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嶺》系列和克蘇魯神話對比,所表達恐怖的方式哪一項更加優秀?

克蘇魯神話表達的「最大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和寂靜嶺系列表達的「把身邊密切相關的東西變得恐怖」


有意思的問題,但是也是個本身就存在問題的問題。

首先,克蘇魯神話是以文字為主要載體的類型化文學作品,《寂靜嶺》是以影像為載體的系列遊戲與電影,兩種東西並不在一個層面。我們可以比較克蘇魯神話與古典哥特小說的差異,也勉強可以比較《寂靜嶺》與《克蘇魯的呼喚》的區別(影像和文字在表達方面有不同的特點,自然也有各自適合的表達方式),但是怎麼比較《寂靜嶺》和克蘇魯神話呢?克蘇魯神話里就有切實的「把身邊密切相關的東西變得恐怖」的例子——比如《雷德胡克的恐怖》里就是典型的「把身邊密切相關的東西變得恐怖」的例子。那裡面描述的就是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紐約雷德胡克區(紅鉤區)的真實情況(以及對有色人種湧入美國的恐懼心理),只是對於現在讀者來說太遙遠了而已。

其次,「最大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與「把身邊密切相關的東西變得恐怖」解決的是恐怖文學創作中的兩個不同的問題,它們實際上不具備可比性。

最大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解決的是原理問題——即,什麼才嚇人?
把身邊密切相關的東西變得恐怖」解決的是方法問題——即,怎樣才嚇人?

這兩種指導思想既並不排斥,甚至很難徹底分開。實際上,洛夫克拉夫特本人就曾強調過恐怖文學中維持現實主義風格的重要性,比如他在《怪奇小說創作筆記(Notes on Writing Weird Fiction)》(感謝玖羽的翻譯)就強調過:

「…… 決不能像那些生硬、拙劣的低級通俗小說那樣,把不可能、不太可能、不可思議的現象寫得像是在描述客觀的行動和平凡的感情一般,那樣寫出來的東西只是平庸的記敘文而已。描寫不可想像的事件和狀況,會給作者帶來特殊的、不能不加以克服的困難。為了克服這個困難,故事必須在所有場合都小心地維持一種現實主義的風格,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在觸及驚異之事的時候。這件驚異之事——已經仔細地「積累」了強烈的感情——必須有意識地給予讀者非常強烈的印象,否則小說就會變得淺薄而不可信了。」

再比如在《文學中的超自然恐怖》(感謝Setarium的翻譯)中談論愛倫·坡的時候說:

「……他(愛倫·坡)也明確地認識到作為藝術家,生命中的每個階段與各式各樣的思維均是素材的來源……其實,這些情感與事件在本質上與人類情感的傳統表達與品味、或身體的健康與心智的健全、甚至人類整體的福祉關係緊密,而且時常並不相悖……如此,坡筆下的鬼怪擁有了令人信服的邪惡感。這是前人作品中不曾具有的,恐怖文學中對現實主義的應用也因此吸納了一套新的標準。」

所以想恐怖文學的真正情況更像是「身邊密切相關的人和物——突然在一天露出了完全陌生和未知的一面——真是恐怖極了!」。所以討論誰更重要的問題就變成了討論「腦子」和「身子」誰更重要的問題一樣了。

另外,至於是否存在多種表達恐怖的方式,答案顯然是肯定。且不說從洛夫克拉夫特(「殘酷文學」與「恐怖文學」)到斯蒂芬·金(恐怖的三種表現形式)都在這方面做過論述(兩個人的看法其實比較類似,斯蒂芬·金可能更細緻些),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更優秀的」表達方式,只有「在這一環境下更適合」的表達方式而已。


姑且不論體裁和載體的千差萬別。
假設我們把克蘇魯的遊戲和寂靜嶺相比較的話,那麼可以發現這兩者體現出了截然不同的內涵。

手機答題我就說得簡單一點了。

寂靜嶺系列其主旨是主角對自我的發掘和認知,無論哪代寂靜嶺,主角從來到這個鬼地方起,就一直是在跟自己的內心做搏鬥。
我們知道,寂靜嶺的怪物是寂靜嶺中人所謂的心魔幻化,是殺不完的。寂靜嶺就像是一場現實的惡夢,什麼時候夢醒,故事就結束了。

寂靜嶺的主題就是解析,解析自身,面對自己,而非探究外物。

而克蘇魯正好相反。

我們都知道,克蘇魯神話系列故事,都強調一個非常有趣的理念,那就是知道越多,越容易發瘋,探求知識可能帶來更多的恐怖。

克蘇魯故事中的探求是對外的,無論是古神還是光怪陸離的怪物,都是水面下的東西,你不知道他們,那就是未知帶來的恐懼,而當你知道他們的時候,你就該嚇瘋了——或者乾脆一命嗚呼。

寂靜嶺的設計理念永遠都不會過時,探求內心的劇情也一直是恐怖遊戲題材選擇的最愛。
克蘇魯元素則可以給一個故事或者遊戲帶來更加驚悚、神秘和宏大的感受。不管怎麼說,克蘇魯畢竟是神話,而寂靜嶺則像是精妙的箱庭。

單純以二者的題材講個故事,克蘇魯優勢很大,不過若是遊戲,恐怕寂靜嶺更為恐怖。

這世上,哪有比人和人心更恐怖的呢?


樓上高票回答都有道理,特別是竹子君(如果我沒認錯的話)的回答很到位。不過我想從另一個角度來「質疑」(笑)這個問題。

情緒是個很有趣的東西。情緒有共性,比如有人罵你你會生氣,即使罵你的人是絕世美少女;比如大多數人會因為類似的東西而感到開心,或是感到感動。但,恐懼,是一種相比共性,更偏向於個性的東西。

當然,根據科學研究,人類也有一些從遺傳角度就根深蒂固的恐懼,比如對黑暗的恐懼。但那更多是偏向於孩童時期,而不是認知之後,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對黑暗的恐懼在成年人之中幾乎不存在。

所以說恐懼是一種很個人化的東西,「XX和XX哪個更恐怖」或是「XX作品和XX作品在表達恐怖上哪個更優秀」其實是一個偽命題,因為如果你把「讓人覺得害怕」當成「優秀的恐怖」的判斷標準,那就必然得不到合理的答案。

克蘇魯神話中強調的是「人類最大的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但實際上讀過克蘇魯神話作品的人能夠體會到,真正的恐怖,其實是「對知道了不應該知道的東西的恐懼」,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洛夫克拉夫特先生的《夜魔》中那些在最後一個雨夜看到了奈亞拉托提普的民眾和德萊斯先生的《黑暗住民》中的那個老醉鬼。這些人明明親身接觸了最恐怖的存在,卻並沒有感到真正的恐懼,而只是因為看到未知之物而驚訝甚至駭然。在克蘇魯神話中,「理解」是恐怖的要素,只有理解了自己看到的東西,才能發自內心地為之戰慄。這也就是為什麼,克蘇魯神話中悲劇人物往往是教授或調查員。

而有的東西,根本不需要理解。比如號稱日本最恐怖文化作品的《咒怨》,就是典型的根本不需要理解,只要去看,就能從感官上感受到恐懼,這也是電影、漫畫類作品常用的簡單粗暴的手段。但即使如此,對不同認知程度的人來說,從這樣一部作品中找到的心理要素也不盡相同,比如小野不由美老師就曾這樣評價《咒怨》:

有一部電影叫《咒怨》,它在一九九九年用錄影帶電影的形式發表且廣受歡迎,因此還製作一連串的續集。這部作品由清水崇導演,鮮明表現出我們對死穢的看法。在故事中,有一棟被死穢污染的房子,只要踏進這棟房子就會受到感染,無一倖免。感染者將此穢帶回家裡,而家人也被污染,然後是接觸到家人的人們,以及其他接觸過感染者家人的人——感染就這樣擴散開來。

如果對日本文化不甚了解,就無法理解這裡的「穢」以及其背後的意義,更遑論因此感到恐懼。

所以如果讓一位從來沒看過恐怖片的女孩子看咒怨,她很可能會被嚇到,但是讓她去看《克蘇魯的呼喚》,她可能完全不明白這部作品恐怖在哪。也因此可以說,克蘇魯神話並不是一種能讓人簡單理解的恐怖作品。

話再回到寂靜嶺。在我看來,日本遊戲界最為優秀的3個恐怖IP應該是《寂靜嶺》《零》和《死魂曲》,在其中,《死魂曲》最為看重的是「絕望」,《零》是「無助」,而《寂靜嶺》是「崩壞」。正如題主所言,《寂靜嶺》的一大特點就是「將身邊平常的事變得恐怖」,這是一種在恐怖作品中常見的套路,甚至「非日常的恐怖的極致」的《零系列》,也有《刺青之聲》這部將恐怖貫穿到日常生活中的作品。而從我前面所說的論點來看,《寂靜嶺》又很好地結合了外化和內化的恐怖,外化的自然是各種各樣恐怖的怪物,而內化的則是「為什麼明明是日常的生活卻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我該怎麼辦」。很少接觸恐怖作品的人,可能會將注意力集中在外化的那部分,而對恐怖作品了解很深的人則會跨越外化形象注意到內化的寓意,也就是作品真正的寓意。所以對我來說,寂靜嶺的遊戲和小說給我的震撼度是差不多的,因為我對裡面的怪物形象不感興趣也不會覺得恐怖,但那種「崩壞」的感覺讓我感受到了這部作品的優秀。

所以你沒法比較克蘇魯神話和寂靜嶺哪個更恐怖(或者說哪個對恐怖的描述更加優秀),因為你問100個人,得到的可能是100種不同的答案,這和這100個人對恐怖文化的了解,自身的心理特質,甚至自身經歷都有關係。


嚴格說來克蘇魯神話並不是以恐怖為主要表現目的。

克蘇魯神話更接近於科幻,因為它假設了一個世界的可能性,認為人一直生活在錯誤的認知中。所以發現真相--也就是發現人類並非宇宙的主宰,只是一滴轉瞬即逝的浪花--會讓人產生絕望感,但這和恐怖是有區別的。

也許真相很恐怖,但目的並非恐怖。

寂靜嶺系列也類似。雖然採用了不同的表現手法,但寂靜嶺同樣是通過創造一個幻想中的地點來探究人性。不過寂靜嶺可以把人內心深處的恐懼具現化成怪物,這也說明寂靜嶺本身也是比較貼近於恐怖的。

不過寂靜嶺的解讀本身也有很多看法,而且每代都不同,所以很難一概而論。

另外有趣的一點是,克蘇魯神話里的主角調查員面對的是未知,他們過度探尋未知導致自己悲劇的結局。而寂靜嶺的主角面對的多數是自己知道卻不願承認的真相,一開始他們會試圖逃避,但最後往往還是要接受真相,迎來自己或悲劇或新生的結局。


私以為
克蘇魯是宇宙規模的寂靜嶺
寂靜嶺是城市規模的克蘇魯
表達恐懼的方式上哪種更好些,就要看你是放眼宇宙尺度,還是認真觀察生活,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可能是我心臟比較大,覺得這兩個都不怎麼嚇人,喪屍鬧鬼什麼的同理。
為何?
首先,寂靜嶺的故事局限在一個小鎮里;克蘇魯神話大多數作品,因為人類想像力的極限,往往局限於一個「存在不可描述的粘糊糊的大怪物」的冒險故事。
格局太窄。
克蘇魯神話眾多作品中,為數不多能打動我的之一《緬茄之犬》,建議題主閱讀一下,我覺得這是能嚇到我的東西,「封閉狹窄的無限空間」里「無形無狀的怪物」。
需要注意,克蘇魯神話出現於上世紀30年代,整個資本主義社會依然處於經濟危機的寒風中,而物理學宇宙學一系列的突破使舊世界的歷史觀瀕臨破裂,克蘇魯神話將人類在歷史進程面前的恐懼具象化,自然受到大量的共鳴;而如今我在大學中學習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和相對論,格局比當初克蘇魯神話的讀者肯定是高不知道哪裡去了,自然有種不得其神髓的障礙感。
至於寂靜嶺,它是視覺藝術品,不過我口味太重,旋轉木馬和護士那裡我都笑出聲來了,遊戲我都懶得通關,別人眼裡的經典於我而言是個畫質差勁節奏拖沓的廢材。我當初和男同學一起看《寂靜嶺》電影,沒人覺得害怕;而如今我在女同事面前提起過一次,其稱之為「童年陰影」。
最後我給出結論:
對於特定歷史時期的讀者,克蘇魯神話體系揭開了恐怖真相的大門;
對於心理承受能力較為脆弱的觀眾,寂靜嶺的視覺衝擊力極強,能夠造成恐怖效果。
對於世界觀先進、心理承受能力強的人而言,應當尊重二者的藝術價值和地位。
形式相去甚遠,受眾不同,時代各異,甚至在一些人眼裡根本不恐怖,無可比性。


恩……克蘇魯嚴格來說不是恐怖的,它給人的感覺更接近不可思議的驚愕,比如我的碗里怎麼會有蟑螂差不多……寂靜嶺則是典型的精神恐怖


寂靜嶺算心理片吧


克蘇魯其實並不是恐怖吧,當你知道了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遇到一個章魚臉蝙蝠翼的怪咖神之後就沒多少懼意了,但寂靜嶺不同,它的存在就是為了審判主角。


我是來罵卡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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