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過或聽過哪些『魔幻現實』的精彩故事?

像《百年孤獨》《白鹿原》這樣的故事,或者都市傳說。


小紅豆

凌晨四點,村裡的天終於蒙蒙亮了起來。李娟打著手電筒繞著大鐵籠們走了一圈,在交班前她需要最後清點一遍有沒有男人從籠中逃走。

籠子總計約莫有二十多個,每一個籠子頂部都有一個傘遮住太陽,場地中每30平方米為一個「單元格」,周圍用掛著床單的架子互相遮擋隔離,籠子裡面放著一張小床和一個便盆,除此之外每張小床上還有一個紙箱子,這是男人們平時用來吃飯的「小桌」,每到餉午,各家的媳婦都會給自家老公帶來煮好飯菜。

張軍昨晚一宿沒睡,聽到李娟的腳步聲他立馬從床上彈了起來扒住了鐵欄杆,沖著手電筒光亮的方向破口大罵起來。

「 你死皮不要臉,莫想到你還是個蔫處處地個壞,真是條毒蛇,連你老公都往死里整!「

聽到張軍的辱罵,李娟的眼淚立馬綳不住的流了下來,她快步走到張軍的籠子前,跪在地上狠狠磕起了頭,邊磕頭邊給張軍道歉 「 我也不想這麼做啊,可我和娃也得活下去啊!你要是哪天給李警官他們逮走了,沒人掙錢我和娃就得死了!我無所謂,可是孩子不能死啊!」

面對面前跪著磕頭的李娟,張軍沒有流露出絲毫的同情,相反地,李娟的哭泣聲像是一瓶汽油,讓張軍的煩躁徹底燃燒了起來。

「 錢錢錢,你就知道個錢!你他媽眼裡除了錢還有..」

還沒有將剩下半句話說完,張軍就直挺挺的倒在了籠子的鐵板上,他的瞳孔開始放大,身子像龍蝦一般蜷縮了起來,額頭上青筋暴起,像是鼓點般的抽搐了起來。他的五官開始扭曲,眼睛都快和嘴繞在了一起,咿咿呀呀的聲音不時從嘴中流出,他滾到了籠子邊緣,抬起臉對李娟乞求到「 快..快給我小紅豆..」

李娟被張軍猙獰的面容嚇到了,原本跪地的她立馬用手撐著地向後爬去,她想站起來逃跑,但四肢就好像灌了鉛一般毫無力氣。她不敢與張軍的眼神對視,於是她仰躺在地上,捂著臉大聲嚎哭了起來。

此時張軍肌肉的抽搐開始變得越來越劇烈,他瞪大眼睛,蜷起的腳趾頭像是要斷裂一般咔嚓作響。在極大痛苦的作用下,他開始用頭猛烈的撞地,沒幾下後腦勺便流出了一絲絲鮮血。

」救我......「

由於面部肌肉強烈的收縮,張軍已經將自己的舌頭咬爛,含糊的音節從喉嚨中傳出,卻已經難以辨認他究竟說了什麼。他瞪著面前的李娟,瞳孔開始慢慢變大,像是沒有意識的軀殼一般,顯得恐怖而絕望。

「 對不起....對不起...」

躺在地上的李娟不停對張軍道歉,她能想像到此時張軍面臨著怎樣的痛苦,若是擱在從前這時她鐵定會拿著家中明天吃飯的錢問賭庄老闆那換來小紅豆給張軍吃,但如今家中確實是再沒有了一分錢。

就在這時,籠子里的張軍卻突然沒有了動靜。上一秒還在不停抽搐的他,此時卻像是周圍時間停滯了一般變成了一尊雕像。他的眼睛依舊狠狠瞪著面前的李娟,只是發散的瞳孔再也沒有了一點點反光。

感覺到不對勁的李娟小心翼翼的岔開指頭縫,剛睜眼就看到了張軍的惡狠狠的眼睛。緊接著,李娟的慘叫便劃破夜空,開啟了村莊新的一天。

李娟坐在一眾「 婦女聯合戒毒隊」成員圍成的圓圈中,像是丟了魂似的反覆念叨著自己要被槍斃,自己要完蛋了之類的話,旁邊的王麗被她吵的開始不耐煩起來,於是她粗暴的打斷了李娟的話語。張軍的屍體被蒙上了層白布,此時正躺在李娟腳下。

「 這事我們誰也不準說出去,不然大家都得被槍斃。」

隊長江秀皺著眉頭,半響後終於做出了決定。

「 可我們又沒有要殺他,誰知道他那麼不爭氣毒癮犯了就死了!這事也不怪我們呀!」

江秀話音未落,旁邊的王麗就把水杯重重一砸,站起身來就指著張軍的屍體大聲叫嚷起來。

「 你住嘴!要不是你們非要搞個什麼戒毒計劃把村裡所有吸毒的男人關進去,我老公怎麼會死?現在我們娘倆徹底沒有依靠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

「 都別在這吵嘴了,人現在死都死了,甭管是誰害死的,警察查下來對我們大家都要被抓!」

被江秀這麼一吼,王麗嘴裡雖然還在嘟囔著什麼但終究沒有繼續發作。她轉身招呼了幾個比較強壯的女人,大家也就將張軍的屍體齊力抬到了後山。

站在後山向下望去,周圍全是金燦燦的麥地 ,一陣風吹過便是一陣翻滾的麥浪。只不過與往年不同的是,以往此時山下的麥田早已被收割的差不多,而今年由於男人們吸毒喪失了勞動力,婦女們的體力又不及男人好,所以依然後二分之一的麥田還處在無人打理的狀態。

張軍的墓地便在這後山頂上,沒有墓碑,沒有土包,就像是從來沒人來到過一般,他永遠留在了這片松林當中。

「 昨天凌晨出了什麼事我可都是看的一清二楚啊。」

鄭建國砸吧著嘴,雖然他假惺惺的皺起了眉頭,可微微翹起的嘴角卻出賣了他的意圖。

「 你他是自己死的,不是我害的他!」

聽鄭建國這樣一講,李娟一下就慌了神,她下意識的就將手伸進籠子想捂住鄭建國的嘴巴,卻被鄭建國躲開並牢牢擒住了手。鄭建國眯縫起自己本來就不大的眼睛,色迷迷的撫摸著李娟的手,邊摸邊講到「 你和我說這些沒有用,反正他是被你鎖籠子里給死掉的,警察要抓肯定第一個抓你。」

言罷,鄭建國惋惜的搖了搖頭,他盯著李娟的眼睛緩緩說到「 可惜了,這麼漂亮的美人,馬上就要被槍斃了。」

「 你要報警?」

李娟用力掙脫鄭建國的手,不可思議的指著他的臉說到。

「 你害死了我的兄弟,過幾天我戒毒成功出去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當然是給他報警。」

李娟只感到腳下一軟,便徑直跪倒在了地上,她沖著鄭建國不停的磕頭,邊磕邊求著他不要說出去。

鄭建國見自己的目的已差不多達成,便又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只見他坦然的站起身,往床上一躺,翹起了二郎腿又對李娟說到:

「 我倒也不一定要報警,只要是你能...」

話說到一半,鄭建國卻又沒了下文。

「 你要讓我怎麼做!「

「 小聲點,這隔牆有耳,要讓其他人聽見了我可就幫不了你了。」

見李娟已經被自己吃死,鄭建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從懷裡拿出一張之前自己早已準備好的小紙條,起身塞進了李娟手中。

李娟打開一看,發現紙條上居然赫然寫著「 每天給我三粒小紅豆,我就不說出去 」

還不及李娟說話,鄭建國就立馬捂住了她的嘴巴。他壓低聲音湊在李娟耳邊補充道「 你不給我搞來,我就報警。你要是被槍斃了,壯兒可就沒有媽了!」,說完鄭建國便鬆開了手,直勾勾的盯著李娟一言不發。

「 我答應你。」

攥著手中的字條,李娟憎恨的盯著鄭建國,但隨即又痛苦的垂下了腦袋。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風吹過,留下了泛著白漬的淚痕。

雨漸漸大了起來,本來泥濘的山路此刻更加濕滑起來。溫差讓山間涌動著雲霧,李娟抬頭向前望去,除了若隱若現的山尖就只能看到一處閃著燈光的小招牌。

看到小招牌後,李娟明白自己已經抵達了賭庄。賭庄雖然名字裡帶個「庄」,可實際規模也不過是個二層小樓而已 —— 但即便如此,當地也少能見到如此規模的建築,大部分的房屋都不過是七八十平米的小平房。

賭庄一樓是吃小紅豆的地方,誰要是來店想「爽一會」,給掌柜錢後便可拿到足夠分量的小紅豆,緊接著就可以隨便在鋪滿被褥的廳堂中隨便找一處享用,等勁頭過去後再收拾東西回家。

當然,如果在吃紅豆的過程中有了點「雅興」,也可以選擇再多給老闆一筆錢,再從屋外坐著的姑娘中間隨便指定一個,便可上二樓的「 包廂」中再更加「快活」一把。根據癮君子口中的描述,吃了小紅豆後再去做愛,比起平時可是要爽千倍萬倍,沒經歷過的人根本無法想像。

李娟剛進賭庄大堂,混雜著汗水,腳氣和某些不具名的臭味就讓她感到有些噁心。她將糧食放在掌柜面前,捂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 這些大米,夠買多少小紅豆?」

掌柜掃了一眼麻袋,哭笑不得的對李娟講到「 我這隻要現錢,不缺糧食。」

李娟有些喪氣,接著她又從衣兜里彆扭的拿出一個手鐲遞給老闆,又問了一遍「 這鐲子能換多少小紅豆?」

掌柜拿起鐲子隨意掃了一眼,就原封不動的又還給了李娟。

「 只能換一粒。 」

「 怎麼會....掌柜你可再仔細瞧瞧,這可是個金鐲子!」

「 你這鐲子也就表面有一丟丟的鍍金,能值幾個錢?天鵝和烤鵝都是鵝,你說哪個值錢?』

李娟眼中的光淡了下去,她咬著嘴唇,帶著哀求的語調又對老闆說道:

」掌柜,你行行好,多給我幾粒小紅豆吧,我實在沒有多餘的錢....「

被雨水打濕的李娟,此時髮絲貼著臉龐黏在一起,白色的外套被水泡的有些透明,隱隱露出了小麥色的皮膚。本來老闆嗤笑一聲便打算繼續幹活,但看到這副摸樣的李娟,倒是愣了一秒鐘。

」 倒也有個辦法,你來我這二樓包廂做服務員,每伺候一個男人,我就給你十粒小紅豆如何?「

講話時,掌柜不懷好意的可以將」伺候「兩個字尤其強調了出來。

」手鐲呢,反正也不值錢,你就拿走吧,我這不收破爛。「

盯著通往二樓的樓梯,她的腦海里又想起了鄭建國猥瑣的笑容和被自己鎖在家中還在熟睡的壯壯,掙扎一會後,她還是小聲答應了老闆的要求。

那天晚上結束後,李娟在澡堂中一遍又一遍用絲瓜瓤搓著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她發了瘋似的用熱水沖洗著自己的下體,一邊沖著一邊木木的盯著天花板上的燈泡流淚。

望著面前盛滿水的木桶,她的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是不是自己死了,一切就能結束了?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李娟爬到桶邊就立馬將頭埋了進去。氣泡咕嘟嘟的從桶底浮到水面上,越來越小,越來越稀疏,就在快徹底消失時李娟卻又將頭猛的抬了起來。

」沒想到死比活還難。」

她仰躺在地上大聲喘著氣,一邊想著家裡還在睡覺的壯壯,一邊又責怪著自己是一個死都死不成的廢物。

整整四個月過去了,李娟每天都忍受著氣味各異的男人們在她身上大口喘著粗氣。到後來,她只會盯著頭上那個光亮,假裝自己已經死了。

摸著黑從床上爬起來,李娟拉亮電燈,她貓著腰脫掉褲子,反覆確認內褲上沒有血跡後,她意識到,自己懷孕了。

「 我..我懷孕了...已經....三個月了..您..能不能借我點錢去做個小手術...」

在李娟從小到大的成長中,長輩們一直告訴她貞操是女性最重要的東西。因此,李娟也一直格外注意保持著自己的「純潔」,別說做妓女意外懷孕了,就連平時和男人走的太近她都會覺得害臊。

此刻她對掌柜借錢時,她只感到周圍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齊刷刷的向她刺來,令她的臉頰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 又不是我的種,你和我說有啥用?再說,我又不是沒提醒過你做完後吃藥吃避孕藥。」

「 可...可我不真不懂吃什麼葯,就沒吃....」

李娟此時心裡蔓延出巨大悔意,早知道自己會懷孕,當時肯定會去買避孕藥吃!可她一個老實本分的女人,又怎麼有臉皮以一個妓女的身份張口對別人問出「避孕藥是什麼」這樣丟盡臉面的問題呢?

掌柜完全無視了面前窘迫的李娟,他還是像往常那樣扯著大嗓門訓斥著面前這個「屁事多」的女人,一邊講著,一邊露出了那種對「破鞋」獨具的嫌惡眼神。他的舉動讓李娟此時變得更加羞憤難當起來。

「 那我現在也沒辦法,我們這有規矩,給外人借錢不吉利。」

「 不過我看你也可憐,要不你把孩子生下來,到時候把嬰兒交給我,我這有個客人專門是賣小孩的,他准能給你處理掉。期間你不用工作了,我每天給你五個小紅豆,成交不?」

掌柜掐掉了手裡沒吸完的煙,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他將頭湊到李娟耳邊,壓低聲音回答道。見李娟有些猶豫,他便又及時的小聲補充道:

「 這事我給你保密。」

說完後,掌柜又從抽屜中稱好了5個小紅豆,裝袋拍在了李娟面前。李娟深吸一口氣,小聲答應後便拿著小紅豆飛捂著臉飛快的跑出了賭庄大門。

「 這女人真是賤。」

望著李娟倉促逃離的樣子,掌柜冷笑一聲便繼續盤算起了賬目。

夜深了,李娟抬頭看了看錶,是時候該出門到高粱地值班,順便給鄭建國奉上今天的小紅豆了。站在鏡子前,她咬緊牙關深吸一口氣,然後拿過桌邊的粗布帶子狠狠一勒,本來懷孕五個月和排球一樣大的肚子瞬間就小了一大圈,雖然蓋上衣服依稀還是能看到一些隆起,但當人問起時隨便搪塞一個理由便也能矇混過去。

夜間的巡視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再往前走只要查驗完鄭建國的籠子,李娟就可以回到高粱地旁的帳篷中休息一會了。

」今天的小紅豆呢?「

籠子里的鄭建國見李娟來了,迫不及待的就伸出手像李娟索要起小紅豆來。可就在李娟剛從兜里掏出小紅豆要交給他的時候,一旁的高粱地里突然傳來了一聲怒吼。

」 王八蛋,我就知道有內鬼!」

王麗抄著手裡的鐵棍就從高粱從中沖了出來,她瞪著李娟,眼睛就好像要噴射出火焰一般。

「 來人啊!有人給男人們偷送毒品!」

看著面前抄著鐵棒朝自己殺來的王麗,李娟本能的想要逃跑,但已經遲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李娟的鐵棒就重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受到重擊的李娟被擊倒在地,她像是蝦米一般蜷縮起了自己的身子,呲著牙,五官像包子一樣僅僅皺在了一起。見李娟手中的小紅豆七零八落的散在了一旁,鄭建國便立馬伸出手撈了一些,掏出自己兜里火柴點燃紅豆吸食了起來。

此時李娟的腦內已經是一片空白,她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她只知道自己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肚裡的孩子,如果孩子沒了,那她之前欠賭庄老闆的那些錢,可就徹底還不上來了。因此,儘管身上已經是劇痛難忍,她也不敢將護著肚子的手挪開半分。

王麗此時已經快要被李娟氣瘋,要是李娟禍害的是別人要就算了,可是鄭建國可是她的老公啊!當年她家破人亡,就是因為鄭建國吸食上了小紅豆,如今戒毒快成功了,王麗本以為可以和老公開始新生活了,可就在這時李娟又突然給她老公提供毒品,這豈不是徹底打碎了王麗對於新生活的希望?

「 賤婊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你!」

鐵棍如雨點一般砸在李娟身上,縱使李娟的慘叫如何凄厲,也沒能讓王麗有絲毫的憐憫之心。此刻在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打死這個將自己的生活再次推向地獄的賤婊子。

在一陣有一陣的劇痛當中,李娟反而開始漸漸的變得清醒起來。此時她反而有些釋然起來,甚至終於感到自己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每一天她都因為鄭建國問她索取小紅豆而感到痛苦和自責,有時候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魔鬼,是一個賤人,不但把自己變成了婊子,還把別人的家庭也一併摧毀的一乾二淨。此時她覺得,王麗打在自己身上的鐵棒,也是罪有應得。她沒什麼好辯解的,如果說她以前還害怕自己是婊子的事情被人發現,那現在既然最後一層窗戶紙已經戳穿,她便也再沒好擔憂的了。

就在李娟護著肚子小聲呻吟時,村子裡的其他婦女們也循著剛剛傳來的慘叫聲紛紛趕到了高粱地。江秀沖在最前面,等她趕到的時候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了。目所能及之處,剛剛吸完小紅豆的鄭建國正和狗一樣趴在籠子里流著口水傻笑,王麗發著瘋用鐵棒砸著腳下的李娟,而李娟則護著肚子捲縮成一個圓一動不動,像是死人一般。

」你快點給我停下!「

眼看王麗的鐵棒向李娟砸的越來越狠,江秀連忙一邊怒斥著王麗,一邊伸出胳膊就從身後想鉗住王麗的手,結果就在她想奪走鐵棒的時候,王麗卻狠狠將持棒的手肘撞到了她的肚子上,轉而江秀便也猝不及防的摔倒在了地上。

」 你為什麼到現在還保護這個賤婊子!「

江秀的舉動讓本來就氣的喪失理智的王麗更加狂躁了起來,她拿著鐵棒指著江秀,眼神里滿滿的都是不甘和難以置信。見王麗這般反應,江秀站起來後連忙後退,一邊後退一邊焦急的繼續勸說王麗冷靜一點,有什麼事情坐下來好好說。看著面前失心瘋的王麗,她的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擔憂。

」 我有話對她好好說?那我有事的時候誰對我好好說過?!「

王麗一邊怒吼道,一邊又狠狠對地方的李娟踹了一腳。這一腳踹過去,李娟出於慣性翻了個身,此時她的肚皮完完全全裸露在了王麗的視線範圍之內。

」 不要啊!「

李娟的眼裡充滿驚恐,但還沒等她來得急求饒,王麗手中的鐵棒便狠狠沖著她的肚皮捶了下去。像是一個被戳漏氣的籃球,那一棒子打下去後,李娟的胯下也隨之流出了一縷縷的鮮血。王麗見狀後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李娟,就在她愣神的那一秒,江秀和其他的婦女一擁而上,將王麗手中的鐵棒奪走,將她完全控制了起來。

李娟躺在地上,她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胯下傳來了一陣熱流,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經沒有了。見王麗已經被控制起來,她索性直接叉開了雙腿,攤開雙臂在地上癱成了一個大字型。

「 壯壯,你是我最後的親人了.....」

周圍的聲音越來越小,李娟感到自己像是墜入了大海一般,五官開始變的模糊,黑暗開始將她吞噬,緊接著,她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李娟發現原本睡在自己身旁的壯壯不見了,再向身邊一看,發現屋子中只有江秀還坐在自己身邊。

見李娟已經醒了,江秀也沒有出現任何關心的動作,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從身後拿來一個蛇皮袋,丟在了李娟床邊。然後皺起眉頭,厭惡的對她說道:

「 你壞了村裡的規矩,你自己走吧。」

「 我的壯壯呢?你告訴我!我的壯壯去哪裡了!「

江秀的話還沒說完,李娟就掀開被子立馬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她指著江秀的臉,全然沒了平時的懦弱和膽小,她就像是一隻發威的獅子,如果江秀不回答她的話,她就隨時會吃掉面前的人。

江秀依舊冷漠的盯著面前這個已經炸毛的李娟,絲毫沒有表現出一點懼怕李娟的樣子。她只是指了指李娟腳下的蛇皮袋,又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講完便背過身準備離開屋子當中。

可就在她要走出大門的時候,她卻又停頓了下來。此時從王麗那裡了解到事情原委的江秀,雖然心裡以及對李娟厭惡至極,但同為人母的她,還是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 壯兒被山下賭庄掌柜抱走了。「

聽到這句話,李娟只感到像是晴空霹靂一般難以置信,她的嘴唇顫抖著,拳頭僅僅攥在了一起。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般,來不及拿上蛇皮袋,她就撞開門邊的江秀,晃晃悠悠的沖向了山下。

等李娟趕到賭庄的時候,掌柜正在邊品茶邊樂滋滋的數錢,看到面前披頭散髮,腿上還留著血印子,臉上青一塊腫衣衫不整的李娟,他不禁皺起了眉頭。彷彿他知道李娟想要問什麼一樣,還沒等李娟開口,他就沖李娟輕描淡寫的說道:

」 今天有一對夫婦要買小孩,付定金前要先見產婦,本來我開車去山上準備接你過去見那對夫婦。結果去了才知道你被人打的給流產了,然後我在床頭看到你家還有個男孩,就順手給抱走,已經賣掉了。「

」我操你媽的!「

話音未落,李娟抄起桌子上的花盆就狠狠朝掌柜的頭砸了下去,掌柜見狀隨即像左閃開,順勢從桌下便抽出一根鐵棍劈頭蓋臉的就朝李娟肩膀砸了下去。

李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鐵棒中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此時掌柜趁著李娟無法反抗之際,又招呼了幾個夥計過來準備把李娟抬走丟到帶店外,但夥計剛剛靠近,李娟就抓住了他的褲邊狠狠的沖著小腿咬了下去,直接扯下了一小塊沾著腿毛的肉。

被李娟這麼一咬,夥計也急眼了,旁邊兩個人乾脆直接蹲下來把李娟按住,另一個人則抬腳不斷碾壓撞擊著她的小腹。

」哈哈哈哈哈.....「

想到自己最愛的壯壯從此以後也永遠離開了自己,而自己卻毫無辦法,只能絕望的在這裡挨打,李娟突然慘笑出來。

」 終於...可以和死人一樣活著了...「

說完這句話,李娟搖了搖頭,笑的更大聲了一些。旁邊的幾個夥計見李娟突然笑的這麼大聲,大家不禁在心裡嘀咕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出於對李娟反常反應的恐懼,大家下意識的就向後退了好幾步。

李娟沒有再理會周圍的人,她只是撿起手邊一個別人用過的注射器,就咬著牙緩緩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賭庄附近的一處小溪邊。她蹲在地上,將之前剩餘的小紅豆倒入注射器中,加了點水化開後,抬起注射器就往自己的大腿根部扎了下去。

但是在推入前,她還是停頓了下來。回想近幾年的人生,她只感到自己的人生無時無刻都在與毒品做著鬥爭。這份鬥爭,有時來自於外界,有時來自於自己。

當年第一次發現張軍吸毒的時候,她還只當小紅豆是一種能讓人短暫開心的糖果而已。雖然她聽人講這個東西對人體有害,但她看張軍吸了也沒什麼變化,也就沒說什麼。但是到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發現張軍竟像是變了個人,不,應該說是完全變成了魔鬼一樣。

剛開始,張軍每次只吃半粒小紅豆,吃完也只是昏昏沉沉的睡覺,但到後來,張軍每頓必須要是四五粒小紅豆,而且吃完就發瘋。他總說自己站在自己面前要拿刀殺自己,任誰告訴他這是幻覺他也不信,有一次李娟想阻攔他發瘋,結果被他抬起菜刀就硬生生的砍在了手臂上。

那天晚上,李娟捂著胳膊上血流不止的傷口蹲在家門口哭泣不止。也是那時,她打心眼裡恨透了小紅豆,她認為是小紅豆奪走了他丈夫的神識,但她同時又深深恐懼著小紅豆,因為她一直都不了解,這充滿的魔力的小紅豆,究竟又是如何將張軍變成了一個魔鬼?

再後來,隨著張軍吸毒,家裡的光景也就飛速衰敗了下去。小紅豆就像是一個吸血鬼,吸完了家裡的一切可以維繫生存的財產。有一次壯壯生病,李娟問張軍要錢去治病,卻被張軍以沒錢為由拒絕。那天晚上,李娟給診所醫生磕了無數個頭,醫生才答應先欠著錢給壯壯輸液,等有錢再還上藥費。可那天晚上,在回家路上路過賭庄時,卻又親眼看到了剛剛爽完,搖搖擺擺走出來的張軍。

她也想過離婚,可每當她提出這個要求時,張軍又會跪在地上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向她道歉,有一次甚至直接剁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頭,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吸毒半次。每次她一想到,壯壯以後還需要一個爸爸時,便又心軟,一次次向張軍妥協而沒有離婚。

再到後來,她也想過去尋死,但每次她有這樣想法時,想到自己還沒長大成人的壯壯,她也就又失去了自殺的勇氣。就這樣,她一天天在男人的胯下苟活著,一天天在小紅豆的折磨中耗盡了自己全部對於生活的希望。但是,就在現在,她生命的最後支柱 —— 壯壯也永遠離開了她。

「 努力生存的人天天都無比痛苦,吃小紅豆什麼也不幹的人卻能那麼開心快樂,而且他們的錯誤還都會讓我們買單,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

想到這裡,李娟直接將全部的藥液都推入了自己的身體當中,一邊推著,她的眼角一邊流出了淚水。緊接著,她就像是張軍死的那晚一樣,渾身像是案板上的活魚一樣抽搐著,她的眼睛越瞪越大,手指雖然彎曲著,但也開始變得慢慢堅硬起來。

李娟感到實在是太爽了。在她短暫的人生當中,從小到大,她都沒有今天這樣無憂無慮的快活過,在藥物的作用下,一切都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沙粒。快感像是羊水一般包裹著李娟,給予了她從未體驗過的幸福,從未體驗過的安全感。在模糊的意識當中,李娟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小,終於在最後,靈魂一點點爬出了天靈蓋,衝破了所有束縛。而李娟,也終於停止了呼吸,徹底沒了動靜。

只是,直到李娟臨死前,她都沒搞明白一個問題:

自己勤勤墾墾一輩子,為什麼最後卻因為一粒小紅豆,就失去了所有的幸福呢?

全文終。


我見過最魔幻現實的一個精彩故事,就是——一個戀童癖,慷慨激昂地扛起了「保護幼女」的正義大旗。

很多幼年遭受性侵犯的人,都向它傾訴自己的痛苦經歷。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個戀童癖下載了很多真實幼女的色情資源,而且熱衷於把截圖在公共場合和他人分享,這能讓它獲得極大滿足。

我能想像到,它大概一邊看著那些受害者的自述,一邊享受著顫慄的快感。

大概幾年以前,這個戀童癖,因為在一個正常的喜愛動畫和漫畫中出現的實際年齡在十八歲以上的虛擬形象蘿莉愛好者交流群,發真實幼女的照片被踢。

不巧,我正是群管理之一。

它那時候的QQ昵稱有五個字,頭像也很具有辨識度,用的QQ號開頭兩位數是10,發的照片是一個穿黃衣服的亞裔女童。

不是不報,時辰未到。

我只是在說一個「魔幻現實」的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爪哇國的西部,一個很小的地方。

那個戀童癖是個馬來西亞人,絕對不是中國人。

以上,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

評論已關閉,節日快樂。


《微仙》

一、

我和晴萱回到家的時候,客廳一片狼藉。

晴萱偏過頭對我說:「哥,咱媽好像又炸了。」

我環視了一周爆炸現場,無奈地說:「沒事,老媽就是給生氣加了點特效而已,一會兒就聚起來了。媽真不愧為八零後,這炸得真有後現代主義藝術感。」

「哥,老媽雖說是八零後,但貌似是一七八零後吧。」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妹兒啊,上你屋看書去吧,待老哥我先把今個任務領了。」說著,我到自己房裡拿出筆記本敲起了鍵盤。

然而對著屏幕high了一個鐘頭以後,我發現事情不對。

老媽雖然平時一言不合就瞬間爆炸,但是有個30分鐘也就聚回人形了,怎麼今天沒動靜呢?

我再次來到客廳,晴萱正一臉愁郁站在那裡。

「哥,媽現在還沒聚起來,該不會……」她的聲音里滿是驚恐。

「放心,老媽地仙之體,炸得灰都不剩也能滿血滿狀態復活,建國之後又不允許成精,還有啥事能讓她皺一皺眉頭?準是炸完不解恨,指不定上哪兒手撕犯罪分子去了。待老哥先給你做個晚餐。」我安慰晴萱說。

「算了,你那兩下子,煮個面都能糊鍋,還是我來吧。」晴萱搖搖頭朝廚房去了。

夜裡,我敲開晴萱的房門,她正無精打采靠在椅子上,一本《美學原理》在眼前連翻都沒翻開。

我過去摸摸她的頭說:「早點睡吧,明天我保證把老媽找回來。」

二、

晴萱做寒假家教去了。

我掏出手機給沙鷹打了個電話,要他馬上現身。

一個穿黑色緊身衣的瘦高男子從沒有玻璃的窗戶盪了進來。

「我媽失蹤了。我讓你盯著老跟蹤我媽的那個怪人,這事跟他有關係嗎?」我問沙鷹。

「大舅哥英明!那個……」

「再叫我大舅哥我削你!」我瞪了沙鷹一眼。

「你答應過……」

「行啦,先說正事,晴萱快急瘋了。」

「好的,那人趁阿姨掏鑰匙開門搞偷襲,兩人你來我往從屋外打到屋內,然後我就聽見一聲爆炸。過了有半分鐘,那人一瘸一拐帶著一身傷從屋裡出來了,手裡提著個畫了符的袋子。」沙鷹簡短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老媽近乎不死不滅,應該就是封在袋子里了……那人什麼身份搞清楚了嗎?」

「那人叫黃彪,黃氏公司一保安,不過好像並不怎麼去上班,他從你們家離開後也是把袋子送到黃氏公司去了。」

「好吧,看來我得去黃氏公司探探……敢抓神仙,這夥人胃口不小啊。」我心頭浮上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那個,咱不應該先告訴警察叔叔嗎?」

「我說沙鷹啊,你也是立志要考警校的人,怎麼就那麼後知後覺呢?」

「怎麼說?」沙鷹一臉疑問。

「這事要給擱到中東,估計現在連剛果布拉柴維爾的電視台都該報道人體炸彈襲擊了,然而我們家現在還這麼冷清,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呃,或許,昨天新聞工作者和警務人員都碰巧耳鳴了?」沙鷹試探著說。

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有的話說了,完全等於沒說。

我忽然好害怕我妹妹真會看上這個能拉低整條街智商的人。

三、

黃氏公司正在招工。

我在報名處一屁股坐下了。

「哪個大學畢業的?」報名處大叔問道。

「不好意思,沒上過大學。」

「麻煩你能看一下招工啟事再來嗎?寫得很清楚,本科以上學歷啊,小兄弟。」

「事態緊迫,沒來得及。」

「你碰上什麼事了?」

「我在找媽媽。」

「你是小蝌蚪嗎?」

「我是你爸爸。」

然後,我就被打得叫了一下午爸爸,叫得上通碧霄,下徹九幽,叫出了殺豬聲的精髓。

本來這頓揍挨得還湊活,不過會法術的黃彪使了一招「化手為鐵」……

我的青春一片無悔……洒家這輩子值了……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回到家,沙鷹和晴萱正坐在沙發上談笑風生。

看到我一瘸一拐走過來,晴萱驚叫道:「哥,你怎麼了?我去給你拿跌打酒。」

「不用了……我這復原能力雖然比老媽差一大截,但這點傷一晚上也就好了……我知道老媽在哪兒了,去試探了一下,守門的六個保安中有個傢伙法力很強,打我二十個不成問題,帶走老媽的就是他。」

「你知道打你的另外五個都是什麼人嗎?」沙鷹皺著眉問道。

「都什麼鳥人?」我揉著腰問。

「兩個碎屍狂,兩個連環殺人犯。」

「還有一個呢?」

「雙性戀變態殺人狂。」

「不是,你能不能不當著我妹妹的面……」

「哎呀哥,我哪有那麼膽小。」晴萱插嘴道。

「好吧,所以說,這年頭法官親戚有點多,對嗎?」我問沙鷹。

「別的就不說了,就說其中一個碎屍狂吧,受害者碎得那叫一個不可描述啊,結果法醫商量了一下午,鑒定結果是自殺。我就想,一個人手舞菜刀,把自己從腳尖剁到頭頂,那得需要何等魄力啊。」

「這樣看起來,黃氏公司還真是手眼通天呢。」我嘆著氣說。

四、

在床上歇了三個鐘頭,我感覺歇得差不多了,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沙鷹,給你個機會,今晚好好陪我妹,我再去黃氏公司瞅兩眼。」

「哥,別去了,你瞎胡鬧什麼,看你這一身傷!」晴萱一把拽住我。

「什麼瞎胡鬧,我是有組織有計劃的好嗎?」

「我還不了解你嗎?洗衣服做飯都不會,高中畢業六七年了,連個正經工作都沒有,你自己說,媽都讓你氣炸多少回了?」晴萱眼裡滿是怨氣。

我愣住了,想不到晴萱眼裡我竟是這樣一個人。

沒錯,按凡人的眼光,我的所作所為是和普通的小混混沒什麼區別。

可是……

可是……

我忽然發現,我甚至替自己找不出什麼借口。

我強擠出一絲笑,對晴萱說:「好妹妹,哥哥答應過一定會帶老媽回來的,我得說話算數啊。」

「你去還不如讓沙鷹去呢,人家好歹是個練家子,你又從來不學仙術,就是一個戰五渣,去了能幹什麼?」

「不是,就好像你仙術學得有多好似的。」我有點生氣了。

「我……會花見花開啊。」晴萱朝窗檯揮了揮手,爆炸之後缺胳膊少腿的盆景都重新長出了枝葉,一直在裝蒜的水仙也開花飄香了。

「你呢?仗著自己是仙人體,就使勁作,花式作,車輪作,作不死再作,你傷成這樣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晴萱的話,氣憤里又帶著几絲關切。

「你這兩下子也就變變戲法了吧。」我繼續朝門外走去。

「哥,你別任性了,你知道你出去鬼混的時候,媽有多愁嗎?爸走得早,現在是你挑擔子的時候!」

「行行行,你讓媽省心,媽還讓你十幾歲就嫁人呢,你怎麼沒聽?」

「你就別跟三百多歲的人飆價值觀了,天朝提倡晚婚晚育,大清早就亡了,我還在上大學好嗎?」晴萱反駁道。

「好了好了。」我放緩語氣說道,「媽在這兒的時候,我不爭氣,現在媽不在了,就像你說的,我得挑擔子,不是嗎?」

五、

外邊的風真特么冷。

我媽是地仙,我也是地仙。

我媽堅信,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是令各路犯罪分子膽寒的暗夜女俠。

相對於老媽,我很墮落。我對自己的要求就是,活著。

然而仙人可以吸風飲露,所以說我什麼都不做也能活著,這就尷尬了。

因為活下去太簡單,太輕鬆,我總是懶於追問活著的意義。

老媽的離去讓我知道了自己的渺小。保護不了家人,證明不了自己。

仙人又如何?在這繁華喧囂的世界,若我今夜死在路邊,最多不過是小報上的兩行字罷了,沒有人會記得我,沒有人會想起我。

在那些不明真相的吃瓜吃翔吃人群眾眼裡,我和馬路上偶然飄來的一層塵土沒有任何區別。

然而今天,我無論如何也要兌現我的諾言:把老媽活蹦亂跳帶回去,不管她發飆爆炸也好,拿雞毛撣子教我做人也好。

六、

打架,我不行。

但抓神仙得按基本法呀,這種事天庭難道不管?

上天這種技術活我鐵定來不了,要不我們怎麼叫地仙呢。

但我可以去找土地公公。

土地同志譜很大,我從凌晨跪到晌午他才肯見我。

「你小子搞毛啊,非要打擾老年人享受生活是不是?」土地一臉不爽。

「土地爺爺,我媽也是地仙,看在同行面子上……」

「同行你妹啊,你們是地仙,我們是地祇!」

「有什麼區別嗎?」

「在天庭,我們是有編製的,你們只有戶口——不對,戶口是你媽的,想入仙籍,你還得證明你爹也是地仙,同時證明你爹是你爹。而且我們玉帝就是任性不買DNA鑒定設備,所以,年輕人,你只能當一輩子小黑人了。」

「那,土地爺爺,你就當我是個可憐的凡人,幫我跟上邊通個信唄……」

「免談,我頂頭上司過幾天就來視察,老夫面子工程還沒整完呢。」土地厭煩地揮揮手。

「土地爺爺,你這諂媚也太露骨了吧?好歹加個修辭掩飾一下好不好。」

「我說年輕人你這政治覺悟怎麼就那麼低呢,老夫真的很忙啊,老夫真的好想弄死你啊,官要民死,民不死不忠啊。」

「爺爺,你這是哪個次元的政治覺悟,封建色彩略濃厚啊。」

「要不是這套價值觀好忽悠人,我整這麼一身封建官僚的行頭幹什麼!」

我打量了他一番,沒錯,古香古色,跟穿越劇里的老頭子沒什麼區別。想想也是,天上帝制還沒廢除呢,還能指望土地公信馬克思主義不成?

「太黑暗了吧……」我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嫌我們不著調?你找凡人的有關部門試試去啊。」

對此我只呵呵。

從黃氏公司的保安人員構成來看,要說警察局長不是老黃家的親戚,估計也沒幾個人信。

那麼,就靠自己吧。

七、

「哥,你不是說要為營救計劃作準備嗎?來公園幹嘛?」晴萱問道。

「對啊,難道來吸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沙鷹也是一臉疑惑。

我「咔嚓」一聲咬了一口手中的桃,說:「妹啊,你的仙術,是不是能控制任何植物的生長?」

「反正我沒失手過。」晴萱很自信地說。

「桃真甜。」我又「咔嚓」咬了一口桃。

「哥,你正經點。」

「我是很認真在說,桃真甜。」我特別享受地回答。

「真過分,媽還生死未卜呢!」晴萱說。

「好好好,說正經的,把它變成一棵桃樹。」我朝地上把桃核一扔。

晴萱朝桃核伸展開手掌,桃核很快長成了一棵桃樹,枝繁葉茂,鮮紅的桃跟臘月的寒風顯得特別不搭。

「呃,你讓它長葉幹啥?」我問。

「你腦袋讓門擠啦,哪有樹不長葉的。」

「給老哥落了,改一樹桃花。」

「哥,你到底想幹什麼?」

「明天你們就知道了。」

八、

黃總的車隊浩浩蕩蕩行進著。

不上班的保安黃彪,就搖身一變成了黃總的保鏢黃彪。

黃總下車準備進會議室的時候,天上飄起了桃花雨。當然,花瓣中間我摻了一些很特別的種子。

不得不說,沙鷹撒花的技術還真不錯。

黃總抬起頭,正好看見一身霓裳的晴萱,霞袂輕飄,如夢如幻。

當然,晴萱也不會飛,我可是下血本買的威亞設備。

跟黃總一起抬頭注目的,還有黃彪。

看吧,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仙女呢。

這時,我手持短刀,從二樓打碎玻璃朝黃彪躍了過去。

黃彪反應很快,立刻轉過身,奪下我手中的刀,麻利地把我放倒在地,用膝蓋把我頂在了地上。

「小夥子,想玩聲東擊西是吧?看起來那天沒給你捶舒服了呀,要不要我再把你按在地上摩擦摩擦?」黃彪獰笑著。

「那個,先跟你說個事。」

「什麼事?」

「你老闆炸了。」

「啥?」

「回頭看。」

黃彪回過頭去,黃總被一團奇怪的植物死死纏住了。晴萱已經落地,張開手掌對著黃總。

「來,我跟你介紹介紹現在的情況,你老闆脖子上纏的那東西呢,叫茅蒿菜,你老闆腿上、胳膊上夾的那玩意兒呢,叫捕蠅草。本來這些植物吧,也就吃個蜜蜂,叼個蜘蛛,但現在你看到了,它們今天尺寸長得比較誇張,而且我妹妹可以加快消化酶的分泌速度……算了,看你智商有限,簡單點說吧,只要我妹妹動動手指頭,你老闆就會被食人植物化為一攤血水。」我笑著跟黃彪說。

「所以,你還想在我哥哥身上騎多長時間?」晴萱橫了黃彪一眼。

站起身的我朝黃總走了兩步,說道:「黃總,你是不是該讓我們一家人團聚了?」

九、

黃總的秘密囚室里,我終於見到了老媽。

跟老媽關在一起的,還有另外五位仙人。

「你抓這麼多地仙幹什麼……」我問道。

「只要把七位仙人投入煉丹爐,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便可煉成七星神丹,服下便可成為地仙之體,千年不死……」被食人植物死死纏住的黃總哆哆嗦嗦地說。

「七星神丹?你這是《葫蘆娃》看多了的典型癥狀啊。」我笑著說。

「不……我不是妄想症,是土地公公告訴我的……」

「土地?那老不死的跟你說這個幹什麼?存心跟地仙過不去嗎?」我皺著眉說。

「孩子,其實天庭和地仙的關係很微妙。」從枷鎖中解脫出來的老媽對我說:「天庭需要人間充滿苦難。人間的苦難越多,人們就越希望神能替自己消災解難,祭拜神的貢品就越豐厚,某種程度上說,神仙們享受下界香火,是要感謝人間苦難的。而仙人,離凡塵更近,常常動惻隱之心幫助凡人,所以,神界看地仙其實很不爽。」

我低頭深思了一番,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天上的事我們也管不了了,各位仙友,麻煩你們敦促這幾位找司法部門好好交代交代吧。」

「什麼叫管不了?」晴萱憤憤說了一句,朝門外就跑。我趕緊追了上去。

「晴萱!你要去哪兒?」我喊到。

「找那黑心的土地算賬!」

「走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天下烏鴉一般黑,我們能改變的太少了!」

晴萱停下了腳步,回頭沖我問:「哥,還記得嗎,小的時候,我問媽,『仙』字是一個單立人加一個『山』字,是不是說,仙人就是呆在山裡的人。」

我點了點頭。

晴萱繼續說:「當時媽說的話我記得特別清楚。如果仙人只是在山裡吸風飲露,那和遁隱的凡人又有什麼區別?這世上,總有凡人不敢為之事,無能為之事,我們若無心擔當,還有誰願去挽狂瀾於既倒呢?」

十、

土地的領導來視察的那天,不知被什麼樹藤給絆了一下,跌到了一堆蠍子草里,疼得他生無可戀,打了半個鐘頭滾。然後不知怎麼腦袋上就扣了個豬籠草罐子。

等領導同志好不容易把豬籠草扯下來的時候,那副尊榮,已經連親媽都認不出來了。

每次土地想起生命中的這一天,內心都是崩潰的。

他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那是頂頭上司發誓弄死他的追逐。

他的暮年一片有悔,丟了工作,沒了編製,隔幾天就會吃飯吃到箭毒木葉子。

善惡的因果報應從來就不是特別精準,還好有我們這些無人知曉的傢伙,看到不爽的事就攙和攙和。

晴萱研究生入學那天,我和老媽一起去送她。

和晴萱一班火車的,還有沙鷹。

「好好加油吧,皇城腳下,生存成本高得嚇人,我可不想我妹將來和一loser蝸居。」我拍了怕沙鷹的肩膀。

「知道啦,就算我的夢中情人是仙女,我也絕不承認自己配不上她,因為我承認的那一刻起,我就真的配不上她了。」

「有這覺悟就好。」我沖他笑笑。

其實,人也好,仙也好,都難免會為自己的渺小感到無奈。

我們不指望我們比風帶過的浮塵更有存在感。

人們也不能因為有那麼幾個遙遠的傳說,就指望「神仙保佑」。

我洗不凈這世界,也渡不盡世人,我終將不復存在,但至少現在,我問心無愧地活著。

(完)

其實我感覺這方面題材我寫得還是挺多的,直接粘貼有些偷懶,就新寫了一篇。

剩下一些給個傳送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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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死了》,鏈接:如何以[死神死了]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 張正飛的回答 - 知乎


疙瘩村

一、

這事兒,得倒著說。

前些陣子,一個靠近山區的小縣城發生了件大事,一場突如其來的山崩疾馳而下,將縣城底下一個叫疙瘩村的附屬小村子埋得嚴嚴實實,連帶著村上幾百號人口。

縣城本就偏僻,地處深山中的疙瘩村更是有些與世隔絕的味道,若不是曾有記者報導,讓地方政府送來了些春風,估計那些個石頭泥土將屍體埋臭了也沒人會知道。

山崩發生後的第二天,才有班車司機發現了這令人驚駭的意外。饒是縣政府反應迅速,連忙向省城求了支援,可當一批批救援部隊費力開過崎嶇山路(這疙瘩村到縣裡的公路本該在幾年前就修好,但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導致至今也未能動工)抵達疙瘩村後,早錯過了救援的黃金時間。

部隊忙活了整整一天,挖出了上百來個人,但無一例外都差口氣,若是能早進村哪怕一個小時,或許都能活個大半。

而除了那一個個被挖出的令人嘆惋的屍體,還有一件事也十分詭異。

疙瘩村往東十里的高地上,一個奇怪的教堂竟奇蹟般的保留了下來,當人們破門而入時,除了滿目瘡痍,竟發現還有一個發了狂般,正大肆破壞著教堂的瘋癲老頭。

老頭很快被控制了下來,所有人這才發現他竟已是七竅流血,身中劇毒了。

雖說醫生搶救迅速,可終是抵不過早已遍布全身的強悍毒液,老頭在一陣劇烈的痙攣和胡言亂語之後突然大喊了聲「大巫」,接著便雙腿一瞪,撒手人寰了。

二、

鮮血順著殘破煙灰缸上的鋒利稜角緩緩滴下,將楊晨新買的褲子染成刺眼紅色。

楊晨呆站在客廳中央,看著癱倒在血泊之中的趙華趙村長,看著他腦袋上冒著汩汩鮮血的巨大窟窿,腳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楊晨咽了口唾沫,顫抖著伸出手來,探了探趙華鼻息——死了。

「死了,死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楊晨像是被抽去了魂般,一遍又一遍嘀咕著。好一會兒,他才終於回過神來,渙散的瞳孔猛地一縮,起身便向屋外跑去。

胸膛似是要炸開了般,好一會兒都喘不上氣。楊晨挑了條偏僻小道,連滾帶爬跑回了家,整個人躲進被窩裡,連個出氣口也沒留。

冷汗浸透衣服,把鋪蓋也染濕了去,楊晨在漆黑中悶了許久,才終於是掀了個小口,探出眼睛和鼻子。

新鮮空氣撲面而來,衝散了悶人的汗臭味,也衝散了楊晨腦中那一幕幕血腥場景。

楊晨深吸了兩口氣,總算是冷靜了下來。雖然趙華大睜著的眼睛和頭上那血淋淋的窟窿仍從他眼前閃過,但好歹是可以思考了。

怎麼辦?人是死了,可他還不想坐牢啊!楊晨發著抖,直等到太陽落下月亮升起,夜色籠罩萬物,才終於是下了決心。

只要還好端活著,就算是人命債也能償還。楊晨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向趙華家跑去,雞鳴犬吠,哪怕是一丁點動靜都能把他嚇個半死。

夜裡三更,楊晨終於將案發現場清理妥當,在自己認為不會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後,才抗著裝有屍體的麻袋匆忙往張德群家中趕去。

這招嫁禍是楊晨剛剛想出來的:村裡的惡霸張德群壞事做盡,他這樣也算是為民除害而非栽贓好人。他把麻袋用繩子綁緊,扔進了張德群家後院那口枯井裡,可憐的趙華便就這樣一點一點沉入了井底,連個落地聲也沒有。

三、

「楊書記,隨便坐。」趙華為楊晨倒了杯水,以他那一貫生硬的口氣道。

「謝謝,」楊晨接過水杯,卻沒有喝。雖然兩人共事已快十年,但楊晨還是打心眼裡厭惡趙華,「趙村長,有事的話直說就行。」

「好,楊書記,」趙華也坐了下來,「那我就說了,我們這有山有水的,空擺到那兒太浪費了,我想修個水壩。」

「水壩?」楊晨皺了皺眉,「趙村長,修水壩可不簡單啊。」

「我曉得,不過你放心,」趙華從兜里掏出好幾份文件,「該準備的我都準備了,也問過專家了說可以修,只需要你給領導們說——」

「趙村長,」楊晨突然打斷道,「我覺得你太急了。」

「啥子意思?」

「修水壩這種事情影響太大了……我必須要好好考慮一下,所以暫時不能修,不能向上面申請。」楊晨撒謊道。

前些陣子,楊晨偷偷聯繫了開發商,想在這山頭上建個發電站;本想先斬後奏,等趙華反應過來自己早把錢撈沒了,可誰知……

「咋?我所有文件都帶來了,你還不相信我?」趙華似有些生氣。

不行……楊晨想了想,決定就算讓趙華這王八蛋和自己同喝一鍋湯也不能讓這水壩建起來,不然發電站那兒合同都簽了,要違約他可就虧大發了。

「因為……恩……因為我已經和別人談好了,」楊晨有些緊張,「以後要在這山上建個發電站。」

「你說啥子喃?」趙華猛地站了起來。

「我說……」楊晨舔了舔嘴唇,「以後要建個發電站。」

「我日你媽!」趙華徹底怒了,整個撲在了楊晨身上,雙手將其頸脖處死死掐住,「這麼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給我說!?」

「我現在,咳咳,我現在不就,咳,不就說了嗎!」楊晨死命反抗起來,他沒想到,這趙華哪只是什麼性格古怪易怒,簡直就他媽一活脫脫的瘋子!

兩人扭打作一團,從沙發上滾下來後又撞倒了茶几,煙灰缸被震落,摔到地上碎裂開來。

「現在說?要不是我說要修水壩,發電站建好了你都不得說!行,你不把我放在眼裡,那我也告訴你,」趙華將楊晨壓在身下,喘息道,「從你修教堂那天起,我就想把你龜兒殺——」

趁著趙華鬆懈,楊晨竟是突然發力,一個側身便翻了起來,順帶還將趙華壓了下去,他環顧了下四周,順手拾起一旁的煙灰缸,憋了口氣將其高高舉起——

砰!

楊晨從床上跌落下來,滿頭大汗。

一周過去了,可無論白天晚上,他只要一入睡便會夢見當日情形。楊晨喝了口水,待情緒平穩後才顫巍著站了起來。他走到窗邊,掀開窗帘一角向外看去:幾個男子正拿著電筒,在街邊田壩里找尋著什麼。

這群人是他派出去的,事發後第三天,才終於有人發現村長失蹤不見,他裝模作樣焦急一番後,抓來好幾個壯丁,派他們去尋村長下落。

縣上警力有限,疙瘩村又地處深山,一般來說,若非有重大案件,鮮少會去請警察來。再加上楊晨向來親民隨和,深受鄉親們愛戴,他說的話,自然不會有人懷疑。

瞅這天色,時間應該還早。楊晨合上窗帘,剛把睡衣換下,卻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書記!找到了,找到趙村長了!」

楊晨心下一驚,隨便套了件衣服便向屋外跑去,而當他剛剛握住門把手時,大街上也傳來了不小的騷動:

「逮到他!逮到張德群!」他聽到有人喊,「莫讓那龜兒子跑了!」

四、

「怎麼回事?」

楊晨趕到的時候,上身赤裸的張德群已被村民們按倒在地,動彈不得。

「書記,就是他,就是張德群把村長給殺咯!」正按著張德群肩膀的小伙憤怒道。

「當真?」楊晨看著張德群身上密密麻麻的紋身和越來越多的圍觀鄉親,突然覺得有些不安。

「鎚子!」張德群往地上啐了口,「老子沒有殺人!」

「沒有殺人?屍體都從你家井裡面找到了,你還說你沒有殺人!?」

「那是有人冤枉老子!老子沒有殺人!」

「有人冤枉你?那為啥我們還沒抓你你就跑?」小伙明顯早對張德群心懷怨恨,「張德群,我告訴你,你干過的壞事大家都曉得,你是個啥子人?你是個惡人!你他媽早都該被抓去坐牢!要不是——」

「呸!」張德群一口濃痰吐在小伙臉上,後者下意識鬆手後退,竟是讓張德群掙脫了束縛!張德群站起身來,先是推開了身旁的中年人,又狠狠一拳打在小伙腹部,接著,他又瞄準了層層人牆中較薄弱的一塊,猛地向前衝去。

張德群本以為憑著一身蠻力與狠勁,能嚇倒村民從而突出重圍,卻沒想到村民們早已對他恨之入骨。幾名壯漢站了出來,將張德群出路封了個嚴嚴實實。

「都給老子讓開!」張德群徹底荒了,「不然老子打死你們!」

「讓開!老子喊你們讓開!不然——」

張德群渾身一顫,滯住了。他緩緩低下頭去,發現一把水果刀洞穿了他的腹部,露出了血紅的刀尖。

楊晨呆站在原地,腦袋裡一片空白:他又害死了一個人。

小夥子拔出水果刀,又一次捅了進去。

奇怪的是,張德群沒有哀嚎,也沒有憤怒大罵,反而是大笑了起來,鮮血自喉間湧出,將他的笑淹沒成沙啞的詭異響聲。

「豬……一群豬!」張德群一邊笑著,一邊艱難而又猙獰地吼道,「你們……你們都該死!還,還有那個兇手……大、『大巫』不會放過你們,你……你們都要死,『大巫』,大,『大巫』……」

話未說完,張德群便徹底咽了氣,「撲通」一聲癱倒在地,再沒動彈。

村民們有的遮住小孩眼睛,有的則沉默不語,但更多的還是如那小伙一般,解了心頭之恨,暗自欣喜起來。

可楊晨不屬於任何一種,張德群那一聲聲凄厲的「大巫」如釘子般扎進了他的腦袋,扎進了他的五臟六腑。他看著張德群的屍體,竟突然覺得那道道紋身彷彿活過來了般,散發出耀眼光芒

五、

關於「大巫」,得從十年前說起。

楊晨曾是縣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僅考入重點大學,還拿了獎學金出國留學了一番。然而可惜的是,他這腦袋全放在了讀書上,不會做人不會做事,回到縣城後這大官椅子還沒坐熱,便惹惱了上級領導,被打發到疙瘩村當了書記。

楊晨性格隨和,甚至是有些懦弱。他不願發作,只好聽從領導安排去了疙瘩村,還下定決心要干出一番成就,讓這些個老骨頭刮目相看。

只不過,疙瘩村的情況卻比楊晨想像中還要糟糕,除了貧窮落後,這村兒里的人竟還興封建迷信那套!

村裡有個土神叫「大巫」,而唯一能和「大巫」溝通的人便被尊稱為「巫」。巫在村裡類似於先知一般的存在,是最受尊敬也是地位最高的人,楊晨剛去的時候,這個村子便由村長趙華和巫掌管著。

不過疙瘩村雖然偏僻,但自改革開放以來,人們好歹也漲了不少見識。楊晨很快便發現,這村子裡信那「大巫」的人已是為數不多,人們之所以能忍受那叫巫的老頭整天在台上神神叨叨,還是因為趙村長對這「大巫」堅信不疑。

楊晨抓住機會,終於當著全村人的面痛斥了「大巫」,拆了巫和趙村長的台。不僅如此,他還把在國外留學時信仰的基督教拿出來說道了一番,更令鄉親們對這「大巫」嗤之以鼻。

從此,趙村長便失去了民心地位,而那巫更是下場凄慘,被排擠到了村邊獨自住著,再也抬不起頭來。

六、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了,楊晨沒過過一天安寧日子。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確有其事,每到夜晚,楊晨家附近便會傳出陣陣異樣響動,而清早楊晨出門時,也會發現家裡死了牲畜或者院子變得狼藉不堪,詭異十分。

楊晨也想過是不是有人惡作劇,可誰又有那精力,三十天來不睡覺,整夜整夜的前來搗亂?再說,能幹出這種事兒的人必定和他有深仇大恨,但他從當上書記到現在也沒和人結過梁子啊!

既然這事兒不是人做的,那……楊晨越想越覺得詭異,整個人像是中了邪般神經質起來,連村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生了什麼病。

對付這些個邪門事兒,楊晨倒也有些辦法:那就是禱告和懺悔。以前,他只在禮拜日前去教堂,如今則是每天一得空就去,有時候甚至會一下午連著去兩趟。

萬能的主……如同他在留學時那樣,楊晨總是坐在第一排長木椅上,捧著個聖經念念有詞。

不過,和以往不同的是,每當他禱告或者懺悔時,卻總能聽到極其詭異的聲音。他曾把教堂周圍尋了個遍,卻是什麼都沒找到;然而那聲音依舊存在,甚至是隨著時間推移愈發響亮起來。

楊晨知道這聲音,每次聽到,他都會想起趙華腦袋上的那個大窟窿和死去的張德群身上的繁複紋身——這是「大巫」的聲音。

「這兒是『大巫』的地盤,不敬『大巫』的,只有死路一條。」十年前老頭曾說的話,似又在耳邊響起。

不,不可能,這都是假的,只是我的幻覺。楊晨強打起精神,換上衣服,只不過是兩個死人,他告訴自己,兩個罪有應得的死人,只要堅持禱告懺悔,堅持行善積德,就——

楊晨的手停在了門把上,整個人像是石化了般一動未動。

他又看到了大窟窿,又看到了紋身:趙華和張德群這兩個早已死去的人,如今竟帶著滿身泥土,帶著爬滿蛆蟲的腐爛軀體橫躺在他家院中!

「唔!」楊晨沒忍住,吐了出來,就在他因恐懼和噁心而顫抖不已時,眼角餘光卻瞥見了院子外面佝僂站著的人。

他識得那人,那人是個老頭,是個被叫做「巫」的老頭。

七、

房間狹小,散發著一股霉味,由於沒安窗戶的緣故,這大白天的屋子裡卻必須點上蠟燭,或者拉開那已是搖搖欲墜的吊燈。

楊晨皺了皺眉,不敢相信會有人住在這種地方,若不是還有床,吊燈,和一個勉強可當作洗漱台的東西存在,他多半會以為自己進了間鬼屋。

十來平方的破舊瓦片房裡,硬是堆了上百件稀奇古怪的猙獰玩意兒,在昏暗燈光的襯托下顯得尤為詭異,楊晨在門口站了許久,愣是沒敢進屋去。

「沒得事,不一定非要進來,」巫用嘶啞的嗓音道,「站到那兒也可以。」

「行,那我就直說了,」楊晨也不想墨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是指前段時間的事,還是今天的兩具屍體?」巫笑了笑,露出滿嘴黃牙。

「你說呢?」楊晨憤怒道,「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哪個告訴你這些事都是我做的?」巫點了些香,供在那早已看不清面容的神像前,「除了那兩具屍體,其他的都和我無關。」

「不可能。」其實楊晨心中早有答案,可他仍是默默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這老頭做的,是他在裝神弄鬼。

「你如果真覺得不可能,那你咋一個多月來都沒啥動靜?」巫的話如利刃般狠狠插在楊晨胸口,把他早已殘破不堪的心理防線捅了個巨大窟窿,「因為你曉得,這些都不是人做的。」

楊晨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傷疤,是我小時候被狗啃的,」巫拜完神像,轉身走至楊晨面前,挽起袖子道,「但卻跟了我一輩子。」

「一個狗啃的傷疤都跟了我一輩子,」巫突然嚴肅了起來,厲聲道,「何況是你殺了人!?」

「你以為真沒人曉得你殺了趙華,害死了張德群?」巫的聲音愈發大了起來,「我告訴你,這一切『大巫』都曉得!我把那兩具屍體挖出來,就是『大巫』的指令!是他讓我告訴你,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楊晨撲通一聲跌坐在地,這些天來積壓在心中的害怕與恐懼終於是一泄而出,將他整個人徹底擊潰。

「不!」楊晨崩潰了,他死死抱著巫的小腿,啼哭道,「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說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楊晨只覺得屋裡所有猙獰玩意兒好似都活過來了般,與那巫一同嘶啞道。

「不!一定有辦法的,我知道我錯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巫居高臨下看著楊晨,直到他耗盡了所有力氣,只能發出微弱的抽噎後才緩緩道:「如果你真想活命,真想償還血債,倒也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什麼辦法!」楊晨終於是抓著了救命稻草,連忙道。

「死人總歸是有遺願,你要是能幫他們完成了,」巫收起了先前嚴厲模樣,平靜道,「或許他們就不會再來騷擾你,也不會再想要你的命了。」

遺願?趙華和張德群,他們有什麼遺願?楊晨想了許久,最後終於是醒悟了過來,連句謝謝也沒說,起身便向山上跑去。

八、

「楊書記啊,」施工隊老大帶著滿面愁容道,「我覺得這事不太對頭啊!」

「怎麼?」楊晨有些不悅道,「炸藥沒安好還是?」

「不,那些都弄好了,只是……」

「只是什麼?你倒是快說啊!」到如今,楊晨已是無條件相信巫的話,他終於是摒棄了耶穌,開始信奉起「大巫」來。當然,像楊晨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成為真正的信徒:他們骨子裡是無神論者,之所以「信奉」宗教,不過是為了滿足自身需求,填補空虛罷了。

「楊書記,你確定上面真的批准了?」施工隊老大看了看楊書記,又看了看身後大山,猶疑許久後才終於道,「我雖然不是專家,但幾十年來也有了些經驗。楊書記,你違約不修發電站就算了,咋個會想到修水壩喃?這地方根本就不能修水壩啊!」

「怎麼不能修水壩?」楊晨火了,「文件我都給你看了,專家說可以修,還能有啥問題!」

「但是……但是專家也有不準的時候啊,」施工隊老大有些無奈,「真的,楊書記,這可開不得玩笑,剛才我弄炸藥的時候就覺得不對頭,你就相信我的感覺——」

「我相信個屁!」楊晨一把抓住施工隊老大衣領,「專家不准你感覺准?少廢話!趕快給我炸!」

施工隊老大愣了下,隨即擋在了啟動器面前:「楊書記,這不——」

「滾!你不來,我自己來!」楊晨一把推開施工隊老大,直向那啟動器撲去,這些天來噩夢般的經歷早把他逼成了另一個人:他已經徹底崩潰,一心只想修了水壩結束這一切。

「不行!」施工隊老大還想阻攔,卻被楊晨一腳踹翻在地,只能眼睜睜看著啟動器被狠狠摁了下去。

砰!如楊晨所期待的那般,爆炸聲驟然響起,震顫群山。

不過,這之後,卻還有楊晨沒想到的聲音。

那是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卻又如驚雷般震耳欲聾,好似巨大的蟒蛇疾馳而來,要將一切吞噬殆盡。楊晨晃了晃腦袋,才發現不是自己暈了頭,而是腳下土地開始震顫,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了起來。

咚!楊晨跌撞著走了幾步,終於是失去平衡摔了下去。他沿著山坡滾了幾圈,撞到石頭上才勉強停下。

轟隆隆!聲音愈發巨大,甚至是像匕首般有了攻擊力,割傷耳膜,令人幾近失聰。楊晨艱難地坐起,抬起腦袋向上望去,只見萬千碎石遮天蔽日,呼嘯著席捲而來——是山崩。

「啊——」施工隊老大還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便消失在了碎石泥土之中。

在失去意識,徹底被黑暗吞噬前的一刻,楊晨才終於明白巫騙了他:哪怕他修上十個水壩,也不可能彌補當日過錯,更無法逃脫良心的煎熬,那個窟窿不僅出現在趙華腦袋上,也出現在他的心上,一輩子也無法填滿,更無法抹去。

九、

巫赤裸著上身,艱難地翻過山坡,踩著遍地碎石緩緩向教堂走去。

終於,他終於報了仇,楊晨,還有那天那些害死他兒子張德群,指著屍體暗自竊喜的愚昧村民們終於都死了,死在殘酷的山崩之下,死在「大巫」的盛怒之下。現在,這早該入土為安的疙瘩村終於是沒了,巫握了握手中斧頭,除了那該死的教堂。

太陽,久違的太陽終於出現了,殘忍地炙烤著巫那覆有紋身的黝黑皮膚(倘若此時楊晨能破土而出,便會發現這紋身和張德群身上的恰是一模一樣),也炙烤著埋有無數生靈的泥土石頭。巫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他實在太虛弱了,不僅為了擊潰楊晨一個月來沒咋睡覺,還恁是獨自鑿開教堂牆壁,把播音設備放了進去。他能撐到現在,還能找到地方避開山崩,實在是個奇蹟。

巫知道,他之所以能如此幸運,是全靠了「大巫」眷顧。所以,他看著前方教堂,手中斧頭竟又是握緊了些:他必須毀了這裡,毀了這侵佔「大巫」領地的放肆東西。

這教堂到底是怎麼建起來的?巫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思緒便也飄飄蕩蕩,回到了兩年前。

由於趙華少年時被他救過一命,此後便一直對他恭敬無比,也對「大巫」堅信不疑。在他被趕走後,趙華曾多次找楊晨理論,要楊晨信奉「大巫」,恢復他的地位。

終於,兩年前,在多次拒絕後楊晨忍無可忍,不僅和趙華大吵了一架,還挪用修公路的錢,建了一座教堂。

於是乎,本應早修好的通往縣上的公路至今也未能動工,而也正是因此,當初在搶救趙華父親時,這崎嶇山路硬是生生誤去了不少時間,讓本有一線生機的老人家就此遺憾逝去。

雖然是因病逝去,可趙華卻不這麼認為,他一口咬定是楊晨害死了他父親,若不是他挪了修路錢去建教堂,他的父親又怎麼會死在路上?

這也就是為什麼趙華會和巫一起想了修水壩這一招來陷害楊晨:那些個有關水壩的文件其實全是偽造的,趙華打一開始便知道疙瘩村沒法修水壩,他只是想忽悠楊晨動工,再向上級舉報楊晨收了賄賂違規建造水壩,到時候定罪下來,別說烏紗帽了,怕是要蹲十年監獄都不止。

「都是報應,都是報應!都是你們不信『大巫』的報應!」巫終於是回了神,揮舞起手中斧頭,大肆破壞起來。

只可惜,巫實在是太過虛弱,剛砍爛幾個長木椅便沒了力氣。他癱倒在地,大口喘起粗氣來,正琢磨著口渴飢餓時,眼角卻瞥見了放在桌上的食物和水。

巫知道這玩意兒是什麼,楊晨那些個人把它稱作「聖餐」,不過對他而言,就只是些難吃的麵包塊罷了。

罷了,再難吃也比餓死強,巫艱難起身,餓狼似地把麵包和水一掃而空,接著他打了個飽嗝,又將斧頭拿了起來。

繼續,他告訴自己,今天一定要把這地方給拆咯。

只是,他斧頭還沒拿熱乎,腹部卻似被人剝開了般劇烈疼痛起來,接著是胸膛是咽喉甚至是全身,他像是跌進了滾燙油鍋般,整個人都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他伸出一隻手,像是瀕死的鳥兒般嘶鳴起來:「為啥子……為啥子!」

砰!有人闖入教堂,將發瘋似的巫控制了下來,無數針眼管子插入身體,可他卻連半點知覺也沒有,只是卯足了力氣,高聲喊著「大巫」。只是,無論他喊得多麼大聲,也永遠不會知道,當初的楊晨早在「聖餐」中放了劇毒,目的就是有朝一日撐不下去時,能就此了結餘生。

太陽又亮了一分,像是要穿透群山與石塊,照亮已被山崩掩埋的疙瘩村般,拚命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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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開,還不太會弄,各位有興趣就關注下吧~

然後求個贊吧,贊多我繼續貼故事,個人還是蠻喜歡魔幻現實主義的,嘻嘻。


闖紅燈禁令

1.

瑞迪庫勒市上個月出台了據說是史上最嚴的闖紅燈禁令:嚴禁任何事物闖紅燈!違者格殺勿論!

禁令裡面的「任何事物」包含了任何可能闖紅燈的生物以及非生物。對生物格殺勿論很好理解,對非生物怎麼格殺勿論?官方給出的解釋是:摧毀。在錯誤時間出現在紅燈禁區的一切物體,紅燈防禦系統會發射高強度的粒子殺陣瞬間摧毀它們,不留一絲痕迹。

這項禁令的出台相當順利,幾乎沒人反對,瑞迪庫勒市的幾千萬市民個個遵紀守法。官方數據顯示,在過去的一年裡,瑞迪庫勒市沒發生過一起闖紅燈的事件。

這稱得上偉大的奇蹟。要是沒有官方公布的數據,估計沒人相信。如今數據擺在眼前,大家絲毫不會覺得突兀,並引以為豪。市民的自豪感以及自信讓這項禁令在出台之前沒有經受任何非議。

闖過紅燈的人當然知道這是鬼話,但他們沒有站出來質疑並承認自己闖過紅燈的勇氣——誰想成為一鍋粥裡面的那粒老鼠屎?之前闖沒闖過紅燈不重要,政府已經抹去了這部分不光彩的記錄。政府說沒有,那就沒有。這些人,由於心虛,成了「闖紅燈禁令」最堅定的擁護者。

至於政府為什麼出台這項禁令,沒人在乎:反正我又不會闖紅燈,管他呢。


2.

禁令生效的第五天。

有隻鴨子出現在亮著紅燈的斑馬線上,還沒等車撞上它,粒子殺陣就把它撕裂了,它還沒來得及「嘎」一聲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馬路兩側等候的行人,斑馬線旁邊的司機,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當天晚上,不少目睹以及聽說了鴨子慘劇的市民在市中心的廣場靜坐,抗議鴨子主人的不負責任,儘管沒人知道誰是鴨子的主人。

各大電視台跟蹤報道了這一系列事件,對鴨子主人提出了強烈譴責並呼籲每位市民在遵紀守法的同時務必看好自己的寵物。評論員認為,這種行為不僅是對生命的極度漠視,更是對神聖禁令的無知挑戰。


3.

第八天。

有個人闖了紅燈。當時,人行道的黃燈剛剛熄滅,紅燈剛剛亮起,他的右腳沒收住,邁了出去。腳板還沒落地,一束粒子瞬間就擊穿並熔化了它。他慘叫一聲,身體向前傾倒。還沒等他倒地,粒子殺陣便摧毀了他,只留下一小片鞋板和一小截滴著鮮血的左腳大拇指散落在道路的一旁。

旁邊的行人當場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那天晚上,各大媒體都報道了此事。沒人譴責闖紅燈的那位市民,因為他已經化為灰燼了,哦不,被摧毀的部分,連灰都不剩。

他的腳趾,被小心地收拾起來,放進了博物館,陳列在一個名為「闖紅燈禁令第一位犧牲者」的展台上。他,瑞迪庫勒市闖紅燈禁令的第一個違反者,最終以一小截腳趾的形式,永遠活在了群眾的視野之中。不過,沒人希望自己以這種形式活著。

這位倒霉市民的死,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一直警醒著每一位市民。任何有沖黃燈念頭的司機、試圖在紅燈亮起前幾秒穿越斑馬線的行人,一想到博物館裡面血淋淋的那截腳趾,都會乖乖地停在原地,等待綠燈再次亮起。


4.

第一百五十二天。

一輛載著三名乘客的轎車闖了紅燈。粒子殺陣霎那間吞沒了這輛轎車,那位可惡的司機為他的魯莽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三位無辜的乘客跟著殉葬。

此事如核彈般在瑞迪庫勒市炸開了,消息散播到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連流浪漢也為之震撼。

那位司機,死是他最合適的歸宿。這點,沒人有任何異義。然而,乘客是無辜的,他們不該因為攤上這種司機而喪命。不少市民如此認為。

市裡最著名的學者義正辭嚴地駁斥了這種說法:每位市民都有監督別人遵守禁令的責任,作為乘客,監督自己的司機不違規不越界更是義不容辭。這起事故,是司機漠視禁令和乘客未盡監督責任共同導致的後果,沒有人是無辜的。

學者發聲之後,群眾的異議很快就平息了。大家開始坦然接受這樣的觀點:任何闖了紅燈的被摧毀的事物都是罪有應得的。

此事過後很久,偶爾還會有動物、行人、汽車被粒子殺陣吞噬,但消息已泛不起漣漪。除了因失去親人悲痛欲絕的死者家屬,沒人關心這些事情。

慢慢地,人們真的完全適應了規則,亮紅燈時在安全區域等待成為了他們條件反射一般的習慣。


5.

第七百三十一天。

市長消失了。一起消失的,還有隨行的官員。他們是在去出席闖紅燈禁令生效兩周年慶典的路上消失的。

馬路邊的攝像頭捕捉到了當時發生的一切:

綠燈開始閃爍,市長的車急停了下來。緊跟其後的是輛大貨車,沒剎住,在紅燈亮起的那一刻將市長的車撞飛了出去。瞬間,市長的車消失在了馬路中央。

貨車司機的下場無從得知。

市政府以最隆重的儀式為市長一行舉行了追悼會。他們在市長消失的十字路口朝天放了四發禮炮,以此緬懷車裡的四位領導,並有送他們上天堂的寓意。

有網紅市民在網路上發文呼籲市民永遠記住為闖紅燈禁令殉道的領導,永遠擁護這條史上最平等最偉大的法令。他的文章共收穫了一百七十多萬條贊,底下留言突破百萬,六十幾萬市民轉發了這篇文章。


6.

市長和另外三位消失的官員坐在市政府監控大樓的主監控室里,滿意地掃視著他們眼前的每一塊顯示器,裡面的畫面都是他們最樂於見到的。

沒有市民知道,市長的專車裡,有一種武器叫反粒子護盾。這種武器和粒子殺陣疊加作用的結果是瞬移。他們在十字路口消失,在市政府監控大樓出現——當然,前面那些倒霉蛋,真的被打散成了分子,消失在空氣中了。

明天,他們將被委派到與瑞迪庫勒市完全隔絕的M市,推行闖紅燈禁令。

他們在瑞迪庫勒市取得了偉大的成功。

(完)


《影》


「你不必這樣看著我,咱倆熟得很,自打你出娘胎起就在一塊。」


「恕我眼拙,我看你就是一團朦朧的黑影,一個模糊的輪廓,眼、耳、口、鼻全然瞧不見,如果方便的話,麻煩把你身後的眼鏡丟給我。」


「實在抱歉,雖說只是舉手之勞,但我是有心無力,不仿你就自己過來取吧。」


「那……那就不必了,也不是非要不可的。那個,你到底是誰?」


「你是怕我吧!」


「怕,我會怕?這是在我自個的家裡。」


「你瞞不了我的。」


「別裝成你很懂我的樣子,雖說你聲音我聽著到是有點耳熟,但虛無縹緲,即像是空中飄來,又像是地縫中擠出。我實在想不出我身邊有你這號人物,多半是你認錯了人。」


「認錯人?你從小膽小怕事,小學時上廁所都不敢跟老師請假,有一回你實在沒憋住尿褲子了,造就了『尿床』『尿炕』外的另一名詞——『尿課』。事後你為了掩飾還若無其事跑大陽下去曬,可那濕答答一片特不好受吧。最後也沒瞞住,讓人捅了出來,一時傳為笑談,至今有人提起你還跟人急。」


「這……這都是小時候的事了,當時知道的人也挺多,你能聽說到也不足為奇。」


「那好。初中時,有一回你跌倒嚇到一路過的小女孩,人驚慌失措無意從你身上跳了過去,你到也是無心瞥見了裙底風光。但此後,那方碎花的小三角便成了你對於異性最為直觀最為美妙的想像了吧!這種情況怕要是持續到你讀大學。當然,也不是因為你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只不過是在這魚龍混雜之地有了更多的技術交流,在其它方面另闢蹊徑罷了。如果我沒記錯,那天你懵懵懂懂闖入別人寢室,見一伙人圍著一台電腦,你擠過去一看,畫面雖讓你一陣反胃,不過卻也津津……」


「夠了!」


「惱羞成怒了吧!也是,再說下去我都羞於啟齒了。」


「你說的都是些遙遠的往事,我記得也不太真切,但隱約到是有點印象。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是誰,怎麼對於我的事知道得比我還清楚?」


「我是你的影子啊。」


「影子?」


「其實我更喜歡『靈魂』這個稱呼,不過這是上升到精神層面的叫法了。你我初次見面,到沒必要聊得這麼深入。所以就物理形態,我就是你的影子。」


「可……即是影子,你又是怎麼能站在我面前說話的?」


「這還是拜你所賜。」


「我?」


「是呀。你是理科生,應該知道能量守恆定律,其實記憶也一樣。」


「你說得我越發迷糊了。」


「吶,記憶就跟事實一樣,只要發生過就不會無端消失,並不是你不願記起它就不存在。所以,那些你不想要,不願提起,不會人前表露的事情,就會轉移到我這。所謂遺忘,其實只是深藏。」


「胡扯!」


「信不信在你。」


「好,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可跟你站在這有什麼關係?」


「大千世界,萬物都有靈性,你的這些記憶便是你賦予我的靈性。日積月累,到得一定的程度,我就可以脫離你作為獨立的個體存在。精神分裂聽說過吧?就是這麼來的。」


「嘿,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神經病咯!」


「那到沒有,我現在和你相當於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你是正,我是反;你是好,我是壞;你是偽君子,我是真小人。」


「你到是無恥得很坦蕩。」


「其實這也是你真實的自己,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是人都喜歡隱藏自己原始的慾望。而我,因為接受了你太多的秘密,早習慣了陰暗,也就能夠坦然相對了。這也是人之常情,誰願意把開心遺忘,又把悲傷挽留呢?於是人會越來越迷失自己,最後只剩下偽善的面孔。所以,有時候我覺得人太可笑,兩人交往,往往會忽略最真實的部分。」


「你都把這個世界看得這麼透徹了,還委身於我,是不是太憋屈了?」


「再熬熬吧,等到我能佔主導地位,咱就能易位相處了。」


「你既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為什麼還會讓我知道你?就不怕我防著你么?」


「怕?用得著么。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從來不會讓別人完整的了解自己。即是有這樣弱點,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記憶轉給我,我又何必怕你防。而且我被你知道,完全是個意外,還因此錯過了一場久違的約會呢。」


「額,那我到要聽聽了,對於女生可一直是我的短板。」


「你就那麼確定是女生么?」


「你……你可別嚇我。」


「哈哈,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無奈了吧,一旦出現無法解釋的事情,連自己一直堅信的東西都能產生動搖。不過還好,我是開玩笑的,她是女生,嬌小可愛靈動活潑,是我們喜歡的類型。只是我無法確認她跟我是不是一路人。」


「為什麼?」


「因為我也搞不清楚她是人還是影。本來午夜時光是天賦影權,那時節燈火盡滅,隨人形忙碌一天的影可以趁此隱匿於無際的黑夜,在虛無中休息。但如今,萬家燈火徹夜長明,作為影已經失去了天然的掩飾,終日忙碌被困於形。所以,到得黑夜等主人入睡,那些開始具有靈性的影脫離了主體的束縛,乾脆就幻化成人形做自己的主人。可你也知道,總會有人激情未消在此時釋放餘熱,放眼望去就很難區分是人侵佔了影的時光,還是影模糊了人的世界。」


「她,就是你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裡遇見的?」


「對。那是在去年6月間吧,或許是7月,總之很熱。一場大雨將至,路上行人行色匆匆,都在尋找避雨之所。空氣中還有未散盡的霧霾,雨落下時都能聞到泥土的氣息。我走進一間酒吧,吧台上坐著一個姑娘,忽明忽暗的流光打在她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她右手支著下巴,慵懶的看著面前的酒杯,左手隨意的在杯口上劃圓,顯得與這個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但我一下就入了迷。真的,有些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走入你的內心。」


「嗯,我能明白,後來呢?」


「後來我點了杯酒,坐在她身邊,帶著一個自以為是的邪魅笑容看著她,說:姑娘美了這一片的風景,粗鄙小子被你氣質吸引,不請自來,如果壞了你的興緻,請你喝杯酒,聊表歉意。她用餘光瞟了我一眼,很不屑的嗤之以鼻。你要知道,那時候我已經在這個世界遊盪過近兩年,以這樣的方式不知道跟多少姑娘搭過訕。有人罵,有人笑,但從來沒人像她這樣不屑一顧。這激起了我的好勝心理,之後一有機會就來這,到也每次都能看見她,在同樣的地方擺同樣的姿態,似乎在等什麼人。偶爾也有別的男人請她喝酒,她都欣然接受。但對於我,無論是逗樂,還是討好,她總是視若罔聞。直到昨天,我忽然感覺力不從心,一晚上什麼話也不想說,只是靜靜的看了她好久,最後自嘲的笑笑,一口喝完面前的酒,準備要走。她突然叫住了我:你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太假,但今天晚上很真,如果有緣,下次我請你喝一杯。」


「恭喜你呀,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對於破壞了你的約會,我深感抱歉。」


「這不能怪你,我明明知道你今天晚上睡得不安穩,但見她心徹,還是想冒險脫身,最終被你發現,這也是天數使然。事已至此,我現在只想知道,平時這個時候你早就睡著,今天為什麼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沒什麼,只是有點不舒服。」


「本來我還不知道,可你一想隱瞞,我便知道了。不就是失戀么!」


「呵呵,失戀。你知道『求不得』之苦么?你總感覺本應屬於你的東西,可就是差一點點得不到,就像鏡花水月,明明近在咫尺,卻總是無法觸碰。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虛偽了大半年,只因片刻的真誠,受得了青睞。我誠誠懇懇一世,卻成竹籃打水一場空。」


「佛曰人生八苦,你即知『求不得』,那應該也知道『放不下』。你現在執念於愛,已經是陷此苦海。好在中毒未深,脫身未晚。其實仔細想想,愛情不就是兩個人的虛於委蛇么?我一味昧心不行,你一味討好也不行,真真假假只為對方認同,自己私心罷了。」


「你又不能體驗我的苦,自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你就太自以為是了。我天天求你給點開心的記憶,你給得了么?這就是求不得。而你給的這些破爛事你以為我想要?可我逃不了,這就是放不下,不,簡直是甩不掉。」


「那你走呀,我本來就沒想給你。」


「你這是要趕我走?」


「對!古人云:睡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我身邊有你這麼一號人物,所有的秘密都能被你知道,而且隨時都可能把我取而代之。你以為我還能安心?」


「沒錯,你是不需要我,也不應該有我,可你離得了我嗎?你天生怕黑,睡覺都要亮著燈,從這自然的角度已經難以實現。而且,你想過沒有,一個人如果連影子都沒有,那還是正常人嗎?」


《劈腿男都爆炸啦》

小白坐在咖啡店裡給女神消氣。

女神的男朋友跟她閨蜜劈腿,讓她憤怒不已。

她說:劈腿男都應該爆炸。

話音剛落,女神手機響了。

電話那頭是閨蜜的聲音:

快來看呀,你男朋友,他炸啦!


女神快步走出門,小白緊緊跟上。

街道上,番茄醬四處亂飛,番茄味鋪滿整條街道。

劈腿男的末日來了。

婚內出軌可以嗎?

嘭嘭嘭嘭。

瞎幾把聊騷行不行?

啪啪啪啪。

我去嫖,總沒事了吧?

紅燈區里炸出煙花。

女人出軌炸不炸?

不好意思,竟然不炸。

這什麼鬼,政治不正確,中華田園式爆炸。

在這場災難中,小白竟然金身不破,安然無恙。

這種安全感讓他寂寞。


女神跪在一堆番茄醬前大哭:

「哎呀呀呀老公你怎麼就掛了,你遺囑還沒寫呢!」

小白被女神的愛情感動得直流眼淚。

於是他悄悄對女神說:

「別擔心,還有我呢。」

女神擦乾了眼淚回答:

「沒什麼事你就先回家吧。」


小白想,不行,我要當一次英雄。

他知道自己正在經歷的現實,實際上在久遠之前的古代發生過一次,也許是三千次。現世的詛咒源於拉丁美洲的一場神秘風暴,前無古人的風暴帶著毀滅所有文明的饑渴埋葬了民族與祖先流傳下的溫暖血液和村莊里人們尚未綻開的笑容,這些已經成為砂礫的笑容中刻著無數被劈腿女性的違心的偽裝和對難以維持一夫一妻忠貞的男性的詛咒。

小白想了太多有些腦抽筋,只能先躺下歇兩個月。


大家發現爆炸只在這座小城發生,機智地沿小城修建起環城高速。

高速車道本是筆直向前,到城市邊緣分成兩條路,沿著城市像個圓形一樣繞開,到另一邊的點才匯合。

人們稱其為劈腿大道。

劈腿大道好,坐上好瞎搞。


小白醒來後,不能接受自己竟不爆炸的事實。

掙扎著要去解除詛咒,毀掉那些劈腿男最後的榮耀。

他沿著劈腿大道朝南走,去傳說中的詛咒之地。

那裡有邪惡的林中女妖在鎮守。

小白:就是你在詛咒劈腿男?

女妖:沒錯。

小白:為什麼?

女妖:因為姐被劈腿了。

小白:我求求你了,解除詛咒吧。

女妖:好呀,只要你答應娶我,又不出軌,我就解除這詛咒。


小白正視了一下女妖。

只見女妖長得冰清玉潔、面若桃花、腰肢纖細、美腿修長,比他的女神還要好看。

小白心想,呆,妖精,看我收了ni

誰知一口鼻血從嘴裡噴出,又是倒地兩個月不醒。


還好他在夢中聽到了百姓的呼喚,支撐起身體,為了正義和沒有戰爭的世界,接受了詛咒。

女妖:如果你在娶我以後劈腿,就會炸得渣都不剩。

小白:好啊,妖怪,你來吧。

小白迎來的是時光倒流,一切又回到了詛咒發生的那個早上。

唯一不同的是,生活中多了一個女妖當對象。


誰能想到。

女妖在結婚後工資全交、家務全包、嫁妝全送、剩飯全消。

哪裡去找這麼好的媳婦。

可還有一件事讓小白時常牽掛。

自從不再理她以後,女神時常有話沒話地發消息給自己。


比如剛才,小白就收到了女神發來的

【我想你了。】

於是他坐下沉思良久。

如果自己與女神一不小心越過界限、擦槍走火,害得不僅是自己爆炸,更坑了無數男同胞。

那真是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

罪孽深重!!!


終於,小白深思熟慮,下定決心,忍痛咬牙,顫抖著在手機上輸入了

【y u e 約】

【m a 嗎】


瑞文一覺睡醒,發現自己的眼睛睡腫了,她對著鏡子看,右眼睛腫的跟棗核式的,又紅又大,碰一下疼的厲害。

瑞文的媽媽走進衛生間,看到她這個樣子,嚇了一跳,剛忙湊上眼前到,心疼道「怎麼眼睛腫成這個樣子,今天不要去上班了」。

瑞文看著媽媽,看到她的媽媽更加嚇了一跳,儘管眼睛腫脹疼的厲害,她還是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她的媽媽竟然被套在一個大大的透明氣泡里,就像是小孩子吹的肥皂泡沫一樣,薄薄的,隨著瑞文媽媽動作不斷收縮變動著形狀,媽媽伸出手來看她的臉,泡泡跟著就伸縮出一塊來,像是個不斷伸縮變換的草履蟲。

瑞文使勁搖了搖腦袋,又用手揉了揉揉眼睛,泡泡還是套在他媽媽的身上,滑稽的像是俄羅斯套娃。

「傻孩子,別揉眼睛了,不衛生,趕緊洗乾淨手,一會跟公司領導請個假」,媽媽伸手輕拍了她胳膊一下。

瑞文看見媽媽的手透過氣泡,輕輕拍在她身上,等媽媽的手一離開,氣泡又出現了。瑞文伸出手沿著氣泡的輪廓輕撫,被媽媽一下子拍開了,嗔怪道,「幹什麼呢,趕緊吃飯去」。

瑞文手裡沒摸到任何東西,只有一團空氣。她愣住了,喃喃道「真是奇怪」。

今天公司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她不能缺席。她吃過飯還是匆匆忙忙的趕去上班,在路上,她驚奇的發現,街上匆匆忙忙的路人都罩在一個又薄又透明的罩子里,隨著人的肢體動作不斷蠕動改變著形狀,人做什麼都不影響。但是奇怪的是,有兩個人是罩在同一個氣泡中,有的是三個人罩在同一個氣泡中,更多還是一個人獨自一個氣泡,還有的人氣泡巨大無比,而有的人薄薄的一層緊緊貼在身上。瑞文還看見一隻貓套在氣泡里,輕盈的跳進灌木叢里。

瑞文已經顧不上眼睛腫的難受,像是發現盲人重新看見世界一樣貪婪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到了公司,瑞文要坐電梯上12樓,電梯中她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電梯中的的人,他們的氣泡相互擠壓著,像是一個盒子內擠進了很多氣球,變了形的氣球使勁貼在電梯牆壁上,到了3樓,瑞文看到她們公司的一個副總走進電梯,她好奇的發現,他的氣泡比一般人要大的多,套在他身上微微晃蕩,反射出亮麗的色彩。

電梯中的員工都微笑著向副總打招呼問好,並悄悄地往後挪了一下腳,給光彩照人的副總讓出了一個稍微寬敞點的地方。電梯中擠進了一個更大的氣泡,有限的空間讓其他有的人的氣泡擠得使勁貼在臉上,像是緊緊的在臉上綳上一層保鮮膜。

到了樓層,她走進他們部門的辦公室。上沒有到上班時間,同事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插科打諢,端著水杯談論著昨晚奇聞軼事,不時哈哈大笑。雖然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瑞文發現,有的是聚在一起同事氣泡相互融合了一部分,有的幾個同事聚在一起,但是氣泡互相擠得變了形也沒有重疊交融的部分。

時間剛過8點30,辦公室主任陪著剛才在電梯中的副總走了進來,他舉手示意對大家有話要說,整個辦公室一下鴉雀無聲。主任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大家放一放手頭的工作,下面本公司的張總給大家講幾句」

西裝筆挺的副總聲音里沒有什麼感情,慢里斯條道「我宣布幾件事情,經過公司總裁會研究決定,採購部王主任擔任公司副總經理,原主任職務由邢波擔任,大家祝賀」,然後輕輕拍了拍手。

辦公室緊跟著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所有員工像是人生第一次學會如何鼓掌,久久不願意停下這種剛學會的技能。

而在瑞文嚴重,她看到王主任的氣泡竟然全部被囊括中在副總的氣泡中,氣泡不再是自由的飄蕩晃悠形態,而是時不時碰到外層副總的氣泡,一下子就縮回來,有些皺巴巴的。王副總經理揮手示意大家停下,講了幾句感謝大家的話,就讓大家散了繼續工作。

他們兩人一走,大家就去祝賀剛剛上任的頂頭上司,一堆氣泡擠在邢波氣泡的周圍,互相推搡著,有些氣泡跟著融合進去,有的氣泡跟他的氣泡互相擠得都變了形。

瑞文一看,擠得變形最厲害的是當時最有可能成為主任的宋國生,但是他跟邢波握著手,嘴裡直說晚上去哪個酒店慶祝慶祝,好好喝上兩杯。

瑞文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瑞文一路上看過來,看出些門道來,這個氣泡像是人的一個磁場,有的是南北極一起能相互連接,有的是同極靠一起,不管靠的多近,可還是互相排斥的。她竟然掌握了別人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試著看看自己的氣泡,可是完全沒有發現將她自己包裹的氣泡,不由得有些遺憾,她看不見自己的氣泡。她又看看周圍同事的氣泡,有的氣泡小小的一層,能融進好多人的氣泡,有的像是鐵皮字做的一樣刀槍不入十分堅挺,有的竟然互相之間僅融合一半,另一半像是水和油一樣一碰即分。真是一些畸形的氣泡啊,瑞文不由的感嘆道。

「瑞文,晚上一起去吃飯吧」,一個年輕帥氣小夥子走到他跟前叫她。

瑞文有些臉紅,眼前的這個男生是她一直偷偷喜歡的,她看了看他的氣泡,竟然是有些皺巴巴的。瑞文心裡一下子有些氣悶納悶,怎麼會是有些皺巴巴的呢,不應該是飄揚飛逸的么。

另外一個同事聽見,過來搭腔到「瑞文,晚上大家都過去,你也一起吧,大家一塊熱鬧」,說話的是一個美女同事,打扮的花枝招展,背後不少女同事暗暗背地裡說她騷氣,不知道女生的矜持。

瑞文看到她的氣泡飽滿的漲挺著,像是剛剛打滿氣的皮球鼓鼓的,讓她吃驚的是,男生皺巴巴氣泡一下子被囊括到女同事的氣泡當中,縮成一小團,輕微的飄蕩著。

瑞文看的明白,心裡氣苦,編了個借口推辭了,悶悶不樂使著勁敲打著鍵盤,發泄心中的苦楚。

"瑞文,邢主任找你",有同事過來傳話給她。

瑞文惴惴不安的來到主任的辦公室,邢主任正在裡邊指揮把屋子收拾出來,額頭一層細汗。他見瑞文進來,就示意幫忙的幾個同事出去。

屋子就剩下邢主任和瑞文兩個人。瑞文低頭看著腳尖,等著主任開口。

「瑞文,你眼鏡怎麼腫的這麼厲害,去醫院看過了么」,主人關心的問道,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瑞文她現在心裡難過,抬起頭,說道「昨晚沒睡好,一會就去看看」,她看到邢主任氣泡張揚著,擴張著,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獸想要把她吞噬,嚇得她把身子一下子往後縮了一下。

主任也被她嚇了一跳,問她怎麼了。瑞文忙擺手,解釋道「沒什麼,腿抽了一下筋」,在她面前,氣泡像是張著大嘴的,向著她延伸過來,她心裡發怯,可是卻不再敢大聲聲張。

主任見她神色驚悸,不知發生什麼事,問道「今晚同時門一塊約著一起吃飯,你一塊吧,我請大家吃大餐」,說完期待的盯著她。

瑞文哪裡還敢再去吃飯,猙獰的氣泡讓她有種被侵犯的感覺,在主任身邊待著就已經耗乾淨她所有的勇氣,慌不迭地找借口拒絕。

主任臉色有些難看,瑞文看見他身上的氣泡不再是肆無忌憚的飄揚,變成一鼓一鼓的像是在生悶氣。

瑞文不知道自己又說了些什麼才出了主任的辦公室,腦子已經是有些空白,她第一感覺到被吞噬的可怕,哪一種被拒絕下咽的感覺她一輩子也不想體驗。

她匆匆忙忙寫了張假條,讓同事送給主任,拎著包趕緊的出了公司。

醫院中,瑞文安靜的坐在長凳上等著排號,她看著醫院來來往往人群,各種各樣的氣泡在她面前聳動,就在看遊樂園的氣球表演。這個世界竟然是這個樣子,每個人愛恨情仇酸甜苦辣與別人膠著碰撞,吸引排斥。她一下子想到冷眼看人生這個詞現在特別適合自己,每個人像是沒有穿衣服,赤裸裸的暴露在她的面前。

竟然是這樣一個世界,瑞文有又小聲嘀咕了一句,第一次覺得日子像是以前一樣過得稀里糊塗挺好。她還會繼續暗戀帥帥的男同事,也還會開心的沒心沒肺晚上去跟大家一起慶祝主任的升職大party。現在一個人孤零零坐在醫院,不回到公司去上班,不想看到同事諂媚的討好,不想看到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吃掉。

真是個人吃人的世界啊,人從一萬年進化到現在,吃同類 本領也進化了一大截,吃人已經不再是肉體的滿足,精神吃人美味,味道讓人流連忘發,難以自拔。

瑞文突然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情緒,無比厭惡自己的,無比厭惡周圍走來走去,一個個套著氣泡的人。

她要戳破那些可惡的氣泡。

瑞文快步向人群密集的地方走了過去,從包掏出一把眉筆。


寫什麼故事,這世界一天天都在變得魔幻現實....

類似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她死了,
渾身赤裸酮體僵硬,
身上裹著一層雪。

她曾問過我,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一個人,
你會用來殺誰?

我說誰都不殺啊,
她問為什麼?

因為…每個人都該死。

她不知道,
我的眼神真的可以殺人,
像一道隱形的激光,
射穿每一個直視我的瞳孔,
卻不露痕迹,
歷經眼殺的人,
會被診斷為猝死,
他們表面沒有傷痕,
腦部神經全都壞死。

沒有開始,
也就沒有結束。
所以我不曾對人類動用這個異能,
因為我怕一旦動了殺心,
便再也收不住。

直到那一年,
風雪肆虐,
我最愛的人,
在最嚴寒的那天衣不蔽體,
慘死在一處空曠的巷口,
我是第一個目擊者,
卻匪夷所思的成了犯罪嫌疑人,
或許是兇手有著深厚背景,
案件一直拖著,
警方迫於輿論壓力,
妄圖對我屈打成招。

刑訊逼供開始後,
我忍了三天三夜,
最終忍無可忍,
我將全部的憎恨,
聚焦在我疲憊的血紅的雙眼中,
每一個對我嚴刑拷打的人,
在與我對視的一剎那,
全都離奇死亡。

這個偏遠的小城,
黑暗勢力可以隻手遮天的小城,
表面充斥著井然有序的秩序,
背後摻雜著盤根錯節的勢力,
當局一時內部動蕩,
惶惶不可終日,
不知該對我採取什麼措施,
沒有人敢再面對我,
這裡本應該成為驚天新聞的大事,
卻被他們內部壓住,
他們妄圖對我置之不理,
任由我在關押處餓死,

可我怎會甘心,
桎梏於牢籠之中,
我要查出真正的兇手,
我要手刃真兇為她報仇。

於是我夜以繼日,
不知疲倦的潛心修鍊,
終於在餓了三天三夜之後,
猛然頓悟,
我將眼殺升級為終極必殺技,
化物為空。

每一個與我對視的人,
會瞬間憑空消失,
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是穿越到某個異次元世界,
還是墜入十八層地獄,
我無從得知,
這是一個問題,
也是一個難題。

如果在我眼前,
只是一個靜物,
那我就會幻想,
它也有雙眼睛在與我對視,
當我在想像中生成的雙眼,
與我視線交接的一剎那,
靜物便會憑空消失,
哪怕它是鐵籠,
哪怕它是一堵牆,
都會不可避免的消失。

只是消失的速度,
受制於我的想像,
或者說取決於我起伏的心情,
慌亂中經常失敗,
鎮定下很快成功。

可是,
我雖有這項異能,
卻依然不能輕舉妄動,
我可以輕而易舉的脫身於牢獄之災,
卻躲不過快如閃電的子彈。

所以我還是要忍一忍,
當我在黑暗中可以洞察一切的時候,
那些瞄準我的人,
都會在千鈞一髮之際掃過我的餘光,
那一刻,
也就是他們命隕的一瞬。

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
我運功盯著攝像頭看,
屏幕的那一端,
會死掉哪一個無辜的人,
我毫不關心,
可是我實在餓的受不了,
於是破壞攝像頭與隔壁監牢,
悄無聲息的殺了隔壁的罪犯,
泯滅了最後一絲人性,
狼狽的啃噬了他的屍體,
我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殭屍,
鮮血淋漓的臉上摻雜著口水與汗水,
唯獨沒有淚。

可以殺人,
但不要沾血,
這是師父對我的教誨,
他說,一旦你汲取了血液,
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的眼睛變的如血鮮紅,
眼前像是一場浩瀚的火海,
灼目而透亮,
如今在夜晚也擁有著極好視力,
我可以看清遠在天際的白矮星,
也可以隔海相望那一艘漂泊的輪渡,
但我再也看不到她,
不是因為我們天各一方。

那一晚,
我如願以償逃出生天,
如果我就此逃亡,
或許能落個安穩日子。
寒風凜冽如刀,
難以割捨心中血債血償的執念。
極低的溫度顯得空氣異常稀薄,
平息不了內心的憤懣與怒火。
他們每個人,
每一個蔑視生命毫無作為的當權者,
都該死。

後來,
經過一些處心積慮的策劃,
負責這項案件的調查者接連死去,
我得知那個手眼通天的兇手是誰,
他也聞風而動,
找了個能人異士試圖抵抗,
我原以為,
所謂的異士是些故弄玄虛之徒,
或者是些掌握尖端武器的特工,
我只要處驚不變,
遠遠的
讓整面圍牆化為烏有,
讓所有阻礙瞬間消失,
任何尖端設施也阻止不了我的進攻。

直到,
我看到了師父,
往事浮現,
七歲那年,
一個襤褸蹣跚的老人,
得到了我的綿薄相助,
他說我骨骼驚奇,
幫我開了天眼,
從此我學會了殺那些沖我吠的惡犬,
我也一直謹遵教誨,
不到萬不得已,
不要輕易殺人。

師父站在我的對立面,
咫尺已成天涯,
中間是難以逾越的血海,
只有最冷酷的人才能渡過。
他說個人鬥不過整體,
趕緊束手就擒,
免得屍骨無存。

他說與我只是萍水相逢,
蜻蜓點水般的互幫互助,
談不上情深義重,
再也不要過狼狽不堪的生活,
趁著年老也要感受紙醉金迷,
風花雪月中追憶青春韶華,
人為財死,
鳥為食亡,
不要念及舊情。
故此,
劍拔弩張之勢,
水火不容之時,
已成定局。

我無可奈何,
心中百感交集,
隨後坦然面對,
我說師父,
你不要自欺欺人,
戴著墨鏡妄想抵抗,
快摘下,
讓我看下你的昏花老眼,
是否見證了塵世繁華,
就無比凌厲。

其實,
我只想,
真正的看你一眼。

師父,
出手吧。

其實我早已出手,
只是對他毫無效果,
要知道我已今非昔比,
我甚至可以讓眼前人灼燒,
受盡焚身之苦。

墨鏡,
不過是自欺欺人的手段啊,
為何,
我不能傷他分毫?

他緩緩摘下特製墨鏡,
我才看到他眼睛已無瞳孔,
蒼白的眼睛,
像魔鬼一樣十分瘮人,
讓人汗毛直立,
膽戰心驚。

他說,
眼殺的最高境界,
就是練到致盲,
運用心眼,
無可匹敵。

我說師父,
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心眼又看不到東西,
殺人還要藉助耳朵,
你現在知道我在你哪面嗎?

他說不就在前面嗎,
耳朵雖不靈敏,
但尚可辨別方位。

我說你前面的聲音是我用了藍牙音箱,
其實我真人在你後面。
他猛然轉身,
爆發出驚人的灼目光芒,
我只是看了一眼,
便覺一陣暈眩。
心眼威力,
果然非同尋常,
豈是危言聳聽。

我說師父,
你百密一疏,
你功虧一簣,
長江後浪推前浪,
你認命吧。

他不敢轉身,
雖說人老了,
腦子就不靈光。
但他尚且知道,
不轉身還能死個明白。

他仰天長嘆,
為什麼?
就這樣輕易被你愚弄。

我說,
因為你,
:
:
:
缺心眼。

他倏爾轉身,
電光火石之間,
我扣動了扳機。

「砰!」

他提前魂歸故里。

幕後真正的boss,
也因為他的誤傷,
瞬間嗝屁。

仇已報,
怨已了,
這世上再無敵手,
無敵多麼寂寞。
於是我歸隱山林,
將這段歷史,
與你講述,
如果你還想知道,
我的更多奇幻經歷,
可以關注我喲。
O(∩_∩)O


瘋了

我等這一天,等了十八年。

那麼長時間過去了,我已經分不清是我錯了還是什麼,總之,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的方式來結束這一切,最後還是決定這樣。

我摘掉了耳機,我在想,這種時候,還是安安靜靜的好。

可惡!該死的蟲子,又在我眼前亂飛!不過已經被我一一捏死了,接下來我們說正事。

我厭惡很多東西。

苦瓜是我最討厭吃的東西,但是我媽很喜歡做苦瓜給我,她說苦瓜去火,還說這次的處理過不會苦的。

可每次都是讓我覺得很苦,自從有一次我被噁心的吐掉了前半頓飯,我就再也不相信我媽了。

可是我媽還是會炒苦瓜給我吃。

還有就是我很討厭我的父親。

他每次工作不順利就會揍我。自從他被降職之後,整個人越來越陰沉,看誰都不順眼,相對的,我的身體也愈發的陰沉。

可每次我都不跑,也不哭,他是我爸,我得理解他,他工作不順利心裡也很不好受的。

那年的大年三十,我插著耳機聽歌,他叫了我幾次,我沒聽見,突然,耳朵一涼,我聽見了他的聲音。他因為喝醉酒漲的通紅的嘴臉噴射著我從所未見的怒氣。我伸手一摸,一隻耳朵沒有了。

「老子喊你半天了,你裝你媽的聾啊。」

我的內心沒有任何的波動,甚至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媽的,我餓的不行了,去給我下碗面!」

我抽了兩張紙,捂住耳朵,下面去了。

可是兩張紙不夠啊,血越流越多了,水還沒開,我眼一黑,栽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了。

「左耳嚴重創傷,臉部嚴重燙傷,小臂骨折。」

我躺在床上想,大概是我爸看到我倒在地上,以為我在偷懶,於是踢斷了我的骨頭,看我沒醒,就順便把下面的水倒在我臉上了吧。

我開始討厭我的父親。

我該找個機會殺了他,我在心裡想著。但是我不敢。

我在醫院的時候,經常在想,我為什麼要活著?如果活著就是苦難的話,我為什麼要活著?

我才十八歲啊。

是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我治療完畢之後去了學校。

被門衛當做精神病擋在學校大門。直到我的班主任見到我。

她瞟了我一眼,直接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我清楚的聽見她說。

誰家的怪物啊。

我摸了摸臉,接受了她的說法。

我還是叫住了她,並拿出了我的學生證。

她把我帶了進去。

我們並排走著,沒幾步,她說:我接個電話,你先去班裡吧。

我明白,她是不想和我並排走路。

我上了三天學。

「沒事,你不用交作業了,你好好學習就行。」

「樓道里涼快,所以你在外面聽課就好了。」

「你身體還沒養好呢,上課可以睡覺呢,最好趴下睡。」

「你看,你功課落下這麼多,室外課就不要上了。」

「有不會的東西,多問問同學,別老往我這跑,老師也忙啊。」

其實這都沒什麼。

「你是不知道哦,我攤上那個怪物,天天上課盯著我看,我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出去吐一下才舒服呢。」

「誒,為什麼他分給你手上了啊?」

「倒霉唄,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現在真的想想他的名字就想吐。」

她不知道的是,我一直在門口聽著。

後面她還說了好多,我已經記不得說的什麼了,我只記得她眉飛色舞的臉。

之後我就回家了。

可惡,蟲子又冒出來了。

我們繼續說,我回家之後就殺掉了我的狗,我用水果刀把它刨開,扯出了所有的內臟。

我媽當天就把它煮了吃肉。

我喝了口湯就出門了,再也沒回來。

我在一個小巷子里蹲了一夜。

凌晨時分,我用水果刀捅死了我的班主任。

我把她的肚子刨開,扯出了所有的內臟。

我未成年,蹲了兩年監獄就出來了。

期間我媽來探望過一次,她說:

我和你爸離了,你出來之後,自己想辦法過活吧。

天氣很熱,我媽穿了黑色的長袖衫。看的出來,提到我爸,她很害怕。

出獄之後,我寄生在橋洞下,公園椅子上,火車站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又一次看到我爸,他已經落魄的不成樣子了。

我說:

爸,你過的好嗎?

他只是搖了搖頭說:

兒子,我錯了。

我張開了臂膀。

父子倆的擁抱。

我咬下了他的左耳。

他咬下了我的肩肉。

「這是你欠我的。」

「老子欠你什麼?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現在餓了!」

還是我年輕力壯,我殺死了他。撕下了他的臉皮。

直到有一天,我上學時暗戀的女孩子高考全校第一,紅榜遍布整個市,我才發現,我已經十八了。

我要去看看她。

憑著記憶,我到了她家以前的房子。

我縮在一個角落,漫無目的的等著。

她居然沒有搬家。

她下了車,臉上溢出燦爛的笑容,滿心歡喜的單元門走去。

車上又下來一個人,好像是她爸,我記不太清了。

那男的三兩步走到她背後,冷不丁的抱住了她。雙手也游曳到她胸前。

「回家再說!」但她並沒有實際的阻止他,連手都沒有抬一下。

「你陪校長那幾天,真是弄得我好寂寞啊。」

「爸,這可是小區裡面,回家再說,我過幾天就上大學去了,別最後幾天被發現了。」

那男的沒再說話,放下了手。

她臉上又掛上了燦爛的笑容,一搖一擺的進了樓。

我現在站在水邊,我不知道這水有沒有名字,但我知道它很大很深。

我又戴上了耳機。

其實它並沒有聲音。

但我的耳邊還是響起了那首歌。

我在想,這十八年,我值得嗎?

看了看自己猩紅色的手,我應該值了。

我該洗乾淨它。

水好冷,但是意外的不太難喝。


原文首發於公眾號:白T恤。喜歡的朋友給個關注唄。

第一次在知乎發文。不知道怎麼扔二維碼上去,望大神指教。


影子的囚徒

「聽,它在對你唱歌。
你當然聽不見。
因為它已經沒救了。」
所以,放過他吧,他早就沒救了。
(一)
王有財早就沒救了。他上大學,掛科,去重修,喝酒,熬夜,玩通宵,沉迷網路和垃圾食品,日復一日。後來王有財畢了業,找了工作,跑到了大城市裡,在垃圾崗位上混著垃圾日子。他上班,曠崗,扣工資,喝酒,熬夜,玩通宵,沉迷網路和垃圾食品,不吃早餐,並且和家裡打電話吵架。他禁止自己聽到過去,也阻止自己眺望未來,封死了身後堵住了面前的王有財大聲對自己說,你早就沒救了。
他又悄悄的說,也沒有人會來救你。
你將被永遠困在這裡,你回不去了。
王有財縱身一躍,二十六層樓的天台離他越來越遠,他看著地面向自己飛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告訴自己保持微笑。但他知道這很難,所以他默數著——26,25,19,12,3,1!
噗通。
聲音並不清脆,廢物只能砸出窩囊的灰土。至於犧牲的讚歌和自由的渴望,那屬於象牙塔里的天鵝。
王有財,25歲,曾竭盡全力畢業於x大並就業於A司,享年25歲。
王有財最後的記憶,是一輛坦克從螺旋形的大樓上飛馳而來,壓過他掉在耳畔的一隻腿腳,此刻他從腳底的雞眼裡清清楚楚的看見坦克的後面跟了無數自行車,扭曲,糾纏,熙熙攘攘如過江之鯽逐腐之蠅的,沒有騎士的脫韁的自行車。
終王有財一生,他也未學會自行車,最後解脫他的不是大樓,不是泥土,不是坦克,而是他目所能及卻咫尺天涯的,自行車。
血從王有財的鼻子里眼睛裡嘴裡耳朵里和肚臍眼裡流出,從他摔碎的四肢百骸摔飛的三魂七魄里流出,從二十六層樓的天台里流出,從壓過王有財大腿和脖子的自行車裡流出。光芒萬丈,發光的血,紅的血綠的血藍的血黃的血,金翅金鱗紙醉金迷的血,從每一個可以流或者不可以流的角落流出,從這個亮堂堂沒有影子的世界裡流出。
血在咆哮,他們嘶喊著,共鳴著,歌頌著,低吟著,他們說,你早就沒救了。
李大富撕心裂肺的吼叫了一聲,從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二)
李大富,高中生,身高八十三點五公斤,體重四十五碼,被籃球打過六頓,被足球踢過五圈,和看門狗養的門房大爺打過一百四十六架並且罕見的從無勝出。
是時,大爺小心翼翼的攙著一支拐,腳下踩著李大富的頭。
大爺說,你服不服?李大富趕緊喊服了服了。大爺的腳下立刻加大了力度說你當真服了?李大富把硬氣功運到頭頂,這才抗住了大爺無與倫比的腳氣,他抹了抹嘴說,真服了。聽到這句真服了,大爺的臉一下子就變成了豬肝色。
霎時,看門狗狂哮不已,奪門而出。
那支拐也動了起來,它小心翼翼地掛住看門狗的尾巴,問,狗爺,咱打歸打,給門放下成不成?
天天奪門,門哥他好像也不是很開心。
看門狗看了看空空蕩蕩的門框和狗爪子里攥著的門,李大富看了看哆哆嗦嗦的門、豬肝色的大爺、正氣凜然的拐和面目慈祥汪汪大笑的看門狗,大爺跟拐一起看了看李大富。
李大富猛啐一口於地,拿一米七五的臉蹭了蹭大爺的腳後跟,大喊了一聲,老子不服!
不服就對了,一百四十七!下次你再來啊,咱還揍你。大爺的豬肝色一下子就退了,喜笑顏開。
得空來挨揍啊!看門狗也喊道。
門濕了一片,不是夜露濕寒,拐知道,門是嚇尿了。
大爺在笑,狗在笑,拐在笑,尿了的門也在笑,路邊的石頭還有路本身,周遭的空氣,還有天上的風腳下的雲,都在笑,除了李大富。
李大富始終不懂,為什麼要笑呢。
李大富的爹李老富說李大富長了一張哭喪臉。李老富說你看看徐二狗丁三胖子天天喜笑顏開再看看你這一幅德行,我還沒死你就哭?你跟個爛石頭一樣。
是的,李大富就像塊不會笑的石頭,雖然石頭也有很多會笑的。
五百年前,李大富也是五行山下一塊頑石,他下面是石頭左面是石頭右面也是石頭,但他上面是個猴頭。五百年來猴頭天天朝下吐唾沫,又粘又臟,還帶股猴騷味兒。可能是猴唾沫接多了,李大富越發笑不出來,生生憋了一張臭臉。李大富心想誰還不是個石頭咋的,終於等到有一天來了個和尚牽著猴兒走了,李大富大喝一聲,立地成精,從此天涯無盡,背井離鄉。從此五行山下一個鄉的山精樹怪再沒喝到過一口井水。
再見到猴子是大半年後,李大富受白骨夫人之邀,變了個饅頭去騙長生不老葯,長生不老葯沒見到,見到個和尚牽一個猴。
猴照著李大富變的饅頭就是一口老唾沫。李大富感覺一股猴騷味兒撲面而來,他看到笸籮里的饅頭時遠時近,最後化為一塊眼熟的石頭,一塊不會笑的石頭。
逃得過輪迴,躲得開生死,終究跳不出因果,兜兜轉轉,跌跌撞撞,李大富淋了五百年的唾沫星子,仍然勘不破自己的結局。
然後李大富就投了胎,靠一張臭臉跟牛頭馬面雙無常拜了把子,划拳喝孟婆湯,一口悶!結果牛頭耍詐,李大富喝完想不起來自己是哪個,一不小心就生到這麼一神經病地方,天天挨揍。
李大富又聽到人喊馬嘶,聽到亂世喧囂,他莫名的有一種衝動,渴望砍人,或者被砍。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衝擊他的喉嚨,扭曲他的頸椎。
一如五百年前的那天,光芒萬丈,他失去了一切。
李大富猛然回頭,說,你們的影子呢?
李大富又說,你早就沒救了。
就像點燃了枷鎖上的椒圖,就像融化了冰川中的金烏。李大富看著門房大爺砰地一聲炸成漫天飛花,扭曲了目之所及的一切,包括且不限於李大富自己。
趙阿旺揉揉眼睛,抱頭痛哭。
(三)
哭歸哭,趙阿旺還知道自己只是在做夢。他知道自己夢見沒有影子的李大富夢見同樣沒有影子的王有財說完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就跳樓了所以李大富醒來以後也說了那句話就炸了就把自己嚇醒了。
他還記得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是王有財的影子走之前說給王有財的。
那個看不見的影子對王有財說,你早就沒救了。然後王有財就炸了,然後夢見王有財炸了的李大富也炸了。
所以趙阿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腳下,還好,影子在,並且沒有說話或者千里傳音的徵兆。
趙阿旺又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他翻開桌上剛發的初中三年級語文課本,裡面同桌妹子的照片笑得那麼甜,於是趙阿旺這下放心了。
你會愛上我的,他挑逗而又放肆的說,你早就沒救了。
趙阿旺看見腳下的影子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那萬物里有數不清的李大富和王有財,也有數不清的趙阿旺和女同桌,自行車咆哮著,五行山咆哮著,川流不息。它們黑黢黢的,烏漆漆的,它們唱著跳著,大聲朗誦著,有板有眼,整齊劃一,它們對著趙阿旺說,學,逗,唱,它們的聲音來自遠古和未來唯獨跳過了現在,就好像高山和塵埃,它們對趙阿旺說,你早就沒救了。
趙阿旺和他的世界化為了黑暗。
我睜開眼,它們轉過來對我說,你早就沒救了。
我他媽的早就知道自己沒救了,我天天告訴自己,能嗨完今天,我無所謂明天去死。
所以我瞪著腳下的身邊的夜色里無窮無盡的影子,說,你早就沒救了,就像在念一個期望已久的毒咒。
可惜,什麼也沒發生。
(四)
我覺得這個夢不溫不火,就僅僅象徵性的打了個滾以示尊重。
其實打完滾我也嘗試了一切說出那句你早就沒救了的姿勢水平,然而就好像我最不期待的一切一樣,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就像我每次對任何事物燃起希望,它都會毫無懸念的將我的希望澆滅在襁褓中。
我依然是那個人渣、廢物、一事無成的蠢貨、令人失望透頂的庸才,是那個千辛萬苦勉強畢業的臭屌絲王有財,是那個渾渾噩噩不知所以的呆石頭李大富,是那個過度自信愚蠢樂觀還妄圖早戀女同桌的趙阿旺。
也是如今這個眾叛親離頹唐至極的喪家犬。
有過願望,有過夢想,也有過希望,開過花結過果在心裡燃起過無休無止的焰火,然後焚化殆盡,歸於暗影。
那團影子曾是美,曾是熱,也曾是愛。它曾在我耳畔歌唱,而我只聽到虛無。我當然聽不見,我只聽見它對我說,你早就沒救了。
是的,我已經沒救了。我掛科,熬夜喝酒包宿沉迷網路,我殫精竭慮的考試聲嘶力竭的畢業;我鬼混,暴食嗜睡開小差偷溜聚眾打牌,我戰戰兢兢的進修哆哆嗦嗦的回家;我每天做噩夢,在夢裡生生死死,反反覆復,和那團影子鬥智斗勇,並且一次又一次輸了再輸。
還記得最初的夢么?
那天,灰燼熄滅了,星月璀璨。風吹來的陽光下,小小的影子瑟瑟發抖。光傷害它,火也傷害它,但當時機來臨,微不足道的影子會長成吞天之夜,庇護每一個被無恥光明灼傷的靈魂。
然而如今,它腐化墮落,而我,是它的囚徒。
(五)
我看著它,它也看著我。
但我們都心知肚明,自己的對面只是一具屍體。
它的劍盾和我的信仰,蟲咬蟻噬,木朽金枯,等風來吹散,凋零成塵埃。
我們看見彼此背後的廢墟,看見斷壁殘垣白骨連天,看見薺麥青青蜃影吐舊城。但我們都沒有回頭。
沒有人知道守護一片廢墟的意義,直到我從它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看見曾經的碧瓦飛甍,歌舞昇平。
星宿暗淡,然而太陽和真相都快要升起了。
那就一起被光點燃吧,燃燒殆盡。
塵歸塵,土歸土。
人醒著的時候吃飯,睡覺的時候做夢,我醒著的時候吃飯想要滿足三千個慾望,我睡覺的時候做夢希望理清一萬個結。
所以我永遠是一個可悲的凡人。
一個可悲的,可恥的,陰森的,一句話就可以觸怒而化出獸性的,凡人。
沒用的凡人。
既畏懼著生,也畏懼著死,尤其害怕生死之間的過程,大約這比最可悲的凡人,還要可悲一點點罷。
所以我將一整支蝴蝶刀送進了胸口,揉進曾經揣著那些夢的地方,如今這裡住著一個影子,而我是它的囚徒。
一切都結束了,除了血還在滴滴答答。
我笑著對自己說,你已經沒救了,你早就沒救了。
但是你自由了。
(六)
王有財大叫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媳婦抱著他的一支胳膊,揉著惺忪的睡眼。
「又做噩夢了吧,有財。我跟咱爸媽都尋思啊,你太拼了,其實加薪沒那麼要緊。」
女子頓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又問,「餓么,我去給你下碗面吃。」
王有財看著這個喜歡了半輩子終於娶回家的玲瓏女子,摸了摸頭,才意識到床頭自己的影子拉了很長。
王有財望向窗外,那裡月光正好。
(完)


第一次聽到「魔幻現實」這個詞,是在Netflix的電視劇,毒梟里

根據真人真事改編,講述了哥倫比亞毒梟巴勃羅埃斯科巴的一生

靠著販毒成了全球第七富豪
販毒錢賺夠了,去競選總統
法官怕報復,蒙面審判
帶領游擊隊攻佔法院
自己給自己造了個和度假村一樣的監獄
為了殺總統炸了一架飛機
逃亡時燒了200萬給女兒取暖

魔幻現實主義起源在哥倫比亞是有原因的。


記著萌芽前年登過一篇文章《距下一滴水濺到屁股還有多遠》
開頭和百年孤獨異曲同工


華龍中學。
校方隨意開除學生,教育局不管。
校方當面砸壞學生手機不賠償。
男生廁所安裝監控,美其名曰保護學生。

我已經不知道,這種地方到底是監獄還是集中營。
教師把自己的角色代入父母是否就可以踐踏法律。
可悲的是。
他們還是最可惡的父母典型。


在教育系統能夠按部就班定完級別的人員都是有故事的人。故事中充滿了骯髒,詭計,交易,欺騙。情節要比電視劇精彩。


紅黃藍!!!!!!


在知乎中醫話題論戰前線圍觀了一個月
san值快掉光了,在我瘋之前我希望能盡量把我見到的東西記錄下來

你不能用你已知的東西來推測一個未知的體系

現代醫學幾乎完全是錯的
作為現代醫學的現代科學也幾乎全錯了

以中醫為基礎的功法修鍊了之後可以落雨不沾身,但其實那是走火入魔的狀態

以上這些理論能看到在知乎每天有成百上千的人在不斷的重複

而不在知乎的地方似乎所有人都已經承認了這些理論,「用中醫預防,不用打疫苗」

無論你是想起了克蘇魯的神話還是三體的情節,請聽我說,這是現實中發生的事

我懷疑這背後有一個隱藏在大海深處的瘟疫之神在搗鬼。

它先讓它的信徒否認現代醫學,再用一些沒有戰鬥力的巫術替換它。

對了!最近越來越多的襲擊醫護人員的案子一定也是它的信徒做的!消弱我們的防禦!

到時候只要把海上航行的游輪攔一艘下來把人全部換成,或者催眠變成——不管它用什麼辦法——它的信徒,再植入一些瘟疫,哈哈哈哈哈哈,我們就全部死光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覺我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丹田……有一股火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zhongyiwansui!


為什麼沒有人說莫言或者馬爾克斯???


這個背景吧,這篇文章是我高中一個晚自習寫的。當時白天辛苦學習了一整天,晚自習時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時產生了一陣莫名的巨大的空虛感,借著這空虛感寫下的。

他正在奔跑著。
突然,雙耳中爆發出一陣持續、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體內膈膜出似乎發生了一場爆炸,層層熱浪向四周侵蝕,從腹部到腦門,一次又一次經受這熱浪的炙烤,斗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滴下。
大腦被這次爆炸震得嗡嗡作響,腦中那根本已緊繃的弦「嘣」的一聲斷了,腦子碎片四濺,事情的因與果混亂的糾織在一起。存在的木板被他翻開,露出已經被蛆蟲腐爛透頂的真實面目。
他的肉體似乎也因此感染了蛆蟲而逐漸融化著,由上而下,直至最後化作一個玻璃珠般大小的黑色小球,俯身撿起,便在化作一片虛無消失在手心,心臟彷彿被某事觸動著,良久無法覺察到它的跳動。待它活躍如初,彷彿血液被一種荒誕的悲哀取代,難以言明,卻對這悲哀懷著深深的迷戀。
三年前,他正沉醉在失意之中。魔鬼從天而降,緊隨其後的是一位天使。魔鬼對他說道:來一場賽跑吧!你贏了之後,便告訴了生命的最終奧義,屆時你便永遠都不會迷茫。一種強大的動力從魔鬼的篤定的眼神中傳入他的體內。
在天使的裁判下,隨著槍聲響起,他儘力先前跑去。下一瞬,身後爆發出一陣可怕的笑聲,魔鬼正站在原地嘲笑著向前跑去的他,而他卻在倔強的自尊心下,繼續向前跑著。
「停下來吧,孩子!魔鬼已經失約,這般追尋生命意義已毫無價值,這場賭局已是騙局。」天使飛到他身旁勸說。
他讓向前跑著,絲毫沒有懈怠。停下來便接受了被騙的現實,而繼續奔跑則表明他是這場虛無比賽的勝者。
逐漸的他沉浸在路途的風景之中。
直到這一瞬意識到自己奔跑的原動力。


希望大家多評論,多提意見,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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