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用三國背景寫一部魯迅小說,會有怎樣的故事?
類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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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乙己
劉備是站著喝酒而手超過膝蓋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因其兩耳垂肩,雙手過膝,人稱劉大耳。
一到許昌,所有朝見的人便都看著他笑,有的叫道,「劉大耳,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
他不回答,對殿上說,「臣乃中山靖王之後,孝景皇帝閣下玄孫,劉雄之孫,劉弘之子也。」
「你一定又被人家給打敗了!」
劉備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我前次親眼見你在小沛前,被呂布追著打。」
劉備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誘敵深入不能算逃跑……誘敵!……兵法的事,能算敗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漢室傾頹」,什麼「大義」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殿堂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 秋夜、狂人日記
在我的府邸,可以看見後園有兩顆菜,一顆是白菜,還有一顆也是白菜。
這上面是許昌的夜空,奇怪而高,我生平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怪而高的天空。他彷彿要離開人間而去,使人們仰面不再看見。然而現在卻非常之藍,閃閃地著幾十個星星的眼,冷眼。他的口角上現出微笑,似乎自以為大有深意,而將繁霜灑在我的園裡的白菜上。
哇的一聲,夜遊的惡鳥飛過了。
我忽而聽到夜半的笑聲,吃吃地,似乎不願意驚動睡著的人,然而四周的空氣都應和著笑。夜半,沒有別的人。然而不多久,幾十個人進來了,帶頭的是許褚、張遼,他們一進入園中便說:「丞相有命,請使君去夜談。」
今天全沒月光,我知道不妙。我小心出門,許褚的眼色很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還和那個叫張遼的人,交頭接耳的議論我,張著嘴,對我笑了一笑;我便從頭直冷到腳根,曉得他們布置,都已妥當了。
我可不怕,仍舊走我的路。我想:我同曹操有什麼仇,同他們兩又有什麼怨;只有三天以前,天子田獵時候,我走到爪黃飛電旁邊,踹了一腳,曹先生很不高興。許褚雖然不知道這事,一定也聽到風聲,代抱不平;約定張遼一起,同我作冤對。
張文遠呢?白門樓破呂布那天,曹操似乎要殺張遼,我思慮這事哪能讓丞相代勞,於是掄起一刀,很不巧,刀沒砍到張遼,卻恰好把綁他的繩索砍斷了,曹先生只好順勢放了他。
所以今天也睜著怪眼睛,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這真教我怕,教我納罕而且傷心。
我明白了。這是他們曹老子教的!
- 孔乙己2
楊主簿自己知道武將們不願和他談天,便只好向我們幾個宿衛帳門的執戟郎說話。
有一回對我說道,「你讀過書么?」我略略點一點頭。
他說,「讀過書,……我便考你一考。一合酥的合字,怎樣寫的?」
我想,魏王都討厭的人,我能搭腔么?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楊主簿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能寫罷?……我教給你,記著!這些字應該記著。一會兒魏王來的時候,肯定要問。」
我暗想我和被魏王問話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我們魏王也從不將什麼酥做來問話;又好笑,又不耐煩,懶懶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是一個人頭中間是一底下個口舌的口字么?」
主簿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著桌台,點頭說,「對呀對呀!……一合酥有四種解法,你知道么?」
我愈不耐煩了,努著嘴走遠。楊主簿剛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桌上寫字,見我毫不熱心,便又嘆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
- 阿Q正傳
環眼。賊……」紀靈歷來本只在肚子里罵,沒有出過聲,這回因為正氣忿,因為要報仇,便不由的輕輕的說出來了。
不料這張飛卻拿著一支頂端彎曲的棍子——就是紀靈所謂攪屎蛇棍——大蹋步走了過來。紀靈在這剎那,便知道大約要打了,趕緊抽緊筋骨,聳了肩膀等候著,果然,拍的一聲,似乎確鑿打在自己頭上了。
「我說他!」紀靈指著近旁的一個執戟郎,分辯說。
拍!拍拍!
- 阿Q正傳2
「阿穌,你這渾小子!你說朕是你的本家么?」
秦朗不開口。
皇上愈看愈生氣了,搶進幾步說:「你敢胡說!朕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本家?你姓曹么?」
秦朗不開口,想往後退了;皇上跳過去,給了他一個嘴巴。
「你怎麼會姓曹!——你那裡配姓曹!」
秦朗並沒有抗辯他確鑿姓曹,只用手摸著左頰,和夏侯獻退出去了,外面又被夏侯獻訓斥了一番。知道的人都說秦朗太荒唐,自己去招打;他大約未必姓秦,但即使真姓曹,有皇上在這裡,也不該如此胡說的。此後便再沒有人提起他的母親來,所以我終於不知道秦朗究竟什麼姓。
- 阿Q正傳3
「這村夫!」
「皓首匹夫,你罵誰?」孔明輕蔑的抬起眼來說。
司徒近日才向曹真、郭淮誇過海口,要蜀兵不戰自退。一出此言,大受曹真尊敬,自己也更高傲些,這個拿鳥毛扇子的東西,也敢出言無狀么?
「誰認便罵誰!」他站起來,兩手叉在腰間說。
「你的骨頭癢了么?」孔明也站起來,扔下扇子說。
王司徒以為他要逃了,搶進去就是一拳。這拳頭還未達到身上,已經被他抓住了,只一拉,司徒蹌蹌踉踉的跌進去,立刻又被孔明扯住了鬍子,要拉到牆上照例去碰頭。
「豈不聞古人曰:『天數有變,神器更易。』』!」司徒扭著頭說。
「住口」!孔明似乎不理會什麼天命,一連給他碰了五下,又用力的一推,至於司徒跌出六尺多遠,這才滿足的去了。
司徒無可適從的站著。在王司徒的記憶上,這大約要算是生平第一件的屈辱,因為孔明的出生,向來只被他奚落,從沒有奚落他,更不必說動手了。而他現在竟動手,王司徒氣滿胸膛,突然「啊」大叫一聲,撞死在牆上。
- 記念劉和珍君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他剛二十歲的時候,我已年有四十,禰衡君是我的忘年好友。我應該對他奉獻我的悲哀與尊敬。他不是「苟活到現在的我」的好友,是因為流俗而死的名士。
在與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璃元瑜、汝南應瑒德璉、東平劉楨公幹賃屋授課之時,他才始來聽我的講義,於是見面的回數就較多了,也還是始終狂笑著,姿態很風流。待到朝堂恢復,我曾多次寫奏疏推薦禰衡,在丞相面前誇讚他,稱他為「顏回復生」。但得丞相召見後,在我的記憶上,那一次就是永別了。
我後來在早上才知道禰衡君被江夏太守任職的事,下午便得到噩耗,說黃將軍居然用刀,禰衡君便即遇害。但我對於這些傳說,竟至於頗為懷疑。我向來是不憚以最壞的惡意,來推測荊州人的,然而我還不料,也不信竟會下有殘到這地步。況且始終狂笑著的風流的禰衡君,更何至於無端在府門前喋血呢?
然而即日證明是事實了,作證的便是他自己的屍骸。而且又證明著這不但是殺害,簡直是虐殺,因為身體上還有捆綁的傷痕。
但劉荊州就有令,說他是「狂徒」! 但接著就有流言,說他是神經病來的。
慘象,已使我目不忍視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聞。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我懂得衰亡漢室之所以默無聲息的緣由了。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嗚呼,我說不出話,但以此記念禰衡君!
- 藤野先生
一將矛橫在橋上,便睜圓了眼而很有頓挫的聲調,厲聲大喝介紹自己道:——
「我就是叫作燕人張翼德的!」
後面有幾個人抖起來了。那躲在後面的丞相急忙向左右的人說:「我常常聽聞雲長講他三弟於百萬軍中,取上將之首,如探囊取物」,便叫陣前的將士們都小心些。
丞相的話大抵是真的,我就親見他有一次打張綉時說前面有梅林,結果大家似乎都不渴了。
- 葯
「公瑾,他們都冤枉了你,你還是忘不了,傷心不過,今天特意顯點靈,要我知道么?」她四面一看,只見一隻烏鴉,站在一株沒有葉的樹上,便接著說,「我知道了。——相公,可憐孔明坑了你,他將來總有報應,天都知道;你閉了眼睛就是了。——你如果真在這裡,聽到我的話,——便教這烏鴉飛上你的墳頂,給我看罷。」
微風早經停息了;枯草支支直立,有如銅絲。一絲髮抖的聲音,在空氣中愈顫愈細,細到沒有,周圍便都是死一般靜。小喬站在枯草叢裡,仰面看那烏鴉;那烏鴉也在筆直的樹枝間,縮著頭,鐵鑄一般站著。
許多的工夫過去了,拜祭的人漸漸增多。小喬不知怎的,似乎卸下了一挑重擔,便想到要走,一面說,「還是回去罷。」
那女人嘆一口氣,無精打採的收起飯菜;又遲疑了一刻,終於慢慢地走了。嘴裡自言自語的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走不上二三十步遠,忽聽得背後「啞——」的一聲大叫;小喬悚然的回過頭,只見那烏鴉張開兩翅,一挫身,直向著遠處的天空,箭也似的飛去了。
魯迅的作品與金庸古龍不同。
但魯迅是以歷史傳說為題材寫過短篇小說的,《故事新編·非攻》就描寫了戰國時代墨子止楚攻宋的故事。
題記:落魄的皇叔終究是皇叔,強大的曹賊依舊是曹賊!
1、
趙范:「吾與將軍同姓同鄉,五百年前合是一家。倘若不棄,你我二人結為兄弟,實為萬幸。」
趙雲大喜,各敘年庚,趙范遂拜趙云為兄。
趙范:「吾有一嫂樊氏,有傾國之色,今孀居在此。若不嫌棄家嫂,願與兄長為妻。」
趙雲聞言大怒:「吾與汝既是兄弟,汝嫂既吾嫂,豈能行此亂倫之事?」
趙范:「我好意相待,如何這般無禮!」
趙雲衝上前去,一拳將趙范打到,斥曰:「你也配姓趙?」
2、
曹操新造一院,前去游賞,侍從於身後跟隨。
曹操至庭院門前,取筆於門上書一「活」字。
眾人皆不解其意,唯楊修暗自微笑,心思:「門中添活,不是一個闊字嗎?難道魏王嫌此門太窄?」
這時只聽曹操說:「德祖,活字有四樣寫法,你知道嗎?」
3、
卻說蔣干見得周瑜,因前日盜書之事,心生忐忑。
周瑜曰:「前蕃吾念你舊日交情,請你飲酒,留你共榻。你卻盜吾書信,不辭而去!今日無故又來,必是不懷好意!」
蔣干己睜大眼睛說:「你怎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
「什麼清白?我親眼見你偷了蔡瑁張允給我的書信,吊著打。」
蔣干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君子固窮」,什麼「者乎」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東吳軍營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4、
對面走來了甄姬,曹植於曹丕處受了委屈,迎上去趁著酒意,大聲的吐一口唾沫:「咳,呸!」
甄姬全不睬,低了頭只是走。曹植走近伊身旁,突然伸出手去摸甄姬的臉蛋,呆笑著,說:「美人!快回去,我大哥等著你……」
「你怎麼動手動腳……」甄姬滿臉通紅的說,一面趕快走。
丁儀、丁廙兄弟大笑。曹植看見自己的勛業得了賞識,便愈加興高采烈起來:
「曹丕動得,我動不得?」他扭住伊的面頰,再用力的一擰,才放手。
然而這一次的勝利,卻又使他有些異樣。他飄飄然的飛了大半天,飄進了洛水邊,照例應該躺下便打鼾。誰知道這一晚,他很不容易合眼,他覺得自己的大拇指和第二指有點古怪:彷彿比平常滑膩些。不知道是甄姬的臉上有一點滑膩的東西粘在他指上,還是他的指頭在甄姬臉上磨得滑膩了?……
「斷子絕孫的曹子建!」——夜不能寐的曹植感今日之事,遂作斯賦,名曰《洛神賦》。
5、
白門樓上,徐晃解陳宮至.
「啊!公台,——你來了?……」曹操見到老友,心情激動。
曹操接著便有許多話,想要連珠一般湧出:逃獄,喝酒,戲言,殺豬……但又總覺得被什麼擋著似的,單在腦裡面迴旋,吐不出口外去。
陳宮站住了,臉上現出凄涼和悲憤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
陳宮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曹將軍,請用刑吧!……」
曹操似乎打了一個寒噤;他就知道,他們之間已經隔了一層可悲的厚障壁了。
曹操再也說不出話了。
6、
劉安叫我吃晚飯的時候,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滷肉,劉安說這是狼肉。
劉安還對我極力誇獎,說:「玄德公雖然落魄但雄心不改,將來定能成大業。這是我們大漢子民的福氣呀」。但我吃了肉,味道的確很好。
真的,一直到現在,我實在再沒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肉,也不再遇到劉安這樣的好人!
後來,我聽說劉安的妻子死了,曹操也賞賜了劉安百兩黃金。但不知道什麼,全村再也沒有女子肯嫁給他了。
7、
在白帝城的後園,有兩株樹,一株是桃樹,還有一株也是桃樹。
夷陵大敗後的劉備,只有看到這兩棵桃樹時,才能勉強露出笑容。
但如今春天到了,桃樹卻再也不開花了。
8、
漢獻帝的禪讓大典舉辦在即,但偏有幾個漢朝的故臣夾雜在裡面,給曹丕寫勸進表。
如今曹丕真稱帝了,圍著看的也是一群漢朝舊臣。
「萬歲!」他們都拍掌歡呼起來。
這種歡呼聲,此起彼伏,但在我看來特別的刺耳。
此後,曹奐禪讓時,那些昔日魏國的元老,也何嘗不酒醉似的給司馬氏喊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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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時常會想起那個姓呂名布字奉先的男人,模樣身形已然記不清晰了,但大多時候是弱小的,我無法把後來聽到的傳聞中的呂布和我記憶中弱小的那個男人聯繫起來,但記憶確鑿如此。
第一次見他時是在村子的酒館,那時候他還很年輕,背著一把銹劍,獨自一人在酒館買醉。大約是處境比較潦倒罷,他換了全身的銀錢也再買不了酒了,於是便坐到我的桌前。
「我教你使刀劍,你請我吃酒罷?」
聽他這般說,我難免嗤笑一聲,他若有太大本事,可苦在這裡誆我的酒吃?但我也終於仔細看他的樣子了,濃眉大眼相貌堂堂,看上去不過十多歲的年紀,可眼神卻有幾分愁苦的意味。
我把酒碗推到他的面前,他道謝接過一飲而盡。
「你叫甚麼?」我問他。
「呂布,字奉先。」他抹了抹嘴巴說。
你還有字?我驚訝了,看他衣物粗糙,臉黑手長,分明像是窮苦人,怎會有字?
酒中聽他說起,祖上原是朝廷武將,但因捲入了宦官爭權被冤枉判死,他那時年幼,隨著管家一路逃來了并州,就此糊塗活到今日。
「也是可憐人。」我禁不住嘆了口氣。
「如今這亂世,哪個不可憐?」他卻大笑著說。
酒上了三壇,他似乎也喝得多了,於是開始胡言亂語起來,用手指點了酒水在桌子上戳戳點點,說是要給我講解一番天下的局勢,又用花生米劃成兩堆,說是要教會我排兵布陣,最後站在桌子上聲如洪鐘地宣布,他要如何剷除奸臣,如何平定亂世、如何匡扶漢室。
如此我才終於知道,他確實是喝醉了罷。
三天後,他要離開了。
我送他上馬時他問我,那天他發過的宏願我可曾記得。
我想他說的宏願大概是相識第一天酒醉說的胡話罷,這算得是宏願么?王叔有一次吃醉酒說要回家休妻,第二天全村的人都看到他跪在妻子面前磕頭求饒。人在酒醉後說的話,大約當不得真。
於是我說,記得。
他翻身上馬大笑著對我說:謝謝你那三罈子酒,日後有緣見面,我定還你三十罈子。
於是他走了,後來再也沒有相見,大概我和他是無緣的罷。只是聽說他進了行伍,成了一名威風的將軍,酒量太驚人,一口氣喝下十罈子酒還能挽弓走馬,端的了得。開始我認為不過是同名的人罷了,最後知道那呂布字奉先,才確鑿是他了。
再後來,聽聞了他許多事迹。例如背信棄義、愚蠢殘暴,例如虎牢關大戰群將,往後幾年斬死了國師董卓,例如最近聽說的,他兵敗被處死了。
他背負了一身的罵名,和我印象中的呂奉先迥異兩人,他強大近乎無敵,他藏有最深的心機,他善變狡詐,他忘恩負義。
但我偶爾想起的,還是那個弱小的、借酒醉發出心裡的聲音的男人。
人在酒醉後說的話,原本多數是當不得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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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們的贊~在我的馬背,可以看到兩側掛著兩把戟,一把是短鐵戟,另一把也是短鐵戟。
大約只有這個人能墜到孔乙己的地步,甚至因為曾經聲名顯赫過,處境反而會更加慘吧。他就是水淹七軍的降將——于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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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昌的酒店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都是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櫃檯,櫃裡面預備著熱水,可以隨時溫酒。穿布衣的兵丁,每每花四文銅錢,買一碗酒,——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每碗要漲到十文,——靠櫃外站著,熱熱的喝了休息;倘肯多花一文,便可以買一碟鹽煮筍,或者茴香豆,做下酒物了,如果出到十幾文,那就能買一樣葷菜,但這些顧客,既然是兵,自然還是窮些。只有那些穿鐵甲的將領,才踱進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
于禁是站著喝酒而穿鎧甲的唯一的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臉色,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鬍子。穿的雖然是鐵甲,可是又臟又破,似乎十多年沒有修補,偶爾有武將從裡面出來和他搭兩句話,「於文則,你臉上又添上『新傷疤』了!」他不回答,對櫃里說,「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便排出九文大錢。他們又故意的高聲嚷道,「東吳送的路費銀還沒花完嗎!!」于禁睜大眼睛說,「哪來的路費銀…這是陛下賞來的……」「荊州牢里可有酒喝嗎?」他們接著問。于禁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我是為了全軍將士的性命…」接連便是講些過去的話,什麼「卧薪嘗膽」,什麼「忍辱負重」之類,引得眾人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于禁喝過半碗酒,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於將軍,武皇帝真的曾誇你?」于禁看著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著說道,「那你怎的降了關羽?」于禁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裡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春秋吳越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眾人也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有一天,大約是中秋前的兩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的結賬,取下粉板,忽然說,「於將軍長久沒有來了。還欠十九個錢呢!」一個喝酒的青州兵說道,「他怎麼會來?……陛下打發他去為武皇帝守陵墓了。」掌柜說,「哦!」「陛下倒是拿他當老臣待,但也只是客氣。前日里說他賦閑恐怕無聊,就打發他給武皇帝守墓。」「後來怎麼樣?」「怎麼樣?聽畫師講,陛下下令在武皇帝陵墓上畫了襄樊之戰龐德赴死於禁投降的壁畫」「後來呢?」「後來於將軍便見著了。」「見著了怎樣呢?」「怎樣?……誰曉得?」掌柜也不再問,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賬。
中秋之後,秋風是一天涼比一天,看看將近初冬;一天的下半天,沒有一個顧客,夥計正合了眼坐著。忽然間聽得一個聲音,「溫一碗酒。」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于禁便在櫃檯下對了門檻坐著。他臉上黑而且瘦,已經不成樣子;見了夥計,又說道,「溫一碗酒。」掌柜也伸出頭去,一面說,「於將軍么?你還欠十九個錢呢!」于禁頹唐的仰面答道,「這……下回還清罷。這一回是現錢,酒要好。」掌柜仍然同平常一樣,笑著對他說,「於將軍,可還是吳國的路費銀嗎!」但他這回卻十分分辯,說了一句「這是餉銀…餉銀。」「餉銀?你果然去給武皇帝守墓了嗎?」于禁點點頭。掌柜又問,「聽說墓上可是畫了壁畫?」于禁低聲說道,「是…是…是有壁畫著…」他的眼色,很像懇求掌柜,不要再提。此時已經聚集了幾個人,便和掌柜都笑了。我溫了酒,端出去,放在門檻上。他從破衣袋裡摸出四文大錢,放在我手裡,見他滿手是泥,不知那裡來的。不一會,他喝完酒,便又在旁人的說笑聲中,慢慢走去了。
自此以後,又長久沒有看見於禁。到了年關,掌柜取下粉板說,「於將軍還欠十九個錢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說「于禁還欠十九個錢呢!」到中秋可是沒有說,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
到現在終於也沒人見過——聽人說于禁已經死了。
關羽跟在哥哥劉備的身後,頗有些不耐煩,但弟弟張飛已經嘟囔起來。
「一早飯也未吃,趕著去做啥子。」
關羽挺直了些,做出哥哥的樣子安撫張飛:「莫急。」他真是有些急了,一大早就被叫來,未得解手,又不說有甚麼事。哥哥劉備也只是跟著公孫瓚走,一句話也不說,他也只好忍住。一會兒走到一個營帳前,外面滿滿的圍著一群兵,看起來頗為氣派。
公孫瓚請人通報,一會說裡面有情,幾個人就進去了。
帳子里滿滿的都是人,正中間坐著個肚子大的出奇的將軍。
「這是袁紹。」哥哥劉備低頭小聲說。
但是關羽並未聽清,一早憋的一泡尿鼓鼓脹脹,他原本臉色就紅,現在更紅如豬肝一般。
張飛突然低聲說:「這人肚子如此大,不知一泡大便得大多久。」
兄弟三人都聽到了,低頭忍笑。
不料袁紹卻看見三人低頭聳肩,遂大聲喝到:「公孫太守背後何人?」
公孫瓚說:「此吾自幼同舍兄弟,平原令劉備是也。」
旁邊一個長相一般的人插嘴說道:「莫非破黃巾劉玄德乎?」
公孫瓚懶得理他,只冷冷說:「然。」又轉向袁紹添油加醋的把這三個人介紹一番。
袁紹也很不耐煩,沒有回話,只揮揮手說:「既然是漢氏宗派,取坐吧。」就和旁邊人談起天來。
等三人坐定,袁紹突然像又想起什麼似得說:「吾非敬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
華雄早飯吃的很飽,感覺自己很有力氣,心想今天運氣不錯,應該能殺幾個人。等他騎著馬在袁紹安營紮寨的地方的時候,看著前面一群有氣無力的兵,又更加相信自己鴻運當頭。
「昨天算命的道士給了一個符,貼在腰間,果是有用。」華雄心想,他用手摸了一把腰間的符,更覺安心了。
正想著,突然前面衝過來一群人,當頭的大聲嚷嚷,華雄沒有細聽,提著刀就沖了過去,那人還在閉著眼吼吼嚷嚷,未曾提防,等華雄衝到面前了才連忙舉起兵器,卻已然遲了,連被華雄當頭砍了兩下,第三下的時候就被華雄一刀捅進胸口,當場死了。
「俞將軍死了!」一群兵沒有再打,一邊喊著一邊跑了回去。華雄不免心中得意。他又拿起腰中的符又看了一遍,上面亂勾亂畫也不知道寫了什麼。
又過了一會,又一個提著大斧頭的男人騎馬過來,那個斧頭看著挺氣派,其實太重,提著挺吃力的。提斧頭的男人在那兒又說了起來:「吾乃潘鳳……」
華雄可不管他說了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提著刀沖了過去,拿斧頭的男人趕緊招架,但斧頭實在太沉,不到兩下就被打中手臂,斧頭拿不動就掉下去了。華雄當頭一刀砍去,劈中了肩膀,沒想到這人力氣實在大,竟攥住刀刃一扯,扯的華雄幾乎就要從馬上掉下去,幸好那人用力過猛,自己倒跌下馬去,華雄回身一刺,刺死當場。那人的小兵四散而去不提。
這邊關羽肚子里那泡尿已經憋得不行了,他站在劉備的後面,心想怎麼才能溜出去,四下一看,看見旁邊有個胖子那兒一個空檔,後面就是營帳的布簾,也沒人看他,關羽正準備過去,又有人衝進帳來,在說:「潘鳳又被華雄斬了。」
關羽才不管他們在說什麼,趕緊從胖子身邊鑽過去,不了胖子實在胖大,肚子一頂,反把關羽頂了一個踉蹌,退到中間去了。所有人都看了過來,關羽矗在中央一會,一咬牙說:「小將願往斬華雄頭,獻於帳下!」
旁邊的人議論紛紛,但關羽顧不過來,他已經憋的臉色通紅,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麼,就怕沒忍住泄到褲子里。
最後眾人說定,那個長相一般的男人叫人熱了一杯酒,又拽起文來,但關羽這時候連水聲都聽不得,哪裡能喝酒,眼睛連看都不敢看,只是望天,說:「酒且斟下,某去便來。」
說完就衝出帳去,在帳外走了幾步,找到牽馬的地方就尿了一泡好尿,這一泡尿得那是「鼓聲大振,喊聲大舉,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之後上馬點兵不提。
那邊華雄還在砍潘鳳的死屍泄怒,就聽到那邊一人大喊著衝過來,他心想:「又一個來送死的。」接著就得意洋洋,一手去摸腰間的符。不料那裡卻是空空如也,大概是被潘鳳那一扯,給扯掉了。他趕緊低頭去找符,嘴裡叨叨:「完了完了。」
他還沒找到,關羽已經騎著馬衝到跟前,看見華雄低頭像在看什麼,不由分說一刀砍去,當即把他砍到地上去,那人砍落在地以後,不驚反喜,連滾帶爬的搶到地上什麼東西,高呼:「在這裡!」
關羽哪裡管他在耍什麼把戲,又是一刀,當即結果了他,又一刀將頭砍下。將腦袋夾在腋下,拍馬回營去了。
=====完=====
聽說司馬氏奪了曹家的權,大家都是很驚訝,繼而想到魏武帝也竊過劉家的皇位,都直呼報應。而我聽聞漢朝,總又想起我家先生,尤其清晰的記起我離開他那時……
先生那幾日愈加難以入眠了,夜裡常常聽見先生咳嗽,碾轉不安。所以先生近來午睡的時間越來越久,夜裡會看見他在庭前仰頭觀星。
先生還是像以前一樣的種田,只是收成似乎越來越差了,像他的飯量越來越小。先生的草廬似乎隨時會倒,它太舊了。但先生只修修,並不願遷居。
先生似乎是在等一個人,但等的是誰,先生從來不說,像是他的兄長,又像是他的朋友,或者是先生的先生。我知道的只是這個人很厲害,很值得敬仰。先生覺得這個人一定會來到這裡,所以先生一定不肯離去。
一日先生午休醒來,我聽得他口中念了兩句詩,「大夢誰先覺……」後面的我便記不真切了。我只記得那日先生的兩眼像是沒睡醒,閉著。他念到第二句聲音模糊了起來,然後抹了下眼,起身讀書了。
然後來了個人,他小聲的和先生說了什麼,大約是一些「劉家」「漢朝」一類。我本是不以為意就此去做事的,誰知這人走後先生就再也沒起來了。我只知道先生是大哭了一場倒下的,先生哭醒後似乎無礙,卻不願起身。
然後先生笑著問我,草廬是不是破了舊了,我點了頭。又問我田畝是否貧了脊了,我又不解的點頭。
而先生不說話,只是哭,並著還笑了笑。
第二日後廳擺了許久的棺材便成了先生的新家。
先生入土時沒有多少人來送葬,除了先生平日里交友不廣,似乎還有其他原因,我是不清楚的。
我另外不清楚的還有一件事,棺材蓋上刻的名諱為諸葛亮,但我家先生卻是叫諸葛均的。
後來下了卧龍崗聽說那前幾日西蜀的丞相也死了,好像也是叫做諸葛什麼,好像就是諸葛亮吧?具體叫什麼我終於沒有去多打聽,爹娘便使喚我去做事了。
現在魏國也亡了,總聽起人們說西蜀的好,尤其是西蜀丞相的好來,似乎就是叫做諸葛亮。
他跟我家先生什麼關係我卻無從得知了,聽說他以前也住在卧龍崗,也許就是我家先生的兄長或者父親吧?
那麼先生等的人是他嗎?如果是他終於沒有回來,先生也不可能等到了。
但先生已經入土了,是沒有人來告訴我的。
「溫一碗酒。」這聲音雖然極低,卻很耳熟。看時又全沒有人。站起來向外一望,那關雲長便在帳下下對了門檻坐著。
袁術也伸出頭去,一面說,「汝欺吾眾諸侯無大將也?!」關羽很頹唐的仰面答道,「如不勝,請斬某頭。」
我到現在終於沒有見——大約華雄的確死了。
呂將軍之年紀也不很小了,這尤使他急切娶妻。然而將軍的夫人是要配得起將軍的身份的,雖是呂將軍著實急切,也沒奈何——他總不可娶一個村婦的。
而董太師於他甚寵,想必也正要謀一個夫人與他。
可我卻聞董太師納了新妾了。是司徒王家中的婢子,名字大約是貂蟬,本名卻非貂蟬。那又怎樣呢?以後人們見她也只會叫她董夫人罷。也不知是幸事還是不幸。
後來又有了傳言了。呂將軍與貂蟬私通的傳言甚多:「唉,呂大人說是和那太師的新妾有事情了。」
「是么,我也有耳聞。呂大人還真敢做的。」
「哼哼,他有哪個不敢做的?莫說浸豬籠,便殺頭他也不懼。你不知之前虎牢關的事情哩。」
我並不甚知他們所說「有事情」為何事,可後面的「浸豬籠」和「殺頭」著實令我惶恐。那也只好惶恐罷,誰又有甚麼法子?
好流言者眾,呂將軍想必要百倍惶恐於我罷。
而董太師與呂將軍的爭鬥卻是我親眼所見,我從未見過呂將軍那樣狼狽,便是當日在虎牢,他縱寡不敵眾也算得上威風八面。
太師體胖,赤了上身便露一身的肥肉出來,提起刀來追將軍。跑時肥肉顫著,喘息著。像極了蠻國一種叫做沙皮的猛犬。
亦有傳言太師年青時是做過遊俠的——對這種言人好處的傳言我並不厭惡,而太師「沙皮」樣的雄姿也讓令我著實信了。
將軍大呼停手,卻又不敢停步任太師的刀來砍。倒也使我深覺悲哀,虎牢的猛將不傷他毫髮,而今卻奔命於義父的短刀。
我也不忍繼續看這悲哀的鬧劇。後來的事情是友人說與我聽的,末了友人也嘆了一句:「到底不是血親!」
那日之後將軍也頹了許些。或許也深感到難堪罷。
再後來將軍、司徒王也與太師反目了,人言太師臨死大罵將軍負恩,將軍只是固執得說,我何曾負恩了。三顧茅廬
那童子說:「今日先生雖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晝寢著未醒。」玄德說:「既如此,且休通報。」
旁邊翼德卻不耐煩了,大喊起來:「孔明,你起不起來?起不起來?不起來,我和你睏覺!我和你睏覺!」
沒待翼德喊完,只見草堂里跌跌撞撞的跑出一個人來……
可以看見牆外有著兩個人:一個是干,一個是操。
曹操:若天命在我,我為周文王。
漢獻帝:你也配姓劉?
【謝邀】
《飛天》
聰明的牲口確乎知道人意,剛剛望見宅門,赤兔便立刻放緩腳步了,並且和它背上的主人同時垂了頭,一步一頓,像搗米一樣。
暮靄籠罩了大宅,鄰屋上都騰起濃黑的炊煙,已經是晚飯時候。家中僕役等人聽得馬蹄聲,早已迎了出來,都在宅門外垂著手直挺挺地站著。呂布在垃圾堆邊懶懶 地下了馬,家將們便接過韁繩和鞭子去。
他剛要跨進大門,低頭看看掛在腰間微繡的佩劍和已經只剩三支斷箭的箭壺,網中只有三匹烏老鴉和一匹射碎了的小麻雀,心裡就非常躊躕。但到 底硬著頭皮,大踏步走進去了;殘缺的箭在壺裡豁朗豁朗地響著。
剛到內院,他便見貂蟬在圓窗里探了一探頭。他知道她眼睛快,一定早瞧見那幾匹烏鴉的了,不覺一嚇,腳步登時也一停,——但只得往裡走。使女們都迎出來,給他卸了弓箭,解下網兜。他彷彿覺得她們都在苦笑。
「太太……。」他擦過手臉,走進內房去,一面叫。
貂蟬正在看著圓窗外的暮天,慢慢回過頭來,似理不理的向他看了一眼,沒有答應。
這種情形,呂布倒久已習慣的了,至少已有一年多,自他們從洛陽逃難起。他仍舊走近去,坐在對面的鋪著脫毛的舊豹皮的木榻上,搔著頭皮,支支梧梧地說——
「今天的運氣仍舊不見佳,還是只有烏鴉……。」
「哼!」貂蟬將柳眉一揚,忽然站起來,風似的往外走,嘴裡咕嚕著,「又是烏鴉的炸醬麵,又是烏鴉的炸醬麵!你去問問去,誰家是一年到頭只吃烏鴉肉的炸醬麵的?我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竟嫁到這裡來,整年的就吃烏鴉的炸醬麵!」
「太太,」呂布趕緊也站起,跟在後面,低聲說,「不過今天倒還好,另外還射了一匹麻雀,可以給你做菜的。女辛!」他大聲地叫使女,「你把那一匹麻雀拿過來請太太看!」
野味已經拿到廚房裡去了,女辛便跑去挑出來,兩手捧著,送在貂蟬的眼前。
「哼!」她瞥了一眼,慢慢地伸手一捏,不高興地說,「一團糟!不是全都粉碎了么?肉在那裡?」
「是的,」呂布很惶恐,「射碎的。我的弓太強,箭頭太大了。」
「你不能用小一點的箭頭的么?」
「我沒有小的。自我伴駕圍獵……。」
「如今有駕可伴么?」她說著,一面迴轉頭去對著女辛道,「放一碗湯罷!」便又退回房裡去了。
只有呂布獃獃地留在堂屋裡,靠壁坐下,聽著廚房裡柴草爆炸的聲音。他回憶一年前的圍獵時,那虎豹是多麼大,遠遠望去就像一坐小土岡,如果那時不去射殺它,留到現在,足可以吃半年,又何用天天愁飯菜。還有那麋,也可以做羹喝……。
女乙來點燈了,對面牆上掛著的彤弓,彤矢,盧弓,盧矢,弩機,長劍,短劍,便都在昏暗的燈光中出現。呂布看了一眼,就低了頭,嘆一口氣;只見女辛搬進夜飯來,放在中間的案上,左邊是五大碗白面;右邊兩大碗,一碗湯;中央是一大碗烏鴉肉做的炸醬。
呂布吃著炸醬麵,自己覺得確也不好吃;偷眼去看貂蟬,她炸醬是看也不看,只用湯泡了面,吃了半碗,又放下了。他覺得她臉上彷彿比往常黃瘦些,生怕她生了病。
到二更時,她似乎和氣一些了,默坐在床沿上喝水。呂布就坐在旁邊的木榻上,手摩著脫毛的舊豹皮。
「唉,」他和藹地說,「這西山的文豹,還是我們結婚以前射得的,那時多麼好看,全體黃金光。」他於是回想當年的食物,熊是只吃四個掌,駝留峰,其餘的 就都賞給使女和家將們。後來殺了董卓,逃亡路上,就吃野豬兔山雞;射法又高強,要多少有多少。
「唉,」他不覺嘆息,「縱我箭法再巧妙,這小沛巴掌大的地,又不許我出城...那時,誰料到只剩下烏鴉做菜……。」
「哼。」貂蟬微微一笑。
「今天總還要算運氣的,」呂布也高興起來,「居然獵到一隻麻雀。這是遠繞了三十里路才找到的。」
「你不能走得更遠一點的么?!」
「對。太太。我也這樣想。明天我想起得早些。倘若你醒得早,那就叫醒我。我準備再遠走五十里,看看可有些獐子兔子。……但是,怕也難。當我伴駕的時候,野獸是那麼多。你還該記得罷,丈人的門前就常有黑熊走過,叫我去射了好幾回……。」
「是么?」貂蟬似乎不大記得。
「誰料到現在竟至於精光的呢。想起來,真不知道將來怎麼過日子。我呢,倒不要緊,只要將那道士送給我的金丹吃下去,就會飛升。但是我第一先得替你打算,……所以我決計明天再走得遠一點……。」
「哼。」貂蟬已經喝完水,慢慢躺下,合上眼睛了。殘膏的燈火照著殘妝,粉有些褪了,眼圈顯得微黃,眉毛的黛色也彷彿兩邊不一樣。但嘴唇依然紅得如火;雖然並不笑,頰上也還有淺淺的酒窩。
「唉唉,這樣的人,我就整年地只給她吃烏鴉的炸醬麵……。」呂布想著,覺得慚愧,兩頰連耳根都熱起來。
二
過了一夜就是第二天。
呂布忽然睜開眼睛,只見一道陽光斜射在西壁上,知道時候不早了;看看貂蟬,兀自攤開了四肢沉睡著。他悄悄地披上衣服,爬下豹皮榻,[足辟]出堂前,一面洗臉,一面叫女庚去吩咐高順備馬。
他因為事情忙,是早就廢止了朝食的;女乙將五個炊餅,五株蔥和一包辣醬都放在網兜里,並弓箭一齊替他系在腰間。他將腰帶緊了一緊,輕輕地跨出堂外面,一面告訴那正從對面進來的女庚道——
「我今天打算到遠地方去尋食物去,回來也許晚一些。看太太醒後,用過早點心,有些高興的時候,你便去稟告,說晚飯請她等一等,對不起得很。記得么?你說:對不起得很。」
他快步出門,跨上馬,將站班的家將們扔在腦後,不一會便跑出村莊了。前面是天天走熟的高粱田,他毫不注意,早知道什麼也沒有的。加上兩鞭,一徑飛奔前 去。赤兔馬快,城口守衛又懼呂布勇武,無人敢攔。一氣就跑了六十里上下,望見前面有一簇很茂盛的樹林,馬也喘氣不迭,渾身流汗,自然慢下去了。
大約又走了十多里,這才接近樹林,然而滿眼是胡蜂,粉 蝶,螞蟻,蚱蜢,那裡有一點禽獸的蹤跡。他望見這一塊新地方時,本以為至少總可以有一兩匹狐兒兔兒的,現在才知道又是夢想。他只得繞出樹林,看那後面卻又 是碧綠的高粱田,遠處散點著幾間小小的土屋。風和日暖,鴉雀無聲。
「倒楣!」他盡量地大叫了一聲,出出悶氣。
但再前行了十多步,他即刻心花怒放了,遠遠地望見一間土屋外面的平地上,的確停著一匹飛禽,一步一啄,像是很大的鴿子。他慌忙拈弓搭箭,引滿弦,將手一放,那箭便流星般出去了。
這是無須遲疑的,向來有發必中;他只要策馬跟著箭路飛跑前去,便可以拾得獵物。誰知道他將要臨近,卻已有一個老婆子捧著帶箭的大鴿子,大聲嚷著,正對著他的馬頭搶過來。
「你是誰哪?怎麼把我家的頂好的黑母雞射死了?你的手怎的有這麼閑哪?……」
呂布的心不覺跳了一跳,趕緊勒住馬。
「阿呀!雞么?我只道是一隻鵓鴣。」他惶恐地說。
「瞎了你的眼睛!看你也有四十多歲了罷。」
「是的。老太太。我去年就有四十五歲了。」
「你真是枉長白大!連母雞也不認識,會當作鵓鴣!你究竟是誰哪?」
「我就是呂奉先。」他說著,看看自己所射的箭,是正貫了母雞的心,當然死了,末後的兩個字便說得不大響亮;一面從馬上跨下來。
「呂..什麼?……誰呢?我不知道。」她看著他的臉,說。
「有些人是一聽就知道的。早幾年的時候,我曾經射死過幾頭老虎豹子,還有雕……。」
「哈哈,騙子!那是張將軍和別人合夥射死的。也許有你在內罷;但你倒說是你自己了,好不識羞!」
「阿阿,老太太。文遠么,他倒是時常到我那裡來走走,原也是我的下屬...」
「說誑。近來常有人說,我一月就聽到四五回。」
「那也好。我們且談正經事罷。這雞怎麼辦呢?」
「賠。這是我家最好的母雞,天天生蛋。你得賠我兩柄鋤頭,三個紡錘。」
「老太太,你瞧我這模樣,是不耕不織的,那裡來的鋤頭和紡錘。我身邊又沒有錢,只有五個炊餅,倒是白面做的,就拿來賠了你的雞,還添上五株蔥和一包甜辣醬。你以為怎樣?……」他一隻手去網兜里掏炊餅,伸出那一隻手去取雞。
老婆子看見白面的炊餅,倒有些願意了,但是定要十五個。磋商的結果,好容易才定為十個,約好至遲明天正午送到,就用那射雞的箭作抵押。呂布這時才放了心,將死雞塞進網兜里,跨上鞍鞽,回馬就走,雖然肚餓,心裡卻很喜歡,他們不喝雞湯實在已經有一年多了。
他繞出樹林時,還是下午,於是趕緊加鞭向家裡走;但是馬力乏了,剛到走慣的高粱田近旁,已是黃昏時候。只見對面遠處有人影子一閃,接著就有一枝箭忽地 向他飛來。
呂布並不勒住馬,任它跑著,一面卻也拈弓搭箭,只一發,只聽得錚的一聲,箭尖正觸著箭尖,在空中發出幾點火花,兩枝箭便向上擠成一個 「人」字,又翻身落在地上了。
第一箭剛剛相觸,兩面立刻又來了第二箭,還是錚的一聲,相觸在半空中。那樣地射了九箭,呂布的箭都用盡了;但他這時已經看清張遼得意地站在對面,卻還有一枝箭搭在弦上正在瞄準他的咽喉。
「哈哈,我以為他早替那大耳練兵去了,原來還在這些地方干這些勾當,怪不得那老婆子有那些話……。」呂布想。
說時遲,那時快,對面是弓如滿月,箭似流星。颼的一聲,徑向呂布的咽喉飛過來。也許是瞄準差了一點了,卻正中了他的嘴;一個筋斗,他帶箭掉下馬去了,馬也就站住。
張遼見呂布已「死」,便慢慢地[足辟]過來,面無表情,也並不出聲。
剛在定睛看時,只見呂布張開眼,忽然直坐起來。
「你真是白來了一百多回。」他吐出箭,笑著說,「難道連我的『嚙鏃法』都沒有知道么?這怎麼行。你鬧這些小玩藝兒是不行的,偷去的拳頭打不死本人,要自己練練才好。」
「即以其人之道,反諸其人之身……。」勝者低聲說。
「哈哈哈!」他一面大笑,一面站了起來,「又是引經據典。但這些話你只可以哄哄老婆子,本人面前搗什麼鬼?俺向來就只是打獵,沒有弄過你似的剪徑的玩藝兒……。」他說著,又看看網兜里的母雞,倒並沒有壓壞,便跨上馬,徑自走了。
「……你還有沒有志氣!……」遠遠地還送來叫罵。
「是,我沒志氣...真不料他也有這樣沒出息。不去投大耳,卻成天在這埋伏,怪不得那老婆子會認識他。」呂布想著,不覺在馬上絕望地搖了搖頭。
三
還沒有走完高粱田,天色已經昏黑;藍的空中現出明星來,長庚在西方格外燦爛。馬只能認著白色的田塍走,而且早已筋疲力竭,自然走得更慢了。幸而月亮卻在天際漸漸吐出銀白的清輝。
「討厭!」呂布聽到自己的肚子里骨碌骨碌地響了一陣,便在馬上焦躁了起來。「偏是謀生忙,便偏是多碰到些無聊事,白費工夫!」他將兩腿在馬肚子上一磕,催它快走,但馬卻只將後半身一扭,照舊地慢騰騰。
「貂蟬一定生氣了,你看今天多麼晚。」他想。「說不定要裝怎樣的臉給我看哩。但幸而有這一隻小母雞,可以引她高興。我只要說:太太,這是我來回跑了二百里路才找來的。不,不好,這話似乎太逞能。」
他望見人家的燈火已在前面,一高興便不再想下去了。赤兔也不待鞭策,自然飛奔。圓的雪白的月亮照著前途,涼風吹臉,真是比打獵回來時還有趣。
赤兔自然而然地停在垃圾堆邊;一看,彷彿覺得異樣,不知怎地似乎家裡亂毿毿。迎出來的也只有一個老僕。
「怎的?高順呢?」他奇怪地問。
「高將軍到糜家找太太去了。」
「什麼?太太到糜家去了么?」呂布還呆坐在赤兔上,問。
「喳……。」他一面答應著,一面去接馬韁和馬鞭。呂布這才爬下馬來,跨進門,想了一想,又回過頭去問道——
「不是等不迭了,自己上飯館去了么?」
「喳。三個飯館,小的都去問過了,沒有在。」
呂布低了頭,想著,往裡面走,三個使女都惶惑地聚在堂前。他便很詫異,大聲的問道——
「你們都在家么?糜家,太太一個人不是向來不去的么?」
她們不回答,只看看他的臉,便來給他解下弓袋和箭壺和裝著小母雞的網兜。呂布忽然心驚肉跳起來,覺得貂蟬是因為氣忿尋了短見了,便叫女庚去叫老僕來,要 他到後園的池裡樹上去看一遍。
但他一跨進房,便知道這推測是不確的了:房裡也很亂,衣箱是開著,向床里一看,首先就看出失少了首飾箱。他這時正如頭上淋了 一盆冷水,金珠自然不算什麼,然而那道士送給他的仙藥,也就放在這首飾箱里的。
呂布轉了兩個圓圈,才看見高順站在門外面。
「回溫侯,」高順說,「太太沒有到糜家去;他們今天也不打牌。」
呂布看了他一眼,不開口。高順就退出去了。
「侯爺叫?……」老僕上來,問。
呂布將頭一搖,又用手一揮,叫他也退出去。
他又在房裡轉了幾個圈子,走到堂前,坐下,仰頭看著對面壁上的彤弓,彤矢,盧弓,盧矢,弩機,長劍,短劍,想了些時,才問那呆立在下面的使女們道——
「太太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掌燈時候就不看見了,」女乙說,「可是誰也沒見她走出去。」
「你們可見太太吃了那箱里的葯沒有?」
「那倒沒有見。但她下午要我倒水喝是有的。」
呂布急得站了起來,他似乎覺得,自己一個人被留在地上了。
「你們看見有什麼向天上飛升的么?」他問。
「哦!」女辛想了一想,大悟似的說,「我點了燈出去的時候,的確看見一個黑影向這邊飛去的,但我那時萬想不到是太太……。」於是她的臉色*蒼白了。
「一定是了!」呂布在膝上一拍,即刻站起,走出屋外去,回頭問著女辛道,「那邊?」
女辛用手一指,他跟著看去時,只見那邊是一輪雪白的圓月,掛在空中,其中還隱約現出樓台,樹木;當他還是孩子時候祖母講給他聽的月宮中的美景,他依稀記得起來了。他對著浮游在碧海里似的月亮,覺得自己的身子非常沉重。
他忽然憤怒了。從憤怒里又發了殺機,圓睜著眼睛,大聲向使女們叱吒道——
「拿我的御賜的弓來!和三枝箭!」
女乙和女庚從堂屋中央取下那強大的弓,拂去塵埃,並三枝長箭都交在他手裡。
他一手拈弓,一手捏著三枝箭,都搭上去,拉了一個滿弓,正對著月亮。身子是岩石一般挺立著,眼光直射,閃閃如岩下電,鬚髮開張飄動,像黑色火,這一瞬息,使人彷彿想見他當年一人當關的雄姿。
颼的一聲,——只一聲,已經連發了三枝箭,剛發便搭,一搭又發,眼睛不及看清那手法,耳朵也不及分別那聲音。本來對面是雖然受了三枝箭,應該都聚在一處的,因為箭箭相銜,不差絲髮。但他為必中起見,這時卻將手微微一動,使箭到時分成三點,有三個傷。
使女們發一聲喊,大家都看見月亮只一抖,以為要掉下來了,——但卻還是安然地懸著,發出和悅的更大的光輝,似乎毫無傷損。
「呔!」呂布仰天大喝一聲,看了片刻;然而月亮不理他。他前進三步,月亮便退了三步;他退三步,月亮卻又照數前進了。
他們都默著,各人看各人的臉。
呂布懶懶地將那弓靠在堂門上,走進屋裡去。使女們也一齊跟著他。
「唉,」呂布坐下,嘆一口氣,「那麼,你們的太太就永遠一個人快樂了。她竟忍心撇了我獨自飛升?莫非看得我老起來了?但她上月還說:並不算老,若以老人自居,是思想的墮落。」
「這一定不是的。」女乙說,「有人說老爺還是一個戰士。」
「有時看去簡直好像藝術家。」女辛說。
「放屁!——不過烏老鴉的炸醬麵確也不好吃,難怪她忍不住……。」
「那豹皮褥子脫毛的地方,我去剪一點靠牆的腳上的皮來補一補罷,怪不好看的。」女辛就往房裡走。
「且慢,」呂布說著,想了一想,「那倒不忙。我實在餓極了,還是趕快去做一盤辣子雞,烙五斤餅來,給我吃了好睡覺。明天再去找那道士要一服仙藥,吃了追上去罷。女庚,你去叫老僕,叫他量四升白豆喂赤兔!」
二零一六年一月十三號,抄襲。魯迅小說最大的特色在於真實,不像金庸古龍的近於幻想。暫且虛構一個三國的故事。文中元直是徐庶,廣元是石韜,和崔州平,孟公威並稱諸葛四友。諸葛對於北地形勢的了解,多半要出自他們。諸葛是黃承彥的女婿,黃承彥是劉表的表親。諸葛四友vs諸葛,身份上就有天然的不同,並不真是大略和細務的分別。
在酒樓上
我從北地向東南潛行,繞道避開了我的家鄉,到了襄陽城。這城池離我的故鄉亦不大遠,出了洛陽,坐了小船,一路漂流而下三天的辰光就到。我少年時當過輕俠,曾在這裡遊盪過近一年。深冬雪後,風景凄清,似乎有山河之異,落寞和懷舊的心緒不由得蔓延開來,我竟暫寓在襄陽城的潁川鄉館了。
窗外只有漬痕班駁的牆壁,帖著枯死的莓苔;上面是鉛色的天,白皚皚的絕無精采,而且微雪又飛舞起來了。我午餐本沒有飽,又沒有可以消遣的事情,便很自然的想到先前有一家很熟識的小酒樓,叫散宜居的,算來離鄉館並不遠。其實也無非想姑且逃避客中的無聊,並不專為買醉。散宜居是在的,狹小陰濕的店面和破舊的招牌都依舊;但從掌柜以至堂倌卻已沒有一個熟人,我在這散宜居中也完全成了生客。然而我終於跨上那走熟的屋角的扶梯去了,由此徑到小樓上。上面也依然是五張小板桌;獨有原是木欞的後窗卻換嵌了窗紙。
我一個人這麼淺斟,不知過了多久,酒樓里的光線已暗了下來。我大約有六七分的醉意。然而並不想這般匆匆,就這麼將就著,將就也終究要回去的,沒奈何拍了拍衣角,起了身,正在打算回去。
「敢問可是元直兄么?」
我眨了眨眼,但見對面的桌子旁站了一個人,大約三十歲年紀,兩鬢斑白,一身漿洗的發白青袍,拱了拱手,定定地看著我。
「廣元兄。卻原來你也在這裡。」
北地尚在烽煙之中,而襄陽卻看不到多少戰爭的氣象。大家仍是散漫而熱鬧的。對於流落的人來說,並不能多一點的郁怒和苦痛,生活仍在繼續,離亂的人也要適應新近的平和。善忘卻是一劑消磨的良藥,這是無奈人的聰明法。
廣元兄也是潁川人,卻不像我這般折節讀書的,是真正的名家子弟。然而再是名家,烽煙一起,也弟兄零落,宗族家望都成了一地的殘磚敗瓦,終於僥倖逃得性命。真是愈堅守的人,愈只能苟且的活著,不能有一點的希望和超脫。略述寒暄之後,逃難的種種,卻彷彿是喉嚨中的倒刺,只能歸燼於彼此莫可奈何的嘆息。
「廣元兄如何安置的?」
「弟自南來,孤身一人,並無掛礙,幸得同鄉崔君州平兄紹介,謀得一份西席。講洛陽正音和一點經學的講義。勉強安頓下來了。」
「兄也講這些了?以前不是最好孫吳之術么。真是未曾料到,未曾料到。」
…………
我們並無太多的話,石廣元答應向崔州平去探問一番,是否有適合的差事應付生計,我只能多謝他的好意。
"那麼,你以後豫備怎麼辦呢?"
"以後?--我不知道。你看我們那時豫想的事可有一件如意?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連明天怎樣也不知道,連後一分……"
堂倌送上賬來,交給我;他也不像初到時候的謙虛了,只向我看了一眼,便吸煙,聽憑我付了賬。
我們一同走出店門,他的住所和我的方向正相反,就在門口分別了。我獨自向著鄉館走,寒風和雪片撲在臉上,倒覺得很爽快。見天色已是黃昏,和屋宇和街道都織在密雪的純白而不定的羅網裡。
題主,開篇詩我然而或者大抵幫你寫好了。
餘下怕是要自己寫了罷!
滾滾長江傷逝水,朝花夕拾而已。
野草華蓋轉頭墳。
故鄉依舊在,幾度孔乙己。
故事新編社戲上,慣看吶喊彷徨。
三閑二心偽自由。
古今多少狂,都付阿Q中。
真的魯迅體三國,要敢於直面慘淡的贊數,敢於正視逗比的乎友。
講真,不好寫。魯迅小說名梗,多寫小人物。三國格局略大。
水滸金瓶倒差不多。』
我以為這個問題下會是《故事新編》;
然而大家都在談《孔乙己》和《阿Q正傳》。題主這腦洞開的,魯迅是描寫中國人劣根性的好手,祥林嫂,阿Q,吃人血饅頭治肺癆的華老栓一家人,悲劇的背後都有國民人格的缺陷,若以三國為背景,他是不屑於寫帝王將相的,而是以他一貫辛辣的風格去關注社會心態,揭露禮教的殘害,因此在題材選擇上,我估摸著他會選貂蟬,試模仿一段:自從貂蟬去了董丞相門上後,坊街上依舊往常一樣,看到貂嬋也仍然叫她大小姐,只是音調卻和先前不同,也還和她講話,但笑容卻有些僵硬。她全不理會那些事,只是直著眼睛,和大家一一打招呼,忽地不知誰嘀咕了一句:淫婦!大家的眼光忽然有些板滯,話也停頓了,一個個頸項都伸得很長循聲望去,彷彿許多鴨,被無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著。靜了一會,卻發現是個凍的有些瑟瑟發抖的小乞丐,於是又現出活氣,看起了熱鬧,旁邊躥出一漢子把那小乞丐一手提將起來,尤如抓的小雞仔,啪啪就是兩下耳光,頓時臉就腫了,他指著小乞丐鼻子罵道:「大小姐也是你罵的?」貂嬋卻識得他是打鐵匠阿義,人群頓時一陣叫好聲:「義哥好拳腳,這頓夠他受的!」那阿義頓時得意洋洋,哼起了小曲:嘚嘚嘚,我手持銅鞭將你打,引來眾人一陣轟笑!小乞丐不知道為什麼打起他來了,叫好聲轟笑聲,昏頭昏腦的一大陣,他才清醒過來,媽媽的,兒子打老子,嘴裡卻喊著:「君子動口不動手」,又引來一陣轟笑,小乞丐卻是急了眼,指著阿義的鼻子道:「你不也罵過大小姐,說什麼以身侍賊,活該千刀萬刮!」那阿義頓時滿臉土色,直說:「你胡說,你胡說....便從懷裡掏出一把打鐵鎚子,就要打將下去:你這潑才,做反了?你…!」
自那場官渡大戰,劉玄德是倒了大霉的。
大約徐庶的確是孝子,才因如此被曹操給騙到許都。
徐庶離別時留了話說:「倘若能找到諸葛亮,便是好的。」
呃。。。中間跳過罷了!不很想寫;懶惰呵!會給我留下一片悔恨的。
劉備確乎不像前兩次來的那般精神了。
這回諸葛亮終於在草廬里了,可惜,他正躺著睡覺,好似一段呆木頭。
做夢的人是幸福的;倘沒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緊的是不要去驚醒他。
呃。。。大抵是我的懶惰使我停住,不再寫了,明白了這點,脊上卻也滲出一層一層的冷汗。
魯迅:「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立刻想到雜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國人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
曹操:「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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