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張國榮超過十年是怎樣一種體驗?
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這個。
一五年四月一日,一位榮親在深圳拍到的一位老奶奶。
想念給我們的快樂。
題外話
問自己這會是若干年之後的你嗎。
歪門演唱會最後,幾個十年老友相對而坐,唱給十年後的我。他們問,
這十年來做過的事,能令你無悔驕傲嗎。
那時候你所相信的事,沒有被動搖吧。
認識幾個老榮迷,她們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以及種種煩心事。但是談起leslie,會開心的大笑和遺憾的嘆息,以及由衷的讚賞。
想起自己高三的時候,頂著萬夫所指的壓力學藝,昏天黑地的藝考前,買了新手機,裡面存了好多好多張他的圖片和小視頻。對自己說要成為像他一樣堅持認真,看看就會好開心。
可能之後還是會有自己的生活,會單調重複,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Leslie偶爾是我們的避風港。
可以迴避兵荒馬亂的生活以及飛逝的時光。
他用他的可愛童真魅惑帥氣陽光忠貞,以及真誠而持久的赤子之心。
激勵那些正在趕路的人,溫暖深夜痛哭的人。
所以答案是會的
十七歲的笑容淚水送給你,到了二十七歲,三十七歲,七十七歲,也是這樣。
愛你無悔而驕傲,歲月變遷不動搖。
圖送給心愛的寶貝榮。
很榮幸,喜歡他的的時候他還活著。
喜歡他一年,共同渡過那盤卡帶聽了一百遍。
喜歡他三年,告別演唱會的錄像帶不敢多看。
喜歡他六年,霸王別姬不瘋魔不成活一生推。
喜歡他十年,八萬人演唱會幸福得落淚。
喜歡他十五年,青春為他靜止在那個春天。
喜歡他十六年,他沒有消失,消失的是愚人節。
喜歡他二十年,不是喜歡,是習慣,習慣越來越遠的懷念。
喜歡他多少年,過了多少年,有人忽然唱他的歌,唱得那麼像,有人聽到就會紅了眼眶。有人在問喜歡他十年是什麼體驗,有人就會數算歲月慨然作答。
有個人一定是超過十年,汪涵。
這傢伙主持啥節目都喜歡提:你以前是譚派還是張派?
李健:譚派
汪涵:我是張派(那時候不叫榮迷叫張派)
李健唱愛在深秋,汪涵來個沉默是金,歌喉竟與秋褲男神不相上下,當然,作為張派的我覺得汪唱的更動聽,他發夜風凜凜這幾個字的音很用力很帶感。
靳東也是張派,汪喜笑顏開,兩人合唱共同度過。
看這選歌,很有趣吧。
做新節目,第一期有哥哥同時代的姐姐林青霞
第二期有被他打過屁股的嘉玲和大侄女Karen
照例要一起說,張國榮的故事。
李宇春,05年超女,海選的一首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他,唱到了決賽。
那時我高中,還不是榮迷,後來你們都知道啦,這也是哥哥的熱情演唱會曲目啊。李宇春成名後,高緹耶也為她設計服裝,她翻唱了紅。
我不是玉米,只羨慕,一個粉絲有了成就,可以光榮詮釋偶像作品的感覺.
導讀:在榮吧看到了這暖暖的文字,有很多感動,於是給粘來了。文字較多,希望大家細細品讀。不禁想到,多年以後,我們是不是也跟這位「爸爸」一樣,保持著對哥哥永遠的堅守與信念。
剛剛放下電話,老爸打來說隨便聊聊。呵呵……爸爸最近可能工作不忙吧。很自然的,我們說到了哥哥。關於哥哥,我們都太過熟悉了,所以也沒有什麼溢美的話,爸爸說:「九七的跨越,他是真好看啊,兩千的熱情他是真藝術啊!」很多時候,就是這些簡單的話,更能讓人濕了眼角。哥哥,你有沒有看到,這兩代人對你的懷念?
至今仍記得爸爸曾經用了好多年的簽名:左手曾經滄海,右手除卻巫山,雙手交疊,握住的是不變的容顏和永不流逝的韶華。這是我見過的關於《左右手》的最煽情的解讀了。
前不久,爸爸用差不多一個月的薪水偷偷買了哥哥的《慶》。結果媽媽發現工資卡里的錢不對了。爸爸就找我編謊話,說他把錢借給我了……至今媽媽仍不知道真相。爸爸說,閑下來就翻翻看,看看哥哥的樣子,也看看自己的青蔥歲月……爸爸的話又煽情了……
二十歲的生日,爸爸帶我去K歌,唱了整夜哥哥的歌。我們唱的不好聽,可是卻如孩子般快樂,那一天我們只是兩個快樂且幸福的榮迷,我們深愛同一個男人,而且這愛綿延不休。這不嘛,這愛從爸爸那裡傳到我這裡,溫馨赤誠,從未褪色……
一家人去影院看新版《倩女幽魂》,我坐在爸媽的中間。整場電影我們三個都沒有交流,看得都很認真,就像爸爸之前說的:「去看看吧,也許會有一點兒他的影子……」,可是即使再認真也是沒有看到有關他的什麼……直到片尾響起那再熟悉不過的曲調:……人生路……大幕上出現懷念張國榮先生的字樣,我分明聽到爸爸的嘆息聲,而我早就淚流滿面。哥哥的這條人生路啊……
前幾天,晚飯過後,老爸打來電話,他說他今天工作不忙,跟同事出去看電影(單位給的免費票),然後一起吃晚飯。聽他的聲音喝得可能有點兒多,呵呵……老爸的工作之餘還是很會享受生活的。他說他看了《東成西就2011》,他說他很想知道如果張國榮還在的話,今天這場電影該是什麼樣子,他的心情又該是怎樣。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對另一個同樣五十有餘但已不在人世的男人的懷念,如此感人。哥哥,對你的思念只需一句話的觸動,便排山倒海而來…
關於哥哥跟唐先生的感情,爸爸是這樣跟我說的:「就像你喜歡黃色的花而他喜歡紅色的花一樣,他們的感情跟我們只是不一樣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現在每每看到哥哥跟唐先生的照片,心裡都是爸爸這句話。感謝爸爸,他讓我眼界開闊,懂得用心去看世間的一切,尊重那些最真誠的情感。向哥哥致敬……
前幾天吧里有一位親,發帖子說他們學校有教授演講哥哥,大家如果有問題可以幫忙問。我告訴了爸爸,他好開心,其實他一直最在意的就是那些精英知識分子是怎麼看哥哥的。結果很令他失望,我在電話里都能聽到他長長的嘆息。他給我發的信息如字:其實,我最在意的是那些精英知識分子怎麼說,他們可以不評價,但是他們絕不能任意解讀,他們可是社會的良心啊!時至今日,張國榮三個字,早已是一種精神和魅力的代表。這個精神,就是對自我與環境之間難以協調的對立關係的清醒認識;這個魅力,就是雖然以孤芳自賞為榮,卻又清醒意識到這是一個知其不可為而勉力為之的悲劇歷程。很遺憾,中國歷史上具有這樣個性精神和人格魅力的藝術家不僅在絕對的數量上鳳毛麟角,而且從作為一種社會精神演變的趨勢上來看,也是越來越弱。所以,他們必須向張國榮脫帽致敬!
有一次,爸爸跟我看完九七跨越里哥哥表演的《紅》,他說:「今生得見張國榮,千花萬樹不覺紅……」是啊,哥哥這樣的男子,再世難尋……回眸一笑百媚生,人間男女無顏色。
爸爸最不願提他的零三年,到現在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完那個四月的。只是從媽媽那裡聽來的,媽媽說那個四月爸爸主動跟單位申請去外地出差,他去的地方很偏遠,兩個月後才回來……一直以來,我不懂爸爸為什麼這麼做,現在才稍稍明白:既然無法放逐自己的心,因為生活還要繼續,他還有妻女,那麼就放逐自己的軀體吧,也許一路顛簸之後,便會更珍惜自己的所得……
爸爸的抽屜里放著哥哥上海熱情演唱會的門票,一直嶄新,就如同剛剛買回來。可是那一年因為爺爺的病逝,他終究是沒有成行。他說他有很多遺憾,而這個遺憾是讓他落淚的遺憾……
時光交疊地如此殘忍。爸爸也多多少少有了白髮,他說他不能想像哥哥有白髮的樣子,因為哥哥在他心中就等同於他的全部青春歲月……
零八年,我第二次高考的前一晚,老爸帶我出去吃飯,想讓我放鬆,不要拘謹緊張。我們說說笑笑,老爸還說高考對他們家公主來說都不叫個菜,雖然知道爸爸說的是玩笑話,但是好幸福……餐廳里居然響起了哥哥的歌:……這一生也在進取,這一分鐘卻挂念著誰……爸爸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側過頭去望向窗外,他的眼中分明有淚花。突然好難受,其實這麼多年了,我都沒有真正了解過面前這個並不年輕的男人,他有他的悲喜有他的小回憶,只是在我面前他埋藏了太多東西。天堂的哥哥,保佑天下所有的爸爸吧,他們曾經也是可愛的小精靈,沉重的人間事讓他們不能再飛舞……
我粘首詩過來吧,在爸爸的指導下寫的:《這樣一場蒼老》 我想有這樣一場蒼老,那天你在鏡頭前說大家好,而我的笑容就來得那麼巧。我想有這樣一場蒼老,你的演唱會越來越少,他買來這稀有門票,道歉昨日的爭吵。我想有這樣一場蒼老,聽說你把花草也修剪好,我就不敢把日子過得潦草。我想有這樣一場蒼老,你說不想再被打擾,我送走了許多舊事的纏繞。就這樣變老。 所有蒼老有風雨也俊俏,我們依舊喚你作「榮少」。所有蒼老因你而美好,我忘不了。 這場蒼老,春夏秋冬都好,從未輕言不奔跑。這場蒼老,我從沒有遲到,直到皺紋生眼角。這場蒼老,我始終都明了,你在黃昏到破曉。這場蒼老,你怎麼可以少,最多你的哭與笑。這場蒼老,畫滿你的分秒,我終可說聲靜好。 這場我最想要的蒼老,你知道不知道。這場自說自話的蒼老,是你來臨時的海潮。這場你最終缺席的蒼老,我用一生找。等所有歲月長繁茂,天涯海角都好,再排隊買張你的電影票。暗下燈光,看你翹起嘴角,還是熟悉的語調。我只想說聲:哥哥,你好……
還有一番話是媽媽說給我的,她說:「你爺爺過世的時候你爸爸哭得很慘,眼睛腫了好幾天。而我們結婚時,還有我平安地生下你時,你爸爸笑得最燦爛。但是,我所知道的人能讓他大哭又痛快笑的只有張國榮一個人。他經常整理稿件什麼的到很晚,我就去廚房給他熬碗草藥解乏。在書房外看到你爸爸對著電腦流淚,他正在不知第多少次看熱情……我有時可能理解不了你們對leslie的情感,醫生都比較理**,但是,張國榮的確可稱藝術家……」
因為爸爸的兩千年熱情之旅沒有成行,所以他一直把熱情收在他的筆記本里,有時間就拿來看,而且看得好認真,偶爾他會作筆記的。他常說是戲就要做足,更何況哥哥已經不在了,那就更要帶著敬重的心去看。我懂爸爸的心情,透過哥哥他也許能看到更多,昔日復活,時光重現。他說,沒有人可以把一場表演做成這樣,誰能讓曖昧里有純真?讓歌舞中也有宗教般的品格?至少在我的目力範圍內就只有張國榮可以做到,他在經營一種叫藝術的東西。
今年九月,我分手整一年,給爸爸發信息說不開心,說原來很多事雖然都過去了但卻還是有痕迹。於是爸爸給我傳來一首歌,打開看,是哥哥的《怪你過分美麗》。他給我留言說:聽聽歌吧,雖然你很熟悉了,但是也聽聽吧。給你留下痕迹的不是那個人,而是有那個人參與的你自己的美麗歲月。過分美麗的不是人,是你自己的寶貴執著,只是別把這執著放在錯的人的身上……老爸,你知道嗎?想到分手一年,我沒有哭,但是看到你的話,我哭到不行。你真是教會了我太多。我知道,其實,一個人是可以背著過去的傷痛生活的很好的,只要把這傷痛鎖在心中的一個小角落就好……
再次感謝親們願意聽聽這些瑣碎的片斷,我們的生活很平凡很平凡,為了生存每天忙碌如旋轉的陀螺,慢慢地也不知轉過了多少個春夏秋冬。但是還好,還有哥哥在我們心中,不曾遠離。爸說:「張國榮根深蒂固,血肉相連……」我說:「愛上哥哥,是註定要和時間談一場戀愛的,這沒有止境……」
前段時間,白先勇老先生帶著他的青春版《牡丹亭》在南京演出,爸爸去跟。我當時特別高興,要爸爸回來一定要給我講講白先生本人什麼樣,我很喜歡白先生的。爸爸回來後給我打電話,他說白先生很精神,一看就是那種很有修養的人……爸爸還跟我說了很多,但是他的最後一句話卻讓我哭了起來,他說:「丫頭,我覺得要是張國榮能到白先生這個歲數,一定會是更儒雅。也奇怪了,只能想想他的白頭髮,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他有皺紋的臉。總是那張好看的臉,呵呵……你說這是不是就叫做紅顏白髮?」
今冬第一場小雪的時候, 晚飯後爸爸打電話說,家裡下雪了,而且還不小,要我加衣服。東拉西扯,聊了半個小時,最後他說他昨晚做夢了。我暗笑這個老男人還真是肉麻,這些小事也拿來說。但是爸爸的語氣變沉了,他頓了一下說:「我夢到我好年輕啊,然後去看張國榮的演唱會了,我真的好開心……」我問:「老爸,那哥哥都唱什麼了?好聽不?」「……記不清了啊,但是他的呼吸都動聽啊……」放下電話,一時回不過神兒來,鼻子一陣陣發酸。忘不了白先勇悼念王國祥的話:「……那是一道女媧鍊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是啊,我知道哥哥的離開,在爸爸的心裡也是一道天裂……
爸爸習慣整理稿件到很晚,他說夜晚很安靜,思緒也清晰。於是,媽媽也就習慣了在十一點左右的時候起床給爸爸溫一碗去乏的湯藥,然後再去睡。媽說,有一次她把葯放在書桌上剛轉身,爸爸就說:「哎……中藥總是比西藥溫和的多啊……你說萱草適不適合張國榮?」聽媽媽說這些,我都會偷偷的抹眼淚的。我知道,萱草,又叫忘憂草……
也許不同的人對哥哥的欣賞與懷念都會是不同的,但是這其中的感情我相信一定都是無比真摯誠肯的。但是,爸爸是我所知道的,第一個想到給哥哥熬一碗葯的榮迷。他讓我了解到,不管哥哥在或是不在,都會有人在向他仰望,向他致敬。當這種仰望久了以後,就是習慣,就是執著。
是啊,張國榮就是那個不管年歲有多大,也都一直會被我們喚作「哥哥」的人……他不是不會老,只是在我們心裡他永遠年青……一聲「哥哥」道盡了我們對他的疼惜與寵愛……
我永遠忘不了爸爸帶我第一次看《春光乍泄》,那一年我十八歲。爸爸說,別老是捧著你那《本草綱目》看啦,跟我一起來看電影,於是我看了一場我並不懂的《春光乍泄》。看完之後,爸爸說,關於這部電影,你可以不理解它的內涵,你可能更看不懂透過它傳達出來的某種領悟,或許你連張國榮的演技都不會評論,但是這些都不重要。我要你看的是,在這段感情里他們有過的堅定跟掙扎,他們的真誠面對。你要知道,以後不管是誰離開你了,你都要讓生活繼續下去。這是我的第一次春光之旅,我知道了,感情從來都是多掙扎,但即便如此掙扎,我們也還是要真誠勇敢地愛……
這是我寫下來,記錄爸爸跟哥哥的故事的一首勉為其難算是詩的詩吧,寫的也許不好,但是我很用心……
《這些年來》
——爸爸與哥哥的故事
五十五歲的他,是不折不扣的老男人,做采編已三十年。
五十五歲的另一個他,以最鮮活的姿態,登場在這個老男人的心裡邊,一天又一天。
老男人說,太多往事能清算,但有他參與的那些白天與黑夜怎麼完?
他與他的故事,一直流淌在生活的最平凡。
於是,我就時時用心看:
他退役在八九年,他背著新婚的妻子眼眶發紅沉默少言。
他說,就是這一年,他學會了抽煙。
他隱居異國,少了許多煩亂。
他奔波生活,如陀螺般旋轉。
他們從來都沒有過真正的交點,但他唱著《 Monica 》上班多年不變。
他手中似有線,串著不盡驚喜連連。
他高興到瘋癲,看他在大屏幕上目光流轉。
從《霸王別姬》到《阿飛正傳》,一遍又一遍。
他說,他甚至看不到歲月有絲毫的變遷。
他終於肯回來,跨越在紅磡的一九九七年,原來他真有不老的容顏。
他在自家陽台,將目光一路向南,其實,這種凝望已是多年習慣成自然。
這條藝術之路走了許多年,他說要交出完美的 show ,這絕對是最動聽的諾言。
他的兩千年,卻有太多悲傷在流連,父親遺像前哭到衣襟濕通透,那張門票,從此不敢輕易談。
流年流轉又三年,他選擇在春天說再見,從此人世一切他都摔斷。
消息傳來,他發獃。他說那晚的月光特別曬,他一個人踱步在家門外。
懷念累積成華年,他也開始自嘲是老年。
每個四月花開時祭奠,他說算計他的離開最為難。
但是我知,今年已是哥哥離開的第八年……
我跟爸爸經常有這樣的對話:爸爸,你最愛哥哥的哪首歌?《左右手》。最愛哪部電影?《春光》。最想對哥哥說什麼呢?張國榮,你是藝術家。什麼時候喜歡上哥哥的?很久以前。那還會喜歡很久嗎?是,這個從來都不算問題。那你希望我這個小榮迷做些什麼呢?把他沒有完成的日子盡量活出些光彩。那,我想到哥哥會哭怎麼辦?抬頭,用仰視張國榮的姿勢向上看,眼淚會流回去。你都是如何懷念哥哥的?唯將終夜長開眼……
媽媽是中醫,於是就經常聽到她跟爸爸談草藥。從他們的話中,我都覺得草藥好詩意啊。有一次,媽媽喊爸爸出書房吃午飯,爸爸沒有應聲,於是媽媽去書房看爸爸。「又再研究你的春光啊?」「嗯嗯……」「何寶榮其實很像一種草藥的名字。」「哦?說來聽聽啊……」「當歸……」「怎麼說?」「胡麻好種無人種,正是歸時又不歸。」「…………正是歸時又不歸……這話很對啊,他總是不停地回去聯絡黎耀輝,但是最該歸的時候他卻把自己放逐了,他有他的驕傲。也許愛情就是這麼容不得沙子,歸來也不完滿了……」每每想起這番對話,我都會習慣性地拿起手邊的紙筆,畫一畫當歸的樣子,彷彿畫得越像也許哥哥就會歸來吧……當歸……
早晨六點收到爸爸的信息:昨晚《中華情》看到眼睛發酸。但是,丫頭,老爸也很高興,因為終於在所有的節目中,我看到的都是那張不老的臉,風采不走。另外,你知道的,我最在乎主流文化對他的評價。好吧,這麼早簡訊你,最想說的也只是一句話:張國榮的故事沒有結束,其實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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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書房裡掛著一幅毛筆字,掛了好多年,紙都有些泛黃。他說這是他去南方出差時,找一個挺出名的書法家寫的。字跡很有力道,是柳體:「高蹈不羈的流走生命情調,得風氣之先的偉大孤獨——懷念永遠的張國榮先生」。爸爸常指著這幅字對我說:「張國榮一早就走在了太前頭,他得風氣之先,多年以後仍舊讓人望塵莫及。對於他,我們有的也只能是一個最絕對的姿勢:追逐。這也許才算追星吧……」
關於零三年,爸爸總是不願多說的,我每每提起來,爸爸都沉默的可怕。但還是有一次爸爸說了一番話,他說:「你知道嗎?但丁曾說過,他到過那陽光照得最多的地方,看到了回到人間的人們無法也無力重述的一切。張國榮之所以離開,也許就是因為人世間的人們還無力承擔他的美好……」是啊,哥哥,你總是有太多美好,甚至讓我們這些凡人都無力承擔,或是根本無力重述……
零八年再次高考,失敗告終。整個夏天蟄居,是一條發霉的蟲子。於是,爸爸把他的很多「寶貝」拿出來哄我開心,各種海報、卡帶、影盤、唱片……他說:「當你看到一個滿眼溫柔卻又如此堅硬的人,在你面前孜孜以求時,你就絕對不能說放棄。他會讓你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哥哥,我現在早就走出了那段陰影,你都不知道你曾給了我多麼大的勇氣,拉著你的手,就能走出冬季……
爸爸很欣賞哥哥蓄鬚的樣子,他說:「這樣的張國榮,是裝在硬骨頭裡的精髓。」
爸爸對哥哥不止肯定,他更多是敬重,爸爸從來都不叫「哥哥」的,他總是稱呼哥哥為「張國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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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斷斷續續的記錄了一些小片斷了,每每寫這些東西都是滿滿的感動,哥哥真的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且是最詩意的那部分。說說我的真實名字吧,雖然後來在爺爺的主張下最終改了,但是家裡人都還一直叫這個名字。這名字是爸爸給我取的,他們叫我:傾榮。
其實,面對這些片斷,面對爸爸對哥哥的情感,我也很感動……我覺得爸爸是幸福的,因為他得到了太多來自哥哥的力量……
爸爸看哥哥的作品時,總是習慣作筆記的,他這個習慣十多年了,筆記本也有一大堆。但是,我不敢隨便去翻看,那些都是爸爸的寶貝,不敢弄亂。有一次還是忍不住翻了一篇:今天又暫停在先生的熱情,看著他的背影,回不過神來,如此清晰、勇敢、堅強的背影。先生並不高大,可是他卻有著不盡的奔騰流走的生命力,一曲《愛慕》動人心魄!看著這個身影總是想起上古先民的載歌載舞「操牛尾,歌八闕……」源源不息的生命力,對愛與追求的最真表達。現在難尋這麼真的藝術家了……張國榮先生——一個遠方的詩意存在!
我也跟爸爸說過的,他有那麼多筆記,可以整理一下啊。可是爸爸說,現在還不行,他如果把文章發表會引起人們的關注,但大家也許只是好奇而已。他說現在還沒有人真的是認真地從文藝的角度去解讀張國榮。他要的不是好奇,而是大眾真正地用心地欣賞哥哥的作品。他期望著別人跟他滔滔不絕地講張國榮,而不是他一個人的說教。
我追問爸爸,問他看到哥哥九七年跨越摘下面具那一刻的心情。爸爸說:「那一刻,我潰不成軍……八九年到現在,我抽煙好多年了,煙其實很嗆的,抽多了或者抽快了偶爾都會有淚水。因為張國榮的告別而開始抽煙,看到他回來,看到他摘下面具,我忘了彈煙灰,手指頭都燙了。他離開,他回來,都是讓我疼的事啊……」潰不成軍?是吧……惦念了太久的人,他回來了,如此優雅動人,誰能不是潰不成軍?
我其實一直在想,爸爸要是把他的筆記拿出來,該多好啊……可是,他都好安靜,也許年歲大了吧,他的想法跟我們不一樣,他對哥哥的情感也不是我可以輕易明白的……
爸爸習慣在看哥哥的作品時作筆記,我呢,就習慣寫日記懷念哥哥,寫寫記記的也有七年了,日記本有十幾個。爸爸的這些言行都在我的本子里有記錄,也有一些是摘錄的爸爸的筆記。我貼一些他的關於熱情的筆記……
先生的表演是一件不折不扣的藝術品啊……今天,又看熱情。再看一些細節:先生在換裝前,轉身後有一個背影的特寫。再次驚訝於先生的完美!他的髮髻是向右傾的,傾的角度如此恰到好處。太向右就會有失於莊重,而髮髻太正的話,就會少了些許的靈動。只有這個角度才不偏倚,加之復古的發簪,這就是藝術品!暗暗在心中為先生喝彩!想到秦俑的髮髻角度都是有講究的,為了作戰而要梳不同傾斜度的髻。他們的髮髻實用而美觀,初次看到也是很驚異的。但是,先生的髮髻就更加的寫意啊,過目難忘,復古中的小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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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先生換裝後出來唱《無心睡眠》,先生是出來後才開始戴手套的。這又是精彩的一筆!把大家的思緒延長,帶來更多的審美愉悅。大家都還沉浸在剛剛換裝時的興奮里,於是先生就把這興奮延長,戴上手套接續換裝表演,再次給人們一種現場感。還有就是,戴好手套了,那就出發吧,張國榮先生來赴約了,他來交出這場最好的show……踏著腳懷念先生啊!
這一幕偉大的表演,這一篇深美的藝術作品,只等有耐心的、謙抑誠虔、明朗健康的眼睛來重新審視定奪。先生走得早了,真的是早了,他的藝術成就本該不止於此!為熱情擊節但也不無遺憾。張國榮先生——一個永遠偉大的未成品!
先生是主觀抒情的藝術天才,縱觀整場熱情,始終瀰漫著一股原生的「混沌」之氣,圓融渾厚而不可泊湊,先生真的是同舞台融為一體了。正因為這是一種原生的本真的狀態,所以無所謂性別的區分,先生展示了一種幾近絕跡的同構狀態,也就是莊子所謂的大美!在先生那裡,這種「混沌」性成為藝術性的一種跨越千古而來卻是無比嶄新的符號,成為衍生其藝術性的內核。在這滌盪萬物的混沌之氣中,先生自由穿梭,由天堂而地獄,由天使而魔鬼,以至不生不滅之界。在這大典大雅中完成了浪漫煽情。所以,熱情的魅力及其不可重複性,正是在於它所達到的個性精神以及先生表演的自由原生狀態。
爸爸說,關於哥哥總有太多的故事……大概六七年前,爸爸的單位新來了一個女孩,南方人,很安靜,爸爸負責帶她。她跟爸爸處的很好,時常來我們家吃飯。一次大雨,爸爸下班的路上看到她一個人在雨中踱步,周身濕透。爸爸就上前,把傘交到她手裡。她不說話,眼睛通紅。爸爸猜想她肯定是遇到難事了,但是又不願意說,所以爸爸沒有追問。他只是說:「知道吧?有個香港藝人,他叫張國榮,他在一首歌中說,離開書店的時候留下了一把傘,希望最後把它帶回家的那個人是你……天大的事都有過去的時候,回家洗個熱水澡,睡一覺。」後來,女孩兒回南方老家了,不過每到年節都會打電話來家裡問候。今年四月份,爸爸意外地接到她的電話,她說她在香港,她在哥哥的蠟像前,然後就泣不成聲。每每提到這件事,爸爸都感慨萬千,他說,先生的感染力總是綿延不休的,如此明媚。誠然如此,哥哥留下的這把傘溫暖了太多人,給太多人遮擋了風雨。一把承載大愛的傘……
這是關於在熱情上《枕頭》的筆記:
先生一個人在眾多的魅影中穿梭,看似繁華,卻鏤心蝕骨般孤獨。最後他抱住自己,也許這是先生對自己最後的安慰。黑暗中,他不斷遊走,目光遊離,環顧四周,無所得。
看到這裡總是要快進的,不忍細看先生的眼神。紛繁的白羽毛,撕碎的到底是什麼?也許是對人間最後的信任?眼睛又發酸了,想如屈子般喝唱:「魂兮歸來,反故居些!魂兮歸來,哀江南!」
巴金先生在《隨想錄》中說過一句話:「老舍的死去,讓我們活著的人感到慚愧。」那麼,先生的離開又何嘗不是這樣?先生的離開,至少讓每顆真誠善良的心,在四月里都不再舒展。
現在,美麗的音樂和歌唱很多了。但先生唱過的、寫過的那些歌曲忘不了啊。我聽音樂,寫文章,都很挑剔,這是不是有先生的影響呢?我想肯定有。其實,他給我最大的影響是:不管在多小的尺寸中,多沉的現實中,都要生出哪怕是一點點兒美麗來,安慰蒼涼安慰現實。我現在也是先生的年紀,從不敢說達到了先生的思想境界,但對生活理解確實是更深了。先生的後輩們,有不少已經成名家了。那次在電視上看到陳奕迅的專場,台上台下絢爛至極,不禁感慨。但論氣質才情,總覺得少了些味道……先生的離開,於我而言,這是一種尺度的跌落,一地碎散,無處修補。
零三年後的每個清明節,不論我離家多遠,爸爸都要求我必須回家。我們會買兩束花,一束黃菊花,那是爺爺的最愛;一束白百合,這是給哥哥的……爸爸對我說,你要知道,張國榮先生就是那個你不管走多遠、走到哪裡,都要記住的人……
爸爸經常說,張國榮先生怎麼樣怎麼樣啊,你要多看多聽多學習。真的是把哥哥當我的老師在對待。
至今還記得爸爸對我說,先生的演唱會總是美不勝收,但如果你再細心一些便會發現,在演出中先生說的最多的仍舊是「謝謝」,謝謝fans,謝謝樂隊,謝謝他的dancers,謝謝家人……所以,你要記得學會去愛人、去感激。時間有限,沒有人會永遠在,要及時表達感激與愛意。
所以,我在認真的成長,每一步都認真。不然,就如爸爸所說,沒有資格向先生問道。
「爸爸,哥哥長的好看不?」「當然了,很好看。」「那他好看在哪裡?」「……眉眼如畫,發漆黑,肌肉玉雪可念……」
爸爸的《慶》里有一個小書籤,上面有幾行他寫的字:對於一個關心精神的藝術家來說,故鄉不是無足輕重的,因為那常常就是自己生命的本源。在古老的建築中,先生格外優雅舒展。他的姿態,展示著一種全景式的藝術生成,從作品到做人,無可指摘。這種全景式的展示應有一個名詞加以概括:「張國榮氣象」。
我在外求學,爸爸時有出差,媽媽更是經常在醫院,所以一家人聚在一起很不容易。今年暑假,難得相聚,一起吃晚飯,東拉西扯。爸說:「你也不小了,什麼時候介紹一下你的另一半?我很大度的,這麼著吧,你介紹他給我認識,我請他吃飯。他要是忙,我就提前約個時間?你看行不?」我幾乎噴飯,仍出一句:「吃飯!沒有另一半!」旁邊媽媽搭話:「不用介紹了,他要是能像leslie一樣,邊彈鋼琴邊唱那首《今生今世》,你就嫁了吧……」於是,我跟爸爸都被媽媽震到了,不再多說話。後半夜起來關空調,看到爸爸書房的燈亮著,他肯定又在看哥哥的作品。他就是這樣,關於哥哥他從不多說,但是他心裡一直都有哥哥。我知道爸爸也會憂傷,但也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用筆跟哥哥說說話,跟他的憂傷說說話。細水長流的感情,慢慢老去的爸爸……
關於熱情的主題: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後期,文學界掀起「尋根熱潮」,可說是對文化的追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先生的熱情仍舊可以視作對「尋根」的接續。這場表演,在我看來,應該定義為「舞台表演界的尋根」,它關注生命形式,在現代文明壓抑下張揚元氣淋漓的原始生命形態和自然人性,嚮往一種「人的生命力和潛能的自然流露所造成的心力和諧」的生命形態,以此來關照現代人靈與肉、感情與理性相分離的痛苦。
爸爸說他總是要外出,采編讓他做的比記者都忙。經常外出,所以經常在路上,經常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人聲嘈雜的很。有一次,他在亂糟糟的聲音中聽到了哥哥的歌聲,很微弱,大概是誰的手機鈴聲。很微弱的歌聲,但是他聽到了。他說他突然想起,在告別的時候,張國榮說他記得他每晚聽到的fans的歡呼聲,他真的記得住,而且多年以後他再返紅磡也依舊能聽到這樣的歡呼。爸爸就愣在人群,而後他蹲在路邊,把頭埋進膝蓋。他說他想聽聽這個嘈雜的世界,但他更想聽聽是不是還會有張國榮的歌聲再響起……
一次,跟爸爸看跨越中的《紅》,美崙美奐的藝術品。爸爸說:「……我最憐君中宵舞……」
對門的伯伯曾師從谷建芬老師,精通多種樂器,跟爸爸很要好,兄弟相稱。伯伯跟我說,零三年張國榮離開的那個四月,爸爸曾找到他,讓他用二胡拉了《今生今世》。伯伯說他自己聽著這曲調都哽咽,而爸爸就在伯伯家埋首痛哭,後來他把伯伯的二胡曲用卡帶錄了下來。爸爸從沒有說過這件事,不過我見到過爸爸的抽屜里有一盤卡帶,它跟熱情的門票放在一起……
二胡的聲調好凄涼的,所以好難受。我的哥哥,我的爸爸……思緒總在千里之外,多年之前……
剛剛放下電話,新的一年打給我的爸媽,送去祝福。媽媽說有些形式的東西,總還是不能省的,像這種問候,雖然看似多餘,但你總要儘早對你所愛的人去說。時間雖然有無限的廣延性,但真正的焦點還是不多的。爸爸對我說,昨晚好多家電視台有跨年晚會,也有提到張國榮的,他說他心裡滋味萬千,盯著屏幕,灑落的茶水打濕了稿紙,他習慣對著張國榮長發獃、細思量。我說,爸爸你又煽情了啊,新的一年我們要多點笑容!爸爸說,是啊,又多了一歲,又要有新的工作,我們一起加油吧……這麼執著的爸爸,這麼多的思念,他說張國榮不能割捨,他說: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後更無花……
真的就有這麼一個人,這麼長情。有時候,爸爸會讓我驚訝,如此決絕,如此念念不忘。我從小就知道有一人叫張國榮,他雖然不出現在我們的家裡,但是他又如空氣無處不在:有他的歌,他的影像,他的聲音,他的是非對錯,他的新髮型,他的好看的衣服,他的某一塊腕錶,他的一些小動作,他的背影,他的感情,他的升華,他的離開與歸來……我聽著這些長大,看著哥哥的容貌長大。我從小也知道,爸爸有一個抽屜是不可以翻亂的,因為那裡面有關於一個叫張國榮的人的太多記憶,那裡有棵樹,爸爸種下了所有的青春過往與執著惦念,它結滿了哥哥的繁茂年華。爸爸常常逗我說:你說張國榮在我心中的地位?這還真不好說,但是你可以算算吧,你在我生命里出現了近二十幾年,你媽媽呢,比你多那麼幾年。可是張國榮來得比你們都早啊……他說這話時會笑,但我聽得出那思念有多沉。畢竟,哥哥才是那個見證了他全部青春歲月的人,他的無知、他的衝動、他的成長、他的悲喜,他的太多都與哥哥有關啊……他在走一條路,他說他迷戀長度,他說他在問道張國榮。
現在想想爸爸的生活因為哥哥而多了好多色彩,他在哥哥的世界裡呼吸最自由本真的空氣,而哥哥給他的世界帶來不盡的成長與感動。不管因為哥哥的原因,爸爸變成了什麼樣子,也不論哥哥給爸爸帶來的結果是什麼,我只知道爸爸這幾十年的光陰因為哥哥而一直明亮如新。五十多歲了,依舊載歌載舞,依舊著迷流行元素,依舊寫文章無比犀利,這樣的爸爸已經是哥哥給我的最好禮物,最大驚喜!哥哥真的就是時光流逝中那個最見功力的魔術師!
也說說爸爸不太「著調」的時候吧……
高中住校,一次月假回家,媽媽去海南坐診,爸爸恰好在家。晚飯後我洗頭,爸爸默默地從書房走出來。他說::「學習太辛苦了,老爸幫你洗吧……」難得有人伺候,我欣然接受。於是,他倒了滿手的洗髮液,開始幫我洗。搓了沒兩下,他就開始唱起《左右手》,那個深情啊……爸爸絕對是入戲了,唱到左手時就左手用力搓,唱到右手時就改右手用力。說實在的,挺疼的,但是為了聽歌我忍了。他唱了三遍,我的頭髮就這樣被搓了十幾分鐘……頭髮真是洗乾淨了,但也被爸爸的「左右手」扯掉了不少……
爸爸有一段時間下班後就看九七跨越。我跟媽媽都不解了,常理來說熱情才是每日必修課啊。結果爸爸的這種「異常」持續了近一個月後,一天下班後他頂著「泡麵頭」回家了,他把頭髮燙了。但是,特別不好看!他還振振有詞:「研究了這麼久,還是覺得張國榮這個頭髮燙的很不錯,利落又精神,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小性感……」我跟媽媽表示沉默。但背地裡,媽媽的評論是「活像櫻桃小丸子的奶奶……」可爸爸就為此興奮了好久,逢人就問:「我的新髮型怎麼樣?照著張國榮的燙的……」
我想爸爸根本也不在乎頭髮燙的好不好看,我只覺得他的這個行為本身就如此詩意如此美好。他在用切實的行為給我解釋了一句哥哥的歌:一追再追。爸爸在用自身的所做所為膜拜他的藝術家,他想多留一些哥哥的氣息。遠遠看著爸爸的背影,他背著一個好大的包包,大步疾走。我知道他嘴裡哼的一定是哥哥的《MONICA》,他的那個「泡麵頭」跟他的年齡著實的不符。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因為哥哥,他過得開心而鮮活,積極而樂觀,犀利又不失溫和……偶爾我會對著天空發獃,我在心裡對哥哥說:「你看吧,你有多麼厲害!顛倒了我們兩代人……」
真的就是這麼把我們父女顛倒了啊,這也許也不光光是魅力,還有信仰!對了,就是信仰。爸爸常說,我們都是馬克思主義無神論者,但是為了張國榮他寧願唯心,他相信了靈魂不滅,風采不走。他就要讓時間靜止,就要上演這一出連時間都無能為力的迷戀。面對哥哥,要虔誠,他是終極信仰……
半夜睡不下,打開筆記本看白先勇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看得兩眼模糊。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願,便酸酸楚楚無人怨……咿呀半晌,如此悱惻綿延。六點忍不住電話爸爸,說我失眠看《牡丹亭》。他大笑,說二十歲的大人了還這麼小女兒情懷,不過這份真要留著。他說白先生的舞台設計很漂亮,如同花草都到眼前來……我贊同,這是美不勝收的《牡丹亭》。「美是美了,可是,山清水秀花婀娜,也不似先生這般經得起細琢磨……」大早晨的,抹淚……爸爸又想起了他的張先生……
記得有一次,去爸爸的書房找一些書看,從他背後走過。他在看熱情。屏幕上哥哥在暗下的燈光里,說:「《你在何地》這首歌,我好久沒唱……」而爸爸在輕聲自語:「何止這首歌你好久沒唱,你知不知道有太多的歌你都好久沒唱了……」我拿著書,悄悄退出書房,關上門的那一刻淚流滿面……
記得三四年前吧,爸爸去南京看一個老同學,正好趕上了一次那裡榮迷的聚會。他帶回來九朵干玫瑰,是那裡的榮迷送的禮物。他說他很開心大家依舊這麼熱情,這麼明媚啊。他以為會有人哭,雖然也有人紅了眼眶,但是還是笑最多。他在一群年輕人中,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小老頭,雖然他可能就是那個年紀最大的人……最近幾年爸爸不太參加了,他更願意一個人細細品讀哥哥的藝術,他說安靜的時候體會到的就更多。
我想爸爸是沒有寫書什麼的這種想法了,不過,我有啊!他的資料有好多,也許再等個若干年,我就把這些資料整理了,就是自費也要出。要讓哥哥的風采不走!就像爸爸曾說的,就要上演一場連時間都無能為力的迷戀。我其實都在偶爾偷偷地草擬書名了哦,我記得但丁有一句話,他說:「為了看看太陽,我來到了這世上。」那我就在想了,不如書名就叫《一路迎向陽光——為了看看你》
元旦節,媽媽的單位內部聯歡,所以媽媽就帶爸爸一起參加了。媽媽單位里的阿姨們都知道爸爸是榮迷,於是都狂呼讓爸爸唱哥哥的歌。爸爸難得得瑟啊,所以特別用情。他說他唱了《左右手》,還有為媽媽情深演繹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以及《打開信箱》。阿姨們都瘋狂了,居然有給爸爸送花的!後來媽媽跟我說:「你是沒看到啊,咱們家的『泡麵頭』成了主角,有唱又跳,把你那一群阿姨都弄瘋了,所有人都跟著他揮手。這不,他收的花現在還擺在書房裡呢,天天洒水……」我聽後大笑,我的爸爸啊,也就你可以這樣了,五十幾歲的人了,孩子一般。我其實一直在想啊,哥哥在我面前唱歌我會怎樣?只是聽說他的風采都這樣痴狂啊……哥哥,當你看到爸爸唱著你的歌,而一群中年人都如此開懷地唱和,你會不會感動?
林夕給陳奕迅填的《不如不見》很感人,裡面有一句:「我在往日還未抽煙,不懂你怎麼變遷……」初聽時,我就頃刻淚奔。因為從八九年到現在,爸爸一直抽煙,他聽說哥哥只抽白色萬寶路,於是這麼多年來他一直也都只抽白色萬寶路。記得有一次他說:「我在沒有抽煙之前,其實並不懂張國榮。」這話比林夕的歌詞早了些許年月,但是卻都說出了歲月的變遷。我知道,爸爸的成長與變遷是離不開張先生的。每每看到他左手夾著白色萬寶路,右手拿著筆記錄與哥哥有關的點點滴滴,我都哽咽。不是所有的夢都能實現,不是所有的話都來得及對你說……哥哥,現如今爸爸也已經不再年青了,他唯有以筆寫心。歲月變遷,太多的感慨都與你有關,爸爸還在抽煙,還在努力了解著你的變遷,哥哥……
爸爸上班背的包包很大,黑色的,他用了好多年。他說他是一個念舊的人,包包的樣式已經過時了,但是背著好舒服。我知道念舊是不換包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包包是爸爸香港的一個朋友送的,上面卡著一枚哥哥的徽章。就是哥哥在熱情上那個天使的造型。徽章不是很大,但是真的好漂亮,哥哥的樣子總是那麼儀態萬千。於是爸爸也就有了一個習慣,每天早晨上班前都要用一條專用的白毛巾仔細地擦拭那枚徽章,這習慣多年不變,所以徽章一直如新。爸爸經常清洗那條白毛巾,他用的香皂有很好聞的味道。是哥哥喜歡的百合花的味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爺爺在世的時候,爸爸經常這麼說。兩千年,爺爺走了。爸爸把這句話加長了,他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二零零零年過後,從此家中再無寶……」歲月里的故事就如同一把紙扇,打開或是合上,從來都是多褶皺。零三年,哥哥離開了我們。爸爸說:「看到張國榮,總是多晴空。二零零三年以後,眼底少有晴空……」思念可以好沉重,甚至壓彎垂直向地的陽光。淚水爬滿眼帘,時間不老,與哥哥卻是別離已久。在陽光里浣洗往事,哥哥,你是我們的寶……
我已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對我們的天使叫「哥哥」,小學?抑或中學?費了不少周折,也終於沒有理清這聲「哥哥」的起始。
只記得高二暑假的一個午後,天氣很熱,爸爸叫我到他的書房,談話。
爸爸:「暑假怎麼安排?算了,別自己安排了,我來給你計劃吧。」
我:「沒有問題,說。」
爸爸:「作業要完成,然後咱們比著寫影評怎麼樣?電影只限於張國榮的。」
我:「這挺好啊,哥哥的電影可以消夏啦……」
爸爸:「這個……『哥哥』?這樣叫不太好吧?他可是跟你老爸我同歲啊。多少有點不敬重吧?」
我:「才不是捏,多親切啊……要我說,爸爸你就自悲去吧,人家再怎麼老、怎麼變化,也是哥哥,也是那麼好看。而你們就不行啦……哈哈……」
爸爸:「……好吧,先生不老。你叫哥哥,我叫先生,差輩的感覺。不過,就這麼著吧……但是,影評你要加倍寫!」
……
……
借題發揮的爸爸……那個暑假,他寫了4篇春光的評論,卻命令我寫了7篇……
我喜歡納蘭好久了,他的悼亡詞是大愛啊。我比較著讀悼亡詩詞,蘇軾、元稹、潘岳、納蘭、吳文英、賀鑄……讀了好久,不知哭過多少次。在他們的故事裡,我的眼淚從來都不是什麼奢侈品,一如在哥哥的故事裡一樣。最多的淚水都留給了這世間最真的情感。每每欣賞哥哥的作品,要說沒有一絲的難過,這話是騙人的。總是被他感動……
白居易的《長恨歌》,多麼感人!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這是讓我頃刻就可以淚奔的一句話,我敬重這樣的執著,這樣的承諾。很多人說這是浪漫的,是離現實很遠的。但我依舊相信,這更是一種理想,要知道,沒有理想,何以生?哥哥的高度,足以仰望一生。哥哥讓我學會仰視,仰視生活中的燦爛與美好,不說放棄……
所以,我相信白了頭的愛情,我相信永不退色的惦念。
我相信「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愛綿綿無絕期。」
剛剛跟爸爸一起聽完了哥哥在上海的熱情音頻。我有些心疼了……我們聽了兩個多小時,我們很安靜,我們獃獃的坐著。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爸爸抽了近半盒的煙。「爸爸,你有沒聽到哥哥哭的很慘……」「……聽到了……原本,十餘年前,這應該是我該在場的演出……其實,十多年了,我還是會想像我在現場的樣子……回你的房去吧,不早了……」「……爸爸……」「……我跟你說過吧,我有挺多遺憾的,而關於熱情這個遺憾真的是……」回房後,我還是哭了。我知道,熱情真的是可以讓爸爸落淚的遺憾……
爸爸書房裡的燈終於熄滅了……不知道他又想了些什麼,又寫下了什麼。這個音頻他並不是第一次聽,早不知聽過多少次了,可是依舊讓人不安。是的,不安,面對張國榮,爸爸從來都不是沉穩的,他如同孩子般不安慌張。在這不安與慌張里,輪迴著體內的鹽分與記憶……我在想,我們的身體是形而下的,死亡是行而上的,那麼模糊了生死界限的、我們的這些對哥哥的沉重惦念,該是什麼?
爸爸去上海了,跟韓紅的演唱會。他說他還是不反感當今的歌手的,因為很多人都是很努力的。只要是認真的工作,真誠的為觀眾表演,同樣值得稱讚。他剛剛打回電話來,說工作還算順利,明天可能就回來了。聽他的聲音很疲累,但是爸爸還是沒有忘記比較一番:還是沒有超越啊,十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那樣的服裝不是誰都穿得起,那樣的舞台不是誰都撐得起。爸爸跟過太多的演唱會,比較是他的習慣。我相信他的職業素養,除了榮迷他更是合格的報人。他的話是理智的,是經過分析比較的……我跟爸爸從不鼓吹哥哥有多麼的神話,只是他的「熱情」,至少在我們的目力範圍內真的是天下無雙!再次致敬我們的藝術家,致敬那場美崙美奐的演出!
剛剛又在網上跟爸爸聊了一會兒。他說他整場演唱會都在,韓紅唱得很好,台下的歌迷都很high,他也一同揮舞熒光棒。他說有好多個瞬間他都覺得韓紅如此幸福,雖然她不停地淌汗,也看得出她很累了,但是她笑得太燦爛了。畢竟,這麼多fans在支持她。粉兒的存在可以讓明星們幸福,這話從來不假。但是到了先生這裡,恐怕要反過來說了,我們的支持確實讓先生幸福,但是他帶給我們的幸福感卻總是更多。哥哥,我沒有辦法來描述幸福是什麼樣子,但是我絕對可以描述一種邏輯關係:因為我是你的迷,所以我從來都是幸福的……
哥走後的第八年,第八個清明節。
媽媽捧著黃色的菊花,爸爸抱著一束大大的百合,我在他們身後,去掃墓。
拜祭爺爺,拜祭哥哥。
爸爸話很少,百合花上還有水珠,厚厚的紙,把百合包的很暖和。
我跟媽媽說,爸爸給哥哥的百合花像穿著棉衣,一層又一層。
媽媽說:「你沒有注意吧?包花的紙是一年比一年厚起來的,早前沒有這麼厚。」
「是嗎?我都沒有太在意。只覺得花好漂亮……?
「一年又過了一年,你爸爸在哥加歲數,而他心中的藝術家也在加歲數。昨晚他還說他是越來越怕冷了,歲月不饒人啊……這不,今天就給花也多穿了衣服。」
……
……
我知道,其實爸爸是把這衣服穿在哥哥身上的。多些年歲的人是容易怕冷的,哥哥,但願我們的愛可以讓你多些溫暖。
突然明白,溫暖我們一生的不是愛情,是棉花。父母雙親、我的哥哥也是棉花,拉拉扯扯,牽牽絆絆,共我們一生……
剛剛一家人一起重溫哥哥的跨越。
這次媽媽表現的很不一樣。
她是真的被驚艷了吧。她跟著哥哥唱了整首的《monica》,於是她笑到不行,擺著手說自己的粵語發音也是很美的。然後媽媽特嚴肅的說,張國榮的表演絕對比芍藥花絢爛。要知道天天跟草藥打交道的媽媽,她能有這樣的言論實屬不易。
誠然,舞台上的哥哥比花絢爛。
哦,對了,芍藥花就是牡丹。天姿國色的花。
爸爸的表現依舊安靜,他怎麼就這麼淡定。面對這樣的哥哥,他依舊看的安靜,抽白萬喝清茶,嘴角上翹,是有所思吧?
末尾時,爸爸熄滅了煙,摘下花鏡。
他說:「紫衣紅羅的張國榮,永遠的少年郎。這樣的舞台,這樣的衣服,也只有他可以勝任。現在他不在了,人們開始懷念能穿得起這衣服的人了……」
?
剛剛看完熱情,真心的再次淪陷。於是就寫了點兒什麼,我也不知寫的是什麼……
這麼美的演唱會,讓我都沒有話說。
《 裁剪熱情》
從來都說你是明媚的男子,雖然很多人還是習慣用憂鬱給你命名。
不再說過往了,只是現在你還依然需要時間,因為懂你並不容易。
(一)
抓一把陽光,用我的心緒裁剪熱情。
在我的世界裡,熱情不僅僅是形容詞,還是更多的其他什麼。
比如,倔強;比如,拋物線上的最高點……
多年以後,或是,許久以前。
熱情,溫度不減。
我想我會遇到寒流,一如在西伯利亞高原漂泊的稀少空氣。
但是一把熱情,可做棉衣,數萬英尺的冰,凍結了誰的唏噓?
歲月有四季,我的追尋不轉彎。
(二)
把雨絲紡成紗,我在夏至這一天裁剪熱情。
南美洲的桑巴舞,小麥色的肌膚。
換個話題,也許太陽來的都不如你耀眼。
莊子說,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耕耘在華夏厚土,你的言說方式卻有歐羅巴式的浪漫。
到如今,我仍得說,解讀你太難。
是你,讓太多的話語蒼白,讓述說都沉重。
家裡的地毯很厚,顏色比較暗。
暗紅色的地毯,有些懷舊。
爸爸說先生很隨性的,愛光著腳,於是他也光腳。
五十幾歲的人了,其實,爸爸早已不再年輕。
媽媽私下說,你爸爸光腳的習慣好多年了,總是說讓他改。
寒從腳底生,但是爸爸改不了。
於是媽媽就沒少給爸爸也熬一些驅寒的葯喝。
媽媽說,多年習慣成自然,隨他去吧,隨他去寵愛。
……
寵愛到深處是一個圓,如同哥哥與唐先生的愛的手勢。
手指相連,從此我的手指再也不會划出你的掌心。
一碗驅寒的草藥。
哥哥,有沒有感到溫暖……
九七年的秋天,我爸爸走青藏線,到西寧去拜訪大詩人王昌耀。他敲門許久,不應。最後只得留下字條,不衛生地用唾沫貼在了門上……三年之後,爸爸又給王昌耀寫信,沒有回信……又過一段,他驚聞昌耀跳樓,和另一位性情詩人徐遲一般。為此事,爸爸唏噓了好久……又臨近四一了,我又想起了這件事,「跳樓」在我的字典里,是一個太過殘酷的動詞,同時更是一個不留任何緩和餘地的形容詞。繼零三年哥哥離開後,爸爸就隱瞞了更多的性情的東西。不過,我仍然記得他對著熱情發獃時的喃喃自語,他說:那些有風骨的人,在一定的時候,是否都要飛翔?
我爸爸的每個四月都不好過,我們都在祭奠哥哥,用盡所有辦法來紀念。
但是,爸爸卻在等待,也許他的等待沒有盡頭,但是卻依舊純粹、執著。
四月,花開的時節,等待一個人,如此溫暖的等待。
想起一句話:誰的等待,恰逢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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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爸爸是榮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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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又專門翻了一下榮吧,把找到的老榮迷貼分享給大家。
用滿滿的祝福圍繞著你 PS:從1140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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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你來去自如在我心底仍愛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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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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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同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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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代表我的心》講述我的故事,唱給哥哥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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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50後新榮迷的百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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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榮迷訪談】因為有張國榮,我看著他,就不敢隨便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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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二十年了,念你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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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哥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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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一曬老榮迷的哥哥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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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以前老榮迷的好文章,分享給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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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香港老榮迷八打哥哥電話等追哥經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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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張國榮網站/論壇(配圖版,附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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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榮迷一些零碎的回帖,看了也是滿滿的感動,看到04年的貼感覺很奇妙。
微博上遇到的老榮迷(^し^)
引來大家這麼多眼淚,送上一波帥(黑)照彌補(? ?_?)?
老哥OS: 就你能(ー_ー)!!
給你一個眼神自己好好悔改→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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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和我小叔,還有我
我們家是典型的廣府家庭,特別是我媽媽,來自廣東僑鄉,很多親戚都在香港,澳門甚至國外。我爸爸是從事藝術行業的,從他16歲就開始了。所以他們兩個都是那個時代的見證者。1988年,我爸媽在香港認識,當時他們一拍即合,就因為他們都同樣喜歡張國榮。89年的時候他們還一起去看了張國榮的告別演唱會。89年的時候我媽媽19歲,我爸爸23歲,聽我媽媽說當時演唱會現場張國榮封咪的時候從來都不哭的我爸哭了,我媽依然也哭得稀裡嘩啦。對了忘了說,我爸88年的時候搬家了一個他們當地的唱歌比賽,當時他唱的就是側面。
我爸哈哈哈哈哈哈哈
89年哥哥退出樂壇之後,我爸媽便開始了他們的幸福生活,我媽當時正值青春年華呀,一個月的工資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在買哥哥和梅姑的海報磁帶。我媽還跟我講她初中的時候不學習,光抄歌詞,抄了好幾本。而我爸一直在音樂圈裡,他在他們的樂隊裡是吉他手,一直到現在依然不變。90年的時候我小叔下來了,受到我爸的影響瘋狂愛上張國榮,書也不念了,立志做一個歌手,後來被我爺爺罵回去了哈哈哈哈哈。當時哥哥在退出樂壇之後還演了幾部電影,我爸媽都去看了首映,特別是東成西就哈哈哈,我爸的網名從他開始接觸網路直到現在一直是東成西就。94年的時候他們結婚了,96年我出生,哥哥回歸樂壇,我爸媽就帶了我去香港看了第一場演唱會,我媽說那張票簡直難買啊,是她託了關係才買到的。當時我才幾個月大,自然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我隱隱約約地記得在我幾歲的時候,我爸媽非常喜歡在家看演唱會,王菲的,哥哥的,梅姑的,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看王菲94年那個打扮就是眼淚妝把我嚇得不行,還有哥哥97年的演唱會光盤版哥哥剛登場的時候我以為哥哥是神。我爸說,哥哥復出之後的藝術成就簡直到了一個別人都無法到達的頂峰,知道現在依然如此。復出之後的每一張唱片他都買了,現在還在我家裡,雖然家裡的vcd播放器壞了。我曾經問他最喜歡哪一張,他說寵愛,因為那是哥哥復出的第一張唱片。他還說,哥哥復出時說了一句話,姣婆守唔到寡,哈哈哈哈哈哈哈簡直66666,除了哥哥誰能這麼說自己。2000年的時候我爸的事業也一路順風,非常榮幸能和哥哥在熱情演唱會後台見面!照片在家裡,我在學校,回家再找。哥哥去世的那一天,我小叔哭著打電話給我爸說哥哥死了,我爸還不信,非得自己問清楚,那時候03年啊,非典肆虐啊,我一整個月都在家裡不讓出去,整個華南地區都籠罩在疾病的陰影當中,我爸還是要去香港,但是好像暫時停止入境了,去不了。翡翠台新聞都在報導張國榮去世的消息,我媽哭了好幾天,根本接受不了這個消息。哥哥去世之後,我爸媽沒有停止愛他,小時候的我暈車,所以每次回老家的時候我爸都抱著我唱著哥哥的歌,連續9個小時一直唱。所以我是一直受到這種影響長大的,我從小就是一個小榮迷,可是小時候真的不理解哥哥的成就,但是10歲的時候翡翠台播關於哥哥的紀錄片,我哭得稀裡嘩啦。一直到現在,我20歲了,喜歡哥哥不止十年了,而我爸媽喜歡他超過20多年了,他們早已習慣他不在的事實,他們也不像我這樣每年的4月1日都大肆宣傳哥哥,懷念哥哥,他們對他的愛不會赤裸裸的表露出來,但是這種愛一直濃縮了20多年,在我爸爸的音樂會所裡,他們樂隊的開場曲就是哥哥在跨越97的音樂,就是風再起時紅顏白髮那段。今年哥哥60了,我爸也50了,我20了,希望大家身體健康,繼續寵愛哥哥。
貼一張我爸88年唱歌比賽的照片
簡直66666
我四年之後還玩知乎的話會過來答。
我不知道四年後我是否還會玩兒知乎,但可以確定我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喜歡哥哥。
即使你離開,我熱情未改。
不過六年的時間讓我感覺喜歡你就像最初一樣。我也會聽別人的歌,看別人的電影。我也會說別人長得好看。但我知道我的本命永遠是你。你不會生氣的。是因為我喜歡粵語,喜歡香港電影,喜歡大叔,都是因為你帶給我深刻的影響。我好多謝你,謝謝你教會我更好的品味,謝謝你教會我怎麼樣才算美。能做你的粉絲真的是我最大的幸運。無論是10年還是20年,你已在我心。越來越親近,看過你所有的電影,聽過你所有的歌,看著剛剛喜歡你的其他同道中人,那樣的全情投入,我也曾有,只不過現在表現的更在心裡了吧,我知道你有多麼好,只不過不像以前的那麼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有多好,如今只是更多的說說你的那些有趣的事情。leslie啊今年是你的60歲生日啦,你在那邊也會和黃霑和梅姑一起慶祝生日嗎?放心啦,我們會永遠的記得你,會在這一天替你買好白色的鮮花,給你做好麻將模型的蛋糕。你在我們心裡永遠都是年輕的樣子。分開有什麼大不了的呢,我們永遠記得你跟我們一起共度的時光。那天在電視上看到劉德華,我說劉德華有60了吧,我姐說:不到60吧,如果張國榮還在,今年剛好60。。。她喜歡了30年。。。就是很多東西雖然平時不提,但是都會記在心裡。反正我現在是記不得我喜歡的愛豆是哪一年的今年多少歲,只能知道大概,我確實不是真愛粉。
我算了算,喜歡張生大概將近有十年了
今年我十八歲,之前一直想確認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的張生,後來翻到以前的課本,三年級的英語書單詞表上用藍色鋼筆寫滿了歪歪扭扭的「張國榮」,所以大概確定是將近十年。
喜歡張生好像是因為跟父母一起看倩女幽魂,當時覺得寧采臣好帥,後來比我大三四歲的表哥在我家受我媽之託監督我寫作業(奇怪,讓一個孩子管一個孩子)於是,我哥很有原則的製作了幾個紙條,上面寫著「看電視一小時」「吃零食巴拉巴拉」,然後我表哥就說了句我印象很深的話:你不是喜歡張國榮嗎,就播放了異度空間(ー_ー)!!想想他好壞給我看鬼片。
這麼有童心的表哥當時歲數應該也不大,所以也大概符合將近十年的榮迷齡。
仔細回憶一下心路歷程
最初小隻沉迷他的帥,後來長大一點看槍王感覺他好慘,在我爸媽的熏陶下又看了很多他的電影,初中的時候我表姐在我家住給我普及了許多他的知識( ??? ? ??? ),有一次初中考試快過年了,我媽說考三百名之前就平安過年(=_=)我考試時就在草稿紙時一遍一遍寫「張國榮保佑我」,考試成績出來後我考了305名安全過年hhhha,以後考試就養成了習慣每次都求張生保佑(′??ω??`)
後來年齡大點經常查關於他的資料,看的越多越喜歡張生,一直喜歡一句話,「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張國榮,但每個喜歡他的人都會從一而終」,張生就像一座寶藏,值得用一生去發掘。
再說說喜歡十年的感覺吧
面對外界關於他的褒貶,語言神化的會提醒不要把張生推到太高的位置,畢竟他是我的獨家寶貝口亨,對他有誤會而貶義的會和別人認真的解釋,其他一些無端的黑就直接舉報拉黑,反正張生現在看不到那些罵他的話ヽ(『⌒′メ)ノ
一點一點了解到他的品質,也開始學習他的為人處世,溫柔對待每一個人,沉默是金,默默向上游,做最真實的我。
還有一些怪癖吧,就像每年他的祭日會吃齋一天,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想這麼做。
紅會組織的去年獻花和今年生日會籌辦都貢獻出了自己微薄的力量,還鼓動朋友也籌資hhhhha
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我要努力做一個耀眼而受人尊重的人,站在所有人面前大聲的說我的成就來自於張生的精神力量,讓所有人因此更了解敬重張生,當然這個夢想太遙遠hhhha,不過我以後會以榮迷的名義向慈善機構盡我之力捐款並幫助更多的人。
之前寫過很多關於張生的日記,曾對他說過無數只有我聽的到的話,又或許他能聽到呢。
有機會把日記貼上來算是一個紀念。
我該多麼慶幸,在生命中遇見如你一般的人。
張生
六十歲快樂。
2016年10月16日:
佔個坑,十年後再來回答。
2016年11月28日再加:
不敢說十年後還玩不玩知乎,但是我真誠地說,我十年後還會像十年前一樣愛他,愛的程度絲毫不會減弱。
今年四月入的坑,四月到今天,每一天每一個時辰每一分都都在想他。有人說時間消磨一切,可是我感覺我越來越喜歡他了。
這是個很奇妙的感覺,以前從來沒體驗過的。
咱們十年之後,這裡再見。?
《寫給張國榮》—— 韓寒
2003年4月1日,我在開車從北京回上海的途中。在那之前,我並不是你的歌迷,我只知道你唱過《倩女幽魂》,我甚至覺得,你好久沒做宣傳,沒出作品,已經過氣了。
對你的了解從京滬高速的山東段開始。那裡的山上都是頑石,少見綠色。以往開車路過河北,山東和江蘇,打開電台,要不是賣春藥的,就是治性病的,還不停的有托打電話和主持人互動,說療效好,去哪才能再買到。我常想,這麼明顯的忽悠,怎麼可能有人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充斥著荒誕。但那一次開車的旅程,我能調到所有的頻率里都只有你的生平介紹,當然還有你唱過的歌。我甚至發現,有時候,我偶然會哼唱兩句的不知名旋律,原來都是你的。路過臨沂,電台主持人甚至自己開唱《奔向未來日子》。
對你來說,已經沒有未來的日子了。你奔向了永遠不會來的日子。那些歲月里,我是一個輕狂氣傲的無知少年,對所謂港台巨星嗤之以鼻,這也讓我錯過了你。那幾年我在北京,迷茫的就像在能見度只有一米起了大霧的國道上開車,好在我一直沒開進逆行車道。等我懂你,再沒機會來看你的演唱會。回想起來,你若在,無論我有錢沒錢,一定會買一張離你最近的票。
沒有什麼誇你的。我甚至想,如果你還活著,機緣巧合,興許能和你吃上一頓飯,說上幾句話。那次從北京回上海是一次奇妙的旅程,開過長江大橋,我就找了一個休息站停靠了下來,吃了一碗泡麵,清楚記得江水聲就在耳邊。我買了兩張你的盜版唱片。這不能怪我,在高速公路服務區里沒有正版的。我啟程上路,把唱片塞進了碟機。
不幸的是,我沒能聽見你的聲音,因為我買了VCD。家鄉離我越來越近。1200公里路程,我並未為你落淚。畢竟我們剛認識,你得理解。到了上海,身邊的朋友常常談起你,有黯然神傷的,有傷心哭泣的,更多的是,哦,是嘛,他這麼有錢,幹嘛要自殺,可惜了。還有惡意揣測的——至今我的身邊依然有人相信你是得了絕症或做了什麼事情,不得已才跳樓,我每次都要和他們爭辯。但兩個星期以後,也便這樣了,大家開始很少談起你。一個月後,勞動節,大家依然不愛勞動,兩個月後,兒童節,小孩依然歡聲笑語,三個月後,四個月後,周年祭,到現在,九年了,這世界沒有什麼變化。這九年里,你陪伴我度過很多困難的時光,可惜那些激勵我的歌並沒能激勵你自己。
我想我懂你了,Leslie。這眼前的世界並不是你我想像的那樣。你改變不了。我改變不了。我今年三十歲,沒有你那麼多的作品,你死去了,你的歌也許能被別人再唱五十年,一百年,我若死去了,我的文字也許只能被別人記得五年,十年。又也許更短。我也許比你長壽很多,又也許不能。說不定我會成為一個老頑童,說不定我忍受不了自己衰老。誰知道呢。
Leslie,多年以後,我們終會相見。我獲得的成就比你少很多,但爭議倒也不少,算能作為談資。和你一樣,很多爭議要到死後才能平息,或許不能,甚至更多。他日我們相見,你若不嫌棄,讓我為你寫一段歌詞。不會差的,只是辛苦你要用普通話唱。你說你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我想我可以試著告訴你為何。因為,你一生沒做壞事,所以,就是這樣。
你說你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我想我可以試著告訴你為何。因為,你一生沒做壞事,所以,就是這樣。
跑題了,抱歉。
我六年之後還玩知乎的話會過來答。
我小女兒預產期本來是2016年9月12日,不過二胎身體熬不住了,9月11日中午順產了出來,家裡的人都笑話說小女兒是911恐怖分子,只有我知道如果是912那該是多麼好多麼巧的一件事啊!正好是榮少60大壽的那天,挺有意思的!
另外,我是個隱藏很深的榮迷,他離開的時候我大二,同寢室的女孩告訴我他走了,我當時沒反應。時間過去,每年41隻是會在空間或朋友圈分享一首歌曲,一個字都不說。如今結婚快10年,老公或許也認為我只是一般般喜歡榮少吧,其實真的不是一般般啦!
不匿名了,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三十多還喜歡偶像好像不是什麼正經事,其實誰沒有過青春啊!不過想想最喜歡的是榮少,也不丟人吧。
2016.07.02
占坑
2017.07.02
第一年。我還是很喜歡你
我們一起走下去
一個十年
又一個十年
就是我不會輕易對別人說,
我愛著一個逝去的人叫張國榮。
而是在別人討論他的時候,
默默的附和著。
心裡想著,
你的好終究會被人看見,不用我來畫蛇添足。
從初一認識你,至今剛滿十年,想來也是神奇。那麼多的人來來往往,
獨獨你,
不用一言一語就深深的留在了我的心裡。
張國榮吧 (慕容瀟月)
煮酒論張國榮,後期的張國榮太超前了,他這樣自我的藝人本應屬於更自由的未來
我年輕時是個高度理想主義者,與古龍的酒劍精髓神交,對條條框框深惡痛絕,堅信率真是人類最偉大的品格。高中時叛逆到極點,卻又不是無心向學拉幫結派的小混混作風,而是讀重點考高分卻處處與領導作對,現在想來,似乎青春期的男生都會對與父親扮演同一角色的人有敵視心理,還記得那時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走自己的路,讓老爸唾罵去吧。人生真是一部循環史,多年以後我那熱血的兒子大有青出於藍之勢,當青年時代的叛逆報應到中年的自己身上時,作父親的才開始有後生可畏之感。
大學畢業以後的某一天,我突然發現生活並不像我原來想的那樣具有無限可能。模糊中我的生命里發生了兩件使我的信仰粉碎得一塌糊塗的大事,一是古龍酗酒猝死,二是張國榮毫無前兆退出歌壇。這兩人都是我中學時代的精神領袖,前者是武俠里的多情劍客,後者是歌壇上不羈的風,一樣的不走尋常路,一樣的奇麗張揚,鋒芒直逼前輩權威,於年輕的我來說近乎戰鬥慾望的投射,是破舊立新張揚個性的吶喊。李尋歡的飛刀,傅紅雪的冷劍,交織著磁帶里令人無心睡眠的重音鼓點,還有張國榮那把表現力豐富到驚人的嗓音,陪我度過了人生中最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段歲月。誰料這兩個我青年時期的偶像,卻一個身死,一個隱退,這在逼迫我反思過往的同時,也為我不妥協的青春划上了句號。以後,隨著工作競爭的日益殘酷,我也慢慢變得所謂成熟穩重,標誌是學會了皮笑肉不笑,人前一套背後一刀。
在我的耳朵開始鬧饑荒時,張國榮竟復出了,挾裹著不可一世睥睨後生非我莫屬君臨天下的霸氣,好似在對我,以及我的一班同是他追隨者的兄弟們壞笑:還沒玩完呢,哪裡就這麼早退場!!……相信沒有人忘得了寵愛那嚇死人的銷量吧??所有新的老的歌迷都盼著他再開金嗓,也只有張國榮有這個資本呵,明明退出了又能轉個身若無其事地回來,而且還收到掌聲一片!!我自然是支持的,他讓已然圓滑的我看見了曾經的顛痴熱血復甦的希望:張國榮還在繼續唱歌呢,我又豈可暮氣沉沉喪失鬥志??於是我昂起胸脯追啊追……誰料想卻追來錯愕。
人的懷舊情結真是一觸即發,以至於在新生事物面前往往頑固不化避之不及。往後的八年,幾多震驚幾多憤恨幾多彷徨,簡直一言難盡。他的轉變突然而出位,幾乎是沒有任何鋪墊便開始了他驚世駭俗的後半生,對老歌迷來說,心理落差是肯定有的。男粉絲——好比我——除了尷尬以外找不到更恰當的態度面對這位突變為同志的曾經偶像,於是保持沉默任由流言蜚語甚囂塵上,有時為了表示自己的「正常」還會不咸不淡地附和上一兩句,現在想想真是沒心沒肺。張國榮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春光乍泄面世那時候,我身邊不知多少人連電影都沒看過,就曖昧而獵奇地談論著這個外貌上頗帶點陰柔特質的香港男星。後來97那事情爆出來了,這些曾八卦地做出種種「合理推斷」的長舌,立即擺出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先知姿態,由是更加旗幟鮮明地對之口誅筆伐,每次批判的關鍵詞都離不開「TXL」「不男不女」之類的字樣。但是當時的我,是不能說出「你看電影就看電影,跟人家喜歡男還是女有什麼關係」之類的話的,因為我不是張國榮,沒他那個我就是我的膽識,像我和我哥們這樣的俗人是要跟著大眾潮流走的,為GAY佬說好話只會惹人側目,被衛道士扣上道德敗壞蔑視人倫的屎盆子,所以還是中庸的好。
回過頭看,那段欲退還進的日子真迷惘的很,我和那幾個曾經都是張鐵杆歌迷的哥們都想不明白,張國榮到底是太單純還是真勇敢。夜深人靜的時候忍不住就會恨鐵不成鋼地一邊看英雄本色一邊自言自語:Leslie啊Leslie,我不是不知道你接受的是西式教育,但這是在中國,你以為人民群眾都跟美國人一樣開明的啊??你以為對伴侶忠誠對愛情坦蕩就有資本能天光白日地宣布自己的性向啊??霸王別姬在大陸賺足口碑就證明內地人接受雌雄莫辯的中性美感了??熱情一下子躍遷至世界水平,也不考慮考慮華人落後的審美觀能不能接受,你怎麼不想想,演唱會要真成功了你讓那些中規中矩著著正裝上CCTV唱「愛你中國」的同行們還怎麼混啊??
這種困惑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不久以後張先生再度以他非凡的舉動震撼世人,只不過這次是真的決裂了,落得個血污遊魂歸不得,兩處茫茫皆不見。跳樓的消息被證實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痛罵:張國榮,真有你的啊!!你要早說熱情就是你的第二次告別演唱會,兄弟我能不去看嗎??你有種,你走你的路,留我們收拾爛攤子,我還不幹了…我能不幹嗎??
這些年來時光洗禮閱人無數,對張先生的尊敬卻有增無減,殺人不見血的把戲看多了,才感受到他立於高處的艱難。「張國榮太深,喜歡他的人太淺,所以他很寂寞。」在張先生的生命後期,他的內地粉絲圈已經趨於小眾化地下化,如今他更像一個接頭暗號,小心翼翼地探問,對上號了就劃為同類人。在傳統的華人圈子裡,張國榮無疑走上了一條極其邊緣的道路——他企圖探索集男女特質於一身的中性美感,並將這種極富爭議的審美理念擺上了公共舞台。我這裡講的中性,不單指張的幾個演唱會造型,而是一個完整的藝手術形象,包括熒幕、演唱會,甚至他的歌喉。記得99年的時候他和校長合唱了一首幻影+霧之戀,我買了碟拿到公寓里放,我一哥們正聽著,冷不丁說了一句:「張國榮的聲音***柔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倆GAY佬在對唱呢。」當時我被嚇了一跳,心想這小子怎麼把我敢想不敢說的話就這樣輕易說出來了。張國榮連跟校長對唱都能唱出情歌的感覺,簡直成精了。這不是模糊男女界限的美感還能是什麼??我老婆時常感嘆,40歲以後的張國榮,只需一個眼神、一個站姿,就能讓最straight的男士由衷地覺得他美麗優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在挑戰公眾對男性陰柔美的接受極限。注意我說的是陰柔不是娘娘腔,陰柔是氣質美感,娘娘腔是噁心。我認為在張國榮的審美觀形成過程中有兩件事情起到了推動作用,一是他雙性戀的特殊性向,二是拍攝霸王別姬過程中京劇的男旦文化給他的震撼和啟發。我記得張後期在接受外國媒體訪問時曾說過,他很喜歡Leslie這個名字,因為它可男可女。如果沒有對兩性美的認同,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多少次想瀟洒地說聲「往事不要再提」,留下滄海一聲笑,靜待後來人居上,誰知竟不能。托我兒子的福,我有幸在他過世七年後的今日仍感受到:原來這些年來,張先生真的從未離去。
首先是最近微博上那個熱熱鬧鬧的張國榮復活事件。由於我平時沒什麼時間上網,只是通過我兒子的敘述了解到了這個爆炸性傳言的最終版本,當時我就想網民真是幽默啊,能編的出這樣漏洞百出的傳奇我佩服,把它信誓旦旦地當做資訊來公布還能讓這麼多人相信我更佩服。當然最值得佩服的還是那位幕後炒作的推手,能想出拿過世多年的張先生來測試微博的人氣這點子,眼光真夠毒辣。不知大家發現沒,內地網民對張先生的魅力指數之高几乎沒有異議的,打敗張關兩位大美女不在話下,吸引李澤楷這樣的富豪也是不奇怪的。張國榮在他們心中的形象大概夠妖夠媚的,不僅讓兩女一男為他掀起滿城風雨,而且為躲避毀容竟拋家棄夫、七年來賺足粉絲眼淚,簡直可以稱為禍水了。我聽說還有年輕榮迷頗為此自豪的,大概是覺得哥哥人氣不減當年啊,關注率這麼高。不知他們是否有想過,這個謠言流傳得以廣為流傳,正說明網路上了解張生的人其實少之又少,內地的年輕一代對張國榮誤讀之深可見一斑。我兒子就告訴我他們班裡有不少人對此信以為真的,其中有幾個還是他的好朋友,知道他喜歡張國榮。我摘錄一小段他們的對話給大夥看看,很有意思:「難道你認為張國榮會棄他的伴侶不顧,獨自一人跑到國外躲避追殺??」「不是沒可能啊,也許他怕連累那個唐什麼的,才不告訴他的呢??」「我倒……好萊塢的垃圾片都不見得會這麼編的吧??張國榮怎麼可能會怕那兩個女的啊??」「唉,娛樂圈那麼亂,有什麼事情是不可能的,你想想,如果張曼玉跟黑社會有什麼關係的話,%#……」以上對白淺顯易懂,我也就不做剖析了。當然知名度高總比過氣好,玉碎和瓦全要我選,還是得挑後者。不過據我所知這樣的假資訊在香港,別說流傳了,以張先生如今的地位,幾乎沒有報刊敢拿他開玩笑的。香港人不都喜歡他,但都熟他;在內地張生的粉絲本就不多,其中還有不少對他存在誤讀的,至於憎恨張生的人則大多數連對他基本的了解都沒有。
第二件事就發生在現實生活里,也是我兒子告訴我的。從中可窺見某些與我同輩的人對張生的看法,很有探討價值。
前些天,我那上高中的兒子回到家後忿忿不平地告訴我,他們語文老師上課時居然提到張國榮了,可惜是被立為反面典型。我有些吃驚,心想張先生如此複雜多元的一人,何方神聖竟能把他高度凝練成某一特徵的代表人物,何況還是反派角色,於是洗耳恭聽表示願聞其詳。兒子嘆了一口氣後,便向我娓娓道來。事情經過是這樣的:最近在語文課上學一篇殘疾人畫家寫的自傳,老師把它當勸善文章來講,大意就是跟人家殘疾人受的苦比起來,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小孩的苦悶受挫都不值一提,所以你們要感恩生活云云。末了還拋出一個命題讓同學們討論,「這位畫家手腳殘缺,仍堅強不屈地生存下去,最終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但身為娛樂明星的張國榮,有錢有名有相貌有地位,卻選擇了自殺這條不歸路,請談談你對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態度的看法」。瞧這話,說的多厲害,「截然」二字一著,意境全出,完全在道德上把張先生置於身殘志堅的畫家的對立面,讓人想辯都氣短啊……可惜同志你錯了,張國榮和那位殘疾人的生活態度是有不同,但絕不是「截然」相反。至少,在他倆身上我都看得到響噹噹的銅豌豆精神,只是並不是每種堅持都有好結果的。
我接著問兒子如何應對。兒子說,老師問完話後班裡嘩然之後是一片寂然,他沉默了一會後,第一個舉手發言,一口氣說了近20分鐘,旁徵博引老舍傅雷川端康成海明威還有阮玲玉的例子,論證了一番自殺與藝手術家價值追求撲朔迷離的關係,還小小地普及了一下抑鬱症的知識,順帶介紹了一下張先生光輝燦爛的藝手術人生,而後浩然正氣地坐下。班裡的同學都聽得一愣一愣的,之後陸續有幾個同學也起來發言,都是站在張先生這邊,認為應尊重個人的價值選擇。「老師聽完以後很是難堪,但還是鼓起威風把我們嘲諷了一通,」兒子不以為然地說,「其實我也不是不理解他的用心,勸善是好的,但不能拿張國榮開涮啊。」我說,難怪你這樣生氣,之後呢,你跟老師頂嘴了嗎。「我在下面偷偷回話了,也不知道他聽到沒有,」兒子笑了笑,「經過今天這件事,全班同學都知道我是張國榮的擁躉了。」
兒子在課堂上公然與老師叫板,讓我看到了當年自己叛逆的影子,有那麼一瞬間我感到很欣慰,畢竟老爸都是希望兒子像自己的……但是,回歸理智,我發現他的辯詞其實是存在問題的,口氣方式也不對。首先,他講到了名人自殺。在我看來,拿老舍一干人等與張國榮相比是不妥當的,公眾在做出這類價值判斷時持的乃是二分法。高雅文藝的工作者和流行娛樂從業人,在人們潛意識裡是被區別對待的,老舍自殺是寧死不屈,可以被堂而皇之地貼上標籤曰:「文人的自傲」;張國榮就慘了,自殺等於懦弱厭世,還有教壞小孩的嫌疑,是要被大大打Ya的。這不是一句公不公Ping就能說的清的問題,這關係到社會心理,還有老祖宗印在我們骨子裡的傳統觀念,我等非專業人士只能隔靴搔癢地一探一二了。這麼說吧,普世價值是廣受推崇的,但在輿論在處理一些社會地位高但行為違背普世價值的人的個案時,持的是另一套標準。所以古代將士在城困時帶頭殺妾的行為會被記入正史,但一般人若流落孤島,即使全部餓死也不能自相殘殺,後者符合普世價值,前者不是。再舉個不太極端的例子,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被人們稱頌,是因為他是強勢群體,乾的是造福人民的事業,至於他的妻兒,為大禹做出點犧牲也是應當的;反過來講,如果一個女人醉心工作,把家庭當架子,只會被指責不守婦道。遷移到張國榮自殺這件事上,我們可以這樣說,正是因為他在公眾心目中的地位很低,所以才會受千夫所指,娛樂明星雖然人前風光顯貴,但在Yu論面前絕對是個任人宰割的角兒。而傅雷等人則是公認的為文化領域做出巨大貢獻的大家,輿論地位高,即使自殺也沒人敢對他們指指點點。中國人一向欺軟怕硬的。
其次,兒子在辯論時把自己定位為張國榮的粉絲,如此一來他說的話的客觀度和可信度都會大打折扣。這讓我聯想到洛楓那本禁色的蝴蝶,老實說就連我這樣一個鐵杆榮迷都能讀出作者言辭之中透露出的主觀偏愛和護短,更何況是外人。當然洛楓要寫成這樣一本書也不容易,我沒有她那樣的專業知識,只是從普通讀者的角度出發發表看法。
最後是關於抑鬱症。對這個病我不了解,我個人看法是不要隨便對榮盲提起這個病,因為一旦提起就要解釋成因,而這正是我們最模糊的地帶。陳淑芬說張生是因為熱情遭到非難才得的這個病,這個說法在外人看來未免帶點慪氣的意味,誰都知道她想為熱情正名,也都知道她是演唱會的策劃人之一。
對我的說法,我兒子基本上都同意,但我們沒有就這個問題再討論下去,也算是默契吧,我倆雖同是張先生的追隨者,卻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所以看問題的角度也相去甚遠,何況隔著一代,也難以深談。這件事給我的感觸不是不深的,儘管我表面上不動聲色。張先生過世這麼多年,都得無辜地在語文課堂上背受不屬於他的罵名,這在尊奉「死者為大」的中國,也真是罕見了。張先生剛去世那陣子,輿論分歧厲害得多,各路人馬吵得不可開交,那時候我就想著,「蓋棺定論」是不可能了,離得太近,看不真,還是得等時間長些,才能客觀。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在對張先生的生平評價上,似乎還沒能看到客觀正面的主流輿論最終形成的希望。大陸做的紀念節目我也看過一些,不客氣地說都是盲人摸象浮於表象,他們可以很大方地承認張先生是影視歌多棲的天王巨星,是一個時代的象徵,但又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勘破男女界限的審美觀,也不見任何對他個人自由主義的褒貶。從主持人的介紹中不難聽出這種態度:這是一個曾經紅過的規規矩矩的藝人,人品好,歌唱的不錯,但也僅此而已。給我的感覺是張的人格被削足適履重新製造了,他本是最自傲最才華橫溢最遊離於集體之外的異類,於集體主義的傳統觀念格格不入,在華人世界是極具爭議性的公眾人物,但到了主持人口中卻變成了一個在藝手術上保守傳統的好人,除了喜歡男人外毫無個性可言,當中的關係微妙得很。媒體是掌握導向權的,對張先生這樣有影響力的紅人,完全避而不談不現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改造得符合社會需要,抹去他的前衛叛逆,在觀眾面前展現一個穿著西裝唱《沉默是金》的好好歌星,領導高興,人們樂見,豈不皆大歡喜。歷史永遠是由官方來書寫的,後世的人如何看待張國榮的時代意義,全看文化部的意思了。
講到這裡有人會不高興了。依我看,先別急著說香港那邊如何如何,咱們都是大陸人,對我們來說,主流媒體就是央視、地方台、各大報紙、新浪搜狐雅虎BaiDu,扯到香港甚至外國,都有尋求自我安慰的嫌疑。再說香港娛樂圈今後的勢頭如何大夥心裡應該有個數,97後我就沒見她打過翻身仗,遲早也是中國普普通通的一個省。之前CNN那個投票,張先生拿了全球第三,這是華人歌壇的光榮,可惜現而今的娛樂圈慘淡無光,這樣的名號即使送上門來,也已經消受不起了。果不其然,我恰巧買到了介紹這一事件的南方都市報,看完整篇評論,沒記住別的,就明了了它的中心思想,「外國的月亮比咱圓」。那時候我就想對那個撰文的人惋惜一句,你是沒趕上好時代啊!!當年的粵語歌,勁歌鏗鏘有力,情歌纖音入雲,快時如秋風驟起,慢時又是似水柔情,對亞洲的影響力哪裡比英文歌差??當時,一張專輯的售賣便能使得萬人空巷,一首動感的舞曲讓多少人張牙舞爪地瘋狂,演唱會的重磅消息可以掀翻整個城市,兩個歌星的明爭暗鬥甚至可以引起血雨腥風硝煙滾滾。這些華語樂壇曾經的璀璨星光,你從哪裡知道??
那份報紙我兒子也看了,他好歹憤慨了一會,最終還是表示了對報紙的理解。「如今的華語歌跟外國的實在沒法比,人家的曲風都進化到什麼層次了,咱們還留在這原地打轉。好多新歌在我聽來,除了聲音花俏點,還是十年前的老三樣,又沒有老歌耐聽,真還不如老歌。也怪不得報紙大驚小怪,他們應該覺得美國人都不把華語樂壇放在眼裡吧。嘿,可是人家偏偏就看得起張國榮,跌眼鏡吧??名次擺著呢,你不服不行。」我的兒子在13歲以前從來只聽英文歌,對我奉若天籟的粵語歌掩耳不聽更兼嗤之以鼻,直至有一次陪我看縱橫四海,在聽到主題曲風繼續吹時豎起雙耳如痴如醉,從此棄暗投明奔向祖國母親的懷抱——他發現,原來中文歌裡面好聽的也不少,當然了,要看什麼人唱。以前的他最反感我在他面前豪放地哼「人生路……」,現在的他會以更加豪情萬丈的聲腔繼續接上「美夢似路長……」
我兒子的這種情況,應該被稱為「後榮迷現象」吧。「後榮迷」這個詞在榮迷圈子裡提得多,卻很少見到它作為一種社會現象被放到檯面上討論,我覺得很可惜,也許後榮迷的人數尚未龐大到足以成氣候吧。最近恰巧看到一篇李澤厚的專訪,他說的一句話讓我印象很深刻,「中國現而今的社會規範、文化秩序,不僅比不上上世紀80年代,甚至連90年代都不如」,真是一針見血。我覺得隨著國家的強盛,上頭插手的事也越來越多了,知識分子的獨立性被擠壓,文藝領域的怪才更是鳳毛麟角。以電影為例,想當年的華語影壇,真是好戲如雲,八十年代的粵語片自然不必說,大陸的第五代導演拍的片子有不少令我至今記憶猶新的,陳凱歌和張藝謀早期的電影,有力量有震撼,厚重而又不乏美感,他二人熠熠生輝的時期可謂是大陸電影最光輝的日子。如今電影院放的那些電影,看過笑過罵過以後還能留下點印象的又有幾部。流行文化普及率雖越來越高,卻起不到教化的作用,我覺著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對媒體資源的一種浪費。中國發展文化軟實力的口號喊了多少年,文壇影壇歌壇還是死氣沉沉。家駒那句「樂壇已死」並不是盲目悲觀。流行文化早就乏善可陳,可惜沒人來管,學者們的眼界高遠著呢,他們忙著搞民生搞建設,哪有閑工夫跟你這瞎歪歪;媒體都忙著挖八卦呢,誰管你歌唱的好不好,買報紙的才不關心這個。中國人潛意識裡是把娛樂明星當帶線的木偶來看的:明星的生活就是一部公開的戲,操控你紅不紅的線在每個人手裡。這種獵奇甚至踩上一腳的慾望,每個愛看娛樂資訊的人都有,別不承認。國人對娛樂圈的鄙夷一日不消除,流行藝手術就永無被正名的可能。不信的話建議翻翻京劇的發展史,也許能明白一二。你要是不識趣,大無畏地跑去跟某一雜誌主編argue,說某某某不是膚淺的明星,他是藝手術家,人家保准客氣地把你送出門口,然後趴在門上笑掉大牙。這不是這位主編自身的覺悟高不高的問題,而是你的問話缺乏技手術含量,一聽就知道你對娛樂作業的流程存在無知的誤讀,這是很不可取的。也許你的話是對的,但你找錯了投訴對象,就好比在奶粉那事情抖出來之前跟三鹿總裁講商業道德一樣,很高尚,但在人家看來很可笑。
張先生剛去世的時候,我沒能夠深層次地感同他的Depression;時間長了才隱約領會到,他那幾行短短的遺書包含了怎樣的遺憾。在我看來,他是一名前瞻者,可是扭不過時代。歷史的車輪轟隆隆地前行,你身軀再偉岸都能把你整個碾平整了,魯迅先生早就說過,在中國,「有什麼稍稍顯得突出,就有人拿了長刀來削平它。」縱觀張先生的一生,我們看到一堆堆拿著長刀對他虎視眈眈的人:以為首的香港小報,以金馬獎評委為首的影壇權威,以捍衛社會倫理道德為己任的衛道夫子,還有嘰嘰喳喳傳播謠言的蔽天群鴉……張先生表面上風光無限,實際上他自身並沒有足夠的力量踐道,真正的話語權掌握在公司高管、媒體、社會公眾團體的手裡。個人始終是掰不過集體的,縱使他才華過人,在日漸惡劣的大環境面前也難以大展身手。他身為一個在輿論地位上天生處於弱勢的娛樂明星,能夠殺出重圍,迫使所有欣賞他鄙夷他的人正視他的成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張國榮的處世智慧與手段,最容易被人忽視,卻令我敬佩不已。在我印象中,他是為數不多的能博得上層名門青睞的男星,楊受成一度想招他作東床快婿,何超瓊也跟他有過淵源,這說明他的家世和地位不一般,很得上流社會的賞識。像他這樣層次的名人,心思一定單純不了,難得的是他雖經歷過這麼多風風雨雨,卻仍能保持率直本真,他的性格之複雜多面,非我等小輩可以評頭論足。
扯得有點遠了,講回「後榮迷現象」的話題。我上論壇貼吧的頻率不見得太高,對後榮迷最直接的了解渠道就是我兒子,所以有些看法可能會片面些,但總體上應該不差。我兒子曾很有信心地對我說,「後榮迷只會越來越多,不會越來越少。」我很感興趣地問他何出此言,兒子打出了一番長長的話,一度令我十分感慨,他說,「張國榮是屬於未來的。他之所以會贏得年輕人的愛戴,就因為他活出了自我,而且眼光超一流的前衛,雖然身在當下,心中想的卻是面向未來。因此他的許多作品,甚至早期那些略顯嘈雜的快歌,都很不可思議地能跨越時空的界限,與後來人發生共鳴。他不是單純用嗓音取勝的歌手,再好的技巧,如果駕馭不當,也是浮於賣弄;他是以情帶歌,所以深夜聽張國榮的歌是一種享受,他的聲音很有蠱惑力,讓你彷彿在流水中走過了一遭。即使聽不懂歌詞,我也能分辨出到他放在每首歌里的感情的細微不同。我認為一首歌一旦寫成,它的旋律、歌詞就已經是靜態的;但如果帶上歌者的感情,就有了動態,具有不受時空限制的生命力。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聽慣新潮音樂的我,在聽他的粵語老歌時,竟能忘卻年代的隔膜,完全融入到歌曲的意境里。」他頓了頓,說,「就好比我以前最排斥聽倩女幽魂,我覺得那首歌的旋律簡直土的掉渣,我還曾經拿它的前奏作為一段惡搞視頻的背景音樂,罪過罪過……」「那為什麼你現在又不覺得它土了??」「這還不簡單,之前覺得這首歌土是因為我只聽過你唱的版本嘛……」
也許我兒子說的沒錯吧,最能全方位欣賞張先生的,其實是年輕人。當我們這些老骨頭還在痴心不改地追憶他告別時的金嗓子時,我的兒子卻興沖沖地跑來告訴我,熱情***震撼;在張先生所有的專輯裡,Salute是我的寵兒,百聽不厭,我的兒子則對紅和大熱這兩張專輯情有獨鍾。張先生的藝手術觸覺之超前與敏銳,早已把當年的我們遠遠拋在了後頭;他迫使我們修正觀念,不留痕迹地把自己的理念融入追隨者的生命之中,張的人生在某種意義上已在榮迷身上達到了延續。當年有人對張先生的驚世駭俗離經叛道大呼不解,認為他如果能稍稍跟傳統做點妥協,日子會好過許多。其實所謂「顛覆」何嘗不是帶有保守勢力的口吻,對先驅來說,「驚世駭俗」並非他們本意,最理想的藝手術創作皆是出於本心,是藝手術家靈感與才華的本能流露,羅丹那尊巴爾扎克一出世便招來罵聲一片,後來還不是被奉為經典。今天的年輕人看夢到內河,只會被它的message所震撼,抵觸早已無從而來,所以說,是人們的觀念滯後,而不是張生有意另類。為什麼貝多芬會認為,許多作曲家的處女作往往是他們創作的高峰,原因很簡單:成名後的藝手術家多為盛名所累,創作自然受限;而年青氣盛時的他們反而敢於揮灑不羈。如果你明白這一點,你就會意識到復出後張先生的突破是多麼難能可貴。就像有些人說的,張國榮本有無數次成為劉德華類型的巨星的機會,但他沒有這麼做。星路前期的他一直在蟄伏,他向商業包裝妥協,是為了積攢力量,等到有一天他終於有能力將他的理念付諸實踐,造成顛覆已是無可避免。從這個意義上看,紅館上的高跟鞋象徵著他與傳統歌星形象的徹底決裂,熱情的長髮則是張生為藝手術破釜沉舟的突圍。張國榮奇就奇在,他越紅越叛逆,影響力越大越敢昭示他顏色不一樣的璀璨,越是功成名就越是無懼非議與指責,越多人誇他他就越想做出突破以此證明你們誇得還不夠。這是為何??純粹搞藝手術的人很少會去考慮環境的局限,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妥協」的意識,張國榮就有這樣的藝手術自覺。我個人認為,張先生復出以後,整個心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舞台於他不再是單純的賺錢工具,而是成為他展示藝手術理念的媒介。電影也是一樣,他在最後期那兩部作品裡的表現,簡直沒有更自虐的了。說老實話,憑他上佳的外形條件,隨便找個養眼的美女搭戲,畫個靚妝賣個笑臉就迷倒一片了,想要拿好票房簡直不費吹灰之力,幹啥老拍這些帶點心理變態的片子折騰自己折騰觀眾??我兒子就不止一次跟我說,在電影上,他完美主義者的自虐傾向已經發展到登峰造極的程度了。霸王別姬夠好了吧,我認識的那些個搞電影的,哪一個不是把它奉為祖師爺級別的,他自己居然覺得程蝶衣有缺憾,要是重新來過便不會如此演法!!這種藝手術潔癖太累人,用挑剔的眼光看自己的人哪一個能過的開開心心的。這時候的他似乎不缺錢,也不需要通過頻繁的商業宣傳來維持知名度,他的想法是好的,靜下心才能搞藝手術,可惜流行文化是需要輻射面積的,就說音樂吧,他後期的許多歌曲,變得很藝手術很不通俗,根本傳唱不開,質與量是存在矛盾的。同時他劍走偏鋒的中性路線也一度使得許多鐵杆歌迷很茫然,覺得他變了,失去了正氣與中氣,不再是那個生龍活虎的張國榮。性別易服老百姓是看不懂的,只會覺得你不男不女;天使與魔鬼的理念太抽象,如果不事先做好宣傳,大眾的焦點只會集中在駁髮長裙上。總的來說,後期的張國榮給我的感覺就是:他遠遠走在了前頭,在為未來的知音而歌。也許,五十年後的人會給予張生一個更客觀的評價,像他這樣自我的藝人本應屬於更自由的未來。殘酷點說,如果張先生不是自殺,現在對他的誤讀也許更嚴重,因為評價一個逝去的藝人跟評論一個行為出格的流行明星相比,心態是完全不同的,前者畢竟能保留一絲尊重,後者就只剩獵奇了。老實說03年4月以前的榮迷是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理性地分析張生的,那時候公眾的排斥心理佔多,所謂追隨不少也是盲目的。試想若張生如今還在世,他要辦一場比熱情更前衛更震撼的演唱會,到時所謂鐵杆粉絲會有多少真心叫好的,許多人不過是葉公好龍。當然我並不認為自殺對張生來說是一種解脫,我只想證明他進行藝手術創作時背負的枷鎖有多麼沉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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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瀟月 7
9樓2016-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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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掙扎搏鬥的過程,後榮迷不曾擁有,讚譽來的更加容易,也許就不會像我們老人這般珍惜。這也是所謂的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吧,你們眼前的迷霧已被撥開,因而你們有條件去客觀評價張先生的藝手術成就;既然年輕一代已不存在觀念封建狹隘的毛病,就應該做的比我們更好。從某種意義上講,張先生從未老去,因為他永遠站在甚至超出流行的前線,而不是固步自封,因而他的心態是年輕的。他身上那股藝手術家的自傲,他那拓荒顛覆的野心與行動,使他不僅遠遠超越了同時代的藝人,更前無古人地在身死以後源源不斷地吸納年輕歌迷,這怎能不令人讚歎。真正的藝手術是不會過時的,莎士比亞晦澀難懂的長詩,可以穿越百千年的隧道,以文字的美震撼讀者;但是郭敬明仰望天空淚眼朦朧的花樣躁動絕對辦不到,這就是真文藝與偽文藝的差別。我無意拔高張先生的高度,我只是認為,在溝通人心靈、激發人們對生活的熱愛的作用上,高雅詩歌與流行影音並無本質的高下之分。Leslie,有這樣一批洋溢著理想氣息的後擁躉,是你的福氣;喜愛張先生的年輕人們,你們有幸遇著這樣一位常讀常新的精神領袖,也是你們的福氣。
說幾句題外話吧,儘管我和兒子在對待張先生的許多作品上存在分歧,但是我們在一件事上口徑卻出奇一致:我們都不大喜歡他的春光乍泄,雖然理由不盡相同。我承認自己排斥這部電影很大部分原因是我無法由衷地認同某類人,像張先生那樣專情的同志畢竟是少數,那個圈子濫交的人多,沒有廉恥。關於這個,你們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好了,事實擺在那兒,我不會僅因為兩個人的專情去肯定一個群體,儘管看了李銀河的書後我也明白,社會輿論也應為同志戀情的不穩定負責。還有這個片名起得太令人浮想聯翩了,我身邊有不少人是直接把它歸到色情片一類的。當然我不否認張先生的演技實在是好,能把這樣不討好的角色演得利落明快帶點孩子氣的無賴,我由衷佩服。可惜當我就要被這片子感動時,它開始變得支離破碎了,莫名其妙多了個似是而非的第三者,把我攪得一頭霧水。從那以後,包括花樣年華、2046這樣的片子,王家衛都給我江郎才盡的感覺。
我的兒子是90後,對同志基本不存在偏見,但他也不喜歡這部片子,至於理由,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只能說,跟我相同的一點是,他也不認同後半部「三個人的故事」,張國榮的突然消失讓他覺得失望而且莫名其妙。其他的原因則比較複雜,牽扯到關於他對與他同齡的女榮迷的看法,有些主觀偏激,我想了很久要不要把他的話打出來,怕傷害這些女生的感情。後來想想,這樣的批評你們遲早都要面對,不如及早聽聽,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罷。
「……我不喜歡她們把這種並不主流的性向當有趣,甚至把它作為性幻想的素材,可能她們自己不覺得,所謂同人女是多麼讓男生反感,就像他們會覺得一個男生想像兩個女生**是很猥瑣的事情一樣。當然她們在公共論壇上的表現尚算克制,但是她們無意或者有意中流露出的這種傾向,明眼人一看就知。每當聽到有女生甜膩地喚一聲『寶寶』,我渾身就起生理反應——汗毛倒豎。黎耀輝都沒這麼叫過他,一個兩個像是他媽似的,連我都覺得有意淫的成分,在外人看來會如何就不必我說了……何寶榮是一個壞角色,很簡單,花心是不對的,即使他帥也不可以,這一點張國榮自己也認……對待何寶榮這樣的角色,最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而不是像一個盲目的母親一樣,包庇自己犯錯的孩子。如果自己粉絲為了偶像演的一個角色給人留下混淆是非觀的印象,張國榮的墳頭真會冤枉得冒煙……」
我不知道兒子的這段話可信度有多少,但我們至少可以從他的敘述中發現某些矛盾的根源,一是男女榮迷的觀念差異,二是後榮迷的素質參差不齊。跟幾個榮迷朋友談過這個問題,對於後者,他們也深有同感,但都無可奈何,畢竟我們無法要求年輕人像我們一樣思考問題,而且如今張先生已經過世,對後榮迷應以鼓勵為主,不宜太過苛責。因而我們也只能寄希望於年輕人自身的成長了,更何況,對於張先生作為精神領袖所能帶來的正面力量,我是絕不懷疑的。大浪淘沙,時光洗禮,真正欣賞他的人會留下,跟風的人在迷戀一陣子後熱情褪去,自會離開。
前面我講到,如今對張先生的輿論仍有爭議,其實這並不見得是件壞事。古龍塑造了那麼多俠士,其中最有深度的其實是傅紅雪,由仇恨至寬恕,把人性的黑暗揭露得深刻,李尋歡則有點浪漫樂觀得不像人,更像一個神;可是《城市論壇明月刀》因為意識大膽而慘遭腰斬,《多情劍客無情劍》則至今為人津津樂道。藝手術成就越前衛,遭到的攻擊才越多,如果現今的演唱會都是熱情的水準,還有誰會小肚雞腸挑張生的刺,早把他立為豐碑了。正因為人無我有,人有我特,人特我絕,公眾才會持觀望態度。一般來說,要肯定一個人的特立獨行是有風險的,但如果特立獨行成了風尚,誇的人就會慢慢多起來。印象畫僅有個莫奈是不行的,追隨的人多了,形成印象主義畫派,莫奈的畫的拍賣價才開始水漲船高。多少畫家身後成名身前寂寞,太超前自然唱和者寡,所以藝手術需要開荒者,也就是得有人打頭陣。張先生後期的寂寞,與香港樂壇影壇整體衰落的大氣候不無關係。他向前邁出了一步,這時如果有其他人能跟上,他會被稱為先驅,貓王MJ莫不如此;如果沒有,對他的激賞就只能局限於榮迷內部,公眾和權威都不會承認的,為什麼??沒有典型性嘛。97演唱會雖然受到貶評,但對張生傷害不大,因為這場演唱會的前驅性在當時就已顯現了,黎明、劉德華的爭相效仿給公眾形成正面的印象;熱情呢??近年來我知道的比較有影響力的是陳奕迅的模仿,但是時代已變,香港歌壇早就不是寵兒,所以不是榮迷的年輕人一般不會知道熱情,因為主流媒體很少提,大家對熱情的革命性前瞻性還是持保留態度的。我兒子是後榮迷,他在這方面感受比我深。如今的粵語歌壇就剩陳奕迅的歌還能聽聽,演唱會看不得,他的颱風氣度跟張生差了不是一兩個檔次。據說他也是哥迷,假使有朝一日他能修鍊成氣候,在舞台上成為張生成功的效仿者或說追隨者,哪怕只是形式上的,對後人擺正對張生態度有利無弊。研究張國榮,不能局限於他本人的藝手術作品,而應把眼光放遠至張國榮現象對公眾心理的折射與反作用,這是一個大課題,此處難以展開,只得三兩句話引述一下,留待大家一起探討。香港這樣一個商業氣息濃厚的文化沙漠,能孕育出張先生這樣溝通傳統與現代橫貫中西文化的巨星,是偶然也是必然;張模糊性別的美學觀念和同志的特殊身份,給傳統的華人世界帶來異色的衝擊,迫使許多人修正觀念,又兼有思想領袖的偉大。
話說到這份上,文章也要接近尾聲了。啰啰嗦嗦一大串,也希望你們不要覺得煩膩才好。這幾天我粗略看了一下這個貼吧,發現來來往往的人不少,說明大陸的後榮迷還是佔了很大比例的,這是令人可喜的好現象。始終記住,後榮迷現象是研究張國榮最好的切入點,正因為張的作品有Heart、有料,是真正的藝手術,才能吸引後來人,這也是他區別於一般流行明星的根本標誌。煮酒論國榮,又如何說得盡呢??要想酒香四溢香飄十里,還得後來人接過這杯盞。
我愛上果果還不到一年,但感覺已經喜歡了一輩子。就像一個很親近的人。
順便表白我哥的盛世美顏。
雖然並沒有十年
但是我覺得
一個十年資質的榮迷一定是咸濕>傷感的,就如同一個小榮迷哭訴看到一個什麼視頻哭成狗,而老榮迷微笑著叫他去看拉闊一樣吧。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Leslie多久了。
2000年的時候,寒假吧,租了《倩女幽魂》的VCD來看,依稀記得那句歌詞「人生路,美夢似路長」響起的時候,我是起了雞皮疙瘩的,看到那個書生出場的時候,我就說:張國榮真是香港人裡最俊俏的一個。那時候的我,是喜歡我看得順眼的很多香港知名藝人的。
2003年4月1日,我大一的第一個五一即將到來的時候,非典籠罩著神州大地,我在宿舍聽著廣播,廣播裡整夜整夜都是哥哥的歌,我沒有哭,怕被舍友笑話。
2004年6月30日,我父親也走了,從那以後,我聽著哥哥的《當愛已成往事》,經常想到的是我的父親,雖然這首歌按道理並不應該跟父親關聯,但是每次我跟我親哥一起唱K的時候,我點了這首歌我哥怎麼樣都會要跟我一起唱,大概他也懂我的這種複雜情愫,他也會點《風繼續吹》唱給我聽,雖然唱得不那麼動聽,但是我很受用,雖然他更喜歡譚詠麟。
2005年的時候,廈門的公交車上放《當愛已成往事》的MV放了一個月吧,我那年甚至在宿舍裡讓我媽跟我一起看過《霸王別姬》,我媽是個只上到小學三年級的農村婦女,看完她說好看。
大學畢業的頭幾年,經常國外國內到處跑,在外面出差的日子,是哥哥的歌和電影陪著我共同度過。
2012年以後回到了廈門,參加了912活動,很簡單,包場看《戀戰沖繩》和《2000熱情演唱會》,中間切了蛋糕,那算是大場面,第一次跟30個榮親一起聚會,期間很多人哭了,我心裡說:給哥哥過生日呢,有什麼好哭的。但是轉頭到洗手間照鏡子發現自己眼睛也是紅紅的。
2014年的4月1日,我們在廈門虎溪嚴寺給哥哥立了長生牌位,傍晚18:43分,大家在曾厝垵給哥哥默哀,我只顧著維護秩序,一轉頭發現後面幾十個榮親哭成一片。
2012年至今,每年的4.1和912,榮迷聚會總是要參加的。
無它,風繼續吹,不忍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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