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日常交流說的是文言文嗎?平民、文人之間是否一樣?幾千年中各個時期的文言文也不同嗎?
說與戶部官知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也,止是戶口不明白哩!教中書省置天下戶口勘合文簿戶帖。你每戶部家出榜,去教那有司官,將他們所管的應有百姓,都教入官附名字,寫著他家人口多少,寫得真,著與那百姓一個戶帖。上用半印勘合都取勘來了。我這大軍如今不出征了,都教去各州縣裡下著繞地里去點戶比勘合,比著的,便是好百姓,比不著的,便拿來做軍。比到其間,有司官吏隱瞞了的,將那有司官吏處斬。百姓每躲避了的,依律要了罪過,拿來做軍。欽此。
---------------出自朱元璋的聖旨批示樓上下手太快了,我就補充點概念性的東西吧,有助於理解~
語言學上,語言一般分為口語和書面語。文言文是書面語。在語言的發展變化中,口語的變化總是快於書面語,這也就造成了兩者的脫節。而對於漢語這個古老的語言而言尤其如此。我國語言學家將漢語研究中的古代漢語研究分為三個歷史時期:上古期(商、周、秦、漢),中古期(魏、晉、南北朝、隋、唐、宋),近代期(元、明、清一直至五四前後)。
在先秦口語基礎上形成的上古書面語言以及後面一些朝代模仿它的特點而寫的文獻著作,就是我們常說的 文言文 。前者如《論語》、《孟子》等百家經典,後者典型的如唐宋兩代古文運動代表人物的作品。
但魏晉南北朝時在當時北方口語基礎上又形成了另外一種書面語系統,這種書面語與當時的口語十分接近,一般用於通俗文學和筆記語錄,稱之為 古白話 。典型的如《世說新語》。一般,也將唐代 變文、宋元話本、明清小說歸在此類,而將五四後的白話文成為 新白話。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期內,這兩種書面語系統是並存的,其中文言文書面語佔主流。
文言文可以大抵當作是先秦時候的白話,即當時人民說的話就大概如此,那個年代的人以文記事和紀錄口語相差並不大。(兩漢以後不太清楚了,但估計相當也不大)。至於後世,變化就很大了。後來也就有了古白話(《水滸傳》這樣的小說是也),也是貼近當時人的口語的。再後來到現代,有了現代白話文,即貼近現代人的口語。事實上,人們的口語一直在變化,從用詞到語法,清末民初的白話和現在的白話也頗有不同(建國以後和現在就相對近了……)。至於文言文,則是一種文體,不是一種語言(語音),因此古代的人不會用文言文說話交流。再者,古代不同地方的人,是有方言差別的,語音有差別,用詞也有差別。
這個問題是不能概而言之的,因為在幾千年的發展過程中,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都在不斷變化,只是書面語言的變化比口頭語言的變化慢得多,才逐漸有了白話、文言之分。
具體來說,在先秦時期,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是一致的,當時人就是那麼說話的。到兩漢,口頭語言和書面語言逐漸開始出現分歧,但總的來說差別不大。其實漢的文言和先秦時期的文言已經有了比較明顯的差別,讀幾篇先秦散文再讀漢的文章就會感覺到漢文通俗得多。到唐,文言和白話已經有了比較大的差別,這時興起的古文運動以漢朝文言為典範,此後書面文言寫作基本以仿漢為主,當然啦,仿漢的文言和原版總是會有些差距的。至於兩宋以及明清,口頭語和書面語的差距已經非常大,文言已經是僅存於書面的死語言,另一方面,各種市民文學、俗文學的興起,比如話本、戲劇、小說等等,也使得白話文建立了自己的書寫體系。
至於平民和文人有沒有差別,額,從口頭語來說,沒什麼差別的。你要是跑去酒樓喝酒,還得來一段什麼「初雪未霽,紅泥火爐」,人店小二肯定不耐煩的打斷你:「客官你明說吧是要十五年的女兒紅還是新進的燒刀子?」
說白話,文人之間也說白話。只有書信往來時可白話,可文言,或文白夾雜。
幾千年來的文言幾乎沒有變。而幾千年來的白話變化非常大。
胡適先生認為文言文是先秦時期的口頭語,但魯迅先生不認同。魯迅先生認為文言文是為了行文簡潔而創造的書面語。我同意魯迅先生的看法。
中國古代書寫的媒介一開始時甲骨,這時有甲骨文,然後是金文,刻在青銅器上,然後是竹木簡,刻在竹片或木片上,還有些寫在絲帛上,到了漢代才有了紙張的存在。甲骨、金屬、竹木簡都是非常堅硬的材料,刻在上面寫字速度肯定會成問題,所以古代很少有洋洋洒洒幾十萬言上百萬言的作品。歷史上記載,東方朔有一次給漢武帝上書,寫的竹簡有上百斤,需要兩個人抬著過去。但即使這上百斤的竹簡也不過幾萬字而已。至於絲帛,則非常貴重,即使是帝王也不會天天用絲帛寫字。
所有這些原因決定了,書面語的起源首先要考慮要用盡量少的字數記述豐富的信息,而這就是文言文。
唐宋以前,書面語和口語是完全一摸一樣的,人們寫文章時用的是文言文,與人交流的時候還是文言文。唐宋以後,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書面語和口語逐漸脫離。書面語依舊是文言文,而口語卻逐漸出現了向白話文發展的趨勢。到元末至明清時期,甚至一些大部頭都開始出現向白話文發展的趨勢,比如《三國演義》、《水滸傳》等等。
我覺得文言文是用來記錄的,所以延續了自古以來的格式。
日常說話肯定不是用文言文。
古代的言文是不一的,平常說的和我們現在所說的並沒有什麼不同,而文言的作用就是保證不管時代如何的變化我們都有一個統一的敘述標準。
《資治通鑒》臣光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史記》太史公曰:孔子言「太伯可謂致德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余讀《春秋》古文,乃知中國之虞與荊蠻句吳兄弟也。延陵季子之仁心,慕義無窮,見微而知清濁。嗚呼,又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
《曾國藩家書》甲三讀《爾雅》,每日二十餘字,頗肯率教③。六弟今年正月信,欲從羅維山處附來,男甚喜之!後來信絕不提及,不知何故?所付來京之文,殊不甚好。在省讀書二年,不見長進,男心實憂之,而無如何,只恨男不善教誨而已。相比這幾段文字,沒有看出有什麼明顯的語法不同。
台灣故宮博物院里有不少皇帝批的奏章,寫的最多的是「知道了」
紀念品的小賣店裡還有專門賣各種「知道了」的小商品的。要弄明白這個問題,首先要明白啥叫白話,啥叫文言。
白話絕非1917以來,那批搞新文化運動的人一下子創造出來的(或許有個別字是,例如劉半農於「她」、「它」和「牠」、「祂」),而是一直以來存在與日常口語之中的通俗語言。市井百姓,升斗小民,帝王將相,文人儒生在日常生活中都說白話(少數冬烘秀逗的除外),白話本身一定比文言誕生更早,也更複雜(方言語詞中很多發音找不到對應的文字,能很好的說明此一現象),當然,也更羅嗦。
文言則是一種人工語言(姑且這麼說),它是被創製出來的用以記錄,傳承經典的文字(請注意是文字,何以強調這一點呢?就是因為它的功用是記錄,要求必須有其實的字,不能像口語般隨意),當然也可以去讀它,詩歌的話對讀起它來音律如何還有一種特意的追求,但無論如何,它更多在於書寫和記錄,是字。又由於過往書寫的費時費力,中國獨有的審美情趣,文人刻意的加工完善,文言在表達上會相對白話而言顯得簡潔,結構上準確,如果有特殊要求還能以一種固定模式呈現,比如駢文的四六字要求,律詩的對仗,詞牌和曲牌的格式。
白話和文言的上述特點決定了,白話變化非常大,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地域的分割造成共時存在著好多方言,比如現有的北方方言,吳方言,湘方言,客家話,閩方言,粵方言等等;也是因為時間的變化而產生很大的變化(比如陳寅恪在《元白詩箋證稿》中對「紇羅敦」一語的考證),有很多語言語調發生了改變,白話或者說口語最大的變化表現在聲調的調值,學某地方言難的不是語彙和發音,而是聲調,也有很多語彙消失了。白話作為文言的基礎,這種變化也會影響到文言,很多用法會隨著白話的改變而改變。但是文言的特性決定它不可能不斷遷變,它永遠比白話更穩定,這種穩定使得我們今天可以藉助工具書閱讀上千年前的著作。
文言文是歷史通用語,假如你穿越了,記得文言文會很有幫助。因為你很可能不會說當時的白話(特別是方言眾多的白話)。
口頭交流都是用白話,但是書面內容就用文言。顧名思義嘛,「文」「言」。千百年的發展,口頭語的句式發音變化了很多,但是秦漢形成的固定句式的文言文則一成不變,所以中國人可以的讀懂幾千年前的古書,但是西方以英語國家為代表的用發音記錄的沒有形成正規文言格式的那些文明三四百年就讀不動了。
文言文需要通過學習訓練才能學會的。 古代大部分人沒讀書,應該不會說文言文。
貼上 南懷瑾 先生在&<論語別裁&> 第一章中關有文言文的說法:
語文的變與不變
但是有一點要注意,我們看世界的文字,不管英文、德文、法文,雖然現在的文字和語言是合一的,但是語言大約三十年一變,所以一百年以前的英文、法文書籍,除非專家,否則是莫辨雌雄。
我們中國的老祖宗曉得語言和時代是要變的,所以把文字脫開了語言,只是用很短的時間,經過兩三年的訓練就會寫出來,這個文字就單獨成為一個體系,表達了思想。因此這種文字所保留下來幾千年以上的思想,在幾千年以後的人看來,如面對現在,沒有阻礙,它對於國家有什麼錯誤呢?沒有錯。只是因為教育不普及,大家對於這個國文的修養沒有學好。當時提倡「五四運動」的部分人士,求進之心是對的,在學問修養上,老實講,還有商量的必要,於是這一文學革命就出了問題。
舉例來講,生活上每天必有的一件事——上廁所,我們小時候叫「出恭」,後來叫「解手」,現在叫「上一號」了,看看幾十年來,變了好多。因此,我們翻開資料,對「五四運動」前後的白話文,現在看來,簡直不通;到了現在的文章,說它不好嗎?真好。好嗎?文章看完了,價值也完了,多半沒有保留的價值。將來怎樣演變還不知道,所以你們為什麼要文學再革命,我就不懂。
因此,文學革命,我沒有資格講,你們也沒有資格講。為什麼呢?如果古文、四六體、作詩、填詞,都能露一手,然後發現這種文學有毛病,這才有資格談革命。現在你們連「命」都還沒有,還「革」個什麼呢?你們還有文學革命的資格嗎?
我這番話一講,他們聽傻了。這個會後來也就搞不成了。無形中也把大專院校中這個小風波平息了。因此,我告訴那位教三民主義的朋友,一定替他教幾個鐘點課,因為大學生中,信仰堅強的固然很多,而對三民主義頭痛的也大有人在。後來我去替這位朋友講課,起初不講三民主義,而講中國文化與中國思想演變的原因道理。分析自上古到現在為什麼變得這樣,演變到後來,所以才有我們國父的三民主義出來,問同學對不對?對!有沒有價值?有價值!所以要讀三民主義,讀了以後再加批評都可以,不能盲目的不去看它,就說這個三民主義是黨八股。黨八股你懂不懂?不懂就不能隨便批評。這一來,引起他們讀三民主義的興趣了,這是我所經歷的故事。
這個問題我應該能給你做一些詳細的講解,我可以給你簡單講解下。所謂文言就是書面語,由於在發明紙張以前,記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本記錄在案的語言都是很簡化的,所以大家看的同樣的內容文言要比白話簡短的多。可能很早期的文言,也許跟口語很近,甚至相近,但後來的文言基本已經脫離了口語了,比如你可以看一下歐陽修的《豐樂亭記》和《京本通俗小說 菩薩蠻》兩文同為宋代時期,但兩篇文章不同的兩種文體,一種是標準的文言,一種是當時標準的白話,而且白話絕對是你完完全全能看懂的!也就是說文言只是中國古代一種通行的書面文體,不是古代人日常說話所用的表達方式,文言文在古代也是只有讀書人才看得懂的,這也就是有一句流傳很久的話說某某人張口說話就是之乎者也的,這就是古時一般大眾形容讀書人的一句話。如果你想大概了解古時候人的對白,看看《水滸》里的對白,就略知一二了,如果想深入了解此方面的內容,我推薦你一本書張中行的《文言和白話》。
覺得彭老師的話比較對。文言文實際上是一種人造語言。竊以為和早期記錄用的竹簡、絲帛笨重、昂貴有關。必須言簡意賅。
紙產生後,由於既得利益者(書生學習文言也是付出成本的……)的維護,得以一直流傳並奉為經典……
也導致了各種各種問題,為之一嘆……據我猜測,文言文是為便於記載產生的,毛筆寫字慢,刻刀更慢,竹簡寫字少,宣紙價格高,為了記事只能精簡。
即使現在寫字寫累的時候也會偷懶少寫兩個。
古人言文不一致,人與人交流使用當時的口語,書信則使用文言文。這點至少保證了大家能夠使用文字交流。甚至日本人,朝鮮人,越南人都可以和中原王朝的人進行書面交流。
秦始皇完成這一項偉大的壯舉,牛逼!
我記得老師給我們講的是
書面語言和日常用語之間總是存在差異
而且這個差異會隨著時間越來越大
大到人們不能接受的程度的時候
就會砍掉書面語言
即強制將「白話」作為書面語言
就如同新文化運動之類的一樣
如此循環
生生不息
明清之前的不知道,但是明清時期,人們交流基本用白話文,內容大致和四大名著裡面的文字內容一樣。試想,人們平時交流就用文言文,豈不累死!寫的公文、正式書函都用的文言文,甚至到民國時期也是這樣。這樣,就造成一個說易寫難的局面,很自然的將士大夫、讀書人階層和一般的平民階層區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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