如何評價《紅樓夢》里鴛鴦這個人?


紅樓夢裡凡是不愛寶玉的丫環我都高看一眼。
~~~~~~~~~~~~~開個玩笑。
曹公最討厭才子佳人小說里那種出口就是之乎者也的丫環們。身為賈府首席丫環的鴛鴦告訴我們,什麼才是一個丫環的自我修養
首先鴛鴦不是文藝小清新,潑起來她可以是丫環里的鳳辣子。
鴛鴦鸚哥珍珠琥珀,賈母給丫環起名的風格是樸實順口不講什麼文采,大丫環鴛鴦也正是這種風格。賈府的丫環們都不通文墨,與常年在寶玉黛玉探春身邊熏陶著的那些姐妹們相比,鴛鴦可能還要更「俗」一些,平時的語言風格就能看出來——也許有人會提《金鴛鴦三宣牙牌令》,沒錯,常年負責安排老祖母日常娛樂,鴛鴦可以說是多才多藝的,打牌行令也許都是高手,但那些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高雅」的娛樂活動,老少咸宜劉姥姥都能玩轉的,絕不會多文藝。
市井的一面集中體現在和她嫂子吵架的那一段。

鴛鴦道:「這個娼婦專管是個『九國販駱駝的』,聽了這話,他有個不奉承去的!」說話之間,已來到跟前。他嫂子笑道:「那裡沒找到,姑娘跑了這裡來!你跟了我來,我和你說話。」平兒襲人都忙讓坐。他嫂子說:「姑娘們請坐,我找我們姑娘說句話。」襲人平兒都裝不知道,笑道:「什麼話這樣忙?我們這裡猜謎兒贏手批子打呢,等猜了這個再去。」鴛鴦道:「什麼話?你說罷。」他嫂子笑道:「你跟我來,到那裡我告訴你,橫豎有好話兒。」鴛鴦道:「可是大太太和你說的那話?」他嫂子笑道:「姑娘既知道,還奈何我!快來,我細細的告訴你,可是天大的喜事。」鴛鴦聽說,立起身來,照他嫂子臉上下死勁啐了一口,指著他罵道:「你快夾著屄嘴離了這裡,好多著呢!什麼『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麼『喜事』!狀元痘兒灌的漿兒又滿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在火坑裡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在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忘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一面說,一面哭,平兒襲人攔著勸。他嫂子臉上下不來,因說道:「願意不願意,你也好說,不犯著牽三掛四的。俗語說,『當著矮人,別說短話』。姑奶奶罵我,我不敢還言,這二位姑娘並沒惹著你,小老婆長小老婆短,人家臉上怎麼過得去?」襲人平兒忙道:「你倒別這麼說,他也並不是說我們,你倒別牽三掛四的。你聽見那位太太,太爺們封我們做小老婆?況且我們兩個也沒有爹娘哥哥兄弟在這門子里仗著我們橫行霸道的。他罵的人自有他罵的,我們犯不著多心。」鴛鴦道:「他見我罵了他,他臊了,沒的蓋臉,又拿話挑唆你們兩個,幸虧你們兩個明白。原是我急了,也沒分別出來,他就挑出這個空兒來。」

對上這位「九國販駱駝」的嫂子,如果是襲人可能會委屈地說不出話,如果是麝月(怡紅院最佳辯手)會罵得更理性不至於留下當著矮人說短話的空當,鴛鴦這架卻是吵得既俗又潑,市俗而不乏味,潑辣卻存見識,「一家子都成小老婆」實在是罵得漂亮,乾淨利落地戳中痛腳。同樣的下人吵架,芳官等人也夠潑,但那是孩子氣的鬧,鴛鴦卻透出更多閱歷,雖仍是個少女卻有了些管家媽媽的氣質。
紅樓夢的精彩之處就在於寫丫環就是個丫環,她的氣質不會超出人物本身的身份,但也有屬於這個階層的出色。市俗不等於庸常,鴛鴦才幹出色,這種才幹不是審美的而是務實的。

李紈道:「大小都有個天理:比如老太太屋裡,要沒鴛鴦姑娘,如何使得?從太太起,那一個敢駁老太太的回?他現敢駁回,偏老太太只聽他一個人的話。老太太的那些穿帶的,別人不記得,他都記得。要不是他經管著,不知叫人誑騙了多少去呢!況且他心也公道,雖然這樣,倒常替人上好話兒,還倒不倚勢欺人的。

李宮裁是紅樓夢裡月旦人物的高手。這一番品評,可作鴛鴦的正傳。
賈母的衣食住行,私房財物,乃至娛樂休閑,都是由鴛鴦全權負責,她把這份工作做得無可挑剔。其實與幫主子談戀愛和吟風弄月比起來,這才更像是丫環的本職工作。鴛鴦的特點,還在她只做好職權範圍內的一切,沒有更多的私心和野心。
鴛鴦是賈府最純粹的丫環。
紅樓夢的丫環形形色色。有人身是丫環心也被丫環束縛住了,比如襲人;有人從來不自覺自己是丫環,比如晴雯。鴛鴦則不一樣,雖是家生了,丫環對她來說,就是一份工作而已,她把這份工作做得盡善盡美卻不顯一絲奴氣。「敢駁老太太的回」或許有些是因為她們主僕相得,鴛鴦的志氣在於,她不想做的事誰也強迫不了。
邢夫人說鴛鴦「素日誌大心高」,「金子終得金子換」所以有機會做姨娘,但她錯看了鴛鴦的為人。心高志大不錯,但鴛鴦的志向還真不是姨娘,別說不做賈政的姨娘,寶玉賈璉的也不會做。抗婚時說的那個誓,不只是迫於賈赦的擠兌,也是她的真實想法。
鴛鴦有沒有戀著寶玉或者賈璉?
賈府的丫環很容易愛上寶玉,但別人眼中鳳凰似的寶二爺,在鴛鴦眼裡一直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寶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頭見鴛鴦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臉向那邊低著頭看針線,脖子上戴著花領子。寶玉便把臉湊在他脖項上,聞那香油氣,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膩不在襲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賞我吃了罷。」一面說著,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鴛鴦便叫道:「襲人,你出來瞧瞧。你跟他一輩子,也不勸勸,還是這麼著。」

細諳這裡人物的情形,就是一個年長的大姐看著弟弟孩子氣的胡鬧哭笑不得,比較一下金釧是怎麼吃香雪潤津丹的。誓絕鴛鴦偶的一回,鴛鴦和襲人平兒在園子里商量對策被寶玉偷聽了去,寶玉到後鴛鴦的表現是伏在石頭上裝睡,如果心底有著曖昧,可能不是這樣的表現。
鴛鴦與賈璉的關係是最容易被懷疑的,因為偷賈母東西貼補賈璉夫婦的那場公案。個人以為鴛鴦此舉,與其說是有情於賈璉,不如說是為了王熙鳳。鴛鴦與鳳姐素來配合默契,兩人之間有種惺惺相惜的了解,何況鴛鴦對賈母的心理把握的也很准,這件事其實是代表了賈母在體恤鳳姐。
最能看透箇中玄機的,是賈珍和平兒:

賈蓉又笑向賈珍道:「果真那府里窮了。前兒我聽見鳳姑娘和鴛鴦悄悄商議,要偷出老太太的東西去當銀子呢。」賈珍笑道:「那又是你鳳姑娘的鬼,那裡就窮到如此。他必定是見去路太多了,實在賠的狠了,不知又要省那一項的錢,先設此法使人知道,說窮到如此了。我心裡卻有一個算盤,還不至如此田地。」
這裡鳳姐和平兒猜疑,終是誰人走的風聲,竟擬不出人來。鳳姐兒又道:「知道這事還是小事,怕的是小人趁便又造非言,生出別的事來。當緊那邊正和鴛鴦結下仇了,如今聽得他私自借給璉二爺東西,那起小人眼饞肚飽,連沒縫兒的雞蛋還要下蛆呢,如今有了這個因由,恐怕又造出些沒天理的話來也定不得。在你璉二爺還無妨,只是鴛鴦正經女兒,帶累了他受屈,豈不是咱們的過失。」平兒笑道:「這也無妨。鴛鴦借東西看的是奶奶,並不為的是二爺。一則鴛鴦雖應名是他私情,其實他是回過老太太的。老太太因怕孫男弟女多,這個也借,那個也要,到跟前撒個嬌兒,和誰要去,因此只裝不知道。縱鬧了出來,究竟那也無礙。」鳳姐兒道:「理固如此。只是你我是知道的,那不知道的,焉得不生疑呢。」

賈珍的推測或可推敲,平兒的說法或許比較接近真相了。
有情無情,最關鍵的一點還是,鴛鴦真沒有想當姨娘的打算,侍妾的下場她看得清楚,不慕那份虛榮,也不願受那份委屈。所以說鴛鴦是職業的丫環,人家根本不屑於潛規則那一套。
如無意外,鴛鴦的人生也許就是年紀大了嫁個人,或可求老太太給個恩典選個好姻緣(像賴嬤嬤一樣,經營好了,在外的日子也可以過得不錯的)。作為家生子選擇不多,這可能是最理想的未來了。她已沒有更高奢望,但是對上個色鬼老爺賈赦,命運只能向著最差的方向走了。
「誓絕鴛鴦偶」是鴛鴦擔當主角的一段情節,最她在全書最精彩的表現也是她命運的結局。那個時候你才發現平時這個周全大方溫暖可親的大丫環竟然可以爆發出如此絕決的力量。那樣的境況下,軟弱點虛榮些也便低頭了,或者不接受,總要想辦法給自己留些地步,襲人平兒的建議操作性雖差,也還是可以想想的,或者私下裡求求老太太,能求得分憐惜也未可知。而當眾抗婚,也是將自己的所有退路全堵死了,或者說,在做出這個舉動時,她根本沒想過退路這回事。這才是鴛鴦真正的心高志大,「牛不吃水強按頭」,雖然身為丫環命運不由自主,但寧死也不任由你們搓扁揉圓。
鴛鴦的故事至此已是結局了,這一回里大家都分析得清楚,未來留給她的也只有死或出家兩條路了。她一生與愛情無涉,此後也會與美滿姻緣無緣,卻偏偏叫了鴛鴦這個名字。
紅樓夢裡鴛鴦的這樣的形象,一個好處就是寫出了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精彩與悲劇,人性的亮點可以以任何形式存在。


居然現在才看到這個問題,怒答一通好嗎!我愛金鴛鴦,小妮子簡直太有魄力了。也讓人心疼得很。曹公好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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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遍對黛玉念念不忘,第二遍為王熙鳳鼓掌嘆息,每遍都有新的體悟。
最近一遍看的時候,對金鴛鴦的善與智感動,對於大廈將傾的賈府,她看的那麼真,又守的那麼忠,她是我心中最有人格魅力的賈府丫鬟。不同於一心想嫁給公子老爺的襲人之流,她的視野看的更遠也孤獨,她的堅守讓人感動也心疼。
作為一個出生在大觀園的家生丫頭,他沒有家裡人的勢力與短淺,憑自己的實力走到了賈府丫頭的第一把交椅。

賈母喜歡的鴛鴦,在朝廷里來說,就是一個首輔的股肱之臣,權利在鳳姐之下遠大於襲人平兒之流;鳳姐也敬重她三分,沒錢時還找她想辦法周轉。喲權利卻不仗勢欺人,深得下人喜愛,多完美的人格。鳳姐說她素習可惡的原因是因為鴛鴦有能力,她不能很順利的佔到便宜。賈鏈還找鴛鴦幫過忙,拿點不用的老太太的東西去典當應急。

在被好色的大老爺看上之後,作為一個封建女性,卻能跳出封建思維的束縛,看出這是這是一條不歸路。並對襲人和平兒說天下的事未必稱心如意的,雖是氣話,也是真心話。

在大觀園裡與襲人和平兒(眼界對比強烈)的對話:

平兒方欲笑答,只聽山石背後哈哈的笑道:「好個沒臉的丫頭,虧你不怕牙磣。」二人聽了不免吃了一驚,忙起身向山石背後找尋,不是別個,卻是襲人笑著走了出來問:「什麼事情?告訴我。」說著,三人坐在石上。平兒又把方才的話說與襲人聽道:「真真這話論理不該我們說,這個大老爺太好色了,略平頭正臉的,他就不放手了。」平兒道:「既不願意,我教你個法子,不用費事就完了。」鴛鴦道:「什麼法子?你說來我聽。平兒笑道:「你只和老太太說,就說已經給了璉二爺了,大老爺就不好要了。」鴛鴦啐道:「什麼東西!你還說呢!前兒你主子不是這麼混說的?誰知應到今兒了!」襲人笑道:「他兩個都不願意,我就和老太太說,叫老太太說把你已經許了寶玉了,大老爺也就死了心了。」鴛鴦又是氣,又是臊,又是急,因罵道:「兩個蹄子不得好死的!人家有為難的
事,拿著你們當做正經人,告訴你們與我排解排解,你們倒替換著取笑兒。你們自為都有了結果了,將來都是做姨娘的。據我看,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你們且收著些兒,別忒樂過了頭兒!」

為了避免這樁她一眼就看穿的悲劇婚姻,她選擇有死守賈母的剛烈來成全自己,甚至於斷送自己可能的幸福,比如寶玉。

二人見他急了,忙陪笑央告道:「好姐姐,別多心,咱們從小兒都是親姊妹一般,不過無人處偶然取個笑兒。你的主意告訴我們知道,也好放心。」鴛鴦道:「什麼主意!我只不去就完了。」平兒搖頭道:「你不去未必得干休。大老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雖然你是老太太房裡的人,此刻不敢把你怎麼樣,將來難道你跟老太太一輩子不成?也要出去的。那時落了他的手,倒不好了。」鴛鴦冷笑道:老太太在一日,我一日不離這裡;若是老太太歸西去了,他橫豎還有三年的孝呢,沒個娘才死了他先納小老婆的!等過三年,知道又是怎麼個光景,那時再說。縱到了至急為難,我了剪頭髮作姑子去;不然,還有一死。一輩子不嫁男人,又怎麼樣?樂得乾淨呢!」平兒襲人笑道:「真這蹄子沒了臉,越發信口兒都說出來了。」鴛鴦道:「事到如此,臊一會怎麼樣!你們不信,慢慢的看著就是了。太太才說了,找我老子娘去。我看他南京找去!」平兒道:「你的父母都在南京看房子,沒上來,終久也尋的著。現在還有你哥哥嫂子在這裡。可惜你是這裡的的家生女兒,不如我們兩個人是單在這裡。」鴛鴦道:家生女兒怎麼樣?『牛不喝水強按頭』?我不願意,難道殺我的老子娘不成?」

在當著賈母的面鬧了一番這樣破釜沉舟的壯舉之後,她已然已經下定了孤單一生的準備,這是她的勇敢與執著。

最讓我感動的是,在她自己的感情生活之火熄滅之後,她仍然能夠對司棋投以極大地同情與包容幫助。第七十一回,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鴛鴦女無意遇鴛鴦。

且說鴛鴦一徑回來,剛至園門前,只見角門虛掩,猶未上閂。此時園內無人來往,只有該班的房內燈光掩映,微月半天。鴛鴦又不曾有個作伴的,也不曾提燈籠,獨自一個,腳步又輕,所以該班的人皆不理會。偏生又要小解,因下了甬路,尋微草處,行至一湖山石後大桂樹陰下來。剛轉過石後,只聽一陣衣衫響,嚇了一驚不小。定睛一看,只見是兩個人在那裡,見他來了,便想往石後樹叢藏躲。鴛鴦眼尖,趁月色見准一個穿紅裙子梳鬅頭高大豐壯身材的,是迎春房裡的司棋。鴛鴦只當他和別的女孩子也在此方便,見自己來了,故意藏躲恐嚇著耍,因便笑叫道:「司棋你不快出來,嚇著我,我就喊起來當賊拿了。這麼大丫頭了,沒個黑家白日的只是頑不夠。」這本是鴛鴦的戲語,叫他出來。誰知他賊人膽虛,只當鴛鴦已看見他的首尾了,生恐叫喊起來使眾人知覺更不好,且素日鴛鴦又和自己親厚不比別人,便從樹後跑出來,一把拉住鴛鴦,便雙膝跪下,只說:「好姐姐,千萬別嚷!」鴛鴦反不知因何,忙拉他起來,笑問道:「這是怎麼說?」司棋滿臉紅脹,又流下淚來。鴛鴦再一回想,那一個人影恍惚像個小廝,心下便猜疑了八九,自己反羞的面紅耳赤,又怕起來。因定了一會,忙悄問:「那個是誰?」司棋復跪下道:「是我姑舅兄弟。」鴛鴦啐了一口,道:「要死,要死。」司棋又回頭悄道:「你不用藏著,姐姐已看見了,快出來磕頭。」那小廝聽了,只得也從樹後爬出來,磕頭如搗蒜。鴛鴦忙要回身,司棋拉住苦求哭道:「我們的性命,都在姐姐身上,只求姐姐超生要緊!」鴛鴦道:「你放心,我橫豎不告訴一個人就是了。一語未了,只聽角門上有人說道:「金姑娘已出去了,角門上鎖罷。」鴛鴦正被司棋拉住,不得脫身,聽見如此說,便接聲道:「我在這裡有事,且略住手,我出來了。」司棋聽了,只得鬆手讓他去了。

鴛鴦聞知那邊無故走了一個小廝,園內司棋又病重,要往外挪,心下料定是二人懼罪之故,「生怕我說出來,方嚇到這樣。」因此自己反過意不去,指著來望候司棋,支出人去,反自己立身發誓,與司棋說:「我告訴一個人,立刻現死現報!你只管放心養病,別白糟踏了小命兒。」司棋一把拉住,哭道:「我的姐姐,咱們從小兒耳鬢廝磨,你不曾拿我當外人待,我也不敢待慢了你。如今我雖一著走錯,你若果然不告訴一個人,你就是我的親娘一樣。從此後我活一日是你給我一日,我的病好之後,把你立個長生牌位,我天天焚香禮拜,保佑你一生福壽雙全。我若死了時,變驢變狗報答你。再俗語說,『千里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再過三二年,咱們都是要離這裡的。俗語又說,『浮萍尚有相逢日,人豈全無見面時。』倘或日後咱們遇見了,那時我又怎麼報你的德行。」一面說,一面哭。這一席話反把鴛鴦說的心酸,也哭起來了。因點頭道:「正是這話。我又不是管事的人,何苦我壞你的聲名,我白去獻勤。況且這事我自己也不便開口向人說。你只放心。從此養好了,可要安分守己,再不許胡行亂作了。」司棋在枕上點首不絕。

對於不能幸福的自己,卻能成全別人的幸福,不說了,想想都要感動的哭出來。

明明是一個孤單的女子,精神與現實都沒有人能與她交流,卻要叫作鴛鴦,真是太可氣了。


看到不贊同的答案,一般就默默的反對+沒有幫助了。但是這次真的是忍不住了,實在受不了上面某人的答案。在我看來,通篇都是以男人之心,度女人之腹。
鴛鴦姑娘看到那個答案可能會給你回一句:你才是小老婆,你一家子都是小老婆!


首先按照某人的各種證明,最多只能捕風捉影的說鴛鴦可能對賈璉有點意思。
我先假設這點成立(雖然我本人並不認同這點),然而邏輯上來說,喜歡一個人,跟想給這個人當小老婆完全是兩碼事。
這種直接把喜歡等同於巴望著給人當小老婆,完全是男人自以為是的想法。
在起點種馬文中公主喜歡上一個男的也會巴望著給人當小老婆。我一直以為這是很可笑的邏輯,是種馬文圈讀者的手法而已。沒有想到真有人下意識就是這麼個邏輯。
喜歡不等於就要嫁給對方好吧。
鴛鴦這個人沒有這麼低賤。即使她真的如某人說的喜歡賈璉。

某人甚至拿王熙鳳和鴛鴦感情好當做兩個人都喜歡賈璉,互相有默契的證明。這又是一種荒謬的邏輯。種馬文以為女人可以為了喜歡一個男人,就跟另一個女人相親相愛。
女人可以理解男人想要三妻四妾的想法,而男人卻無法理解女人的獨佔欲。
司馬道福沒有去當平妻,直接讓郗道茂滾。郭聖通也是讓陰麗華先滾。
沒有哪個傻逼女人帶著錢地位權勢去給你當小老婆,還和你大老婆相親相愛的,醒醒吧!
鳳姐能容得下平兒完全是因為當初平兒不想跟賈璉,是被鳳姐逼迫的。
妻妾和睦相親相愛不過是個笑話。
拿著鳳姐和鴛鴦感情好來證明鴛鴦喜歡賈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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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到底想沒想過當小老婆這件事,書中已經有過定論。
在邢夫人邀請王熙鳳一起去告訴鴛鴦她被賈赦看上了這件事的時候,鳳姐不想去就找了個理由自己溜回房中,然後她和平兒說起這件事,平兒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鳳姐兒早換了衣服,因房內無人,便將此話告訴了平兒.平兒也搖頭笑道:「據我看,此事未必妥.平常我們背著人說起話來,聽他那主意,未必是肯的.也只
說著瞧罷了.
"鳳姐兒道:「太太必來這屋裡商議.依了還可,若不依,白討個臊,當著你們,豈不臉上不好看.你說給他們炸鵪鶉,再有什麼配幾樣,預備吃飯.
你且別處逛逛去,估量著去了再來。」平兒聽說,照樣傳給婆子們,便逍遙自在的往園子里來.

平兒背地裡和鴛鴦說起,首先時間就是在賈赦這件事之前,提起的人肯定也不會是老色鬼賈赦,而更可能是賈璉和賈寶玉。鴛鴦背地裡根本沒有必要說假話,人家確實不想當誰的小老婆。

賈赦這件事,平兒和襲人給鴛鴦出的主意就是讓寶玉或者賈璉認下來說之前就跟了他們的。然而鴛鴦幾乎是口不擇言的將兩個人罵的一臉血

兩個蹄子不得好死的!人家有為難的事,拿著你們當正經人,告訴你們與我排解排解,你們倒替換著取笑兒.你們自為都有了結果了,將來都是做姨娘的.據我看,天下的事未必都遂心如意.你們且收著些兒,別忒樂過了頭兒

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女兒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他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熱了,也把我送在火坑裡去.我若得臉呢,你們在外頭橫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爺了.我若不得臉敗了時,你們把忘八脖子一縮,生死由我

這些話難道單獨對賈赦起作用?這完全是地圖炮!她根本瞧不上當小老婆這個行當。
在鴛鴦的意識里,小老婆是對讓娘家人變壞,讓自己跳進火坑,娘家連生死都不敢管的行當。何其可怕。「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這句話還能看不出來鴛鴦的鄙夷嗎?她就是個「正妻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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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某人說丫鬟只有三條路:脫籍,嫁小廝,當姨娘。然後自顧自的就把脫籍當成丫鬟們根本不會選擇的一個項目了。
這完全是自己想當然。
晴雯不想出去是為什麼?是因為她無父無母,唯一的所謂親人是一個不知真假的表哥,而這個表哥還是個奴才,她脫籍出去,無依無靠,又長的那麼美,在古代就是找死。

而真正的賈府家生子們反而非常想脫籍出去,為什麼?因為賴家的榜樣。賴大賴二分別是東西府的管家,他們爺爺輩就脫籍了,到了孫子輩就可以當官了,然後賴家果然出了一個縣令。
柳嫂子為什麼非要把女兒塞進怡紅院,那可不是為了當姨娘的,而是沖著脫籍去的。

  原來這柳家的有個女兒,今年才十六歲,雖是廚役之女,卻生的人物與平,襲,紫,鶯皆類.因他排行第五,因叫他是五兒.因素有弱疾,故沒得差.近因柳家
的見寶玉房中的丫鬟差輕人多且又聞得寶玉將來都要放他們,故如今要送他到那裡應名兒.正無頭路,可巧這柳家的是梨香院的差役,他最小意殷勤,伏侍得芳官
一干人比別的乾娘還好.芳官等亦待他們極好,如今便和芳官說了,央芳官去與寶玉說.寶玉雖是依允,只是近日病著,又見事多,尚未說得.

柳家父母卻也情願,爭奈五兒執意不從,雖未明言,卻行止中已帶出,父母未敢應允.近日又想往園內去,越發將此事丟開,只等三五年後放出來,自向外邊擇婿了

「放他們」,「外邊擇婿」,就是指的脫籍。柳嫂子就是沖著脫籍而去的,這毫無疑問。

賈赦猜測鴛鴦不肯的原因就兩條:

我這話告訴你,叫你女人向他說去,就說我的話:`自古嫦娥愛少年",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約他戀著少爺們,多半是看上了寶玉,只怕也有賈璉.果有此心,叫他
早早歇了心,我要他不來,此後誰還敢收?此是一件.
第二件,想著老太太疼他將來自然往外聘作正頭夫妻去.叫他細想,憑他嫁到誰家去,也難出我的手心.除
非他死了,或是終身不嫁男人,我就伏了他!若不然時,叫他趁早回心轉意,有多少好處.

所謂的外聘就是脫籍出府。連賈赦自己也知道,如果他不插手鴛鴦婚後的生活,那麼脫籍對於鴛鴦來說是一個更大的誘惑,相比之下當小老婆一點吸引力也沒有。


看了下,為啥有人說鴛鴦愛賈鏈,還想做做妾,你們打哪兒看出來的鴛鴦喜歡賈鏈。。。


鴛鴦借錢給賈璉,那是平兒直接跟王熙鳳說了的,書里講的明明白白,說的是,鴛鴦看得不是二爺的面子,看的是王熙鳳的面子。

還有人說,那王熙鳳總是開玩笑說,把你許給了璉二爺。這就是不懂人情世故了,全世界女人開玩笑都只會說,我那個老公,你喜歡?送你送你!萬萬不會說,張三李四的老公你喜歡,送你送你!這就是為什麼襲人笑鴛鴦,把你給了寶玉,而平兒笑,說的是把你給鏈二爺,因為襲人是寶玉的人,平兒是賈璉的人,故而如此調笑。
至於鴛鴦跪在老祖母面前發誓,就是給我寶玉金玉,我都不要,卻不提賈璉,這也是非常正常的,第一,既然寶玉我都不要了,賈璉何必再提?在賈府,誰不知道心肝寶貝是寶玉!第二,當著王熙鳳面,口口聲聲我不要你的男人,她能有多有面子?人家開玩笑可以說,我老公給你,但是你直接頂回去,你那個男人,我才不稀罕。這話就得罪人了!鴛鴦這麼聰明的人,肯定不至於如此。。。。。


很有意思的問題。鴛鴦確實是《紅樓夢》中很有趣的一個女性,筆墨不算很多卻活靈活現,在賈府那麼多丫鬟中顯得與眾不同。

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她不喜歡男主角賈寶玉,起碼看上去不喜歡,而且不是妙玉那樣的高冷狀(也難怪高鶚把妙玉續成了暗戀寶玉),更像是一個大姐姐看待小弟弟的表現。曹雪芹為了藝術虛構的需要在年齡上做了最大化的模糊處理,所以在文本上留給了讀者足夠曖昧的想像空間。

按照書中丫鬟之間的稱呼和襲人平兒的回憶,足以肯定鴛鴦是這個青春王國中的大姐姐形象,不管是年齡上還是心理上。一方面她年齡較大,又是家生奴才,從小在賈府長大,和平兒、襲人都是閨蜜,頗得人心,璉二爺奉承的時候也得叫一聲鴛鴦姐姐。另一方面她服侍賈母多年,老太太身邊的人,見過大世面,氣場也強,自然能夠服眾,吃螃蟹的時候開玩笑說鳳姐好沒臉吃了她們的螃蟹,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或者可以把她看成是丫鬟版的的鳳姐,性格潑辣,伶牙俐齒,且看下面的段落:鴛鴦啐了一口,就罵:「你快夾著屄嘴離了這裡,好多著呢!什麼『好話』!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都是好畫兒。什麼『喜事』,狀元痘兒灌的漿兒又滿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羨慕人家的女兒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著橫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細品品,鴛鴦罵人是很有水平的,不光有屄字當頭,還有諧音等藝術手法,而且還知道鑒賞名畫,真是了不得。不過這種帶屄字的髒話她只當著襲人平兒說,看到寶玉意外聽到後,她馬上就裝睡,很可愛。

還有幾個情景,寶玉這個採花大盜要吃她嘴上的胭脂,鴛鴦不是小女兒的嬌羞態,也不是像金釧搔首弄姿,更不是和襲人一樣苦心規勸,而是如同一個大姐姐看著長不大的弟弟一樣,又無奈又心疼。家宴的時候鴛鴦要送吃的給平兒,鳳姐說平兒吃過了,鴛鴦說她吃過了喂你們的貓,很爽朗也很大方。戲弄劉姥姥的飯局也是鴛鴦一個人主持大局,其他人除了鳳姐沒有這膽量,也沒有這才幹。


霸氣:
酒令大如軍令,不論尊卑,惟我是主。違了我的話,是要受罰的。
拉上席去!
真箇的,我們是沒臉的了?就是我們在太太跟前,太太還賞個臉兒呢。往常倒有些體面,今兒當著這些人,倒拿起主子的款兒來了。我原不該來。不喝,我們就走。
鴛鴦道:「既這然,就去把三姑娘的飯拿來添也是一樣,就這樣笨。」尤氏笑道:「我這個就夠了,也不用取去。」鴛鴦道:「你夠了,我不會吃的?」
奶奶又出來作什麼?讓我們也受用一會兒。
啐,這也是作奶奶說出來的話!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臉算不得。
他不吃了,喂你們的貓。

淘氣:
天天咱們說外頭老爺們吃酒吃飯都有一個篾片相公,拿他取笑兒。咱們今兒也得了一個女篾片了。
這是我們家的規矩,若錯了我們就笑話呢。
姥姥別惱,我給你老人家賠個不是。

硬氣:
平兒也搖頭笑道:「據我看來,未必妥當。平常我們背著人說起話來,聽他那個主意,未必肯。也只說著瞧罷了。」
你們自以為都有了結果了,將來都是做姨娘的!據我看來,天底下的事,未必都那麼遂心如意的。你們且收著些兒罷,別忒樂過了頭兒!
我這一輩子,別說是寶玉,就是寶金、寶銀、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
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賭氣(?):
因自那日鴛鴦發誓決絕之後,他總不和寶玉講話。寶玉正自日夜不安,此時見他又要迴避,寶玉便上來笑道:「好姐姐,你瞧瞧,我穿著這個好不好。"鴛鴦一摔手,便進賈母房中來了。
第一個鴛鴦發誓不去。自那日之後,一向未和寶玉說話,也不盛妝濃飾。

義氣:
罷喲,還提鳳丫頭虎丫頭呢,他也可憐見兒的。雖然這幾年沒有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有個錯縫兒,暗裡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總而言之,為人是難作的:若太老實了沒有個機變,公婆又嫌太老實了,家裡人也不怕,若有些機變,未免又治一經損一經。如今咱們家裡更好,新出來的這些底下奴字型大小的奶奶們,一個個心滿意足,都不知要怎麼樣才好,少有不得意,不是背地裡咬舌根,就是挑三窩四的。我怕老太太生氣,一點兒也不肯說。不然我告訴出來,大家別過太平日子。這不是我當著三姑娘說,老太太偏疼寶玉,有人背地裡怨言還罷了,算是偏心。如今老太太偏疼你,我聽著也是不好。這可笑不可笑?
你放心,我橫豎不告訴一個人就是了。
我告訴一個人,立刻現死現報!你只管放心養病,別白糟踏了小命兒。
正是這話。我又不是管事的人,何苦我壞你的聲名,我白去獻勤。況且這事我自己也不便開口向人說。你只放心。從此養好了,可要安分守己,再不許胡行亂作了。

牛氣(以下為賈璉奉承鴛鴦的原話):
鴛鴦姐姐,今兒貴腳踏賤地。
寧撞金鐘一下,不打破鼓三千。
姐姐一年到頭辛苦伏侍老太太,我還沒看你去,那裡還敢勞動來看我們。
好姐姐,再坐一坐,兄弟還有事相求。

脾氣:
鴛鴦又指那幾樣菜道:「這兩樣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來,大老爺送來的。這一碗是雞髓筍,是外頭老爺送上來的。」一面說,一面就只將這碗筍送至桌上。
(大老爺賈赦送來的東西,鴛鴦根本都不放到賈母跟前的。)


單純反對樓里說鴛鴦喜歡賈璉的答主。連賈政的嫡庶都分不清還在這兒講紅樓,不懂不要硬答,你這樣的會誤人子弟的。

其實賈母身邊這些姑娘啊,名字都是金啊玉啊鳥啊。比如說襲人原本叫珍珠,紫鵑原本叫鸚哥。但是鴛鴦這個名字就很有意思了。鴛鴦是成雙成對的鳥兒,按照賈母的這個取名方式,我覺得如果不是作者有深意,鴛鴦還是改叫燕子的好。

好好成雙成對的鴛鴦女,偏偏最後孤苦伶仃的一脖子弔死了。這就是鴛鴦的命。

個人認為鴛鴦根本就不能嫁人,別說是寶玉賈漣,換給誰讓她做小老婆她也不會願意的。

姨娘根本就沒那麼好當,邢夫人說的什麼當姨娘穿金戴銀,生了兒子就是另一個主子奶奶,根本就是扯。

且不說平兒只是個通房丫頭都要忍氣吞聲,只看能折騰的趙姨娘,她還生了個姿色才學和林、薛二人平分秋色的三姑娘呢。進了老太太屋不也得是打帘子端茶倒水的伺候,自己閨女在屋裡坐著,自己還得在門口給王夫人掀門帘,日子過的緊巴巴、連寺廟的香油都供不起還得打個欠條,為了二十兩銀子當著那麼多管家婆子的面哭天喊地;另一個周姨娘沒有孩子,一應大小事情連個影兒都沒有。真的以為姨娘的日子過的那麼好?

反觀鴛鴦,賈府的規矩是:伺候過老一輩兒主子的丫頭媳婦們比年輕的主子還有頭臉。你看林之孝家的去寶玉屋裡夜訪,寶玉再不高興也得賠笑著送人家走。鴛鴦一個現賈府地位最高的賈母的貼身大丫鬟,別說寶玉一干小的了,就是鳳姐、賈璉也得一口一個「鴛鴦姐姐」,完完全全又一個小姐的地位,她除了伺候賈母的衣食起居基本不用操心其他的,吃喝不是最好的,但那麼多人在後面且巴結她呢,肯定比什麼鬼的姨娘舒坦。

再者,鴛鴦的地位很尷尬。一個丫鬟的身份,過的比一般人家小姐還滋潤。手裡還捏著連鳳姐賈璉也碰不到的賈母的體己,不知道還有多少賈府見不得人的事兒呢。

你賈赦是襲爵了沒錯,可老太太根本就不care他啊,突然獅子大張口要鴛鴦,那可是賈母身邊的「統共剩這麼一個人」,換我不揭他的皮都怪了。

賈璉管鴛鴦要錢,這是見不得人的。這麼大的家業讓人家知道沒錢了周轉不開了,那還不動搖軍心嗎?而且鬼知道老祖宗嫁妝里啥能動啥不能動?這個主只有鴛鴦能做,難不成還讓賈璉當著賈母的面跟她說:「老祖宗咱家沒錢了把你嫁妝給我點我去周轉一下吧。」你看賈母用不用拐杖哄人。

至於鴛鴦的結局,從一開始就昭示鴛鴦只有一個死。她的身份太尷尬了,無論是嫁給賈璉還是賈赦,她知道的那些賈府的陰私,誰知道她會不會透露給別人。真的嫁人了,老太太真的放心嗎?嫁賈璉或者賈赦,賈母還能心肝寶貝似的信任她嗎?沒了賈母的信任,鴛鴦還是那個鴛鴦嗎?估計連劉姥姥都不如了吧。

難道賈赦真的只是圖鴛鴦是家生子嗎?還是圖鴛鴦漂亮?鴛鴦可不算是美人。

他圖的是賈府的東西,是老太太的東西。換你,好不容易投個好胎襲爵了,自己不爭氣,兒子也不爭氣,自己老娘還只跟弟弟親不跟自己親,你鬧不鬧心?那麼大的家業你不想要嗎?

所以娶鴛鴦就是政治原因。她自己也不可能屈尊降位嫁個小廝。鴛鴦自己也想的通透,所以才說「橫豎一刀抹死也不嫁人」這種話。這就是鴛鴦的悲哀。


眾多悲劇中的一個。想反抗命運,可最終還是在「死」「做姑子」「做姨娘」中選一項。

落後的社會制度不改變,女性的命運就不會有改觀。


能力和鳳姐很像,但比鳳姐善良,因為身份原因更懂體貼人,但絕不軟弱不圖名利不畏強權,可謂貞女,雖是老太太貼身大丫鬟,但不會仗勢欺人,沒有個大小姐的對下人的相對冷漠與嬌氣,富有同情心,雖不通琴棋書畫但聰明伶俐不輸任何人,明事理。個人認為是《紅樓夢》最為優秀的女子。無論是做朋友還是做媳婦都是讓人相處感覺舒服的人。


看她噴人真是蕩氣迴腸,心情舒暢。噴子們可以學習一個!


用現在的話說,鴛鴦是我最初的女權主義啟蒙老師。
當然那時候沒有女權主義這個說法。
小時候看小本連環畫,看到鴛鴦抗婚,覺得這個大姐姐好帥啊,什麼時候我也能像她一樣有理有據有氣節抗爭對自己的不公啊。
一個包子蘿莉的憧憬。


(一)

鴛鴦是紅樓夢裡最有地位的奴才,因為賈母是紅樓夢裡最聰明的主子。

紅樓夢裡的丫鬟,我最喜歡兩個,一個是平兒,一個是鴛鴦。平兒是人人誇讚,寶玉說平兒「周全妥帖」,李紈笑罵鳳姐的時候說「給平兒拾鞋也不要」。但鴛鴦呢,誇她的人不少,但也有人說她「素習是個可惡的」。

這裡面固然有平兒本身心地善良、會做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還是主子風格的不同。

(二)

鳳姐人前要強,拉下臉來的事情親自上陣,打奴才罵少爺(賈環)毫不手軟,這麼個主子,只好配個溫柔妥帖的丫鬟,在背後既是幫襯,也替主子賣些人情。

賈母剛好相反,人前從來慈眉善目,需要拉下臉來的事情全由鴛鴦出面。鴛鴦不僅是老太太的管家、秘書,更是賈母的「黑臉」,把不便說的話說出來,不便提的要求提出來。

於是我們看到鳳姐拿全府月例銀子放高利貸,知道的人也只睜一眼閉一眼;於是我們看到賈母能夠安安心心抹牌享樂,但全府上下喜怒哀樂全憑她的意志。主僕二人一剛一柔、一硬一軟,既不會被人小看了去,也不會四處結怨。

但兩者相比較,不難看出賈母的高明,鳳姐的危險。鴛鴦衝鋒陷陣,賈母只須作壁上觀;鳳姐自己提槍上馬,平兒縱然再賣人情也難一一周全。

不過,從丫頭的角度,當賈母的丫鬟卻比當鳳姐的丫鬟危險得多。平兒上上下下一片讚譽,而鴛鴦已經深深得罪了榮府大老爺大太太,賈母去世後的選擇只有兩個,一是出家,二是自盡。

主子高明,未必是奴才的幸運。

(三)

說起來,紅樓夢裡最差的主子,一個是迎春,一個是王夫人。司棋被攆,迎春話也不說一句,日後再受奶娘欺負不知誰會為她出頭。王夫人更狠,金釧兒侍奉多年落得跳井自盡,彩霞婚姻大事連賈璉都知道操心,王夫人沒有出場說一句話。

這樣的主子,怎麼可能有盡心儘力甘為臂膀的奴才?這樣的領導,怎麼可能有唯其馬首是瞻的下屬?

還是那句話,鴛鴦是紅樓夢裡最有地位的奴才(下屬),因為賈母是紅樓夢裡最聰明的主子(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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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
評論提到鴛鴦倒霉在不想當小老婆,我還是把話說明白點。鴛鴦身份上是奴才,但賈璉追著她叫好姐姐,鳳姐也要讓她三分,可想而知其他主子更要敬她幾分,這種反差,即便沒有賈赦冒出來,難道別人不會心有積怨?

事實上,連鳳姐都說她「素習是個可惡的」,這還是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

所以,是賈母讓渡部分只屬於自己的執行權,讓鴛鴦擁有了幾乎凌駕於一大半主子之上的權力,但這樣的地位是非常危險的。反觀平兒,最危險的執行權都是鳳姐攬在手裡,發銀子扣對牌,哪個不得罪人?平兒反倒成了給其他奴才賣好處的那一個。

一個好的領導應該如同賈母,懂得抓大放小;一個好的下屬應當如同平兒,懂得明哲保身。鳳姐這樣的領導和鴛鴦這樣的下屬,面上風光,卻是最危險的。


一直很不喜歡高鄂續書里的鴛鴦,和曹先生本來賦予她的性格太不相符了,因為賈母最近的心不在黛玉身上,就不把紫娟回說黛玉身體不好的話轉述賈母,這哪裡是前八十回里心高志氣大,肯顧著情誼不去揭穿司琪偷情的,有情有義的鴛鴦呢。


鴛鴦同學,你喜歡的人究竟是誰?

文 何心秋

這是何心秋的第三十八篇紅樓文。

首先要遺憾的是這裡不能加音樂,如果能加,此文和王菲的《匆匆那年》更配哦。

前一篇紅樓文里,心秋說紅樓里最具獨立和反叛精神的女子是齡官。

有讀者反對,說應該是鴛鴦,並舉出第四十六回里她誓絕鴛鴦侶的例子。心秋喜歡有觀點論調的反駁,拒絕憑個人喜惡的攻擊,所以對這位讀者的看法,深表尊重。

但不得不說,鴛鴦女誓絕鴛鴦侶這一出,應該是有此差不多看法的讀者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或者說被曹公的隱晦筆法所阻隔了。

鴛鴦真的就剛烈到寧願死也不願意嫁作人妾嗎?

她賭咒發誓說不喜歡寶玉,那她到底喜歡的是誰?


我們一起來看看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


某一天,王熙鳳的公公賈赦性致勃勃,突發奇想的要收自己母親賈母的大丫鬟鴛鴦為妾。但他不好自己去說,就讓自己的老婆邢氏去操辦此事。

邢氏是「老公奴」,從來都是老公指哪兒她就打哪兒,老公讓她殺人她就放火,包括為老公討小老婆。

受領該任務後,她先是思量了一番:這鴛鴦是老太太跟前最紅的丫鬟,被老太太視為左膀右臂,不僅賈母玩牌,她坐在旁邊出主意,賈母擺宴,她入座充當令官,就從她和各位小主的各種生活日常中,也能看得出來這位姑娘地位非凡,不是一般丫鬟可以比擬。

如果直接去給老太太說,那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那怎麼辦?

還得從鴛鴦自身入手,一旦把她的工作先做通了,賈母自然也不好強留。

這個想法好,說干就干。


誰知道鴛鴦死活不同意,就算找來她的哥哥和嫂子一起來做思想工作,也被她不留情面給罵走了。

最後,此事鬧到賈母那裡,賈母大怒,最後只得作罷。

同時,也因此留下了鴛鴦那段著名的擲地有聲的誓言。

原文:鴛鴦到賈母跟前跪下,一面哭,一面說,把邢夫人怎麼來說,園子里他嫂子怎麼說,今兒他哥哥又怎麼說,「因為不依,方才大老爺越發說我『戀著寶玉』,不然,要等著往外聘,憑我到天上,這一輩子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去,終久要報仇。我是橫了心的,當著眾人在這裡,我這一輩子,別說是寶玉,就是寶金、寶銀、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從命!伏侍老太太歸了西,我也不跟著我老子娘哥哥去,或是尋死,或是剪了頭髮當姑子去!要說我不是真心,暫且拿話支吾:這不是天地鬼神、日頭月亮照著!嗓子裡頭長疔!」原來這鴛鴦一進來時,便袖內帶了一把剪子,一面說著,一面回手打開頭髮就鉸。眾婆子丫鬟看見,忙來拉住,已剪下半綹來了。眾人看時,幸而他的頭髮極多,鉸的不透,連忙替他挽上。

乍一看,忍不住嘆道:好一個烈鴛鴦!

要知道,那個時代的人,不像現在的我們,誓言張口就來,他們信奉的是「舉頭三尺有神明」。

所以,鴛鴦這樣發誓說不可能喜歡寶玉,那她真的就是不喜歡寶玉。

從平常的表現來看,一天無所事事只知道撩妹的寶玉,還真的不是胸有丘壑精明機警的鴛鴦的菜。

而且,這鴛鴦真的就是像她所說的,終身未嫁。賈母死後,她也以身殉主。

從這一點來看,鴛鴦的忠烈,沒毛病。

但仔細一想,這裡面尚有疑惑。

我們先來看看鴛鴦為什麼拉寶玉出來發誓?

那是因為賈赦對鴛鴦的哥哥金文翔說的一句話:「我說給你,叫你女人和他說去。就說我的話:『自古嫦娥愛少年』,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約他戀著少爺們,多半是看上了寶玉,只怕也有賈璉。若有此心,叫他早早歇了。我要他不來,以後誰敢收他?」

這就奇怪了,賈赦還說了一個賈璉,為什麼鴛鴦沒有一起發誓說,別說是賈璉,就是真的金鏈子,金鐲子,金天王,金皇帝,我都是死也不嫁!

避開賈璉不說,只說寶玉,這是為什麼?

從心理學來講,恐怕是這事還真被賈赦說中了。

但鴛鴦被逼沒法,作為丫鬟,她只有以發誓來脫身。如果說沒有這一出,那她以後可能還真有機會和自己心愛的人走到一起,比如說王熙鳳去世。可一旦發了毒誓,此後真的就只能斬斷情緣,一心侍主了。


再回過頭來看邢氏去找鴛鴦談話時,從鴛鴦的情緒變化中,其實也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邢夫人使個眼色兒,跟的人退出。邢夫人便坐下,拉著鴛鴦的手,笑道:「我特來給你道喜來的。」鴛鴦聽了,心中已猜著三分,不覺紅了臉,低了頭,不發一言。

鴛鴦的反應:猜著了?紅臉,低頭,一言不發。

然後,邢夫人又說道:「你知道,老爺跟前竟沒有個可靠的人,心裡再要買一個。。。你比不得外頭新買了來的,這一進去了就開了臉,就封你作姨娘,又體面,又尊貴。。。跟了我回老太太去!」說著,拉了他的手就要走。

聽後,鴛鴦還是紅了臉,但「一言不發」變「奪手不行」。

最後,邢夫人再勸,鴛鴦就只剩低頭不動。

第一個紅臉,是因為鴛鴦猜著了三分,她猜到了什麼?難道是她猜著了邢夫人要來給自己的老公提親嗎?

肯定不是。

無論是古時還是現在,以邢夫人已為人母的身份,一聽說是來道喜的,第一反應難道不應該是來給她的兒子提親嗎?而邢夫人的兒子是誰?

賈璉。


鴛鴦就此以為邢夫人說的是她心裡的事,所以她嬌羞的紅了臉。

而第二個紅臉,是鴛鴦還在害羞嗎?

不是。

這時邢夫人已經道明緣由,鴛鴦一聽,啊,原來不是來給賈璉提親,而是給那個老色鬼賈赦說情。

鴛鴦再次紅臉是因為憤怒。

第一次是臉紅,第二次卻是紅臉。

這是典型的,猜到了開頭,沒有猜到結局。

所以,之後無論邢夫人再如何的巧舌如簧,鴛鴦就是不說話不表態,甚至是表現出抗拒來。


最後,我們還可以從前面的第三十八回發現終極答案。

史湘雲擺螃蟹宴,賈母攜鴛鴦來參加,鳳姐也來了。席間,因為吃蟹肉,王熙鳳和鴛鴦打趣。


原文:鴛鴦笑道:「好沒臉,吃我們的東西。」鳳姐兒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璉二爺愛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討了你作小老婆呢。」鴛鴦紅了臉,咂著嘴,點著頭道:「啐,這也是作奶奶說出來的話!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臉算不得。」說著趕來就要抹。鳳姐兒央道:「好姐姐,饒我這一遭兒罷。"

又是為賈璉紅臉。

且鴛鴦從中知道了一個信息,她以為賈璉終於下定決心要討她作小老婆了,所以到後來邢夫人一上來就說道喜來了,鴛鴦如何不再次臉紅?

鴛鴦一直喜歡的,原來真的就是王熙鳳的老公,賈璉。

前有秋香對唐伯虎三笑留情,今有鴛鴦對璉二爺三紅露情。

紅樓夢愛情故事之賈璉和鴛鴦番外篇

那時,賈珠已經夭折,寶玉還沒有出生,作為真正意義上的長孫,賈府第一美男子,翩翩少年賈璉深受賈母寵愛。

而從小就跟著賈母,一直在賈母身邊伺候的鴛鴦,自然對每天都來請安,外形俊俏、風流有趣、精明能幹的賈璉不免多看幾眼,兩人私下頗為熟稔。

甚至可能還像襲人和寶玉一樣,賈母因為喜歡賈璉,而把身邊最放心的鴛鴦放在賈璉身邊服侍。

但這一切,因為賈璉娶了王熙鳳發生了變化。

王熙鳳是個醋罈子,又是一個權力慾望極強的女人,她看出了賈璉的心意。那時她剛進府沒有多久,自然不願意讓賈璉娶自己不熟悉的鴛鴦為妾。於是,精明強悍的鳳姐,一邊慢慢取得了賈母的歡心,一邊找了一個理由把鴛鴦打發回了賈母那裡。

後來,賈璉又和自己的心腹平兒好上了,這時鳳姐倒不介意了,因為那時的男人,就算管得再嚴,也沒有理由阻止他娶妾,何況平兒還是自己的心腹,不妨事。

但賈璉的遺憾,王熙鳳是一直知道的。

誰知道兒子不成,父親卻來了,賈赦又看上了鴛鴦,想方設法要得到她,鴛鴦如何能從?但她地位再高也只是個丫鬟,如果不抗爭,最終難免會淪為別人的妾室,為了從小就有情誼的賈璉,她還可以忍受。可是,老色鬼賈赦也來,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行的。

沒有辦法,只好發下毒誓,立下宏願,絕了悠悠之口。

隨著賈母去世,鴛鴦最後也以情殉身,這裡面有對賈母一直以來的照顧的回報,也有對在賈府這個深不見底始終黑暗的世界裡,悲慘命運難逃的控訴。

但更多的是對那一段不了情的深深眷念。

這一切,賈璉,你知道嗎?


唉,典型的體制內人物,你我何嘗不是這類人?為一種文化所化之人


看到說鴛鴦想給賈璉做妾我就呵呵了。

平兒是鳳姐的心腹、總鑰匙,陪嫁過來的丫頭。這麼多年了,連個姨娘名分也混不上,還只是個通房丫頭。鴛鴦如果過去,還能越過平兒?

不做妾,還有什麼出路?首先放出去聘人,這一點不太可能,畢竟鴛鴦知道太多賈府的陰私,而且又是家生子。

剩下的就只有「配小廝」這一條路了。「配小廝」這話是賈赦老爺的一句氣話。難道還真以為,鴛鴦是要嫁一個掃地洒水的小廝嗎?先不說鴛鴦的相貌才幹,就憑她的身份地位,嫁一個掃地小廝,賈母臉上都擱不住吧!

其實是有現成的例子的。鴛鴦即便是嫁,也是嫁一個管家的兒子,成為下一代管家娘子。賈家是世家,賈家的僕從也是世仆,如果賈家大樹不倒,那麼鴛鴦幾十年以後就又是一個賴嬤嬤。到時出入也是老封君一個,豈不比當姨娘要快活得多。

其實,紅樓夢裡早就有過暗示,以賈璉的風流好色,再過些年,鳳姐轄制不住的時候便活脫脫又是一個賈赦。便是嫁給寶玉又如何?賈政年輕時也是一般的風流倜儻,人才俊秀,你看他屋裡的姨娘又是怎麼一個生存狀況。

所以說,鴛鴦最好的歸宿其實是當一個管家娘子,可是賈赦一求,就把這條路徹底堵死了,畢竟沒有一個管家會去得罪大老爺。這也是賈母最後沒有安置鴛鴦的原因,配到誰家就害了誰一家。鴛鴦自己心裡也清楚,所以才會衝到堂上跟賈母說那番話,這是鴛鴦的悲哀也是她的骨氣。


實在不能理解 一個回答, 把鴛鴦說成是 真的看上賈璉,要給賈璉當姨娘,還給出那麼多的理由,我知道現在知乎紅樓圈在捧賈璉,我也不否認他確實有辦事能力,你看林妹妹回家奔喪,也是賈璉幫忙 陪同料理的,聽說順道發了幾百萬的財,不錯不錯
但這真不是開玩笑么?!就算賈璉還有爵位可以襲,鴛鴦給他當妾,難不成她還真想等著王熙鳳死了 自己被扶正也能當個五品誥命夫人? 賈赦有爵位 賈政沒有,難道賈政的妾就比賈赦的妾地位更低? 趙姨娘例外,她自己不尊重的問題,再說大家也只是嫌她,並不真的比別的妾地位低。

大觀園裡 連一個唱戲的戲子X官 和一個 進不了寶玉閨房的丫鬟 小紅 都能看透 [ 賈府 千里搭長棚 沒有不散的宴席】, 何況你說的 賈母的 金錢官家 鴛鴦。

她自己當著平兒 襲人的面 罵 當姨娘的沒一個好下場, 以後成為賈府任何一個人的姨娘豈不打嘴?

你不能 一面誇鴛鴦 看得通透,一面還說她戀著某某姨娘的身份


紅樓夢裡丫鬟的出路


《紅樓夢》里丫鬟們大了,出路大抵不過那麼幾條,一是給主子做通房丫頭,憑著陪睡能當上姨娘,二是配給小廝做妻子,也有被逐出去的,還有當姑子去,其實是給尼姑當奴才,下場好點的大概只有聰明的小紅,嫁給了賈家旁支的經濟適用男賈芸。不過她也不全是運氣使然,畢竟小紅是賈府大管家之一林之孝的閨女。


而對於沒這份背景的丫鬟們而言,逐出去當然不好,配給小廝當老婆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做姨娘還可以跟當丫鬟時一樣,是半個主子,吃穿用度都有講究,當奴才的老婆可沒有這個待遇,至於出府去的,就不要說晴雯的下場了,光是想想賈寶玉去看襲人時,襲人家裡日常是什麼用度就知道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


《紅樓夢》里的丫鬟說不想做主子的小老婆是假的,不想做小老婆,就得做小廝的老婆,要麼從上述後幾條職業路線里選一條。


一輩子做丫鬟是不可能的,賈府沒有給你提供這條職業路線,你到崗了,就得強制結婚,認為可以丫鬟當到老的,那是現代人腦補給鴛鴦的自由意志,是不符合封建社會邏輯的。


鴛鴦當然想當姨娘了,不然呢?以她的心高志氣大,賈赦的妾都不樂意當,難道要配給小廝她就樂意?做了小廝的老婆就消停了?長得周正的被賈府的爺們看上,其實還是免不了受辱一節的。至於當姑子,那些尼姑想的也不過是拿她當奴才,做奴才的奴才難道比做主子的奴才更有尊嚴?


但凡賈府的丫頭都願意進寶玉的房,寶玉是不屬於那個時代的,他的優點就是痴,他對於丫鬟們是真正當人看待,而不是作為玩物,別人屋裡丫鬟是半個主子,他是把她們當主子供著。這樣的主子自然招人喜歡,賈府里的丫頭們十個有十個是願意給寶玉做小的。


鴛鴦的特殊地位


偏偏鴛鴦是不願意跟寶玉的。

《紅樓夢》里寶玉有一次要吃鴛鴦嘴上的胭脂:

寶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頭見鴛鴦穿著水紅綾子襖兒,青緞子背心,束著白縐綢汗巾兒,臉向那邊低著頭看針線,脖子上戴著花領子。寶玉便把臉湊在他脖項上,聞那香油氣,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膩不在襲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賞我吃了罷。」一面說著,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鴛鴦便叫道:『襲人,你出來瞧瞧。你跟他一輩子,也不勸勸,還是這麼著。』

可以看到,別人眼裡寶玉是個寶,鴛鴦卻對寶玉是看不上眼的,他把寶玉當小孩子看。在賈赦逼婚的時候,說她想著賈璉、賈寶玉的時候,她更是表示,「別說寶玉,就是『寶金』、『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鴛鴦看不上賈寶玉,跟她的地位有關。 鴛鴦在賈府里是個特殊的丫鬟,她是賈母實際上的財務總管+私人助理,賈府此時已經衰落,但是賈母是有錢的,換句話說,鴛鴦這個丫鬟掌管的財富尤其是流動資金是超過王熙鳳這個賈府內管家的。


而賈寶玉雖然受寵,但很多人忽略了他的身份,他不是嫡孫他是不能襲爵位的。賈政自己就不是嫡子,襲爵的是賈赦。只不過皇帝開恩賞了他一個主事,不然他就得乖乖地參加科舉。賈寶玉自己還有沒有他爸爸的運氣呢?顯然沒有了,此時的賈家已經開始不入皇帝的眼睛了,賈寶玉只有一條路,考進士,所以賈政才對他過於苛責,薛寶釵史湘雲才讓他留意仕途經濟,因為不留意仕途經濟,即使賈家不敗,賈寶玉的日子將會非常難過,他比賈環也就強點有限。


賈寶玉這個主子,在一些地位不高的小丫頭看來是好主子,在林黛玉、史湘雲、薛寶釵這些懂得吟詩作賦的小姐們看來是性情難得,但在講究實際的賈府經理人金鴛鴦看來,可能真的一無是處。


有人奇怪了,鴛鴦明明連賈寶玉看不上,為什麼還是誣人清白,說她要做姨娘?

鴛鴦的算計


我們回頭看鴛鴦那句話,別說寶玉,就是『寶金』、『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


你要說不想嫁人,直接說說,「寶玉,賈璉,」就完了,扯什麼寶金,寶天王,寶皇帝,但她卻把賈璉的名字揭過去了,只拿個寶玉大做文章,其實這正是鴛鴦的小心思,她不敢提賈璉的名字,她怕真的把不嫁賈璉坐實了。

鴛鴦確實想做姨娘,只不過她想做的不是寶二爺的人,而是璉二爺的妾。


賈璉也是紈絝子弟,還好色浪蕩,什麼香的臭的都往床上帶,但是賈璉相比起賈府其他子弟而言,雖然荒唐還是比較能幹的,賈府里對外的事務,都是賈璉在忙活兒。


賈璉的地位也很特殊,他是嫡孫,將來襲爵,是他來襲爵,他才是榮國府未來的當家人,相比較起來,璉二爺只是好玩女人,這種貴族老爺正常的嗜好簡直無傷大雅。


鳳姐曾經調戲鴛鴦,「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璉二爺愛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討了你做小老婆呢。」
鳳姐的精明,玩笑可不是亂開的。


鴛鴦拒嫁一節,鳳姐向賈母打圓場也說, 鳳姐兒道:「誰教老太太會調理人,調理的水蔥兒似的,怎麼怨得人要?我幸虧是孫子媳婦,若是孫子,我早要了,還等到這會子呢。」賈母笑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鳳姐兒笑道:「自然是老太太的不是了。」賈母笑道:「這樣,我也不要了,你帶了去罷!」鳳姐兒道:「等著修了這輩子,來生托生男人,我再要罷。」賈母笑道:「你帶了去,給璉兒放在屋裡,看你那沒臉的公公還要不要了!」鳳姐兒道:「璉兒不配,就只配我和平兒這一對燒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罷。」


如果說這還算捕風捉影的話,那麼下面這段話就能看出來鴛鴦的心思了:

賈璉笑道,鴛鴦姐姐,今兒貴腳踏賤地。鴛鴦坐著沒有動,笑著與他寒暄,兩人閑話一場之後,鴛鴦起身告辭,賈璉忙也立身說道:「好姐姐,再坐一坐,兄弟還有事相求。」說著便罵小丫頭:「怎麼不沏好茶來!快拿乾淨蓋碗,把昨兒進上的新茶沏一碗來。」說著向鴛鴦道:「這兩日因老太太的千秋,所有的幾千兩銀子都使了。幾處房租地稅通在九月才得,這會子竟接不上。明兒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禮,又要預備娘娘的重陽節禮,還有幾家紅白大禮,至少還得三二千兩銀子用,一時難去支借。俗語說,『求人不如求己』。說不得,姐姐擔個不是,暫且把老太太查不著的金銀傢伙偷著運出一箱子來,暫押千數兩銀子支騰過去。不上半年的光景,銀子來了,我就贖了交還,斷不能叫姐姐落不是。」鴛鴦聽了,笑道:「你倒會變法兒,虧你怎麼想來。」賈璉笑道:「不是我扯謊,若論除了姐姐,也還有人手裡管的起千數兩銀子的,只是他們為人都不如你明白有膽量。我若和他們一說,反嚇住了他們。所以我『寧撞金鐘一下,不打破鼓三千』。」一語未了,忽有賈母那邊的小丫頭子忙忙走來找鴛鴦,說:「老太太找姐姐半日,我們那裡沒找到,卻在這裡。」鴛鴦聽說,忙的且去見賈母。

賈璉跟鴛鴦說的,可不是小事,是要拿老太太的金銀器當銀子,這等於讓鴛鴦監守自盜,鴛鴦要擔很大的干係不說,弄不好讓旁人知道,鴛鴦這個丫鬟就當到頭了,賈璉是怎麼說的?賈璉好像渾不把它當回事,是以炫耀和輕描淡寫的態度說的,好像在吩咐鴛鴦辦一件事,而鴛鴦不但不以為意,反而誇他,虧你怎麼想來,這裡賈璉完全佔據主動,鴛鴦倒很被動。


要知道,即使是潑辣的鳳姐,跟鴛鴦對話,也是占不了上風的,但是賈璉就是把她吃得死死地。


鴛鴦自從拒嫁以後,是非常敏感的,連跟寶玉說話都不說,卻跟賈璉有說有笑,鴛鴦的心思很清楚了。


鴛鴦對於鳳姐也是百般回護,鳳姐被邢夫人擠兌,是鴛鴦幫著她說句公道話;李紈說鳳姐不是,她也幫著分辨。

李紈道:「鳳丫頭仗著鬼聰明兒,還離腳蹤兒不遠.咱們是不能的了。」鴛鴦道:「罷喲,還提鳳丫頭虎丫頭呢,他也可憐見兒的.雖然這幾年沒有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有個錯縫兒,暗裡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總而言之,為人是難作的:若太老實了沒有個機變,公婆又嫌太老實了,家裡人也不怕,若有些機變,未免又治一經損一經.如今咱們家裡更好,新出來的這些底下奴字型大小的奶奶們,一個個心滿意足,都不知要怎麼樣才好,少有不得意,不是背地裡咬舌根,就是挑三窩四的.

劉姥姥來,是她們倆人合夥捉弄劉姥姥逗賈母開心,賈母玩牌,也是倆人合夥幫老太太贏錢,鳳姐生日,是鴛鴦帶著丫鬟給鳳姐敬酒,鳳姐也不得不喝。
兩人的關係是十分親近的。


鴛鴦想著鳳姐的好,鳳姐也念著鴛鴦的好,拿老太太金銀器當錢的事果然敗露,邢夫人以此生事。鳳姐深為鴛鴦擔心:「知道這事還是小事,怕的是小人趁便又造非言,生出別的事來.當緊那邊正和鴛鴦結下仇了,如今聽得他私自借給璉二爺東西,那起小人眼饞肚飽,連沒縫兒的雞蛋還要下蛆呢,如今有了這個因由,恐怕又造出些沒天理的話來也定不得.在你璉二爺還無妨,只是鴛鴦正經女兒,帶累了他受屈,豈不是咱們的過失。」


我們知道,鳳姐是個醋罈子,為了整治尤二姐,活活把她逼死。如果鴛鴦真的喜歡賈璉,她怎麼會不吃醋。


鴛鴦的尷尬


其實這正是鳳姐的精明處。


這也是鴛鴦的特殊地位決定的,鴛鴦是賈母的財務總管,鴛鴦喜歡賈璉,那麼等於說賈母的金庫對賈璉兩口子是敞開的,而鳳姐抓尖要強,賈璉又是好玩的,倆人的用度其實是很大的,他們用到鴛鴦地地方還多呢,所以,鳳姐對尤二姐吃醋,趕盡殺絕,對鴛鴦確是極盡拉攏的。


就是賈赦看上鴛鴦,也未必是看上她的姿色,鴛鴦雖然模樣周正,在賈府丫鬟里並不是出類拔萃的,臉上還生著雀斑。

賈赦要她,很可能也是看上她的地位,這點賈母看得明白,
「我通共剩了這麼一個可靠的人,他們還要來算計!」因見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你們原來都是哄我的!外頭孝敬,暗地裡盤算我。有好東西也來要,有好人也要,剩了這麼個毛丫頭,見我待他好了,你們自然氣不過,弄開了他,好擺弄我!」


一語道破天機。


賈赦雖然是長子,卻是不受寵的,鴛鴦這個精細的人在賈母這裡,他要使錢是非常不方便的,所以賈赦想的是釜底抽薪,把鴛鴦要了,收為己用,換個好擺弄的人在賈母身邊。

這樣反倒坑苦了鴛鴦,賈赦是賈璉的父親,賈赦堵死了鴛鴦的路,賈璉就是再荒唐,也不能再去求鴛鴦了,鴛鴦的愛情就徹底被埋葬了。


鴛鴦已經愛得很卑微了,她愛得是一個很可能壓根不愛她的男人,一個沉湎肉慾的浪蕩子,未來還要面對一個醋意滿滿的王熙鳳,一個平兒這樣精明強幹的小妾,她只能在夾縫中生存,然而,即使這樣卑微的愛情,她也不曾得到。


鴛鴦的悲劇,大概就是她太接近於權力,儘管聰明幹練,儘管機關算盡,卻是鴛鴦女空羨鴛鴦。


曹雪芹先生的好處,就是他不是沒有看到這些人心的陰暗角落,他看到了,看到了她們的心機,看到了她們的算計,但看到更多的是她們生為女兒的艱難,依然給她們以同情。

作者:頭條號 / 霍老爺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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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小田評鴛鴦,兩個字情正。四個字未免絕情。作為禮部侍郎,宣傳部司長級,這六字相當有水平。
所謂情正,即忠於賈府,而非一人。鴛鴦考慮事情都站著賈府利益角度,也曾偷老太太東西給嘉漣應急,不是私情,而是公利。所謂情正,即一言一行深合禮法,你可以恨討厭她,卻不能從禮法角度找她毛病。她實為抗婚而死,名份卻占牢以身殉主,為大忠,雖大家族亦要在她死後給予主子身份。她從容操辦完老太太后事而死,主子死後為主擔當,得罪天下。忠心可見。沒有賣身投靠,改換門庭,沒有要求主子生前安排自己去處,主子生前她為主子做惡犬,讓主子可以慈眉善目瀟洒數年。她對賈母之忠雖禮部侍郎也無法挑剔。
絕情是她死前心理活動里除了自身名聲,絕無考慮親人朋友半分,沒有告別,沒有流淚,她自我了結,自證其忠,讓鳳姐之流認為她是嘴巴說說的啞口無言。固然是性格決絕,固然是拼將一死報主子知遇,卻也未免無情。
事實上賈母死前她若是要求賈母安排其去處,賈母不會拂逆的。她沒有,因為她忠。
她知道賈母死後老爺不會放過自己,而為了全自己忠心,她不惜死。
她一死,顯得賈母薄情,將賈老大爺的好色荒淫逼死母婢公布天下(雖然確實如此)。這些她是不管的——我只管自己做個忠心奴婢,去地下侍奉老祖宗。
其實由賈母安排,獲得自由,年年為老祖宗掃墓上墳,又何嘗不好?
她不肯,因為主動求去,是為不忠!
一個情正,是鴛鴦忠的無可挑剔。
一句絕情,是鴛鴦忠的太過忘我。


鴛鴦是在大觀園裡為數不多的有「個性」的丫頭,最可見這一點的是賈赦這個色老頭看上了鴛鴦,想討過去做姨娘,邢夫人親自出馬勸了三次,鴛鴦不為所動,甚至以死相逼,「我這一輩子,別說是『寶玉』,就是『 寶金』、『寶天王』、『寶皇帝』,橫豎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從命。」
鴛鴦是老太太的貼身丫頭,在丫頭中地位是很高的,做事很得各位奶奶的心,鴛鴦姓「金」,人如其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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