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炫技類小說推薦?它們炫的各是什麼技?
看到已經有不少回答了,我覺得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界定下「炫技」這個詞語所指的到底是什麼?如果廣義地指小說中運用一些創造性的寫作技巧或者敘事結構的話,那麼實在是不勝枚舉,曾幾何時,《無神論者望彌撒》也被看做是別出心裁之作呢。
如果比較嚴格來說,把「炫技」限定於對文本本身的實驗和創新的話,可以關注以下一些:
1,不少人提到的《哈扎爾詞典》,可以看做是網路時代出現以前的超文本小說,充滿了自我指涉,在中國出版的時候作者堅持出版社必須推出陰、陽兩個版本,兩者之間據說只有一句話是不同的,外觀上也不做任何可供區分的標識。具體情況由於我實在沒有動力去收集比對,望有心人補充。
2,唐納德-巴塞爾姆的小說,他1989年因喉癌去世之前,一直與雷蒙德-卡佛一起被看做是當代美國文學的兩極。粗暴的說法也許是「極繁主義」,他熱衷於於使用拼貼手法處理陳詞濫調,並創造出反諷的效果。比較推薦的是他的短篇小說《氣球》,中長篇《白雪公主》是實驗小說的一個標誌。
3,oulipo,烏力波,法國的實驗小說團體,卡爾維諾也與他們一直保持接觸。比如小組成員佩雷克曾經寫過一部小說《消失》,整篇小說不出現母音字母e,後來他又寫了《重現》,這次只有e這個母音字母被使用。而烏力波的創始人雷蒙-葛諾的代表作《文本練習》、《地鐵女孩扎姬》大陸似乎都有過譯本。
老實說,狹義的「炫技」小說好看的很少,以上真正我覺得好看的只有《氣球》等幾個巴塞爾姆的短篇。又比如中國80年代先鋒小說那些,我也覺得都不好看。
中國當代文學裡的先鋒小說大都有些炫技的傾向,它們本身就是沖著「語言實驗」、「敘事革命」、「技巧探索」去的,尤其是馬原和殘雪。馬原小說里作者和敘述者的身份跳來跳去,視角也老換;殘雪《山上的小屋》被很多人評價為晦澀難懂,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意識流手法也常被拿來用,不過我讀起來總覺著不像歐美文學那麼自然,有點故意「先鋒」的意思。後期余華和蘇童的作品文本算是內容上的實驗,比如余華的《現實一種》更多的是對生存狀態的「血淋淋」的冷酷的關注,《古典愛情》痛快地調戲了一把才子佳人小說。
推薦作品:馬原:《岡底斯的誘惑》
余華:《十八歲出門遠行》(沒有什麼技巧,這個作品可能只勉強算先鋒小說,不過很好看。)
殘雪:《山上的小屋》
上海名模孫甘露:《請女人猜謎》、《我是少年酒罈子》
謝邀。
這個,各時代的敘事作品,各有其技法了。
比如荷馬的許多比喻,在如今看來是經典招式,但在古典作品裡屬於華麗炫耀。比如《伊利亞特》里,墨涅拉俄斯被射傷那段,荷馬忽然轉筆開始描述婦女用染料弄盔甲的事……
比如《紅樓夢》著名的「草蛇灰線法」,當時被嘖嘖驚嘆引為神技。
比如大仲馬愛用的多人物敘述情節法,金庸也借用過。
比如納博科夫讚許過福樓拜《包法利夫人》的「人物心態情景法」,以及「多聲部對話法」,在19世紀晚期都是神來之筆。
比如卡夫卡《變形記》開頭那句話,被馬爾克斯認為是開啟他小說敘述經驗的。
比如海明威的冰山技巧,比如福克納的小說順序大量對換和換視角描述。
比如喬伊斯華麗的大量文體變換和多種典故運用。
(這裡補一句。《尤利西斯》里那種大量文體變換,其實麥爾維爾《莫比·迪克》已有過了)
比如科塔薩爾和盧爾福的許多被拉美後世大牛人繼承的魔幻口吻。
實際上,許多偉大小說家的好小說都充滿了技巧,只是需要,用納博科夫的話說,「優秀的讀者」,去發掘。以這種標準說,所有偉大小說都是在炫技。
如果以「形式和內容哪個佔比重大」來判斷炫技與否,那麼推薦這幾位:
喬伊斯《尤利西斯》(大量文體變換及典故玩弄及意識流)。
博爾赫斯中前期若干短篇小說(這個數不勝數了……)。
納博科夫的《微暗的火》(以詩歌+注釋的方式敘述,也是玩文體)。
卡爾維諾《命運交叉的城堡》和《寒冬夜行人》(都是追求小說敘述的新玩法)。
格里耶、西蒙、杜拉斯這法國三人組(西蒙的《常識課》尤其炫技)。
品欽、麥克尤恩的東西(這倆都多少得了納博科夫一點傳授)。
帕維奇《哈扎爾詞典》(也是文體……)
另外,馬爾克斯說過,傳統小說敘述叫的集大成者該是大仲馬《基督山伯爵》和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除這兩部外,個人認為,講故事方面的話,加上《紅樓夢》、《包法利夫人》、歐·亨利的短篇集子、毛姆的短篇集子、《儒林外史》,差不多夠了。真懶得去啃這些,其實一遍金庸十四卷、一遍高陽歷史小說,傳統講故事套路也基本齊了……
《城邦暴力團》,推銷的是作者自己知識淵博
羅伯-格里耶的小說給我留下了炫技的印象,尤其是《嫉妒》。不過不確定說的是不是一回事。
說幾個作家作品吧,都是文學史上的熟張
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
內容上說,或是在歷史傳奇中融入神秘主義和幻想的成分(想想《永生》里的荷馬和穴居人),或是杜撰一部不存的書然後為其進行虛擬書評,或是直接苦心編造一個壓根兒不存在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的神話,(看看《博聞強記的富內斯》)。
用他喜歡引用的克萊爾的話說:世界歷史是我們被迫閱讀和不斷撰寫的文章,在那篇文章里我們自己也在被人描寫著。
結構上說,一維時間軸上的無數分叉,環狀迷宮結構結合散文隨筆式的敘述手法將其幻想之美融入神啟,讓人讀過後深感他的磅礴,彷彿以其語言創造了另一種星辰世界。
博氏在「寫什麼「與」如何寫「上都有巨大的獨特性,他也影響了一大波寫作的人,作家中的作家。
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
無法定義提問中所言的炫技的」技「指什麼,但是非要說炫的主觀能動性的話,馬爾克斯當年在一個破舊的閣樓上翻閱自己百年孤獨的手稿時激動地對他媳婦說」我這哪是在寫小說,我這是在創造文學「。
你可以隨便翻看一段,品味那種由詩般語言凝聚的巨大的信息量。
就是這樣。
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
千萬別說你自己的領會能力足夠,因為之前你見過一本書里用三十幾頁去描述你在睡前是如何輾轉反側,用二十幾頁去向你說明童年回憶里一種烤麵包的味道的寫作者嗎?
當然他也沒炫的意思,你可以說簡練是一種美德,但也沒有人能否認徘徊的美,通向高潮的(或者根本沒有)的是漫長的前戲。
如果你接受不了這樣,好吧,讓我們打開一部好萊塢電影,跳過追殺,直接開槍吧。
喬伊斯《尤利西斯》:
將每一秒的時間無限放大以實現最小空間里的最大多樣性,將夢幻般的時間碎片拼接成一張巨大的網。用昆德拉的話說」只有一個非常熟悉小說的藝術對現實的神秘、對生活中的每一秒鐘蘊藏著的豐富性、對存在中的無意義保持古老激情的人,才會理解這部作品」。
科塔薩爾《跳房子》:
如小說的開篇的那個導讀表聲明,根據結構和技法,這個跳房子遊戲包括許多本書,可以按通常的方式去讀到某章節結束,也可以從其中的某章節開始,然後按照每章結尾處指出的次序繼續讀下去。這樣的解釋看出作家的巨大炫酷的技藝。
托馬斯品欽《萬有引力之虹》:
沒有什麼故事情節,全書由許多零散插曲和作者似是而非的議論構成,內容包括現代物理、火箭工程、高等數學、性心理學、變態性愛等等。品欽的作品往往以神秘的荒誕文學與當代科學的交叉結合為特色。
他就是文學界的朋克。
納博科夫《微暗的火》:
四章,九百九十九行,一首長詩。納博科夫假說別人創作了它,自己只試著解讀,虛構了作者每次著筆的情狀,好像一個用攝影機鏡頭記錄一場拍攝過程的戲外戲,於是有了一本18萬字的註解。
如果一個創作了偉大史詩的詩人再對自身的作品的每一行結合時空語境進行細細闡釋的話,那將是一本真正的無限的百科全書。
看大家都提到了艾柯,正好最近讀了他的一本諾頓演講集,他精讀和闡釋文本的方法是現象級的,簡直將小說敘述變成了一種智力遊戲。他有將《三個火槍手》里一條命名顛置看似錯誤穿越的街道(99.9%沒人會注意小說里被幾筆帶過的街的名字)的不經意手法慷慨地為我們分享出一種獲得知識的愉悅。他的閱讀之廣泛和知識的淵博令人仰止。
一個文本怎樣發出尋找理想讀者的信號又怎樣通過它的風格和聲音來找到作者在這一舞台上的位置呢?這都是作家們技巧的展示,像艾柯在講座里說的任何一部小說的作者都對讀者發出了這樣的邀約」來與我一同漫步,一起穿過這多汁多葉的敘事之林吧……「
相信他的小說肯定充滿了無數的複雜和弔詭的炫技,我要找來去看啊。
米洛拉德·帕維奇《哈扎爾詞典》
安伯托·艾柯的所有小說
張大春《城邦暴力團》
很多作家在小說中都喜歡掉書袋,不過像這幾位達到「虛構經典」水準的作家非常少,他們在小說中引經據典所引的「經典」有相當一部分是作者虛構的,但看上去非常像真的,令普通讀者無從分辨。
越來越覺得,"炫"這個概念在成名成家的作家那裡是不存在的。
比如,就納博科夫而言。我並不覺得平鋪直敘的「洛麗塔」比形式奇詭的「微暗的火」從技術上簡單多少。
小說形式和敘述方式千差萬別,是作家在為他的一個故事找到最合適的敘述方式,就像給不同的液體找不同的容器一樣。
台灣作家王文華十多年前出過一本小說《蛋白質女孩》,通篇押韻,讀起來那叫一個痛快淋漓
沒人提莫言的《檀香刑》么?這就是赤裸裸的炫技啊。
卡爾維諾的《寒冬夜行人》,《帕洛瑪爾》,《命運交叉的城堡》,《看不見的城市》。
《扎哈爾詞典》有人說了,《馬橋詞典》與其類似。
另外感覺蔣峰的一些東西,也是在炫,如《維以不永傷》。
《我的名字叫做紅》
強行pov的代表作,將一起普通的謀殺案搞得錯綜複雜。
值得一提的是,我的名字叫做紅是作品中一章的標題,表達紅色顏料的一些想法。
好像沒人提到《圍城》,錢先生真是赤裸裸的炫技,各種天馬行空的比喻和俏皮話,很明顯的感覺是故意加進去的。不記得是誰說的了,圍城裡的俏皮話多的都裝不下去了
伊坂幸太郎的所有作品!
最震撼的一本是華麗人生
神一般的伏筆,神一般的首尾呼應
Cloud Atlas, by David Mitchell
我在學校的時候曾寫過故事花名冊。不知道算不算是炫技小說?
具體說來就是把全班人的名字編入一片小說中。不點明看的話,就是一篇普通的小說,但標註之後可以看出來裡面暗藏了全班人名。
比如這裡有大學全班的花名冊——《突然消失的兇手》
突然消失的兇手[花名冊篇
卡爾維諾的小說無疑
《檀香刑》炫在酣暢淋漓
諾冬 殺手保健
處女作,全本由五段對話組成
本人的。唉。。摺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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