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當代藝術作品中常會出現噁心的,讓人不舒服的意象?

以前常去798看當代藝術的作品。
這裡不討論意識形態的影射。798的作品常常有噁心的、讓人不舒服的、甚至恐懼的意象。
然後去看了央美的畢業展,也發現了這種現象。


[7月24日更新,有根據大家的留言對內容進行修改和添加]


感謝大家的閱讀,沒想到這麼冷門的問題還能得到大家的關注。

如果要轉載本文去別的媒體,或作商業用途,一定要事前徵求我的同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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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不止是審美的,也是審丑的。

在漫長的人類文明裡,「藝術」這個概念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其功用都是在於「教化」;而當代藝術,在後現代的解構主義背景里,我認為其主要功用是在於「反思」。


所以在浩瀚的藝術史里,有美好的圖景,也有描摹死亡、受難、瘟疫等畫面的藝術作品,因為它們的創作意圖在於教化民眾,宣揚一種精神、一種信仰、一種處世的規則。看了以上一些答友的回答,寫的關於藝術史的部分可以更好地闡述這一部分。我就不重複了。


但是,不要忽略問題里,我們討論的是「當代藝術」。

當代藝術的發生是在杜尚之後,是在尼采高喊「上帝已死!」的時代。

當代藝術是藝術中心從歐洲的巴黎轉移到美國的紐約之後的時代。是一個資本主義的,信仰危機的,懷疑主義和虛無主義的背景。

在這個背景下,藝術創作作為一種藝術家自我表達的方式,那麼他們的創作主題也是時代背景、個人情緒、私人歷史的表達。因此,在歌頌美真善美的作品之外,當代藝術里當然有表達醜惡、痛苦、懷疑、絕望等黑暗情緒的作品。那麼這些作品用讓人感到噁心、不適的視覺方式來表達,應該是情理之中的。


我在美國學藝術的這幾年對這一點的感觸很深。

我的老師,不止一個的,對我說,你的作品太clean了,get your hands dirty。

他們似乎覺得太美好的藝術作品只是商業畫廊的寵兒,是有錢人買回家去裝飾自身價值的商品,而真正的、留存歷史的藝術,應該是反思的,深刻的,有力量的,甚至是慘不忍睹、驚世駭俗的。


那麼縱觀一下活躍在美國當代藝術的一系列大師作品,我發現,跟他們的作品相比,我所見到的798里的當代藝術作品實在是太「美好」了,太不噁心了。

原因除了政治和制度的之外,還有就是藝術家創作的「初衷」。

讓我用圖片來慢慢解釋。

一下這一系列的例子都是我這幾年的學習中,感受到的讓我覺得最「噁心」的大師作品,圖片很多都涉及「性」、「暴力」、「排泄」、「血腥」,如果你無法接受,那麼請不要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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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作品是讓我印象非常深刻的作品。

來自女藝術家Kiki Smith 1992年的雕塑作品,題為「Tale (1992)」。

在1992年到1993年之間,Kiki Smith創作了一些列的以女性身體和排泄物為主題的雕塑作品,在當時也算是引起了爆炸性的回應。同系列的另外兩個作品,一個是「Pee Body(1992)」一個是「Train (1993),第一個是一個裸女蹲著,胯下有一灘黃色的尿液(假的),第二個是一個裸女站著,大腿間流出紅色的姨媽血(也是假的)。我就不上圖片了,大家腦補一下。

因為這個系列的作品和真人一樣的大小,所以可以想像一下觀眾走近藝術館看到這樣一個場景的感受。

美國藝評統一的把Kiki Smith的這一些列身體雕塑形容為「unsettling sculptures」,就是讓人感到不適的雕塑。

Kiki Smith1954年出生在德國,父親也是雕塑家,後來移民到美國,1970年代開始活躍在紐約藝術界。所以,考慮時代背景,德國戰敗後奔赴美國的家庭心理背景,不難理解她的創作心理。Kiki Smith用這個讓人噁心不適的視覺方式讓人們正視身體和排泄,描畫了一個藝術圖景里,從未有過的女性形象。這個女性直白,毫不掩飾,展現了動物性的一面,與傳統觀念里的溫柔、持家、有教養的女性形象相反。但這個形象也是真實的,反思的。因此,Kiki Smith也沒有遭到藝術界和民眾的反對,而是成為了女權主義藝術家的代表人物,對當代藝術的影響力非常大。

你們可以看到,Kiki Smith本人非常正常,一點兒也不嬉皮。

而她後期的作品,也是表現女性身體,生育繁殖,生老病死,疾病死亡等主題,但視覺表現方式也隨著年齡的增加和時代對於女性意識的增強,而變得緩和了許多。她最近幾年創作的水彩畫系列簡直都看不出來是當年的那個Kiki Smith了好嗎。


如果說Kiki Smith的痛苦和「讓人不適」的表達來自女性意識的崛起,和民族性的(德國創傷)心理,那麼「雪姨」 Cindy Sherman的「噁心」就是挑戰自己和藏家的「任性」之舉。

大家一定都認識這套作品,來自Cindy Sherman的成名作,「Untitled Film Stills (1977-1980):MoMA.org | Interactives

圖中的Sherman自編自導自演模仿了60年代以來的,以希區柯克電影女主角為主體的美國社會的女性形象,主要是批評和反思了主流媒體,電視電影,雜誌畫報對於女性形象的描繪。這套作品讓大家馬上記住了這個美女加才女,雪姨馬上紅遍全世界,進入各種大展,藏家對她的作品趨之若鶩。

所以小公舉馬上就被寵壞了,在創作了接下來的幾套風格類似的作品後,她開始問自己,你們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作品。

所以她為了挑戰自己,也為了質疑藝術商業界,創作了後來的一系列以噁心著稱的作品:

這裡展示的只是一部分她扮成屍體,豬頭,變態小丑,sex toys,嘔吐物,長滿膿瘡的屁股等充滿懸疑、恐怖、血腥的形象。

更多更露骨的作品,你們可以去看雪姨在MoMa的online exhibition:MoMA | Cindy Sherman

與Kiki Smith不同的是,雪姨從不承認自己是女權主義者,她認為自己的作品是對大眾傳播的媒體時代的批評。她的這些噁心的作品似乎是一種任性、高冷的實驗,她想,你們這麼崇拜我,我就做點噁心的東西給你看看,看你們怎麼說,看你們還買不買。

結果就是這樣一系列「fuck you in the face」的作品,一樣也好評如潮,都被MoMa收了,不是嗎?


第三個挑戰人類視覺極限的女性藝術家,不得不說行為藝術了。

那就是行為藝術教母——Marina Abramovi?

她的早期作品每一個都是經典,ttps://en.wikipedia.org/wiki/Marina_Abramovi%C4%87#Rhythm_10.2C_1973">Rhythm 10, 1973和 Rhythm 0為代表的 Rhythm系列可以說是定義了什麼是performing art。

這一系列充滿了,刀,血,藥物,火焰,自殘,身體極限的考量。展現了一個來自共產主義國家女戰士的形象。很多作品的記錄視頻我看的時候都難受的要死,上圖的「Marina Abramovic-Lips of Thomas, 1975–97」系列作品,我簡直看不下去。

她就是要你直面身體、血液、傷害的存在。一個女人,把自己的身體和痛苦呈現給你看,是這麼的無畏,這麼的自我犧牲。她是這麼的美,也是真的深刻,所以她粉絲多,所以她偉大。

Marina Abramovi?,Balkan Baroque, 1997

Performance with three-channel video installation; 4 days, 6 hours

XLVII Venice Biennale

Photos: Michael Stefanowski Attillio Maranzano

Courtesy the Marina Abramovi? Archives and Sean Kelly Gallery, New York

? Marina Abramovi?


教母的很多作品看上去都是難以接受的,裸體,傷口,血液,自殘,但是她大義凌然的態度卻給人極大的安慰感。例如圖上的這個作品,Balkan Baroque, 1997,我個人就很喜歡。Abramovi?在擦洗一大推血肉模糊的豬大骨。你可以說畫面血腥、暴力、噁心,但我也在畫面中看到了平和的美感,Marina Abramovi?甚至展現出了如聖母瑪利亞一般的就世情懷,光線和色調的柔美竟然使這一副恐怖的畫面變得溫馨,一點兒也不噁心。

好了,如果說當代女性藝術家的「噁心」就是展現身體和性,那麼有些男藝術家的作品才是噁心中的噁心。

要說誰最噁心,當之無愧的,我認為是Paul McCarthy。

先來看看藝術家的自拍照,定一個基調。

喜歡髒亂差、血漿爆頭。

視覺衝擊力和不適感,杠杠的。

以上的這個題為「The Garden」的裝置作品和之前提到的Kiki Smith的「尾巴/Tail」一起被展出在

1992年著名策展人Jeffrey Deitch策劃的「Post Human」群展里。作品裡的父子二人都在觀眾面前展現出令人髮指的非人類行為,一個和樹在XX,一個和大地在XX。他們都是機械製作的裝置活動,描繪了Paul McCarthy幻想的一種非人類,或者後人類的,人類機械化後喪失倫理的荒誕畫面。

「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

這是Paul McCarthy變態風格的職業生涯高峰。他用近乎癲狂的態度糟蹋了白雪公舉這個和諧的美好形象,打碎了所有與「美好」、「童話」、「單純」相關的一切概念。大部分的女性觀眾,包括我和我的女老師在看完這個電影作品之後感到深深的不安全感。Paul McCarthy用他的作品直白地暴露了自己的變態本色,作品裡充滿了,暴力,情色,排泄物,嘔吐物,群p,虐待。。。

我也問過我自己,這樣的東西怎麼能被歸類為藝術。

首先,Paul McCarthy的變態露骨噁心,把視覺藝術應有的衝擊力提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的作品的呈現一直在挑戰藝術的「尺度」,藝術家和展覽機構對於藝術「和諧度」的把握也一直是評論界爭論的話題。但是,作品的靈魂處展現的後現代人類的不安全感,虛無感,社會破壞感,包括一定程度的狂歡的酒神精神,都展現得當。

"Heidi, Midlife Crisis Trauma Center" and "Negative Media-Engram Abreaction Release Zone," 1992

Wood, paint, various wood objects and utensils, straw, latex rubber figures, clothing, stuffed goat, canvas, folding table, photographs, postcards, and collage, dimensions variable

Performance, video, and installation at Galerie Krinzinger, Vienna

Collection Deste Foundation, Athens, Greece

? Paul McCarthy

一般來說,Paul McCarthy的作品都要17歲以上才能觀看,性、暴力、翔是他的最愛。要說噁心,我覺得Paul McCarthy的大部分作品都比國內的先鋒藝術/實驗藝術噁心一百倍。圖上可以感受下,還有一個很有型的作品,「Hot Dog」,我怕圖片被和諧就不發了,大家都可以從提名猜出來作品內容是啥。有興趣的可以點開鏈接看看:Art History V43.0414

Paul McCarthy titled "Complex Pile"

during a press preview of the Mobile M+: Inflation! exhibition in Hong Kong on April 24, 2013

再附送一個Paul McCarthy的翔系列,充氣的巨大的翔,和他的其他作品比起來,這個看起來還有點可愛呢 =.=


說到「翔」啊,我又想起來了一個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噁心,但是很nb的當代藝術作品。

這個大機器看起來沒啥問題,但其實是藝術家Wim Delvoye研發,並且申請了專利的「產屎機」。

Poop Machine by Wim Delvoye,artnet.com Magazine Reviews

你可以看到機器的頂端有一個盆子,你可以把你平常吃的食物放進去,這些食物就會進入一個完全模擬的器械消化環境,幾個小時之後,你的特色的「翔」就可以以真空包裝的形式粗線了。

Wim Delvoye還為這個機器起了一個洋氣的名字和logo,模仿了香奈兒五號,叫做「Cloaca五號」,還註冊的公司。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食譜,去他的公司定製自己的翔。

Wim Delvoye除了這個作品之外,其他的裝置作品都挺正常的。他的翔機器,完全是在考量人類身體和機器生產的關係,作品本身也算是技術宅和科學研究黑暗小使者的結合物。我覺得就作品本身而言,一點兒也不噁心。

八卦一下,Wim Delvoye還是艾未未的好盆友,他去北京看望艾未未的時候就專門給艾爺帶了一份大禮——艾未未的翔,艾爺可喜歡了,全球限量版呢。


舉了這幾個例子,大家可以感受下當代藝術在西方世界的形式。

其實還有很多藝術家就是以「噁心」「出位」號稱的。這裡面有文化的因素,也有商業的因素。

好比好萊塢賣座電影,有的噁心和視覺刺激是由於電影主題的表達思想決定的,例如著名的禁片,吃翔鼻祖,帕索里尼的「薩羅的120天/Salò, or the 120 Days of Sodom」;也有以暴力血腥噁心殘忍為噱頭的商業片,例如「人體蜈蚣」、「撕裂人」、還有許多喪屍系列。

這都是看上去十分噁心,但也有很多人看的電影。

(帕索里尼的「薩羅的120天/Salò, or the 120 Days of Sodom」,1975)

同理,有拿噁心反思文明的藝術作品,也有拿噁心當噱頭博取眼球的作品。

這個現象,不只在中國才有,應該是全世界範圍內的。畢竟,如今的藝術家這麼多,每年的藝博會,巴塞爾,雙年展,三年展那麼多,怎麼讓人關注你,記住你,沒有噱頭大家都活不下去。


但總的來說,出位,噁心,讓人不舒服,都還是在西方藝術里有一定的文化基礎的。

在這裡就不得不提兩個概念:KitschCamp

Kitsch(刻奇)和Camp(坎普)其實很多人都講過了,但我看了一些百度和知乎盆友的文章,覺得和我的理解還不太一樣,所以我也說說。


Kitsch/刻奇,這個詞中文譯法很到位,與大家理解的「媚俗」不太相同。我覺得這個詞的側重應該放在「奇」上。Kitsch這個詞來自德語,是指在一個大批量生產大眾文化的環境里,一個 「 low-brow style」的出現,就是在流行文化里為了博彩而搞得故意很low的做法。這個概念是專門針對19世紀的審美習慣而言的,反對的是那種煽情的、矯揉造作的、melodrama的藝術形式的。同時,刻奇的本質應當是幽默的,諷刺的,反思的。這麼看來,也許「我的滑板鞋」算是一個刻奇的作品。

刻奇作品的代表,You may mock … Chinese Girl by Vladimir Tretchikoff

當代刻奇作品的代表作,Jeff Koon的大部分暢銷作品。


Camp/坎普則是一個專門描繪社會的、文化的、審美的概念,它應該和「嬉皮文化」類似是一種風格、形式、類型。在牛津字典里,Camp 的解釋是 「Ostentatious, exaggerated, affected, theatrical; effeminate or homosexual; pertaining to or characteristic of homosexuals. So as n., 『camp』 behavior, mannerisms, etc.」 (camp, a., (and n. 5)). 坎普的核心就是深思熟慮的自我表達,是一種自知的戲劇化。所以說,坎普就是一個自編自導自演的「出位」、「作」、「我就是世界的中心,腳下就是我的舞台」。「戲劇化/theatricality」是坎普價值追求的核心效果。

最開始,這個坎普的概念專門指代那些男同性戀的藝術文化,就是要騷到出位,你不看我都不行。接下來影響了整個藝術界,坎普的審美價值就在於打亂已有的藝術標準,你喜歡美,我就給你搞丑,丑到驚世駭俗,丑到你欲罷不能。所以,通過幾代藝術家的不斷努力,坎普風格已經深入人心,什麼是「美",什麼是「藝術價值」,什麼是「品味」,我全部給你攪亂,讓世界重新組合,重新反思什麼是藝術審美,什麼是藝術消費。

坎普風格的代表人物,Carmen Miranda,她的媒體形象,歌舞表演,著名的「the lady in fruit hat」造型都奠定了camp style,對流行文化,時尚,戲劇舞台的影響深遠。

The CREMASTER Cycle by Matthew Barney

Matthew Barney 的著名的歌舞試驗片「The Cremaster」系列深受坎普文化的影響,人物造型和舞台設計是當代藝術作品中難得的上乘作品。大家可以去看他在古根漢美術館拍攝的那一集。


關於「刻奇」和「坎普」的這一組概念,有興趣的人可以去讀讀桑塔格 Susan Sontag"s essay "Notes on #x27;Camp#x27; " (1964) 核心闡述了這對概念里的重要元素和文化背景:artifice, frivolity, naive middle-class pretentiousness, and "shocking" excess.

Susan Sontag: Notes On quot;Campquot;


這麼看來,自60年代以來,在刻奇和坎普風的影響下,當代藝術的「噁心為美」就不難理解了。藝術家求新求變,求與眾不同。社會審美不斷不挑戰,藝術商業界需要新鮮的出位的噱頭。視覺爆炸的作品正好符合了社會各個階層的心理需要。


但我想說,噁心的視覺衝擊力絕對不是當代藝術里的主流,為什麼你覺得噁心暴力黃色,是因為這些內容就像娛樂文化和奇葩新聞,被人記住的幾率更高。

不是藝術都噁心,而是看上去噁心的藝術更博人眼球,更容易被人記住。

下面我再來簡單說幾個我覺得很震撼,但是一點也不噁心的當代藝術名作。

和上面提到的Kiki Smith一樣,Anselm Kiefer也是來自德國的藝術家。他的作品以大畫幅的混合材料繪畫/裝置作品為主。畫面里展現了戰爭、動亂,文明的毀壞給一個私人歷史帶來的創傷。我在Rubell的時候親眼見過幾副他的作品,非常震撼,非常大的體積,而且細節之處非常動人。

再就是這個被炒的很火的Rain Room:MoMA | Rain Room

在紐約的MoMa 2012年展出時被擠爆了,這種身臨其境的自然和科技的結合很美妙,對於作品不需要過多的解釋,觀眾的親身體驗即可說明一切,算是典型的身體感官的裝置作品。這個系列現在在當代藝術里的比重很大,大家去看看這幾年的威尼斯雙年展,幾個比較熱議的展館的裝置作品都是這個范兒。

談到藝術、科技模擬自然天氣,就不得不提到另一個我個人非常喜歡的藝術家的著名作品,Olafur Eliasson的「Weather Project」,在倫敦的Tate藝術館展出了2003到2004年一年,藝術家在Tate的最大的公共展區Turbine Hall的上空製作了一個假太陽,是用幾百個燈泡製成的,並在Turbine Hall的天花板上鋪滿了鏡子。大家都知道倫敦是霧都,常年陰雨,人們幾乎很少有機會去海邊享受曬太陽啥的。而Eliasson的這個模擬太陽就把一種陽光灑滿沙灘的美好帶進了美術館。來往的人們很自然地開始在地板上坐下,躺下,談天休息,甚至還有人拖家帶口,來這裡「野餐」。人們對一種天氣狀態的反應成為了這個作品意想不到的收穫。Tate Modern還甚至因為這個作品爆棚的受歡迎程度而改變了「在展區內不準吃東西」的規定,(這一點在我學習Social Practice Art的時候被談論了整整一星期)。而這個作品成為一個裝置藝術的經典範例的精髓就在於,它觸碰到了一種觀者的本能反應,利用了所有人類的空間和生理感知。除了光、空間、溫度,這個作品還專門增加了Turbine Hall里的空氣濕度,並在空氣里排放了蜂蜜和糖調製的一種加濕噴霧,簡直讓人慾罷不能。

Olafur Eliasson the Weather Project: about the installation


還有一個我個人很喜歡的當代藝術作品,來自於一個智利的藝術家團體Casagrande,他們在過去的十年里做了一個非常大型的藝術項目,叫做 Bombing of Poems,他們在幾個著名的二戰中遭受過空襲的城市,例如倫敦,柏林,西班牙的Guernica等城市,從空中撒下列印好的詩歌作品。

當地的民眾在不知情的條件下感受這一行為,由開始的困惑,到恐懼,再到明了,再到興奮的參與,最後成為一場集體的文化盛宴,這一過程是自發的,也是作品的精髓。把人們關於戰爭的恐懼不安,轉化為一種文化的洗禮,對於和平和藝術的歡慶。

他們在每個城市都會撒下10萬首詩,在網上有很多視頻,很有意思,場面非常浪漫。下面這個是The Huffington Post 對於倫敦那一場的報道。

Poetry Bombing: 100,000 Poems Rain On London (VID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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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來說一說中國當代藝術里的「噁心」。

其實我覺得只要是當代藝術,就一定有噁心的成分,因為它是一種主題,也是一種表現形式。我上面都說過了,就也不重複了。

刻奇和坎普的心理文化需要也影響了中國的藝術家和藝術觀眾。這畢竟是個西方概念,從西方傳到東土大唐,需要時間,需要歷練,需要沉澱。


所以,目前中國大陸有一系列先鋒藝術家做的東西就是看起來噁心反胃,我認為這還證明我們的當代藝術還處在一個模仿的階段。

還學得不夠好,不夠成熟。僅此而已。

在留言里有人問我對於四川行為藝術家朱昱吃人系列作品的解釋。我只能說,我看到的關於他的作品資料層次不齊,國內的這邊資料說他是去醫院買的死嬰然後吃掉,甚至是人工授精把自己4個月大的孩子喂狗之類的,而我在美國這邊看到的一些文件資料是說,他其實使用的都是鴨肉,然後製作成死嬰的樣子然後開始表演。

對此,我覺得若是吃人,則是犯罪,這一點在藝術上也是不可原諒的,觸碰了道德的底線;若是吃鴨肉,也是欺騙行為,對於藝術的純粹性,也是不可原諒的。

所以,對於朱昱這樣的所謂的「行為藝術」,我覺得是中國先鋒藝術急於求成、喪心病狂的表現。還是我說的,這樣的行為不能被歸為藝術的討論範圍,只是一種用駭人聽聞的噱頭炒作自己的拙劣表演。


說到中國藝術家的行為藝術里,我想到了張洹。(第一稿里筆誤寫成了張桓,不好意思!!!)

在Rubell美術館上班的時候,我就常常給遊客介紹他的作品,越講越喜歡,越講越理解。

這算是張洹行為藝術的風格代表之一。用我老公的話說,「這是什麼鬼,好噁心。」

我把這種回答不列為討論範圍內。

如果你覺得這樣子的藝術作品是噁心的垃圾,那麼你也可以不用花這麼多時間看我寫的這個答案了。

張洹的北京公廁「12平方米」行為藝術作品的圖片我還沒發呢。

張洹網站:張洹中文網站


我個人認為,張洹的早期行為藝術是純粹的。

在80年代那個環境里,中國大眾對於當代藝術幾乎是完全無知的。張洹的行為藝術是沉思已久的,憋了好久才發聲的展示。他對於身體的使用是真誠的,因為當時的青年藝術家除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皮囊之外,一無所有。每日每夜與自己的受困的、疲倦的身體相處,它成為自己思考社會、文化、環境的主題和本體,也是非常自然的。

所以,在我看來,張洹的早期作品,包括「家譜」,「為無名山長高一米」,「為魚塘水位長高一米」(上圖,作品被收藏於魯貝爾家族美術館/Rubell Family Collection,我在美術館工作的時候每天都要面對這張巨幅照片,畫面中的人物和真人一樣大小,視覺效果震撼),還有著名的「12平方米」是有力量的,深刻的。這種看似血腥、噁心、出位的視覺表達也是自然的。視覺衝擊力是他發聲的一種方式,但不是表達思想的全部。


由此這裡,我還想說,噁心不是唯一的當代藝術形式。

像徐冰,蔡國強,黃永砯,邱志傑,宋冬,徐震等藝術家的作品,我們看到的更多的是對於文化、身份、歷史的沉思和表現。他們的作品視覺上一點兒也不噁心,地位和價值也是很被國際承認的。


所以,中國當代藝術家還是在學習西方當代藝術的形式中,最好看看自己的經歷,琢磨自己的文化,提煉出自己本身最深刻的感悟。這樣本真的,發自內心的,服務於「反思」功能的當代藝術才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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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們覺得有用,歡迎結識更多喜愛當代藝術的朋友。


曾經回答過一個問題,有哪些藝術品讓你感到極度不舒服,是藝術家Maria Rubinke 的血腥陶瓷娃娃:

發出去的時候引起了很大的爭議,很多人都對這個作品產生了質疑,有人說噁心,有人說變態,有人說不理解這種創作理念,也有人直接詆毀作者本人是個偽藝術家,但其實這種表達方式我不能說全部,我只能說大多數的藝術家採用了這種極端的表達方式並不是所謂的心理變態,一部分是內心痛苦的表現,一部分是對現實狀態的控訴,正如我上面發的這些藝術品,可愛的娃娃用支離破碎的血型狀態表現出來,是對現實的一種諷刺,表達的是對現實一些心理扭曲的人的批判,也就是說在現實的扭曲中,連可愛都變了味道,變得恐怖,甚至變態。

這些重口味的藝術作品,只能說是藝術發展過程中衍生出來的一種藝術形式,藝術家有些借用這種方式暗諷一些東西,有些則是自己現實經歷的寫照,還有一些則是純粹的藝術表現。

對現在很多大學學生的畢業展示不做過多評價,畢竟藝術本身就是捉摸不清,敘述不明的東西,這些藝術品的出現恰恰可以告訴世人,藝術不只有美好,還有醜陋和邪惡。


更多和藝術相關的趣事,歡迎關注小翁的不藝術不幸福 - 知乎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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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有些圖片可能會引起不適。

這個回答分成三個部分,先拋出結論:


1, 噁心的藝術不僅局限於當代藝術之中。這種噁心在藝術史上一直偶有出現,但自上世紀開始成規模出現。

2, 藝術作品令人噁心,背後主客觀雙層原因。我們覺得困惑,往往和我們不了解這些原因有關。

Part 1,當代藝術之前的藝術都是美的嗎?


簡而言之,我們很難說在整個當代藝術中,「多」是讓人噁心和不舒服的意象。但我們的確可以說,讓人噁心和不舒服的意象,在現代藝術當代藝術中出現得「比以前更頻繁,更集中」,以至於給了我們「更多」的感覺。

藝術的歷史,雖然幾經周折,但總體來說,主脈絡是一個追逐美的過程。雖然古希臘的眾神們在人格上都難稱完人,但他們所呈現出來的形象多是或英武或俊美的。

和姐姐和姑姑們亂倫從來都不是什麼美德,但這並不會導致宙斯被描繪成一個大腹便便的猥瑣男(宙斯,創作年份不詳,盧浮宮,巴黎)


古希臘羅馬時期的藝術作品看起來還大多是像上面這樣賞心悅目的。真正大規模出現讓人感到噁心的藝術作品是在基督教得以廣泛傳播開始。在基督教中,神創造的一切都是美的。真正讓這個世界不美的,是人們的罪惡。而人的罪惡的最直接體現之一,便在於對神的形象的毀壞——《耶穌受難》。

格呂內瓦爾德(Grünewald),《耶穌受難》(局部),1515年,菩提樹下博物館,科爾馬。


藝術作品在那個時候很大程度上承擔著傳播宗教教義的作用。大家可以想像目不識丁的村民看著如此慘烈的形象,一邊感到噁心和恐怖,另一邊聽著神父傳教的情景。這種噁心,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藝術家有意為之的。


不過,雖然這是為了教義,但這並不代表大家的確都喜歡這樣。同樣一個題材,我們今天印象更深,在藝術史上更常被人們提及的,更多的是這樣的作品。

拉斐爾(Raphael),《耶穌受難》,1502,國家美術館,倫敦


拉斐爾這種恬靜、唯美的藝術追求,影響了日後的很多藝術家,史學研究者將其歸納為「古典主義」,這種影響一直持續到了印象派之前的法國學院派繪畫,而這些人的作品,和我們通常印象當中的油畫,或者說西方藝術還是比較接近的。

威廉姆·布格羅(William Bouguereau),1876,《哀悼基督》,達拉斯美術館,達拉斯

Part 2,噁心的不是藝術,是這個世界


在從拉斐爾到布格羅的這幾百年中,雖然出現過像卡拉瓦喬這樣獨樹一幟的另類大師,但整體上來說,還是以表現美為主。從印象派開始,大家開始不再單純追逐唯美,轉而探討更豐富的表現內容,這裡不展開。我們稍微往前快進一點,直接跳到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這裡要說到一個在藝術史上短暫地閃爍了一下的藝術流派——未來主義。簡而言之,未來主義有著極其明確的政治綱領:他們希望擁抱一個經戰爭「清洗」的未來。「我們要讚美戰爭——使世界健康化的唯一方法」。

塞韋里尼(Severini),《裝甲列車》,1915,蔡司勒收藏,紐約。


可以看到,在富有浪漫氣質的藝術家筆下,即便是殘酷的戰爭,也仍然是「美妙」的,並不如真實的戰場那般噁心。但是,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逐漸深入,這批參軍的藝術家一個個死在戰場,他們中的一些人才開始發現:真正的戰爭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受到刺激的他們,開始用畫筆描繪一個和「未來主義」筆下不一樣的殘酷世界。


這批人後來被稱作「新客觀主義」。這批藝術家或多或少都有對戰爭的直接體會,他們的創作理念便是「直接、客觀、忠實地表現戰爭及戰爭帶來的後果」。透過這些作品,我大致可以揣測,對於我們這些生在和平年代,哪怕貓貓狗狗生病都會落淚的文明人來說,是完全無法想像人命不當命的戰爭的殘酷的。

奧托·迪克斯,《戰爭》,1929-1932,國立美術館,德累斯頓


而這樣的戰爭,在上個世紀發生了兩次。


這還不算完。戰爭就像撕開一道傷口,快速而痛苦。但傷口的癒合卻比戰爭本身要緩慢得多,而有些更是從不曾癒合。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是長期的冷戰,蘇聯解體的問題尚未理清,恐怖主義就又來了。在人類的文明史上,儘管也有過亞歷山大從西一路打到東,成吉思汗從東打到西,但是從來沒有一段時期像有了火車、飛機和電訊的二十世紀這樣「大伙兒一起來個同歸於盡」。如果說二十世紀後半的人是「垮掉的一代」,那二十世紀前半便可以直接稱之為「死球的一代」。在這段時間所成長的藝術家,指望他們像在「世界之都巴黎」風花雪月的印象派畫家那樣描繪自然,恐怕是不太可能了。

皮埃爾·雷諾阿(Pierre Renoir),《煎餅磨坊的舞會》(Le Moulin de la Galette),1876,奧賽美術館,巴黎

Part 3,也不能全賴這個世界,不然就太偏執了


誠然,二十世紀實在是比較「一團糟」,天生就比較敏感,而又經歷了後天美術訓練的藝術家們,則可以將這種「一團糟」用更為刺激的方式表達出來,以讓不像他們那麼敏感的人也能夠感同身受。這是現當代藝術中有很多噁心的作品的原因,但與此同時,我們完全不能忽視的是,藝術家們自己,在二十世紀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在以前,藝術家再怎麼內心崩潰,再怎麼撕心裂肺,也還是有贊助人摟著的。換句話說,拿人錢財,給人辦事。出資讓藝術家創作的贊助人,不管是宗教團體也好,政治領袖也罷,包括那些有錢的收藏家,都有可能直接地左右藝術家即將為他們完成的創作。只要贊助人喜歡美的事物,藝術家就很難創作一件特別噁心醜陋的作品出來。這種砸自己飯碗的事兒,可是不能常乾的。

杜尚,《泉》(複製品,原作創作於1917),愛丁堡,蘇格蘭國家現代美術館


但是在二十世紀的時候,出了一個不能不提的人,馬塞爾·杜尚。關於他究竟如何做到這一點的,咱們以後再說。簡而言之,這位杜尚先生通過他的一系列藝術創作和行為,提倡一種「絕對自由的藝術哲學」,通俗地說,就是藝術家想創作什麼都行,一切都可以是藝術。藝術既可以是一件美麗的肖像,也可以是一坨臭大糞。而這二者在絕對自由的藝術面前,並沒有什麼分別。藝術再也不用被「表現世界的美好」之類的任務束縛了,藝術從此只為表現和證明它的親生父母——藝術家的理念而存在。


由此,我們就看到了「控訴醜惡的人類本身」的弗朗西斯·培根,「反對任何經過修飾和人類審美的美化」的讓·杜布菲,「我就是要強調商業社會的腐朽和惡俗」的傑夫·昆斯,等等等等。這些藝術家的作品不見得和杜尚有直接關係,但杜尚所提倡的藝術自由主張,的確解放了藝術家的創作。一些藝術家從這個世界上所感受到的「噁心」,就此才得以直接地被表達出來。

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頭像I號》,1948,大都會美術館,紐約

讓·杜布菲(Jean Dubuffet),《液態的樹》(The Tree of Fluids),1950,現代美術館,紐約

傑夫·昆斯(Jeff Koons),《天堂製造》(Made in Heaven),1991,蓬皮杜藝術中心,巴黎


杜尚是這樣的作品得以問世的非常關鍵的一步。


下面是小翁想跟大家說的私貨。


一個和剛剛提到的整個西方藝術史關係都不大的唐朝人,張彥遠曾經感慨道:「嗟乎!今之人眾藝鮮至,此道尤衰。」大概就是說:「唉,現在的畫家可大不如前了,藝術衰落了啊。」但是張彥遠並看不到日後的荊關董巨、李成范寬,更不用說徐渭、八大了。

在張彥遠眼中堪稱畫聖的吳道子的確不錯,但是並不能因此就否定和它看起來截然不同的大老虎。

齊白石筆下的大屁股老虎不能算是「秀骨清像」,但仍是好畫。

所謂兒孫自有兒孫福,藝術終究會繼續變化的。我們眼中的當代藝術,不管是798,美院畢業展還是藝博會,都會有很多我們覺得莫名其妙,根本看不懂甚至討人厭的藝術。在這些藝術作品面前,我們並不需要試圖接受,這些作品也並不在於向我們發起「你連這都看不懂?」的挑戰。只要藝術家創作的本意真誠,他總歸可以找到那些在他的作品面前感同身受的觀眾,而看不懂他們的作品的觀眾,則不妨繼續尋找。總有人和我們想的一樣的。


多看,多想,藝術作品本身不管是美是丑,看藝術,收藏藝術這件事,總該是充滿樂趣的。

2014年度巴塞爾藝術博覽會,邁阿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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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門弄斧一下。。。。說點藝術你們都不愛看 嗚嗚嗚

我以為,目前大家所熟知且可能感到非常前衛的現代藝術,起源於20世紀初期的現代藝術流派。
這其中比較反「審美主流」的我舉例兩派:達達主義,還有collage-拼貼畫。
稍後我還想舉例三位同樣前衛的藝術家:達利,杜尚 和,畢加索。
最後我重點想以香港的art basel結尾,表達下對現代藝術的樂觀預期,哈哈。

現代藝術興起的背景:
20世界初期,世界的舊秩序遭受巨大衝擊,特別是藝術資源豐富的歐洲國家風雲暗涌,直至最後一戰爆發。這一切使得當時的藝術家們開始懷疑,正是循規蹈矩的舊派作風導致了戰爭。一群來自各國的「有識之士」(尚不能定論)聚在一起,決心在藝術領域發起一場「嘲諷」。
既然是嘲諷,你自己感覺到自己是被玩弄了。所以這類藝術,在設計之初,就是讓你不舒服。如果你因此而思考,而探究,而嘗試理解他們,那麼你可能也會反戰,反政治,贊和平,贊友好發展等。所以你被迫使著換位思考。

達達主義:
達達主義正是秉持著「不破不立」的思想。他們就是為了荒誕和嘲諷而來。所謂傳統藝術所追求的構圖,美感,信息與思想的傳達,在該主義中基本是不存在的。他們就是要把那種混亂的狀態,那種不知道未來在哪裡,哪種不知道該持有什麼信仰的迷茫,以及那種戰爭帶來的人性扭曲表達出來。大多數作品看起來,基本也是嗑藥後high的產物。。。

所以達達主義的作品,我們看起來是非常不舒服的。我們覺得這tm也叫藝術?但作為「反藝術」的他們,恰恰形成了一種強勢的藝術潮流,並且為後來的20,21世紀帶來深遠影響。
此處應有代表作品圖。。。

拼貼畫(和達達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拼貼畫這種創作技巧其實古已有之。但是我們說20世紀才正式稱其為流派。為何?大概是和當時紙質印刷的興起有關,最初的拼貼大多是雜誌和報紙的拼貼。後來唱片,光碟的發展,也使得拼貼畫流派充滿了更多風度的元素。

拼貼和達達主義,都是對一種混亂美感的追求(雖然可能毫無美感)。但是拼貼畫更靠譜的地方在於,他好歹是借鑒,重組,而不是嗑藥high了之後再從腦海中直接拽出來的幻象。觀眾可以大概感受到那種信息。

他倆總結性的給副圖舉例子好啦,我懶。。。

Collage

再說說人。
達利這個人非常有趣。我個人很喜歡他。他的作品大膽,風格強烈,重點是,真的有想法而非嗑藥high後作品。我理解他。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8%90%A8%E5%B0%94%E7%93%A6%E5%A4%9A%C2%B7%E8%BE%BE%E5%88%A9
比如這幅作品。雖然構圖可以勉強說有三角形,顏色的搭配可以勉強說遵循了low tune。但是我更喜歡他傳達的思想。這到底是時間的凝固,還是流動呢?

而杜尚的代表作,就是上文提及的小便器翻轉。而且他取名 「fountain」 是噴泉的意思。我個人認為,古典藝術,噴泉是表達高貴奢華的場景,是一種生命力的化身。所以在現代藝術中如此命名,頗有深意。
其實物件本身如此,命名卻能看出你賦予他的意義,這也是藝術表達的一種。

"Fountain", Marcel Duchamp

最後畢加索大家都太認識了。他的作品我基本沒有看懂的。
一件軼事。在聯合國教科文總部,巴黎那兒,畢加索為其畫了一個非常前衛的壁畫,兩層樓高。
當時unesco也是花重金請他來,為了展示自己的」文化新秩序「。畢加索大概是要好好畫,但後來由於裝修的問題,導致他的壁畫前五米左右有一個大橫樑,且如果人們經大門上樓梯,慢慢看到的壁畫是從下往上一點一點地,非常不完整的。巴黎,甚至各國外交官們,多次有強烈抱怨--這到底是什麼鬼? 哈哈哈

PICASSO, Pablo (1881

小結:
我們可以欣賞古典藝術,因為它帶給我們的是非常直觀的美麗。這種美麗不僅是完美的人體比例,或者幻想中的天堂聖經,還是栩栩如生的好像照片一樣的自然。總之,它真正詮釋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的美感。
因為我們在現實中有類似觀感,所以我們可以快速「移情」,進而讚許這種直觀體驗。

而現代藝術,非常重視思想的表達。
我認為有三點原因:
第一,古典藝術家都需要土豪贊助,所以他們不能表達自己思想,土豪喜歡啥就要畫啥,哪那麼多事。而現代藝術家,都「窮『骨氣。要有表達的自由,所以藝術多元化。
第二,隨著照相技術的發展,藝術不再需要」重現「,而是更重視」重塑「。藝術家要發掘出現象背後的東西,才算是創作。
第三,文化交流中多元化的碰撞與融合。古典藝術,可以非常容易分辨出東方藝術和西方藝術,但是現在這個界限模糊了。因為人類的距離彼此拉近,藝術也在尋求融合。然而碰撞永遠是伴隨火花。在尋覓的過程中我們可能遺失了一些又可能創造了一些,這種探索,必然帶著人們的不適。

所以我認為現代藝術不是來求大眾欣賞的,而是在尋求理解和共鳴。當我們看到一件作品的時候,不適,更要去反思作品的靈魂。接下來我想以2015年在香港的art basel舉例子。

2015 ART BASEL @ HK
特別是題主提到了798, 那我們就從我的朋友,798的創始人之一,黃銳先生開始說起吧。

黃銳早年間是很叛逆的藝術家,很多作品堪稱離經叛道。然而此時晚年的他,卻花了精力和時間在描述 八卦。對,就是八卦。橫平豎直。我總在想,他如今的平和無害,到底是多年來對現代藝術探索的疲憊,還是隱藏在中庸背後的叛逆呢?問起他,他總哈哈一笑,真的講起了八卦。。。

http://www.10chancerylanegallery.com/artists/main/Huang_Rui/artworks_en/
今年他帶來參展的是兩幅木板上的64個八卦圖,色調是黑色,大概有4*2米一副,一對才賣200萬港幣。其中八卦圖和上文的類似。我覺得這個是比較好理解的,具有鮮明中國色彩的現代藝術。
而我更加欣賞並且也是非常值得玩味的一幅作品,是他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 這幅作品是一副抽象的裸女圖,我不敢貼,請大家一定百度或者谷歌之,非常值得一看。

進而你發現,其實798這一派,老一輩的先鋒藝術,還停留在對意識形態的挑戰上,包含了一種哲學思想的傳遞,我們,特別是作為中國人,是能看懂的,且並不覺得噁心。
其實同一時期,東南亞,比如frog king的作品,比如西方藝術家的作品我們也能欣賞。比如我最愛的一家德國畫廊的一些作品。。。。。稍後舉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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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跳躍出來看,再新銳一些的藝術家,以日本為首的,我們基本就理解不了了。日本的大多新銳藝術離不開女性和男性特點,真的挺難以理解的。。。還非常平面化。不過我們還是知道了他要表達的思想--迷失的男女吧。稍後舉例。。。

而中國的新銳藝術家,被打壓的太狠了。都是新銳圈子,老新銳還是在打壓新新銳。則新新銳更加憤世嫉俗,本來可能是對社會有觀點要抒發,慢慢演變成對現代藝術本身的不滿。對著已經破壞性的藝術,進行再破壞。所以他們要表達思想不是給我們大眾看的,是給老新銳看的。老新銳看得懂,你看了難受。
目前的收藏者,反而更加趨向收藏平和型的年輕人作品。這類年輕人大概讓人看到一種傳統價值的回歸,這也許就是所謂現代藝術盛極必衰之後的趨勢。不過這些看似傳統的作品,卻不再是簡單重複,而是在細節處體現叛逆,大多是以多元化的材料,或者光影等巧思實現的。作品稍後舉例。。

最後說,我認為行為藝術。。。我是非常不欣賞的。
一是這不需要繪畫、雕塑,等等基本功,有想法,行為大膽就行。then everyone can
二是好多行為藝術實在太自殘了。為了博眼球,而不是傳達信息。我覺得他們已經背離了藝術傳達信息的基本概念。
三是好多行為藝術家顏值實在太低了。這次香港art basel就有一個女藝術家,自己塗口紅,然後親吻一片強,留唇印。意境可能挺美,但是這藝術家實在實在太丑了。身材實在實在太差了。總體實在實在不忍直視。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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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大家,我又得暫歇一下。會很快回來寫完的~~
歡迎對藝術感興趣的,在香港的,朋友私信我呀!我有個夢想,就是開一家,帶lounge的先鋒畫廊。我們可以坐下來品特別的雞尾酒,聊聊每幅畫背後的思想理念。嗯,最好在山頂,看海看日出的風景。哈哈。


2006年考研英語 閱讀理解 text4 《The Art of Unhappiness 》正是關於這個話題的一篇文章。
這篇閱讀理解摘自《Time》 「美國」版塊2005年1月9日的一篇文章,題為《The Art of Unhappiness》

完整版及對應譯文如下:

憂愁的藝術[The Art of Unhappiness]

Why are creative types skeptical of joy? Because somebody has to be

導讀:美國人把追求幸福的權利莊嚴地載入了其建國文獻中。經過幾代人的努力,當人們遠離了「累得筋疲力盡,生活幾無保障,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的悲苦境地」,面對著今天「快樂得讓人無法忍受的商業文化」時,卻發現抓到手的幸福令人隱約不快。當人們終於記起幸福遠不止是沒有痛苦的快樂時,才發現憂愁的藝術儘管苦澀,卻帶來一股令其頭腦清醒的清新氣息。

Many things make people think artists are weird—the odd hours, the nonconformity, the clove cigarettes. But the weirdest may be this: artists" only job is to explore emotions, and yet they choose to focus on the ones that feel lousy. Art today can give you anomie, no problem. Bittersweetness? You got it. Tristesse? What size you want that in? But great art, as defined by those in the great-art-defining business, is almost never about simple, unironic happiness.

This wasn"t always so. The earliest forms of art, like painting and music, are those best suited for expressing joy. But somewhere in the 19th century, more artists began seeing happiness as insipid, phony or, worst of all, boring—in Tolstoy"s words, "All happy families are alike." We went from Wordsworth"s daffodils to Baudelaire"s flowers of evil. In the 20th century, classical music became more atonal, visual art more unsettling. Artists who focused on making their audiences feel good, from Usher to Thomas Kinkade, were labeled "pop."

Sure, there have been exceptions (say, Matisse"s The Dance), but it would not be a stretch to say that for the past century or so, serious art has been at war with happiness. In 1824, Beethoven completed the "Ode to Joy." In 1962, novelist Anthony Burgess used it in A Clockwork Orange as the favorite piece of his ultraviolent antihero. If someone titles an art movie Happiness, it is a good bet that it will be—as the 1998 Todd Solondz film was—about deeply unhappy people, including a telephone pervert and a pedophile.

You could argue that art became more skeptical of happiness because modern times have seen such misery. But it"s not as if earlier times didn"t know perpetual war, disaster and the massacre of innocents. The reason, in fact, may be just the opposite: there is too much damn happiness in the world today.

After all, what is the one modern form of expression almost completely dedicated to depicting happiness? Advertising. The rise of anti-happy art almost exactly tracks the emergence of mass media, and with it, a commercial culture in which happiness is not just an ideal but an ideology.

People in earlier eras were surrounded by reminders of misery. They worked gruelingly, lived with few protections and died young. In the West, before mass communication and literacy, the most powerful mass medium was the church, which reminded worshippers that their souls were in peril and that they would someday be meat for worms. On top of all this, they did not exactly need their art to be a bummer too.

Today the messages your average Westerner is bombarded with are not religious but commercial, and relentlessly happy. Fast-food eaters, news anchors, text messengers, all smiling, smiling, smiling, except for that guy who keeps losing loans to Ditech. Our magazines feature beaming celebrities and happy families in perfect homes. (Tolstoy clearly never edited a shelter mag.) And since these messages have an agenda--to pry our wallets from our pockets--they make the very idea of happiness seem bogus. "Celebrate!" commanded the ads for the arthritis drug Celebrex, before we found out it could increase the risk of heart attacks.

It gets exhausting, this constant goad to joy. If you"re not smiling—after we made all those wonderful pills and cell-phone plans!—what"s wrong with you? Not to smile is un-American. You can pick out the Americans in a crowd of tourists by their reflexive grins. The U.S. enshrined in its founding document the right to the pursuit of happiness. So we pursued it and—at least as commerce defines it—we caught it.

Now, like the dog that chased and finally caught the car, we don"t know what the hell to do with it. We feel vaguely dissatisfied though we have what we should want, vaguely guilty for wanting it, vaguely angry because it didn"t come as advertised. People tsk-tsked over last month"s study in which women reported being happier having sex or watching TV than playing with their kids. But why shouldn"t they? This is how the market defines happiness. Happiness is feeling good. Kids, those who exist outside ads, make you feel bad—exhausted, frustrated, bored and poor. Then they move away and break your heart.

What we forget—what our economy depends on us forgetting—is that happiness is more than pleasure sans pain. The things that bring the greatest joy carry the greatest potential for loss and disappointment. Today, surrounded by promises of easy happiness, we need someone to tell us that it is O.K. not to be happy, that sadness makes happiness deeper. As the wine-connoisseur movie Sideways tells us, it is the kiss of decay and mortality that makes grape juice into Pinot Noir. We need art to tell us, as religion once did, Memento mori: remember that you will die, that everything ends, and that happiness comes not in denying this but in living with it. It"s a message even more bitter than a clove cigarette, yet, somehow, a breath of fresh air.

譯文:

許多事情讓人們以為藝術家是怪人——工作時間不規律,不墨守成規,抽葉子煙等。但最怪異的也許在於:藝術家的惟一工作是探討各種情感,但卻選擇把焦點放在感覺糟糕的人身上。今天的藝術能讓你生活無目的又無章法,這沒什麼問題。有苦有樂嗎?你說對了。鬱悶嗎?你想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但是,正如界說偉大藝術的行家所定義的,偉大的藝術幾乎從來不描寫單純而不帶譏諷的快樂。

情況也不總是如此。最早的藝術形式,如繪畫和音樂,是最適於表達快樂的。但到了19世紀的某個時候,越來越多的藝術家開始把快樂看作是乏味的、虛假的,或者最糟糕的,是使人厭倦的——用托爾斯泰的話說,「所有幸福的家庭都千篇一律」。我們從華茲華斯的黃水仙花走到了波德萊爾的惡之花。在20世紀,古典音樂越來越向無調音樂發展;視覺藝術越來越使人焦躁不安。注重給受眾帶來好感的藝術家們,從亞瑟小子到托馬斯·金卡德,都被貼上了「通俗」的標籤。

當然也有些例外(比如,馬蒂斯的《舞蹈》),但可以毫不牽強地說,在過去的大約一個世紀里,嚴肅藝術一直與快樂相衝突。1824年,貝多芬完成了《歡樂頌》。1962年,小說家安東尼·伯吉斯在《發條橙》中將它作為書中極端粗暴的反英雄最喜歡的樂曲。如果有人把一部藝術片題名為「幸福」,可以斷言那一定是像托德·索倫茲1998年拍攝的影片——描寫極為不幸的人們,包括一個打騷擾電話的變態狂和一個戀童癖患者。

你可以辯稱,藝術之所以越來越懷疑快樂是因為現代社會歷經這樣的痛苦。但這不是說以前的時代沒有經歷過連續不斷的戰爭、災難和濫殺無辜。事實上,真正的原因可能恰恰相反:今天的世界上有太多的他媽的快樂了。

歸根到底,幾乎完全致力於描寫快樂的那種現代表現方式是什麼呢?廣告。反快樂藝術的興起幾乎完全與大眾傳媒同步出現,而隨之興起了一種商業文化,在這種文化中,快樂不僅是一個理想,而且是一種意識形態。

早些時代的人們處於令其處處想到悲苦的境地。他們累得筋疲力盡,生活幾無保障,年紀輕輕就命喪黃泉。在西方,在大眾傳媒和讀寫普及之前,最強大的大眾媒介是教堂,它提醒信徒們,他們的靈魂處於危險之中,他們總有一天會成為蛆蟲的食物。他們對此已十分瞭然,無須其藝術再表現這種失落感。

今天,你們普通西方人面對的信息轟炸不是宗教的,而是商業的,而且讓人快樂得無法忍受。除了那位在貸款生意上一直輸於Ditech的銀行家,快餐食客、新聞主播、發簡訊的人,都在微笑、微笑、微笑。我們的雜誌突出刊登滿面春風的名人和美滿幸福的家庭。(托爾斯泰顯然沒有編輯過家居雜誌。)由於這樣的信息都有一項任務——即從我們的口袋裡撬走錢包——所以它們使「幸福」的概念本身顯得虛假。「歡慶吧!」宣傳關節炎良藥西樂葆的廣告這樣命令道,隨後我們卻發現它能增加心臟病的發病率。

這種不斷驅使人們追求快樂的做法使人筋疲力盡。如果你還不微笑——在我們製造了所有這些奇妙的藥片,制定了那些精彩的手機方案之後!——那你是出了什麼毛病吧?不笑就不是美國人。在一大群遊客中你能辨認出那些美國人,他們總是出於本能地咧著嘴笑。美國把追求幸福的權利莊嚴地載入了其建國文獻中。所以我們追求幸福,而且——至少像商業所定義的那樣——我們抓到了幸福。

可是,我們像一條追逐轎車的狗一樣,最後趕上了轎車卻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們隱約感到不滿足,儘管已經有了應該要的;我們因有這種慾望而隱約感到愧疚;因為得到的並非廣告所宣傳的而隱約感到憤怒。上個月有份調查說,女人做愛或看電視要比陪自己的孩子玩耍更快樂,人們對此嘖嘖不滿。為什麼她們就不該那樣呢?這就是市場給幸福下定義的方法。幸福就是感覺好。孩子們,那些生活在廣告之外的孩子們,使你感覺不好——疲憊、受挫、煩惱、貧窮。然後,他們離開,讓你傷透了心。

我們所忘記的——我們的經濟指望我們忘卻的——是:幸福遠不止是沒有痛苦的快樂。帶來最大快樂的東西也帶有最有可能降臨的損失和失望。今天,我們的周圍充斥著輕易得來的幸福的許諾,我們需要有人對我們說,不幸福也沒什麼,憂愁能使幸福更深刻。正如品酒影片《杯酒人生》所告訴我們的,正是腐死之吻使葡萄汁變成了黑比諾葡萄酒。我們需要藝術來告訴我們,正如宗教曾經告訴過我們的,記得你終將死亡,一切都會結束,幸福不會因否定這一點而到來,只能對其加以接受。這一啟示甚至比葉子煙還要苦,但卻不知怎麼地帶來了一股清新的氣息。

原文鏈接:
http://content.time.com/time/magazine/article/0,9171,1015857,00.html


美是古代藝術家的法律,他們在表現痛苦中避免丑。《拉奧孔》---萊辛

現代藝術從根本上來說,就是對「拉奧孔」的反叛。

這是對西方藝術產生極其重大影響的塑像《拉奧孔》。
為什麼如此恐怖的場面,卻讓人要一看再看?讓人慾罷不能?如果我給你看一個得了皮膚病病人的照片,或者一個被蟒蛇活活纏死的真實照片,你會不會產生藝術上的震撼?
當然不會。但這是為什麼?
對於這尊塑像,藝術家和文藝學者首先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是否能真的表現苦難和真正的恐怖?答案是不能。只要是古典藝術,就不能。
為什麼不能?

「Classic」的漢語意思是「古典」或者「經典」。在我們心目中,基本是好東西的代名詞。但是在西方藝術史中,Classic是有明確界定的。
Classic Art 古典藝術,專門指古希臘在打敗波斯帝國入侵重建雅典到伯羅奔尼撒戰爭,雅典戰敗這期間的藝術,前後大約五十年。這是古希臘藝術的黃金時間。
德國藝術史家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對古典希臘藝術的特點的總結,稱之為「高貴的單純和靜穆的偉大」。
以一部《拉奧孔》為書名的藝術論大師萊辛進一步說說:拉奧孔在藝術領域內只能表現為莊重和美感,因為藝術裡面不能表現醜陋。「凡是為造型藝術所能追求的其它東西,如果和美不相容,就必須讓路給美;如果和美相容,也至少須服從美。」
西方的美術,總體上包括繪畫,建築與雕塑,這實際上都是造型藝術,古典造型藝術從根本上拒絕醜陋和恐怖,即使你表現的內容是醜陋和恐怖,其表現形式也是要改造的。
對於古典時期零星出現的恐怖畫風,比如北歐的Bosch和北方畫派的一些畫作,我個人覺得那不是真正意義的恐怖和醜陋,只不過是另外一種美。

任何藝術流派都是從反叛開始的,只有在不斷的反叛過程中才逐步建立起自己的風格。古希臘的雕塑藝術也是從對古埃及拙劣的模仿開始,逐漸反叛,逐漸找到自己的思路,出現了《擲鐵餅者》才闖出自己一條路的。
古希臘古典藝術的影響力經過文藝復興,威尼斯畫派,巴洛克,印象派,立體派,現代主義的不斷洗禮,逐漸孕育出現代藝術。
現代藝術並不會天然去創建什麼,因為太難。所以它也是從反叛古典藝術開始的。既然古典藝術是表現高貴與偉大和美,那麼現代藝術去表現醜陋是絕對正常的。
只有現代藝術,才會出現真正意義的醜陋和恐怖。那完全不是法國小祭壇畫裡面《耶穌受難》裡面所謂的「刻意地表現死亡和恐怖的耶穌」所同日而語的。


因為先鋒藝術的核心意義,是試錯。

大眾對已經擁有的東西,是一定會厭倦的,

所以藝術家的使命,就是必須在各種看上去沒戲的地方找突破口。

為你們去開發新鮮玩意兒。

而頂級的藝術成果,是隨機出現,無規律可循,更無法複製的。

我們只能把出現的希望,寄托在大數原理上。

沒人是上帝視角,知道哪個方向有戲,

所以大家各自亂撞,拼運氣。

一軍先鋒,換個角度看,就是炮灰,

當先鋒的,要有多半會死的覺悟。


先鋒藝術不是我們今天才有的。

在100年前有100年前的先鋒藝術,500年前有500年前的先鋒藝術。任何年代一定都有屬於他們的先鋒藝術。

但那些絕大部分曾經存在過的先鋒藝術,流傳下來了嗎?

沒有。

留下來的極少數,我們現在叫它們古典藝術,大家都說這特么才是經典,今天沒得比。

卻忘記了同時代剩下的那99%,進了垃圾桶。

我們今天看到的99%的先鋒藝術,最終的宿命也是垃圾桶。


但我們為什麼強忍著噁心,還是支持、鼓勵那麼多藝術家去當炮灰、去試錯呢?

我們是生怕埋沒了那個1%的天才啊。

你在哪裡?

為了你,我們都忍了。


我想說的點其實不想糾結於美和所謂噁心之間何者更可以成為藝術的標誌,我想說那些看起來不舒服的,超越時代審美規矩的並非當代藝術的專利。
中世紀由於宗教思想的禁錮藝術作品出奇的一致,而大家耳熟能詳的藝大利文藝復興三傑的創作在當時一半是追捧而另一半是不被接受。且不說基督開始有了確切的形象令教眾無法接受,畫里的神和凡人開始裸露身體更無法讓人接受,在當時就是粗俗而噁心的,教皇甚至下令修改遮蓋或銷毀那些裸露的作品。拉斐爾的聖母居然是個村姑這更讓教宗震怒,然而今天我們在審視人體藝術並能感受到生命之美時卻不曾意識就在當年這些理所應當卻恰恰相反。
其實例子很多,你翻下美史就看出來,藝術的推進恰恰是這些看似離經判道的作品在堅持著人的本性,不斷推進藝術的演化,巴洛克,浪漫主義,現實主義,印象派,立體派,粗鄙簡漏這些形容詞都用慣了,今天反而覺得美的經典成了標杆。它們之所以成為經典值得在美史書一筆不是因為這才是美,而是他們擴展了藝術的邊界,讓人們在被忽視的,反感的事物中獲得全新的體驗,打開世界的另一扇門。
當然美屬於藝術,但並非藝術的全部。當代藝術中美的問題往往被抽離,因為前人做的很充分,重複是藝術生命的死亡,美史不需要兩張一樣的蒙娜麗沙。
所以,當代的看不懂分辨不出優劣的核心還在於沒有系統的了解藝術,其本質及演變,不知何去,安知何從。答主可多看展,多讀書。


藝術本來就不是爲了讓妳舒服而存在的。如果妳舒服了應該開心,不舒服則應該加倍注意,或許妳有機會進入新的境界惹。


不稀奇,古來有之。可以看看這本書。
丑的歷史 (豆瓣)

藝術是真實生活的反應。歌頌真善美,照片級的手繪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功能而已。人性有什麼,藝術裡面就會有什麼。


補充一個十分重要的點:藝術品的生產流程。如今藝術品已經不是藝術家自己的孩子,而是與批評家苟且之後的子嗣。久而久之,藝術家只管生產形式,批評家負責解釋其意義。直到如今,對藝術家而言,其目的就是創造出前所未有的形式,而美的形式已經再難以挖掘,退而求其次,挖掘丑的形式。換句話說,如今大多的藝術家已經不是藝術家,而只是創造形式的工匠,他們不會去重點考慮自己的作品是什麼,而是重點考慮是不是前所未有的,只要是新的無倫怎樣都會有意義。


謝邀。吸引眼球。記憶深刻


「藝術的作用,並不在於取悅我們的眼球,甚至也不在於取悅我們的思想,而在於拓展和豐富我們心中的"世界"」。


「美的現實可以成為藝術創造的根據或根源,另外一些丑的現實也同樣可以成為藝術創造的根據或根源。即是說,藝術既能根據美的現實而創造藝術美,也能根據丑的現實而反應現實丑,並且通過審美創造使現實丑轉化為藝術美。
在藝術中,先是丑的本質範疇轉化了,其現實性削弱了,藝術性加強了。作品中的形象,已經不是原來的現實中的丑的事物或人物,已經滲透進了創作主體的認識、情感和評價等主觀精神因素,從而成為一個典型形象。它從反面揭示出社會生活的本質真理,是形象的真理,亦即藝術的美。對丑的深刻剖析和否定,就是對美的肯定。」
引用自:王宏建《藝術概論》
剛剛讀到的一段。


題主您說笑了…
----------並不都是這樣的,比如Gabriel Dawn的彩虹裝置。

再比如Anishi Kapoor的《Ascension》

比如徐冰《新英文書法》

比如奈良美智的幾乎所有繪畫。
如果你喜歡積極向上可愛又不乏一定思考深度的當代藝術,日本當代藝術是你的最好選擇。還有很多女性藝術家,做的東西都很積極。


其他靠譜的答案都介紹了藝術史,理解藝術問題最好就是去了解藝術史,每一種藝術現象都和社會歷史緊密相關。

關於中國當代藝術為什麼會有醜陋的感覺。

這我們可以結合西方的情況來了解。現在有一些很厲害的華人當代藝術家個體,但中國的藝術界實際上還挺落後的,中國當代藝術的狀態其實很接近西方的現代藝術、後現代藝術,大概就是上個世紀的西方。落後不是說它不好,而是它處於一個西方已經經歷了的階段,比西方發展慢。

在上個世紀的西方,伴隨長期的戰爭,政治並不開明,人民生活水平低。在思想文化上權威意識正在瓦解,於是反應在藝術上就是對權威意識的反叛,藝術家們認為傳統美感崇高感都是統治階級加在人們心裡的枷鎖,讓人民在潛意識裡認為自己該尊崇精英與貴族,甚至保持優雅整潔的意識都是統治者將人民納入受管制的社會大機器的迷惑術。 在那個時代,宗教力量減弱,戰爭導致國家管制極為嚴厲,人性被壓抑,同時人民的生活艱苦,在戰爭階段,藝術就出現了關於苦難與醜惡的題材。實際上反過來想,在這樣的時候,藝術家還要描繪優美的事物就是粉飾太平。

前面說的是藝術在戰爭的創傷期出現苦難的題材。那麼以醜陋為重心又是怎麼回事?

那就大概是在戰後的環境下。這個時候生活質量開始恢復,但政治管制的嚴厲、各種洗腦宣傳的影響還在,先富起來的人不帶後人致富,等等一系列問題都沒解決好。人民不如以前苦了,那藝術再說苦難就不能引起共鳴,描繪歌舞昇平藝術家心裡又覺得噁心。於是就出現了醜陋、諷刺的題材。

人在自己不苦的時候不會太在意別人的苦難冤屈。有冤屈的人通過表演博得人們的眼球了才容易獲得幫助。你生活艱難還不夠,你得有才藝能上星光大道和達人秀,那大家才會為你的冤苦落下同情的淚水。 觀眾已經養成習慣,如果你不先取悅我,那麼對不起我沒空關注你,更何況你是訴苦這麼無趣呢。
但藝術不想這樣,當藝術家們發現世間值得被反思的現象、值得被重視的事物、值得被撫平的創傷後,並不想堆著笑臉去求人們在吃喝玩樂的間隙去關注。剩下的辦法就是通過諷刺和警告恐嚇使人們關注了。

還有西方上個世界經歷了這些進入到了當代主義階段,已和中國的藝術不一樣。中國正在經歷醜陋題材的階段,大概是藝術家們覺得這樣才能觸動你們這些沉醉在小資優雅清新藝術中的人吧,醒來看看這個社會還是多麼假惡丑。


其實不用說得那麼複雜,這是當代藝術和古典藝術的一種本質區別。古典時代追求人人都認同美的東西,就好像雕像大衛一樣,裡面只寄託純潔的、永恆的、可望而不可即的美感,這些美感不依賴於個人的經驗也不依賴於他的文化背景,又如交響樂,形成反差的是搖滾樂、電子樂等現代音樂。古典時代的藝術,對美的本質追求大於藝術家的個性和個人追求,當代的藝術,藝術家的個性大於美的本質追求,曾經的作品多少有一定標準去衡量其藝術水準,而今的作品則完全不能用相對固定的標準去衡量。所以題主才看到了各種莫名其妙的作品。

這種情形加劇了藝術同公共視線的距離,淡出了普通人的生活。目前中國沒有良好的哲學和藝術啟蒙教育,學藝術的較多是因為考不上學校而非他們熱愛,你所看到的那些當代藝術的過度興盛,某種程度上也是這種窘境映射出的一個方面。


看到美好的東西,又爽又快樂,誰還去思考?


現代世界是打破了一切宗教、禮法、舊觀念、舊道德的世界,也就打破了舊日的所有美好,更要命的是不光沒有建立新的美好,一切反倒彰顯著醜惡的面目(世界大戰、所謂的自由民主、貧富、環境等)。

一切的藝術都是當時社會的反映,正的或者反的反映。在這樣一種社會中,對混亂醜惡暴力粗魯的表達,是自然的、正的反映。而反過來,這樣的世俗社會中,支撐常人大腦和身體的正是輕鬆無聊的「舒服」。恰恰在這樣本質上不舒服的社會中,為了試圖反抗這種無端的舒服,當代許多藝術家會去挑戰極限,往往就是噁心的或者不舒服的。應該承認的是,這種現狀已經很明顯地表明了「美」和「崇高」在現代社會已經沒有多少制約人心的能力了,甚至在連年的戰爭和絕望中,人類已經不相信還有美好的事物。我們下一步要做的恐怕是恢復一點這種能力。

PS:我自己也畫畫。有一天突然發現我畫的動物都是自然祥和的,彷彿自信地蘊含了存在的合理性;而我所有的人像都有一種不安和非理性,包含了內在的瘋狂,表情近乎歇斯底里。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受到了時代大潮的影響。我們心中對人存在的位置和意義都懷疑了。


已經這麼多人回答了,還是忍不住嘴賤要說點什麼。這事真的很多人都有疑問,為什麼當代藝術那麼多噁心的東西?幾位高票數的答案我覺得太繞了,個人覺得要回答這個問題其實沒必要普及美術史。

我的看法是:造成這個悲哀的結果有很多原因,我們可以總結一部分,但不會是全部原因。

一方面,當代「藝術家」對「藝術」的定義悄然發生了變化,或者說,沒有定義了。從前,人們對藝術的定義是創造「美」,藝術跟美學是緊密相關的,儘管偶爾也有「審丑」的東西出現,但大眾並不接受,充其量是作者自認為是「藝術」。但慢慢的,自詡為「藝術家」的人們無力再發掘美了,起碼做不到像曾經的藝術家們那樣用美來打動人了,於是他們就「擴大藝術的內涵」。經過幾代「藝術家」的不懈努力,他們終於成功的改變了「藝術」在大眾心中的定義——大家都不知道什麼叫藝術了。如果我們不能定義「藝術」,那就更不能定義「藝術家」了,於是我們還會看到各種稀奇孤古怪的人都成了「藝術家」。

另一方面,「藝術」只是個人為定義的詞,它的內涵也可以改,但作為人類的「藝術家」,本質卻不會變化,它其實只是一個「職業」。一個全職「藝術家」,必須要靠他的工作——「搞藝術」來賺錢,否則要麼他就餓死了,要麼就是背地裡在搞別的飛機。關於當代藝術與錢的關係,有一本書寫得比較透徹,叫《一億元的鯊魚》,大陸版好像叫《瘋狂經濟學》。這本書大多受到「藝術家」的詬病,被指責為「不懂藝術」。不過你知道,除了「藝術家」自己,每個人都會背負這樣的罪名。

—————— 以下是閑扯 ——————

隨著時代的變遷,藝術家的任務在不斷變化,但本質上與任何工作一樣,是興趣與賺錢的結合體。在文藝復興時期,需要畫得像、畫得精美,人們才會買單。後來能畫得像、畫得精美的人實在太多了,大家都要吃不上飯了,那麼要提高附加值,除了作品本身,還要有故事才會有人買單。這個故事可以是作品本身的,也可以是創作者的故事(比如作者是個自己割耳朵的神經病……其實這一時期任何商品都一樣,都在強調背後的故事)。

在這些背景故事的襯托下,商品本身的實用性(對於藝術來說,它本來的實用性是帶來美)與它的價格開始逐漸脫節。我們今天消費的很多價格與價值嚴重脫節的大品牌,其價格都是建立在附加故事上的,而不是產品本身的實用性。藝術作為主打用戶精神需求的頂層產品最為明顯。

我非常鄙視那些指責別人「看不懂」藝術的人,同時更鄙視那些覺得只要拍賣價格高就是好作品、作者就是牛逼藝術家的白痴。一件藝術品,如果有人看不懂,是因為這件藝術品不夠好,是創作者的恥辱,而不是驕傲;藝術品的價格背後是赤裸裸的社會和經濟問題,跟藝術品本身是好是壞也沒什麼關係。

我始終堅持,判斷藝術的好壞,有一個首要標準:你是否能從中感受到美。在這個基礎之上才能談別的,其它任何解釋都是耍流氓。什麼要震撼觀眾、要引起思考……難道這些是藝術的首要任務嗎?哲學和數學更讓你思考。打著各種各樣的旗號去做噁心的東西,祝你賺不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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