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人寫古文為什麼難成氣候?
雖然很多人喜愛古文,但是真正落筆,而且有所成就的人很少。基本上都會被批評的狗血淋頭。這究竟是什麼原因?是現在的人眼光挑剔?還是說時代不同?
嘗聞士林傳曰:某擅古文,以文言著述云云。余求而覽之,則文法錯亂,不忍卒讀。又聞:名士某某,應景而作古文,才藻艷逸,名不虛傳。余求而覽之,則文白駁呈,其實難副。又聞:某君擅駢賦,筆下生花,光耀今古,可謂文道帝尊云云。余求其作而覽之,則隔夜之藜藿,嘔諸溝壑,三日而不敢近水米。至於舉「之乎者也」,加諸語間,名之「文言」者,芸芸乎眾矣,實不足一哂。嗚呼!古文之斷絕也久矣。—— @五柳花生 《文群嘉懿錄序》
身為一名比較熟練的古文寫手,給題主說一下結論,是時代的問題。不客氣地說吧,如今的時代並沒有古文大家,只有菜雞和更菜的菜雞。包括新聞上常見的各類「大師」「才子」,包括樓上樓下所有答案中的民間高手,包括我本人。沒錯,比其他菜雞強一丟丟不代表你不是菜雞了。
不妨想像某個沒落的大型網遊,鬥技場荒草萋萋,商店蛛網高懸,世界頻道中不再有人求碎片求帶隊,boss蹲在副本畫著圈圈發獃。然而,依舊有一小撮興趣使然的玩家,時不時地登錄遊戲刷刷御魂打打麒麟。在這一小群人當中,依舊有技藝不凡的高手,甚至有人無師自通地模仿出了古早大神的絕版技術,然而,他們可以和遊戲最鼎盛時的一流玩家抗衡嗎?
答案是不能,天賦再高,興趣再濃,也不能。沒有超一流高手互相的切磋碰撞,超神的操作根本無法練成;失去了屏幕後的觀眾和身邊的隊友,再瘋狂的玩家也無法保持長期而枯燥的日常訓練;過小的玩家基數導致一流玩家難以產生,更由於缺乏獎勵措施使得人才外流。說的直白些,我們這點興趣愛好,無論如何也抵不過人家的吃飯傢伙。
我們假設有兩位天賦和興趣大致等同的創作者,他們唯一的不同點是,一個生在文章鼎盛的古代,一位生長在網路發達的當下。現在來看看,後者要想達到前者的成就,究竟是多麼不切實際。
一、由於基礎教育的不同,當代人若想擁有與古人同等的知識積累,大多數情況下是不太現實的。
余豈不好書哉,是不得已也。夫童稚之時,未識書具,忽啼而求,父母以為書足以記姓名而已,不足學。後年齒漸長,入於庠序,得聞數理化諸學,科目已雜,功課亦多,朝而講誦,夕而複習,日有數試,歲有兩考,不遑啟居,何暇工書?大較既畢,幸列太學,晝長多暇,欲學筆墨。然夏暑冬寒,不欲執筆;清宵苦短,厭離帳床。更兼南國佳人,數以琴音相挑;西園無忌,屢以博弈見招。玩好在耳目之前,而本志在雲霄之外矣。 —— @呂中豪 《秋夢瑣言》
李子廬生於書香門第,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時精通詩詞歌賦。
李狗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裡,只受過有限的傳統文學教育——如果背幾篇課文算是傳統文學教育的話。
李子廬每天花十幾個小時增加閱讀量並磨練技藝,而這類訓練通常持續十年或更久。
李狗蛋花費了他一大半的業餘時間去閱讀傳統文學——這使得他每周的閱讀量大致達到了前者一日之功。
李子廬受到名師教導,幾年內便系統而全面地學習了傳統文學知識。
儘管工具書不少,但缺乏引導的李狗蛋只能憑興趣漫無目的地進行閱讀。他甚至不知道詩賦要押韻,駢文要對偶、文言文不等同於疑難漢字摘抄這些基本常識。
李子廬從小受到專業的寫作訓練,並且能在日常生活各個方面運用自身的文采。
靠著一定的閱讀量和不錯的天賦,李狗蛋自學成才,寫出了第一篇文從字順的文章,然後——就沒有然後了。發表?什麼發表?運用?什麼運用?訓練?怎麼訓練?
二、讀者的稀缺外帶鑒賞能力的不足,較為優秀的寫手難以獲得關注,甚至反而被視為異類。
夫文至於今,衰而不揚。達老名士,附庸翰芳,混同紫朱,錯分玄黃,示青睞於嘉措,投白眼於老莊,摘容若之遺句,賤韓柳之舊章。聊借明以未盡,率抄錄而成行,諂時興之慕尚,升詮次之廳堂。爾乃故典黯、稗書彰,難識妍媸,莫辨莠良,棄周鼎而用苦匏,卻醇味而食糟糠。世人稽之,呼雲古風,台甫則取墨,悲憂則稱殤。雜以俚俗,糅以鋪張,爭自衒以失義,蓋似是而不詳,固餖飣於累牘,誠貽笑於大方。—— @陳思酒友 《七治》
初露頭角之後,李子廬很快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文友,吟詩作對、彼此唱和,即便是閑暇交談也在提高互相的創作水平。
李狗蛋嘗試把文章發表在知乎以尋找知音,三天後,他看著自己0贊0感謝的心血作品,感覺自己的創作熱情和答案一起被踩到了地上。
李子廬的作品收到了不少批評,但這些批評皆中肯綮,對文章實在大有裨益,他虛心接受了所有的意見,儘管不十分開心。
李狗蛋的文章終於收到了贊同,他樂得發了瘋,覺得努力終於有所回報。可是,他發現稱他為大神的讀者在每一個帶文言色彩的答案下面都評論了「大神」二字,不禁開始懷疑創作的意義。
李子廬和幾位文友的作品受到了前輩的指點,刪去了浮華不實的部分並且修改了生澀不通的段落,從此他的文章更進一步。
李狗蛋看不懂網路上流傳的矯情古風是什麼意思,也不知道那些生僻字摘抄一般的文字為何被那麼多人推崇。難道我這麼多年的閱讀和創作都跑偏了?他想著。
三、沒有互相間的競爭切磋,創作得不到應有的收入,興趣使然的寫手們沒有更進一步的動力和機遇,自此裹足不前,乃至從流不反。
余及長方慕於文。出乎社區,入乎群組,遍蒐網路,苦覓同道。社群名乎古文者,或耽於對聯,或溺於詩詞,或泛泛俗談鴻水竟日。文言之士,余時有所遇也。欲求一隅切磋文言,終不可得焉。
—— @五柳花生 《文群嘉懿錄序》
得益於反覆的錘鍊,李子廬的文章每天都在進步。但他不敢鬆懈,因為與他競爭的秀才舉子們可能比他進步更快。
李狗蛋終於找到了志同道合者的集中地,並在反覆地對比中確認自己這點破爛文筆已然是當今古文圈的一流水準。已經是一流,何必繼續努力呢?他一邊想著,一邊放下稿子開啟了王者農藥。
李子廬知道,一手好文章意味著高官厚祿和嬌妻美妾,因此,他努力讓自己的文章精益求精。
李狗蛋很久沒寫過正經的文字了,他開始寫段子、追熱點,減低自己的文章層次以求讀者能看懂。他寫段子的能力越發精進,可古文創作才華逐步荒廢。不然就沒人看呀,他自言自語道。
四、由於時代改變,文言文描述當代事物頗為不便。要想在當代社會運用文言,需要相當的創新才能方可。而擁有這種才能,比擁有一手好文采還要難。
由乎人世之屢遷、事物之紛雜、學說之林立、古語之行乎今而無礙者、鮮矣。故韓柳復起、不能名當今之名物、朱王再世、不能論當今日之學術、非智不及而材不足也、勢相懸絕、術相迥異、不識不能名、不習不能知也。故制度器用、古人之未見者、吾不得而名矣。事類學說、古人之未言者、吾不得而論矣。則作者之於當世也、或箝口而不措一辭、或妄言而撓亂物情、蔽乎兩端而莫得其中、又何足怪哉。 —— @王子濟 《讀書議》
每當有不會描述的事物,李子廬會搜索時文,看看前輩高手們如何描述。他發現,不論多麼新穎生僻的事物,都會有同時代的高手文人替他鋪好了寫作的路。
李狗蛋接到了一些寫作請求,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去描述手機系統、網路用語和遊戲術語。幾易其稿,仍舊覺得帶有這些辭彙的文章無比可笑。他知道,以他的文字功底做不到推陳出新,可是,他能向誰求教呢?
儘管有以上種種不利,我想說一句萬幸,以我所見,古文圈的質量的確在逐年進步。五六年前的古文平均質量可謂慘不忍睹,而我近來所見的新人創作者文字卻大有可觀。假以時日,縱使不能回復當年盛況,也應當能使傳統文學重現部分生機吧。然而,文字越有進步,我們越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與古人間的巨大差距,反觀某些初學者,文字一無可取,反而處處帶有睥睨眾生之態,可資一笑。
讀前時筆札,語多負氣。稍解伊吾,輒以為天下之事,垂手可致。是以行文如行軍,布篇如布陣,談棋如談兵,記游如記史。一出長城,則胸甲鏗鏗,一越關山,則如陳百萬也。今齒增韶減,始閱艱辛,而鬥雞檄文,不復作矣。聞古人閱世既豐,輒悔少作。
—— @蘧廬主人霍重慶 《蘧廬尺牘序》
答題前,意外發現目前第一高票答案竟是本人舊作《致蕭俊馳書》,而另一高票答案也引用了本人《蘧廬尺牘序》的某個片段,這裡感謝答主 @明夷待訪 兄及 @呂中豪 兄的說項之德,抱拳,有禮了~
《致蕭俊馳書》已蒙@明夷待訪 兄全文貼出,而《蘧廬尺牘序》為部分引用,當然該引用片段,放在呂兄答題中是十分貼切的,只是本人有點強迫症,總覺得讀到「輒悔少作」戛然而止,通身都不自在,故答題之前,先補貼短序如下:
《蘧廬尺牘》序
讀前時筆札,語多負氣。稍解伊吾,輒以為天下之事,垂手可致。是以行文如行軍,布篇如布陣,談棋如談兵,記游如記史。一出長城,則胸甲鏗鏗,一越關山,則如陳百萬也。今齒增韶減,始閱艱辛,而鬥雞檄文,不復作矣。聞古人閱世既豐,輒悔少作。質我舊文,始而氣,既而傷,今乃稍戢,然猶未灰盡也。夫文章千古,誠身後事耳。他年焚稿,強備鴻泥之跡也。
二〇〇九年春二月蘧廬主人霍重慶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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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搬個凳凳,伏案答題。
首先,古文方面未成氣候是個事實。然而如果過於強調未成氣候,沒個「但是」,又未免讓人泄氣,且有遺珠之憾。其實古文高手是有的。而且某些高手某些佳構,放在古人群里,未必不能頡頏一二。有時乏少的不是明珠,而是識珠之人。但即使識了珠又能如何?天之生才,何代無有?何地無有?即有一個兩個十個八個裏手行家,還是不能吞吐百川,寫瀉萬壑。為什麼?古人群里十百之夫,能拔二三文學(文言)。今人群里,萬萬不一。靠你十個八個布衣匹夫,便是條大魚,又能掀起多大的浪花呢?所以就「氣候」二字而言,雖有豪傑之力舉,亦不得不飲恨而吞聲。
當然這還是意氣話,之所以未成氣候,就時代而言有很多的原因。這些原因有些已經無法再現,比如儒術的獨尊、書寫工具的限制;也有些既是弊因,亦是成因,容下文敘議。
1、何為文言
語言產生,最先表現形式為口頭語言,亦即口語。之後為了記錄,經過摘要、規範、精鍊而成書面語,即是文言。但三代之前,書面語(文言)只是字數精鍊,其語義句法等等,與口語基本一致,並未出現實質性的分化。所以能聽懂口語的,基本也能讀懂文言。比如《詩經》、《楚辭》,大抵即是當時口語。
2、書寫工具的限制
三代之時,作為文字的載體,龜甲、鐘鼎曾主導一時。它們要麼通過刻鏤,要麼通過鑄造,費時費力,不便流傳。這種情況要求語言盡量簡短,字越少越好,越精鍊越好。所以書面語採用言簡意賅的文言,就是必然的了。
秦漢之際毛筆產生。文字書於竹簡,在流通、運輸方面依然存在困難。比如司馬遷寫《史記》,52萬字,重量已足千斤。想像下若換成白話,篇幅、重量至少要翻番吧?
所以那時書面採用文言,是受制於書寫工具,不得不爾。
3、文字傳承
東漢之時,造紙術產生,給文字的傳播提供了條件。那麼此時,文言簡潔的優勢就減弱了吧?是的。不唯如此,那時書面語和口語之間還有了分化。
口語靈活多變,能因場合與發言者不同而被自由使用,又相對簡單,不學而能(不興抬扛的,說口語也要學;我是說口語不用刻意學,像走路一樣,發育到某個階段,自然產生某種技能)。而文言是要學習的,即使在古人而言,不學也是不會。
文言的優勢削弱,而劣勢愈加明顯,遠不如口語自由靈活,適於交流,那為會么竟未消亡呢?原因有兩點。一是帝王之力,二是傳承之需。
①帝王之力。
西漢之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記載這些儒家經典的文言,則視為萬世之法,不可移易。
②傳承之需。
口語作為面對面的交流語言,自由靈活固然是其優勢,但因為太過多變,在保存文化、史料方面不夠準確。橫向來說,不同的地域有不同的口語,比如粵語、吳語、客家語、閩南語等等方言體系。縱向來說,不同的時代有不同的口語,往往十百年間,已經鄉音數易。尤其唐宋之後,以口語語法為基礎的白話,與傳統文言的分化,已經彼此陌路,視如秦越。這就導致形諸文字之後,後人無法理解前人語意。怎麼辦呢?
於是古人就做了個英明的決定:口語隨宜,置之莫問;但書面文言,千古不易。這也有效保障了我們傳統文化的連續性。
這樣英明的決定,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出來的。所以今天的英國人,再讀莎士比亞的原著,很多句意都不能理解了。至於中國,也有個例,比如《海上花列傳》,多吳地方言;《五燈會元》,有唐宋白話。這兩書只是在對話中,保留了方言白話,大家看看他們說的話我們又能理解多少?
4、新文化運動
這個我不說了。總之文言廢除,白話一統。
5、人間改換
「人間改換已無詩」,這是岳陽樓園門的一幅側聯里的句子,如果把「詩」改成古文,即是我們今天的現狀了。
新文化運動以來,尤其歷文革以降,整個大陸的生存條件、社會心態、思維方式、話語體系,都天翻地覆了。歷史上數千年的變化,都不如這一百年來得劇烈、深刻、高密度。本來如果文言不出現斷層,這些新生事物,仍有希望甚至必然會被文言接納、消化、吸收,像魏晉時期佛法東來,譯經文字中所體現出來的文言包容力一樣。但是一百年的斷層,又值劇變的時代,即使聖人重出,也回天乏術了。
以上是就歷史、時代而言,文言存在的客觀條件(書寫工具的限制)已不存在,而主觀能動性(決策層推動)亦不復可知。
以下則就個人、自力分析,看文言的劫數,與契機(劫數扭轉過來,就是契機)。
6、一木難支
氣候不否認個人錐立穎出者,但氣候終不以個人成其為氣候。個人水平再高,也只能作為一己之娛。游兵散勇,匹馬單槍,再牛再強,也難以逆天而動,與一世之運數爭衡短長。
對於那些不世文章之手(還是強調,文言),大家遠遠望著,嘖嘖稱讚,就是不肯走近。因為文言於今,太純粹了,純粹到沒有朋友,沒有功用,沒有利益——可能還要放棄一些利益。它不是進身之階,不是榮身之梯,也不是謀食之力,或許還是負累。
十餘年前網路詩壇的推動,對舊體詩詞的崛起甚至復興,起到了關鍵作用,到如今雲興霞蔚,已成洋洋大觀。
詩詞界的成功(姑且算是成功吧),在古文領域可否複製呢?雖不樂觀,但可以嘗試。為什麼不樂觀呢?因為詩詞和古文看似同屬傳統文學樣式,其實沒有可比性。因為二者起點已經不同。新文化運動廢除了文言,但對詩詞影響不大。可以說詩詞的傳承還是保留了一定的連續性的。為什麼還可以嘗試呢?蝴蝶撲騰兩下翅膀,都能吹一場世界級的颶風,我們古文同仁有什麼理由不去努力呢?反正輸也沒什麼可輸的了。
7、社會功用
剛才說到,文言的存在,在於其社會功用。載言載道,存史存功,是其大者。至於序譜諜、書墓誌,備一家之言,托一己之寓,凡在百用,不可勝記。
到了今天,以上都已不再必須。本人一直有在寫「今小史」(文言以記當世之史,傳今人之奇)、「月旦」(一月要聞時評),也曾受理過家譜序、墓志銘的代撰,但很顯然,這是小眾中的小眾,是微眾,納米眾。很多人連家譜都不續了,要個古文譜序作么用呢。
一句話,時代已經不需要它了。
8、亡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
古文沒有觀眾,首責在於作者,而非讀者。寫古文易犯的毛病,跟懟古文易犯的毛病一樣。要麼全盤否定,要麼全盤肯定。什麼全盤肯定?比如天漢,比如大統,比如忠孝,比如文以載道。
關於天漢,我們漢族不是神,所以不在天上。關於大統,這是肉食者的伎倆,他統你,不是你統他,自豪個啥。關於忠和孝,目前,我們華夏最欠缺的,不是這個,但由於孝有用,能移孝為忠(不是平等個體間的忠信,而是等級分化中的下對上,是單向、不對等的忠),所以歷來為人有意強化。
現在是自性覺醒的時代了,還有這樣無知無畏、狂妄自大的古文代言人,不遭厭、不討嫌才怪呢。
這是病,得治。
9、文以載道——一個高大上的泡沫
這個單獨說。得承認,文以載道,曾經是文言存在的支撐之一。但是,這個在今天不少古文創作者眼中被無限誇大了,文言必須載道,而且要載孔聖人的儒之道。這無疑是自絕生天,要將夫子和文言逼死的節奏。說白了這還是一種不自信,不自信的內心,總喜歡扛起個高大上的東西。
首先,孔夫子絕對是聖人,本人高山仰止,匍匐不已。
其次,夫子不是唯一的聖人,老子是聖人,佛陀也是聖人,聖人很多,真正的聖人,沒有哪個是一概排他而自我尊大的。
再次,何為道?中庸說,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這樣看來舉手投足間,苟自性之所出,無不是道。又說,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這個邏輯理解起來可以更妙,我之所之,在在處處,無往而非道,有能離我之道,則是不道,是道之責,非我之責。誰說我不道,揆之經典,在邏輯上都難以自洽了。
再次,自形而下者言之,道在日常,乃至矢溺。穿衣吃飯、謦欬掉臂,無不能之,所以才能行於四海,傳之今日。如果一定要把道絕對化、精英化,其結局一定是不忍卒聞的,但絕不要說是孔聖人之道不能行世,孔子道是活的,是狂熱者把他走死了。所以,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樣偏執的推行所謂的道,就是把聖人往絕路上推。真是這樣,也只好說,後果自負了。不能怪大家皆醉而你獨醒。大家清醒地知道自己是醉的,而你醉得不省人事,還用打結的舌頭絮叨著「我沒醉」。
最後,人各有道。有以美食為道,有以書法為道,有以彈棋為道,有以文章為道(竊以為,以上諸情,不是用以載道的,而是用以體道的)。我們不能說人家文中悉是山水之樂、飲食之好、乃至狗馬之玩就不是道。那樣又把道捆籠子里了。
說實話,能載小情小致者,未必不能進於治道聖言,但反之則難度大些。後者對於上位者可能有用;但對於普羅大眾,前者更易傳唱而普施。
現代社會,是平民社會,是一個個個體的社會,沒有貴族,沒有權威,沒有誰比誰更高明更偉大,或者說,每個人都可以去高明去偉大。
所以,會寫古文,沒什麼了不起的。
擺脫一切外在的虛譽,就是手寫我心。一心安處,萬情條暢。
10、沒有思致
還是「文以載道」的後遺症,非得要代聖人立言,聖人未必希罕呢。關注自己,關注內心,表達真實的人性和眾生。
11、三紙無驢
文言不是賣弄。暫留個坑,待填。
12、遠離讀者
這裡提一下《綠色生活賦》,作者王雲飛,作為一名高中生,能識這麼多字,確實很牛,敬禮一個。但竊以為,其才華用錯地方了,做個訓詁、文字學大家,可能會頗有建樹,但用以為文,卻不是正道。一味堆砌僻字,罔顧句式、章法、意趣、韻致,這樣做的後果是,個人擅名,文言受殃(只講道理,不是針王雲飛)。
我的主張,其實也是古人的主張,平字見奇,常字見險。尋常字句,一樣可以做到古意典雅。
13、惡紫奪朱
古風(特指意象拼接內容散亂今古雜糅言之無物者;並非指所有引古典入今文的嘗試——而事實上,這樣嘗試的近人高手是很多的。二者區別在於,你宣稱的是現代文還是古文)、偽文言(比如以現代語法,穿插進一些之乎者也等)的出現幾乎是必然的,因為文言廢除了,但文言的傳說還在。
這種作品的後果,見上條。要麼被世人輕視,以為文言不過如此;要麼讓有興趣的人,止步於此;要麼取而代之,壓倒真正的文言。
一句話,惡紫奪朱。
14、吐槽完創作者,再吐槽下讀者
佛度眾生,眾生亦度佛。同樣,作者成就讀者,讀者也成就作者。然而很抱歉,目前讀者群文言基礎的欠缺,一點不比作者群樂觀。不是不懂,是不懂裝懂;不懂裝懂倒還罷了,問題是他可不認為自己的懂是裝出來的。網路上美其名曰,噴子。如一位朋友所說,中國從不缺各行業的大牛,但更不缺的是噴子。當然這是少數,但影響力大,因為他們還有個特質:活力強。能夠以一當十,以十當百。
但質疑聲可以有,且應當有,質疑者和噴子的區別在於:願不願討論以及討論的態度。
15、寫在最後
最後,如 @呂中豪 兄所說,現在的古文圈子,整體水準比數年之年已大有進益,一些優質論壇亦乘時奮起,將有以為,比如李文普諸兄的新文言論壇。這是一個契機,衷心希望作者多些反省,讀者多些寬容,讓傳承得以延續。
最後的最後,如果文言能夠繼續生存,或者更好的生存,那麼其原因,也一定像詩詞、散文、小說等其他文學形式一樣,一個字,美。
最後的最後的最後,雖然我是個超級文言發燒友、骨灰級創作者,但是,當我爭取的時候,是因為它還在,它還可以被爭取。如果有一天文言真的不在了,那麼我也就釋然了。
沒什麼是一定要守住的,亦不必杞人憂天。佛法尚有後末之世,乃至滅盡之時,何況古文。如果它走了,那是它該走了。
我們生活著的每一天,都有一些珍貴的東西逝去,有那麼多東西都逝去了,古文又算個啥呢?
如您對原創古文、書法有興趣,歡迎關注本人專欄 「傳奇」或微信公眾號「今小史」。
因為大神往往沒有什麼頭銜,不被人所熟知,哪怕偶然間被諸位看見了,怕是也會被諸位看不起。然後搬出自己的學歷,暴露出與自己的學歷並不匹配的可憐的知識,說:"嘁,你行你上"。更有甚者,還會用不知道哪裡學來的不入流的想當然的"學問"給你挑刺,怕是八大家來了都得讓他挑出點毛病。我都不奢求你多讀書了,都這麼大人了,麻煩查下百度總行吧。不肯查?非得覺得自己是雷鋒?覺得自己是在指出別人錯誤?別人還得感恩戴德?我曾在知乎科普過當代最好的幾個詩家的作品。知乎居然還有瓜仁說別人是新手。我與他爭辯,根本就贏不了。
我們中國從不缺各個領域的牛人,儘管他們並沒有那麼多看上去很厲害的頭銜。但更不缺噴子。
去年偶然在網間看到蘧廬主人霍重慶的一封書信,驚了
致蕭俊馳書
蘧廬再拜白蕭俊馳足下:一別江城,十年海宇。跡雖南轅,心猶北顧。詩社同人,皆綉虎雕龍、連牛倚馬之倫,而足下嶽嶽,尤拔於十百千仞之上者,乃俯首蒿萊,托墨於我。伏以事會多艱,性復迂緩,率爾不工,彌益其丑。偶得暇晷,雖成竹胸中,終塵芥筆底。是以懷德有自,而展紙無期。然則弟之疏懶,無可逭矣。今書凡四易,猶未盡愜鄙懷,況鉛刀駑馬,寧當君子之巨目耶?獻芹之期,殊愧瓊報耳。
憶昔四載泮游,日與聖心相左迕。若走馬鬥雞,飛鷹逐狗,無益之事,無時無之。第學問經綸,名山之業,絕不一及。幸社游不負,尚屬因人而成事者也。想花辰月夕,酒幔燈窗,夜雨琴聲,東風睡眼,幾不知黃粱枕外,猶有浮沉舊世也。一自分袂長亭,人隨天各。光塵影跡,轉復沈埋。
今坎壈江湖,崎嶇嶺海,世情日進,則酒膽日銷。酒膽日銷,則詩懷日蹙。而少年形骸,庶乎折盡矣。惟書劍昔游,承平故事,有未可旦夕相忘於心眼者,此張石公終不醒陶庵之夢矣耳。別後滄桑,風煙幾曠,造膝抵掌,指日並希。第不知黃鶴歸時,梅花落後,杖履重來,尚尋桃源舊陌否?
先函布悃,敬頌文祺。
弟蘧廬拜泐二〇一六年三月初
我的故友
《困學》
困哉,學也!得使學而無困,可已矣乎!
天下以困為病,困則郁,郁則結,結則頓沉,頓沉則自失。既而自失,奚以為學!內困於心,外困於境。無粟,飢已矣;無帛,寒已矣;無位,卑已矣;是外困於境也。致古,泥已矣;致尊,拘已矣;致知,妄已矣;是內困於心也。若是,上失於天,下失於民,內失於心,前失於往聖,後失於來進。內妄外卑,心困體乏,饉色於前,佝形於後。命也賤若斯矣!困哉,學也!
甚矣,今之為學其難也已矣!涸轍之鮒,非誇也,今之學人也更有甚於是也!為學之人,不如娼伎之籍;經史之典,不如糞土之牆。蓋娼者猶有賴以生者也,而學人徒為餓殍矣;糞土之牆猶能以為避風之藉也,而經史之典無以禦寒矣。學也無用矣乎!臨窗之士,叱為苦朽之人;好學之生,譏為陳腐之徒。詩書之不興,置之溷溺;禮樂之不行,束之高閣;而易則徒為卜事矣。莫鑒於此,不亦甚乎!雖焚書之禍未能及也。已矣乎!已矣乎!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天下幾希矣!
唐子行於道,顏色憔悴,形容枯槁,蹇蹇然若乞士之屬。友人問曰:「子何為不豫至此?」曰:「無食也。」友曰:「聞子知長子之縣,亦仕宦矣。仕宦之人,何為得若是?」對曰:「為政十月,府台索甚,以至民有飢色。辯訟不能,道之不顯,遂辭而退,使無累我身也。」友問曰:「子亦學人矣,今所為何業,守貧於斯?」唐子曰:「世之無道也顯,無恥也彰。四境無以安民,學人尤困不能自濟。仕宦違願也,商賈馳心也。務畋以為業,然有田而無食,且有害於食,將及於凍餒矣,屬我出以索食。」友謂然嘆曰:「學人之困,不能糟糠之食;孔門之士,不若娼伎之籍。教子以禮義,不若教之以虞詐;教子以有節,不若教之以無恥。無道也顯矣,無恥也彰矣。困哉,學也!」
周杕材於斯。
《決繩》
萬物之異便,美惡之無主,天下安有其繩耶!既無定法,是非高下,曷以言也!
材聞,是非有繩矣,高下有別矣。其誠如是哉,其言非矣!一言以別尊卑,類清濁,而繩天下者,吾始有聞也,繩者其誰耶!天下有繩,惡乎為繩!天下有則,惡乎為則!是非高下,曷以言也!
太山之高,非金玉丹青也,皆土也;江海之大,非甘露醴泉也,皆水也。土能成太山之高,亦成崖淵之深;水能成江海之大,亦成涓流之細。山淵也有高下矣,土其有高下哉!江流也有巨細矣,水其有巨細哉!高下之分,豈土為之,其於土也一矣;巨細之別,豈水為之,其於水也一矣。觸之以目,丈之以步,於是心謂之,「是有高下巨細之分別也已矣。」豈實有之,成心之謂也!
天之生人,豈有別哉;道之與物,豈有分哉。人能致志,皆聖賢矣;物能盡用,皆良器矣。標繩以為規,及者賢矣,不及愚矣;準則以為軌,達者高矣,不達下矣。繩則豈由天生,標準豈由性造!天之與形,道之與貌,四海之內,莫不同之。或以高下類人,雅俗喻物,是何言也!
北郭徐子,天下之至美者也,行於市,而莫不傾焉。徐子亦自矜其容,侮及畫工,而深以為恥。一日嘗獵於畋畝,鳥見之高飛,魚見之深入,麋鹿見之,決驟而走。徐子自謂:「吾容也丑之如是乎,何故見吾而驚走也。」及反,見賓客有丑甚者,觀鸚鳴於前,鸚自鳴矣,與之相與若同類焉。徐子曰:「吾容美矣,然決驟而走;子容遜之遠矣,然相與甚融。何也?」客曰:「美也者,成心之謂也。天之與容,道之與貌,天下豈有正色耶!」徐子茫然自失。
柏陽子善相馬,嘗著索驥之書,引為例者凡九十餘目,乃謂人曰:「合之十五六者,常馬也;十七八者,良馬也;十之九者,真馬之千里者也。」遂出以索驥,三年乃得馬,索之於書,九十餘目盡得而中矣。喜不自勝,乃自謂曰:「終得千里馬矣!」遂馳之於野,初覺果與凡馬不同。繼而未及百步,脫噘而死,不如凡馬矣。
天下有道也隱,無道也彰。奚以知其然也?和而不同,有道也;同而不和,無道也。和而不同,是非之彰無以顯;同而不和,是非之彰有以顯。是非之彰有以顯,而繩墨出之矣。繩墨出之矣,而以是者為是,非者為非。然乎是,不然乎非;可乎是,不可乎非。是非然不然可不可皆縛於繩矣!縛者其誰耶?是自縛於天下也!
(我不說話,就貼幾篇文章找刺激)如下:
鄂東初適已期年,每有逝者如斯之嘆。冶城雖多嘈雜,然自有得天猜厚之所在,念岳王取銅,張帥鑄鋼之舊事,自以為雖不能效前賢之以身許國,亦當必有其成。青黃不接之際,男兒當自強。
年近而立,始得真諦,欲言所悟,恐有矯作之意。折資三十萬,乃初窺人間門道。立志從此不倦不殆,體世態,汲精華,煅棟樑之質,承家氏門第!惟願親者不復有虎父犬子之嘆!貲立此言,以為碑戒!
(另附專欄網址)
https://zhuanlan.zhihu.com/tetop?utm_source=wechat_sessionutm_medium=socialfrom=singlemessage
人之不可替者,非其能之異,其功之偉,唯心念別於眾也。嘗有不可替者,既失熾心執念,則泯然眾人也。
仲秋之夜,播種景天,偶入觀想之境,感佛家所言須彌芥子之道,似稍有頓悟:景天之種,細如埃塵,不足芥子之半,醮而取之,宿於泥炭之表,滴水潤之,不過旬日,青苗發乎其間,初不過纖毫,至於徑厘,至於方寸,日漸挺拔,生生不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被須彌,不亦道乎?是故所謂須彌芥子之道,誠非秘法玄幻之虛,乃常見於紅塵凡世之實也,人有恆心,乃見恆道,不亦然乎。
南國秋晚,微雨夜漫,淺酌無歡。曉夢江城雪寒,留戀處,豐碩路短。多少朝夕常伴,竟難得無憾。念三世,造化平衡,終嘆今生太無端。慈悲向來多劫坎,且當它清風拂山巒。從此清茶薄卷,無視那世事紛繁。人生苦短,莫等得剎那芳華淡。盼只盼,風停雨霽,莫擾得伊心亂。
梅州初頓不過旬日,此間景氣舒爽得宜,溫風朗月,樟榕滿道,惟知音同游難蹴。鄂東人物多有掛懷,至親故舊頻入夢境。念及少時求學,亦多長別而鮮思緒,方識年漸長而情漸切也。憐伊小弱難隨,縱眾親殊寵,終難替缺失,每念錐心。世間有長情乃有長恨,願逝者如斯,滌舊痕,潤新生……
邇來得暇,即讀書習字,自覺篤勤足甚,而進益之效終不及少時,蓋佳學之峰期有時,一旦誤之,玲瓏之氣日散,勃發之資日疲,記憶之力日衰,更當朝夕勉勵也。每筆行正楷,常懷昔時求學於趙村之情景,當時亦嘗習字,姨每以工楷筆法為我起首數行,又旦暮勸警,曾不知諄教之難得,自輟於狂,至於蹉跎,時感鈞恩,又自悔不已,當常以此訓示後學也。
秋眠沉酣,竟得夢孫國父憑欄……昔人謀國,衷於三民,雖未得全功,博仁之志實當流行,願世賢行政當憫人,施令當懷柔,司刑當有所思,執法當有所不為。
鄂東歷行又期年。初以勞體瘦身為務,後又復加行日省之功,至於持卷不輟,終未盡得見影之效,亦稍有進益。每感諸子世儒之純平,思之博聞強識終歸於小道,修身之要當首重致其良知也。人有機心,心生玲瓏,非挾持強縛可以歸元,鄙如治水,壘石築台而壩之,縱解燃眉,實助洪峰危勢,水漲壩增,蓄勢而決,至不可擋也。利之導之且可用之也。良知亦然,每意念生髮,悉以惡善分之,窮其惡之為惡,善之為善,衍於己,推於旁漸能摒息也。言之泛泛,行之漫漫,且以皓首勉之。民眾是土壤,英才是花朵。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過去文言,其實你也別抱太多幻想。跟許多人學外語一樣,考試敲門磚而已。即使是公文奏章,寫的好的,滴水不漏的,肯定在翰林院。
晚清天下三隻筆,基本都在曾國藩幕府。
不能只看古文觀止。畢竟裡面都是幾千萬人里幾百年才出一個的.就是看看貢院的卷子,其實很多秀才也就那樣。題主有沒有統計過,我們平常所說的經典古文,就算把那些產量很高的經典古文家都算上,一般多少年才出一篇?
文章是用來講事情的,沒有事情,也就沒有文章。
光有文采,那是沒有用的。
所以現在不是寫古文難成氣候,而是古文離開了社會一線,失去了通過講事情而名動天下的機會。
當代很有幾本期刊專門刊登今人之文言文,詩詞歌賦散文甚至八股都有。不過不是這個圈子的人哪裡注意的到這些。也別問我是什麼雜誌,自己去圖書館看。
整個思維方式,審美方式,教育體系都變了。你能寫出什麼來?
王國維語,凡一代有一代之文學,楚之騷、漢之賦、六代之駢語、唐之詩、宋之詞、元之曲,皆所謂一代之文學,而後世莫能繼焉者也。
而今人寫作文言文的環境,尚不及唐之駢文,宋之詩,元之詞,又怎會出大家呢?
知乎上看到的,原文誰知道在哪裡麻煩告訴我一下。
造父攜我,彼駟良車,四驥踏風,君乘有澤。
造父攜我,彼良軾轍,越影超光,不以我多。
造父攜我,君佩服奢,女子姣容,以為好色。
造父攜我,與君相合,琴瑟交美,君子從德。
這寫的是啥?老司機帶帶我!
還有網上看到的:
上四載而四月兮,燕粵藩乎帝京。
既歡娛以交接兮,若有聲焉堂下。
「董卿復而以鎮藩兮,豈君心之所悅?」
皆震悚而怵惕兮,唯三緘以無言。
計專專而莫對,君回首以宣訴:
「何姱節而敏睿兮,朕欽之以連復。」
「歐羅巴之有斯,君操之以悖路。
舞權柄而陰功兮,繆粵藩之法度。
竊惶惶而迷惑兮,君何言以為對?
恐君怒余誑謠兮,唯彭臣之餘說。」
「子報者其銘之兮,子職乎間以舍趣。
風颯颯而泬寥兮,猋浮雲其上蔽。
東君昭昭而復見兮,豈皇天之霪溢?
子復誦此謠誕兮,子咎責其庶幾。」
「何秋霖而春卜兮,誇言彼乎此間?
私自疑而煩憺兮,豈吾君之硬點?」
「朕何意以硬點兮?皆粵藩之本綱。
子狂悖以責怨兮,何瞀亂之無當?
彼惡語而誅心兮,朕誠然無以告。
羌憤懣而恚懟兮,朕何為以相告?
朕無意以硬點兮,徒敬對之乃辭。
皇天不雨而缻壞兮,何不引水而滋瓷?
既滋瓷以此道兮,朕堂堂告以斯。
和報者之鄙薄兮?羌怙惡以無行。
子智識之疏淺兮,徒佯仿乎泰西。
朕觀子之陋德兮,其復進而學習!
何孺子之青春兮?何朕躬之德高?
身百戰而廣見兮,彼泰西吾以逍遙。
美利堅而有賢兮,華萊士之堯堯。
朕聖德而久歷兮,曾彼朕之談笑。
報者其習姿勢兮,識得唔識得咁?
既姿勢之闕虧,朕焦之以中肝。
何子輩之昭彰兮?唯馳騁之疾步。
然有問之新泊兮,桑灘兮拿衣服。
朕傷之以切切兮,識得唔識得咁!
非報者之子儕兮,朕長者以言之:
紛吾既有此博見兮,必告子以經驗。
漢家有此箴諺兮,悶聲而生大財。
何朕心之嘉悅?唯寂漠而緘緘。
奈何子之熱情?朕慍慍而有言。
覘宣傳之偏差,朕恐其將子咎!
何硬點夫董卿兮?朕誠哉無此意。
彼既任乎粵藩兮,豈熟視而不滋瓷?」
「余誠明乎斯道,豈及其乎連復?」
「連復兮如是,稟遵兮本綱。
朕懿兮其將至,粵藩兮亦皇疆。
何子儕之俇攘兮?謠諑朕以欽定。
幸批判之逆為,盍攜衣而返境!
子荒唐以廢度,朕遵謹以安規!
事亹亹而中疾兮,蹇淹留而無知。
春秋逴逴而日下兮,朕恐子之就木。
虧此日之嘉燕兮,微諸子之有觸。
賴皇天之厚德兮,還將子之無怒。」
還有我自己隨便寫的,其實也相當扯了。
評曰:正男少即為正日所重,命遊歷諸國,後司宣傳之務。而數言紅朝太宗之事,為正日所惡。又私訪東京迪士尼,引諸國瞠目,正日始起廢立之念。而正日私之,使寓居紅朝澳門。正男亦無他念,但求善終。而三世既登大寶,誅成澤以去正男之庇,正男誠危矣。而蜇居數載,輕佻出遊,終死非命。正男之才,若非帝王之家,誠可為中上。而生帝王,客死他鄉。嗚呼!昔者南朝宋順皇帝即禪高帝道成,以頭搶地云:「願生生世世不復生於帝王家!」以正男事視之,誠如是。
其實就我本人看到的而言,我這人比較喜歡讀史啊,前四史文筆都不錯的,稍微挑幾本哪怕一本看看,你也能稍微拽兩句。當然啦,請看原文。
怒答一發。
請搜索《天國志》。
這是陶短房、雍容等人窮十年之功合著的文言版太平天國史。
不謝。
歲有其物 物有其容 情以物遷 辭以情發
是以文變染乎世情 興廢系乎時序
古來知音 多賤同而思古
日進前而不御 遙聞聲而相思
後之視今 亦猶今之視昔
唯原始以要終之文 雖百世可知也
……
很多時候 古文已經不需要創作 正如上答 沒一句原創但不妨礙表達應用 所以現代人古文能有真正氣候 也即要寫出大新意確實不易 中國這種深厚的文化沉澱已經提供了該文體所能表達主題的儘可能完備成熟的體系與範例詞句 後人只需熟讀巧用即可 類似牛頓後兩百多年來 力學難出其新直到相對論與量子力學出現 古文寫作也有待類似突破
看了很多答案都認為是今人的古文底子問題,我倒覺得這並不是主要的原因。比如詩歌在唐朝達到了頂峰,而古典文學集大成者的清朝時期,其詩歌成就也不能與盛唐之音相媲美。
簡言之,一時代有一時代的文學,也就是說文學和其他事物一樣,都是具有生命周期的,任何形態的文學都脫離不了當時的社會內容和審美內涵。一個事實,文言文在當代已經失去了生命力。當然,這裡的失去生命力不是說失去其價值,而是說失去了「使用的價值」。古典文學具有理性化,規範化的特點,它關注社會問題而非個體命運,有所規範,排斥自由創造。現代文學越來越趨向個性化,追求自由。因而在語言形式上,現代漢語無疑更具生命力。現在我們模仿古文僅僅是模仿文言文這種語言形式而已,即使在內容上能夠表現當代的內容,也失去了特定時代下的審美感情。
舉個例子,我們今天能夠仿造萬里長城的樣子建造更為宏偉的長城,但是只是「形式」的複製,不能複製當時的歷史內涵,因此,複製的長城並不具備審美價值。
中國古典文學在五四以前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漢賦之於漢朝,駢文之於六朝,詩歌之於唐朝,詞曲之於宋元,小說之於明清,都在各自的時代達到了無法再現的高峰,但古典文學的時代畢竟已經過去了。
今天我們再造古詩,寫古文,不一定就寫得比前人差,不是說還有編程可以填詞嗎?但是今人的古文,由於脫離了時代,審美價值也大打折扣,甚至貽笑大方。
有寫得很不錯的,我可以負責的說,當代古文寫得好又快的,不是那些中文歷史系教授,不是那些主持人背詩王,而是網上的職業和半職業徵稿人和愛好者,當然大佬也有,不過大佬們一般年紀偏大,沒那麼多精力磨稿。各地征聯征賦時有好文,年前浙江大學賦,只要標個十萬徵稿,有的職業選手願意來幫忙,強勝自產自銷。
找個例子:
炎帝賦 何智勇
井宿參星,輝耀三秦故地;岐山姜水,秀鍾千載名邦。察脈溯源,僉言可寶;觀圭望氣,盡道能王。夫寶雞者,實宇內名區,蔚山川之形勝;關西帝所,育賢俊而流光。若賢而至聖,神而能化者,其非炎帝乎?伊昔妃歸少典,神感常羊,遂降誕神農,天開七彩;肇生炎帝,雲兆千祥。有土乃大,自姓曰姜。斯地也,本龍蟠而虎踞,復麟游而鳳翔。斯民也,本鳥居而獸處,漸貌正而心良。於戲!地因人而顯,人因地而彰。駒隙千年,懷帝德之夐久;鳳鳴九野,喜雲仍之嗣昌。論歷史之綿延,首推華夏;尋文明之煊赫,端啟炎黃。若炎帝之大德,並日月而難滅,共河嶽而悠長。遙想遠古之時,箐林密而藪澤深,長豕奔而虺蛇突,民乃茹毛血以果腹,避風雨而凄惶。當此時也,炎帝乃作,長而能言,弱而有智,念生民之困苦,憫百姓之瘝殤。秉性情之中正,修道德之敦厖。觀天地而立法,象乾坤之直方。化蠻夷之澆俗,開基業於洪荒。制耒作鋤,用使萬民乃粒;尋禾鞭草,不悔百毒盡嘗。於是相地形之高下,分土壤之肥磽,去粗碻之躁濕,興膏腴之農桑。斬棘劈荊,爰經爰始;藝禾播黍,乃理乃疆。夢占維魚,知豐年之必兆;聲高在鵲,頌百姓之乃倉。大哉炎帝!以千萬人之心為心,福祉願遍;以三百里之地為地,甘辛獨當。先憂黔首,既安生民于田畝;終王天下,復立治世之宏綱。足甗鬲之餱糈,定鼎彝之典章。因而以火紀官,制名本自天道;覘星造歷,立表乃知陰陽。埴土埏泥,祭祀因尊簠簋;抽枲漚麻,燕遊乃服衣裳。集千里之民,有無貿易;聚萬方之貨,水陸通商。斫瑟伐琴,聲舒五內之忭;剡弓刻矢,力盡五輪之楊。火德熠熠,慶澤穰穰,由是天下不忿爭而財足,無制令而民從,北屆幽都,南至交趾,莫不朴愨順化;東至暘谷,西達三危,率皆富庶安康。或曰:炎帝邈矣,今日懷之,其利安在?其義何從?曰:夫炎帝者,名高三五,萬世尊崇,其德遠被,潤澤敷功。規九州之制度,導萬民以桑農。遂安我華夏子孫於千載,傳我民族精神於無窮。其德可不謂大乎?且事祖以孝,報國以忠,當修心而復禮,應追遠而慎終。職是之故,寶雞立祠渭水,庀材鳩工,薦馨香而奉一炷,獻牲醴以答群衷。以期萬民向化,四方慕風,山高水遠,邑治時隆。歌曰:唯我先祖兮誅榛莽,畎畝營分兮二曜朗。躬嘗百葯兮摭嘉禾,黍倉稷廩兮因安仰。峻岳久改兮德弗泯,長河猶在兮澤何廣。載歌載頌兮神其格,馭龍跨鳳兮遙來享。
寫得好的還是有的,只是一代有一代之文章。就像高贊說的,現在的文言作者,都只是票友而已。。
無用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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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某人書
夏執事:士之求名於上者,必先之以謁見之資,金玉之美、從橫之說、牛角之歌、尺寸之書,皆可以通達上聽,仕進之路萬端,而擇取一焉,在上之所得矣。今鵬寒門之士,惟有尺寸之書,欲求聞達於執事,伏惟雅量,不以冒突為罪,故敢布區區。
執事自非貴胄之後,又無強近之親,而當宰輔之重,必有不世出之才,憂國家之心,出入以為軌模,然後上委以大任,執事可謂重矣,士之欲報國者無不立執事之門牆,優劣得所,待一言而決矣,而鵬亦列其次矣。
鵬聞士必待顯達之人以發其志,顯達之人必待士以廣其名,然而士居窮辱之處,終身不能伸懷者不可勝載,而顯達之人名與身共滅,不稱於後世者亦不計其數,其由在上之人沉於富貴權勢之間,苟接於卑賤窮困之人,必為同朝富厚所輕。而下之人守窮辱之質,出言被笑,行止多謗,況以尺書欲接王侯,人言可畏,愚夫猶不堪,況慷慨耿介之人。是故各閉門軒,不顧階前之歡。臨年顧望,多有缺憾,而顯達者勢不再,窮處者齒不生,仰觀日月,哀平生之不復,豈不悲哉。
鵬自少讀百家史記,窮歷代興衰與今世之得失,猶慕古志士之所為,遂放肆其心,積成狂言,欲一舉而動天下。漢書曰:奮踶或致千里。望執事恕其狂悖,擇其可取。謹奉上某人書一篇,亦使執事略觀其志,志古之道,聞者竊笑,故平日不敢示人,謹再拜。
有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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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子曰:「古者文王處豐鎬之間,地方百里,行仁義而懷西戎,遂王天下。徐偃王處漢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割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荊文王恐其害己也,舉兵伐徐,遂滅之。故文王行仁義而王天下,偃王行仁義而喪其國,是仁義用於古不用於今也。故曰:世異則事異。有巢氏構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天下大水,鯀、禹決瀆。桀、紂暴亂,今有構木鑽燧於夏後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於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 湯、武征伐。今有美堯、舜、湯、武、禹之道於當今之世者,必為新聖笑矣。」附者曰:「道德仁義之意,莫不因時而異。故老氏之仁義,非孔孟之仁義,魏晉之心性,非宋明之心性,古之詞非今之詞也,而輕儇魯鈍之人常誦之, 取古之規,度今之方,居今之世,行古之法,乃愚夫讀書,枉存仁義之道。」
論曰:「古異於今,今變於古,世皆以為然,然去古之道,恃今之法,其可以堪濟乎?此不熟慮之言也。楚欲興霸,徐強其國,以徐量楚,不亡何待?紂不滅周,是其智不及,非時有異也。向使偃王不務仁義而強其國,荊文能勿攻乎?故徐非亡於仁義,亡於國強也。以偃王為非,則所以強國之道,皆當棄不用也。且有不仁不義而為秦楚亡者,此又當何鑒?仁義果能亡人之國,行之則亡,不行亦亡,行之猶益百姓。今中國非小國,以為古與今同,行之可以國強;以為古與今異,行之不致國亡,行之何疑?有巢、大禹、湯武之聖,必不以其能構木決瀆,雖不構木決瀆,而能解民之難,紓眾之困 ,民猶悅而聖之。徒有其法,蔑建其功,人誰美之?此鯀所以殛於羽山。今有黔黎乏居,洪水暴亂,將不效有巢大禹使之安居遂性乎?有效之者,將責以古不用今而止之勿行乎?此雖為人笑,不得不為也。
老氏之仁義,非孔孟之仁義,魏晉之心性,非宋明之心性,知之者莫如孔孟朱王,而孔孟朱王猶言之者,言其自道也,而無損聖賢之名。今人以古之詞非今之詞,責言仁義心性於今日者,是責孔孟言仁義於春秋,朱王言心性於宋明,而孔孟朱王果不當言乎?且今人所言仁義,猶與孔孟同也。勤勞敬愛孝順聰明勇敢睿智美善淵博普澤博愛,凡人之至行,皆出於上世之教誨,盡當諱而弗言乎?此乃亂教化之語也。
昔者舜禪禹,禹禪益,而民心歸啟,乃踐王祚,是民主而立也。禪讓之法四千餘年,西方民主之制四百餘年,今猶有行者,台灣用繁體字者兩千餘萬,豈用者盡愚,不用著盡智?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今人不廢樂;作韶舞,今人不廢舞,何也?感於心,舒於身,不與古人異。量敵之多寡,度地之險隘,日饋糗糧,輜重勿絕,三代之用兵,不外此也。《孫子兵法》作於上古,列國重譯而書,陳于軍校,強如歐美,弱如非洲,皆令其子弟瞻奉習之。《黃帝內經》,黃帝之醫書, 《金匱要略》,東漢之醫方,今人猶取之,活人肉骨,濟人無數,西醫有不如。碗盞杯箸,刀俎案幾,皆出於古也。深則厲,淺則揭,梁則行,舟則渡,今人豈異此哉?揭厲之法,漁網之設,俱載於《詩經》,不晚於仁義,今人猶用之。
顏柳之書,吳道子之畫,今書家畫工,競相臨摹,以近之為榮。孫敬懸樑,蘇秦刺股,至今尚為稱譽,崇古人之勤,不當輕古人之法。事出於往古而盡去,則是絲桐秦箏,不陳於前;廣陵之曲,不奏於庭;宮廷之舞,不蹈於台;藤木之椅,不列於室;景德之瓷,不置於家;漢服黼黻,不著於體;冠冕絢履,不加於身;胭脂朱紅,不傅於面;金玉之飾,不佩於人;指南之針,不持於野;銅鐵之器,不用於俗;參茸之葯,不入於口;亭榭樓閣,不築於郊;賀生弔死,不行於世;虎賁之師,不備於國;浣衣濯紗,不曝於日;垂綸投竿,不釣於濱,湖州之筆,徽州之墨,宣州之紙,端州之硯,盡委而投諸溝壑。耶穌距今兩千餘年,釋迦摩尼距今兩千五百餘年,與孔孟相彷彿。佛、基督之言恍惚而難察,矯誕而寡信,頌者美之曰人文科學,極巧辭為之飾;仁義昭明而易知,深著而旨晰,詆者日擿其說,九詰猶以為少,所謂「數典忘祖,崇洋媚外」,此人之所避,而所行實合之。
孫中山,南隅之布衣,銳身訪道以游海內,務推國於鴻熙,中國聞風慕悅,不令而從者國之半,乃以仁義得社稷者,百年之事;卡扎菲,西夷之人牧,暴虐忍毒,草芥其民,與幽厲角高下,卒為人斃,乃無仁義失社稷者,不過五年。若猶以為遠,山東徐玉玉為人所欺,盡詒其學費,致其猝死;雲南某生,亦為人詒學費,自決而亡,旬月間事。如盜劫刑拘,兇殺姦淫,何月無有。世果無不仁不義而可以仁義導正之徒乎?上世以為久遠而迂闊,邇者漫然不思其咎,仁義之論非忤於時,忽於人心也。
喜則笑,悲則泣,出於性也,萬年不變是道,仁義豈與此異?大奸巨惡亦有所不忍。電燈出而照明以燭,汽車出而遠行以馬,此所謂因循守舊,尚有窮困不能得,不得已而用之。宋襄公與楚人戰,不重傷,不擒二毛,不攻半渡,敗績於楚;雷鋒景行前賢,躬身蹈義,盛名佈於中國,故用不得宜,雖古不行;用之得宜,雖今猶可,但思適不適而已,奚責古不古哉?不揣其情,不量其事,徒以「古不適今」盡否前世之道,則愚不在他人也。一種文學體裁要成氣候——作者的實力、貼合的背景、時代的進程這三點固然重要,而群眾的閱讀能力本身,也是個關鍵。
現在的古文圈子,在我入坑這幾年看來,的確是不停在壯大,但尷尬的是——新人,很多新人的文章水平有點尷尬。
這也就算了,可很多新人卻心態爆炸,覺得自己已經腳踩八大家,拳打兩司馬了。
這也沒什麼,大神仍然有——可讀者又不多,,,一個不貼合時代主旋律的文學體裁,即使有大神,也成不了氣候——譬如唐時詞宋時詩。
但是這個過程本身是在發展的,必須要有一批人堅持不懈下去,長期輸出優秀的作品,才能漸漸傳播開來。古文不過也是一種文學,沒必要加以神化。
首先,在中國,古文復古的多,革新的相對少,古文運動就是一種復古。那裡的古?先秦也好,漢代也好,唐代也好,宋代也好,多半是比照之前。一個朝代幾百年過去了,如果想要復古,只能不斷學習背誦,畢竟幾百年之後,語言會有很大的變化。因此,先秦的散文優秀很可能在於,那些古文,在當代還是和白話相溝通,因而創作起來活潑。因此唐詩,宋詞,元曲,清代小說,多半也是應該和當代的常用語相同,才能夠生動活潑,後代離開了語境就很難做到。例如黃遵憲的一些加入現代事物的詩歌,藝術成就是有的,但讀起來,你看,尷尬不。
其次,現代對古文的學習,是一個旱的旱死澇的澇死的狀態,好多人說,我愛古文。有的人愛起來是在圖書館讀完所有研究清代小說的書籍,有的是讓自己孩子背誦弟子規…不同層級,不同傾向,不同能力,對古文學習的深淺寬窄就不一樣。對於古文,研究性學習遠遠要深於創作性學習。古文學習也是一種語言學習,就如同學一門外語,是需要長時間,長戰線,多使用的。除了個人努力,少有這種學習機會
最後,標準並不確定啊。比照誰,自然要比照前人。但那是欺負人啊。基本和中國人寫英語文章去和英國人PK。我們沒有一個現代的,在當前語境下的評判標準,去判定如今的古文水平。所以,很難挑選出優秀的古文作品。趙翼說過:
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
因為沒有這個需求。閱讀、寫作文言文的門檻比白話文要高一些,但對入了門檻的人來說,文言文並不比白話文難寫。無論是文言文還是白話文都只是一種載體而已,文章的好環還是要看思想內容、文筆表現力這些。魯迅的國學功底極深,他青年時期翻譯了一本《域外小說集》,是用較艱深的古文寫的。他的《中國小說史略》則是用較淺顯的文言文寫的,他的理由是《中國小說史略》作為一個講義,用文言文寫較簡便,抄寫的人可以省力一些。魯迅的古文造詣是很深的,但我們也不會將他作為古文大家來讚揚。錢鍾書的《管錐篇》也是用文言文寫的,這是一本嚴肅的很有價值的學術著作。但這本書的價值和其是用文言文寫的並沒有太大關係。錢先生用文言寫的原因大概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氣氛不適於學術創作,這樣寫可稍增審查人員之勞,但應該說也限制了這本書的流通。
文言文寫得好的人,白話文也不會差。我想現在不會存在用白話文不能達意而古文偏能道情的中青年人。如有人以此自詡,其才情必不足觀。
現在古文寫作難成氣候還是應用的範圍太小了。能寫的人並不少,寫得好的人也不少。象這裡貼出的 @蘧廬主人霍重慶、 @顧仁 等兄寫的文章,寫得挺好的。但掌握文言寫作的技巧是一回事,有所成就又是一回事。要達到有所成就這個標準總得有相當分量的作品吧。我相信象@蘧廬主人霍重慶、 @顧仁 諸兄用文言文寫論文、史論、傳奇都不成問題。但我還是要勸他們用白話文寫。魯迅、錢鍾書是寫過文言文著作,但他們是有白話文巨著打底的。即使這樣,現在很多讀者可能都不了解《中國小說史略》、《管錐篇》這些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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