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小說作品中有傳神地描寫一個人因情嫉妒的片段?


以前看金庸《笑傲江湖》里有一段,印象深刻。
任我行中了陰寒內力,令狐沖 任盈盈 向問天三個人給他在雪地里療傷,雪花落下來蓋在身上,因為寒氣的作用不會化,被恰好路過的岳靈珊和林平之當做雪人在上面寫字。
令狐沖見曾經青梅竹馬的小師妹和別人親密無間,很想看他們寫的什麼,卻沒有法子知道。過了一會兒小師妹遭遇險情,他挺身相救,殺了歹徒前,忍不住問他,那雪人上是什麼字?
那人嚇壞了,顫顫抖抖地說,「海枯石爛,兩情不渝。」

其實不能算是嫉妒,這樣好奇又心酸的心思,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吧。
他們的兩情不渝,還是忍不住想去了解。
但怎麼樣,都與自己沒有關係了。


以下部分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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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聽得嗤嗤幾聲輕響,她已用劍尖在向問天身外的積雪上劃字,一路劃將過來,划到了令狐沖身上。好在她劃得並不甚深,沒破雪見衣,更沒傷到令狐沖的皮肉。令狐沖尋思:「不知她在我們身上倒了些甚麼字?」
岳靈珊柔聲道:「你也來寫幾個字吧。」林平之道:「好!」接過劍來,也在四個雪人身上到了幾個字。
林平之以劍劃字,也是自右而左,至令狐沖身上而止。令狐沖愈感好奇:「不知林師弟又剌了甚麼字?」只聽岳靈珊道:「對了,咱二人定要這樣。」良久良久,兩人默然無語。令狐沖更是好奇,尋思:「一定要怎麼樣?只有他二人走了之後,任教主身上的寒氣去凈,我才能從積雪中掙出來看。啊喲不好,我身子一動,積雪跌落,他們刻的是甚麼字可就看不到了。倘若四人同時行動,更加一個字也無法見到。」

令狐沖慢慢走近,那漢子全身發抖,再也支持不住,單刀落地,雙膝一屈,跪在雪地之中。令狐沖道:「你辱我師妹,須饒你不得。」一劍剌去,指在他咽喉之上,心念一動,走近一步,低聲問道:「寫在雪人上的,是些什麼字?」那漢子顫聲道:「是—是—『海枯—海枯石爛,兩—情—情不—不渝。』」自從世上有了「海枯石爛,兩情不渝」這八個字以來,說得如此膽戰心驚,喪魂落魄的,只怕這是破題兒第一遭了。令狐沖呆了呆,道:「嗯,是海枯石爛,兩情不渝。」長劍一送,剌入他的咽喉。


沃爾特·莫斯里在《紅色死亡》中寫易茲·羅林斯面對他生命中最愛的女人不遠千里跑到洛杉磯來投靠他,他卻不敢碰的片段,非常傳神——因為後者嫁給了一個因為不喜歡你的鼻毛就會拔槍殺人的瘋狂的傢伙,同時也是我們的大主角易茲·羅林斯的好朋友雷蒙德·耗子·亞歷山大——雖然他們倆其實已經離婚了。


「倘若我問心有愧呢?」

——周芷若


「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咦這不是小說。但第一反應就是這個233


《紅樓夢》第十九回,
黛玉譏諷寶玉:「蠢才,蠢才!你有玉,人家就有金來配你;人家有『冷香』,你就沒有『暖香』去配?」


所幸經年漂泊紅塵中
這顆心早已是千瘡百孔
怎懼你以薄情為刃,添一道裂縫
又不會痛
——《我有一個道姑朋友》

怎麼不會痛呢。
千句萬句花好月圓的祝願,強撐著淡然為註腳,深情藏在字裡行間,旁人讀來仍覺心碎。
只因,一腔情衷錯付,無人去想,無人來惜。
痛有如何?彷彿赤腳走在雪地里的孤兒,望著人間煙火飄散的飯香,吸吸凝固的鼻涕走向最冰冷不過的現實。
所盼不來日千帆過盡,能將昔日種種玩笑般提起。
所以啊,這是我的一個道姑朋友的故事。

——與我無關。


呼嘯山莊


最近人民的名義里 我沒看過小說 單說劇里那段
吳老師和高育良攤牌 從譏諷高育良不忠到質問老高為什麼喜歡小高 到瘋癲的語無倫次 最後克制的停下 笑中帶淚的按前夫要求給侯亮平打電話 彷彿剛才的一切都不存在又都在她心裡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新的傷口…
淚目 何苦呢


我想到的是李莫愁???


茨威格的短篇 《女僕勒波雷拉》。一個因愛情而嫉妒,因嫉妒而走向滅亡的故事。個人目前覺得最了解女人、對女人的心理活動描寫得最透徹最細緻的的作家國內是錢鍾書,國外就是茨威格了。


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米蘭昆德拉,滿篇都是。


莫泊桑的《漂亮朋友》里,杜洛瓦告訴馬萊爾夫人自己要結婚的消息時,馬萊爾夫人的反應:
「德.馬萊爾夫人好像是要昏厥過去一樣,在他的內臟中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長嘆.她氣噎喉堵,喘息不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後杜洛瓦又嘰里咕嚕說一通,以為馬萊爾夫人會破口大罵,結果…

「不想對方卻是以一隻手按住了胸口,正像那顆劇烈跳動的心就要跳將出來那樣.與此同時,她的呼吸依然十分急促,胸脯一起一伏,頭也在一上一下地不停擺動.」
「杜洛瓦拿起她放在座椅扶手的那隻小手,想握在手中.可是她猛的把手抽了回去,一副木然痴呆的神情,自言自語道:"啊!......上帝呵!......"」

然後杜洛瓦又為自己辯解一番,

「他看到,目光獃滯的德.馬萊爾夫人,眼內慢慢地流出了兩顆淚珠,一會兒便滾到了面頰上,眼帘下方隨後又湧出了兩顆.」


雖然在婚後兩人依然沒羞沒躁地在一起ヽ(′ー`)┌
其實這一段馬萊爾夫人也不只是嫉妒,更多是傷心的感情吧,而且台詞只有在後面問了一句「她是誰?」
只憑動作,我覺得描寫真是很傳神了


巴黎聖母院,孚羅洛藏在暗處最後衝出來刺殺弗比斯的一段。

書是很久之前讀的了,大部分的細節和劇情都記得模糊。但是一見這個問題,孚羅洛藏在門板後扭曲的憤怒的臉一瞬間就跳了出來。

找了一個在線的不知哪裡翻譯的版本。第七卷的末尾,方便手頭有書的人定位。

克洛德。弗羅洛(我們設想,讀者比弗比斯聰明,早在這整個歷險中已經看出,那野僧不是別人,而是副主教),他在那間被弗比斯反閂上門的昏暗陋室里摸索了好一陣子。這是建築師在蓋房子時,偶或在屋頂與矮欄牆的連結處留下的一個隱蔽角落。恰似弗比斯其妙無比所叫的那樣,這狗窩的縱剖面呈三角形,沒有窗戶,也沒有透光的天窗,屋頂傾斜,人在裡面都無法站直身子。克洛德只好蹲在塵灰和被他踩得粉碎的灰泥殘片里。他的頭滾燙,雙手在身邊周圍到處摸,無意間在地上摸到一片破玻璃,趕緊把它貼在腦門上,頓感涼意,人也稍微舒服了一些。
  此時,副主教的陰暗心靈里在想些什麼?只有他和上帝才知道。
  不知他內心裡,究竟按照什麼樣的宿命的秩序,來安排愛斯梅拉達。弗比斯。雅克。夏爾莫呂。他那身副主教法衣。他愛之至深卻被他拋棄在泥淖中的弟弟,也許還有他來到法露黛爾家裡而受到連累的名聲,總而言之,他如何安排所有這些形象,這些奇遇呢?這我可說不來,不過這些念頭在他腦子裡亂成一團,那倒是肯定無疑的。
  他等了一刻鐘,似乎覺得蒼老了一百歲。忽然,聽見木梯子的木板軋軋響,有人上來了。梯口蓋板被推開了,一道亮光照了進來。狗窩那扇蛀痕斑斑的門上有一道相當寬的裂縫,他把臉貼了上去,這樣就能看清隔壁房間里的動靜了。貓臉老太婆先從活板門鑽了出來,手裡提著燈;接著是弗比斯,捋著小鬍子,隨後上來了第三個人,身影楚楚動人,風姿標緻,正是愛斯梅拉達。克洛德一看見她從地下冒出來,好象看見光輝耀眼的顯聖一般,情不自禁地渾身直打哆嗦,眼前一片雲霧瀰漫,心劇烈地撲通撲通直跳,只覺得天旋地轉。他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都聽不見了。
  等到他清醒過來,房間里只剩下了弗比斯和愛斯梅拉達,兩個人坐在那隻大木箱上,旁邊放著那盞燈。燈光下兩張青春煥發的面孔和陋室深處一張蹩腳的床,在副主教眼裡顯得格外刺目。
  床邊有一扇窗子,窗上的玻璃就像驟雨打過的蜘蛛網那樣七零八落,透過殘破的鉛絲網,可以望見一角天穹,以及天邊浮現在鴨絨般柔軟雲端上的落月。
  那個少女羞答答,直愣愣,喘吁吁。長長的睫毛搭拉下來,遮蓋在緋紅的臉頰上。而那個年青軍官,神采飛揚。她不敢抬頭看他,只是機械地用一種傻得可愛的動作,用手指尖在板凳上胡亂划來划去,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不見她的腳,小山羊蹲坐在她的腳上面。
  衛隊長打扮得特別瀟洒,衣領和袖口上都綴著金銀穗束,這在當時是十分漂亮的。
  堂。克洛德的熱血在沸騰,太陽穴嗡嗡作響,想聽清楚他倆在說此什麼,可不是輕而易舉的,要費好大的勁兒。
  (談情說愛是相當乏味的,嘴上我愛你老是說個沒完。如果不加點某種裝飾音,在毫不相干的人聽來,這句歌詞枯燥得很,膩味得很。不過,克洛德並不是毫不相干的旁聽者。)
  "啊!"少女說道,眼睛仍然沒有抬起,"別瞧不起我,弗比斯大人。我如此做,我覺得很不正派。"
  "瞧不起您,漂亮的小姐,怎麼會呢!"軍官回答著,那表情又巴結又驕傲又高雅,"瞧不起您,上帝呀!這從何說起呢?"
  "因為我跟著您來到了這裡。"
  "說到這個嘛,我的美人,我們還想不到一塊去。瞧不起您是不應該的,可恨您卻倒是理所當然的。"
  少女驚恐地瞧了他一眼:"恨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因為您老是推三阻四,便逼我百般苦求您。"
  "唉!"她說道,"那是因為許了個願,要是不恪守……我就再也找不到我的父母……護身符就不靈啦……。不過,這有什麼了不起呢?我現在還要父母做什麼?"
  她這樣說著,兩隻烏黑的大眼睛,水汪汪,含情脈脈,喜盈盈直勾勾地盯著衛隊長。
  "鬼才懂得您說些什麼!"弗比斯叫了起來。
  愛斯梅拉達沉默了片刻,然後眼角流出一滴淚珠兒,嘴裡吐出一聲嘆息,說道:"啊!大人,我愛您。"
  少女的身上有著一種純潔的芳香,一種貞淑的魅力,弗比斯在她身旁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可聽到這句話兒,膽大頓時大了,心蕩神馳,說:"您愛我!"並伸出胳膊一下子摟住埃及少女的腰身。他等待的就是這個時刻。
  教士一看,用手指尖試了試藏在胸前的一那把匕首的尖鋒。
  "弗比斯,"吉卜賽女郎輕輕地推開隊長緊摟著她腰身的那雙手,繼續說。"您心好,慷慨,英俊。您救了我的命,我只不過是一個流落在波希米亞的可憐孩子。在很久以前我曾做了一個夢,夢見有個軍官來搭救我。這就是說還沒有認識您以前,我就夢見您了,我的弗比斯。我夢到的那個軍官,跟您一模一樣,也穿著一身漂亮的軍服,也長得相貌堂堂英俊瀟洒,也帶著一把劍。您叫弗比斯,這個名字很好,我喜歡您的名字,喜歡您的劍。把您的劍抽出來給我看看,弗比斯!"
  "真孩子氣!"隊長說,笑咪咪地拔出劍來。埃及少女看看劍把,瞧瞧劍身,好奇得實在十分可愛,仔細瞄著劍柄上隊長姓名頭個字母的縮寫圖案,深情地吻著劍說:"這真是一位勇士的佩劍,我愛我的隊長。"
  弗比斯又一次抓住機會,趁她低頭看劍,在她秀麗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少女猛一下抬起頭來,臉羞得像櫻桃那樣透紅。教士在黑暗中牙齒咬得咯咯響。
  "弗比斯,"埃及少女接著說,"您聽我說。您走一走吧,讓我看一看您魁梧的身材,聽一聽您馬刺的響聲。您多麼英俊呀!"
  衛隊長為了討得的歡心,立刻站起身,躊躇滿志,滿是笑容,帶著責備的口吻說:"您可真是孩子!……啊,對啦,寶貝,您見過我穿禮服嗎?"
  "唉!我沒有。"她答。
  "那才叫漂亮吶!"
  弗比斯走過來又坐在她身邊,比剛才更挨近她。
  "聽著,親愛的……"
  埃及少女伸出秀麗的小手,在弗比斯的嘴巴上輕輕地拍了幾下,那一副孩子氣真是又痴情,又文雅,又快活,一邊說:"不,不,我不聽。您愛我嗎?我要您親口對我說,您是不是愛我?"
  "是不是愛您,這還說嘛,我的天使!"弗比斯半跪著嚷道,"我的身體,我的血液,我的靈魂,一切都屬於你,一切都為了你。我愛你,從來只愛你一人。"
  這些話,衛隊長在許許多多類似的場合說過成千上萬遍了,因此一口氣便滔滔不絕全倒了出來,連一丁點兒差錯都沒有。聽到這種情意纏綿的表白,埃及少女抬頭望了望骯髒的天花板,好象那就是天穹,目光中充滿著天使般的幸福神情。她喃喃道:"哦!要是現在死去那真是死得其時呀!"弗比斯覺得現在正好可以再偷吻她一下,這叫可真躲在角落裡的可憐副主教心如刀割。
  "死!"衛隊長這情郎叫了起來。"您說什麼呀,美麗的天使!現在正是該好好活著的時候,否則,朱庇特就是一個搗蛋鬼!這樣甜蜜的好事剛開頭就死去!他媽的,開什麼玩笑!……不應該死……聽我說,親愛的西米拉……對不起……愛斯梅拉達……不過,您的名字真是怪得出奇,簡直是撒拉遜人的名字,我老是記不住,就像冷不防碰到荊棘叢,一下子把我攔住了。"
  "天啊!"可憐的少女說道。"我原以為這個名字很奇特,很漂亮!可是既然您不喜歡,那我就改名叫戈通好啦。"
  "啊!犯不著為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過了,標緻的小娘子!這是個名字,我應該叫慣它的。等我記住了,也就順當啦。聽我說,親愛的西米拉,我愛您愛得入迷,我真心誠意地愛您,這真是天賜良緣。我知道有個小娘子會被活活氣死的。"
  少女頓生嫉妒,打斷他的話問道:"那是誰?"
  "這跟咱們有什麼相干?"弗比斯說道,"您愛我嗎?"
  "啊!……"她答道。
  "算啦!不用再說了。我是多麼愛您,您看好啦。要是我不能夠使您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就叫大鬼內普圖努力斯海王用鋼叉把我叉死。我們會在某個地方有一座漂亮的小房子,我要叫我的弓箭隊在您的窗前列隊操演。他們個個全騎著馬,壓根兒就不把米尼翁的弓箭手們放在眼裡。還有長矛手。短銃手。長銃手。我要帶您去呂利谷庫看巴黎人眼中的那些巨怪。那才好看哩。八萬頂頭盔,甲胄和鎖子胸甲。三萬套白鞍轡,六十七面各行業的旗子;大理寺。審計院。將軍司庫。鑄幣貢賦司的旗子;總而言之,是魔鬼一整套鑾駕!我還要到王宮去看獅子,全是兇猛的野獸。女人個個都喜歡看這些。"
  少女早已沉浸在幸福的想像當中,隨著他說話的聲音想入非非,但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麼。
  "哦!您會幸福的!"隊長繼續說道,同時悄悄地解開埃及少女的腰帶。
  "您這是做什麼呀?"她急速問道,這種作法把她從想入非非中一下子拉了回來。
  "沒什麼。"弗比斯答道,"我只是說,等以後您跟我在一起時,應當把這身街頭賣藝的輕佻打扮全改掉。"
  "那得等我同你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弗比斯!"少女滿懷深情地說道。她又沉思不語了。
  見她柔情似水,隊長色膽壯大,一把摟住她的腰,她並沒有抗拒,接著動手解開這可憐少女緊身上衣的帶子,瑟瑟作響,接著一使勁,把她的奶罩扯掉。直喘粗氣的教士頓時看見了吉卜賽女郎赤裸的秀肩從輕紗衣裙中露出來,渾圓,赤褐,宛如從天邊雲霧中升起的明月。
  少女任隨弗比斯擺弄,似乎沒有察覺。膽大妄為的隊長大眼裡閃爍著亮光。
  她突然轉向弗比斯,無限愛戀之情溢於言表,含情脈脈地說:"弗比斯,教我學你的宗教吧。"
  "我的宗教!"隊長哈哈大笑,叫了起來,"我,把我的宗教傳授給您!長角的和天殺的!您要我的宗教有啥屁用?"
  "為了我們結婚唄。"她說道。
  隊長臉上的表情又驚訝,又輕蔑,又滿不在乎,又淫蕩。他說:"呸!結什麼婚?"
  吉卜賽女郎頓時臉色煞白,滿臉哀愁,腦袋耷拉在胸前。
  "我漂亮的心上人呀,"弗比斯溫柔地說,"那種荒唐事兒有什麼意思呢?結婚有什麼!不上教士的店鋪去疙疙瘩瘩念點拉丁經文,難道就不能傾心相愛嗎?"
  弗比斯一邊用最甜蜜最纏綿的聲音這樣說著,一邊挪動著身子緊挨著埃及少女,一雙溫存的手又放在原來的位置上,緊摟著少女的纖纖細腰,眼睛越來越亮,這一切表明弗比斯先生顯然就要到了這樣一個時刻:連朱比特自己也干出那麼多蠢事來,而好心的荷馬不得不召來一片雲替他遮羞。
  這一切堂。克洛德全看在眼裡。門板是用桶板做的,全都腐爛了,板與板之間裂縫很寬,他那目光透過裂縫一覽無餘。這個教士皮膚棕褐,肩膀寬闊,在此之前一直被迫過著修道院禁慾生活,在這裡眼見深夜裡男女歡愛的情景,不由得渾身顫抖,熱血沸騰。這俊俏的少女,衣衫零亂,委身於那個慾火中燒的青年,把他看得血管中流動的彷彿是熔化的鉛水。他心潮澎湃,衝動異常,帶著爭風吃醋的一股勁,目光直鑽到少女了那一枚枚被解開的別針底下。誰要是此時看見這個倒霉蟲那張貼在蛀痕斑斑門板上的面孔,准以為看見一頭猛虎正從籠子里注視著豺狼吞吃羚羊。他的瞳孔閃閃發亮,恰似穿過門縫的一道燭光。
  突然見弗比斯一下子扯掉埃及少女的乳罩,可憐的孩子本來依舊臉色蒼白,想入非非,這下子好象一驚,清醒過來了,猛然從的軍官的懷抱中掙脫開去,看了一眼自己裸露的胸脯和肩膀,羞得滿臉通紅,神色慌亂,嚇得都說不出話來。連忙伸出兩隻玉臂交叉在胸前,遮住自己的乳房。要不是她臉蛋通紅,那麼,看見她這樣靜靜呆立著,還以為是一尊貞潔淑女的雕像哩。她依然眼睛低垂著。
  然而,經隊長這麼一扯,她掛在脖子上的那個神秘的護身符立刻露了出來。他問道:"這是什麼?"他用這個借口,想再次接近剛才被他嚇跑的美人。
  "別碰!"她急速答道,"那是我的保護神,它會保佑我找到親人,如果我還配得上的話。啊,隊長先生,放開我吧!我的母親!我可憐的母親!我的母親!你在哪裡?快來救救我呀!求求您,弗比斯先生!請您把胸罩還給我吧!"
  弗比斯向後一退,冷冷地說:"小姐!我看得出來,您一點也不愛我。"
  "什麼!"這可憐孩子叫了起來,同時撲過去勾住隊長的脖子,叫他坐在她身旁。"我不愛你,弗比斯!你胡說些什麼?你壞死了!佔有我吧,把一切都給你!你愛怎麼就怎麼吧!我是你的。護身符算得了什麼!我母親又算得了什麼!既然我愛你,你就是我的母親!弗比斯,我心愛的弗比斯,你看得見我嗎?是我,你就看一看吧。是那個你不願嫌棄的小姑娘,她來了,親自找你來了。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的肉體,我整個的人,所有的一切全屬於你,我的隊長。唉,不結婚!我們不結婚就不結婚,既然你覺得討厭。再說,我是什麼人,我呀?一個從陰溝里出來的可憐的女孩子,而你,我的弗比斯,你是侍從貴族。想得真是美!一個街頭跳舞的女子嫁一個軍官!我真是發瘋了。不,弗比斯,不,我情願做你的情婦,你的玩物,供你尋歡作樂,只要你願意。我是永遠屬於你的,我就是為你而生的。遭白眼,被污辱,受糟蹋,那算得了什麼,只要被你愛!我將成為世上最幸福最快活的女人。等到我年老珠黃了,弗比斯,等到我配不上再愛你了,請允許我再接著服侍你。讓別的女人給你刺繡綬帶,而我-你的奴婢,讓我來照料你,讓我給你擦亮馬刺,刷凈你的披褂,撣凈你的馬靴。弗比斯,你會對我這樣憐憫的,是不是?在這以前,那就先佔有我吧!弗比斯,一切全屬於你了,只要你愛我!我們埃及女人,我們需要的只是這個:空氣和愛情!"
  她說著,雙臂勾住軍官的脖子,用懇求的目光從下往上打量著他,淚眼汪汪,卻露出美麗的笑容。她那嬌嫩雪白的胸脯摩擦著軍官的粗呢上裝和粗糙的刺繡。她漂亮的身體半裸,在軍官的膝蓋上扭動著。衛隊長如痴似醉,把他火熱的嘴唇緊貼在埃及少女漂亮的肩膀上。而少女仰著頭,眼神迷亂,望著天花板,在軍官的親吻下,全身都戰慄不已。
  突然間,她看見弗比斯頭頂上方出現另一個腦袋,面色灰白。鐵青,不斷抽搐,魔鬼般的目光閃閃爍爍。這張面孔旁邊有隻手,手執一把匕首。這是教士的臉和手。原來他破門撲到這裡來了。弗比斯沒法看見。在這駭人的鬼影的恐嚇下,少女一下子怔住了,手腳冰涼,叫不出聲來,這情景正象一隻鴿子猛抬頭,冷不防發現老雕瞪圓著眼,正在窺視著鴿窩。
  她連一聲也喊不出來,眼睜睜看著那把匕首往弗比斯身上猛紮下去,再拔出來,鮮血四濺。"晦氣!"隊長叫了一聲,一下子倒了下去。
  她昏死了過去。
  正當他閉起眼睛,正當她心中任何情感都煙消雲散時,切實覺得自己的嘴唇像被火炙了一下地樣,那是比劊子手燒紅的烙鐵還更燙人的一個親吻。
  等她蘇醒過來,只見自己已被巡夜的兵卒緊緊圍住,人們正把倒在血泊里的衛隊長抬走,教士早已無影無蹤了,房間深處臨河的那扇窗戶敞開著,人們撿到一件斗篷,猜想這斗篷是軍官的。她聽到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巫婆刺殺了這位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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