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能為晴雯寫《芙蓉女兒誄》。為什麼當黛玉去世時,寶玉卻一個字也寫不來?

晴雯去世時,寶玉寫《芙蓉女兒誄》,洋洋洒洒,妙筆生花,是《紅樓夢》詞賦中最長的一篇。當黛玉去世時,寶玉卻一個字也寫不來……


謝邀。

金庸小說大家都讀過。金庸先生雖不能跟曹公相提並論,卻也是描寫情感的高手。他中年時寫郭靖看到江南五怪的屍體、寫楊過十六年後發現小龍女沒有赴約、寫謝遜聽聞張無忌的死訊,都極為煽情,極為動人,也可以算得上是「洋洋洒洒,妙筆生花」了。

但晚年金庸在《倚天屠龍記》的後記里卻說:

 然而,張三丰見到張翠山自刎時的悲痛,謝遜聽到張無忌死訊時的傷心,書中寫得太也膚淺了,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
  因為那時候我還不明白。

後來他明白了。晚年的金庸先生真正經歷了同樣的痛。他的長子查傳俠,在19歲時,自殺去世了。但金庸先生從未提起這件傷心事。他只是淡淡地說「那時候我還不明白」。

寶玉對晴雯,當然是喜歡的。喜歡到為她的死而傷心難過,作出那樣一篇華麗的《芙蓉女兒誄》。但也僅僅是喜歡罷了。用擅長的文才,寫篇文章哀悼,是對晴雯的紀念,也是對自己的感動,但未必有多走心。

話說寶玉才祭完了晴雯,只聽花陰中有個人聲,倒嚇了一跳。細看不是別人,卻是黛玉,滿面含笑,口內說道:「好新奇的祭文!可與《曹娥碑》並傳了。」寶玉聽了,不覺紅了臉,笑答道:「我想著世上這些祭文,都過於熟爛了,所以改個新樣。原不過是我一時的玩意兒,誰知被你聽見了。有什麼大使不得的,何不改削改削?」黛玉道:「原稿在那裡?倒要細細的看看。長篇大論,不知說的是什麼。只聽見中間兩句,什麼『紅綃帳里,公子情深;黃土隴中,女兒命薄』,這一聯意思卻好。只是『紅綃帳里』未免俗濫些。放著現成的真事,為什麼不用?」寶玉忙問:「什麼現成的真事?」黛玉笑道:「咱們如今都系霞彩紗糊的窗,何不說『茜紗窗下,公子多情』呢?」寶玉聽了,不禁跌腳笑道:「好極,好極!到底是你想得出,說得出。可知天下古今現成的好景好事盡多,只是我們愚人想不出來罷了。但只一件:雖然這一改新妙之極,卻是你在這裡住著還可以,我實不敢當。」說著,又連說「不敢」。

這樣的情緒,這樣的狀態,豈是真正傷心斷腸之人該有的樣子?我是個凡夫俗子,遠不如寶玉至性至情。但我家的貓若是「卿何薄命」了,我是斷然沒法「紅了臉笑答」,「跌腳笑道」的。哪怕面對的是我的意中人。

「紅綃帳里,公子情深;黃土隴中,女兒命薄」,寶玉對晴雯的感情,也不過是這麼刻奇的兩句話罷了。

但黛玉可不是晴雯。寶玉對黛玉的感情,豈是晴雯可比。黛玉死後寶玉會怎樣,曹公原稿我們是見不到了。但若是由金庸寫來,想必會是:

令狐衝心中一沉,似乎整個世界忽然間都死了,想要放聲大哭,卻又哭不出來。他伸出雙手,將岳靈珊的身子抱了起來,輕輕叫道:「小師妹,小師妹,你別怕!我抱你到你媽媽那裡去,沒有人再欺侮你了。」 

整個世界忽然間都死了,哪裡還有什麼詩詞歌賦,什麼平仄格律,又哪裡還顧得寫出來給旁人看?這樣的感情不是太也膚淺了么?真實人生中不是這樣的。

因為晴雯死的時候,寶玉還不明白。


班門弄斧一個。

巴金與妻子蕭珊感情甚篤,他在《懷念蕭珊》裡面寫到:「 今天是蕭珊逝世六周年的紀念日。六年前的光景還非常鮮明地出現在我的眼前。那一天我從火葬場回到家中,想寫一篇紀念她的文章。 在五十年前我就有了這樣的習慣:有感情無處傾吐時我常求助於紙筆。可是一九二七年八月的那幾天,我每天坐三四個小時望著面前攤開的稿紙,卻寫不出一句話………不僅是六年,從我開始寫這篇短文到現在又過去了半年…… 她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她的骨灰里有我的淚和血。」

一般來說,寫文章公佈於世,多少是帶有賣弄才華的意味——你看看那個寫出「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的元稹,在亡妻後表面上表現得情深意重,轉身不知有多少鶯鶯燕燕常伴身側。

但如果,真正是你深愛的人消失了,就像巴金先生所言,其實是根本寫不出的。 「從我開始寫這篇短文到現在又過去了半年」, 不禁揣測,在這半年裡,作者有多少次「不能竟書而欲擱筆」——因為每一幀幀的回憶,無異於把自己冰封的傷口一道道扒開——真正愛過一個人,又怎麼忍心去回憶她去世前的細節?豈非無異於誅心之痛? (大家可以聯想一下《神探夏洛克》,在夏洛克假死之後,整整兩年,華生甚至無法說出「我的朋友夏洛剋死去了」這句話。)

再來看《紅樓夢》。
黛玉於寶玉而言,絕對是生命中最真摯的愛人,兩個都是對方的骨中骨、血中血。寶玉早先就不假思索直言不諱地向黛玉承諾:「你死了,我做和尚去。」 榮華富貴我錦衣玉食我都不要了,你若是不在了,我做和尚去(這在當時其實是非常大膽露骨的表白了)。

當黛玉真的走了,寶玉的魂已經不在了,讓他寫什麼呢? ——要知道,這兩個人都是「痴」,痴情到了骨子裡,摯愛對方至極。一個走了, 另一個無異於行屍走肉,哪裡有時間去寫什麼悼亡詞?

再看晴雯, 寶玉是非常喜歡晴雯的,這一點沒有疑義。但是也只能是「喜歡」罷了——這份喜歡經得起多大的考驗呢? 在王夫人向晴雯發很大脾氣的時候,我們的寶二爺可是立馬就逃了。(說得再殘忍一點:到底是個丫鬟……)
而對黛玉,黛玉不過是說了幾句氣話「我要回去(老家)了」, 我們的寶二爺就徹底痴痴獃獃好幾天,連個假船也誤以為是要來接黛玉回去的,嚷嚷著要燒了砸了……讓整個家上上下下不得安生。


寶黛之間的愛情,是已經到了深之極致了,一個香消玉殞,另一個也就幾乎沒有什麼「續集」可期待了。
我不會寫什麼悼亡詞給世人看,
你走了,我怎麼樣不是活?


錢鍾書在圍城裡寫過一個文士,叫汪處厚,太太死了之後續弦年輕夫人,他是這麼寫的:

何況汪處厚雖然做官,骨子裡只是個文人,文人最喜歡有人死,可以有題目做哀悼的文章。棺材店和殯儀館只做新死人的生意,文人會向一年、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陳死人身上生髮。「周年逝世紀念」和「三百年祭」,一樣的好題目。死掉太太——或者死掉丈夫,因為有女作家——這題目尤其好;旁人儘管有文才,太太或丈夫只是你的,這是註冊專利的題目。汪處厚在新喪里做「亡妻事略」和「悼亡」詩的時候,早想到古人的好句;「眼前新婦新兒女,已是人生第二回」,只恨一時用不上,希望續弦生了孩子,再來一首「先室人忌辰泫然有作」的詩,把這兩句改頭換面嵌進去。這首詩到現在還沒有做。

對文人來說悲傷有時候是可以把玩的,甚至可以拿來炫技,所以有了悼亡詩這麼一個專門的類別。

寶玉對晴雯的死,當然是難過的,但還是自上而下的「同情」,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哭晴雯,跟黛玉葬花,文人即景生情一樣,本質是一種自憐。

但黛玉死的時候不一樣。悲傷到極致,只想把這個事情,囫圇吞棗地咽下去,不想去深究其中的美學意義。有什麼好寫的呢,想說話的人都死了。


現在也一樣的。寫文章總有賣隱私之嫌,能寫出來的,都是邁過去了的事情。而那些邁不過去的,就留在心底做千山萬水的圖騰。

現在也很喜歡,張艾嘉在提到李宗盛時候說的一句話,「關於我們的事,他們統統都猜錯」。


我小時候看過一個電影,裡面有一位單身女畫家養了一隻貓相依為命,貓年紀大了過世了,大家給它辦喪禮,哭的哭追憶的追憶,只有那位女畫家,靜靜站在那裡不發一語沒有一滴淚,然後突然間,暈倒在地。

喪失摯愛大抵如此,從此茫茫天地再怎麼熱鬧熙攘,於生者都是孤身一人。那種悲涼是被人砍了一刀還繼續行走的絕望,傷口鮮血淋漓後哪怕結痂癒合,也是終身背負,不可書不能言不敢語連聽到你聽過的歌時的呼吸都小心翼翼,終究是想你,永遠無法忘記,一旦聽人提起,那在人前裝出來的時間能帶走一切的面具便轟然碎裂在地。

所以啊,所有能舞文弄墨的悲傷,都不是命中注定的此生唯一。

晴雯說到底,只是百花一朵,而黛玉是能一起賞花的知己。

自古知己難遇,奼紫嫣紅里總有能觸人淚下的驚艷與凋零,唯心意相通的賞花人難尋。


文學是很容易過度解讀的,紅樓夢因為傳播廣泛尤甚。

黛玉的悼詞自己已經寫了,寶玉也聽過了,即便曹公再世也不會狗尾續貂——

不想寶玉在山坡上聽見,先不過點頭感嘆,次後聽到「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等句,不覺慟倒山坡之上,懷裡兜的落花撒了一地。試想林黛玉的花顏月貌,將來亦到無可尋覓之時,寧不心碎腸斷!既黛玉終歸無可尋覓之時,推之於他人,如寶釵,香菱,襲人等,亦可到無可尋覓之時矣。寶釵等終歸無可尋覓之時,則自己又安在哉?且自身尚不知何在何往,則斯處,斯園,斯花,斯柳,又不知當屬誰姓矣!因此一而二,二而三,反覆推求了去,真不知此時此際欲為何等蠢物,杳無所知,逃大造,出塵網,使可解釋這段悲傷。


因為前80回的寶玉和後40回的寶玉不是同一個人

嗯,倘若不懂的話我再做個類比好咯——

你說甄嬛那麼厲害的一人物,最後都當上皇太后了,怎麼晚年被小燕子玩得團團轉?


首先是因為高鶚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另外我考慮了一下,原來曹雪芹的本意也不一定有誄黛玉。注意一下這段的脂批:
竟莫若改作『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壟中,丫鬟薄命。』如此一改,雖於我無涉,我也是愜懷的。」黛玉笑道:「他又不是我的丫頭,何用作此語。況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我的紫鵑死了,我再如此說,還不算遲。」【庚辰雙行夾批:明是為與阿顰作讖,卻先偏說紫鵑,總用此狡猾之法。】寶玉聽了,忙笑道:「這是何苦又咒他。」【庚辰雙行夾批:又畫出寶玉來,究竟不知是咒誰,使人一笑一嘆。】黛玉笑道:「是你要咒的,並不是我說的。」寶玉道:「我又有了,這一改可妥當了。莫若說:『茜紗窗下,我本無緣;【庚辰雙行夾批:雙關句,意妥極。】黃土壟中,卿何薄命。』」【庚辰雙行夾批:如此我亦為妥極。但試問當面用「爾」「我」字樣究竟不知是為誰之讖,一笑一嘆。一篇誄文總因此二句而有,又當知雖 晴雯而又實誄黛玉也。奇幻至此!若雲必因晴雯誄,則呆之至矣。】黛玉聽了,忡然變色,【庚辰雙行夾批:慧心人可為一哭。觀此句便知誄文實不為晴雯而作也。】


若脂批正確get到曹公的寫作思路,那實在不必再寫篇誄黛玉的文了。何況思念摯愛不一定非要用文字表達的。悲慘世界裡有句歌詞是There"s a grief that can"t be spoken。三國時曹操要出征,諸子送行,曹丕經吳質提醒,用簡單一個哭,戰勝了曹植華美的長篇大論。想想人至悲時的真情實感卻實和辭藻的華美程度沒什麼太大關係,甚至會有反作用。說不定曹公此處放一誄文,提前誄了黛玉,等真到了黛玉死去,用更感人而真情流露的方式去寫寶玉的哀慟呢?


很簡單啊,並不是因為前八十回是曹雪芹寫的,後四十回是高鶚寫得這個原因,竊以為即使是曹公寫,後面黛玉死後寶玉也是不會撰文懷念的。
因為《芙蓉女兒誄》並不僅僅是為晴雯寫得,而更是為黛玉寫得。
看《紅樓夢》一定不能膠著,看晴雯是晴雯,看襲人是襲人,曹公喜歡「草蛇灰線,伏脈於千里之外」。《芙蓉女兒誄》就是很經典的一個例子。
為何這樣說:
一、從人物譜繫上來說,晴為黛影,襲為釵副,圍繞著林黛玉這一中心人物的是好幾個非中心人物,如晴雯,齡官,以及柳五兒等,而這些人物不僅外形上相似,如王夫人就說晴雯:眉眼有點像你林妹妹的,在性格命運上亦是互相呼應。
如剛剛王夫人說晴雯那點,其實是反應了她對林黛玉的一種態度,因為林黛玉是老太太的外孫女,她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表示,而只能在說晴雯時也委婉的表示出來,所以我們在看紅樓夢的時候,在這些地方要看的極為細緻。
所以被逐出大觀園,以至於死去,不僅是她個人的命運,也是對黛玉凄慘結局的一種暗示。
二是就題目來說,《芙蓉女兒誄》,早知道,在書中能被稱為芙蓉花的是誰,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死金丹獨艷理親喪中,為給寶玉慶生,姑娘們玩起了花名簽,是誰掣到了芙蓉花呢?是黛玉:
只見上面畫著一枝芙蓉花,題著風露清愁四字,那面一句舊詩,道是:莫怨東風當自嗟。祝云:自飲一杯,牡丹陪飲一杯。眾人笑說,這個極好,除了她別人再不配做芙蓉。
以花來喻,芙蓉自然是黛玉,而晴為黛影,自然也是芙蓉,並且書中寫了寶玉如何寫芙蓉女兒誄,是因為有個機靈的小丫頭信口胡謅,說晴雯去天上做了花神,而當寶玉問及是哪個花神時,她看到池中芙蓉花正開,便說是芙蓉花神。
在書里這一節可謂天然有趣,因為明明是小丫頭信口胡謅,而碰上寶玉這種有痴病的人,自然信以為真,不過曹公這裡寫得給讀者感覺亦是雖是妄語,但彷彿冥冥中自有註定,所以芙蓉花,切不可以為只是晴雯,實則是黛玉。
再三,從誄文里看,有一句話:紅綃帳里,公子情深;黃土壟中,女兒命薄。寶玉原是這麼寫得,這一句很關鍵,這一句寫得就是公子和丫頭,就是寶玉和晴雯,但是黛玉來了,黛玉聽到了這篇文章,說寫的好,獨有這句不好。寶玉一聽,就開始改,改成什麼呢: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
這句改了,其實整篇芙蓉女兒誄的意思就改了,因為這句話,其實是改了悼文的對象。茜紗窗,如果大家看的細。,應該記得是劉姥姥進大觀園那一節,老太太親自說得,黛玉的瀟湘館外面是翠竹,應該用茜紗窗糊上才好看,因為有個顏色的對比。
而這句話一改,再加上卿和我,就變成了黛玉和寶玉,且看黛玉聽了這句話以後,她的反應:黛玉聽了,陡然變色,雖有無限狐疑,外面卻不肯露出,聰明智慧如黛玉,怎麼能不知道佛家講箴語,又講天機易從無意中泄露出,所以此時這句話,幾乎成了她後日命運的寫照。
最後,竊以為不用糾結這篇文章是為誰寫得,因為這篇文章不僅是為黛玉,晴雯寫得,也是為大觀園其他的女兒們寫得,它哀悼的是大觀園這一理想國的崩塌,哀悼的是象徵著美好、潔凈、才華等等的美麗女兒們最終凄慘的命運。


為什麼這個問題底下會有這麼多一本正經的回答?

跟這個問題對照著看。

看(紅樓夢)林黛玉死了,賈寶玉那麼愛她為什麼不敢自殺相隨,當初他不是信誓旦旦說離不開林黛玉嗎? - 紅樓夢(小說) - 知乎

既然寶玉那麼愛林黛玉,那麼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不寫詩?晴雯死了寶玉寫誄文哀悼呢。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不吐血?秦可欣死了寶玉吐血了呢。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不祭奠一下?金釧死了寶玉可是專門找一口井來祭奠呢。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不給她俢墳?秦鍾死了,寶玉特別關照柳湘蓮照看秦鍾墳頭呢。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不殉情?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不守身如玉,終生不娶?

林黛玉死了,寶玉為什麼…………

有意思嗎?

林黛玉死了,賈寶玉做了和尚。


「那時我還不明白」——金庸
寶玉在晴雯離去之前,是沒有經歷過太大的離別苦的,金釧兒雖好在他心裡卻不是多麼重要,晴雯重要很多,他是欣賞晴雯的,紅學裡有晴為黛影的說法,晴雯此人和寶玉是很合得來的。晴雯能激發他的創作靈感,所以他在她離去後傷心歸傷心但緩了緩就給她寫了誄。然而他那時真的懂什麼才是最大的悲痛嗎?晴雯雖好,終究還不是完全走到他心裡那個人,所以他尚能自持。然而到了黛玉呢?平生唯一知音已失,黛玉離去的打擊之下他被擊潰很正常,這時候心都空了,一團亂麻,哪還能寫得出什麼文章來?
還有一點,祭晴雯其實也便是祭黛玉了。黛玉猜到的花是芙蓉,書里用芙蓉映射晴雯黛玉,黛玉幫寶玉改誄卻改得一語成讖說中了自己和寶玉的悲劇未來。雖然曹公沒寫後四十回,但我想既給晴雯寫了誄,黛玉應該不會有了,何況黛玉還有《葬花吟》映射自己呢,再寫個祭文豈不是重複了?
其實,蘇東坡在十年後才寫出了《江城子》,可能也是多年後終於能接受事實能有心情寫東西。元稹寫《遣悲懷》卻和別的女人有著牽扯,髮妻去世他當然是心痛的,寫出這詩可能是因為個人性格使然(並不是會被悲傷影響創作的人)或是並沒有痛到不能自持。歸有光寫《項脊軒志》是好多年後,妻子死那年種的枇杷樹都亭亭如蓋了。王維寫詩厲害,可是妻子去世他沒寫一首詩,然而他一生未再續娶。
寶玉呢?聽聞黛玉去世了,急得昏過去,就是醒了腦子也不清楚,只一味央紫娟帶自己去弔唁黛玉,去就哭慘了,這狀態…寫啥啊…何況,最好的讀者都死了,他寫了給誰看?黛玉的鬼魂嗎?他可是夢到過黛玉死了他去尋魂魄然而被告知黛玉無魂無魄。寶玉已經不是晴雯死時那個寶玉了,炎涼世態他看透了,死了就是死了,死人讀不到活人寫的東西,失去的永遠不能再找回


高票答案們文筆雖好,還是有些自我陶醉了。

我來小小反駁一下。


現在,我們普遍接受,後四十回是別人續寫的,不管是不是高鶚,它與曹公的筆法走勢,還是有不小的差距。


《紅樓夢》究竟有沒有寫完,一直是宗懸案,有人堅持只有八十回,也有說法是:曹雪芹早已寫完後三十回,只是遺失了。

不管作者有沒有完稿,可以肯定的是,前八十回草蛇灰線、伏脈千里,對小說的結局鋪排,曹公早已胸有成竹,而從脂硯齋的批語推導里,我們更能進一步確定,八十回後,至少有了一部分殘稿,或者的確有了一些雛形(譬如賈芸仗義探庵等)。


那麼,按曹公原意,賈寶玉究竟有沒有為林黛玉作悼文呢?

其實「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本和甲戌本里,有給我們提供了參考答案。

首先,庚辰本七十九回中,有一段雙行夾批。

賈迎春許配給孫紹祖後,寶玉念念於懷,「因此天天到紫菱洲一帶地方徘徊瞻顧,見其軒窗寂寞,屏帳翛然」,之後更是有感而發,又作了一首詩歌「哀悼」。而在這段文字中間,脂硯齋留了一句批語:「先為對竟(境)悼顰兒作引。」


注意這句批語,「對境悼顰兒」,寫得還不夠明白嗎?

而在甲戌本二十六回里,

作者寫瀟湘館「只見鳳尾森森,龍吟細細」處,脂硯齋赫然又有一句批語:「與後文『落葉蕭蕭,寒煙漠漠』一對,可傷可嘆」,但我們翻遍前八十回和程高本後四十回,卻都找不到「落葉蕭蕭,寒煙漠漠」一句。

於是,周汝昌先生直接在《紅樓夢新證》中據此斷言,「寶玉哀悼黛玉有專回專文」。

因此,從根本上,這是一道「先問是不是,再問為什麼」的題目。

當然,僅憑脂硯齋批語,並不能百分百證明,寶玉一定會為黛玉寫祭文。我只是想說,有些時候,結論不應該下得太早。

祭文悼文這種東西,跟是不是真情實感、是不是悲慟入骨,並沒有必然的邏輯聯繫。

要知道,賈寶玉是個情種,秦可卿死的時候,他吐血,堅持前去探視。金釧死的時候,他心中有愧,更是神不守舍、魂牽夢縈了幾回。賈寶玉作《紅豆曲》,似是悲悼紅顏薄命,又似是悲悼黛玉,此後為晴雯撰文,為迎春寫詩,都有著相同的情緒。魯迅說「悲涼之霧,遍被華林,呼吸領會之,唯寶玉而已」,足以蔽之。


需要注意的是,「痴公子杜撰芙蓉誄」這一章,作者設立了一個對照組,「老學士閑征姽嫿詞」,他去吊晴雯的路上撲空,強行被賈政叫回來作了一首《姽嫿詞》,這段情節在晴雯之死中生硬插入,彷彿遊離於故事之外,而我們知道,政爸爸老喜歡讓他當著幕賓們的面作詩,每次都是賈寶玉最拘束、最情非得已的命題作文,但對寶玉而言,他最想做的,只不過是去悼念他的小丫頭,而不是逢場作戲,念叨這些「鬼話」。之後,曹公終於放他一馬,讓他做回了自己。

他寫《芙蓉女兒誄》的時候,難道不動情嗎?當然情真意切。

他用了晴雯所喜歡的「冰鮫縠」,備了四樣晴雯喜歡吃的東西,他寫小時候跟晴雯一起長大,一起洗澡玩耍(「而玉得於衾枕櫛沐之間,棲息宴遊之夕,親昵狎褻,相與共處者,僅五年八月有奇」),這些都是最真實的生活經歷,而不是虛假的應酬,所以有專家認為,曹雪芹一定也經歷過類似的「五年八月時光」。

後來,寶玉又寫「眉黛煙青,昨猶我畫;指環玉冷,今倩誰溫?」一定想起了曾經幫晴雯呼氣暖手的某段過去

他回憶病補雀金裘(「帶斷鴛鴦,誰續五絲之縷」),回憶她繡的女紅(「拋殘綉線,銀箋彩縷誰裁」),過去種種細節,莫不歷歷在目。

有人覺得「不走心」,因為我們不是古人,看到這篇誄文晦澀難懂,便感空洞,於是匆匆瞥過,常常不會撥冗去逐字逐句,體驗寶玉的心境起伏。

寫完誄文後,黛玉出現,兩人開始推敲字句,寶玉哭完又笑,因此被有些人詬病寶玉「假惺惺」。

晴雯的死,他固然極傷心,但心裡篤信,她成為芙蓉花神,遠離濁世,又能得到排解,這才是「無故尋愁覓恨,有時似傻如狂」的寶玉。而且要注意的是,寶玉推敲的詞句變化,是從「紅綃帳里,公子情深;黃土隴中,女兒命薄」,改為「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壟中,丫鬟薄命」,又改為「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壟中,卿何薄命」,他並不是只顧尋章摘句,而是犯了「情種」的痴病,推彼及人,從祭祀晴雯的情緒里抽離而出,蔣勛說這時,他「變成了第三者來觀察這個青春王國,看到了所有生命之間的牽連和依賴」。所以黛玉聽了才有所領會,「忡然變色」。

我們以現代人的眼光,臆測賈寶玉耗費心力,看他引經據典,推敲詞藻,便認定是做秀的形式主義。殊不知,在那個時代,那個身份,於他而言,不過就是寫了一篇文章,祭悼青春的生命,懷念了一段往事罷了。我們一生中,總會有親人離去,我們不少人,不也曾寫過一些東西,或用自己的某種方式,去抒發自己的胸臆?去傾瀉自己的情感?自古而今知名的悼文,難道不也是真真切切地浸漬血淚么?


我承認,很多人在至悲至痛的時候,很難寫出什麼文字,但不能因此逆推——之所以還能寫東西,只是未到傷心處。

有些人在我們心目中的位置可以亘古不移,但沒有什麼悲傷非得維繫永恆。


我們經歷了摯愛的生離死別,固然一度痛徹心扉,但更多人,終要收拾這份心情,重新度日。或許到了某一天,遊覽舊地,我們也會有感而發,落筆留下閃爍的念想,有時感慨樹猶如此,有時候,只是用這種辦法,讓某個人重現在你的筆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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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馬賽克先生,曾在體制內外遊走,闖蕩南北,創業數次,甘苦並嘗,目前靠一支筆行走江湖。初來乍到,可在微信公眾號搜索 sirmosaic ,我將在那裡持續發布一些諸如闢謠、刷新三觀的文章,感謝你們的關注。


破例為了晴雯把更新放前面。

寶玉對晴雯有沒有男女之情?我個人認為幾乎沒有。他是喜歡晴雯,但真不是男女之情,連肉慾都很少有。晴雯對寶玉是有的,但是晴姑奶奶就是這點牛,我喜歡你我也敢懟你,我就不信你敢不喜歡我。晴雯後面後悔什麼?後悔的就是她明明愛寶玉,卻沒來得及表達。那些以為晴雯一心想的就是姨娘位置的,小心她立起眼睛就要罵你們。

寶玉對晴雯,可以說賠盡了小心,也付出了比襲人更多的關懷。襲人吐血後寶玉什麼表現,問了個方子就「不在話下」。晴雯病了寶玉什麼表現,親自過問藥方,最後索性當起了西醫,自己給晴雯開藥來醫。晴雯病中,寶玉一直在做晴雯的耳報神,墜兒的事,也不是他有心泄秘,是他要寬晴雯的心,去偷聽平兒和麝月的談話。

晴雯當然也對得起主子這份情,命都不顧了也要補「雀金裘」。

晴雯走了,寶玉哭了好幾場,還親自探望,死前還有心神感應,這簡直是直逼秦可卿的節奏了。後來還病了,連王夫人都知道是為晴雯的事把他逼緊了。

大家卻在這裡說,寶玉不愛晴雯。是,寶玉對晴雯是沒有男女之愛,但若是把寶玉當作元稹、柳永一類,輕薄完晴雯又假惺惺掉淚,只為了寫一篇酸文的人,未免也把寶玉想得太不堪了,把寶玉和晴雯之間的感情想得太普通和簡單了。再說元稹對薛濤和韋叢,甚至是傳說中的「鶯鶯」,誰又真的能明白?那是唐朝,風氣開放。誰說忠貞就一定是愛得深?一輩子不出軌但就是不愛你的人,比三條腿的蛤蟆好找。

都要像楊過一樣,明明不愛,卻非要讓人家當妹妹,你們就覺得「爺們」了?真誠了?

不愛你,但依舊對你有情,對你欣賞,能哄你高興,又能照顧你,還能讓你不尷尬。如果恰好愛上一個不愛你的人,還是像賈寶玉這樣好,起碼能換來一篇美文。

晴雯一輩子心高氣傲,襲人卻寬慰寶玉,「晴雯是個什麼東西,哪裡就比出這些正經人來了」。寶玉不才,不能讓晴雯成什麼偉大人物,起碼能讓她享有最美的詞句。她只是個丫鬟啊,寶玉卻為她寫了這麼多,還要怎麼痛徹?還要怎麼真誠?還要怎麼強烈?

姑娘們捫心自問吧,當年你暗戀但人家不愛你的那個他,如果肯像寶玉對晴雯那樣對你,你是不是挺知足了?

柳永死了,果然還是他疼過的女人們疼他、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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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後四十回和前八十回不是一人所寫。

而且,《芙蓉女兒誄》與其說是給晴雯一人的悼亡之文,不如說是給大觀園美好女兒們的集體輓歌。

賈寶玉念完《芙蓉女兒誄》之後,林黛玉出場,推敲著讓寶玉改了幾處,寶玉最後定稿為「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隴中,卿何薄命」。黛玉聽了頓時變色,這簡直像直接對黛玉說的了。

還要反覆寫一個主題?作者不怕重複,讀者還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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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脂批說《芙蓉女兒誄》是「實誄黛玉」,晴雯也確實是黛玉的所謂「重影」,黛玉也確實抽到芙蓉花簽,但是把黛玉和晴雯一個劃做水芙蓉,一個劃做木芙蓉,似乎破壞了作者一貫的模糊美感。

況且黛玉是「絳珠仙草」,根本不需要什麼代表花,就像寶釵的蘅蕪苑,沒有花,只有香草。探春抽到杏花簽,杏花卻種在李紈處,史湘雲抽到海棠,寶玉院子里卻死了海棠(寶玉還覺得應晴雯之死)。要按壽怡紅的花簽硬套人物,恐怕不是作者本意。花簽最重要的是詩句,不是花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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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回答時,我也想寫,對黛玉是「哀莫大於心死」,黛玉一死,他就寫不出來了。後來想想又刪了。原因是不想去揣測寶玉對晴雯到底有幾分真心。近來看到一些姑娘,認為蘇軾「十年生死兩茫茫」,元稹「除卻巫山不是雲」都是虛情,我不想落了這個俗套。

不過真的替晴雯不平。

為什麼寫完《芙蓉女兒誄》不再為黛玉之死寫祭文?因為作者寫完《芙蓉女兒誄》自己就淚盡而逝了!為什麼只有前80回?前80回,晴雯死後除了香菱受折磨,作者還寫了什麼?晴雯這個人物有改動痕迹,《芙蓉女兒誄》絕不是早先寫好,而是為了改動晴雯的內容而最後收結的一篇文字。那麼,為什麼要改晴雯?

因為作者越寫對晴雯感情越深,在本來就很緊張的修改工作中放了大量精力在晴雯身上,甚至耽誤了其他部分的修改。

周汝昌考證出作者在創作完《芙蓉女兒誄》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擱筆。我當然知道這和作者的經歷有關。但我就偏要問,不寫這篇誄文,而去寫改後面的內容,不是更重要?作者就沒覺得後面的內容比這一篇誄文更重要!以至於後面黛玉死後的瀟湘館「落葉蕭蕭,寒煙漠漠」都不去好好修改謄清,偏把這一篇誄文寫得華麗嚴謹。

我們排在又副冊第一的晴雯是不是寶玉和曹雪芹心尖上的肉?

所以我不想說,因為晴雯死了寶玉還不夠傷心,所以還寫得出來文章。

當然,之所以費那麼大力氣寫《芙蓉女兒誄》,恐怕真是在「實誄黛玉」。


答案還是在《紅樓夢》文本里。寶玉為晴雯寫《芙蓉女兒誄》,被黛玉撞見,而後畫風為之一轉,二人興緻勃勃討論遣詞造句。這一段短短數百字,其中出現最多的詞竟然是「笑道」、「含笑」,不知諸位看官什麼感覺?我看完這段,頓時明白了警幻所說「意淫」之含義,晴雯之死,不過為寶玉「意淫」提供了一個載體,這篇祭文亦是「意淫」產物。

同意高票分析,寶玉不過是多情掩蓋之下,實質內里極無情的虛無之人,這一點,寶玉甚至不如「任是無情也動人」的寶釵真誠。然黛玉死後,寶玉大悟出家,從世間法講,此是寶玉身體力行,對黛玉的最好祭奠;而從出世間法講,是對「情不情」的最好註解。無情,方是至情,是謂「情不情」。

真正的愛,能夠賦予人以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讓人鼓足勇氣,與過往決斷,從而獲得生命的新生,而非沉溺於過往的意淫式緬懷。所以,如果會出現寶玉祭黛玉的詩文,絕對是《紅樓夢》的敗筆。因為黛玉一死,寶玉就獲得了新生,或者換種可以接受的清新一點的表達——那個深愛黛玉的寶玉也死了,哀莫大於心死,文者天地之心,心死以何為文?!

看《紅樓夢》第七十九回,足見寶玉為晴雯之祭,不過遊戲文字罷了,一個心愛的丫頭死了,不過成為主人們變著花樣調情秀恩愛的話頭。黛玉死後,寶玉可有這樣的心態?原文如下——

話說寶玉才祭完了晴雯,只聽花陰中有個人聲,倒嚇了一跳。細看,不是別人,卻是黛玉,滿面含笑,口內說道:「好新奇的祭文!可與《曹娥碑》並傳了。」 寶玉聽了,不覺紅了臉,笑答道:「我想著世上這些祭文都過於熟爛了,所以改個新樣。原不過是我一時的玩意兒,誰知被你聽見了。有什麼大使不得的,何不改削改削?」黛玉道:「原稿在那裡?倒要細細的看看。長篇大論,不知說的是什麼。只聽見中間兩句什麼『紅綃帳里,公子情深;黃土隴中,女兒命薄』這一聯意思卻好。只是『紅綃帳里』未免俗濫些。放著現成的真事,為什麼不用?」寶玉忙問:「什麼現成的真事?」黛玉笑道:「咱們如今都系霞彩紗糊的窗槅,何不說『茜紗窗下,公子多情』呢?」

寶玉聽了,不禁跌腳笑道:「好極,好極!到底是你想得出,說得出。可知天下古今現成的好景好事盡多,只是我們愚人想不出來罷了。但只一件:雖然這一改新妙之極,卻是你在這裡住著還可以,我實不敢當的。」說著,又連說「不敢」。黛玉笑道:「何妨?我的窗即可為你之窗,何必如此分晰?也太生疏了。古人異姓陌路,尚然『肥馬輕裘,敝之無憾』,何況咱們?」寶玉笑道:「論交道,不在『肥馬輕裘』,即『黃金白璧』亦不當『錙銖較量』。倒是這唐突閨閣上頭,卻萬萬使不得的。如今我索性將『公子』『女兒』改去,竟算是你誄他的倒妙。況且素日你又待他甚厚,所以寧可棄了這一篇文,萬不可棄這『茜紗』新句。莫若改作『茜紗窗下,小姐多情;黃土隴中,丫鬟薄命』。如此一改,雖與我無涉,我也愜懷。」黛玉笑道:「他又不是我的丫頭,何用此話?況且小姐丫鬟亦不典雅。等得紫鵑死了,我再如此說,還不算遲呢。」寶玉聽了,笑道:「這是何苦又咒他?」黛玉笑道:「是你要咒的,並不是我說的。」寶玉道:「我又有了,這一改恰就妥當了,莫若說『茜紗窗下,我本無緣;黃土隴中,卿何薄命!』」

黛玉聽了,陡然變色。雖有無限狐疑,外面卻不肯露出,反連忙含笑點頭稱妙,說:「果然改得好。再不必亂改了,快去干正經事罷。」


《芙蓉女兒誄》已經幾乎明說是為黛玉寫的了。芙蓉花之類己經明說是小丫鬟隨口胡說,而黛玉抽花簽確實是芙蓉,大家還打趣說她也配做芙蓉。

黛玉死後,應該早就風雲變化,形勢、心情、行文結構,都不適合再插入誄文了,所以才會提前寫。


因為這倆寶玉不是一個人寫的。


我從中學時代開始被稱作「文藝青年」。
會寫幾首歪詩,寫幾篇雜文。
我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大概15歲。
之後高中時讀了一些古詩,看了《項脊軒志》、《祭妹文》等文章。
於是我陸陸續續地寫了不少文章來紀念我的爺爺奶奶。
有不成格律的歪詩,有故作風雅的文賦。
雖然才華有限,但也是務求感情真摯,文筆通暢。

後五年,母親猝然病世。
我至今沒有寫出任何關於她的文章。
我只是哭。


因為寫一篇超越芙蓉女兒的祭文實在太難為高鶚


林黛玉死的時候,紅樓夢的作者已經換人了,作者沒有那個才華。


如果你有女兒

如果你的女兒病了

如果你的女兒病得很嚴重

如果你的女兒治療費很貴很貴

你是寫一篇文情並茂的好文章要錢

還是一個字也寫不出來只想著去那借錢

???????????????????

所以「 下人 睛雯 」和「 戀人 黛玉 」還是有區別的。


因為後四十回是只能想出「調包計」和大頭菜的高鶚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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