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的作者究竟是歌頌愛情還是讚揚革命?瑪瑞斯結婚後是繼續領導革命讓柯賽特守寡,還是和柯賽特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從此不管革命?


解開《悲慘世界》這部小說主題的核心人物,不是馬呂斯,不是芳汀,不是讓·瓦爾讓,更不是珂賽特,而是使讓·瓦爾讓洗心革面的福來主教。所以,它的主題不是革命,也不是愛情。而是一個西方小說或者電影經常談論的一個話題:救贖。

我不能同意@陳浩的看法,《悲慘世界》不僅僅是在「記錄",雨果是有訴求的。正如小說中福來主教所說的一句話:

精神是一塊園地。

它的訴求也在於此:精神的善。這個大部頭的故事起點,就是主教」拯救「讓·瓦爾讓。這一段,被改編進了音樂劇。在小說中,對主教有著非常詳細的描述,而且很多都是語言描寫。其中還有這麼一句:

有罪的不是那個犯罪的人,而是在心靈製造黑暗的人。

雨果將主教拯救讓·瓦爾讓作為整個故事的起點,給出了一個非常明顯的暗示。此後,被宗教拯救的瓦爾讓,又分別救下芳汀、珂賽特和馬呂斯。而這一切,都源於:內心對善的嚮往。


我不想掩飾我對《悲慘世界》的偏愛,在我眼中他是有史以來最好的文學作品了,沒有之一。

《悲慘世界》並不是一個復仇故事,冉阿讓和埃德蒙也不具備可比性,甚至冉阿讓本人都不重要。他在《悲慘世界》只是一個楔子,由他的遭遇引出了一個個生動而又活潑的人,有皇帝、有將軍、有貴族、有密探、有平民、有妓女有小偷,他們構成了19世紀法國社會的生活畫卷。

但僅有這些,雨果不過是另一個左拉、另一個狄更斯、另一個薄伽丘罷了,而更偉大的是《悲慘世界》無時不刻不告訴我們自身存在的悲劇。人類永遠無法克服的就是永恆的人性,那是由一串串或高貴或低賤、或正直或卑劣、或仁愛或殘暴、或英勇或懦弱、或寬容或偏激、或博愛或自私的人,以及這些人演出的悲喜劇。

芳丁是可憐的妓女,但她又是慈愛孩子的母親;沙威是卑鄙的密探,但他又是疼愛女兒的父親;馬利尤斯是個崇高的革命青年,但他又是殘酷自私的丈夫;珂賽特是美麗純潔的妻子,但她又是懦弱無知的女兒。只有冉阿讓始終是冉阿讓,至少在主教的寬容的感化之後,這個曾經的苦役犯、偷銀器的賊、大工廠主、蒙特利市長還是在逃犯和園丁,卻始終沒有更改過他的信仰和追求。

無論是失去財富、被追捕、被誤解、被遺棄、被傷害,他總是用自己的愛和寬容回報那些愛他或者恨他的人,他身上糅合了耶穌和墨者的博愛與苦修,他不是在行善而是在贖罪,他不是在施救而是在被拯救,他不是在愛別人而是在愛所有的人。雨果始終都有一種宗教情結,所以他創造出了冉阿讓這個真正的聖徒,但是他並沒有意識他的作品已經超越了宗教的範疇,而抵達了人類最終的精神價值。

無疑冉阿讓是我們無法達到的一個存在,他代表了人類內心一直在追尋的某種終極的信念,我們可以通過書籍、報紙、影像看到甘地、馬丁路德金、曼德拉、特蕾莎...但是在媒介沒有傳達給我們的角落,可能就有無數的冉阿讓在默默的作他們的救贖,可他們真的不在意他人是否了解嗎?我深感懷疑。

在第一次讀完結尾的時候,合上書,沒有眼淚,卻不寒而慄。冉阿讓如此偉大的人物,他的結局卻如此的黯淡無光甚至有些凄涼,他耗盡畢生精力去愛去救護的人們一個個都離開了他,但他並不怨恨也不自艾,而是一如既往的去愛他們。冉阿讓能做到,我們能嗎?基督死在十字架上了,路德金死在槍口下了,他們是不幸的又是幸運的,他們的精神並沒有因為肉體的消亡而化為烏有,這是人類的慶幸,卻又是人類的悲哀。假使基督死後沒有人繼承他的思想的話,那麼要過多久人類才能重新找到他呢?

主說:要愛你的鄰人,更要愛你的仇敵,並為迫害你的人禱告。我相信就算到人類滅亡那一天,這一點也無法實現的,《悲慘世界》之所以偉大,正是揭示了我們的悲劇。

或者,我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個悲劇。


這是一部包含了你說的所有元素的偉大的小說
排名第一答案的救贖也在其中,但遠遠不是全部
如果按我的意思,是一部展示的大革命的畫卷
而不是評價的是非
這是文學家和政治家和社會學者的分野

引用米卡朗琪羅傳記的一句話
偉大的心靈猶如崇山峻岭,風雨吹盪它,雲翳包圍它,但人們在那裡呼吸時,比別處更自由更有力。

另外,針對問題簡介里說的:

領導革命不等於讓珂賽特守寡,人的命運和歷史的命運有糾葛,但不是完全的相伴而言互相印證

就悲慘世界來說,更多的是描繪了宏大的時代畫卷以及具有宗教感的神聖靈魂的人物冉阿讓。馬瑞斯事實上是「下一代人」,是被寄託希望的一代新人

如果從此推測作者的政治取向,我覺得是保守主義進步派,這從馬瑞斯的貴族身份可以看出來,他希望由馬瑞斯這樣的有道德有理想,同情下層人民,和資產階級有婚姻關係的貴族來推動和完成革命

所以,我的結論是:馬瑞斯會繼續領導革命,而且不會讓珂賽特守寡,他將成為上層社會的革命分子

即,偉大的作家本人,是被暴力革命所震撼感動,但更推崇社會各階層和解的不流血革命


「在絕對正確的革命之上,還有一個絕對正確的人道主義。」
——雨果《九三年》


世界會繼續有幸福的情侶、不幸的男女,會繼續發生很多的革命,但是只有愛與慈悲才讓活下去的人得以救贖。他在第一章已經寫完了。

所以沒有這部分,只專註於悲慘的電影和電視劇都不是雨果筆下的悲慘世界。


雨果是人文主義者,他同情革命者的訴求,但並不相信革命能改變這個世界: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定只是愛。

所以雨果不可能歌頌革命,但也並不算歌頌(狹義上的)愛情,他歌頌的是大愛和救贖。


To love another person, Is to see the face of God!


Cosette珂賽特——最完美的理想也最不真實

小說里被保護的最好的人物是Cosette,據說意思是「人民的勝利」,用這個詞給一個美麗嬌弱的少女命名,顯然不是Fantine所能。這個詞把雨果的浪漫主義表現的一覽無餘。《悲慘世界》里每一個人身上都背著時代的影子——階級、貧窮、鬥爭、反抗、解放……所以顯得Cosette太不真實,不夠有血有肉,更像是一個理想化的意識形態的魅影,一個對革命者所期待光明未來的口頭承諾。

我相信那些由經歷塑造的性格,不相信那些憑空產生的良善與美德。我可以理解那些因為悲慘的童年而蒙上的性格陰影,也可以接受那些戰勝苦難最終變強悍的勵志橋段,但我不相信Cosette的轉變,就像是徹徹底底拋棄了過去,就像是一個沒有回憶也沒有未來的人,一個空氣一樣透明,所以不存在的女神。

曾經聽人說過養貓的故事,無論怎麼寵愛怎麼呵護,被收養的流浪貓和生長在宅子里的貓一眼就能看出不同,那種慵懶裡帶了戒備、帶了防衛、帶了不信任。童年的經歷和生活狀態會成為潛意識裡的性格,如影隨行,揮之不去。

那些童年過得戰戰兢兢的女孩子,儘管後來可能衣食無憂,可能處處被保護周全,但不會嬌貴的那麼坦然,幸福的那麼理直氣壯。她們會帶著傷,帶著刺,帶著偽裝自己的面具。

所以活生生的Cosette應該是一個用微笑來掩飾內心的少女,她舉止端莊,談吐文雅,處處留心自己不能犯錯。她要用自己的模範、順從、聽話來報答拯救她的人,或者說,她是按照那個人的意願,活成他想像中的理想女性,從而完全放棄了自己,沒有主張也不敢期待。而這種獻祭似的報答,會使她在真正的愛情來臨之前就被自己的軟弱和絕望折磨致死。

一個這樣的女人會愛上什麼樣的人呢?

也許是Enjolras那樣堅定勇敢鬥志昂揚的革命戰士?也許是Grantaire那樣瀟洒不羈重情重義的風華少年?……但無論如何不會是Marius這樣的貴族青年,那種與生俱來理想主義的貴族氣,和那種被領養後培育出來,需要精心維護的富家女兒心境,對她實在是太過殘酷的對比。

所以Cosette的Happy Ending顯得那麼矯揉造作,似乎是為了營造幸福和光明而刻意安排的結果。她沒能成為那個時代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而只是一朵被精心打造的水晶花,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整部《悲慘世界》里,最不真實的人物其實寄託了雨果的最偉大的浪漫主義理想。他想歌頌的不是愛情、不是革命、不是拯救。他想要歌頌人民的勝利,但那真的是一個很美的政治謊言。


揭露人性,還原人性,然後敘述了這麼一本故事而已。
一旦小說角色具有了人性,他們將不再受作者的筆所控制。否則只是提線木偶。


第一個問題:《悲慘世界》的作者究竟是歌頌愛情還是讚揚革命?

A:書里肯定有歌頌愛情,也讚揚革命的。
但這兩樣都不是主旨吧。

愛情、革命都是獲得更加美好生活的催化劑。而生活的本體還是人。
無論朝代怎樣變換,國家地域如何有別,真正強大的還是努力生活著的勞苦大眾。雨果大多作品,都是在描述著這樣的現實。人與人之間,能體會到大家都活得不容易,很多事情就能互相理解,甚至可以包容那些丑、惡。所以,個人覺得書里比較想表達的是人類之愛,作為同類的惺惺相惜,賦予關愛,共同生存的主旨。

反過來看,書里營造的主角,冉·阿讓(Jean Valjean)與影響他的主教米里哀(Bishop Myriel)都未談及他們對愛情與革命的熱衷,可見愛情與革命不是最重點。冉·阿讓作為主角,只是客串和超越了他人的愛情、革命等時代事件,參與之中,又促成了這些事件的向前發展。

第二個問題:瑪瑞斯結婚後是繼續領導革命讓柯賽特守寡,還是和柯賽特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從此不管革命?

A:如果有續篇,那也許就不叫《悲慘世界》了,或者叫《生生不息》(開玩笑的)。

但問題是假設在有續篇的前提下。那就隨便暢想,因為冉·阿讓的付出與救助,瑪瑞斯與柯賽特才有了生活的新機會。他們應該會更加懂得珍惜生活。很可能瑪瑞斯與柯賽特結婚後,兩人一起以別的方式繼續革命,幫助他人(當然你也可以有其他的暢想,就比如你提供的兩個選擇)。

但,從創作的角度來看,作者原來想表達的主旨已經完結,所以這個續篇的問題可能也就已經沒必要了。雖然確實有別人杜撰過續篇。


我認為不只是愛情和革命,更多的是一種升華了的人道主義。革命,不管革誰的命,都會有流血犧牲,這不是雨果想看到的。愛情更像是慰藉芸芸眾生的一劑良藥,書中的柯賽特美好的不真實,比起其它形象甚至顯得有些單薄,但是這就是給這個悲慘世界的一個希望之種。這樣的革命不顯的那麼殘忍,愛情也顯得不那麼嬌弱,而實現人道主義之路漫長而遙遠,必將是荊棘和鮮花叢生,黑暗與光明相伴。
其實我覺得雨果不那麼關注於革命,無非是希望創造出一個以善為原則的世界,創造出那個不會有貧窮使男子潦倒,不會有飢餓使婦女墮落,不會有黑暗使兒童羸弱的世界。


上帝的愛


「本書是一個劇本,其中的主要角色是無極。
人是次要角色。」
——《悲慘世界》第二部 第七段。

雨果大大的過人之處在於,他寫愛情、寫革命、寫個體的掙扎和救贖,並沒有局限在幾個人、甚至一個時代的格局裡。他寫的是「無極」。看他的文章,你因愛情、革命而心潮澎湃,也因他對人性、歷史的洞見而冷靜下來,思考一些ultimate concerns。

那麼,他口中的「無極」是什麼呢?
他說,在我們的身外,有個「無極」,那是「上帝」。在我們的體內,也有個「無極」,那是「靈魂」。讓這兩個「無極」接觸的方式,是祈禱。

他的文章有種神聖的宗教氣息,但更甚之的是對人文精神的讚美。比起崇拜上面的無極,更要崇敬下面的無極。

「……人的某些官能是指向未知世界的,那是思想、夢想和祈禱。未知世界浩瀚無垠。良知是什麼?是未知世界的指針。思想、夢想、祈禱是神秘之光的大輻射。靈魂的那種莊嚴光輝放射到什麼地方去呢?到黑暗中去,這也就是說,到光明中去。」

「壓制狂熱,崇敬無極……僅僅拜倒在造物主的功果下面,景仰八方圍拱的群星是不夠的。我們有責任,要為人類的靈魂工作……反對奇蹟,崇拜未知,唾棄邪說,在不可理解的事物前只接受必然的,使信仰健康起來,除去宗教方面的迷信,剪除上帝左右的群醜。」

「如果沒有信和愛這兩種力量的推動,我們便無從了解怎樣以人為出發點,又以進步為目的。
進步是目的而理想是標準。
什麼是理想?上帝是理想。
理想,絕對,完善,無極,都是一些同義詞。

Enjolras在街壘演講中說,「十九世紀是偉大的,而二十世紀是幸福的……在一切失望的擁抱里迸發出信念:痛苦在此垂死掙扎,理想將會永生。這種掙扎和永生的融合使我們為之而死。弟兄們,誰在這兒死去就是死在未來的光明中。我們將進入一個充滿曙光的墳墓。

這段看得我哇哇大哭,這樣的Enjolras,這樣的雨果大大。

因此,愛情、革命,都是這本書的主題。它們幫助人類自救、他救。
它們體現的是人性中的best parts。它們是靈魂,是無極,與上帝比肩。

最後,分享一下本書的作者序。這第一次讓我相信,人類是能越來越接近無極的。
「只要因法律和習俗所造成的社會壓迫還存在一天,在文明鼎盛時期人為地把人間變成地獄並使人類與生俱來的幸運遭受不可避免的災禍;只要本世紀的三個問題——貧窮使男子潦倒,飢餓使婦女墮落,黑暗使兒童羸弱——還得不到解決;只要在某些地區還有愚昧和困苦,那麼,和本書同一性質的作品都不會是無益的。」

感謝雨果大大,
感謝李丹、方於兩位老師的翻譯,
讓我們看到了這樣一本《悲慘世界》。


世人看悲慘世界怎麼都是如書名一樣充滿了悲慘,但這書給我的感覺就像行走在沙漠中快也看要渴死的時候,突發發現了一片綠洲。繩命亦是如此永遠不知前方會出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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