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作為中國人寫小說時不能使用外國人名作為主要人物的名字,這是文化差異的底線」?
感覺這個說法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文化氛圍不能違和,來一段違和的:布-奉先-呂 丁原之子,弒父者,騎著他的戰馬 狂奔的緋紅野兔,在關東領主聯軍前大聲詛咒,侮辱著他們的家族和榮譽。終於,有一位勇士衝出來 悍衛榮譽。飛-益德-張,逐郡的一位莊園主,一位將來必定取得驚世榮譽的高貴騎士,他大聲喊道:侮辱了三個家族的卑微蠻人,今天是你不能逃避的戰鬥。
進入這間一片暗紅色的屋子裡,Henry覺得很憋氣,這個鳳冠霞帔渾身閃著像碎玻璃似的反光,一聲不響的「皇后」,令他覺得生疏得很。Henry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起了養心殿,開開門,回去了。
被孤零零地扔在坤寧宮的Elizabeth是什麼心情?當王公大臣遺老遺少們正為這些空前的聲勢、民國當局的慫恿和外國人的觀禮而歡欣鼓舞幻想萬千之際,Henry想的只是這類念頭:
「如果不是革命,我就開始親政了……我自己親手要恢復我的祖業!」
Henry的這個想法並不讓人驚訝,尤其在他的老師Johnston的眼中,Henry本該成為一代帝王的。
註:Henry是溥儀的英文名,Elizabeth是婉容的英文名,Johnston是溥儀的外籍教師,來自蘇格蘭,漢文名叫庄士敦。以上內容根據溥儀自述內容改編而成。
用不用英文名,根據語境可以變通,只要邏輯合理、語境統一當然可以用。如果主角是溥儀、婉容,用其英文名也未嘗不可,因為在當時,溥儀與外籍人士來往的時候,也都是自稱亨利,和今天寫字樓里來自駐馬店的莉莎,家在葫蘆島的邁克一樣,當然可以用外文名字。至於庄士敦,人家本來就是老外,不叫外文名才覺得怪異呢。
如果說中國人叫英文名是晚近的事,其實古時也有大量外國商人定居中國,以他們為主角寫故事的話,我覺得有些會非常精彩。馬可波羅之類的名人自不必說,還有許多普通的外國商人,在中國落地生根,繁衍家族,有些還做到一定的官職,融入中國文化,埋骨中國,他們的身世常常令人覺得好奇。我在泉州一家博物館見過大量外國人的墓碑,比如這塊元大德七年(1303)的「奧馬爾墓碑石」:人人都要嘗死的滋味……死於異鄉者,即為壯烈之死。
無名墓碑
墓碑一般都是這樣子的:
這個光緒墓碑上的英文,也說明當時外國人在中國的影響
終了。
張伯倫 李斯特 王爾德 高爾基 范德華 傅立葉 史迪威 劉易斯 蕭伯納 唐納德 莫里哀 莫泊桑 霍夫曼 安徒生 葛朗台 狄德羅 易卜生 海明威 莫拉蒂 夏洛克 梅里美 羅素 肖邦 喬治 毛姆 羅賓 胡安 米蘭
不要和他爭辯,他是對的,等你結束高中學業後,就把這句話當作個屁,放了它。
我記得上高三那會兒,有一回模擬考試,滿分60分的作文僅得了10分。作文這東西,只要寫的不太差,大多數人都能拿40分以上。我當時很鬱悶。我老師解釋說:這次批卷的是市裡有名的一個老師,他是按照高考標準來批卷的。
我問他高考標準是什麼標準?
老師沒回答,指了指我的作文頭兩句:impossible is nothing。你為什麼要引用英文呢?
我問:引用英文就該得10分?
老師說:不應該,給10分確實給低了。但他這樣是為了讓你記得,以後不該這麼寫。然後又笑了笑說:這老頭老頑固,不過這樣是為你好。起碼這不是高考,高考時候,被他冤殺的考生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當時腦子一直沒轉過彎兒,真想一把揪出那老頭,罵他個狗血噴頭。
這老頭當時已經退休了,基本不會在學校露面。我雖然一直沒見著他。但零零星星地也能聽到他的一點消息:特級語文教師,帶出過不少市高考狀元。高考滿分作文選里就有他學生的作品。當地報紙的副刊上也經常見到他的作品,散文、舊詩詞都有。所以說,就高考作文來說,他比我更權威,更有發言權。我怎麼能說他錯了。
我想題主的語文老師和當年那老頭的言詞舉動都一樣,其代表的正是我們受過的初等教育。
我們從小學到高中時的教育,除了教給你基本的人文、科學知識外,還要教給你這個社會基本的價值觀。也可以說是是非觀。我們常說沒有絕對的錯與對,知乎上也常這麼說。但這套說辭是不能教給小孩子的,也沒法教。
教給小孩子的只能是,是非黑白,涇渭分明。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存在灰色空間和中間地帶。
培養獨立思考之精神的教育,大學裡才會有。
語文老師還說了,看電視劇時不能看主角不是人類的片子,這是對人權最基本的尊重。
。。。吃俺老孫一棒!
我對知乎問題上的語文老師也是無語了,老老實實按課本上的東西教教就得了唄,非要大力出奇蹟。
混知乎這麼久,題面遇見的語文老師也真是不少了,個頂個都是骨骼驚奇,分分鐘就能跟我學做菜了。學識修養更是讓人望塵莫及,有一己之力就能支起一部《新說文解字》的。有從唐朝穿越過來教宋元明清人重新做人的。今天又見識一位經緯文壇,規矩乾坤的,諾文獎沒給他真是宇宙最大黑幕。
兩年前的我還是初中語文教師,真沒見過這麼多偉大的同事,果然小地方沒見識,慚愧慚愧。
你把你老師為什麼說這個話,告訴大家。
我覺得可以叫 但你至少得多查幾個外國名字 別寫來寫去就是湯姆傑里露西瑪麗李磊韓梅梅
所以別人去當作家了。
想起我的語文老師。因為我的作文從來不按應試要求來寫。他卻總對我說:「按照自己想的寫就好,在我這裡你可以隨性去寫。考試的時候不要這樣。」真心的感謝他。
我個人的想法是這樣的:
人物是為故事服務的。當提筆寫小說之前,最早出現的不是人物而是故事的框架,人物這一元素是在框架雛形定格後才開始一點點填充進去的。所以,最初的故事框架決定了人物的屬性。這和文化差異沒有太多關係。如果故事的背景被定義到了16世紀的歐洲,然後在這個舞台上蹦出一群中國人,在特定的環境下還能說得通,但我若是把故事的環境聚焦到維京人的時代,再蹦中國人出來就不合適了吧。
對於小說而言,沒有什麼文化差異的底線之說,只有所寫的範疇是否熟悉,熟悉的固然好寫,不熟悉的則需做相應的功課。
寫小說的時候,角色名稱有助於塑造人物性格,人物性格為情節服務,看你想寫什麼情節的小說,來兩個反例。
踏雲峰顛,托天巨石之上,隱隱約約已然聚集了數百位仙林修真,崆峒、崑崙等名門正派的宿老前輩率眾多青年俊彥居高臨下佔據東南高處;諸多魔道豪強則三五成群席地而坐,並沒有高手統帥眾人。此時魔道中人已然不下三五百人,但是忘性宮和鐵雲峰等三宮七派的高手仍然不見蹤影,不免有些心虛。
崑崙派掌門昂天-布蘭諾-馮見眾人已然耐不住性子,唯恐遲則生變,輕咳兩聲便越眾而出道:『天陸的先輩們,在一千五百年前,率領大地之上的貴族,對抗來自豐都鬼域的侵略,為了自由和光明,不惜以鮮血來塗抹他們的武器,是他們用手中的武器,擊碎了帕戈里歐鐵幕,讓陽光能夠重新普照這片大地。如今,1500年過去了,來自鬼域的野心並未消失,主位面的威脅仍然存在,豐都已然被重建!』
崆峒長老存德-伊蘭諾維奇暗笑一聲:『虛偽的崑崙派,他憑什麼在這個時候公開演講,如果不是心魔入侵,豈能讓他如願,哼!』
存德-伊蘭諾維奇心中無聲的怒吼彷彿傳入峨嵋派的溫嵐-亞歷山大耳中,她溫婉一笑,鮮紅的嘴唇無聲一動,傳音入密對存德-伊蘭諾維奇道:『道兄,我正道何時以崑崙為首了?』
溫嵐的……
媳婦喊睡覺了。想起開鋼蛋的李阿寶
尊師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讀了這麼多年書,我現在才知道原來巴金是一個毫無文化底線的作家!
請看他這篇沒有底線的爛小說。
啞了的三角琴
父親的書房裡有一件奇怪的東西。那是一隻俄國的木製三角琴,已經很破舊了,上面的三根弦斷了兩根。這許多年來,我一直看見這隻琴掛在牆角的壁上。但是父親從來沒有彈過它,甚至動也沒有動過它。它高高地掛在牆角,灰塵蓋住它的身體。它凄慘地望著那一架大鋼琴,羨慕鋼琴的幸運和美妙的聲音。可是它從來不曾發過一聲悲嘆或者呻吟。它啞了,連哀訴它過去生活的力量也失掉了。我叫它做「啞了的三角琴」。
我曾經幾次問過父親,為什麼要把這個無用的東西掛在房裡。父親的回答永遠是這樣的一句話:「你不懂。」但是我的好奇心反而更強了。我想我一定要把這隻三角琴弄下來看看,或者想法使它發出聲音。但是我知道父親不許我這樣做。
而且父親出門的時候總是把書房鎖起來。我問狄約東勒夫人(管家婦)要鑰匙,她也不肯給我。
有一天午後父親匆忙地出去了,他忘記鎖上書房門。狄約東勒夫人在廚房裡安排什麼。我偷偷地進了父親的書房。
啞了的三角琴苦悶地望著我。我不能忍耐地跑到牆角,抬起頭仔細地看它。我把手伸上去。但是我的手太短了。我慢慢地拉了一把椅子過去,自己再爬上椅子。我的身子抖著,我的手也在打顫。我的手指挨到了三角琴,自己也不知道怎樣地忽然縮回了手,耳邊起了一個響聲,我膽怯地下了椅子。
地上躺著那隻啞了的三角琴,已經成了幾塊破爛的舊木板。現在它不但啞,而且永遠地死了。這個禍是我闖下來的。
我嚇昏了,痴痴地立了一會兒,連忙把椅子拖回原處,便不作聲地往外面跑。剛剛跑出書房門,我就撞在一個人的懷裡。
「什麼事情?跑得這樣快!」這個人捏住我的兩隻膀子說。
我抬起頭看,正是我的父親。
我紅著臉,不敢回答一句話,又不敢掙脫身子跑開,就被父親拉進了書房。
三角琴的屍首靜靜地躺在地上,成了可怕的樣子,很顯明地映在我的眼睛裡。我掉開了頭。
「啊,原來是你乾的事!我曉得它總有一天會毀在你的手裡。」父親並不責備我,他的聲音很柔和,而且略帶悲傷的調子。父親本來是一個和藹的人,我很少看見他惡聲罵人。可是我把他的東西弄壞以後,他連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卻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他放了我,一個人去把那些碎木板一片一片地拾了起來細看,又小心地把它們用報紙包起來,然後慎重地放到櫥里去。
他回到書桌前,在那把活動椅上坐下,頭埋在桌上,不說一句話。我很感動,又很後悔,我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撫摩他的膀子。我說:「父親,請你饒恕我。我並不是故意毀壞它的。」
父親慢慢地抬起頭。他的眼睛亮起來。「你哭了!」他撫著我的頭髮說。「孩子,我的好孩子!……我並不怪你,我不過在思索,在回憶一件事情。」他感動地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
「父親,你又在想念母親嗎?」
「孩子,是的,」父親鬆了手回答說。他揩了一下眼睛,又加了一句話:「不,我還在想一件更遙遠的,更遙遠的事情。」
他的眼睛漸漸地陰暗起來。他微微地嘆息了一聲,又撫著我的頭說:「這跟你母親也有關係。」
我在兩歲的時候便失掉了母親,母親的音容在我的記憶中早已消失了。只有書房裡壁爐架上還放著母親的照像,穿著俄國女人的服裝,這是在聖彼得堡攝的;我就是在那個地方出世,我的母親也就是死在那裡。
這些都是父親告訴我的。這一兩年來每天晚上在我睡覺以前父親總要向我講一件關於母親的事,然後才叫狄約東勒夫人帶我去睡。關於母親的事我已經聽得很多了。我這時便驚訝地問:「父親,怎麼還有關於母親的事情我不知道的?」
「孩子,多著呢,」父親苦笑地說,「你母親的好處是永遠說不完的。……」
「那麼快向我說,快說給我聽,」我拍著父親的雙膝請求道。「凡是跟母親有關的話,我都願意聽。」
「好,我今晚上再告訴你罷,」父親溫和地說。「現在讓我靜靜地思索一下。你出去玩玩。」他把我的頭拍了兩下,就做個手勢,要我出去。
「好,」我答應一聲,就高高興興地出去了,完全忘記了打碎三角琴的事情。
果然到了晚上,用過晚餐以後,父親就把我帶到書房裡面去。他坐在沙發上,我站在他面前,靠著他的身子聽他講話。
「說起來已經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父親這樣地開始了他的故事,他的聲音非常溫和。「是在我同你母親結婚以後的第二年,那時你還沒有出世。我在聖彼得堡大使館裡做參贊。
「這一年夏天,你母親一定要我陪她到西伯利亞去旅行。
你母親本來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女子。她愛音樂,又好旅行。就在這一年春天她的一個好友從西伯利亞回來,這位女士是《紐約日報》的記者,到西伯利亞去考察監獄制度。她在我們家裡住了兩天。她向你母親談了不少西伯利亞的故事。尤其使你母親感到興趣的,是囚人的歌謠。你母親因為這位女士的勸告和鼓舞,便下了到西伯利亞去採集囚人歌謠的決心。我們終於去了。
「我們是六月里從聖彼得堡出發的,身上帶著監獄與流放部的介紹信。我們在西伯利亞差不多住了半年。凡是西伯利亞的重要監獄與流放地,我們都去看過了。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流放地還容易聽見流放人的歌聲。在監獄裡要聽見囚人的歌聲卻很難。監獄裡向來絕對禁止囚人唱歌,犯了這個禁例,就要受嚴重的處罰。久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連本來會唱歌的人也失掉了唱歌的興緻。況且囚人從來就不相信禁卒,凡是禁卒叫他們做不合獄規的事,他們都以為是在陷害他們。所以每次禁卒引著我們走進一間大監房,向那些囚人說:『孩子們,這位太太和這位先生是來聽你們唱歌的。你們隨便給他們唱一兩首歌罷。』那時候他們總是驚訝地望著我們,不肯開口。如果他們給逼得厲害了,他們便簡單地回答說:『不會唱。』任是怎樣強迫,都沒有用處。
一定要等到我們用了許多溫和的話勸他們,或者你母親先給他們唱一兩首歌,他們才肯放聲唱起來。這些歌裡面常常有幾首是非常出色,非常好的。例如那首有名的《腳鐐進行曲》與《長夜漫漫何時旦》,便是我們此行最好的成績。你母親後來把它們介紹到西歐各國和美洲了。但是可惜這樣的歌我們採集得不多。
「這些囚人大部分是農民,而俄國農民又是天生的音樂家。他們對音樂有特殊的愛好。在他們中間我們可以找出一些人,只要給他們以音樂的教育,他們就能夠成為音樂界的傑出人物。我們在西伯利亞就遇到一個這樣的人。我們第一次聽見的《長夜漫漫何時旦》便是從他的口裡唱出來的。
「這是一個完全未受過教育的青年農人,加拉監獄中的囚犯。我還記得那一天的情形:我們把來意告訴獄中當局的時候,在旁邊的一個禁卒插嘴說:『我知道拉狄焦夫會唱歌,』典獄便叫他把拉狄焦夫領來。
「拉狄焦夫來了,年紀很輕,還不到三十歲。一對暗黑的大眼,一頭栗色的細發,樣子一點也不兇惡,如果不是穿著囚衣,戴著腳鐐,誰也想不到他是一個殺人犯。他站在我們的面前,膽怯地望著我們。
「『拉狄焦夫,我聽見人說你會唱歌,是不是?』典獄問。
「他微笑了一下,溫和地答道:『大人,他們在跟我開玩笑。……很久以前,我還在地上勞動的時候,我倒常常幹這種事情。現在完全忘掉了。』「『你現在不想試一試嗎?』典獄溫和地問,『這兩位客人特地從遠道來聽你唱歌。不要怕,他們不是調查員,他們是音樂家。』「這個囚人的暗黑的眼睛裡忽然露出了一線亮光,似乎有一種快樂的慾望鼓舞著他。他稍微遲疑了一下就坦白地說:
『我還記得幾首歌,在監獄裡也學到了一兩首。既然你大人要我唱,我怎麼好拒絕呢?』「聽見這樣的話,我們大家都很高興,你母親便問道:
『你現在可以唱給我們聽嗎?』「他望了望典獄,然後望著你母親,略帶興奮地說:『太太,沒有樂器,我是不能夠唱歌的。……如果你們可以給我一隻三角琴,那麼……』「『好,我叫人給你找一隻三角琴來,』典獄介面說,『你明天到這裡來拿好了。』「『謝謝你,大人,』拉狄焦夫說了這句話以後,就被帶出去了。
「第二天我們到了監獄,禁卒已經找到了一隻舊的三角琴。典獄差人把拉狄焦夫叫了來。
「他現出很疲倦的樣子,拖著沉重的腳鐐,一步一步地走進來,很覺吃力。可是他看見桌上那隻三角琴,眼睛立刻睜大起來,臉上也發了光。他想伸出手去拿,但是又止住了。
「『拉狄焦夫,三角琴來了,』典獄說。
「『你大人可以允許我拿它嗎?』他膽怯地問。
「『當然可以,』典獄說。禁卒就把琴放在拉狄焦夫的手裡。他小心地接著,把它緊緊地壓在胸上,用一種非常親切的眼光看它。他又溫柔地撫摩它,然後輕輕地彈了幾下。
「『好,你現在可以唱給我們聽了!』你母親不能忍耐地說。
「『我既然有了三角琴,又為什麼不唱呢?』他快活地說。
『可是這幾年來我不曾弄過這個東西了。最好我能夠先練習一下,練習三天。……太太,請你允許我練習三天。那時候我一定彈給你們聽,唱給你們聽。』他的一雙暗黑的大眼裡露出了哀求的表情。
「我們有點失望,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只得附耳同典獄商量。典獄答應了這個囚人的要求。拉狄焦夫快活地去了,雖然依舊拖著腳鐐,依舊被人押著。
「三天以後,用過了午飯,我們又到監獄去,帶著鉛筆和筆記本。典獄把我們領到辦公室隔壁一間寬大的空屋子裡,那裡有一張小小的寫字檯,是特別為你母親設的。
「囚人帶進來了。兩個帶槍的兵押著他。我們讓他坐下。
一個禁卒坐在門口。
「拉狄焦夫把三角琴抱在懷裡,向我們行了一個禮,問道:
『我現在可以開始嗎?』「『隨你的便,』你母親回答。
「他的面容立刻變得莊嚴了。這時候秋天的陽光從玻璃窗射進屋子裡,正落在他的身上,照著他的上半身。他閉著眼睛,彈起琴弦,開始唱起來。他唱的是男高音,非常柔和。初唱的時候,他還有點膽怯,聲音還不能夠完全聽他指揮。但是唱了一節,他似乎受到了鼓舞,好像進到了夢裡一樣,完全忘掉了自己盡情地唱著。這是西伯利亞流放人的歌,叫做《我的命運》。這首歌在西伯利亞很流行。但是從沒有人唱得有他唱的這麼好聽。
「一首歌唱完了,聲音還留在我的耳邊。我對你的母親小聲說:『這個人真是天生的音樂家!』她也非常感動,眼睛裡包了淚水。
「尤其使人吃驚的是那隻舊的三角琴在他的手裡居然彈出了很美妙的聲音,簡直比得上一位義大利名家彈的曼陀林。
這樣的琴調伴著這樣的歌聲,……在西伯利亞的監獄裡面!
「他的最後一首歌更動人,那就是我方才說過的《長夜漫漫何時旦》。我完全沉溺在他的歌中的境地里了,一直到他唱完了,我們才醒過來。我走到他的面前,熱烈地跟他握手,感謝他。
「『請你設法叫典獄允許我把這隻琴多玩一會兒,』他趁著典獄不注意的時候,忽然偷偷地對我說,『最好讓我多玩兩三天。』「我去要求典獄,你母親也幫忙我請求,可是典獄卻板起面孔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已經為你們破過一次例了,再要違犯獄中禁例,上面知道了,連我也要受處罰。』他一面又對拉狄焦夫說:『把三角琴給我。』「拉狄焦夫緊緊抱著琴,差不多要跪下地哀求道:『大人,讓我多玩一些時候罷,一天也好,半天也好,……一點鐘也好。……大人,你不懂得。……這生活,……開恩罷。』他吻著琴,像母親吻孩子一樣。
「『尼特加,把三角琴給我拿過來!』典獄毫不動心地對禁卒說。
「禁卒走到拉狄焦夫面前,這個囚人的面容突然改變了:
兩隻眼睛裡充滿著血和火,臉完全成了青色。他堅定地立著,緊緊抱著三角琴,怒吼道:『我決不肯放棄三角琴。無論誰,都把它拿不去!誰來,我就要殺誰!』「我們,你母親和我,都嚇壞了,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典獄一點也不驚惶,他冷酷地說:『給他奪下來。』「他這時候明白抵抗也沒有用了,便慢慢地讓三角琴落在地上,用充滿愛憐的眼光望著它,忽然倒在椅子上低聲哭起來。他哭得異常凄慘,哭聲里包含著他那整個凄涼寂寞的生存的悲哀。這隻舊的三角琴的失去,使他回憶起他一生中所失去的一切東西——愛情、自由、音樂、幸福以及萬事萬物。
他的哭聲里泄露了他無限的悔恨和一個永不能實現的新生的慾望。好像一個人被拋在荒島上面,過了一些年頭,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一切,忽然有一隻船駛到這個荒島來給了他一線的希望,卻又不顧他而駛去了,留下他孤零零地過那種永無終結、永無希望的寂寞生活。
「我們聽見他的哭聲,心裡很不安,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們夫婦引起來的。我們走到他面前,想安慰他。我除了再三向他道謝外,還允許送他十個盧布。
「他止了淚,苦笑地對我說:『先生,我不是為錢而來的。
只請你讓我再把三角琴玩一下,——只要一分鐘。』「我得到了典獄的同意,把琴遞給他。他溫柔地撫弄了一會兒,又放到嘴唇邊吻了兩下,然後嘆了一口氣,便把它還給我。他口裡喃喃地說:『完了,完了。』「『我們不能夠再幫忙你什麼嗎?』你母親悲聲地問,我看見她還在揉眼睛。
「『謝謝你們。我用不著什麼幫助了,』他依舊苦笑地說。
『不過你們回去的時候,如果有機會走過雅洛斯拉甫省,請你們到布——村的教堂里點一支蠟燭放在聖壇左邊的聖母像前,並且做一次彌撒祝安娜·伊凡洛夫娜的靈魂早升天堂。』說到安娜這個名字,他幾乎又要哭了出來,但是他馬上忍住了。他向我們鞠了一個躬,悲聲地說:『再會罷,願上帝保佑你們平安地回到家裡。』「門開了,兩個兵把他押了出去;腳鐐聲愈去愈遠。一切回到平靜了。剛才的事情好像是一場夢,但是我們夫婦似乎都飲了憂愁之酒。你母親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這個拉狄焦夫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凄然地問。
「『誰知道!』禁卒聳了聳肩頭說,『他的性情很和順,從來不曾犯過獄規。無論你叫他做什麼事情,他總是服從,永遠不反抗,不吵鬧,不訴苦。可是他不愛說話,很少聽見他跟誰談過話。所以我簡直沒法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總之,他跟別的囚犯不同。』「『那麼他犯的是什麼罪呢?』你母親接著問。
「『事情是很奇怪的。在雅洛斯拉甫省的布——村裡,有一天教堂中正在舉行婚禮,新郎是一個有錢的中年商人,新娘是本村中出名漂亮的小家女子。一個青年男子忽然闖進來,用斧頭把站在聖壇前面的新娘、新郎都砍倒了。新娘後來死了,新郎成了殘廢。兇手並不逃走,卻丟了斧頭讓別人把他捉住。他永遠不肯說明他犯罪的原因,也不說一句替自己辯護的話,只是閉著嘴不作聲。他給判了終身懲役罪,也不要求減刑。從此他的口就永遠閉上了。他在這裡住了這些年,我從來沒有聽見他像今天這樣說了這麼多的話。他的事情,只有魔鬼知道!』禁卒一面說,一面望著桌上的三角琴,最後又加了一句,『三角琴也弄壞了。』「你母親就花了一點錢向禁卒買來了三角琴。她把它帶回聖彼得堡。我們以後也沒有機會再看見拉狄焦夫。我們臨去時留在典獄那裡的十個盧布,也不知道他究竟收到沒有。
「說來慚愧,我們所答應他的事並不曾做到。雅洛斯拉甫省的布——村,我們始終沒有去過。第二年你母親生了你,過了兩年她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臨終時還記住她允許拉狄焦夫的蠟燭和彌撒,她要我替她辦到,她要我好好保存著這隻三角琴,以便時時記起那個至今還不曾實踐的諾言。可是我不久就離開了俄國,以後也就沒有再去過。
「現在你母親睡在聖彼得堡的公墓里,三角琴掛在牆上又被你打碎了,而雅洛斯拉甫省布——村的教堂里聖母像前那支蠟燭還沒有人去點過,為安娜做的彌撒也沒有人去做。……
孩子,你懂得了罷。」
父親說話的時候常常撫摩我的頭髮。他說到最後露出痛苦的樣子,慢慢地站起來,走到鋼琴前面,坐在琴凳上,揭開鋼琴蓋子,不疾不徐地彈著琴,一面唱起歌來。這首歌正是《長夜漫漫何時旦》。我從來沒有像這樣地感動過。父親的聲音里含得有眼淚,同時又含得有無限的善意。我覺得要哭了。我不等父親唱完便跑過去,緊緊地抱著他,口裡不住地喚道:「我的好爸爸!……我的唯一的善良的父親!」
父親含笑地望著我,問:「孩子,怎樣了?」我從模糊的淚眼裡看見父親的眼角也有兩顆大的淚珠。「啊,父親,你哭了!」我悲聲叫道。
父親捧起我的頭,看著我的眼睛,溫和地說:「孩子,你也哭了。」
1930年
因為他的老師是那麼教他的,所以他就這麼教你們。
完顏阿骨打這種名字怎麼辦?
司馬義.艾買提這種名字怎麼辦?
尼格買提.阿不都熱合曼這種名字怎麼辦?
首先,你老師的做法是正確的,為啥我之後說。
但是,你老師的態度是錯的。
「文化差異的底線」這種話不應該從為師者這種授人與漁的角色口中如此直白的表達出來去強姦和綁架學生的思想。
何為文化差異?
聖誕和除夕,禱告與風水,算么?
那麼筷子和叉子呢?
那麼馬桶與糞池呢?
對於學生的作文這一前提而言,這本就是一個極其模糊的網。
而底線就更是因人而異了。
用自己感覺高大上的道德與民族主義去綁架學生的邏輯思考能力,這不是教學。
回答開頭,為何說你老師的做法是對的。
第一,應試作文大環境下,閱卷老師的國外名著閱讀量是極其有限的,未必會知道你不介紹前因後果的引用某位小說人物所想表達的意思。
什麼?查資料?別鬧了,批改了你的作文,還有99個人沒改呢。
第二,引用外國人名確實會給習慣中國語言閱讀的人帶來不順暢,影響你的文章暢通感。
譬如:
小民買了個手錶。
希特勒買了個手錶。
保爾柯察金買了個手錶。
陀思妥耶夫斯基買了個手錶。
題主有看過《百年孤獨》么?
看的時候有沒有想把「阿卡迪奧·布恩迪亞」用word全部替換成張三的衝動?
最後,題主,寫作還是老實點,別老是想用外國名字來湊字數....
因為你語文老師的水平太低
那你這一個外國人在中國的故事就可以了。
因為大概你們老師沒聽說過&<銀河英雄傳說&>這種太空ope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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