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水滸中的招安?


四大名著都是非常寫實的書,仔細看滿滿都是現實中的智慧。太祖說過,他看水滸是當政治教科書看的,看三國水滸不僅要看軍事、外交,還要看組織。更有人說過,建國前我黨歷次山頭鬥爭都能在水滸中找到原型。所以不貼近現實看,以龍傲天的思維看,太可惜了。
梁山聚齊一百單八將後,有且只有三條路可走:推翻宋朝奪位、維持現狀、招安。
縱觀中國歷史,任何一個新王朝想滅亡統一中原的舊王朝,除了在中央篡權外,必須具備三個條件中的一個:極度腐敗、民不聊生、軍閥混戰。
秦末,民不聊生;漢末,軍閥混戰;西晉末,軍閥混戰;隋末,民不聊生,軍閥混戰;唐末,民不聊生,軍閥混戰;北宋末三個都不佔,所以即使首都被異族攻破了,也能跑到南方延續一百五十多年;元末,極度腐敗,民不聊生;明末,極度腐敗,民不聊生;清末,極度腐敗,軍閥割據。
不詔安,梁山有希望得天下嗎?
很多人覺得宋江奴性太重,要是想當皇帝早打下東京了;更多人覺得一百單八將個個天神下凡,所向無敵。
其實不帶主角無敵的思維慣性看書,會發現梁山打個祝家莊、曾頭市都費死個勁,祝家莊打了三次,沒有登州系突然到來去當卧底,幾乎打不下來。打曾頭市第一次梁山大哥都掛了。
打大名府也費死個勁。打高唐、青州、東平、東昌,相對輕鬆,但也是費了番力氣,硬啃下來的。
為啥打州府反倒要比打村寨、地方民團輕鬆呢?
從慕容貴妃的兄弟任青州知府,高俅的兄弟任高唐知府,蔡京的兒子任錢糧豐厚的江州知府,女婿坐鎮軍事重鎮北京大名府,可以窺出,宋朝資源已經被官僚瓜分的嚴重了,任人唯親,宋朝已經比較腐敗了。注意是比較腐敗,不是極度腐敗。
腐敗的結果就是,想陞官、發財,不看工作成績看關係;上頭撥給基層人員以及底層老百姓的好處,全被官僚給吞噬,比如元末明末,朝廷撥下來的賑災糧食銀兩被層層卡拿,發到老百姓手裡也就剩一堆米殼了。讓你當兵打起仗來,能不能陞官全看你關係是誰,沒關係再勇敢往前沖也不會陞官,甚至死了該發給老婆孩子的撫恤金都要被侵吞。你說誰會捨命前沖,不是能躲就躲。當兵的打起仗來就這德性,當官的也就不敢惹事啊,能跟梁山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所以很多人認為,梁山這麼多次跨越好多州縣的軍事行動,裝扮成官軍就沒被發現並侵襲他們太假了,其實這恰恰是真實的地方。
而梁山、祝家莊、曾頭市、方臘這些新興的集團還沒有開始腐化。沒有人敢侵吞裝備、糧草、士兵餉銀等,並且勇敢前沖,立下功績就能陞官。自然不缺勇猛向前的人,因為任何時代任何地方都不缺乏以命博富貴的人。所以戰鬥力要強於已經腐敗的官軍。
極度腐敗也必將導致民不聊生——官僚集團貪婪地無節制地壓榨底層,破壞高層撥給底層的好處。
但我們從水滸傳中看,武大郎一個賣炊餅的也能租得起兩層樓,鄆哥靠賣水果過的還不錯,窮苦漁民阮小五有閑錢、閑心去賭博,遠遠還沒到那種滿地餓殍、賣兒賣女,民不聊生的地步。
有人說中國古代老百姓是最能忍的,能有口飯吃我就不反你,只有到了沒飯吃不造反只能餓死,造反還有點希望活下去的時候,才去造反。其實這是實話。
孫子曾經曰過:「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城之災也」。又曰過:「全國為上,破國次之。」
秦末,元末,明末,已經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所以陳勝、劉福通、李自成振臂一呼,一大片響應的,因為活不下去的太多了。到一個地就能得到大量兵源,並可以調用當地的物資,很容易就能席捲一大片,做到「全國為上」。
而以水滸中以及歷史上當時宋朝的狀況,顯然達不到這點。勢力最大的方臘也僅佔了四百州中的八個州。
要想得天下,只能一個城一個寨地攻城硬啃,殺敵一千,自損七八百,六七百,五六百地啃,這一點在跟方臘你死我活的對決中表現得尤為明顯。
你可能說當百姓太貧苦,上梁山了就能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所以想當強盜的老百姓一定不少。但只要仔細看看書就知道這完全是異想天開。看看強盜是怎樣分配戰利品的:
便叫掌庫小頭目,每樣取一半守貯在庫,聽候支用;這一半分做兩分,廳上十一位頭領均分一分,山上山下均分一分。
十一個頭領分四分之一,七八百普通強盜分四分之一,你個普通強盜還想大塊肉大碗酒,想啥呢。並且過的還是刀尖舔血,明天就可能掛了的日子。強盜收入又不穩定,哪天沒有餘糧了,先苦的也是普通強盜。有人可能還會說,當普通老百姓容易受欺壓,當了強盜就逍遙快活了。說這話的缺乏常識,什麼人最受欺壓?當然是兵營里的小兵。何況,地主欺壓你可能還用文斗,畢竟還有法律約束不能太過了;強盜大哥欺壓你很可能直接把你剁了,黑旋風哪天心情不爽砍了你,你有啥脾氣?
所以打下來一個地方,願意上梁山當強盜的老百姓並不多,梁山的兵力增加主要靠各小山頭的加盟,與降將帶領的兵馬。
極度腐敗還容易導致體制內部的人,底層無法上升到中層,中層無法上升到高層,因此不好好乾活混日子,精力都用在怎麼掏空國家上,讓政府職能無法正常運行,甚至想投靠反政府勢力。
體制內想當強盜的多嗎?所謂逼上梁山,多數都是像秦明一樣,被梁山弄的家破人亡,然後被迫上了梁山。這裡把上梁山的體制內的分為兩種,一種是非被梁山逼上來的,一種是被梁山逼上來的。
天罡中的軍官有幾個是非被梁山逼上來的呢。林沖算一個,這是無故被體制內逼的,並且有本事的一個。魯智深雖然仗義,但做事太毛糙,鎮關西對他畢恭畢敬怕成那樣,他讓他放金翠蓮走,他敢說個不字?他非要把人打死,只能從軍官變成逃犯。花榮屬於宋江的鐵杆粉絲,宋江指哪,他打哪。楊志是個官迷,純粹是腦子不好使才不得不當強盜的,這點在他押送生辰綱時表現的淋漓盡致——他想讓軍士化妝成挑夫好不引人注目,但想不引人注目,那就別人怎樣你就怎樣啊。別人趁涼走,他非趁熱走。你說他們是富人吧,連車都用不起,販棗子的都能用的起推車,用車能大量節省廂軍力氣,並可自帶酒水。你說他是窮人吧,楊志,老都管,倆虞侯幾乎沒啥負重,窮人哪捨得這樣閑置勞力。楊志這樣裝的神不神鬼不鬼的,想不注意他們,實在太難了。管理能力也差的一逼——弄的寥寥十幾個廂軍都明著不聽他的了。總而言之,楊志純粹一個能打的廢物,被強盜接收了。
徐寧是被脅迫上梁山的,關勝、秦明、呼延灼、董平、張清、索超都是想打梁山立功,好在體制內升遷。
十一個軍官,一個被體制內逼迫,一個犯事,一個不合格次品,七個被梁山逼迫當強盜。可以看出,完全沒到體制內對政府極度失望,進而政府喪失機能的地步。
並且,宋江跟武松分手時,武松說「久後受了詔安」,宋江說「久後去邊上,一槍一刀博個封妻蔭子」,可以看出當時的士人普遍對進了體制能升遷有相當的信任,願意跟著體制混。
若是軍閥混戰的話,梁山完全有發展的空間:這個軍閥來打可以跟另一個軍閥結盟,或者趁別的軍閥打,自己發展。哪個軍閥要跟梁山火拚時也得大有顧忌。但水滸傳里完全沒有軍閥割據的跡象,中央政府完全可以調動全國的兵力、人力、財力、物力。雖然戰鬥力不如梁山,但可以開爆兵流,熬也能熬死湖心島上的幾萬兵。或者對梁山周圍實施堅壁清野政策,耗他的糧食也能靠死他。
當然,或許有人說,梁山為啥不去攻城略地發展勢力啊。梁山之所以能幾次抵擋官軍圍剿,很大原因是他們的兵將都集中在一起,並且佔據梁山泊有利地勢,還可以陸上打不過了往水裡跑。梁山啃個民團都那麼費勁,要是好不容易打下來個城池,再分兵去占,離的太遠隔著八百里水泊又難以相互救應,犯了分兵大忌。到時候佔領城池的將領如果是秦明、盧俊義等這樣被梁山弄的家破人亡被迫當強盜的將領,忠誠度就很難說了。能占早就佔了,非不想,實弊大於利也。
所以說,想打下東京奪鳥位根本就沒戲。
那在梁山上保持現狀可不可以呢?
要是把一百單八將除了戲份多的主角外,都當成推動情節發展的符號,那是有可能的。但水滸是一部很寫實的書,每一個人都會為自己的利益考慮。
就算在一個科室里,每人也為了爭奪利益勾心鬥角。你要把利益分配錯了,或者他該得的待遇沒給,升職順序搞的不好,再老實的人也敢跟你撕破臉對著干。
何況,一百多個刀尖舔血的強盜,有把人肉當家常便飯的極品人渣,有橫行鄉里慣了的土豪,有能打的大將,有聲望極高的貴胄,有性烈如火的,有陰險歹毒的 ,哪個都不是任你揉捏的。就算讓你管十幾個張口哥們,閉口義氣的普通混混,你能讓他們不隨便惹事,不相互鬧事,積極砍人嗎?
並且梁山還分為宋江嫡系,晁蓋系,江州系,三山系,盧俊義系,降將系,登州系,飲馬川系等等派系。能維持大家不內訌,共同奮鬥,太難了。所以太祖說宋江能把這麼多派系領導在一起,很了不起。
打劫多了人都不敢走這條道了,所以越來越困難。隨著宋朝圍剿的力度增大,攻城搶糧也越來越困難。任何團體,資源不夠分的時候,就是內訌不可避免的時候。
並且,有幾個真心想當一輩子強盜,不想招安的呢。
還是拿天罡來說。很多人認為穆弘、穆春上梁山很輕鬆隨意,跟著宋大哥就開開心心上梁山了。其實,你要設身處地想一想,就知道這是絕絕對對不可能的。穆弘原來是什麼身份,揭陽三霸之一,揭陽鎮上的保護費歸他收,說不讓誰住,沒一家店敢收留。這何等的地位,鎮上哪個有頭有臉的人見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想玩什麼玩什麼,想睡女人,一群美女排隊等著。這樣的生活你不要,高高興興地去個湖心島上,當個受軍事管制的強盜,過刀尖舔血的日子去了,可能嗎?
只是宋江這樣的江湖大哥,在他地盤上要被砍頭,他不去救以後江湖朋友問責起來,沒法交代。所以跟著李俊作作營救的樣子(滿城都知道什麼時候砍,就他們不知道,該砍了還在城外準備救)。結果真遇到了被梁山營救出來的宋大哥,只能跟著宋大哥打江州軍,無為軍了。打了江州,不跟宋大哥走,也得跟了。
還有盧俊義這樣的土豪,被弄的家破人亡。李應被騙去梁山,家被燒成白地。
還有柴進,殷天賜要他搬的時候,他說」便是叔叔卧病,不敢移動。夜來己是身故,待繼了七了搬出去。」
並沒有不願意搬,更沒想打死殷天賜,這時李逵衝出來把他打死,柴進不想上梁山也得上了。說梁山想害柴進吧,顯得有點白眼狼。但是你認為你們市裡的首富,遠近聞名受人尊敬,會為了一套別墅被人霸佔去,就家業也不要了砍了這人,從此去當劫匪操刀砍人嗎?
有人說李應、穆弘沒啥武藝排名太高不合理,其實帶家產入伙的土豪排名都不低,就像後世太平天國的韋昌輝一樣。
四大土豪,沒一個想當強盜的。
關勝、秦明、董平、索超、張清、徐寧、呼延灼,七個降將,被俘恐前恐怕做夢都沒想當強盜。
楊志是個官迷,有機會再回白道當個官,恐怕做夢都笑醒。
林沖被體制內的整的慘,但天性淡恩寡仇,在上梁山前不是想的妻子岳父怎麼樣了,而是想的」我先在京師做教頭,每日六街三市遊玩吃酒」,要讓他再過這種小日子,肯定不會反對。事實上,要真想反對詔安,高俅上山的時候,他剁了他就完事了。電視劇里不少想剁高俅的情節,但書里沒有。
花榮、張順,宋江的鐵杆小弟,知道跟宋大哥走有肉吃。
朱仝,被坑上梁山的。
戴宗,好好一個監獄院長,來個犯人基本就有五兩銀子的收入,捨棄這麼豐厚的利潤去作強盜?跟穆弘上梁山的原因差不多。
史進,富家子弟,一開始堅決拒絕當強盜,實在沒辦法了才入的伙。
李俊,堂堂鹽梟,入伙原因同穆弘。
燕青,吹啦彈唱樣樣精通,喜歡玩,夜總會的紅人,現在在湖心島上受軍事管制。
這些人想當一輩子強盜?開什麼玩笑。
雷橫,犯事了入的伙,還有公孫勝、張橫。石秀是哪裡能博地位去哪拼,楊雄沒啥主張都聽石秀的。解珍、解寶,登州系在梁山一直被壓制,讓他們選擇,更有可能選擇換到體制內中發展。
吳用,不第的秀才,這種人天生想造反。唐朝沒讓黃巢考中當官,清朝沒讓洪秀全考中當官,都被折騰的氣息奄奄。
李逵,宋江的頭號心腹,幾乎是宋江的影子。在梁山宋江就是土皇帝,李逵幾乎可以為所欲為,詔安宋江就得受別人壓制。所以堅決反對詔安。
三阮,劉唐,太羨慕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覺得這樣的日子過一天也好,當強盜的心非常堅決。
所以太祖誇:李逵、吳用、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好的,不願意投降。
反對招安的跟想招安的,對比相差太大。
很多人認為是一把手就可以為所欲為,事實上,在重大利益抉擇上,領導要是違背了所有人的意願,那他也別想幹了,命令也執行不下去。宋江若是想拖著不招安,恐怕前景不妙,被火拚了推舉關勝、盧俊義領銜招安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大多數強盜都反對招安,那重陽節會上,武松李逵出頭反對招安了,大家應該七嘴八舌聲援才是,結果只出來個魯智深。說明絕大部分人是不反對招安的。你單位上要是領導有什麼提議,大家普遍不滿,這時有人出頭反對了,別的人會不紛紛附和嗎?
並且強盜年齡越來越大,戰鬥力也就越來越弱,越拖越危險。
招安的前途問題。
不少人都認為招安了就是等著去被弄死,憑梁山那點勢力根本無法跟朝廷抗衡。
其實並非如此,任何一個團體都不是鐵板一塊,梁山如此,朝廷也如此。
水滸傳中皇帝跟官僚的矛盾就不小。任何一個皇帝,只要腦袋沒被驢踢過,都希望自己的手下清正廉潔,任人唯賢,愛國愛民,一分錢不貪只為人民服務才好呢,因為只有這樣他的江山才能穩固。要是他的手下一個個成天不幹正事,只吞噬集體資源,欺男霸女,逼的民眾要揭竿而起,那他的王朝離滅亡也不遠了。
但如果你當了領導,你的手下已經串聯好了,同進同退,那他們違反你定的紀律,不執行你的命令時,你要被動很多。你要懲治一個人,他們一擁而上拉他一把,你基本就沒啥招了。
崇禎死前說諸臣誤朕,當年明月對此評價,崇禎手下官僚分為兩種,一種是混蛋一種是王八蛋。國家危機四伏了,整天不幹正事,無比貪婪地吞噬國家資產,對賑災銀子都不放過,花天酒地,養一大群歌兒舞女,然後因為話語權掌握在文官手裡,還把自己宣傳成了忠君愛國的典範,明朝之所以滅亡是因為崇禎猜忌不信任他們。
想像一下,現在的官僚要是沒有監督、制衡,會官官相護成啥樣吧 。
所以官僚需要制衡。
順便多說一句,因為話語權掌握在文官手裡,所以歷史上但凡對官僚仁慈,大家君臣一場也是緣分,貪腐就貪腐吧,何必為了一些老百姓活的死活傷了君臣和氣的皇帝,大都能留下「仁義寬厚」「仁宗」的好名聲。拿官僚開刀的皇帝,如朱元璋、雍正等,會背負上刻薄寡恩,殘忍好殺的惡名,並一定程度上被妖魔化,罵你兒子不是親生的也是有可能的。
你當領導,有個親信直接依附於你,你用他來制衡他們,管理起來就容易的多。
所以明朝用宦官制衡官僚,清朝用八旗制衡官僚,凱撒集權提拔平民制衡貴族,雍正推行「官紳一體納糧」時用李衛制衡科舉出身的文官。
而宋朝缺乏制衡官僚的勢力,所以宋朝皇帝比明清弱勢的多,也就是說話不好使的多。
在水滸里,宋徽宗一即位就提拔親信高俅,想用作心腹制衡其他官僚。但高俅何等聰明伶俐的人,很快就發現給皇帝當惡狗,妨礙其他同僚貪污腐敗任人唯親,太不划算了,不如團結你我他,共同吃國家,把國家的官位多安排給自己的親友划算,很快就融入到了官僚大家庭里去。
後期還能跟皇帝一心的,還有宿元景,如果能把宋江一班綠林出身的好漢拉入朝廷,直接聽命於皇帝,就能給朝廷帶來新鮮血液,制衡舊官僚,對皇帝、國家的統治是有好處的。但對舊官僚沒好處啊,就跟現在紀委嚴了之後,沒幾個官僚不罵娘一樣。所以出現了宋徽宗—宿元景扶持拉攏梁山,和以蔡—高—楊—童為代表的官僚打擊排擠梁山的現象。
梁山提出替天行道,不反皇帝的口號,決不是因為宋江愚忠,也不是純粹拉大旗作虎皮。而是因為以宋江的權術眼光看得出,皇帝需要拉攏另一幫勢力制衡官僚,所以不斷地向皇帝表忠心。
所以招安之後,梁山的命運並不一定是悲劇,而是取決於皇帝—親信—梁山,與舊官僚的博弈。
如果在打完方臘,梁山還能保持以前差不多的實力,梁山跟皇帝也更有底氣讓舊官僚不敢動他們,甚至不得已分一些蛋糕給他們。
可能宋江已經在對宋、祝家莊、曾頭市、遼的勝利中沖昏了頭腦,主動要求征方臘。可惜,這次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強敵——方臘(田虎、王慶不算,頭年11月征遼回京,次年1月征方臘,根本沒討他們的時間,這二十回後人加上去的)。
宋江比遼、宋戰鬥力強,是因為遼宋已經比較腐敗。祝家莊、曾頭市雖然同樣是新興集團不腐敗,但任人唯親。祝家莊的核心成員是祝龍、祝虎、祝彪,其他人只能以姻親形勢加入,頂多再加個教師,別人就很難融入了,就算加入了,本事再厲害,功勞再大,也是疏不間親只能在兄弟幾個下面打工。所以很多英雄好漢沒有投奔他們的動力,他們的勢力很難擴張。曾頭市也類似。
但宋江方臘不一樣,宋江的弟弟宋清在地煞排名很靠後,方臘的幾個兒子、侄子、叔叔都很牛逼,但地位反倒是受到刻意壓制的,最核心的兩人是石寶、鄧元覺。好好乾就有前程,願意投奔他們的勢力自然多。
然後在你死我活的火拚中梁山被打殘了,失去了自保能力,宋徽宗想罩也罩不住了。這時宋江的悲劇就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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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沒有錢啊,殺到東京是不可能殺到東京的,做生意又不會,只有靠攔路搶劫殺人放火才能維持的了生活這樣子。

正經說話,這是一個「邊界的紅旗子還能插多久」的問題。

樑上好漢都是不被主流社會接受的邊緣人物,所謂逼上梁山,就是這意思。這個圈子裡上到高級官僚,下到販夫走卒,或好亂樂禍,或迫於無奈,或被兄弟賺了,最終都走上了落草聚義的道路。

是個人都有自我崇高的需求,好漢們又是強人,即便污了清白身,仍舊需要一個響亮的名頭,也就是政治理想。誰能給他們這樣一個理想,誰就是指明了方向,誰就有資格問鼎大哥的位子。

宋江原本是小吏出身,為什麼能當大哥?一是他精於弄權,有政治手腕;二是他比別人門兒清,更善於回答「路該怎麼走」這樣的問題。

孝義黑三郎,借著孝義二字,掛出金字招牌,到了水泊梁山,把聚義廳改成忠義堂,他給出的答案是「替天行道」。

無論孝義黑三郎,還是「替天行道」,這些政治資本都是以傳統倫理為基礎,並且天然承認一個不能突破的上限。這就是:趙官家。

也就是說,皇上反不得,奪了鳥位這種話,說說都忌諱。好漢們燒殺劫掠的理由,是奸臣當朝,是賊人當道,但窮人和皇帝都是好的。跟皇帝正面剛,那是目無君父,「孝義黑三郎」的政治資本就會受到侵蝕,宋江的權力合法性就會動搖。

主義譬如一面旗幟,宋公明既然打出這麼一面旗幟,那麼在他想出更好的出路之前,就斷不可能自打自臉。正是興於斯者毀於斯。

真神講話,《水滸傳》好就好在投降,作反面教材,使人們都知道投降派。

但是這話不是誰都可以說,投降派是反面教材,在當時卻是唯一的路子。宋江拿不出更高遠的政治目標來號召群雄,那當然只能到此為止。於是經過擴張之後,就尋思鋌而走險,看能不能以萬一的生機返回主流社會,混個一官半職。

我們再看看這些從龍之士的呼聲和訴求。

這些人裡面有林沖這樣的體制內官僚,有柴進這樣的政治敏感人士,有盧俊義這樣的士紳階層,有武松、魯達這樣的下層官吏,也有楊志這樣先前闊過的沒落英雄,當然也有開店的打魚的,或者李逵這樣的好亂樂禍分子,他們出身或有不同,但都有一個共同點:跟江湖人士有往來,社會關係複雜,有時候甚至還蠻廣泛噠。

到了梁山以後,仗著替天行道的招牌殺人放火,追求的理想生活是大碗吃酒肉,論稱分金銀。

但這些東西都是有前提的,有了酒肉才能論大小碗,有了金銀你才談得上能不能論稱。一次兩次當然可以劫富濟貧,但是當日子過呢?你得有經濟基礎吧?好漢們有害人的能耐,生產的能耐卻不敢恭維,如果不想竭澤而漁,那遲早就得走上擴張的道路。

也就是說,遲早得從水泊梁山裡走出來。

想走出去,又不想反皇權,而且能不能打到東京奪了鳥位那也還是兩說。怎麼辦?

只有招安了,只能招安了。

招安不是聚義的墮落,是走上梁山後的必由之路,是逼上梁山的重要一環。這不是宋黑子貪慕功名,也不是以哪個梁山好漢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

想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得從毛選里找答案了。

一代人辦一代事兒,這個嘛還是得往回想,大家轟轟烈烈一番,殺人放火較量槍棒,成天價的胡折騰,一個個說話又超好聽,對於一群好亂樂禍分子而言,還不是美滋滋?

再說將生死置之度外,這不是一個好漢的基本素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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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水滸前半部,你以為這書講的是好漢們要對趙官家提刀問斬,到後半部才發現好漢們繞了那麼大彎子做的不過是提刀問安。

看招安的「招」字,裡面有手,有刀,有口,一副問罪問斬的架勢,何等的氣象;再看招安的「安」字,裡面有室,有女,為安,何等的小氣。

毛澤東說:「水滸這部書,好就好在招安」。
我看水滸百萬言,也不過就是兩個字:招安。前面是提刀問斬的「招」,後面是有家有女的「安」。只此二字,便是水滸傳的密碼。找到了,就解開了。漢語名著之密碼設置,我看達芬奇密碼提鞋都不配。

所以金聖嘆版本的水滸,只截到71回,後面部分砍掉不要。讓好漢們招而不安,做嘯聚山林、提刀問斬之勢,可謂懂水滸、惜英雄之人也。

以問斬起,以問安終。這世間豹頭蛇尾,背棄理想,轉型升級的事又豈止是梁山好漢獨一份兒?


首先你要搞清楚《水滸傳》這書說的是什麼,我把《水滸傳》稱為一場大宋中產階級的集體出走


《水滸傳》開篇是一首詩,「紛紛五代亂離間,一旦雲開復見天。草木百年新雨露,車書萬里舊江山。尋常巷陌陳羅綺,幾處樓台奏管弦。人樂太平無事日,鶯花無限日高眠。

這首詩,寫得一般,可以說是北宋的老幹部詩,當然就算是老幹部體,也比現在的老幹部強多了。作詩的人雖然不是老幹部,但卻跟老幹部關係密切。

此人姓邵名雍,字堯夫,是北宋神宗年間一位極有名望的大儒。說他是大儒其實有些不恰當,邵堯夫創立了象數學派,精通易理與道家學說,不是普通的儒家學者。他隱居在蘇門百源山之上,號稱「百源先生」,多次蒙當時仁宗皇帝下詔授官,但他終生不仕,大有閑雲野鶴之風。

不過其實邵雍這個人卻並沒有遠離政治,後來移居在洛陽,與司馬光、呂公著等人從游甚密,名動一時。死後,這個一輩子沒當過官的邵雍卻有了謚號,謚為「康節」,可見,跟老幹部混久了,畢竟不是白混的。

所以邵雍其實並不是不喜歡政治,表面是個不問世事的高人,其實卻是個牽線搭橋的政治掮客。

這種掮客,通常政治敏感性都特彆強,從他這首詩就能看出來。

這首詩是一首頌聖詩,何謂頌聖詩,就是歌頌聖上英明,歌頌太平盛世,所以詩中說,人樂太平無事日。

所以你看,至少在開篇引用這首詩,水滸傳寫的並不是亂世,反而是一個典型的封建時代的盛世,大宋仁宗年間,就算髮生了瘟疫,賢臣也在賑災,皇上也憂心如焚,該減賦稅減賦稅,該去找張天師攘災,儘管這方法並不唯物主義,但皇帝是好的這點是沒錯的。

就算洪太尉走失妖魔之後,到了徽宗年間,金人尚未南下,東京城裡還是一片祥和,皇帝愛好蹴鞠這種健康運動,蘇軾這樣的大才子還在歌詠,一切看起來都是很好很好的

且看《水滸傳》一路描繪下去,百姓尚安居樂業,鄉村野店儘管偷宰個肥牛,除了這些作惡的天罡地煞,也無大的違法事件,種種跡象表明一個問題,大宋很太平,人民幸福指數很高。

但是為什麼就造反了?有人會說,書里說了,是逼上梁山,那麼為什麼被逼上梁山呢?


1、

如果研究一下樑山好漢的背景,就發現,這些人都不是最底層的民眾。

柴進是拿著丹書鐵券的前朝皇室,宋江是鄆城縣公務人員,家裡是豪富的大地主,晁蓋是村裡保正,吳用是鄉里的學究,魯智深是西北軍的軍官,楊志是楊家將的子弟,林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徐寧是隨鸞伴駕的御林軍都頭,李俊是潯陽江的鹽梟,張順是魚市牙子,武松是清河縣的都頭,除了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是石竭村的漁民,石秀疑似流氓無產階級, 陶宗旺是田戶出身的建築工程師, 你會發現這些人幾乎沒有一個平民。就算是偶爾幾個平民也是平民中的佼佼者。在這個盛世中,他們活的都應該挺滋潤,那麼怎麼就造反了呢?

我們很長時間以為,最先造反的一定是赤貧的無產階級。其實不是,最先造反的是中產階級。

美國心理學家亞伯拉罕?馬斯洛於1943年在他的論文《人類激勵理論》中提出人類需求像階梯一樣從低到高按層次分為五種,分別是: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

假如一個人同時缺乏食物、安全、愛和尊重,通常對食物的需求量是最強烈的,其它需要則顯得不那麼重要。此時人的意識幾乎全被飢餓所佔據,所有能量都被用來獲取食物。在這種極端情況下,人生的全部意義就是吃,其它什麼都不重要。只有當人從生理需要的控制下解放出來時,才可能出現更高級的、社會化程度更高的需要如安全的需要。

他們有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

梁山好漢是大宋的中產階級,衣食無憂之外,他們自然對生活有更高的需求。

柴進的丹書鐵券是個虛名,正常的官員不會跟他來往,所以他只能結交江湖豪傑,在他們那裡他才是個大人物,他有社交和尊重需求;宋江是個縣城小吏,這意味著他一輩子只能屈居人下,可是「他自有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如猛虎落荒丘,他有自我實現需求;楊志家道中落,想的是不辱沒祖宗,重新光耀門楣,呼延灼,關勝,魯智深這些軍官想的是上沙場殺個痛快,博他個封妻蔭子,阮氏三雄想的是大塊吃肉,大塊喝酒,大秤分金銀,任性賭錢,武松想要的是別人尊重他。

這些需求仔細看看都不是勞動人民的需求,都不是生理需求,他們的需求多處於馬斯洛第五層次的需求,追求的是自我實現,少部分人要求的是第四層次的需求,但多數能滿足的只是第三層次甚至只是第二層次的需求。

一貧到底的人民其實要求特別低,他們處於馬斯洛需求的第一層面,只要滿足生理需求就行了。只要能吃飽,底層百姓不會去造反。但是中產階級不同,他們有更高的需求。所以很多人看水滸,覺得這幫人殺人放火,不就是一幫壞人嗎?不就是一幫人渣嗎?其實不是,是這些好漢屬於更高的社會階層,他們是大宋的中產階級,他們這些人的現實需求得不到滿足,慾望又得不到釋放。

為什麼得不到滿足?

我國封建社會是一個特殊的社會,從一開始就分成了官與民,朝與野兩種模式。這兩個模塊幾乎是不交流的,前者是統治階級,後者是被統治階級。

這些梁山好漢呢,處於中產階級,實際上,他們是上層階級的幫忙和幫閑,屬於體制內的邊緣人。雙槍將董平,豹子頭林沖,霹靂火秦明,大刀關勝,包括呼延灼、魯智深這些軍官,楊雄,戴宗宋江這些小吏,他們都是給體制幫忙的,體制沒有他們不行,但是體制又不給他們出路,有宋一代,重文輕武,武官的出路不好,小吏也沒什麼前途。

那麼離開這個體制行不行,也不行,外面還有很多想擠進去這個體制的,比如盧俊義這些人還會花錢捐個員外郎,弄個給體制幫閑的身份,因為只有披著這麼一個體制的身份,你才能獲取對其他人的一個傷害權,或者至少,你獲得一個免於傷害權,這是集權體制下一個老百姓的悲哀。

古代把地方官叫,牧羊的牧,這個詞非常形象,老百姓就是羊,官員就是牧羊人,老百姓始終處於一個被剪羊毛的地位,你要想改變這個地位,就只能當牧,當官,當不了官,那麼就當牧羊犬,幫著牧人管這些老百姓。這些梁山好漢們大部分也都是這麼一個牧羊犬的角色。

對於這個國家的管理體制來說,一方面非常需要這些人,因為官員的數量實際是非常少的,我們知道,官員主要都是靠科舉上來的,三年一次,數量非常有限。科舉考試,唐代考詩文,宋代考策論,明清考八股,但不管考什麼,都與實際的處理事務沒有關係,官員都是理論家,哲學家,教育家,學者,但是具體事務需要的是幹練的行政人員,所以就非常需要這些人,需要這些下級軍官,下級文法小吏。

這些人非常有用,這些人掌握了一點小權力,但這些人沒有上升台階。

體制就是體制,要想當官員,就只有一條路徑,參加科舉。科舉的本意,就是把優秀的人才選出來,最好是什麼呢?最好是所有的人才都進入體制。

這也是唐太宗的理想,他曾經在目睹新科進士魚貫而出,得意地說:「天下英雄盡入吾彀中矣。」 彀是圈套的意思,唐太宗興奮地搓手,高興什麼呢?天下英雄都到老子的圈套里來了。

南宋奸相秦檜當國,有個騙子用他的名義偽造了一封書信拜見揚州太守。誰知被揚州太守識破,連書信帶人扣了起來,轉交給秦檜處置。誰知秦檜不但不責罰這個騙子,還給了他一個官做。有人問他,秦檜卻有他的一番道理:「此人膽敢假冒宰相的書信,此必非常人。若不以一官把他困住,他鬱郁不得志,必然北走胡、南走越矣!」

唐太宗為什麼這麼說?秦檜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因為他們都很明白這樣一個道理,最先造反的不是老百姓,老百姓的生活底線很低,不到吃不飽飯不會反抗。他們主要防的是什麼呢 ?防止這些有聰明才智,有智商有野心的中產階級精英,防止他們搞事情,最好的方法是把他們吸收到體制內來,讓他們在體制內慢慢消磨時光。

這是最好的策略。萬一吸收不進來怎麼辦?吸收不進來就殺掉他們。

西周的時候,周朝的兩個開國元勛周公和姜太公有個討論,有個賢人躲入深山不受齊國徵召,三次請他出山不出,姜太公就把他殺了。周公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姜太公說,願意為我所用,才叫賢人,三次徵召你還不來,你是想與君父為敵。這樣的人不殺還留他過年嗎 ?

所以一個集權社會是拒絕任何競爭的,要麼為我所用,要麼為我所敵。體制內不需要人才,體制內需要的是把人才都籠絡起來,納入這麼一個體系,即使不是所有人。

讀書人只要願意「五十少進士,三十老明經」,願意皓首窮經,鑽進紙堆里窮其一生為功名折腰,國家的目的就達到了,這才是「太宗皇帝真長策,賺得英雄盡白頭」,英雄白頭了,也就造不了反了,英雄浪費青春固然可惜,但也總好過英雄總是思考社會變革。

英雄好漢們都在這個體系里慢慢衰老,慢慢消耗自己的雄心壯志是最好的。

2、

國家的算盤打得好啊,但實際執行起來總是要出偏差。為什麼呢?一是因為朝廷里有壞人啊 ,用水滸傳的主題思想就說,只反貪官,不反皇帝,水滸里的四大奸臣,把國家這套體系搞壞了。二是因為這些人既然都是才能超絕之輩,他們也不會總是安於自己的位置。

好漢們不甘心啊。老版央視水滸有個細節,李雪健老師演的特別好,就是宋江剖黃文炳心肝那場戲。李雪健老師把宋江的憤懣不平演得絲絲入扣,實際上宋江為什麼恨黃文炳?黃文炳仔細看,他做的事並沒有錯啊,他是江州通判,相當於副市長,一個副市長發現有人題反詩,找出來這個人是職責所在,黃副市長不但政治敏感性強,而且業務很精,面對梁山賊寇的計策,都一一識破。宋江恨黃文炳,並不只是說黃文炳害了他。而是因為,黃文炳是他理想中的樣子。

黃文炳是所有讀書人理想中的樣子啊,這裡說的讀書人,包括白衣秀士王倫,包括宋江,包括吳用,甚至可能包括柴進,同樣是十年寒窗同樣是躊躇滿志,但有的人就是金榜題名,有的人就是名落孫山,宋江在蹉跎歲月,黃副市長在平步青雲,恨吶,怎麼會不恨,所以宋江吃黃文炳的心,吃他肉,是把自己前半生所有的憤怒不平都發泄出去了。

好漢們開始都是認同這個體系的,林沖沒做錯任何事,可惜老婆漂亮,被高衙內看上了,老婆被調戲,林沖忍,但是他想忍,高衙內卻不想忍,把林衝刺配了,林沖休了妻,到了滄州當了賊配軍還是想忍,還想靠著個人奮鬥,說不定有什麼出頭機會。但是不行,高衙內還是要害他。

楊志也想過忍,只要逮住機會,就往上爬,你看看楊志,為了能爬上去他沒有節操,他不管花石綱是不是禍國殃民,他也不管梁中書是不是貪污腐敗,他只要向上爬,向上爬就行了,但就是不給他機會。

表面上是這些人運氣差,被一個小人所害,慢慢逼上梁山,實際上為什麼有小人?因為這些好漢們所擁有的,可能他們尚有不滿,但別人已經很不順眼了。這是一個互害型社會,林沖老婆漂亮,可能他的好同事陸謙就不滿了,楊志有口寶刀,牛二就不滿了,楊志得了梁中書寵信,一個老奶公就不滿了。柴進的叔父柴皇城有個好花園,高唐州知州高濂的小舅子殷天錫就不滿了。

看起來都是無妄之災飛來橫禍。這是偶然嗎?不。

實際是因為這個社會資源太少了,往上攀登一步太難了,任何試圖超越本階層的攀登都被視為僭越。你只要有任何一點出格都想把你拉下來,拉到你走投無路。

即使你沒有任何出格的想法,也可能「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因為這個資源匱乏的社會,有的是人嫉妒你的漂亮老婆,惦記你的姘頭,惦記你的幾畝良田,羨慕你的一點兒小特權。

這是不可抗力啊,在這些面前,宋江的一肚子權謀沒用,柴進的丹書鐵券沒用,林沖的武藝高強沒用。

那麼何以解憂呢?唯有造反。

3、

《水滸傳》第一個故事不是108位好漢,他寫的是王進,王進沒有造反,王進爸爸打了高俅,高俅發跡要整王進,王進挨了一頓打,帶著老母跑了,王進好好的家不能回,好好的八十萬禁軍教頭不能當,還連累老母,但是王進沒有造反,他說要去投軍,從後來史進去找他的跡象來看,估計投軍也沒有投誠,可能發生了什麼不測。

這是一個標本的貪官作惡的故事,施耐庵手筆很大,一開始就把一個具體的惡人抬出來了,高俅。高俅這樣的無恥小人,居然青雲直上,一路到了太尉,這說明國家的這套籠絡英雄的體系出了問題。

至死王進沒有造反,水滸傳一開始寫王進是有深意的,他是想樹立一個良民的典範,王進的武功高到令人髮指,他這麼大本事,受了這麼大委屈,他都沒造反,是想說這麼個意思,但是,一個良性的社會,不能要求人人都是王進啊,不能要求人人都是聖人啊。

所以造反不可避免。

4、

知道了為什麼造反,就該知道為什麼招安了。

天下雖然四大寇橫行,但其實並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朝廷也依然有足夠的力量對付梁山。梁山好漢一開始的目的也並不是要與朝廷分庭抗禮,梁山好漢的目標其實簡單「要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

前面說了,梁山好漢是中產階級,中產階級的精英,還是有野心的精英,他們的目標最初是一刀一槍博個封妻蔭子,通俗點說,就是阮小七的那句話,「一腔熱血,賣給一個識貨的。」

當初是晁天王晁蓋哥哥義薄雲天,及時雨宋公明宋哥哥慧眼識英雄,所以投了梁山,而當梁山逐漸做大的時候,當朝廷也伸過來橄欖枝的時候這些人的想法會不會變呢?畢竟誰也不知道梁山的紅旗還能打多久?

當然會變啊 。

想當初白衣秀士王倫王哥哥不是因為擋了好漢們的道,就被捅成了篩子,晁蓋晁蓋晁哥哥給不了大家出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曾頭市,宋江宋哥哥給不了大家出路,會不會莫名其妙的死在聚義廳,將來出來個李俊李哥哥,柴進柴哥哥呢?

當然會的,好漢們雖然拜了把子,名字刻在一塊石碑上,喝了雞血,但是擋了別人的道,該捅刀子還是要捅刀子的。

那麼一身權謀的宋江當然會指出招安的明路,這不是他個人的選擇,這某種意義上說,是他們這個階層的共同選擇。

英雄好漢,天天打熬身體,不近女色,所為何事?不就是為了有條上升出路嗎?所以,他們的逼上梁山,本來就是一場大宋中產階級註定要回歸的集體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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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原因是施耐庵這麼寫是為了全書悲劇的大氛圍:壓迫,起義,百戰百勝,一敗塗地,背叛了當初的理想,催人淚下。(忠義堂的替天行道旗子還掛在那天天地望著你們吶!( ??д?? ))


其次,這麼寫是有現實意義的,對土匪來說,如果可能的話,招安是最好的選擇。


你聽說過幾個善終的土匪?
當然,如果施耐庵想取巧,完全可以不寫這個結局,但是沒有結局的《水滸傳》恐怕無論如何也得不到如今的地位(想像一下沒有後半部分的《亮劍》)。
水滸傳的故事要敘述下去,要寫出一個結局而不是爛尾,只有兩條路,要麼梁山泊要麼自己合法化,要麼投靠合法政權。


但自身合法化本來就沒法寫,怎麼寫?梁山泊消滅大宋王朝?不說不符合事實,寫出來也得給你禁嘍,就算千辛萬苦流傳到現在,也是不能出版的黑書,四大名著想都別想。

那就只能投靠合法政權了。
為什麼?
先看看日本黑社會山口組的例子:
山口組是日本最大的黑社會組織,在亞洲也僅次於三合會。它的成員多達39000人,相當於美國黑手黨頂峰時期的10倍多。然而這樣一個犯罪集團的總部,就坐在神戶一個十分安靜的高檔社區,100米之外就是一個警察署。

日本多地震。在各次大地震中,都少不了日本黑社會幫眾的身影。他們給災民分發食物等救災物資,並開放各處事務所作為庇護中心。有人表揚,他們救災的效率甚至高過政府。如果有人在日本街頭尋釁滋事,他們通常會在警察趕到之前處理鬧事者;如果發生了謀殺案,他們也會儘力調查,把兇手交給警察。 「你們叫什麼名字?」警察含淚問。

「請叫我黑社會吧。」他們說完就走了,深藏功與名。


如果對土匪或黑幫來說,建立制度坐地收錢如果比刀口舔血更方便,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改行,因為這兩種生存方式之間有著明顯的優劣之分。


如果不是沒有退路,任何人都不會用命換命,因為命是他們最後的資本。


吳思在《血酬定律》里描述過這種事實,明朝的海盜曾經一度把戰國沿海的商業運行,海盜最初的生存方式是搶劫商船,但這種方式存在風險和成本,後來,經過不斷探索,海盜形成自己的抽頭制度,憑藉自己的武力為商船甚至沿岸的百姓提供保護,當然百姓要上交保護費。隨著時間的推移,海盜的只能越來越向政府機構發展,不僅維護著商路的暢通,甚至還擔負起了當地的治安管理,而原本的政府和軍隊卻因為效率低下戰力渣而被海盜屏退,對於民眾來說,管理者是誰並沒有差別,而他們對海盜的聽從不過是花錢換了一個更好的服務提供者。什麼忠君思想在百姓眼裡全是浮雲。經過了實打實的利益權衡,小民們是很能夠看清現實的。


對於海盜來說,這也是一個利益權衡問題。要清楚做海盜是為了生存,是為了富貴,不是為了刺激的生活不是為了爭鬥的刺激。當存在一個成本更低的生活方式的時候,為何不選這種方式呢?


既然山口組做一個秉公守法的好組織通過正常商業活動能夠取得的利益大於從事非法活動,他們就沒有理由從事非法的勾當。但是日本的守法黑社會恐怕全世界也難以複製,他們植根於日本特殊的文化和社會制度中。


所以不要奇怪山口組為何這麼守法,他們存在不是為了迎合人們對於黑社會的想像的。他們存在是為了最高利益————生存。


玩大航海時代的時候也存在這種策略選擇,表面上是那種賺錢方式的差別,其實還是策略權衡的問題,遊戲中賺錢的方式大概有三種,海戰掠奪,商業積累,威壓坐地收保護費。最初的時間由於自己武力的限制無法威壓,只能夠進行掠奪或是從商,掠奪的收益相對比經商高一些,因為遊戲中存在著財大氣粗的勢力,但是海戰需要操作和人才以及戰艦,當然最後還是需要錢。剛開始因為敵人沒有防備,海戰的收穫比貿易大,但一段時間以後,因為自己勢力的積累,商隊的擴大,從商的收益就明顯大過海戰掠奪。當行進到遊戲後期自己的勢力首屈一指,採用威亞的方法就能夠一次收取對方實力百分之多少的保護費,這對於後期各個勢力都是幾千萬的資產來說,收益遠遠大於經商。


這不過是策略權衡的一個小小體現而已。


現實世界裡,土匪要麼建立正經的政權,要麼投靠正經的政權,這是兩個最好的選擇。


不可能擴大戰果消滅大宋,又有一定實力沒有被消滅,內部又暫時沒有分裂的危險,往下寫只能向朝廷伸出橄欖枝了。


所以梁山泊的故事一定是個悲劇。


水滸當中,很多人特別不喜歡宋江,說他虛偽,說他腹黑。更有人從字縫裡讀出宋江害死了晁蓋。其實,這些過度解讀都是基於大家所看的武俠小說。想我蕭峰千軍萬馬能生擒上將;想我楊過飛石所至大汗崩卒;想我張無忌一邊把妹一邊逼近王座。他們當然是不用去想招安的事情,哪天不高興了直接闖進皇宮,把皇帝老兒吊起來打都說不定可以。
然而水滸之所以是四大名著,是因為的根牢牢地扎在現實的土壤。英雄即便強大,一個監獄牢頭就能讓你四腳朝天。正是因為這個所謂的現實主義,我們才能從水滸里讀出真實的人的悲歡聚散。
回到招安的話題,大家想沒想過一個問題。中國古代有多少次農民起義?我記得以前讀過一個材料,僅有清一朝二百餘年就有一百多次農民起義。那麼大家想一想,最終農民起義成功的有幾次呢?
在我看來,真正的農民起義得以成功的只有朱元璋。劉邦興許能算,但是劉邦的身份很可疑,到底是地方豪強還是農民不是很清楚。那麼就算滿打滿算有兩次成功。那麼其他的起義呢?
有的被人當成槍使,黃巾軍,赤眉軍,瓦崗寨
有的掀起點風浪被剿滅,白蓮教,太平天國
還有的被招安.....
那麼作為梁山一把手,略微回顧一下之前的歷史,了解到起義改朝換代的成功率低於百分之一。請問你會不會選擇這樣一條道路?
拉斯維加斯有俄羅斯轉盤,勝率是百分之四十六。很多賭場有不設上限的賭法。粗略統計,百分之一的勝率就是你連贏五次的概率。也就是讓你的賭本翻五翻,32倍。罵宋江無能的各位,有誰敢把自己和老爸老媽的房子賣掉,再跟黑社會借上高利貸,去拉斯維加斯連續賭上五把?
既然你們做不到,為什麼認為宋江就能就敢這麼做呢?
何況,較個真,宋朝還沒有朱元璋呢。
水滸里的好漢再神勇也是人。魯智深會因為肚子餓打不過強搶民女的道士。林沖會因為少幾兩銀子在柴進面前百般討好;宋江會因為閻婆惜大喊大叫而不得不動手殺人;楊志會因為沒錢被潑皮刁難;武松拿個惡霸束手無策。
反過來,郭靖什麼時候缺過錢,令狐沖帶著恆山眾尼姑隨隨便便搶了錢,完全不用負法律責任;李尋歡從來沒有肚子餓而影響了例無虛發。
所以說,宋江只是選了最好的路線。置於打上東京奪了皇帝的鳥位。其實是一條,滿門抄斬,誅滅九族,永遠被定為亂臣賊子的道路。宋江既然不能像郭靖一樣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他大概是不會認為這是一條可行的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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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提到靖康之變,其實可以參考李自成和張獻忠。這條路的最終結果是梁山所有好漢全部被剿滅。置於毛澤東的成功,更多的是建立在共產主義這一先進意識形態上。宋江是不可能提出一個如共產主義一般具有如此強大號召力的政治口號。更不可能建立一個現代化的黨政組織。那個時代沒有人可以!宋江能想到的也無非就是自立為王,而宋跟元和秦又不同。元末可以提驅除韃虜的口號。秦末可以提反秦的口號,但北宋末年,大部分百姓對宋的認同依然很高,那麼宋江能提出什麼口號讓大家相信他做了皇帝能更好呢?回到水滸,小說里可是沒有大旱大災,易子相食的事情。沒有這種事情,奪天下就是痴人說夢。

至於梁山諸位稍等十幾年,到時候武松四十好幾,大腹便便去衝鋒陷陣?莫說梁山一個地方小武裝,當年蜀漢割據一方,三分天下有其一。十幾年後都是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想像十多年後的梁山是什麼光景。

水滸不是要諷刺什麼人。水滸本質上講的是小人物的掙扎。一百零八將聽起來響噹噹,但這是他們奮鬥的結果。他們原本是要被遺忘在歷史的長河中的。


年底事多,有日子沒認真寫答案了。
正巧,最近我的新書里剛寫完的一些內容,有大塊篇幅涉及到中國傳統社會裡「朝」與「野」兩個世界的並存與紛爭,江湖綠林與朝廷廟堂之間的恩怨,其中就講到了中國這種「招安文化」。
前面諸位答主,都是從梁山好漢、綠林落草英雄的立場角度去解答這個問題;還沒有答主採用反方向觀點解釋。
我就利用今天這點難得的閑時,從官府的角度出發,兼顧解讀小說的立意與核心思想,去解釋下朝廷立場上的「招安」。

一、
首先,中國傳統社會一直存在「朝」與「野」兩個世界的並存架構。
1、所謂「在朝」,我們可以理解為體制內,或者說指成功進入仕途的群體,甚至還可以包括一些「外圍」——外圍群體雖然處在體制的邊緣,但得到了體制的承認,屬於體制向外擴張的秩序延宕,在社會上具有比較體面的地位,比如說那些主要通過捐納等手段得到「員外」稱號的鄉紳土豪;
2、所謂「在野」,則包括了隱士、遊俠、綠林、會黨……即那些體制外的社會人士,儘管武俠小說把這些人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行為描述的頗為令人神往,但是在現實中,他們絕大部分和在絕大時間內,是不被主流社會承認的邊緣群體。

二、
提到《水滸》,那就必須提到《三國演義》,最好把二者放在一起,做配比式解讀,才能更充分的理解。因為這兩部小說的作者關係太緊密了,創作思路太相似了。
施耐庵、羅貫中都生活在元末明初,都是江南蘇杭人士或在當地久居;二人不僅是老相識,有師徒摯友一般的密切關聯,還有很相似的社會交集。在元末大起義中,他們都有曾經投靠江南張士誠的經歷。但私鹽販子出身的張士誠胸無大志,加之自身驕奢糜爛,用人不當,最後被朱元璋擊敗。施、羅對張士誠真是恨鐵不成鋼,又不願意為朱元璋賣命,先後歸隱,在後半生改為著書寫小說。
都經歷過從舊朝大亂到新朝初定的社會轉折,還都出自群雄紛爭中的同一家失敗者陣營,作為「爭天下」政治鬥爭失敗者,內心長期積蓄著惆悵、不平、憤懣,並將自己的這種感懷全部寄托在文學作品當中。
因此,在《三國演義》里割據淮南稱帝的袁術、《水滸》里小富即安的王倫身上,都能看出有張士誠的原型色彩;把漢獻帝弄到許都,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更是對借小明王名義號令天下的朱元璋的映射。無論先落草後被招安的梁山108將,還是漢末的各路諸侯,都是元末明初那段社會的現實寫照。
這兩部小說儘管有不少局限,但依然堪稱是作者在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基礎上完成的不朽名作,今天那些毫無基礎常識的的穿越小說是遠遠不能與其相比的。

現在我們要搞清楚一個問題,《水滸》和《三國》的核心思想是什麼?
有人會說,水滸是講造反的,三國是擁劉反曹的。
這些說法都沒錯,但都沒說到核心。
《水滸》和《三國》的核心思想,就是兩個字——「忠義」。

一部講底層社會造反的小說,一部揭露權貴豪強涿鹿爭鼎的小說,在明清這兩個高度集權專制社會中,不僅沒被封禁,反而還得到肯定和鼓吹,並不斷有後世文人為其潤色或做出精彩評述(如金聖嘆,毛綸、毛宗崗父子),就是因為其核心思想是「忠義」,符合官方倡導的正統思想。
《水滸》作者的敘述體系架構,是一個「非善即惡」的簡單二元化世界,位於社會金字塔底層的平民大眾是好的,位於金字塔最頂層的皇帝也是好的,問題出在中間層次——出現了一群瞞上欺下的反面人物,他們阻隔了「天子」與「子民」之間的正常交流,由此導致國家朝綱不正,禍亂叢生。

作者沒有認識到(或者說認識到了,但不敢寫出來)造成社會問題更深層次的因果源頭,而是通過如此簡單的二元化歸類,指出一個膚淺的矛盾中心。然後,作者把他認為解決這個矛盾的方法,寄託到小說中以宋江為首的梁山好漢身上。
招安,就是宋江為解決問題想出的一個自以為是的辦法,這個辦法,分兩個步驟實現:
1、通過派人賄賂李師師等方式,潛入東京,等到宋徽宗來和名妓約會的機會面聖,繞過被奸臣把持的中間層,實現了底層與頂層的直接對話——前者表示自己都是良民,天子也是當道聖主明君,我們不想造反,純屬官逼民反;
2、得到朝廷招安之後,以梁山好漢的「正能量」進入體制內,獲得話語權,縮小奸黨集團「負能量」在朝廷內的比例。原來朝廷里好官只有一個宿太尉,同時還有蔡高童楊戩四大奸黨,清濁比例為20%:80%;現在皇上知道梁山好漢原來都是忠臣,把他們都招安了,假設只有宋江盧俊義吳用三個人進入朝廷,那清濁比例也能變成為50%:50%
所以,在「忠義」思想貫穿始終的《水滸》,其內容思想性就是一個矛盾怪胎:官逼民反,反官府卻不反朝廷;越貨殺人,殺貪官卻忠於皇帝。

也就是施耐庵、羅貫中這種不得志的「前張士誠集團謀士、現失意文人」,才會因內心特有落魄、幽怨、糾結心態,寫出如此思想內涵的小說,如果換成朱元璋手下大明朝開國功臣子弟,在經歷過誅殺功臣之後,肯定就是另一種心態了。

三、
在中國歷史上,講到唐太宗這位皇帝時,經常會提到他的一個著名言論:
……貞觀初,放榜日,上私幸端門,見進士於榜下綴行而出,喜。(上)謂侍臣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
這句話除了用來讚頌李世民個人的明主氣度之外,通常還用來對中國科舉制度做正面肯定。
儘管中國古代封建王朝政府,在隋唐時期創造性地採用了這套人才選拔制度,但任何制度都不會是完美無缺的。科舉制度也做不到野無遺賢。
在科舉制度之外,肯定還有其他發掘人才的途徑,招安就是其一。

在幾十年前的,我們國家正處在路線偏左的「革命」時代,曾大張旗鼓地「講水滸,批宋江」,說他是投降派,其奉行的招安路線「代表了封建社會農民革命運動的妥協性和不徹底性」。
但是請注意,奉行招安路線的宋江,是「革命」的妥協;在另一方面,採取招安路線的朝廷,也是一種對「革命者」的妥協。
招安,在現實中是一種有損於朝廷顏面、甚至有害於朝廷安危的臨時性安置手法,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輕易使用。

因為,在專制社會中,以皇權為最高核心的朝廷,一定要建立讓天下人敬畏的權威;科舉制度,就是這套皇權專制權威體系在人才選拔系統內的集中體現。社會上的人才,無論學文還是習武,通過童生、秀才、舉人、進士……這套選拔機制,實現社會價值,「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平,唯有讀書高」這首詩,因為高度概括了這個理念的核心精髓,才成為膾炙人口的名句。
當讓,還有更多命蹇時乖或因個人因素的讀書人,如孔乙己、如范進,會在這條道上一直走到黑,被那虛幻的人生理想吸引著,直到燃盡自己的生命。
換句話說,政府/朝廷,是這個遊戲規則的唯一制定者,官僚體制是遊戲的唯一合法裁判,他們施行一個自上而下的統治秩序,絕不容忍出現自下而上的挑釁言行。

不過,在中國歷史上,不乏出現這種對權威體系的挑釁者,如唐末的黃巢、如晚清的洪秀全之流。這些深感不公的膽大妄為分子,採取了個人奮鬥模式:「既然體制不給我出路,把我逼急了,我只好自主創業,自尋出路了,而且我立志要重新打造這個體制,我不甘心當遊戲的參與者,我要當制定者、當裁判!」
遇到這種自下而上的挑釁行為,官府第一時刻要做的事,就是鎮壓,用現在的話說叫「維穩」。政府/朝廷必須採取鐵腕政策,而且槍打出頭鳥,重點鎮壓最早鬧事、且氣焰最囂張的典型,以起到殺雞儆猴、震懾其他蠢蠢欲動者的目的。
而招安,則是下策。這是一種對鬧事者的妥協,會讓對方和其他蠢蠢欲動者感覺到,原來朝廷也是外強中乾,只要我敢鬧會鬧,只要把動靜折騰大了,這當官的也拿我沒辦法,只能來招安了。
招安,就會起到惡性的帶頭示範作用,招安了一個,接下來鬧事的更多,因為大家都覺得朝廷拿他們沒辦法,可以和朝廷討價還價。那我們幹嘛還要死乞白賴地去走科舉的獨木橋呢,乾脆,有膽子的咱都去搞自主創業吧,反正只要把事搞大了,朝廷就來招安咱們了。
你寒窗苦讀十年,一朝金榜提名當了狀元進士,朝廷也不過給你各七品的芝麻官縣令;我這一招安,直接就是正四品的將軍,多划算啊。
因此,處在朝廷/官府的立場上,招安是最無奈的下下之策。官府對叛逆者招安,就是向天下人示弱,會大幅降低官府的權威形象,並進一步滋長基層民眾的反抗意識,鼓勵更多的造反行為。
在現實歷史上,至少從唐朝開始,對於反叛者,朝廷最初的態度都是特彆強硬,能鎮壓就鎮壓,輕易不和叛匪討價還價。在小說中也基本如此,還就拿《水滸》為例,在招安之前,官軍可沒少征剿梁山,實在是鎮壓不利,最後就連高俅本人都當了俘虜,武力鎮壓手段已經解決不了了,才被迫採取招安。

四、
但是,武力鎮壓是需要花大錢的,維穩是必須有充足經費的。
一旦遇到反叛行為短期內解決不了,或者反叛行為規模過大(衝突事態升級),讓官府顧此失彼,到了缺少財力、物力、兵力組織鎮壓時,就只能採取招安這個無奈的辦法了。

《水滸》、《三國》成書於明朝初年,到了200多年後的崇禎年間,小說中的招安,就在現實里出現了。
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這三位「鬧的最歡」的叛匪,都有過接受朝廷招安的行為,但隨後的事實表明,招安並不成功,還被這些闖賊加以利用,成為他們在形勢不利時,與朝廷虛與委蛇的手段。招安不久即復叛,復叛後更加藐視朝廷。
到了晚清的太平天國和捻軍起義期間,這樣的人物和事例照樣很多,反覆無常的苗沛霖、李昭壽,捻軍中張樂行、宋景詩都有過先接受清廷招安再復叛的經歷。

這些事例說明,只是單純的採取招安,並不管用。明朝對闖賊是個反例,清朝對太平軍、捻軍則相對還算成功——對於張樂行、宋景詩這些革命性很堅決(「比較死硬」)人,清廷最終依靠的還是武力鎮壓剿滅,招安布管用;對於苗沛霖、李昭壽這種首鼠兩端的地方派系,清廷採取的是先用招安暫時安撫他們,然後分而治之,採用武力逐一翦除的方式。


這是一個政治博弈。

一個總被忽視的真相就是:梁山那幫人真的打不過朝廷,朝廷只是沒認真跟他們打而已。


其實本就是一群三觀不正硬稱好漢的賊寇在宋三郎的政治正確的指引下只能投誠,又不想被團滅,別無他法。

梁山集團貸款受阻,上市無門,只能股權重組,趁著還值點錢私企國有化。

硬撐撐不下去,被朝廷逼上梁山,找個美其名曰報效國家的台階下山。

一群小司機向前開不了,只能向後倒車,只是不看後視鏡,也不開倒車雷達,結果撞樹上了,團滅遲早的事。

若生在宋初,梁山好漢被招安也許不會是這個結局。

一群人的命運不僅需要自身的努力奮鬥,還要考慮歷史的進程。


梁山物流公司是家小公司,老闆叫王倫,手下四名技術宅,外加幾個小吊絲,幾條槍響應萬眾創業。


但好景不長,被架空的林沖經理和「野蠻人」姚蓋,及其秘書無用裡應外合,帶人收(明)購(搶)了公司,公司也改名為梁山集團,姚蓋任董事長。


但前公務員宋寶強,下海做自媒體,靠著能噴擅罵,外號「及時語」。當了網噴,賺了不少錢。卻因為女友閻蓉出軌,被A光了錢,無奈之下,到姚總公司打雜。憑著自己靈活的頭腦及「哥哥山寨之主,不可輕動」,立(搶)功無數,慢慢得到眾兄弟追捧,當上了梁山集團總經理。


宋總經理作為一個成功的網噴兼投機家,認為踏踏實實做點物(搶)流(劫)生意來錢太慢,這能賺多少錢?


倒不如做大估值,吸引風投,讓趙大老闆砸錢,來錢快,賺錢十倍百倍的,豈不美哉?
這和蓋總的路線相左,不過手下兄弟也皆是浮躁、勢利之徒,被宋總的畫餅給刺激了,不肯做強盜這份有前途的工作,居然聯合把蓋總給下課了。公司也更名為 梁山農場旅遊度假村。
然而,趙老闆手下童總、蔡部長、高顧問覺得梁山不值那麼多,收購可以,但只願意花十分之一的錢。


於是,宋總學咪萌老師,要鬧就鬧個大點的,練死這幫賤人和LOW逼,撕合同,打使者,網上嘴炮大戰力克高顧問手下十大網紅,打下大名網,搶下曾氏論壇,踏平祝乎,成功做大估值。而且雙管其下,派小白臉潛規則天上人間頭牌李濕濕,讓丫吹趙老闆枕邊風。


終於,梁山農場旅遊度假村 成功借殼 鄉村愛情(600520)上市,融資+操縱股市,套死江南股民無數,更有一老闆姓方名臘,加槓桿賠光內褲直接跳樓了。


宋老闆則斂財十億,功成身退,當上董事長,迎娶好基友,走向人生巔峰,最後死於酒駕,《走進科學》分析了12期,最後說是意外。


噢,對啦,當初和梁山打嘴仗的十網紅,也曾是網上的大噴子,成功被趙總招安的。


以上故事純屬真實,如有雷同,偶唔知嘎,偶真格唔知嘎。


招安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如 @待我施為地煞變所言,當時梁山好漢的實力確實每打一次仗都要花很大力氣。就算打下了城池或者縣城,以他們的實力能不能守住是個大問題。所以每次都救出該救的人之後,趕緊腳底抹油逃回梁山老巢。

招安不愁沒有群眾基礎。有的原本就是朝廷的軍官,因為犯了各種案子而被迫落草,慕宋公明的大名前來投奔。有的則是深陷困頓,被宋江半請半逼拉上了梁山。身為「官」和身為「匪」那明顯是不一樣的,個個都怕上對不起列祖列宗,下對不起兒孫。如果能有回歸正軌的機會,保證一個個嘴上不說什麼,心裡歡呼雀躍。另一部分是民間高手,大部分對招安不置可否,但他們對宋江的敬愛與旁人無二。宋江說招安時,武松出言頂撞,李逵隨聲附和。宋江斥責李逵,轉身好言安撫武松,連消帶打地堵上了那些心裡不滿的人的嘴。

他們自己的實力有多少,宋江心知肚明。打個曾頭市連老大的命都丟了,只以一百單八將的天數來總結顯然不恰當。他們比官軍戰鬥力要強,比這些零碎的小軍團也要強,但是如果對抗整個大宋朝,這明顯是做不到的。

宋江接收招安沒錯,他錯在把招安玩壞了。

打田虎、王慶時還有主角光環護身,打方臘就不行了,人越打越少。這樣手裡的籌碼也越來越少,在朝廷那邊說話也越來越沒有分量。最後被清洗掉那也是必然的。

在權力的遊戲中,非勝即死,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從征田虎開始,就應該明確自己被招安的目的。明明很輕鬆能打贏的仗,一定要對朝廷說很難打,然後伸手要東西,兵馬錢糧都要,然後洗腦,自己訓練。歷史書上寫宋朝是「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但是宋公明哥哥的人格魅力這麼強,給幾萬大軍好好洗洗腦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有了大批願效死力的兵將,底氣就足多了。

如果朝廷不給,就消極作戰,保存有生力量的前提下賣陣給對方。然後向朝廷告急。逼急了,就再反一次,還得讓全天下人知道「君負臣,非臣負君」。如果朝廷服了軟,就認真打幾個勝仗,讓朝廷安心一下。

如果這樣做,就算最後有損兵折將,宋江征方臘回來時手頭應該也有一支很可觀的部隊。戰爭即將結束時,向朝廷正式上表,說這邊動亂雖然平息了,但是仍然有匪徒的殘餘勢力啊,臣不放心啊,必須親自守著啊。這些士兵就讓在這駐紮吧!——效仿的是藩鎮割據的舊事。

有了這樣的一支部隊,誰也不能小看了他。地點就駐紮在方臘的地盤最合適——沒有遼國的包夾,而且江南富庶多錢糧,易於休養生息。對外一定要做出忠於朝廷的姿態,讓輿論偏向自己一方。

然後梁山好漢子孫坐擁這支部隊,等到靖康之難時出兵勤王,那麼挾天子令諸侯也不是個難事。這樣梁山就真的做大了。


咱們在水滸的框架內來討論水滸,只談梁山整體利益的取捨。

梁山要造反成功,一定要有地盤。
可是梁山除了梁山並沒有佔領管理其他任何一個地區,那麼為什麼梁山沒有地盤呢?
地盤意味著人口和賦稅,人口可以補充兵員,錢可以用來發工資、購買戰略物資來繼續擴大地盤,形成一個良性循環,梁山傻嗎?
地盤要持續提供人口和賦稅,有一個先覺條件就是你能守的住。如果朝廷來圍剿,守還是不守?
第一、梁山可以仗著地形優勢來進行防守,可其他佔領區沒有。
第二、佔領之後,你要防守吧,防守就得分兵,兵力就必然會分散。就會導致被朝廷各個擊破,保不齊梁山將領有人不打自降,提前自己就招安了。
第三、佔領區需要治理吧,梁山殺人吃肉的人才不少,管理治理的人才沒有,你叫誰來管?讀書人普遍忠於大宋,人家憑什麼加入土匪?再說梁山這些將領能容得下讀書人嗎?就拿李逵來說,哪個讀書人受得了?吳用屬於特例,可是吳用太少了。所以科舉確實厲害。
第四、百姓傻嗎?發生戰亂他們的第一選擇是逃難。朝廷反覆幾次圍剿,梁山反覆佔領收縮之後,這些區域必然荒蕪。梁山連搶的地方都沒有。
如果梁山佔領地盤必然守不住,守不住何必要佔?反而削弱了自己。

梁山能守住地盤的唯一條件是,朝廷放任梁山發展。那麼問題來了,朝廷為什麼一定要先剿梁山呢?
第一、水滸四大賊:王慶、田虎、方臘、宋江,朝廷會先剿哪一個?從地理位置上講,山東對東京開封的威脅最大,對大名府的威脅也最大。大名府又是大宋宿敵遼的前線,宋江和遼一旦結盟,對宋朝的威脅才是最大的。梁山關係首都的安全和抗遼前線的安危。
第二、從易到難來看,宋江地盤最小,看起來容易的多。
第三、從和朝廷的關係來看,生辰綱得罪蔡京;林沖和高俅有仇,朝廷官員首先要消滅的也是梁山;柴進是前朝後裔,趙家也不能容忍。總之,梁山的名單很讓朝廷緊張。
隨著梁山的壯大,朝廷一定會先滅宋江再平方臘。不是梁山不想佔地盤,而是沒有戰略緩衝時間。
咱們確定了朝廷的戰略,先滅宋江再平方臘,朝廷的圍剿力度會越來越大,梁山周邊會越來越窮,梁山的補給會越來越難,宋江和朝廷死磕的結果,是給其他三大寇做嫁衣,別忘了梁山將領都已經30+,現在是巔峰階段,10年之後呢?梁山能和大宋耗10年嗎?
要是能挺10年,如果水滸里有金國的話,金軍肯定會利用大宋的內患,滅遼之後儘快伐宋,梁山面對金軍,是戰是降呢?


1.
既然是問的招安,那就從招安開始說。

首先水滸中,每個人對招安這個詞的理解都不同。首先就是宋江,從他上梁山的第一天起,就在想這事兒了。到他在梁山泊豎起替天行道的杏黃旗那一天,才暴露出來。

這是宋江思想的先進之處,就像現在的黑手黨,做大了,就開始考慮怎麼洗白。而宋江從一開始,就想到了這一點。

但是思想太先進,跟所處的環境脫了軌,就會招致矛盾。

那些在杏黃旗下的大兄弟,嘴裡喊的是替天行道,心裡想的是,哥哥,咱是強盜,該搶搶,該殺殺,喊這勞什子口號,嗨呀我好不得勁兒。

但畢竟喊口號的是大哥,咱還是還是得跟著喊,還要比誰喊得大聲。

唯有在過年的時候,宋江寫了一首《滿江紅》,讓人唱:「望天王早降詔,早招安,心方足。」

其實這是宋江在試探眾將對招安的態度,林沖等一干好漢,默不作聲,唯有武松把酒碗一擲:「今天也招安,明天也招安,把兄弟們的心都冷了!」

由此可見,梁山內部對招安的態度是兩極分化的,宋江一心招安,給大家找條出路,給子女一個未來。而武松魯智深,一干野路子出身的好漢,則更喜愛自由自在的草莽生活。而林沖王進,遭高俅迫害被逼上梁山的,也不大願再回那個爛泥潭。

以前和一個長輩討論過這個問題,他告訴我,說到底,還是教育問題。宋江官吏世家出身,人生目標就是為朝廷效力,永保大宋江山。說白了,就是想當皇帝的一條狗,你看李雪健演的宋江,跪在地上聽聖旨的時候,像不像一條狗。

不說別的,就這一點,李雪健老師演得是真特么傳神。

所以招安,對梁山來說,只是一種選擇,由宋江的傳統思想做出的選擇。

至於這種選擇好不好,這裡不表。

為什麼?因為這是一個撕千古老逼的大話題,表不出來。

2.
朝廷的招安。

宋徽宗對招安的態度,是曖昧的,招剿全看高俅和太師的吹逼水平。

而高俅剛開始,是一心想剿,後來發現那八百里水泊固若金湯,剿不了不說,還差點把自己小命兒搭上。

於是乾脆使了一招借刀殺人,使宋江的刀,去砍方臘的旗。等你們兩敗俱傷嘛,老子再慢慢收拾你們。

所以朝廷意義的招安,並不是高俅對宋江的報恩,而是一個殺著。

是一個可以坑殺梁山一百單八將的陷阱。

3.
方臘的選擇。

方臘和宋江,分別代表了那個時代強人的兩種選擇,方代表自立為王,宋代表受降招安。

最經典的,就是涌金門談話。

宋:聽說過,沒見過,方臘大兄弟。承皇命,平南地,有緣見到你。

方:別bb,老子現在也是皇帝。

宋:嘿嘿,你這個皇帝,是自封的。

方:現在的皇位,不也是宋家先祖從別人手裡奪的,他奪得,為何我就奪不得?

方臘對招安不屑,選擇自立為王,最後計劃破滅,斷送了自家性命。

那麼選擇歸順的宋江贏了嗎?

也沒有。

梁山兄弟死的死,散的散,懷功歸京,等待他的,卻是高俅的毒計。

前有玉麒麟之死,所以喝下那杯酒的時候,宋江大概也自知命不久矣,但他還是喝了。

那麼到這裡,問題就來了,你想當個好官好教頭,不行。你想當個安穩小官,不行。你想當個鄉紳土豪,也不行。

那怎麼辦?

要麼死,要麼上山。

上了山,選擇又來了,要麼自立為王,要麼招安臣服,但你無論選擇哪條路,結果都是死。

說白了,所謂的英雄、好漢,在水滸世界裡,都是死路一條,根本沒有所謂選擇。

這才這本書是最黑暗的地方。


首先講宋江這個人,有心機,有手段,在水泊梁山裡確實排第一,但是他的能力離一個起義領導者還太遠,他看到了招安是一條好門路,是合乎梁山大部分好漢利益的。大家要的無非過無法無天的日子不受鳥氣。但是先不說目光不夠遠看不到招安了之後實際上就是朝廷用來放出去咬人的一條狗。真正支撐水泊梁山的是108條好漢嗎?不是。梁山這個集團做大做強的前期資本確實是有頭有臉的好漢們,但是招安之前梁山之所以能放肆燒殺搶掠朝廷管不了根本還在於那些名字都沒的嘍啰們。
但是招安了之後呢?原本嘍啰們靠跟著梁山好漢們打砸搶混得也還算美滋滋,所以梁山越聚越大。但是招安了之後,管飯的是朝廷了,這些人還跟著你嗎?沒了嘍啰們靠108好漢手提西瓜刀砍上東京去?本來招安跟造反不能算硬是相衝突的,體制內造反比比皆是,進了朝廷兄弟們把控了地方實權了造反更方便,但是宋江不說招安了之後骨頭軟得最快,他把控人脈的能力更是一點都不剩下了,嘍啰們不說好漢們都不知道多少跟了朝廷了。實際上,招安說白了,就是最符合宋江本人的利益,他一開始上梁山就是奔著招安去的,什麼造反他根本沒當真,更可怕的是兄弟們都成了他招安抬高自己地位爭取利益的資本。
關於上帝視角的問題,不說朱元璋,陳友諒就比他機智,雖然不是一個朝代,但是如果要造反,首先解決兵員和補給問題是不變的,這一切根據地能解決一部分。陳友諒知道搞鹽,還有江淮。宋江呢,打破州府大米無數,結果他能帶走的帶走,不能帶走的分百姓(安撫一下畢竟打破城兄弟們手感好多砍了那麼幾萬),還剩下的,燒了。然後飄逸地就這麼走了....走了...合著如果要造反梁山兄弟們要做馬背上的民族以戰養戰?
總結,自從梁山被宋江完全控制之後,註定了走上招安這條路,宋江這個人志向不高眼光不遠他最多也就想到招安了,不過也算是求仁得仁,招安了之後也算帶兄弟們過了一把官癮。至於善終,每一個好漢走上梁山就不求善終了。

什麼?你說皇帝位子?他也許做夢也沒夢到過。


宋代有句話,要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


宋主席的算盤是,梁山學不了黃巢,就學朱溫,先把趙官家打疼,再和談,受招安,開展第二次宋梁合作,接受朝廷改編為趙宋革命軍山東方面軍,名義上受大宋國防部長高俅指揮,從中央領軍餉,拿補給。等待時機,到靖康之變女真人入侵後,在金國侵略軍後方的河北,山東發展根據地,團結北方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建立抗金民族統一陣線,三分抗金,七分發展,靜等局勢變化,等蒙古對金國宣戰後渡江,上限是趁蒙金決戰時渡江拿下南宋,下限是控制北方劃江而治。
實際執行的時候有了偏差,同趙官家談判時寧可放棄梁山根據地,也要保持108人編製,不能被打散。最後被大宋中央政府派到華南,同方臘的順系軍閥火併拼光了隊伍,實力損失殆盡,迫於無奈只能放棄編製進入政府搞議會鬥爭,又犯了右傾投降主義錯誤,最終被完全瓦解。


北宋是出了名的外戰外行,內戰內行,最後是亡於金,又不是亡於農民起義,施耐庵不寫詔安咋寫打上京都還是和金兀朮合流?。。。那不成了漢奸小說了,那能流傳下來就有鬼了

其實水滸還有另一個平行宇宙版本,結局不是詔安而是被剿滅。。。那小說叫《蕩寇志》


因為梁山上的聰明人心裡都清楚一個事情:土匪終歸是土匪。
排前幾位的那幾個,從來就沒打算當一輩子土匪。上梁山,一來確實機緣巧合,二來這是跟上位者索取政治籌碼的最佳途徑啊。骨子裡就是皇權下君臣父子那一套,那就是遲早的事。別說是梁山打不過政府軍,就是打得過還是碾壓式的,最後也逃不脫這個窠臼。


你是一個犯罪團伙成員,該團伙搶劫殺人,收留逃跑的罪犯,拉攏腐蝕國家工作人員入伙,經常跟武警正面剛,抓住基本不是槍斃就是判刑坐牢。現在如果有個免試成為正式在編公務員或者成為部隊軍官的機會,而且這屆政府公務員工資在歷代王朝中最為優厚,你干不幹?想不想去?


悲涼的英雄才有血有肉。這是小說塑造人物的基本原則。
試想水滸好漢就在梁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宋朝的軍隊來了就打的落花流水,這個英雄與自由的故事又究竟該如何結局呢?好事多了,感覺就麻木了,這故事也就爛了。
如果不是招安後,攻打方蠟後死傷過半,我們怎麼會從那些個性鮮明的人物命運里感到深深的痛惋。如果不是招安後,宋江飲毒,怎麼能體現出李逵跟隨大哥赴死的那愚忠的感人與嘆笑。如果不是招安後,浪子燕青飄遙海外,怎麼能在封建小農思想的可悲血淚里,留下些洒脫自由的期待與追想。
諸葛亮用兵如神,最後卻功敗垂成。拿破崙一生輝煌,最後卻晚景凄涼。林黛玉才情無雙,最後卻玉損香銷。
所以不管人們如何評價宋江,但他主導的招安一事,卻是全書的點睛之筆。由此梁山命運急轉直下,由此英雄形象卻扶搖而豐滿,由此水滸傳也避免了許多小說尾大難斷的通病。
一放一收,情節的安排充滿藝術的張力,運命的真實,所以才家喻戶曉,所以才人口傳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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