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鵰里的郭襄到底愛楊過愛到什麼程度?

總覺得郭襄太美。愛情太過凄涼

秋風詞·李白 (黃曉明版的結尾)
秋風清
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
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為情
入我相思門
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
短相思兮無窮盡
早知如此絆人心
還如當初莫相識


網路上一首寫過郭襄的詩:

我走過山時,山不說話,

我路過海時,海不說話,

小毛驢滴滴答答,倚天劍伴我走天涯。

大家都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才在峨嵋山上出了家,

其實我只是愛上了峨嵋山上的雲和霞,

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


原來宋青書和滅絕師太拆招,被她在第五招上使一招「黑沼靈狐」,將宋青書的長劍震上了天空。這一招是峨嵋派祖師郭襄為紀念當年楊過和她同到黑沼捕捉靈狐而創。

「 …… 一百年來,武林中風波迭起,這對刀劍換了好幾次主人。後人只知屠龍寶刀乃武林至尊,唯倚天劍可與匹敵,但到底何以是至尊,那就誰都不知道了。郭公破虜青年殉國,沒有傳人,是以刀劍中的秘密,只有本派郭祖師傳了下來。她老人家生前曾竭盡心力,尋訪屠龍寶刀,始終沒有成功,逝世之時,將這秘密傳給了我恩師風陵師太。我恩師秉承祖師遺命,尋訪屠龍寶刀也是毫無結果。她老人家圓寂之時,便將此劍與郭祖師的遺命傳了給我。……」


神鵰之後的事,在《倚天屠龍記》略有提及。倚天第一章的標題即是「天涯思君不可忘」,題意即講郭襄痴情楊過。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靄靄,冷浸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犖,下土難分別。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作這一首《無俗念》詞的,乃南宋末年一位武學名家,有道之士。此人姓丘,名處機,道號長春子。

這時丘處機逝世已久,小龍女也已嫁與神鵰大俠楊過為妻。在河南少室山山道之上,卻另有一個少女,正在低低念誦此詞。這少女十八九歲年紀,身穿淡黃衣衫,騎著一頭青驢,正沿山道緩緩而上,心中默想:「也只有龍姊姊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他。」這一個「他」 字,指的自然是神鵰大俠楊過了。她也不拉韁繩,任由那青驢信步而行,一路上山。過了良久,她又低聲吟道:「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她腰懸短劍,臉上頗有風塵之色,顯是遠遊已久;韶華如花,正當喜樂無憂之年,可是容色間卻隱隱有懊悶意,似是愁思襲人,眉間心上,無計迴避

這少女姓郭,單名一個襄字,乃大俠郭靖和女俠黃蓉的次女,有個外號叫做「小東邪」 。她一驢一劍,隻身漫遊,原想排遣心中愁悶,豈知酒入愁腸固然愁上加愁,而名山獨游,一般的也是愁悶徒增

郭襄騎著青驢委折而上,只見對面山上五道瀑布飛珠濺玉,奔瀉而下,再俯視群山,已如蟻蛭。順著山道轉過一個彎,遙見黃牆碧瓦,好大一座寺院。

她下了青驢,緩步走向寺前,只見樹木森森,蔭著一片碑林。石碑大半已經毀破,字跡模糊,不知寫著些甚麼。心想:「便是刻鑿在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後也須磨滅,如何刻在我心上的,卻是時日越久反而越加清晰?」瞥眼只見一塊大碑上刻著唐太宗賜少林寺寺僧的御札,嘉許少林寺僧立功平亂。碑文說唐太宗為秦王時,帶兵討伐王世充,少林寺和尚投軍立功,最著者共一十三人。其中只有曇宗一僧受封為大將軍,其餘十二僧不願為官,唐太宗各賜紫羅袈裟一襲。

......郭襄自和楊過、小龍女夫婦在華山絕頂分手後,三年來沒得到他二人半點音訊。她心中長自記掛,於是稟明父母,說要出來遊山玩水,實則是打聽楊過的消息,她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夫婦會面,只須聽到一些楊過如何在江湖上行俠的訊息,也便心滿意足了。偏生一別之後,他夫婦從此便不在江湖上露面,不知到了何處隱居,郭襄自北而南,又從東至西,幾乎踏遍了大半個中原,始終沒聽到有人說起神鵰大俠楊過的近訊。這一日她到了河南,想起少林寺中有一位僧人無色禪師是楊過的好友,自己十六歲生日之時,無色瞧在楊過的面上,曾託人送來一件禮物,雖然從未和他見過面,但不妨去問他一問,說不定他會知道楊過的蹤跡,這才上少林寺來。

輾轉三年,「自北而南,又從東至西,幾乎踏遍了大半個中原」,卻「倒也不一定要和他夫婦會面,只須聽到一些楊過如何在江湖上行俠的訊息,也便心滿意足了。」這是何等情深!

孤身一人鬥不過少林眾僧,想的是「豈不將外公、爹爹、媽媽、大哥哥、龍姊姊的面子一古腦兒都丟得乾淨?」,將楊過、小龍女與自己的外公、爹媽並列,完全當作心中最親近之人!

「……眼下已鬧成這等模樣,日後爹娘和大哥哥知道了定要怪我……」

到這裡就只有爹、娘和大哥哥!

「……如此神功,便是爹爹和大哥哥也未必能夠……」

只剩爹爹和大哥哥了!

郭襄聽他(張君寶)問自己到哪裡,心中一酸,說道:「我天涯海角,行蹤無定,自己也不知道到哪裡去……」

俞蓮舟道:「恩師與郭女俠在少室山下分手之後,此後沒再見過面。恩師說,郭女俠心中念念不忘於一個人,那便是在襄陽城外飛石擊死蒙古大汗的神鵰大俠楊過。郭女俠走遍天下,找不到楊大俠,在四十歲那年忽然大徹大悟,便出家為尼,後來開創了峨嵋一派。」

真的大徹大悟了嗎?那為何還要給徒弟起名「風陵」,劍法招式名為「黑沼靈狐」?

忽見人叢中飛起一柄明晃晃的長劍,直向天空。原來宋青書和滅絕師太拆招,被她在第五招上使一招「黑沼靈狐」,將宋青書的長劍震上了天空。這一招是峨嵋派祖師郭襄為紀念當年楊過和她同到黑沼捕捉靈狐而創

「逝世之時,將這秘密傳給了我恩師風陵師太。」

好像一個輪迴,此章標題「天涯思君不可忘」未必不是暗示張君寶(張三丰)情定郭女俠。

郭襄痴情楊過,終身未嫁,三豐真人何嘗不是終身未娶!


她愛的不是眼前這個人,而是心裡的那個人影。
所以她的愛單純而毫無雜質,這是一個少女毫無保留地對她心目中那個完美英雄大哥哥的愛。
我更喜歡把這份愛叫做「痴情」,傾盡所有卻得不到,只能在心裡構築一個愈來愈完美的影子,再也無視其他的男子半絲半毫,對世間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及不上對這道影子的痴戀與迷醉。
如果說小龍女是因為愛情從仙子走向了凡女,那麼郭襄則是因為痴情從凡女變成了仙子。
一定要給出一個程度,我覺得便是達到了「痴而忘我無我」的境界。


我走過山時,山不說話,我路過海時,海不說話,小毛驢滴滴答答,倚天劍伴我走天涯。大家都說我因為愛著楊過大俠,才在峨眉山上出了家,其實我只是愛上了峨眉山上的雲和霞,像極了十六歲那年的煙花。——題記

站在峨眉山頂,冷冷的夜風吹起我的袍袖,獵獵作響。長劍在手,月光下,泛起銀白的雪光,寒芒點點。我的手撫過倚天玄鐵鑄就的劍身,森森的寒意,穿過掌心,穿過手臂,穿過心肺,刺骨的冰涼。 

多少年,一晃而過,多少事,不堪回首。在峨眉山頂,每天,就這樣佇立著,以永久不變的姿勢,向著鍾南山的方向凝望。鍾南山下,活死人墓,大哥哥,你快樂嗎?

想起來,已經是五十年前了吧。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我的父親是抗擊蒙古,保國安民的一代大俠,我的母親是智算無雙,名滿天下的丐幫幫主,我的外公是獨行天下,罕有其匹的一代武學宗師。自從襁褓起,我的頭頂就籠罩著一大堆耀眼的光環。天下英雄好漢,人人見了我都要恭敬的稱我一聲郭二小姐,人人見了我都要滿臉堆笑誇讚我好漂亮的姑娘。每年都有少年俠士不遠千里來到襄陽小住,據說都是出自名門正派的世家子弟,浮浪的少年,整日里跟在我和姐姐後面獻殷勤,姐姐總是很高興有這麼多的男人圍著她轉。而我,卻從不曾心動。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姐姐也嫁為人婦。儘管圍在我身邊的少年越來越多,襄陽城卻總是讓我感到平靜而乏味。我的心裡,似乎有一種怎麼也放不下的牽掛,我在思念一個人,一個在我的心裡埋藏了很多年的男人,一個在我夢裡出現了很多次的男人。在夢裡,儘管我看不清他的容顏,但他的眼睛奪人心魄,看著我的時候,彷彿要看穿我所有的心事。我不知道這個男人為什麼總是出現在我夢裡,但我相信,他的出現,一定是和我有關,一定是預示著什麼,也許,他就是我這一生要等的人。那年,我姊弟三人奉父母之命,前赴晉陽邀請全真教耆宿長春子丘處機至襄陽主持英雄大會。從晉陽南歸時,風雪瀰漫,我和姐弟遇阻風陵渡。

 在那裡,我聽到了一個義薄雲天,人人稱頌的名字:神鵰俠。客棧里的人都說,解困濟急,鋤強扶弱,眾口稱揚,神鵰大俠。天下除了我爹爹母親外公,竟然還有這樣的英雄豪傑,而我竟無緣結識,若是能夠見他一面,和他說一句話,我可是比什麼都歡喜。於是我撥下頭上真金明珠的釵子沽酒饗客,只為了多聽一些他的消息。

而姐姐卻很不屑,她告訴我,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因為在我出生第一天他就抱過我。聽著姐姐的話,我的神思有瞬間的恍惚,那個老在夢裡向我微笑的男人在腦海里若隱若現。
 我要見他!我要見神鵰俠!什麼英雄大會,英雄會上的人物未必是真的英雄,真的英雄卻未必去參加英雄大會。
後來,我和西山一窟鬼去見神鵰俠。在我的心裡,我想,他該是風流儒雅、英俊瀟洒的翩翩少年俠士。
 然而他站在我面前,臉色焦黃,木僵枯槁。而且他也已經不年輕,兩鬢有了微微的白髮。我的心底,泛起微微的失望,這就是那個懲惡揚善、俠肝義膽的大英雄嗎?這就是姐姐所說那個我出生第一天就抱過我的男人嗎?我望著他,驚疑著。他的眼睛看過來,精光四射,英氣逼人。閃電般的掠過我的臉龐,我彷彿被擊中般,心口一陣發熱,雙頰有些須的燒,低下頭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這個眼神,怎如此熟悉,是夢裡那個總是向著我微笑的男子么,還是嬰孩時殘存的那點記憶。我聽說,我生下第一天,他就抱過我,風餐露宿,捕縛母豹,喂我喝奶,哄我睡覺,逗我開心。我甚至能夠想像,當我張著小嘴咯咯的笑,他年輕的眼睛裡盛滿溫柔、憐愛的笑意,溫暖的手掌撫過我如花瓣般柔滑的面頰。後來,我常常想,這一生,和他最親密的,也許就是那段時間。

 捉靈狐,黑龍潭,百花谷,一路上,和他相伴,總是說不出的快樂。
  那天,在回來的路上,想著要和他分別在即,相逢卻是遙遙無期,我的心禁不住黯然神傷。十六年來,自己從未曾象今天這樣為一個人牽腸掛肚,我悄悄問自己,自己這是怎麼了,我喜歡上了這個男人么?
  離別的酒宴上,我端著酒杯,愁腸百結。一滴清淚,緩緩滴入酒杯,我的心,碎了般的痛。
姐姐在外面喚我。該走了,我離座掩面飛奔而去,甚至不敢和他說一聲道別的話。他就跟在我的後面,柔聲問我,小妹子,你可有什麼為難之事么?為難之事,有,可我該怎麼說。大哥哥,你已有了生死相依的龍姑娘,我又該如何,恨只恨我遲生了這許多年。

  我告訴他,我沒有什麼為難之事,只是想著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想起來難過而已。我哽咽著語不成句,我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泄露在我顫抖的聲音里。可他不懂,或許他是懂得,只是不願意懂。

月光下,他的眼睛滿含柔情,望著我,輕輕的笑,眼神象輕柔的水波樣蕩漾過我的胸腔。我低下頭,兩行清淚簌簌滾下,他看著我,眼神有點獃痴,怔怔的,在他的眼底,我看見有自己的影子悄悄盤踞。這一刻,我想他該是有一點明白。但他不語,我知道的,我什麼都知道,古墓中漫漫長夜裡相依為命的艱難,險惡江湖裡數載生死與共的深情,絕情谷畔十六年痴心不悔的苦苦守侯,大哥哥和龍姑娘,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又怎麼會辜負了這許多年的情意,對我一絲淺淺的動心怎可抵消腦海中縈繞了二十多年的紅顏,我在他的的心裡,只是佔據著一個小小的空間吧。

  良久,他從懷裡掏出三枚金針,鄭重的告訴我可以實現三個願望。

  我象個狂喜的孩子般要他摘下面具。他許是沒有想到會提出這樣小小的要求,眼裡,有微微的驚疑。

  當他的面具在我眼前徐徐摘下,那個瞬間,我幾乎要呼吸不過來,縱使塵滿面,鬢如霜,依然掩蓋不住他逼人的英氣,清癯俊秀的臉孔,劍眉入鬢,鳳眼生威。原來他生得這樣英俊。我的臉在發燒,我的心在狂跳,那個夢境如潮水般湧來。記憶的碎片一點一點的拼湊完整,畫卷般在我面前鋪開。就是他,他就是那個我夢中數度相會的男人,原來他就是我一直在等的那個人。在夢裡,他就是這個摸樣。

原來,我和他的情緣,早已在生下來的時候就註定了。上天,既然在十六年前已經把我送到了他的懷裡,為什麼又要讓我離開?為什麼那個時候母親要救我?就讓我在古墓里長大,或許多年的耳廝鬃磨,他會對我有一點真心。縱使不能相親相愛,我陪伴在他身側,能日日看著他的笑,聽著他的呼吸,看著他和龍姑娘相濡以沫,我亦歡欣。

 和他分別回到襄陽後,我依舊東遊西走,浪跡於茶樓酒肆,只為了探聽到關於他的一鱗半爪的消息,不能相見,聽著他的名字也是幸福。

  陸陸續續,我聽到很多關於他的事情:在母親的印象里,他是那個桃花島上天性偏執,不懂教化的劣頑過兒;在姐姐的咬牙切齒里,他是那個目中無人,挑釁滋事的狂放少年;在江湖人士的諸多傳言里,他是那個亦正亦邪,不遵禮法的全真教逆徒。什麼名門正派自以為是的清規戒律,什麼程朱理學的師徒之禮不可逾越,全不過是束縛人的陳規陋習。無論在別人的眼裡,他是怎麼樣的狂放不羈,我自不管,在我心裡,他永遠是風陵渡口那個俠骨柔腸的大哥哥。

據說,龍姑娘身中情花毒後被南海神尼救走。走時在崖畔留書:十六年後,在此相會,夫妻情深,勿失信約!於是他在絕情谷上整整等待了十六年。十六年人世的羈絆,十六年的苦苦相思的煎熬,只為了和心愛的姑姑一踐生死之約。龍姑娘若真的已不在人世,知道他對她如此痴心,也當含笑九泉。有時候,我的心裡,會有一些奇怪的念頭象火苗般跳躍,他和龍姑娘十六年的分別,是不是上天刻意的安排,讓他等待我長大。如果十六年過去了,龍姑娘沒有回來,也許我能夠和他成為一對逍遙江湖的神仙眷侶,我邪他狂,我們一樣的叛逆,一樣的不拘禮法,本是一個世界的人。

 無數個夜晚,襄陽城頭上,我徘徊又徘徊,我期望著上天會有奇蹟,有一天,他跨著神鵰,從天而降。

  日復一日,襄陽城的空氣讓我愈來愈悶。終於有一天,我獨自一人離家出走,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我來到了絕情谷畔,我知道,他一定在那裡。

我趕到的時候,他就站在崖畔,手撫摸著龍姑娘的留書,眼神暗淡,身影寥落而寂寞,一如十六年來從未展顏笑過的臉龐。大哥哥,和龍姑娘的相會指日可待,你為什麼還是這樣的愁眉緊鎖,鬱鬱寡歡。

  我遠遠的望著他,醉了,他獃獃的望著谷底,痴了。突然,他縱身躍下萬丈深淵,去追尋他心愛的龍姑娘。那一刻,我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臟在脆響著破裂,天地都彷彿靜止了,唯有他絕望而悲苦的喊聲在谷中久久回蕩。生有何歡,死有何懼,大哥哥已去,我也跟隨他去,一了百了。

  大哥哥,我念著他的名字,跟著跳了下去。

  谷底寒潭的水好冷好深啊,水咕嘟咕嘟的灌進我嘴裡,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我想我怕是要死了,不過能夠和大哥哥死在一起,我亦無憾。

  昏迷中有人拽住了我的頭髮,大哥哥,是你么?我想喊,卻嘴唇僵硬,開不了口。

當我蘇醒過來,睜開眼睛,我看見了他,就坐在我面前,痴痴的看著我。我渾身顫抖著,驚喜著幾乎說不出話。謝天謝地,大哥哥他還好好的活著,這真是比什麼都好。他溫和的眼睛望著我,滿是疼愛和憐惜,傻丫頭,你這又是何苦,你不怕死么?

  我哆嗦著微笑,盯著他的眼睛,你不怕,我自然是不怕。縱使我今日死了,有你陪伴,不能同生卻同死,我也是喜歡的緊。

  他嘆息著輕輕地攬我入懷,手掌撫過我的長髮,顫抖著。我偎依在他寬闊的胸膛里,他的心,劇烈的跳動,他的心裡果然是有我。我抬眼望他,他低頭看我,他今日終究是明白了我的心,也不枉我喜歡他一場。閉上眼,安靜的享受這一刻的安閑,溫暖無比,朦朧中,有輕柔的吻印在我的額頭。十六年前,他抱著我,也是這樣的吧。我多希望,自己永遠是那個沒有長大的嬰孩,沉睡在他的懷抱了;我多希望,這一刻是時光永駐,是天荒地老,就這樣靠在他的懷抱里不要醒來。

  華山之巔,明月在天,清風吹葉,樹巔烏鴉呀啊而鳴。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望著那相扶相攜的兩個人兒遠去的背影,我的淚點點滴落,這一別,怕是再也無法相見。此去經年,應是良辰美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走過了很久,淚眼迷離中,我隱約的看見,他回過頭來,向作別的人群望來,眾人揮著手相送。他的眼睛逡巡著,落在我淚痕滿布的臉上,有一抹不舍,有一抹隱痛。我的心,有剎那的歡喜,他對我,也是牽掛著。

  回到襄陽後,父母就開始張羅著我的親事。郭大俠、黃幫主的女兒自然是不愁嫁,求見的書箋雪花般落在我的案頭。但那些浮躁的少年,怎比得我心裡那個鋤奸除惡的風流俠士。那些書箋,我從不拆封,一封一封積壓在案牘,蒙上一層薄薄的塵灰。我那料事如神,洞若觀火的母親告訴我,不要再等了,沒有用。我告訴她,給我十年的時間,我去找他,十年之後,無論能否見得一面,我定回襄陽向爹娘做個交代。

  就這樣,我拜別父母,一劍一驢,風霜裹青衣,浪跡江湖。

  十年間,我仗劍天涯,走遍大江南北,到處追尋他的消息,哪怕只是再見得他一面,看他一眼,說一會兒話,我已無憾。

  我曾騎著青驢,幾度徘徊在終南山,終南山下,古墓長閉,我倚著青石的山門痴痴凝望,這就是我嬰孩時候來過的古墓么?大哥哥,你可在裡面,為何聽不到我切切的叩門聲。

  百花谷里,花落無聲,大哥哥,你可知道,襄兒來找你了。

  我曾背著長劍,佇立在絕情谷邊,絕情谷里,空山寂寂,情花不復,人跡已杳,大哥哥,千山萬水,我只求的一面會晤,竟是不能。

  我曾在我們第一次相見的客棧故地重遊,風陵渡口,凝月冥冥,風陵夜話,歷歷在耳,相逢彷彿就在昨天,我卻再找不到你的影蹤。

多少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我彈劍而歌,心下鬱郁,大哥哥,你不是曾經告訴我,你在我嬰孩的時候曾經抱著我想,我長大以後會不會還記得你。大哥哥,我記著你,一輩子也會記著你,可是你,這些年,可曾有一點想我。

  河南的少室山下,我見到了張君寶,我憐他少年孤苦,把十六歲那年無色大師送我的生日賀禮鐵羅漢轉送與他,他低著頭接過,面色一紅,我有點呆怔。他出來送我,送了一程又一程,依依不捨,我心凄然,今日多似華山那日,我為大哥哥傷心,張君寶為我傷心。問世間,情為何物?

  少林寺外,我遇見了崑崙三聖何足道,那是個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白衣男子。

  他對我操琴以表雅意:「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我彈曲婉拒,黯然的神色在他英俊的臉上瀰漫,我不忍看,躍上驢背決然離去。斯人雖好,也該是無數女子夢寐以求的伴侶,卻不是我心中的那個。走的時候,他送我焦尾古琴,我捧著琴,心頭沉甸甸。欲堅辭不受,何足道說,此琴乃我心愛之物,伴我數十年,送與姑娘,便如同我在姑娘身側,雖不得相見,我心裡也是歡喜的。我心頭一震,這樣的話,我也說過吧。

  一劍一驢一路走來,風霜血雨,聽說,大哥哥曾博得無數美人青睞,也讓無數痴心女子傷心終生,有桃花島的程姐姐,陸姐姐,還有我那飛揚跋扈、嬌縱無度的大姐,絕情谷的公孫姐姐更是為了大哥哥香消玉隕,欠下無數的風流孽債。而我如今浪跡天涯,卻也欠下這無數的情意。但縱使人世間的過客千千萬,我心中卻始終只有他一個,張君寶也好,何足道也罷,那些青澀的感情,在我的心裡,沒有一絲痕迹和波瀾。

第十年,我走到了峨眉山下,自古峨眉天下秀。到了峨眉山,自然不可放過觀賞這秀絕天下的美景。

  騎著青驢,我沿著窄窄的山道蜿蜒而上。

山腰上,我在山澗的小溪邊掬水洗面。清澈明凈的溪水裡,是我風塵僕僕的倦容。站在溪水邊,我有點呆怔,轉眼就是十年,曾經的紅顏不再,而心中的那個影子卻漸行漸遠,看來此生要找到大哥哥,已是枉然。就算是找到他,也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徒增煩惱而已。找與不找,我的心裡,也一直是牽掛著他,見與不見,又有何分別。也許大哥哥是註定要在我的生命里錯過,就如同這一路上,許多的少年俠士錯過我一般。漂泊江湖十年,我倦了,不想再飄零了,就在這裡駐腳吧。對著襄陽,我遙遙而拜,如能在峨眉山上結廬而居,青燈古佛,了卻一生,也是清凈。

 每天,峨眉山巔,我提劍而立,望著終南山的方向默默祈禱,祈禱大哥哥和他的龍姑娘相親相愛。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又一個十年過去了,我從郭二姑娘變成了一代女俠,從寂寂無名的武林後輩變成了峨眉派開山祖師。峨眉山的廟宇一再擴建,依然容納不下眾多的門人子弟。我手中的倚天劍,曾讓多少英雄豪傑鎩羽而歸,武林中紛紛傳言:倚天一出,誰與爭鋒。可我縱然是手握著可號令天下的的名劍,於我何用。縱然我手中的劍,斷金切玉,鋒銳無比,能夠剷除人間不平,卻斬不斷心中纏繞幾十年的情思。我縱然是有著獨步武林的蓋世武功,名利於我如浮雲,又有什麼重要,我要的,是一個人的心。

  六十六歲生日那天,各大門派齊聚峨眉,為我祝壽。門下弟子迎來送往,歡欣異常。而我,是熱鬧的賓客里寂寞的主人。五十年前,我十六歲的生日,大哥哥,你動用了整個武林來為我祝壽,如今,襄兒已經老了,大哥哥,你又在哪裡逍遙。

  夜半時分,我一個人來到峨眉山巔,月明星稀,烏鵲南飛,今日之峨眉山竟似昔日華山,一樣的情,一樣的景,只是人成各,今非昨,華山一別,竟是永訣。五十年過去,大哥哥,你能否能聽到我在峨眉山頂的幽幽長嘆。

  揮舞著長劍,劍風過處,無邊落木蕭蕭下。

  忽然,長天里,似乎有雕的影子掠過。

 大哥哥,是你來過嗎?

環顧四周,天空里已然沒有一點蹤影,黑黝黝的峽谷里,彷彿羽毛飄動。

我縱身跳下,風在我的耳邊呼呼吹過,我的衣衫紛飛,像臨凡的仙子般以絕美的姿態墜落。在湖光山色間,我能看見,自己的笑顏如花般綻放,很多年,我沒有這樣開心的笑了。大哥哥,你願不願意,再抱抱我,讓襄兒在你的懷抱里永遠安靜地睡著。

摘自《郭襄日記》
整理者 風陵師太

金庸筆下,寫盡英雄,畫遍紅顏。
若說英雄,最敬襄陽城頭郭靖。
要憐紅顏,最疼峨眉山巔郭襄。
只有這一句是我寫的哦
——小魚


愛之深,思之切,天涯思君不可忘

有一種愛情是屬於一個人的,或悲,或喜,或靜,或動,或是相遇和離別,所有細微而不易察覺的心動,都留給了自己,我愛你,可是與你無關,這份愛情,你不必回應,甚至不用了解,我獨自見證就好。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楊過對小龍女如此,郭襄對楊過何嘗不是如此,絕情谷邊縱身而躍,沒有半分的猶豫,只為許下那個「不可自尋短見」的心愿。也許,唯一的不同就是楊過的「相許」,不論經歷怎樣的坎坷,總會迎來團圓的結局,而郭襄卻只能將她的「相許」悄悄埋葬,她的等待永遠沒有結局,不曾開始,不曾回應,也不曾結束。只有她知道,埋葬了的情感,一直存在,許多年後,她已長大,又或者還不夠大的時候,遇到對她彈奏「蒹葭」的崑崙三聖,也終究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何足道也。不是他太過優秀,也不是他不夠優秀,只是因為時間出了差錯,只是因為16歲那年的煙花太過絢爛,引燃了她所有的情思和愛戀,開盡了她生命里所有的笑靨年華。

同樣是三個願望,趙敏用它贏得了自己的愛情,郭襄卻不忍以此為要挾,使楊過為難。郭襄,若以此換來楊過的愛情,她就不是郭襄,楊過若是因此放棄小龍女,接受郭襄,他也不再是楊過。我們所愛的到底還是,郭襄是郭襄,楊過是楊過。

錯愛,不如錯過。

最深的愛情,是一個人的寂寞。


網上看到過一段話:
「 小時候不懂郭襄為什麼喜歡楊過,現在懂了。十五六歲的少女看看瑪麗蘇故事意淫一下還罷,若是被一個這樣的人帶著,大場面大冒險烈火煙花寶刀美酒地經歷一次,猛地感受了全部憧憬過的的英雄夢想和溫柔目光,這輩子也真是回不去了。」


如果只說《神鵰》而不討論《倚天》的話。
《神鵰》里就是一個女孩對心目中英雄的濃重的仰慕,可以為之生死。郭襄彼時並不懂得情愛,她會真心祝禱楊過小龍女重逢,只是在楊過摘下面具的時候覺得好帥,然後心心念念大哥哥什麼時候能再來見上一面。離家出走去尋楊過也是真心的著急,加上這個姑娘比較出人意表,做出一些超出人想像的事情也不奇怪。
倒是楊過對她的態度,一開始是衛道士一般的自持,知道了她是誰以後,贈針就有點曖昧了,祝壽時的三份禮物更像是他青年時期才會做的事情——作、顯擺、表示一下自己牛,順便對消失十六年的小龍女表示一下抗議。

直到在華山真正和楊過小龍女惜別,郭襄才開始明白情為何物吧。日後幾十年漫長的尋找,都只是一個文藝女青年對愛的修行罷了。那個時候沒有微信微博,走入茫茫人海就真的找不到了。因為找不到,所以這門修行永遠無法真正終結。


龍女花 / 風陵師太
黯然銷魂掌 / 黑沼靈狐
苦等一十六年 / 終身不嫁
縱身躍入絕情谷殉情 / 追隨楊過躍入深谷

楊過對小龍女的愛有多深,郭襄對楊過的愛就有多深。

「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少年子弟江湖老,紅顏少女的鬢邊終於也見到了白髮。」


她愛的不是楊過 楊過只是個容器…


自己寫的雜言一首
峨嵋山月青燈孤,凡心留與風陵渡。
十月襄陽醉煙火,不知早已終生誤。
世人皆道情錯付。
錯付,錯付,卻不知黑沼靈狐,迷津煙霧。
煙霧,煙霧,世間唯相思難訴。


「郭襄回頭過來,見張君寶頭上傷口兀自汨汨流血,於是從懷中取出手帕,替他包紮。張君寶 好生感激,欲待出言道謝,卻見郭襄眼中淚光瑩瑩,心下大是奇怪,不知她為甚麼傷心,道謝的言辭竟此便說不出口。 卻聽得楊過朗聲說道:「今番良晤,豪興不淺,他日江湖相逢,再當杯酒言歡。咱們就此別 過。」說著袍袖一拂,攜著小龍女之手,與神鵰並肩下山。 其時明月在天,清風吹葉,樹巔烏鴉呀啊而鳴,郭襄再也忍耐不住,淚珠奪眶而出。 」


峨嵋派的第二代掌門人風陵師太法號為郭襄所取,以紀念第一次在風陵渡口結識楊過。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身。只恨我生君已老,斷腸崖前憶故人。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 金庸里大情大悲的橋段很多,若論最微妙、最隱晦同時也最讓人感嘆的,莫過於倚天屠龍記第二十七章。滅絕師太告訴張無忌,她的師父、郭祖師的徒兒叫做風陵師太。初讀不以為意,再思之,如有牛毛細針刺入心中,隱隱小痛,卻移不走,撫不平。
---------馬伯庸


郭襄是當仁不讓的公主,唯一身在中原又三觀端正的「俠三代」,頗受其父之蔭的「吉祥物」,比被初為人母的黃蓉練手練壞了的郭芙討人喜歡,真正專註慈善周遊列國不接地氣的武林貴族。

可惜未經磨難的善良,只能成為善良者的墓志銘。身在江湖,真正的善良需要智慧才幹和當斷則斷。

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生。

楊過作為中年已婚男的先進代表,牽著老婆的手,給這個情竇初開的吉祥物下了一劑猛葯,藥品背面的使用書上還寫著「不要愛上哥哥不會娶你」的免責聲明。

郭襄沒見過青澀張狂孤僻乖張的楊過,沒見過鼻青臉腫假扮乞丐的楊過,她眼裡的楊過是個叱吒風雲呼風喚雨的成功帥哥,德藝雙馨才貌雙全的青年藝術家,被姐姐砍掉了一隻胳膊還能用另一隻擁抱妻子的完美丈夫。

然而這世間,柴米油鹽俯拾皆是,生死相許從來難尋。在家國淪陷、故土凋零、至親離去的混世,她渾然不知遊離天外; 「大哥哥、龍姐姐」反而成為了她生命里的縫隙,思之念之,窮盡一生修復彌補。

你說她愛楊過嗎?未必,人生總有圓缺,世事千古難全,她愛的或許只是那種求一物而不得的惆悵。

其實在我眼裡,郭襄真正珍貴之處不在於善良而在於坦然。和愛了她父親一輩子的華箏一樣,她最終接受了自己生命里的縫隙,創立峨眉繼父之志,把弟子的法號名為風陵,將美好的過往化為招術。這份坦然的愛勝過李莫愁林朝英裘千尺何止千萬!


情深一往,或願相從於地下。

不過實際情況是和楊麗娟喜歡劉德華一樣。


講真……愛的連爹媽都忘了(滑稽)


終身不嫁,上峨眉山做了尼姑。


愛到都沒心思當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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