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任安書與你有沒有什麼故事或者啟示?

這算是司馬遷名作了吧,教科書亦有載,問題如所述,還請不吝賜教~


這是我讀《報任安書》時做的一些筆記,獻醜了。
【自評】 欲讀史記,必須先讀懂此文,否則難以體會太史公在史記中傾注的強烈的個人情感。
【自評】 我一直認為,讀懂這篇悲文對人生有重大意義。每當走到人生的低谷時,每當諸事不順時,得讀此文。想到「禍莫憯於欲利,悲莫痛於傷心,行莫醜於辱先,詬莫大於宮刑」,人生還有什麼比這些更艱難的嗎?
【自評】 中國正史對漢武帝的評價是非常正面的,事實上能得到「武」這個廟號就說明了一切。但讀過此文之後,我們可以窺探到漢武帝後期的冥頑不化為這個國家帶來的災難。一如承六世之餘烈的秦始皇給秦國留下的不是萬世的江山而是二世而亡,漢武帝之後的大漢王朝也是強弩之末了。從一個人的悲哀中管中窺豹,可以看見一個國家的悲哀。

【1】太史公牛馬走司馬遷,再拜言。
【2】少卿足下:曩者辱賜書,教以慎於接物,推賢進士為務,意氣勤勤懇懇。若望仆不相師,而用流俗人之言,仆非敢如此也。僕雖罷駑,亦嘗側聞長者之遺風矣。顧自以為身殘處穢,動而見尤,欲益反損,是以獨鬱悒而無誰語。諺曰:「誰為為之?孰令聽之?」蓋鍾子期死,伯牙終身不復鼓琴。何則?士為知己者用,女為悅己者容。若仆大質已虧缺矣,雖材懷隨和,行若由夷,終不可以為榮,適足以見笑而自點耳。
【自評】 向任安表示這個忙不是不幫,而是太史公此時已經自顧不暇。對於已經慘遭宮刑的司馬遷來說,面對好友任安從死牢發來的求救,這任務太沉重了。人之將歿,還有什麼比死亡更沉重的事嗎?直接拒絕一個臨死之人的請求太殘忍了,所以這一段幾處用典可能只是不得已而為之,相比之下,「身殘處穢,動而見尤,欲益反損「這幾個字才是太史公最想說的話。
【3】書辭宜答,會東從上來,又迫賤事,相見日淺,卒卒無須臾之間,得竭指意。今少卿抱不測之罪,涉旬月,迫季冬,仆又薄從上雍,恐卒然不可為諱,是仆終已不得舒憤懣以曉左右,則長逝者魂魄私恨無窮。請略陳固陋。闕然久不報,幸勿為過。
【自評】 解釋久未回信的原因,表示歉意。
【4】仆聞之:修身者,智之符也;愛施者,仁之端也;取予者,義之表也;恥辱者,勇之決也;立名者,行之極也。士有此五者,然後可以托於世,列於君子之林矣。故禍莫憯於欲利,悲莫痛於傷心,行莫醜於辱先,詬莫大於宮刑。刑餘之人,無所比數,非一世也,所從來遠矣。昔衛靈公與雍渠同載,孔子適陳;商鞅因景監見,趙良寒心;同子參乘,袁絲變色:自古而恥之!夫中材之人,事有關於宦豎,莫不傷氣,而況於慷慨之士乎!如今朝廷雖乏人,奈何令刀鋸之餘,薦天下之豪俊哉!仆賴先人緒業,得待罪輦轂下,二十餘年矣。所以自惟:上之,不能納忠效信,有奇策材力之譽,自結明主;次之,又不能拾遺補闕,招賢進能,顯岩穴之士;外之,不能備行伍,攻城野戰,有斬將搴旗之功;下之,不能積日累勞,取尊官厚祿,以為宗族交遊光寵。四者無一遂,苟合取容,無所短長之效,可見於此矣。鄉者,仆亦嘗廁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議。不以此時引維綱,盡思慮,今已虧形為掃除之隸,在闒茸之中,乃欲卬首伸眉,論列是非,不亦輕朝廷、羞當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
【自評】承接第【2】段,進一步大量用典,說明「詬莫大於宮刑」從古至今無不如此,表示作為一個「刑餘之人」,尚何言哉!
【自評】任少卿假如真能讀到這封信,想必也會有共鳴。當初與田仁共居大將軍衛青門下時,恥於跟寄奴同座而食,居然拔刀斷席。少卿之於寄奴如此,更不必說那些當朝士大夫之於司馬遷。
【5】且事本末未易明也。僕少負不羈之才,長無鄉曲之譽,主上幸以先人之故,使得奉薄伎,出入周衛之中。仆以為戴盆何以望天,故絕賓客之知,忘室家之業,日夜思竭其不肖之材力,務一心營職,以求親媚於主上。而事乃有大謬不然者!
【自評】 承上啟下,可以想像就算太史公向皇上進言饒任少卿一命,但「事本末未易明也」。任少卿因為「巫蠱之禍」被牽連而被打入死牢,這已經是漢武帝的主意了,那時候誰敢反對漢武帝的旨意無異於尋死。而之前司馬遷只不過是為李陵講了幾句寬慰的話就被判為誣上,而「巫蠱之禍」的複雜程度及影響遠遠大於李陵投降,下一段就開始進一步講清事情的原委。
【6】夫仆與李陵俱居門下,素非能相善也。趣舍異路,未嘗銜杯酒,接殷勤之餘歡。然仆觀其為人,自守奇士,事親孝,與士信,臨財廉,取予義,分別有讓,恭儉下人,常思奮不顧身,以殉國家之急。其素所蓄積也,仆以為有國士之風。夫人臣出萬死不顧一生之計,赴公家之難,斯已奇矣。今舉事一不當,而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孽其短,仆誠私心痛之。且李陵提步卒不滿五千,深踐戎馬之地,足歷王庭,垂餌虎口,橫挑強胡,仰億萬之師,與單于連戰十有餘日,所殺過當。虜救死扶傷不給,旃[zhān]裘之君長咸震怖,乃悉征其左、右賢王,舉引弓之民,一國共攻而圍之。轉鬥千里,矢盡道窮,救兵不至,士卒死傷如積。然陵一呼勞軍,士無不起,躬自流涕,沬自飲泣,更張空弮,冒白刃,北首爭死敵者。陵未沒時,使有來報,漢公卿王侯皆奉觴上壽。後數日,陵敗書聞,主上為之食不甘味,聽朝不怡。大臣憂懼,不知所出。仆竊不自料其卑賤,見主上慘凄怛悼,誠欲效其款款之愚,以為李陵素與士大夫絕甘分少,能得人之死力,雖古之名將,不能過也。身雖陷敗,彼觀其意,且欲得其當而報於漢。事已無可奈何,其所摧敗,功亦足以暴於天下矣。仆懷欲陳之,而未有路,適會召問,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廣主上之意,塞睚眥之辭。未能盡明,明主不曉,以為仆沮貳師,而為李陵遊說,遂下於理。拳拳之忠,終不能自列。因為誣上,卒從吏議。家貧,貨賂不足以自贖,交遊莫救,左右親近不為一言。身非木石,獨與法吏為伍,深幽囹圄之中,誰可告愬者!此真少卿所親見,仆行事豈不然乎?李陵既生降,聵其家聲,而仆又佴之蠶室,重為天下觀笑。悲夫!悲夫!事未易一二為俗人言也。
【自評】 這裡絕不僅僅是講李陵之禍,李陵的事難道少卿會不知嗎?「一事不當,而全軀保妻子之臣隨而媒孽其短,仆誠私心痛之」,可見當朝的那些大臣們都是些什麼人,跟這些人講道理能講得通嗎?
【自評】 明主不曉!明主不曉!明主不曉!
【自評】 「李陵既生降,聵其家聲,而仆又佴之蠶室,重為天下觀笑。悲夫!悲夫!事未易一二為俗人言也。」 世上還有比這更悲慘更恥辱的遭遇嗎?
【7】仆之先人非有剖符丹書之功,文史星曆,近乎卜祝之間,固主上所戲弄,倡優畜之,流俗之所輕也。假令仆伏法受誅,若九牛亡一毛,與螻蟻何以異?而世又不與能死節者比,特以為智窮罪極,不為自免,卒就死耳。何也?素所自樹立使然也。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趨異也。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次不辱辭令,其次詘體受辱,其次易服受辱,其次關木索、被箠楚受辱,其次剔毛髮、嬰金鐵受辱,其次毀肌膚、斷肢體受辱,最下腐刑極矣!傳曰「刑不上大夫。」此言士節不可不勉厲也。猛虎在深山,百獸震恐,及在阱欖之中,搖尾而求食,積威約之漸也。故士有畫地為牢,勢不入;削木為吏,議不對,定計於鮮也。今交手足,受木索,暴肌膚,受榜箠,幽於圜牆之中。當此之時,見獄吏則頭槍地,視徒隸則心惕息。何者?積威約之勢也。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謂強顏耳,曷足貴乎!且西伯,伯也,拘於羑里;李斯,相也,具於五刑;淮陰,王也,受械於陳;彭越、張敖,南面稱孤,系獄抵罪;絳侯誅諸呂,權傾五伯,囚於請室;魏其,大將也,衣赭衣,關三木;季布為朱家鉗奴;灌夫受辱於居室。此人皆身至王侯將相,聲聞鄰國,及罪至罔加,不能引決自裁,在塵埃之中。古今一體,安在其不辱也?由此言之,勇怯,勢也;強弱,形也。審矣,何足怪乎?夫人不能早自裁繩墨之外,以稍陵遲,至於鞭箠之間,乃欲引節,斯不亦遠乎!古人所以重施刑於大夫者,殆為此也。
【自評】古代鼓勵士大夫在犯罪以後勇於自殺,這樣就堅守了士大夫的氣節。這就是所謂的「刑不上大夫」。然而實際上司馬遷認為這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做法,用猛虎搖尾求食這個形象的例子,犀利地戳穿了這種做法的虛偽。然後用周文王、李斯、周勃等「王侯將相」佐證,直言「古今一體,安在其不辱也」。所以說「勇怯,勢也;強弱,形也。」 即便是想死得痛快,也要「自裁繩墨之外」,等到刀架到脖子上的時候才想著英勇就義,為時已晚了!但就算你能夠「早自裁繩墨之外」,又有何意義呢?只不過「輕於鴻毛」罷了。
【自評】這一段可以說是全文的核心,基本上闡明了司馬遷的生死觀。這是司馬遷的首創,僅憑這一段就可以給司馬遷扣上一個「思想家」的頭銜。這是一種進步,在中國人的思想史上,他第一次如此犀利地挑戰了儒家傳統,他極大地影響了後人。
【8】夫人情莫不貪生惡死,念父母,顧妻子,至激於義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今仆不幸,早失父母,無兄弟之親,獨身孤立,少卿視仆於妻子何如哉?且勇者不必死節,怯夫慕義,何處不勉焉!仆雖怯懦,欲苟活,亦頗識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縲紲之辱哉!且夫臧獲婢妾,猶能引決,況仆之不得已乎?所以隱忍苟活,幽於糞土之中而不辭者,恨私心有所不盡,鄙陋沒世,而文采不表於後也。
【自評】前面揭露了所謂」刑不上大夫「的虛偽,到這裡筆鋒一轉,說其實人沒有不貪生怕死的。那些真不怕死的人,是不得已而為之罷了。我如今上無父母,下無妻女,我其實沒什麼可怕的了,死了何妨?但我苟活下來是因為「文采不表於後也」。
【9】古者富貴而名摩滅,不可勝記,唯倜儻[tìtǎng]非常之人稱焉。蓋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鬱結,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來者。乃如左丘無目,孫子斷足,終不可用,退而論書策,以舒其憤,思垂空文以自見。
【10】仆竊不遜,近自托於無能之辭,網羅天下放失舊聞,略考其行事,綜其終始,稽其成敗興壞之紀,上計軒轅,下至於茲,為十表,本紀十二,書八章,世家三十,列傳七十,凡百三十篇。亦欲以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草創未就,會遭此禍,惜其不成,是以就極刑而無慍色。仆誠以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則仆償前辱之責,雖萬被戮,豈有悔哉!然此可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也!
【自評】上下這兩段,可以看出司馬遷文章的連貫性非常好,承上啟下的手法運用的非常了得。
【11】且負下未易居,下流多謗議。仆以口語遇遭此禍,重為鄉黨戮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復上父母之丘墓乎?雖累百世,垢彌甚耳!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背沾衣也!身直為閨閤之臣,寧得自引深藏於岩穴邪?故且從俗浮沉,與時俯仰,以通其狂惑。今少卿乃教以推賢進士,無乃與仆私心剌謬乎?今雖欲自雕琢,曼辭以自飾,無益,於俗不信,適足取辱耳。要之,死日然後是非乃定。書不能悉意,故略陳固陋。謹再拜!
【自評】「 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 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背沾衣也!」 那些所謂的「人堅不拆」的話,在這句話面前顯得多麼的蒼白無力!


(以下僅個人觀點,勿噴……)
花了兩個下午,逐字逐句地讀完了司馬遷的《報任安書》。司馬遷將他面對朋友的真摯,對現實的痛苦,對自身磨難的不堪,無論從情感還是文本結構上來說,都帶給我不少衝擊。

1.這篇文章首先帶給我的感受就是用典排比對偶頗多,而且很多時候用典比喻一氣呵成。我文化淺薄,硬是百度了譯文才讀懂意思。而且文中在引用前人時恰到好處。比如「蓋文王拘而演《周易》; 仲尼厄而作《春秋》; 屈原放逐,乃賦《離騷》; 左丘失明,厥有《國語》;孫子臏腳,《兵法》修列;不韋遷蜀,世傳《呂覽》;韓非囚秦,《說難》《孤憤》;《 詩》三百篇,大抵聖賢發憤之所為作也。」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不是身殘志堅就是身陷囹圄,也常是我們寫作文是經常引用的,但司馬遷用在這裡,一在表明自己的心態,立志發奮寫書。二在給自己一個安慰,我是這樣認為的,我們遭遇挫折時,就會拿出偉人的例子來激勵自己,給自己找一個精神支柱。

2.我們常說伴君如伴虎。司馬遷「得待罪輦轂之下二十餘年矣,」為了得到君主可以說是鞠躬盡瘁,以至於「絕賓客之知,忘室家之業。」雖說身在朝廷為官,為皇帝盡心竭力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在其位謀其職。但是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的,也不是所有的小心翼翼都能保全終生。人總是有自己的命數,就像《隋唐演義》里的唐高祖李淵,命運註定他要做唐朝的開國皇帝,縱使他在這之間被迫辭官回到離朝政十萬八千里的老家,但他也會被歷史一步步推上皇位。
而司馬遷二十年來的苦心,卻不及漢武帝的一句話來的有用。就因為替李陵辯護幾句,便被處於宮刑,而從司馬遷的言語間,可以看出任安也曾是一位推賢進士,他也曾告誡司馬遷如何做人,殊不知轉眼間,他被判處腰斬。
命本變化,世事無常,有的人總是喜歡麻痹在雞湯里,短暫的歡娛換不來一世安穩。因此,該努力的時候努力,該收斂的時候收斂,否則就像希臘神話里伊卡洛斯那樣,披著臘做的翅膀不斷向太陽飛去,結果蠟做的翅膀融化,好不容易得來的自由還未來得及享受便跌入海里摔死了。

3.司馬遷在生與死,利和義之間的徘徊和糾結。他受到最下等的宮刑,他也想以死明志,殘存的一絲理念告訴他「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赴異也」。很多事生則尚有希望,死則為怯弱之人,而他所赴的正是流傳後世的鴻篇巨著《史記》。我難以想像他帶著他自己都無法面對的恥辱,像草芥般活著的樣子,或許被人恥笑,被人不屑,被人見之於棄。忍辱負重是否真的會迎來撥雲見日的那一天?在無盡的墨色深淵中孑然獨行,在巨大的磐石下依然渴望生長,註定他將在歷史的長河中永不飄散。
以前我總是毫無感情地機械地跟隨老師去學習司馬遷,然後把他引進我的作文里。但我從卻從未自己真正地去拜讀過他的作品,如今讀完《報任安書》我才明白,原來他內心曾如此痛苦的掙扎過。猛虎在檻阱之中,亦搖尾而求食,他不也是厭惡著賴以生存的,深愛著遙不可及的嗎?

4.在暗流涌動的官場,如何能獨世而立。在他入獄後,面臨的是「家貧,貨賂不足以自贖;交遊莫救,左右親近不為一言。」唯一相交還不錯的任安,也即將被腰斬。一個人無法求救於別人,無法救自己的朋友,更無法保全自己,這種絕望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承受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是在皇帝面前。世態炎涼,其他人都懂得以趨炎附勢來明哲保身,他想一心忠君而獨善其身,似乎是不可能的。

5.我們從來學歷史都是從宏觀角度來看待歷史的。漢武帝在我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代明君的形象,他的一個「武」的謚號更直接證明了他的成就。而從具體人物的敘述上來看,原來漢武帝也會犯錯,也會受奸人挑唆,也會釋以酷刑。當然,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不過這也更加說明了賢臣的重要性。陳主叔寶聰明穎異卻讓內侍專權,最終被隋而滅;唐太宗有魏徵等諍臣輔佐繼而開創貞觀之治。由此可見,君主若是被奸佞小人蒙蔽了雙眼,那江山也就離易主不遠了。
這封《報任安書》最終是否寄到任安手裡,我們無從而知。但是,從字裡行間可以感受到,司馬遷從痛不欲生到忍辱求生的心理過程中的痛苦與掙扎。人的一生能經得起多少大起大落,又能毫髮無損地走出多少個困境。司馬遷不是神,面對困難時無法一笑置之,因此在苦難的底線上,他選擇了化悲痛為力量。


啟示就是:神仙打架,小鬼一定要站隊

《報任安書》是一封回信,但是在這封信里,司馬遷卻洋洋洒洒的回憶了自己的列祖列宗直至父親,向任安介紹了自己的家族從古至今傳承的責任:記史。然後他說,現在這個責任在我身上,事關重大,而且我在皇上那裡也說不上話,所以,您托我的事,我幫不上忙。——這就是這封信的重點。


任安當時,是牽涉了太子和江充的鬥爭,進而捲入了巫蠱之禍。

任安司令員在面對著太子的使者時,應該知道太子求他做的是一件什麼事。那麼,任司令是怎麼處理的?據任司令的好朋友司馬遷說,司令把使者迎進軍營,使者在跟任司令說了具體的要求以後,任司令一口答應。然後,使者剛走,任司令就立馬關閉了軍營的大門,再怎麼敲都不開了,使者只好回去。

後來大家都知道,太子謀反的事沒成,太子被迫自殺,牽連著他媽衛子夫和衛氏外戚死了一大票人,長安城著實經歷了一番血洗。

漢武帝回到長安後,開始著手收拾殘局。他是怎麼看待任安在此次事件中的表現的呢?武帝認為任司令「懷詐,有不忠之心」,論罪腰斬。

於是著急了的任安病急亂投醫,找到了好朋友中書令司馬遷,希望他能在皇上那裡說項。結果一年多了,司馬遷沒信兒。任安不死心,又託人給司馬遷帶了話。這次司馬遷想了想,給他認認真真的回了封信,鄭鄭重重的回絕了他——也就是後來課本上要求大家「熟讀並背誦全文」的《報任安書》。

不久,任安被處死。


身在職場,我們都遇到過和任安一樣的問題:

大領導和二領導矛盾重重,相互撕逼。身為下屬的你,這種時候該怎麼辦?

有一部分人,會選擇兩邊不站隊,覺得這樣就可以兩邊不得罪。同時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啪啪響:等大佬們斗到你死我活、局面明朗之後,我再屁顛顛的跑去勝利一方賣乖,這樣肯定最穩妥!

任司令就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恩,希望他的死能給你們上一課。

漢武帝回到長安後,處死任安的理由,是認為任安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堅定

太子派使者找你幹嘛你不知道嗎?你居然還接納了他!你不應該當時就殺了他嗎?你不應該直接派軍把太子抓了嗎?你還首鼠兩端,閉門觀望,這就叫有「不忠之心」!

我們再假設,太子謀反成功,那任安就能換個好結局嗎?

答案很明顯也是:不能

你對來使笑臉相迎,然後又立馬緊鎖大門。這比翻書還快的翻臉速度,置當時站在刀尖上心急如焚的太子於何地?

用得到你的時候,你在觀望,差點壞了老子的大事。他日舔血功成,又與你何干?還好意思過來搖尾乞憐,拉去宰了!


看明白了吧,兩頭不得罪,其實等於兩頭都得罪了。

所以一旦真的碰到了大領導和二領導撕逼這種問題,唯一的辦法就是找一方投靠,如果你一直堅持你所謂的「中立」原則,那麼等兩位PK完以後,第一個要對付的,可能就都是之前作壁上觀的你。因為在他們看來,你就是那個「睡在身邊的赫魯曉夫」——不忠之人。

這其中的道理,司馬遷很顯然是明白的,所以在任安這個事情上,他聰明的閉上了嘴,以免重蹈覆轍。

註:以上,節選自個人原創文章:跟著司馬光混職場∣神仙打架,小鬼如何不遭殃?,太長就不粘過來了,歡迎戳。


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每次讀到這幾句的時候,就想起去年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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