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和金庸的武俠小說里有哪些驚艷絕倫的描寫?

譬如對人物,愛情,故事…


1.《多情劍客無情劍》鐵傳甲離開李尋歡後走菜市場的那一段,相信不只我一個被古龍的生活哲學驚艷到。

現在,他本該靜下來仔細想一想今後的去向,但他卻不敢讓自己靜下來,他要往人最多的地方走。
他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走了多遠,忽然發現已到了一個菜場里,他自己也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這一生中,也不知到過多少種地方,上至世家大族的私邸,下至販夫走卒住的大雜院,上至千金小姐的閨閣,下至花幾十枚大錢就可以住一夜的土嫖館,最冷的地方他到過可以把人鼻子都凍掉的黑龍江,最熱的地方他到過把雞蛋放在地上就可以烤熟的吐魯番。
他曾在泰山絕頂看過日出,也曾在無人的海灘上看過日落,他曾經被錢塘的飛潮打得全身濕透,也曾被大漠上的烈日晒得嘴唇乾裂,他甚至在荒山中和還未開化的蠻人一起吃過血淋淋的生肉。
可是到菜場來,這倒還是他平生第一次經歷。
在冬天的早上,世上只怕再也不會有比菜場人更多、更熱鬧的地方了,無論誰走到這裡都再也不會覺得孤獨寂寞。
這裡有抱著孩子的婦人,帶著拐杖的老嫗,滿身油膩的廚子,滿頭刨花油香氣的俏丫頭……
各式各樣不同的人,都提著菜籃在他身旁擠來擠去,和賣菜的村婦、賣肉的屠夫為了一文錢爭得面紅耳赤。
空氣里充滿了魚肉的腥氣,炸油條的油煙氣,大白菜的泥土氣,還有雞鴨身上發出的那種說不出的騷臭氣。

沒有到過菜場的人,永遠也不會想到這許多種氣味混合在一起時是什麼味道,無論誰到了這裡,用不著多久,鼻子就會麻木了。
但虯髯大漢的心情卻已開朗了許多,因為,這些氣味、這些聲音,都是鮮明而生動的,充滿了生命的活力!
——世上也許有許多不想活的人,有人跳樓,有人上吊,有人割脖子,也有人吞耗子葯……
但卻絕沒有人會在菜場里自殺的,是不是?
在這裡,虯髯大漢幾乎已將江湖中那些血腥的仇殺全都忘了,他正想花兩個銅板買個煙煎餅嘗嘗。

2.同樣《多情劍客無情劍》,上官金虹與天機老人點煙一段,細膩優雅,完全是文字上的驚艷。後來被王家衛而《一代宗師》完美呈現(葉問與丁連山點紙煙一段)。

四盞高挑的燈籠也已移了過去,圍在長亭四方。
亭子里驟然明亮了起來,這才可看出老人仍穿著那件已洗得發白的藍布袍,正低著頭坐在亭子里的石椅上裝旱煙,似乎全未發覺有人來了。
上官金虹也沒有說話,低著頭,將面目全都藏在斗笠的陰影中,彷彿不願讓人看到他面上的表情。
但他的眼睛卻一直在盯著老人的手,觀察著老人的每一個動作,觀察得非常非常仔細。
老人自煙袋中慢慢地取出一撮煙絲,慢慢地裝入煙斗里,塞緊,然後又取出一柄火鐮,一塊火石。
他的動作很慢,但手卻很穩定。
然後他又將火鐮、火石放在桌上,取出張棉紙,搓成紙棒,再放下紙棒,拿起火鐮火石來敲火。
上官金虹忽然走了過去,拿起了石桌上的紙棒。
在燈火下可以看出這紙棒搓得很細,很緊,紙的紋理也分布得很勻,絕沒有絲毫粗細不均之處。
上官金虹用兩根手指拈起紙棒,很仔細地瞧了兩眼,才將紙媒慢慢地湊近火鐮和火石。
「叮」的一聲,火星四濺。
紙媒已被燃著。
上官金虹慢慢地將燃著的紙棒湊近老人的煙斗……

旱煙管只有兩尺長,現在上官金虹的手距離老人已不及兩尺,他隨時都可以襲擊老人面上的任何一處穴道。
他現在還沒有出手,只不過在等待機會而已。
老人還在抽煙。
也不知是因為煙葉太潮濕,還是因為塞得太緊,煙斗許久都沒有燃著,紙棒卻已將燃盡了。
他抽煙的姿勢很奇特,用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托著煙斗,無名指和小指微微地翹起。
上官金虹是用拇指和食指拈著紙棒,其餘的三根手指微微彎曲。

老人的無名指和小指距離他的腕脈還不到七寸。
兩人的身子都沒有動,頭也沒有抬起,只有那燃燒著的紙棒在一閃一閃地發著光——
火焰已將燒到上官金虹的手了。
上官金虹卻似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就在這時,「呼」的一聲,煙斗中的煙葉終於被燃著。
上官金虹彎曲著的三根手指似乎動了動,老人的無名指和小指也動了動,他們的動作都很快,而且一動之後就停止。
於是上官金虹開始後退。
老人開始抽旱煙。
兩人從頭到尾都低著頭,誰也沒有去看對方一眼。


燕七紅著臉道:「你……你……你想幹什麼?」
郭大路道:「我想咬你一口。」
粉紅色的綉帳,不知何時已垂下。 
假如有人一定要說,洞房裡的聲音像屠宰場,那麼這屠宰場一定是殺蚊子的。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像是蚊子叫。

楚留香捧著肚子大笑,忽然一伸手,把她也從床上拉了下來。
兩個人一起滾在地上,笑成了一團。 忽然間,兩個人又完全都不笑了——是不是因為他們的嘴已被堵住?
但屋子裡還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安靜,等到屋子裡安靜下來的時候,他們的人已又回到床上。

楚留香忍不住緊握住她的手,道:「我還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
張潔潔道:「你說。」
楚留香道:「好好的活下去,讓我以後還能夠看見你。」
張潔潔道:「我一定會的。」
她的語聲堅定而明朗,可是她的人,卻似已化為一泓春水。她倒入楚留香懷裡。
夜更靜。喘息而平息。

天上星光閃爍,天地間充滿了溫柔,田裡金黃的稻子在晚風中起伏著,彷彿海浪。
誰說生命是杯苦酒?
石綉雲似已笑得沒有力氣了,跑著跑著,忽然倒在糧倉旁的草堆上,不停的喘息著,輕輕喚道:「救命呀!有瘋狗要來咬人了。」
楚留香「汪」的一聲,撲了過去,抱住了她,笑道:「你叫吧!沒有人會來救你的,我要先咬掉你的鼻子,再咬掉你的耳朵,再咬破你的嘴……」
石綉雲嚶嚀一聲,想去推他,怎奈全身都已發軟,哪有半分力氣,只有將頭埋入他懷裡,求饒道:「饒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
她這句話沒有說完,因為她的嘴唇已被咬住。
在這一剎那間,她全身都崩潰了,只覺一個人在往下沉落,堅實的大地似已變成了溫柔的湖水。 她的人正在往湖心沉落……
星光彷彿正在向他們眨著眼,晚風似在輕笑,連田裡的稻子都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再看了。
生命原來是如此美好。

楚留香雖然有些捨不得,還是很快的就將手抽了出來,誰知石綉雲卻又拿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她咬著他的手指,道:「你這個壞東西,你一直在勾引我,從頭到尾都在勾引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你又要逃了,你若敢逃走,小心我咬斷你的手指。」
楚留香是個男人,而且沒有毛病。 一點毛病也沒有。
太陽已升起。
陽光照人窗戶,照在石綉雲腿上。
她的腿修長,筆挺。

女人又道:「你無論用什麼法子都嚇不倒我的,因為我根本已不是人!」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只要你幫我忙,我也會幫你的忙,無論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
女人道:「我只要男人,只要你!」
要征服這種女人,只有一種法子,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無論多大的浪潮,都會過去的,來得若快,去得也快。
現在,浪已過去。
她躺在那裡,整個人都已崩潰。

艾青又閉上眼,幽幽的嘆息,道:「因為……因為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也許因為我真的發了花痴。」
她的臉紅了,紅得那麼可愛。 她的臉又紅又燙,但鼻尖卻是冰冷的。
一個男人的嘴唇觸及女人冰冷的鼻尖時,他若還不心動,那麼他簡直連白痴都不是。
他一定是塊木頭,死木頭。
楚留香不是死木頭。
冰冷的鼻尖上有一粒粒小的汗珠,就像是花瓣上的露珠。
露珠是甜的,甜,香。
燈光昏黃,窗上已現出曙色,窗台上有一對翠綠的耳環。
艾青靜靜的躺著,凝視著楚留香。

她身子竟是赤裸的。
被,還是往下滑……
楚留香卻又怔住了,手也不敢再動。
琵琶公主顫聲道:「獃子,你想冷死我嗎?」
她雙手分開,張開了棉被。
楚留香只瞧見一個完美的胴體,完美的胸膛,完美的腰肢,完美的腿,然後就什麼也瞧不見了。
他整個人也被包進這床鵝毛被裡。
兩個人都倒了下去,倒在他方才坐著的毯子上,鮮紅的鵝毛被,又變成了個小帳篷,世上最小的帳篷。
帳篷里在動,又不動了。

琵琶公主的嬌笑聲卻又傳了出來:「我不怕你,你反而怕我么?」
楚留香像是嘆了口氣,道:「你真是個小壞蛋。」
琵琶公主道:「你可曾瞧見過世上有我這麼美麗的小壞蛋?」
楚留香又嘆了口氣,道:「沒有。」 琵琶公主吃吃笑著道:「我也沒有瞧見過世上還有比你更可愛的獃子……獃子……獃子……」
她聲音越說越小,終於聽不見了。
過了半晌,被裡拋出個空了的酒瓶。
接著,又拋出個酒瓶,卻還有半瓶酒。
又過了半晌,一雙纖美而玲瓏,像是白玉雕成的腳,顫抖著從被裡伸了出來,卻又很快就縮了回去。
他們是不是很冷,怎麼在發抖?
陽光終於漸漸升起。
初生的陽光,溫柔得如同嬰兒的呼吸。
被裡又有了聲音。

(?_?) 古龍這個大種馬,找來找去就數楚留香的最多........和琵琶公主還連來兩次.....(?_?)好污好污

附帶一段被強姦的陸小雞....

她眨著眼道:「現在你是不是覺得很要命?」
陸小鳳苦笑道:「簡直他媽的要命極了。」
葉靈道:我知道有種葯能把你治好。」
陸小鳳道:「什麼葯?」
葉靈道:「我。」
她指著自己的鼻子:「只有我能把你治好。」
陸小鳳瞪著她。
她實在已不是個小女孩子了,應該大的地方,都已經很大。
陸小鳳咬著牙,恨恨道:「這是你自己找的,怪不得我。」
葉靈道:「我不怪你,你又能怎麼樣?」
陸小鳳不能怎麼樣,他根本連動都不能動這一點他剛才還覺得很幸運,現在卻已變成了很不幸。
他只覺得自己好像隨時都可能會漲破。
葉靈看著他,吃吃的笑道:「你知不知道這種事有時候真會要命的。
陸小鳳知道。
他相信現在天下已絕沒有任何人能比他知道得更清楚。
更要命的是,他已看見了她的腿。 這小妖精的腿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就露在衣服外面了。
她的腿均勻修長結實。
陸小鳳的聲音已彷彿是在呻吟:「你是不是一定要害死我?」
葉靈柔聲道:「我很想救你,我本來就喜歡你,只可惜……」
她用一根手指輕撫著陸小鳳:「我也是個處女,也從來沒有男人碰過我。」
她忽又笑了,笑得又甜蜜,又溫柔:「你要我嫁給你也行,無論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到了這種時候,陸小鳳還有什麼好說的?

山洞裡黝黯而安靜,暮色已漸臨。
片刻安靜後,葉靈就哭了,哭得也不知有多傷心,就好像受盡了委曲。
「你欺負我,你怎麼能這樣子欺負我?你害了我一輩子。
究竟是誰在欺負誰?誰在害誰? 陸小鳳只有苦笑,還不敢笑出來。


「我有很多地方可去,我也早就想到處去看看,到處去走走,將來……」她勉強忍住了眼淚,做出了笑臉,我說不定會找個老實可靠的男人,嫁給他,替他生很多很多兒子,也說不定會開個小酒鋪,做一個當爐賣酒的老闆娘……」
她的心已碎成千千萬萬片,每說一個字,一片又再碎成千千萬萬片。
葉開笑道:「到那時我一定會到你的酒店裡去大醉一場。」
他在笑,他不能不笑,因為他怕自己一停下來,眼淚就會流下!
她微笑道,到時候我一定會替你再熬一鍋雞粥,有燕窩的雞粥。」
她也在笑,可是她笑的時候,眼淚已滴下面頰…
---《九月鷹飛》

李尋歡道:「你是聾子」。
少年的手忽然握起了腰畔的劍柄,他的手已凍得比魚的肉還白,但動作卻仍然很靈活。
李尋歡笑了,道:「原來你不是聾子,那就上來喝口酒吧,一口酒對任何人都不會有壞處的。」
少年忽然道:「我喝不起。」
他忽然會說出這麼樣一句話來,李尋歡連眼角的皺紋里都有了笑意,但他並沒有笑出來,卻柔聲道:「我請你喝酒,用不著你花錢買。」
少年道:「不是我自己買來的東西我絕不要,不是我自己買來的酒,我也絕不喝…..
我的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嗎?」
李尋歡道:「夠清楚了。」
少年道:「好,你走吧。」
李尋歡沉默了很久,忽然一笑,道:「好,我走,但是等你買得起酒的時候,你肯請我喝一杯么?」
少年瞪了他一眼,道:「好,我請你。」
---《多情劍客無情劍》


《七種武器》
簡直想把每一章都搬過來


首先想起了這一段:


「只要我去找他,無論什麼時候,他還是會爬著來求我的。」
「沒有我,他根本活不下去。」
林仙兒真的這麼有把握?
她的確有把握,因為她知道阿飛愛她愛得要命。
但阿飛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他一定還在那屋子裡,因為那是『我們的家』,那裡還有我留下的東西,留下的味道。」
「他一定還在等著我回去。」
想到這裡,林仙兒心裡忽然覺得舒服多了。
「這兩天他一定什麼事都不想做,一定還是在整天喝酒,那地方一定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甚至連那些死屍都還沒有搬走。」
想到這裡,林仙兒又不禁皺了皺眉。
「但是沒關係,只要我一見他,無論什麼事,他都會搶著去做了,根本不用我動手。」
林仙兒滿足的嘆了口氣,一個人已到了她這種時候,想到還有個地方可以圓去,還有人在苦苦的等著她,這種感覺實在令人愉快。
「以前我對他也許的確太狠了些,將他逼得太緊,以後我也要改變方針了。」
「男人就像是孩子,你要他聽話,多少也得給他點甜頭吃吃。」
想到這裡,她忽然覺得心裡有點發熱。
「無論如何,他畢竟不是個很令人討厭的人,甚至比我所遇見的那些男人全部強得多。」
她忽然發覺自己還是有點愛他的。
她這一生中,假如還有個人能真的令她動一點感情,那人就是阿飛了,想得越多,她就越覺得阿飛的好處比別人多。
「我真該好好的對他才是,像他這樣的男人,世上並不多,以後我也許再也找不到了。」
越想她越覺得不能放棄他。
也許他一直都在愛著她,只不過因為他愛得太深了,所以才令她覺得無所謂。
他愛她愛得若沒有那麼深,她說不定反而會更愛他。
這就是人性的弱點,人性的矛盾。
所以聰明的男人就算愛極了一個女人,也只是藏在心裡,絕不會將他的愛全部在她面前表現出來。
「阿飛,你放心,以後我絕不會再令你傷心了,我一定天天陪你,以前的事全已過去,現在我們再重頭做起。」
「只要你還像以前那麼樣對我,我什麼事都可以依著你。
但阿飛是不是還會像以前那麼樣對她呢?
林仙兒忽然覺得並不十分有把握,對自己的信心已動搖。
她以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那隻因她以前從未覺得阿飛對她有如此重要,無論阿飛對她是好是壞,她都全不放在心上。
一個人只有在很想「得到」的時候,才會怕「失」。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也正是人類許多種弱點之一。
可悲的是,你想「得到」的人越急切,「失去」的可能就越大:
林仙兒抬起頭,已看到小路旁的屋子。
屋子裡居然有燈。
她忽然停下來,將貼身小衣的衣襟撕下了一塊,就著雨水洗了洗臉,又用手指做梳子,梳了梳頭髮。
她不願讓阿飛看到她這種狼狽的樣子。
因為她絕不能再失去他。
屋子裡的燈還在亮著。
燈在桌上。
燈的旁邊,還有一大鍋粥。
屋子裡並不像林仙兒想像中那麼臟,屍體已搬走,血漬已清掃,居然打掃得十分乾淨。
阿飛正坐在桌旁,一口一口的喝著粥。
他吃東西的時候一直很慢。因為他知道食物並不易得,所以要饅慢的享受,要將每一口食物都完全吸收,完全消化。
但現在,他看來卻並不像是在享受。
他臉上甚至帶著種厭倦的神色,顯然是在勉強自己吃。
他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吃?是不是因為他不想倒下?
夜已深。
一個人面對著孤燈,慢饅的喝著粥。
沒有看到過這種景象的人,絕不會想到這景象是多麼寂寞,多麼凄涼。
然後,門輕輕被推開了。
林仙兒忽然出現在門口,瞧著他。
在看到阿飛的這一瞬間,她心裡忽然覺得有一陣熱血上涌,就好像流浪已久的遊子驟然見到親人一樣。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怎會有這種感覺。
她的血本是冷的。
阿飛卻似乎根本沒有發覺有人進來,還是低著頭,一口一口的喝著粥,就好像世上只有這碗里的粥才是真實的。
但她臉上的肌肉卻似在逐漸僵硬。
林仙兒忍不住輕喚了一聲:「小飛……」
這呼喚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那麼甜蜜。
阿飛終於慢饅的抬起頭,面對著她。
他的眼睛還是很亮,是不是因為有淚呢?
林仙兒的眼睛似也有些濕了,柔聲道:「小飛,我回來了……」
阿飛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他似已僵硬得不能有任何動作了。
林仙兒已慢慢的向他走了過來,輕輕道:「我知道你會等我的,因為我到現在才知道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是真的對我好。」
這一次她沒有用手段。
這一次她說的是真話,因為她已決定要以真心對他。
「我現在才知道別的人都只不過是利用我……我利用他們。他們利用我!這本沒有什麼吃虧的,只有你,無論我怎麼樣對你,你對我總是真心真意。」
她沒有注意阿飛臉上表情的變化。
因為她距離阿飛已越來越近了,已近得看不清許多她應該看到的事。
「我決心以後絕不再騙你,絕不會再讓你傷心了,無論你要怎麼樣,我都可以依著你,都可以答應你……」
「膨」的,阿飛手裡的筷子突然斷了。
林汕兒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
她的聲音甜得像蜜。
「以前我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以後我一定會加倍補償你,我會要你覺得無論你對我多好,都是值得的。」
她的胸膛溫暖而柔軟。
無論任何人的手若放在她胸膛上,絕對再也捨不得移開。
阿飛的手忽然自她胸膛上移開了。
林仙兒眼睛裡忽然露出絲恐懼之意道:「你……你難道,……難道不要我了?」
阿飛靜靜的瞧著她,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這個人似的。
林仙兒道:「我對你說的全部是真話,以前我雖然也和別的男人有……有過,但我對他們那全都是假的……」
她聲音忽然停頓,因為她忽然看到了阿飛臉上的表情。
阿飛的表情就像是想嘔吐。
林仙兒不由自主後退了兩步,道:「你……你難道不願聽真話?你難道喜歡我騙你?」
阿飛盯著她,良久良久,忽然道:「我只奇怪一件事。」
林仙兒道:「你奇怪什麼?」
阿飛慢慢的站了起來,一字字道:「我只奇怪,我以前怎麼會愛上你這種女人的!」
林仙兒忽然覺得全身都涼了。
阿飛沒有再說別的。
他用不著再說別的,這一句話就已足夠。
這一句話就已足夠將林仙兒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阿飛慢慢的走了出去。
一個人若已受過無數次打擊和侮辱,絕不會不變的。
一個人可以忍受謊言,卻絕不能忍受那種最不能忍受的侮辱——女人如此,男人也一樣。
做妻子的如此,做丈夫的也一樣。
林仙兒只覺自己的心在往下沉,往下沉……
阿飛已拉開門。
林仙兒忽然轉身撲過去,撲倒在他腳下,拉住他的衣服,嘶聲道:「你怎麼能就這樣離開我……我現在已只有你……」
阿飛沒有回頭。
他只是慢慢的將衣服脫了下來。
他精赤著上身走了出去,走人雨中。
雨很冷。
可是雨很乾凈。
他終於甩脫了林仙兒,甩脫了他心靈上的枷鎖,就好像甩脫了那件早已陳舊破爛的衣服。
林仙兒卻還在緊緊抓著那件衣服,因為她知道除了這件衣服外,就再也抓不住別的。
「到頭來你總會發現你原來什麼也沒有得到,什麼都是空的……」
林仙兒淚已流下。
到這時她才發現她原來的確是一直愛著阿飛的。
她折磨他,也許就因為她愛他,也知道他愛她。

「女人為什麼總喜歡折磨最愛她的男人呢?」
到現在,她才知道阿飛對她是多麼重要。
因為她已失去了他。
「女人為什麼總是對得到的東西加以輕蔑,為什麼總要等到失去時才知道珍惜。」
也許不只女人如此,男人也是一樣的。
林汕兒忽然狂笑起來,狂笑著將阿飛的衣服一片片撕碎。
「我怕什麼,我這麼漂亮,又這麼年輕——只要我喜歡,要多少男人就有多少男人,我每天換十個都沒有關係。」
她在笑,可是這笑卻比哭更悲慘。
因為她也知道男人雖容易得到,但「真情」卻絕不是青春和美貌可以買得到的……
林仙兒的下場呢?
沒有人知道。


雨很冷。
冷雨灑在阿飛胸膛上,他覺得舒服得很,因為這雨令他覺得自己並不是麻木的,兩年來,這也許是他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而且他覺得很輕鬆,就像是剛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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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仙兒是整個系列裡我最討厭的人。有的人壞起來讓人害怕,有的人讓人同情,但是林仙兒的壞,讓人覺得噁心。
不得不說林仙兒是挺聰明的,她特別善於在不同男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純良如阿飛,她裝弱賣萌博取同情,對荊無命各種挑逗和刺激,對上官金虹這種聰明人就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我不禁就想起鄧文迪來,我猜她們或許在某些方面可以交流交流心得吧科科。
林仙兒不要臉得令人嘆為觀止。且不說她賊喊捉賊的梅花盜身份,首次出場就脫個精光想通過勾引李尋歡騙到金絲甲,可見平時應該是脫習慣了,不脫不舒服斯基。裝傻賣萌一把好手,騙得阿飛團團轉,口口聲聲說得體,其實都是Dirty。到後來只要是跟李尋歡有仇的人,她連龍小雲都睡,實在是夠噁心。我說真的不是嫉妒她長得美,她哪怕長得再好看也不能打消我一絲一毫的鄙視感。我嫉妒孫小紅的堅強,嫉妒風四娘的洒脫,嫉妒明月心的聰慧,我敢保證林仙兒比她們幾個都好看,但還是一個大寫的垃圾。
長成江湖第一美女又如何,人品之惡劣心腸之歹毒令人作嘔。
我第一次看的時候以為是阿飛太蠢,林仙兒給他戴了幾丈高的綠帽子他都沒發現。後來再看的時候才知道阿飛其實一直都知道林仙兒是什麼貨色,可是他還是選擇繼續包容她相信她保護她直到最後她跟荊無命走了。我佩服他的一片赤子心,對李尋歡肝膽相照,對林仙兒百般柔腸,不愧是多情劍客,所以當他終於出坑的時候我真是忍不住要股掌歡呼:「林仙兒,你他媽的也有今天!」


蕭十一郎中,終章前的一段關於連城璧的刻畫著實是驚艷到我了,
小說以蕭十一郎為名,整篇也是在寫蕭十一郎的,基本上通篇寫的都是蕭十一郎有多叼,有多機智,而連城璧的出場只是幾幕被偽君子們所簇擁,顯的連城璧才是最大的那個偽君子。
不過通過幾句對話對連城璧的渲染,馬上就看到,這部小說的主角是蕭十一郎和連城璧這兩個人。
選段是網上拷的,侵刪……:

風很冷,冷得人心都涼透。
樹上枯黃的殘葉,正一片片隨風飄落。
蕭十一郎就這樣,站在樹下,沒有聲音,沒有表情,更沒有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四娘終於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是我害了你……我這人為什麼總是會做錯事,說錯話?」
蕭十一郎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麼,但又過了很久,他突然道:「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風四娘道:「可是……」
蕭十一郎打斷了她的話,道:「該走的人,遲早總是要走的,這樣也許反倒好。
風四娘沉吟著,道:「你的意思是說,長痛不如短痛?」
蕭十一郎道:「嗯。」
風四娘道:「這當然也是一句話,說這話的人也一定很聰明,可是人的情感,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她笑了笑,笑得很凄涼,慢慢的接著道:「有些問題,也並不是這麼容易就可以解決的。」
蕭十一郎合起眼睛,垂首道:「不解決又如何?」
風四娘沉默了很久,黯然道:「也許你對,不解決也得解決,因為這是誰都無可奈何的事。」
蕭十一郎也沉默了很久,霍然抬頭,道:「既已解決,我們又何必再提?」
他拉起風四娘的手,笑道:「走,今天我破例讓你請一次,我們喝酒去。」
他笑了,風四娘也笑了。
……
……
……

酒,喝得並不快。
蕭十一郎心口就彷彿被什麼東西塞住了,連酒都流不下去。
……
……
……

風四娘很快的將一杯酒倒了下去,苦著臉道:「有人說,無論多壞的酒,只要你喝快些,喝到後來,也不覺得了,但這酒卻好像是例外。」
蕭十一郎淡淡道:「在我看來,只有能令人醉的酒,才是好酒。
他只想能快點喝醉,頭腦卻偏偏很清醒。
……
……
……

蕭十一郎面上的肌肉突然抽緊。
他終於已無法再控制自己,霍然長身而起,道:「我的酒已喝夠了,多謝。」
風四娘立刻拉住他的手,大聲道:「你絕不能走!」
蕭十一郎冷冷道:「我要走的時候,絕沒有人能留得住我。」
突聽一人道:「但我一定要留住你。」
語聲很斯文,也很平靜,卻帶著說不出的冷漠之意。
話聲中,一個人慢慢的自黑暗中走了出來,蒼白的臉,明亮的眼睛,步履很安詳,態度很斯文,看來就像是個書生。只不過他腰邊卻懸著柄劍,長劍!
劍鞘是漆黑色的,在昏燈下閃著令人心都會發冷的寒光。
風四娘失聲道:「是連公子么?」
連城璧緩緩道:「不錯,正是在下,這世上也許只有在下一人能留得住蕭十一郎。」
蕭十一郎的臉色也變了,忍不住道:「你真要留下我?」
連城璧淡淡一笑,道:「那隻不過是因為在下的心情不太好,很想留閣下陪我喝杯酒。」
他瞳孔似已收縮,盯著蕭十一郎,緩緩道:「在下今日有這種心情,全出於閣下所賜,就算要勉強留閣下喝杯酒,閣下也不該拒絕的,是么?」
蕭十一郎也在凝視著他,良久良久,終於慢慢的坐下。
……
……
……

風四娘在斟著酒,帶著笑道:「這酒實在不好,不知連公子喝不喝得下去。」
連城璧舉起杯,淡淡道:「只要是能令人喝醉的酒,就是好酒,請。
這句話幾乎和蕭十一郎方才說的完全一模一樣。
……
……
……

風四娘忍不住試探問道:「連公子也許還不知道,她……」
她正不知該怎麼說,連城璧已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我什麼都知道。」
風四娘道:「你知道?知道有人在找你?」
連城壁笑了笑,笑得很苦澀,道:「她用不著找我,因為我一直在跟著她。」
風四娘道:「你已見過她?」
連城璧目光轉向遠方的黑暗,緩緩道:「我已見過了。」
風四娘顯然很詫異,道:「那麼她呢?」
連城璧黯然道:「走了,走了……該走的,遲早總是要走的……
這句話竟又和蕭十一郎所說的完全一樣。

風鈴中的刀聲之結局也很驚艷,爭天下第一至絕頂的兩個人,其對決是這樣子的:

「我好像來遲了。」
丁寧淡淡一笑,說:「早也是來,遲也是來,早一些何妨,遲一些何妨。」
姜斷弦微微愣了一下,說:「請。」
這時除了這個字,他幾乎已沒有別的話說。
昔日的恩怨、情感,到這生死決戰的時刻,都已變成過眼雲煙,除了這個字之外,他還能說什麼?
丁寧只是微笑著,動也不動。
姜斷弦突然發覺丁寧賴以成名的刀不見了。他不禁奇怪的問:「你的刀呢?」
丁寧說:「我沒有帶刀。」
姜斷弦說:「今天是我們在刀下一決勝負生死的時刻,你為什麼不帶刀?」
丁寧說:「你我兩人,恩怨糾纏,就算我與你在刀下分出生死勝負,又能證明什麼呢?縱然你勝了我,早晚有一天你還是會敗在別人手上,你說是不是?」
姜斷弦愣住了,他從未想到丁寧會說出這種話來。
丁寧又說:「所以我今天不想跟你比刀。」
姜斷弦不禁朝後縮了一步,他真怕丁寧跟風眼一樣,又要跟他比酒。
丁寧笑了一笑,說:「我也不會跟你比酒,因為現在我若跟你比酒,你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姜斷弦鬆了口氣,說:「那麼你想跟我比什麼?」
「我們可以比試的東西很多,」丁寧想了想:「譬如我們可以比誰坐得久,我們可以比誰吃得多,我們也可以比誰爬得最遠。」
「如果你認為這些事情太俗,我們還可以比別的。我們可以學學那些文人雅士們比比圍棋,你說怎麼樣?」
姜斷弦呆了呆,說:「我不會下棋。」
丁寧笑笑說:「我也不會,不過我們可以學,直到我們都學得差不多的時候,我們再好好對一局。」
姜斷弦有些遲疑。
丁寧又說:「不過我們從現在開始學棋,三五年之後或許已有小成,到時我們再一決勝負,但那又能證明什麼呢?縱然你勝了我,遲早你還是會敗在別人手上,你說是不是?」
姜斷弦又愣住了。
丁寧又笑了笑,說:「所以我認為比跟不比的結果都是一樣。」
姜斷弦問:「那麼你的意思呢?」
丁寧說:「既然比不比都是一樣,那麼我們還比什麼呢?」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鼓樂之聲,一列人馬,蜿蜒而來。
但見旌旗招展,銅鼓宣揚,行列極其壯觀。
丁寧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昂首大步的迎了上去,他看也沒有看柳伴伴一眼,經過姜斷弦身邊時,也只不過說了兩個字。
「再見。」

離別鉤中還有一段並不是頂尖高手之間的戰鬥的戰鬥看的也很驚艷——常看到的這樣的比較嘛,很多時候的言論都說金大俠愛寫招式,擅長臨場感,而古龍的戰鬥風格被舉例是主角上來就丟大招什麼的——古龍寫楊崢時倒也用了一段緊張的每次看到心都簡直要跳出來的文字(嘛,雖然實際也還是瞬間發生的):

楊錚手上沒有武器,很少有人看見他用過武器。
他赤手空拳,站在這麼樣一個巨人面前,居然還能沉得住氣。
但是就在這一瞬間,一根七十九斤重的狼牙棒已經夾帶著虎嘯般的風聲向他斜斜地掃了過來。
他不能招架,他手上沒有東西可以招架。
他也不能退,他後面還有對手叉子。
他連閃避都不能閃避。
巷子太窄,狼牙棒太長,—棒掃過來,所有的退路都被封死,不管往哪裡閃避都仍在它的威力控制下。
孫如海沒有出手。
他已經不必再出手,他已經在想法子準備毀屍滅跡,讓楊錚這個人永遠消失。
他還沒有想出一個完美的法子來,也不必再想了。
因為就在這一剎那間,他已經發現楊錚暫時還不會死。
在剛才那一剎那間楊錚的確象是死定了。
不管他是準備招架,還是準備後退閃避,都難免要挨上一棒。
沒有人能挨得了這一棒。
想不到楊錚既沒有招架閃避,也沒有後退一—有些人是永遠不會後退的,楊錚就是這種人。
他非但沒有後退,反而沖了上去,迎著狼牙棒衝上去。
沒有人想到他會這麼做,因為從來也沒有人敢這麼做。
楊錚沖了上去。
就在那間不容髮的一瞬間,他的身子忽然伏倒,雙手一按地,整個人從狼牙棒下沖了過去,一頭撞在「野牛」的小肚子上。這一著,絕不能算是武功的招式,真正的武林高手,絕不會用這一著,也不肯用。
楊錚順手掏出一條牛筋索,一下子就把他一隻手一隻腳捆了起來,又順手用一個鐵胡桃塞進他的嘴,然後才長長吐出口氣,轉身面對孫如海,淡淡地問:「怎麼樣?」
孫如海已經看呆了,過了半天才能開口:「這算什麼武功?」
「這根本不算什麼武功。」揚錚說:「我根本不懂什麼叫武功,我只懂得要怎麼樣才能把人打倒。」


夜已漸深,月已將圓。
雖然是不同的地方,卻是同樣的明月,雖然是不同的人,有時也會是同樣的心情。
月下有河水流動,河上有一葉扁舟。
舟頭有一爐火.一壺茶.一個寂寞的老人。
老人手裡有一根木棍.一把刀──四尺長的木棍.七寸長的刀。
老人正在用這把刀,慢慢的削著這根木棍。
他想把這根木棍削成什麼,是不是想削成一柄劍?
刀鋒極快,他的刀極穩定。無論誰都看不出像這麼樣一個衰老的人,會有這麼樣一雙穩定的手。
木棍漸漸被削成形了,果然是劍的形狀。
四尺長的木棍,被削成了一柄三尺七寸長的劍,有劍鍔,也有劍鋒。
老人輕撫著劍鋒,爐火閃動在他臉上,他臉上帶著種奇怪的表情。
誰也看不出那是興奮?是悲傷?還是感慨?可是如果你看到他的眼睛,你就會看出他只不過是在懷念。
懷念以往那一段充滿了歡樂輿奮,也充滿了痛苦悲傷的歲月。他握住劍柄,慢慢的站起來。
劍尖垂落著,他佝僂的身子,卻突然挺直。他已完全站了起來,就在這一瞬間,他整個人都變了。
這種變化,就像是一柄被裝在破舊皮鞘中的利劍,名然被拔了出來,閃出了光芒。
他的人也一樣。就在這一瞬間,他的人好像也發出了光。這種光芒便得他忽然變得有了生氣,使他看來至少年輕了二十歲。
一個人怎麼會因為手裡有了柄木劍就完全改變?
這是不是因為他本來就是閃閃發光的人?
河水流動,輕舟在水上漂湯。
他的人卻像是釘子般釘在船頭上,凝視著手裡的劍鋒,輕瓢瓢一劍刺了出去。
劍是用桃木削成的,黯淡而笨拙。可是這一劍刺出,這柄劍也彷佛變了,變得有了光芒,有了生命。
他已將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這柄木劍里。
一劍輕飄飄刺出,本來毫無變化。可是變化忽然間就來了,來得就像是流水那麼自然。
一這柄劍在他手裡,就像魯班手裡的斧,羲之手中的筆,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靈氣。
他輕描淡寫,揮塵如意,一瞬間就已刺出了十三劍。劍法本是輕靈流動的,就像是河水一樣,可是這十三劍刺出後,河水上卻彷佛忽然有了殺氣,天地間里彷佛有了殺氣。
第十三劍刺出後,所有的變化都似已窮盡,又像是流水已到盡頭。
他的劍勢也慢了,很慢。
雖然慢,卻還是在變,忽然一劍揮出,不著邊際,不成章法。但是這一劍卻像是道子晝龍點的晴,雖然空,卻是所有轉變的樞紐。
然後他就刺出了他的第十四劍。
劍上的劍氣和殺氣都很重,宛如滿天島雲密布。這一劍刺出,忽然間就將滿天烏雲都撥開了,現出了陽光。
並不是那種溫暖和煦的陽光,而是流金鑠石的烈日,其紅如血的夕陽。這一劍刺出,所有的變化才真的已到了窮盡,本已到了盡頭的流水,現在就像是已完全枯竭。他的力也已將竭了。
可是就在這時候,劍尖忽然又起了奇異的震動。劍尖本來是斜斜指向爐火的,震動一起,爐火忽然熄滅!劍鋒雖然在震動,本來在動的,卻忽然全都靜止。絕對靜止。就連一直在小河上不停搖蕩的輕舟,也已完全靜止。就連船下的流水,都彷佛也已停頓。
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字,一個很簡單的字──死!
沒有變化,沒有生機!這一劍帶來的,只有死!只有死,才是所有一切的終結,才是真正的終結!流水乾枯,變化窮盡,生命終結,萬物滅亡!這才是奪命十三劍真正的精粹!這才是真正奪命的一劍!這一劍赫然已經是第十五劍!
"啪"的一聲,木劍斷了!

——《三少爺的劍》


一勺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是一斤肉,只讀這段描寫便十足過癮!

將軍站在高台上。
他身高八尺八寸,重一百七十三斤,寬肩,厚胸,雙腿粗如樹榦,手掌伸開時大如蒲扇,掌心的老繭厚達一寸,無論多鋒利的刀劍,被他的手一握,立刻拗斷。
他面前居然真的有口大鐵鍋。
鐵鍋擺在火爐上,火爐擺在高台前,高台就在大廳里。
大廳高四丈,石台高七尺,鐵鍋也有三尺多高。
爐火正旺,鍋里煮著熱氣騰騰的一鍋肉,香得簡直可以把十里之內的人和狗都引來。
陸小鳳進來的時候,將軍正用一支大木勺在攪動鍋里的肉。
看見陸小鳳,他立刻放下木勺,瞪起了眼,大喝一聲:「陸小鳳?」
喝聲如晴空霹靂,陸小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眨,也喝了一聲:「將軍?」
將軍道:「你來不來?」
陸小鳳道:「我來。」
他真的走過去,步子邁得比平常還要大得多。
將軍瞪著他,道:「鍋里是肉。」
陸小鳳道:「是肉。」
將軍道:「你吃肉?」

陸小鳳道:「吃。」
將軍道:「吃得很多?」
陸小鳳道:「多。」
將軍道:「好,你吃!」
他將手裡的大木勺交給陸小鳳,陸小鳳接過來就滿滿盛了一勺。
一勺肉就有一碗肉,滾燙的肉。
陸小鳳不怕燙,吃得快,一勺肉吃完,他才吐一口氣,道:「好肉。」
將軍道:「本就是好肉。」
陸小鳳道:「你也吃肉?」
將軍道:「吃。」
陸小鳳道:「也吃得多?」
將軍一把奪過他手裡的木勺,也滿滿地吃了一勺,仰面長吁:「好肉。」
陸小鳳道:「是好肉。」

將軍道:「你知道這是什麼肉?」
陸小鳳道:「不知道。」
將軍道:「你不怕這是人肉?」
陸小鳳道:「怕。」
將軍道:「怕也要吃?」
陸小鳳道:「吃人總比被人吃好。」
將軍又瞪著他看了很久,道:「好,你吃!」
一勺肉就是一碗肉,一碗肉就有一斤,陸小鳳又吃了一勺。
將軍也吃了一勺,他再吃一勺。
片刻之間,至少有五斤滾燙的肉下了他的肚。
吃到第六勺時,將軍才問:「你還能吃?」

陸小鳳不開口,卻忽然翻起跟斗來,一口氣翻了三百六十個跟斗,站起來回答:「我還能吃。」
將軍道:「好,再吃。」
再吃就再吃,吃一勺,翻三百六十個跟斗,兩千個跟斗翻過,陸小鳳還是面不改色。
將軍卻不禁動容,道:「好跟斗。」
三個字剛出口,「噗」的一聲響,他肚子的皮帶已斷成兩截。
陸小鳳道:「你還能吃?」
將軍也不答話,卻跳下高台,一把抄住了火爐的腳。
火爐是生銅打成的,再加上爐上的鐵鍋,少說也有六七百斤。
他用一隻手就舉起來,再放下,又舉起,一口氣做了三百六十次,才放下火爐,奪過木勺,厲聲道:「你看著。」
這次他吃了兩勺。
陸小鳳看著他手裡的木勺,連眼睛都似已看得發直,忽然也抄起火爐,舉高放下,一口氣做了三百六十次,奪過木勺,吃了兩勺。
將軍的眼睛也已看得發直。
陸小鳳喘著氣,道:「再吃?」
將軍咬了咬牙,道:「再吃!」
他接過木勺,一勺子勺下去,只聽又是「噗」的一響。這次並不是皮帶斷了,而是木勺已碰到鍋底。
一勺肉就是一斤,一鍋肉總有三五十勺,完全都被他們吃得乾乾淨淨。
陸小鳳長長吐出口氣,摸著已凸起來的肚子,道:「好肉。」
將軍道:「本就是好肉。」
陸小鳳道:「只不過沒有肉比有肉還好。」
將軍瞪著他,忽然大笑,道:「好得多了。」
兩個人一起大笑,忽然又一起倒了下去,躺在石台上,躺著還在笑。
台下當然還有人,所有的人早已全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將軍忽然又道:「你的肚子還沒有破?」
陸小鳳道:「沒有。」
將軍道:「倒看不出你這小小的肚子里,能裝得下如此多肉。」
陸小鳳道:「我還比你多吃了一勺。」
將軍道:「我每勺肉都比你多。」
陸小鳳道:「未必。」
將軍突又跳起來,瞪著他。
陸小鳳卻還是四平八穩地躺著。
將軍道:「站起來,再煮一鍋肉來比過。」
陸小鳳道:「不比了。」
將軍道:「你認輸?」
陸小鳳道:「我本來已勝了,為什麼還要比?我本來已贏了,為什麼要認輸?」


其時令狐沖正和盈盈,向問天,任我行四個人坐在雪地里打坐運功,轉眼變成了雪人。。。。被路過的岳靈珊和小林子看到了

岳靈珊忽然叫道:「小林子,你瞧這四個雪人兒多好玩,手拉手的站成一排。」林平之道:「附近好像沒人家啊,怎地有人到這裡堆雪人玩兒?」岳靈珊笑道:「咱們也堆兩個雪人玩玩好不好?」林平之道:「好啊,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也要手拉手的。」岳靈珊翻身下馬,捧起雪來便要堆砌。

林平之道:「咱們還是先去找尋師父、師娘要緊。找到他二位之後,慢慢再堆雪人玩不遲。」……岳靈珊道:「好罷,就聽你的。不過找到了爹媽,你可得陪我堆兩個挺好看的雪人。」林平之道:「這個自然。」

令狐衝心想:「我料他必定會說:『就像你這般好看。』又或是說:『要堆得像你這樣好看,可就難了。』不料他只說『這個自然",就算了事。」轉念又想:「林師弟穩重厚實,哪似我這般輕佻?小師妹倘若要我陪她堆雪人,便有天大的事,我也置之腦後了。偏生小師妹就服他的,雖然不願意,卻半點也不使小性兒,沒鬧彆扭,哪裡像她平時對我這樣?嗯,林師弟身子是大好了,不知那一劍是誰砍他的,小師妹卻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
……

只聽得岳靈珊道:「好,雪人便不堆,我卻要在這四個雪人上寫幾個字。」
……

只聽岳靈珊柔聲道:「你也來寫幾個字罷。」林平之道:「好!」接過劍來,也在四個雪人身上劃字,也是自左而右,至令狐沖身上而止。令狐衝心道:「不知他又寫了甚麼字?」只聽岳靈珊道:「對了,咱二人定要這樣。」良久良久,兩人默然無語。令狐沖更是好奇,尋思:「一定要怎麼樣?只有他二人走了之後,任教主身上的寒毒去凈,我才能從積雪中掙出來看。啊喲不好,我身子一動,積雪跌落,他們在我身上刻的字可就毀了。倘若四人同時行動,更加一個字也無法看到。」


來,翻開古龍的書,去掉標點符號,就是題主想要的答案。


鳳舞九天里有一段,是小鳳和那個誰被扔到海上,白霧間小姑娘說我總有一天要嫁人的,不記得原話了,就是嫁給誰不是嫁,他喜歡陸小鳳,然後拉開衣服,對他身體的描寫很美好,白白的女孩子和白霧,船,水,真的很美,一點也不色情


難道不是尹志平花叢上小龍女那段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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