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或寫過哪些精神病患者的故事?
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小白姑娘在16歲的時候被她爸媽拉著出去一起打工了,爸爸在工地上幹活,媽媽給工人做飯,女兒呢,長得白白凈凈,很漂亮,爸爸就讓她就陪工人們睡覺,一次50,連來大姨媽的時候也不放過。當然,小白是不願意的,多次出逃,又被抓了回來,不要懷疑,是親爸媽。在90年代初,她已經能賺很多錢了,都爸媽拿著,她做不了主,也報不了警。她一回老家,全村人指指點點,這麼年輕,做了雞,所以後來就不回來了。
第二次看見她的時候,大概30歲,依然漂亮。可是她會笑著笑著哭起來,或者見人就大罵,若是看到小孩,就抱著邊哭邊說,是我的孩子啊!是我的孩子。有時候她又是正常的,問我讀幾年級了,學校生活怎樣。媽媽說那時候她在做小姐,生不了小孩了,也沒人願意要。
第三次見她,冬天,她光著身子,全村到處跑,找到水溝朝里跳,不停的搓著身子,說是臟,村裡的女人們就給她找衣服,男人們就遠處看著笑著,然後她也笑,眼神沒有一絲光。她爸媽終於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到處說小白丟人啊!怎麼生了這麼個瘋婆子啊!
後來她病情好點,就被一個六十幾的老頭包養了,一犯病,又去醫院。
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很久沒回來了,她爸媽似乎從沒愧疚過,可能其他人也不會想她,終於為她寫下這個故事,畢竟當時村裡除了我家人,她是唯一一個說正確我名字的人。
謝謝大家認真看完,今天特意打電話問我媽小白姑娘怎樣了。
1,現在在精神病院,據說還有其他毛病,不太樂觀。
2,她爸媽沒管她了,錢沒了去交錢。拿著以前賺的錢,在村子裡養老了。
3,當時村裡是非常貧窮落後且愚昧無知的,感謝爸媽供養我們讀書看到更廣闊的世界。
4,題外,之所以很清楚記得這件事,還有個原因是,小白的親弟弟,人渣父母的親兒子,在我6歲的時候,差點性侵了我,被我姐發現及時阻止了。
抑鬱症:「今天也過得好痛苦,不如死了吧。」
反社會人格障礙:「不如再殺一個吧。」
邊緣形人格障礙:「我好開心!我不開心!」
人格分裂:「這是我什麼時候乾的?」
精神分裂:「她要害我。」
自閉症:「……」
躁狂症:「吃飯啊。快吃吧。你什麼意思你怎麼就不明白我說的話!!艹你媽!」
躁鬱症:「煩死了!你真mb噁心……對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怎麼這麼壞,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迴避型人格障礙:「太好了,今天又沒人注意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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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
我的回答是不夠嚴謹的。原本沒想到能收穫這麼多的共鳴,現在看來,有必要為這些點了贊的朋友們多補充兩句。有很多患有邊緣性人格障礙的人是性癮者,但不是所有邊緣型人格障礙患者都是性癮者。有很多精神分裂症患者有被迫害妄想症,但不是所有精神分裂症患者都有被迫害妄想症。迴避型人格障礙、邊緣性人格障礙和表演型人格障礙消極之處很相似。所以,我想說的是,這些精神疾病在患者身上的表現型並不一定相同,可能這個患者有這種特徵,而另一個患者又有其他特徵。
邊緣性人格障礙常被誤診為抑鬱症,BPD和抑鬱症的一些差別如下:BPD可以吃得香睡得著,會開心會大笑,情緒變化快且短暫,伴有長時間心情低落焦慮,看待事物非黑即白,對自己的個人形象無法認知。抑鬱症消極悲觀,很難開心,情緒會突然波動,負面情緒無法抑制導致默默流淚或崩潰大哭。
抑鬱症會自殘(身心),邊緣性人格障礙會殘自己(身心)和至親(心),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會殘別人。所以抑鬱症自己痛苦,BPD自己和愛人痛苦,反社會型陌生人痛苦。
人格障礙患者都有很高的自殺率或自毀願望。這種自毀不僅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比如有BPD的我吧,不時充滿了自我厭惡和自我憎恨,在意識中不斷地貶低自己。即使取得了旁人眼裡不錯的成績,也是充滿了自我懷疑。
人格障礙多與童年經歷和原生家庭有關。沒人知道他們曾經遭受了怎樣恐怖的身心虐待。
很遺憾,人格障礙不會被徹底治癒,它將伴隨你一生。但是我們完全可以從這個怪圈跳出來,只不過我們心裡不願意,甚至從精神折磨中獲得快感。我就是個壞孩子,我就應該被懲罰。我太明白這種感受了。你要從心裡認為你很好,你很美好,你值得被愛。
午後的酒館裡沒什麼人,陽光染進,浮塵熙熙攘攘地游曳。
我和小劉點了盤紅燒牛肉,就著幾個半葷半素的炒菜,咪著這裡自釀的糧食酒。
酒味醇厚,辛香撲鼻,偶爾路過的馬車也裹挾著半天的睡意。
「咚、咚、咚」,幾聲敲桌子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我們回首望去,那裡孤零零地坐著一個老頭。
他的桌上有半壺燒酒和幾盤素拼,囫圇地快被吃乾淨了。
「我說,這麼簡單的題目你們都不會」,油漬漬的嘴唇張開,他發出一種灰白相間的聲音:「是不是晚上沒好好複習功課!」
小劉跟我一頭霧水,房間里有幾隻蒼蠅在飛來飛去。
老闆娘這時從後面走出來,用圍裙擦擦手向我們抱歉地一笑,對著那老頭說道:「李老師,早就放學啦,先讓大家回家吧」
「是你啊,紅鈴,要是大家都像你這麼聰明就好了」,老頭吧嗒吧嗒嘴,向桌前揮揮手說:「都回去吧,回去吧」
老闆娘從檯子上端過一盤花生米,放到我們桌上後,對著我們用手小心地比劃著腦袋。然後帶著尊敬的語氣回答他:「還是您教得好」
這時,我們才意識到,原來這個老頭精神有點問題。
「老闆,再給我們哥幾個上半壺酒」,這時老頭突然撓了撓頭,把一條腿翹到了板凳上。
老闆娘頓了頓,然後勸道:「少喝點酒吧,還要下礦呢」
「唉,不礙事,不礙事」,老頭擺了擺手:「我們閉著眼睛都能摸到路,就是底下寒得很,像是躺在棺材裡」
說完他「哈哈」大笑了幾聲,老闆娘無奈地搖搖頭,又從瓷缸里灌了幾勺白酒送過去。
「可不是,干我們這行,腦袋都掛在腰上」,老頭打了個嗝:「今朝有酒今朝醉嘛,免得做個不快活的鬼」
我和小劉饒有興緻地看著他,一邊夾菜,一邊盤算著接下來他又會說什麼。
「唉,老胡,老吳你們千萬別睡啊」,他突然用手使勁抹著額頭,好像很焦急,渾身微微地顫抖著:「再撐一會,再撐一會,他們就快挖到這裡了」
掛鐘滴滴答答地走著,房間里的氣氛像是凝固了。我和小劉屏住說不出話,筷子懸在半空中。
過了一會兒,一串腳步聲匆匆傳來。老闆娘和一個小姑娘從門口踏進來,小姑娘扎著兩條長長的麻花辮,輕輕喘著氣,臉蛋紅撲撲的。
她走到老頭旁邊,氣乎乎地說:「你怎麼又喝這麼多酒,不怕身上的傷口疼啦?」
那老頭像是從夢裡突然醒過來,揉了揉眼睛說:「閨女來啦,我怕什麼?就是再被那群王八蛋打幾個窟窿,我還能上前線!」
「得了吧你,快別喝了,跟我回家」,小姑娘去扶老頭的胳膊,「別在這給人添麻煩了」
老頭聽話地站起來,就著攙扶慢慢往外走,他的一條腿好像有點瘸,不是很穩。
老闆娘也湊過去幫忙,兩個人架著他小心地往外去。
驕陽打上背影,他們帶起了細細的塵埃,隨風飄散、逃離、逝去。
到了門口,幾個人像是堵住了陽光宣洩的出路。老頭忽然停住,說道:「閨女,我早上碰到你娘了」
小姑娘聽到這裡,沉默了一會低下頭說:「那你有沒有跟她說話?」
「哪好意思啊,我打仗都回來這麼多年了,她還是剛有你時的模樣」,老頭笑笑,吞吞吐吐地說:「她那麼好看,我都成了糟老頭啦」
小姑娘沒有答話,揉了揉眼睛,挽緊了他的胳膊。
「閨女,明天去給你娘掃墓吧」
「嗯」
微亮的電腦屏幕發著光,照亮了趙昔歸蒼白的臉龐。
屏幕中有個模糊的人影,一聲若有若無的詢問傳來:是否接受邀請?
少年點了點頭,屏幕一黑,一行白色的小字彈了出來:
【歡迎加入死局!】
一
「滾出來吃飯!」女人在門外吼道。
「整天就是逃學玩遊戲!你為什麼不跟遊戲過一輩子?」
趙昔歸擰開門,走向餐桌,罵聲清晰了起來。
一言不發地坐下,這種情況發生了無數次,他早就麻木了。
「你這樣以後還怎麼考大學?」
「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還敢頂嘴?」女人瞪大了眼睛,「我怎麼就養了你這種廢物!」
「用不著你擔心。」
趙昔歸白了他母親一眼,氣氛一時間僵持了下來。
叮咚!門鈴聲響起,延緩了一下女人的怒氣,她猛地起身朝大門走去。
「你們是誰?」門口傳來母親的驚呼聲,還有雜亂的腳步聲。
「你們這是私闖民宅,我要報警了!」
這麼快!趙昔歸心裡一驚,幾個陌生男人已經走到他面前站定。
「晚上好,趙昔歸先生。」為首一個八字鬍中年人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
他怎麼知道我名字?趙昔歸睜圓眼睛。
「趙昔歸先生。」八字鬍又叫了一句,「我是死局遊戲的項目負責人之一,是來邀請你前去參加的。」
趙昔歸愣住了,下意識瞟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只過了三十分鐘。
任憑他想破腦袋都想不通,所謂的死局工作人員,是怎麼在他接受邀請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直接出現在他的眼前。
「據我這邊得到的消息,你在不久前接受了我們的邀請。」八字鬍臉上帶著笑,「你不回答,是還有什麼疑問嗎?」
「要知道每個內測名額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內測人員有個什麼閃失,我會很傷腦筋的。」
「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隨我走吧,車子已經在樓下了。」
「怎麼回事?什麼內測什麼邀請?」女人緩過勁來,提高了聲調。
「好啊,你玩遊戲都玩成這副鬼德行了?還讓這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裡來?」
「我警告你!」她撥拉開人群,擠到八字鬍面前,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哪兒都不能去!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
趙昔歸心頭無名火起,女人尖銳的謾罵和蠻橫的干涉讓他感到無比厭惡。
啪!他狠狠把筷子拍在了桌上,抬起眼皮冷冷盯著自己的母親。
「我去。」吐出一口悶氣,少年低聲說道。
二
趙昔歸併不知道自己的決定對不對,十多歲的年紀,多的總是一時衝動,很少能夠深思熟慮。
他的家庭不算美滿,父母很早就離婚,從小到大,母親將生活中一切委屈,都發泄在了他的身上。
正因為如此,他幾乎沒有朋友,現實中沉默寡言,學業也受到了很大影響,不止一次因為逃課打遊戲而跟母親爆發劇烈爭吵。
趙昔歸好像天生對遊戲有種天賦,在大大小小的遊戲中無不所向披靡,這種現實生活中從未體會的滿足感,才讓他在重壓中有了可以喘息的時間。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高,八字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很有勇氣。」
「這表明你已經是個大人了,有為自己負責的能力。」
大人?趙昔歸心裡抖了一下,眼睛明亮了一絲。
「我相信你在我們的內測中也可以大放異彩的。」
「這個內測到底是什麼?」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車子停了下來,八字鬍推門下車,趙昔歸隨後也從車裡鑽出。
眼前是一棟很普通的高層建築,並不豪華氣派。八字鬍帶著他經過空曠的一樓過道,走進盡頭的電梯。
只見他往按鈕板旁邊一摁,將整塊板子翻轉了過來,一塊精緻的觸控屏幕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破舊的電梯壁上。
B7。他按下了屏幕上的按鈕。電梯顫抖了一下開始運行,伴隨著輕微的隆隆聲往地底滑下。
「跟你想的有出入吧?」八字鬍輕鬆地問道。
趙昔歸沒有回答,這趟電梯竟然是往下而非上樓,這讓他越來越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了。
「我打賭,一會兒你會更吃驚。」
隆。電梯發出最後一聲悶響停了下來,八字鬍搭上拉閘門的把手,趙昔歸盯著銹跡斑斑的鐵門,吞了吞口水。
「歡迎來到死局。」
三
趙昔歸躺在床上,腦子裡還在回想著今天的震撼。
所謂的死局,原來是八字鬍開發的一款遊戲。
這個男人叫辰剛。他不僅是死局的負責人,同時也是整個公司的最大股東。
據他說死局現在處於一個內測階段,所以邀請趙昔歸來幫忙做一個數據測試,為日後正式上線做準備。
趙昔歸本來對遊戲就有很多涉獵,但死局帶給他的驚喜,依舊大大出乎了他的預料。
玩家位於一個橢圓形的操控艙內,幾乎與角色共享視角,遊戲中所發生的一切,都會在第一時間以全息投影的形勢反饋在眼前,將虛擬變成現實。
血液飛濺而過,雨絲觸感冰涼,呼吸就在耳邊,拳風能撩動發梢,這強大無比的沉浸感對趙昔歸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每天除了吃飯和稍微休息,大多數時間都是在遊戲中度過。
趙昔歸一開始還有些猶豫自己的衝動,但現在他完全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辰剛不僅給他提供了吃住,還給予了他信任和關心,更重要的是,這兒有著他最喜歡的遊戲。
少年覺得,自己的選擇終究沒有錯。
他終於可以證明,自己也是有能力去做一個擔當的。
而這個機會,毫無疑問是辰剛給他的。他尤其感激。
四
【勝負已分】
大雨傾盆的街道的上空,幾個血紅的立體大字猛然從雨幕中彈出,
雨水落地成煙,街景開始褪色,屍體緩緩消失,只有勝者屹立不動。
那個男人打著赤膊,肌肉緊繃,身體布滿奇異紋身,背後四個黑色數字尤為顯眼。
1227——是趙昔歸遊戲中操控的角色。
【恭喜獲得半決賽勝利,您已經擁有了晉陞決賽的資格。】
空氣中彈出一行立體大字,閃著銀色的光芒,在雨幕中熠熠生輝。
少年看著眼前宛如實質的大字,長舒了口氣,這才緩緩拿下覆蓋整個頭部的黑色頭盔。
趙昔歸很震撼,縱使已經打到了半決賽,他依舊無法輕易地從這個遊戲超強的親歷感中回過神來。
今天是參加死局的第二個月。兩個月以來,趙昔歸幾乎是夜以繼日地投入在了這個遊戲中。
「怎麼樣?好像又贏了,不錯嘛。」辰剛拍了拍他的肩膀,趙昔歸回過神來。
頭頂的手掌寬大溫和,少年輕輕一顫,臉上不由自主浮現笑容。
「阿昔,去休息一下吧,五天後就是這個月的決賽了。」辰剛的聲音將趙昔歸從回憶的恍惚中拉了回來。
「知道了剛叔。」應了一聲,他放下頭盔走出橢圓形的操控台,心裡忽然有些難受。
辰剛的行為觸及了他心裡一些一直不願意承認的東西。
大門在背後無聲關上,趙昔歸縮進牆壁的陰暗角里,心裡越來越不是滋味兒。
他有些想家了。
半晌,他咬咬牙,重新走回大門前。
辰剛那麼好的人,肯定同意讓他回家看看的。
趙昔歸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遊戲區的燈光從門縫裡擠出來照在臉上。
「這個狗屁實驗還要持續多久?」是一把粗獷的男聲。
「別急,那個男孩已經完全相信我們了,接下來只要控制住就好了。」是辰剛的聲音。
實驗?控制?趙昔歸有些疑惑地往裡看去,瞳孔隨即猛地一縮,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
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正站在辰剛身前,背對大門,好像在說著什麼。
那個男人赤裸著上身,肌肉暴突,奇異的文身令人過目難忘。
在他後背正中心,文著四個熟悉刺眼的黑色數字。
赫然正是他在遊戲中操控的虛擬角色——1227。
五
趙昔歸跌跌撞撞跑回房間,關上燈,縮到床角裹緊被子,不停地做著深呼吸。
剛剛撞見的那一幕,著實嚇壞了這個少年。
他確認自己沒有看花眼,這兩個月來由他親手創建,並一起奮戰的虛擬角色,竟然活生生站在了他的眼前。看辰剛跟他說話的模樣,兩人好像早就相識。
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辰剛與1227交談的內容,有幾個詞語顯得非常刺耳。
這個遊戲內測是個實驗?他們說的那個男孩,會不會就是我?為什麼要控制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昔歸腦子裡亂成一團,拽著被子的手不停顫抖。身體往牆壁又用力擠了擠,背脊傳來的堅硬給了他唯一的安全感。
趙昔歸是敏感的,當他對一件事情起了疑心,就會反覆地去想,很多平時不起眼的細節也開始慢慢浮出腦海。
辰剛雖然時不時有跟他見面,但仔細想來好像每個星期只有特定一天的一個時段會出現。
而另一個讓他很在意的就是,他來了這兒兩個月,除了所謂的工作人員,根本沒有見到別的內測受邀者。
按照辰剛的說法,應該是還有別人一起過來的,但是趙昔歸一次都沒有和別人打過照面。
他問過辰剛,辰剛當時說的很含糊,只是他完全被這個男人的關心迷了眼,竟沒有起一絲疑心。
趙昔歸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裡的恐懼夾雜著寒意不斷湧出來。
當人處於這種情況時,才會回想起自己內心深處最依賴的地方。
如今超出他預料的事態將理智與自信攪成一團亂糊,對家的思念在這一刻也顯得愈發強烈。
黑暗中,他的眼神慢慢堅定了起來,緊拽被子的手停止了顫抖。
他不想再待在這裡了,他想回家。
六
本子在桌面上攤開著,泛黃的紙上歪七扭八畫滿了各種圖案和數字。
此時是第四天深夜,他坐在桌前,筆尖輕輕點著桌面,眉頭緊鎖。腦海里不斷在思考著跑出去的路線。
遊戲區連接著生活區,死局的工作人員只有吃飯的時候,才會聚集在生活區,而出口的電梯在生活區後的候客區中。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候客區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趙昔歸有些氣餒,短短几天的時間,他根本想不出一個妥善的逃離方法。
一夜無夢,趙昔歸感覺自己只是剛剛合上了眼睛,就立刻聽到了員工催促起床的敲門聲。
完全像個監獄。從床上爬下來的時候,他沒來由地冒出這個念頭。
「阿歸,今天是決賽,昨晚休息的如何?」
趙昔歸渾身一凜,是辰剛的聲音。沒想到這男人今天竟親自來叫他起床。
深呼吸,拍了一下臉,趙昔歸拉開門,果然辰剛正堆著一臉和藹的笑容看著他。
趙昔歸點了點頭,沒有回話,現在在他眼裡,這個男人怎麼看都透著假。
「怎麼了阿歸?不舒服嗎?」辰剛關心道。
「沒…沒事剛叔,就是有些累。」趙昔歸含糊了一句。
「去洗把臉吃個飯吧,打完決賽就能放鬆了。」
「剛叔,打完決賽,我能回家嗎?」趙昔歸突然抬起頭直視著辰剛的眼睛。
「別急阿歸,這可是我們的事業。」辰剛面不改色,拍了拍他的肩膀。
趙昔歸心裡一沉,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往前走去。
「今天決賽整個總部的人都會觀看,好好加油啊。我很看好你。只要這次決賽順利,就能拿到關鍵的遊戲測試數據了。」
聽到這句話,趙昔歸腳步一滯,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整個總部的人都會來觀看?他有些難以置信。
「在哪兒看?」
「還能在哪兒,活動區啊。」
活動區!趙昔歸心裡一陣狂喜,活動區和生活區之間也是有門相隔的,也就是說,在他比賽的時候,也正是生活區空無一人的時候。
「大家今天不用做別的嗎?」他不敢相信事情的發展會如此順利。
「遊戲的最終測試是最重要的工作,每個人都不能缺席。」辰剛語氣有些嚴肅。
「明白了剛叔,我會努力的…」
努力逃出去。他盯著前方的通道,沒有說出下半句。
七
趙昔歸不得不承認,辰剛確實是個遊戲天才。
記憶模擬,是死局獨有的一個系統。只要玩家開啟這個模式,遊戲就能自動根據玩家的操作習慣進行記憶模擬,在玩家出現意外情況時,由記憶模擬模式接手操作,直到遊戲結束或者玩家歸來。
1227此時背對著趙昔歸,隨著他的操作,正瘋狂對著眼前的對手發出攻擊。
趙昔歸緊緊盯著1227充滿壓迫力的背影,愈發確認他那天看到的並不是什麼幻覺,就是事實。
是機會!手指輕移,趙昔歸悄悄啟動了記憶模擬系統,隨著系統的開啟,他只覺得大腦里好像有一股暖流湧出,源源不斷地灌進了頭盔里。
然後他動作極慢的,拿下頭盔,緊張地注視著1227的行動,如果被察覺到了,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1227沒有絲毫察覺,動作依舊行雲流水,趙昔歸輕輕開啟操控台的艙門,迅速往生活區走去。
辰剛沒有騙他,今天的生活區空無一人,他絲毫不敢停留,幾乎是飛也似地衝進了候客區。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電梯前,狠狠按了幾下下降按鈕,一邊緊張地盯著生活區大門。
等待在這一刻特別考驗神經,電梯下降的提示燈在他看來是那麼緩慢,但每降一格都讓他的信心又強了一分。
叮!電梯到達,趙昔歸幾乎是瞬間拉開閘門,衝進電梯里又關上,手掌在按鈕板上一拍,一個顯示屏翻轉了過來,他想也不想按下了一層的按鈕。
隆。電梯發出一聲輕微的轟鳴,開始緩緩上升。少年這才靠在牆上,長長出了一口氣。
短短几十秒的時間,他整個人像是被水淋過了一般,幾乎就要癱坐下來。
提示燈在一格一格的跳,電梯離地面越來越近,趙昔歸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就快可以回家了,無論辰剛打算利用他做什麼,他都不用管了。
叮。電梯顫動了一下,緩緩停了下來。趙昔歸用力拉開門,臉上還帶著笑容。
這次無論回家怎麼被媽媽罵,也是無所謂的,只要...
一邊想著,他無意間督了一眼牆上的顯示屏,整個人不自主抖了一下,徹骨的寒意瞬間遍布全身。
屏幕上赫然顯示著:B7。
「你真的很不聽話。」
電梯門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被緩緩拉開,辰剛把著門,笑眯眯地盯著他,眼神冰冷得好像在看一具屍體。
七
「是不是覺得很奇怪?」辰剛將趙昔歸從電梯里扯出來,甩在了地上,完全不復之前的關心。
「看來你還沒有發現啊。」1227從辰剛身後出現,一臉獰笑地說道。
「你安心完成決賽多好,說不定這樣還安全些。」
安全?趙昔歸心裡確信自己的逃跑是正確的,辰剛果然沒有安什麼好心。
「你的天賦是所有人裡面我見過最高的,也很靈活。」
「所以我讓1227成為被你操控的角色,幫助我的實驗進行研究。」
「本來有了今天最終的數據,我就能得出大概結論了。到時出去的話,我能有很大幾率突破我的研究瓶頸。」
「什麼研究瓶頸?你到底在說什麼?」趙昔歸完全懵了。
辰剛冷笑了一聲,右手食指輕點了一下大腦:
「通過人腦對遊戲進行操控,以此入侵人的大腦,達到反操控人體自身的目的。這就是我的研究。」
「你瘋了?」趙昔歸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就算他年齡不大,也能明白辰剛說的事情到底是多麼天方夜譚的事情。
「其實不難。別人只能在有限的生命中無意義地消耗時間,我不同,我發現了自己的秘密。對於我來說,完全是可以做到的。」
秘密?趙昔歸覺得眼前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肯定瘋了,說的話他完全聽不懂。
「你就沒想過我為什麼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知道你的住址嗎?」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整個內測都只有你一個參與者?」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明明乘上了電梯,卻還是回到了這兒?」
辰剛接二連三地拋出一連串問題,臉上帶著貓抓老鼠的戲謔。
「因為這個世界根本就是假的哈哈哈!」一旁的1227插進嘴,笑得歇斯底里。
假的?這個世界是假的?趙昔歸的腦海中閃過自己以前經歷的種種,怎麼可能是假的?
「準確來說,這個世界是我的。」
「你們也是存在的,但是你們必須通過我的准許才能出去。」
「什麼通過你的准許?老子想出去就能出去!用得著你在這裡指手畫腳?」1227不屑地對辰剛叫囂道。
「你最好給我搞清楚,你還得依靠我解決外面一些事情,你要是…」
砰!巨大的槍鳴突然在趙昔歸耳邊響徹,他猛地捂上耳朵,腦袋被震得嗡嗡作響。
1227起踉蹌地後退了兩步癱倒在地上,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呵氣聲,右手捂著胸口,一臉的難以置信。
「搞不清楚的是你!我是這兒的主人!你一條狗有什麼資格跟我大小聲?」辰剛看也不看1227的屍體,只是冷冷道。
「那麼,趙昔歸,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他轉頭盯著趙昔歸,「跟我合作,或者,去死。」
八
趙昔歸彼時已經完全放棄了思考,畢竟這一切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本來以為辰剛和1227是一丘之貉,但他竟然眼都不眨就將1227殺了。
「只要我們聯手,你告訴外面的人我已經死了,然後在這裡幫我完成研究。等到實驗結果成功那天,我會幫你製作一具新的身體。到時我們用這個控制大部分的人,想要什麼不都是唾手可得?」
辰剛踱了一圈,站在電梯前,撐開雙手,臉色狂熱。
趙昔歸沉默著,雙手捏成拳頭微微顫抖著,良久,他才抬起頭,直視著眼前這個男人。
「你已經瘋了,我只想要回家。」少年低聲說道。
「回家?那個家給過你什麼?這麼多年來,你又得到過什麼呢?」辰剛冷笑道。
「讓曾經欺負過你的人跪在你腳下哭嚎著哀求!這不是你心裡設想過無數次的情況嗎?」
辰剛的聲音回蕩在趙昔歸腦海里,往事像過電一般,一幕一幕地閃現而出,謾罵,譏諷,欺負,孤獨,十幾年來一切的感覺混雜在一起,突然涌了出來。
他狠狠甩了甩腦袋,咬了咬牙。
「我是很喜歡玩遊戲,也確實遭受了很多委屈。但我跟你不一樣,怎麼做選擇是我的事情,我依舊想回家,無論我媽怎麼對我,我依舊不會離開她。」
他突然想起,五歲那年,有鄰居一個小女孩送了他一朵鬱金香,八歲那年,第一次看到了綻放的煙花,十歲那年,他看到媽媽打著兩份工,也要養活這個家。
「通過這段時間,我明確了自己心目中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是,也許我很喜歡遊戲,也許我現在活得很苦,但是一味地封閉自己,扭曲自己的心靈,變得憤世嫉俗,不是我想要的。」
「我只想要簡單安靜地活著,僅此而已。」
「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有對自己選擇做出負責的能力。」
「我其實挺可憐你的…」少年看著男人,輕輕說道。
辰剛額頭的青筋跳動著,盯著趙昔歸的目光閃爍不定。
良久,他長長嘆了口氣,表情重新變得淡漠,緩緩舉起手中的槍。
終究還是回不了家了。趙昔歸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緩緩閉上眼睛。他心情在這一刻異常的平靜。
叮!電梯突兀地聲音在這時候響起,拉閘門刺耳的聲音緊隨其後。
趙昔歸驚訝地睜開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猛地從電梯里撲了出來,狠狠撞在了辰剛身上。
砰!槍聲在同時響起,子彈帶著灼熱的風,擦著他的臉頰射過,同時響起的還有辰剛的慘叫聲。
「媽?」趙昔歸愣愣地看著眼前渾身是血的女人,說不出話來。
辰剛雙膝一軟,栽倒在地上,他的後背插著一把明晃晃的刀,鮮血正不斷滲出來。
「臭女人…你竟然…」他掙扎著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趙昔歸的母親。
「昔歸!快進去!這裡快崩潰了!」
「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趙昔歸被母親推著,踉蹌走進電梯。
「你出去了,就明白了。」女人語氣急促地說道。
「那你呢?」少年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媽出不去的,媽不是最好的選擇。」女人笑了起來,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笑。
「辰剛把我算漏了,找了這麼久,我還是找到你了。」
女人把手搭在鐵閘門上,笑眯眯地看著趙昔歸,辰剛倒在她的身後,不斷在血水裡掙扎著,試圖從地上爬起來。
「可能有些突然,但是只要你是最終選擇的話,你會明白一切的。」
「對不起,昔歸。這麼多年,都在騙你。對不起,」
女人說完最後一句話,猛地將鐵閘門拉上,趙昔歸撲在鐵閘門上,拚命地想要把門拉開。可是門在這時候就好像被焊死了一般,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紋絲不動。
隆。電梯開始緩緩運行起來。
「停下啊!!」趙昔歸大吼著,不停拍打著鐵閘門。
砰!低沉的槍聲好像在他頭頂炸響了一記悶雷。
少年撲通一聲癱坐在地上,背靠著牆壁,雙目無聲,一行清淚滑落。
電梯隆隆地在黑暗的地底爬升著,運行速度越來越快,顯示屏的數字也越跳越快。
頭頂的黑暗中,出現了一點熒熒微光,微光蠕動著,開始擴大,光芒也越來越盛。
電梯像一顆子彈,帶著肚子里的趙昔歸,猛地一頭扎了進去,消失在了白光里。
九
風吹動窗帘,陽光從窗外灑了進來,灰塵在空氣中飛舞。
是個不大的房間,一張圓形實木桌擺放在正中央,木桌的周圍坐著兩男一女三個人。
「醫生,阿剛現在是什麼情況?」一把略顯焦急的女聲響起。
「別急,應該有了結果了。」另一把溫和的男聲回應道。
開口詢問的女人衣著簡單,眉眼間卻透出一股溫婉的氣質,此時她正擔憂地看著身邊的青年。
青年雙眼微睜,眼珠不停地輕微轉動,面部肌肉緊繃,卻沒有任何其他反應。
兩人的對面坐著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此時也略顯緊張地看著那個青年。
終於,青年的眼睛猛地閉上,他緊緊握拳渾身顫抖,好像在掙扎著什麼。
良久,他停下顫抖,拳頭慢慢鬆開,一滴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臉上的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看來活下來的是趙昔歸。」中年男人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不得不說,母愛的力量確實偉大。他母親到臨頭不自己衝出來的話,我也沒發覺辰剛竟然還隱藏著第四人格。我一度以為趙昔歸母親只是他記憶的折射。」
聽到趙昔歸的名字,女人眼裡的神采明顯黯淡了不少,臉上的欣喜也隨著凝固下來。
「辰太太,你的丈夫小時候所經歷的事情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創傷。你應該能明白,這是最好的結果。」中年男人嚴肅的說。
「我…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活下來的不能是辰剛。」女人好像還是不死心。
「辰先生的情況即使在這麼多年的研究中也是屬於極為罕見的癥狀,四個人格的分裂,對他自身和身邊人的危害都是無法預估的。」
「被母親常年虐待,極度痛恨卻又渴望關愛,這種矛盾分裂出了母親人格。」
「多年被霸凌,被欺負的沉重怨恨,分裂出了反社會人格1227。」
「主人格辰剛,則是繼承了他本身的高智商,既能絕對理智,也殘酷無情。」
「唯有趙昔歸,是保留了他童年到少年在經歷了一切創傷後所遺留下來的善良本質後,所分裂出來的人格。」
「辰先生的遊戲產業如今做的這麼大,他的所謂研究再進行下去會導致什麼後果,剛剛治療過程他自己都說出來了,相信不用我再闡述你也明白。到時就不只是像1227佔據身體對你造成傷害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女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臂,那兒還纏著紗布。是1227佔據主動後,發狂的辰剛留下的傷。
「辰先生不可否認是個遊戲天才,也是個商業天才,但正因為如此,這種人出了事情,後果也會更加嚴重。」
「他能在治療中憑藉自己用不同的風格跟趙昔歸進行遊戲對抗,就表明他的主人格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這樣放任下去,真擔心以後還會分裂新的人格出來。」
「因此留下趙昔歸,是最好的選擇。產業可能會因此受到一些影響,但趙昔歸就是辰剛少年時期的體現,電子遊戲這個因素貫穿了他所有的人格,只要一定時間靜養,他還是可以恢復過來的。」
女人又看了看呆愣著不動的辰剛,此時的他好像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正茫然地環顧四周。
她也能明白,這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否則放任辰剛的主人格一錯再錯,最終只會發展成最壞的結果。
她閉著眼,緊咬著嘴唇,好像掙扎了很久,才終於吐出一口氣。畢竟他還活著,不是嗎?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你,醫生。」她輕輕道了聲謝,這才牽起了身邊辰剛的手。
「你…你是?」趙昔歸疑惑地問道,場景的突然轉換讓他有些不適應,「我這是在哪兒?」
「你好,趙昔歸。」
「你,你好。請問你能告訴我,我在哪兒嗎?我好像做了一個,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趙昔歸臉紅了起來,他還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
「你別怕,這次,不是做夢。」女人柔聲說道。
「我是你的妻子,你只是暫時失憶了而已。我們的故事,我會慢慢講給你聽。」
女人溫柔地笑著,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綻放出一片雪白。
「以後的人生,請多關照。」
妻子?趙昔歸覺得這個女人既陌生又熟悉,好像第一次見面,也好像認識了很多年。
他心裡一暖,只來得及點了點頭,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謝謝你。」他說。
兩個人騎摩托到了半山腰吹風。
「我最近看的那個心理治療讓人耳目一新呢,她根本不在意你說的是真是假,也不去評判什麼,甚至不告訴你應該如何去做,於是我有很多時間回想自己的表達,然後試圖完善它。這個過程里我就平靜了許多呢!」
「是嗎?那還挺好的,總比吃那個葯好多了,便秘到死啊。」
「還會想要自殺嗎?有沒有好一點兒?」
「最近還不錯,晚上能睡三個小時了,就是股票跌得心碎啊。」
「哈哈,我雖然沒什麼錢,但是認識一個老教授是把好手。」
「真的嗎?有時間給指點指點。你明天去看病?看完病咱去吃羊羔肉啊?」
「不去了,明天我要打針,估計打完了哪都不想去了。」
「那好吧,等這段時間過了再說。」
「嗯呢,回去吧,我送你啊。」
「好哇,你把我帶到蘭大二院門口就行。」
以上,是兩個抑鬱症患者的日常。別說起情緒病精神病就覺得怎麼著了,我們也有人生,也有日常,並且也許還很美妙呢~轉自《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這裡給大家分享在讀這本書時第一個讓我背後發涼的一個故事《三隻小豬》
很多精神病患者都是在小的時候受到過各式各樣的心理創傷。有些創傷的成因在成一人 看來似乎不算啥,根本不是個事兒。但是在孩子的眼中,周邊的環境、成一人 的行為所帶來的影響都被放大了,有些甚至是扭曲的。很多時候,也正是如此,有些人藉此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能力——即便那不是他們希望的。
鑒於此篇偏長,故拆分為兩個章節。
《不存在的哥哥》
坐在我面前的這個患者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又高又壯,五官長得還挺楞。但是說話卻是細聲軟語的,弄得我最初和他接觸經常適應不過來。不過通過反覆觀察,我發現我應該稱呼為「她」更合適。我文筆不好沒辦法形容,但是相信我吧,用「她」是最適合的。
我:「不好意思,上周我有點兒事兒沒能來,你在這裡還住的慣嗎?」
她:「嗯,還好,就是夜裡有點兒怕,不過幸好哥哥在。」
「她」認為自己自己有個哥哥。實際上沒有——或者說:很早就夭折了,在「她」出生之前。但麻煩的是,「她」在小時候知道了曾經有過哥哥後,逐漸開始堅信自己有個很會體貼照顧自己的哥哥,而「她」是妹妹。在「她」殺了和自己同一居 的男友後,「她」堅持說是哥哥幫「她」殺的。
我:「按照你的說法,你哥哥也來了?」話是我自己說的,但是依舊感覺有一絲寒意從脊背慢慢爬上來。
她微笑:「對啊,哥哥對我最好了,所以他一定會陪著我。」
我:「你能告訴我他現在在哪兒嗎?」
她:「我不知道哥哥去哪兒了,但是哥哥會來找我的。」
我覺得冷颼颼的,忍不住看了下四周灰色斑駁的水泥牆。
我:「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你殺了你男友,還是你哥哥殺了你男友,還是你哥哥讓你這麼
做的?」
「她」低著頭咬著下唇沉默了。
我:「你自己也知道,這件事兒不管怎麼說,都有你的責任,所以我會跟你談了這麼多次。
如果你不說,這樣下去會很麻煩。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哥哥參與這件事兒,我想我不會再來了,我真的幫不了你。你希望這樣嗎?」我儘可能的用緩和的語氣誘導,而不是一逼一迫。
「她」終於抬起頭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都不相信,我真的有個哥哥,但是他不說話就好像沒人能看見他一樣,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是求求你真的相信我好嗎?」說完「她」開始哭。
我翻了半天,沒找到紙巾,所以只好看著「她」在那裡哭。「她」哭的時候總是很小的聲音,捂著臉輕輕的一抽一泣。
等「她」稍微好了一點兒,我繼續問:「你能告訴我你哥哥什麼才會出現嗎?也就是說他什麼時候才會說話。」
「她」慢慢擦著眼角的淚:「夜裡,夜裡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他會來。」
我:「他都說些什麼?」
她:「他告訴我別害怕,他說會在我身邊。」
我:「在你夢裡嗎?」
她:「不經常,哥哥能到我的夢裡去,但是他很少去,說那樣不好。」
我:「你是說,他真的會出現在你身邊。」
她:「嗯,男朋友見過我哥哥。」
我:「是做夢還是親眼看見?」
她:「親眼看見。」
我努力鎮定下來強調調查的事實:「你的母親、所有的親戚、鄰居,都異口同聲的說你哥哥在你出生2 年前就夭折了。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兒?」
她:「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說。」
我:「除了你,你家人誰還見過你哥哥嗎?」
她:「媽媽見過哥哥,還經常說哥哥比我好,不淘氣,不要這個那個,說哥哥比我聽話。」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的?」
她:「我小的時候。」
我:「是不是每次你淘氣或者不聽話的時候才這麼說?」
她:「我記不清了,好像不完全是,如果只是氣話,我聽得出來。」
我:「《三隻小豬》的故事是你哥哥告訴你的?」
她:「嗯,我小時候很喜歡他講這個故事給我聽。」
在這次談話前不久,對「她」有過一次催眠,進入狀態後,整個過程「她」都是在反覆的講《三隻小豬》的故事,不接受任何提問,也不回答任何問題。自己一邊講一邊笑。錄音我聽了,似乎有隱藏的東西在裡面,但我死活沒想明白為什麼。那份記錄現在在我手裡。
我:「你哥哥什麼時候開始講這個故事給你的?」
她:「在我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時候,那時候我好高興啊,他陪我說話,陪我玩兒,給我講《三隻小豬》的故事。說它們一起對抗大灰狼,很一團一 結,尤其是老三,很聰明…………」
她開始不管不顧的講這個故事,聽得時候我一直在觀察。突然,好像什麼東西在我腦子裡閃現了一下,我努力去捕捉。猛然間,明白了!我漏了一個重大的問題,這個時候我才徹底醒悟過來。在急不可耐的翻看了手頭的資料後,我想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
等「她」講完故事後,我又一胡一 扯了幾句就離開了。
幾天後,我拿到了對「她」做的全天候觀察錄像。
我快速的播放著,急著證實我所判斷的是否正確。
畫面上顯示前兩天的夜裡都一切正常。
在第三天,「她」在熟睡中似乎被誰叫醒了。「她」努力一揉一著眼睛,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興奮的起身撲向什麼,然後「她」雙臂緊緊的環抱著自己的雙肩。而同時,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看得出那是一個男人,完全符合他身一體相貌感覺的一個男人,那是他。
我點上了一根煙,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後面的畫面已經不重要了,看不看沒所謂了。
「她」沒有第六感,也沒有鬼怪的跟隨,當然也沒有什麼扯淡的哥哥。
「她」那不存在的哥哥,就是「她」的多重人格。
大約一個月後,患者體內「她」的一性一格突然消失了,而且還是在剛剛開始藥物治療的情況下。
從時間上看,我不認為那是藥物生效了。這種事情很少發生,所以我被要求再次面對患者。雖然我反覆強調我從沒面對過他,但我還是再度坐到了患者面前——即便那不是同一個人。
通過幾次和他的接觸,我發現他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理智,冷靜。就這點來說,和失蹤的「她」倒是一個互補。還有就是:他清晰的知道這是多重人格。
現在我面臨的問題是:如果,「她」真的不在了到好說了,因為犯罪的是這個男人,那麼他應該接受法律制裁。如果「她」還在,任何懲罰就都會是針對兩個人的——我是說兩種人格的,這樣似乎不是很合理。這麼說的原因是我個人基於情感上的邏輯,如果非得用法律來講……這個也不好講,大多數國家對此都是比較空白的狀態。反正我要做的是:確定他的統一,便於對他的定罪,而不是真的去找到「她」。
《多重人格》
他:「我們這是第5 次見面了吧?」
我算了下:「對,第5 次了。」
他:「你還需要確定幾次?」
我:「嗯……可能2 到3 次吧?」
他:「這麼久……」
我:「你很急於被法律制裁?」
他:「是。」
我:「為什麼?」
他笑了:「因為我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我知道不能挽回任何事情,但是我的內心又非常痛苦,所以真心的期盼著的對我的懲罰,好讓我早點兒脫離這種懺悔的痛苦。這理由成立嗎?」
我沒笑,冷冷的看著他。
他:「別那麼嚴肅,難道你希望我裝作是神經病,然後逃脫法律制裁?」
我:「你也許可以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你可以利用所有盡心盡職的醫生和心理專家,但是即便你成功的活下來了,你終有一天也逃脫不了良心的制裁。」
他:「為什麼要裝聖人呢?你們為什麼不借著這個機會殺了我呢?說我一切正常,是喪心病狂的殺人犯不就可以了嗎?」
我:「我們不是聖人,但是我們會盡本分,而不是由著感情下定義。」
他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看著我:「我把她殺了。」
我依舊冷冷的看著他,但是,強烈的憤懣就是我當時的全部情緒。
他也在看著我。
幾分鐘後,我冷靜下來了。因為我發現一個問題:他為什麼會急於被法律制裁?他應該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的罪行結局肯定是死刑,那麼他為什麼這麼期盼著死呢?
我:「說吧,你的動機。」
他咧開嘴笑了:「你夠聰明,被你看穿了。」
我並沒他說的那麼聰明,但是這點邏輯分析我還是有的。
如果他不殺了她,那麼他們共用一個身一體就構成了多重人格。多重人格這種比較特殊的「病例」肯定是量刑考慮中的一個重要因素,而最終的判決結果極可能會有利於他。但是現在他卻殺了她,也就是說不管什麼手段,人格上獲得統一。統一了就可以獨自一操一控這個身一體了,但是統一之後的法律定罪明顯會對他不利,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死?這違背了常理。
這就好比一個人一門心思先造反再打仗,很幸運的奪取了天下卻不是為了當皇帝而是為了徹底毀滅這個國家一樣荒謬。而且,從經驗上來講,如果看不到動機,那麼一定會藏有更大的動機在更深的地方。這就是我疑惑的最根本所在。
我:「告訴我吧,你的動機。」
他認真的看了我一會兒,嘆了口氣:「如果我說了,你能幫助我死嗎?」
我:「我沒辦法給你這個保證,即便那是你我都希望的,我也不能那麼做。」
他嚴肅的看著我,不再嬉皮笑臉:「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給她講《三隻小豬》的故事嗎?」
我:「這裡面有原因嗎?」
他沒正面回答我:「我即將告訴你的,是真實的。雖然你可能會覺得很離奇,但是我認為你還是會相信,所以我選擇告訴你。不過在那之前,你能把錄音關了嗎?」
我:「對不起我必須開著,理由你知道。」
他又嘆了口氣:「好吧,我告訴你,所有。」
我拿起筆準備好了記下重點。
他:「也許你只看到了我和她,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們曾經是三個人。最初的的他,已經死了,不是我殺死的。」
我抬起頭看著他。
他一舔一了一舔一嘴唇繼續說:「我給你講個真實版《三隻小豬》的故事吧:三隻小豬住在一棟很大的宮殿里,開始的生活很快樂,大家各自做各自擅長的事情,有一天其中的兩隻小豬發現一個可怕的怪物進來了。於是那兩隻小豬一起和怪物搏鬥,但是怪物太強大了,一隻小豬死掉了。在死前,他告訴參加搏鬥的兄弟,希望他能打敗怪物,保護最小的那隻小豬。此時最小的那隻小豬還不知道怪物的存在。於是沒有戰死的這隻小豬利用宮殿的複雜和怪物周旋,同時還要保護最小的那隻,甚至依舊隱瞞著怪物的存在。這樣過去了還就。但是,他太弱了,根本不可能戰勝怪物。而怪物一天天的越來越強大,以至於他一切工作都不能再做了,
專心的在和怪物周旋。有一天,怪物佔據了宮殿最重要的一個房間,雖然最後終於被引出去了,但是那個重要的房間還是遭到了嚴重的破壞。宮殿出了問題,事情再也藏不住了。但是最小的那隻小豬很天真,不懂到底是怎麼了,於是肩負囑託的那隻小豬撒謊說宮殿在維修,就快沒事兒了。他還在儘可能的保護著她,並且經常會去利用很短的一點兒時間去看望、安慰最小的那隻小豬,不讓她知道殘酷的真相……這不是一個喜劇……終於怪物還是發現了最小的那隻小豬,並且殺死了她……最後那隻、也是唯一的那隻小豬發誓不惜一切代價復仇,他決定要燒毀這座宮殿,和怪物同歸於盡…………這就是《三隻小豬》真正的故事。」
他雖然表情平靜的看著我,但是眼裡含一著的淚水掩飾不住那故作鎮定。
我坐在那裡,完全忘了自己一個字都沒有記,就那麼坐在那裡愣愣的聽完。
他:「這就是我的動機。」
我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回到理智上:「但是你妹妹……但是她沒有提到過有兩個哥哥……」
他:「他死的時候,她很小,還分不大清楚我們,而且我們很像……」
我:「呃……這不合情理,沒有必要分裂出和自己很像的人格來。」
他:「因為他寂寞,他父親死於醉酒,這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他身邊的人都不同情,反而嘲笑他,所以他創造了我。他發誓將來會對自己的小孩很好,但是他等不及了,所以單純
的她才會在我之後出現。」
我:「你說的怪物,是怎麼進來的?我費解這種…這種…人格入侵?解釋不通。」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永遠沒有答案了……也許這是一個噩夢吧?。」
現在不知道的是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我明白這聽上去可能很可笑,自己陪伴自己,自己疼愛自己。但是如果你是我,你不會覺得可笑。」
我覺得嘴巴很乾,嗓子也有點兒啞:「嗯……如果……你能讓那個……怪物成為一性一格浮現出來,也許我們有辦法治療……」我知道我說的很沒底氣。
他微笑著看著我:「那是殘忍的野獸,而且我也只選擇復仇。」
我:「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他:「很荒謬是吧?但是我覺得:很悲哀。」
我近乎偏執的企圖安慰他:「如果是真的,我想我們可能會有辦法的。」
我明白這話說的多蒼白,但是的確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說什麼。
不久後,就在我絞盡腦汁考慮該怎麼寫這份報告的時候,得知他自一殺了。
據當時的在場的人說,他沒有徵兆的突然用頭拚命的撞牆好多次,直到鮮血淋一漓的癱倒在地上。
他用他的方式告訴我,他沒有說謊,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這個事件之後,時常有個問題會困擾著我:真實的界限到底是怎樣的?有沒有一個適合所有人的界定?該拿什麼去衡量呢?
我始終記得他在我錄音筆里留下的最後一句話:「好想再看看藍天。」聰聰是個傻孩子,雖然他爸爸媽媽給他取名徐慧聰,但是他一點都不聰明。
聰聰是個傻孩子,班上的同學老是會給他五毛錢,讓他去買兩元一聽的可樂。他知道錢不夠,但是他還是傻傻的去買回來了。因為前幾次沒有買回來,他的書包就會出現在垃圾桶里。
聰聰不怎麼說話,老師也不喜歡他。因為每次抽他回答問題他都回答不上,他就像塊石頭一樣立在那,『嘿嘿』的傻笑著。他很少坐著上課,因為他總是交不上作業,他其實有寫,但是一到交作業的時候就沒有了。就連最調皮的二虎都交了,他還是沒能交出作業。
聰聰坐在最後面,沒有人願意和他坐在一起,除了我。我和他擠在一個小桌子里,他曾經說我是他的好朋友,他叫我『根』。在我們那裡,好朋友好兄弟就叫『根』。
聰聰很愛笑,別人扒他褲子也笑,別人在他背後貼畫著烏龜的紙他也笑,就連班上女生把衛生巾放在他頭上的時候也笑。就是一直嘿嘿的笑,他覺得大家在和他玩,他喜歡大家和他玩。他覺得只要不打他,就是和他玩。
經常我會看不下去,我就會對聰聰說:「聰聰,你太傻了。他們在欺負你,媽媽給你的生活費全給他們買零食了。你想想,你已經多久沒吃過午飯了。」聰聰這個傻孩子,根本不明白我說的什麼,就一直嘿嘿的傻笑。
聰聰不怎麼和別人說話,但是對我就有著說不完的話。他會對我說:「慧慧,你真好,你願意和我一起坐。你真好,你都不會拍我的腦袋。你真好,你會願意聽我說話。」
聰聰是個傻孩子,他只會對我說我真好。有一次,他居然說他喜歡我,他說他長大以後要娶我。這個傻瓜,他連玩和欺負都分不出來,怎麼知道什麼是喜歡呢?
我告訴聰聰,你應該反抗他們。你要保護好自己的作業,你其實很聰明,你寫的題都是對的。你應該把錢用了吃飯,那是媽媽每天五點半起床做環衛幸苦掙得工資啊。你應該對那些扇你耳光的女生髮脾氣,媽媽都不打你,她們憑什麼。
每次我說這些的時候,聰聰就又開始傻笑了。我特討厭他這樣,真傻。
還好,聰聰不是真的很傻,他每次考試都考的不錯。初中分流職高的時候,老師留下了他,讓他成功的進入了高中。他原本可以讀全市最好的一中,但是媽媽給不起學校的住宿費,他就近讀了校風不好的二中。
在二中,聰聰依然是大家眼裡的傻孩子。男生打球的時候不帶他,老師分組的時候也沒有人願意和他一組。聰聰說沒事,因為有我還在陪著他。
聰聰開始給班上很多同學寫作業,他一個人要寫好幾份。每次回家總要熬很久的夜。白天上課時候沒有精神老是睡覺。媽媽看他每晚熬夜學習反而成績下降了,就對他發脾氣。
「徐慧聰,你怎麼不爭氣,你不努力學習能有出息嗎?難道你想和我一樣掃大街嗎?」
聰聰想說點什麼,看見媽媽鬢角的銀絲,又低下了頭回了房間,繼續幫別人把作業寫完。
第二天聰聰來教室的時候,對那些同學說:「不好意思,我以後不能幫你們寫作業了。我媽媽生氣了。」
聰聰對面那些人聽著聰聰的話笑得直不起腰來。
「你們聽聽,他說什麼?我媽媽生氣了?哈哈哈,傻狗,你是小baby嗎?怕是還在吃奶吧。」
男生們把作業本在聰聰頭上用力的敲打著,女生在一旁指指點點的說聰聰穿了一學期從來沒有換過的已經泛黃的白布鞋。
聰聰像一塊石頭一樣在那低著頭站著,作業本像暴雨一樣傾下,聰聰就那樣站在,一動不動。
「傻瓜,我告訴你。讓你寫作業是看得起你。你看看有誰願意和你在一起。我是同情你,和你交朋友呢。」一個斜劉海的男生用手頂著聰聰的太陽穴說著。
聰聰抬頭了,露出了往日的傻笑,對著他說:「我有朋友,她叫慧慧,她比你們都好都漂亮。」他回頭看了一下我,白色的牙齒彷彿被他的笑容染成了粉紅色。
對面的人又開始笑了。
「傻狗玩意,你就吹牛吧,漂亮女生會和你做朋友。領出來讓我看看,要是漂亮,我和她『做做』朋友,做炮友也可以啊。哈哈哈。」
聰聰突然向那個說話討厭的男生撲了上去,一拳又一拳的打他的嘴。旁邊的人立馬反應把他拉開。聰聰像是看見紅色的公牛,不要命的撲上去,一拳又一拳。別人在打他,而他就只打那一個人。
老師來了,他把所有參與的人都叫到了辦公室。他挨個詢問,了解情況。所有人都說是聰聰先動的手,原因卻變成對她們有利的。問到聰聰到時候,聰聰卻不說話,也不笑。
老師沒有辦法,出去給聰聰媽媽打電話。裡面的人又開始酸聰聰,「傻狗,你說你媽是不是那個漂亮的慧慧啊。」
聰聰動手了,他拿起辦公桌上美工刀刺向了那個討厭的男生。一刀又一刀,沒有人上去拉他。那個男生躺下了,沒有電視里那樣滿地的血,只有一件被染紅的白校服和一雙不敢相信的眼睛。
聰聰回頭對我嘿嘿的傻笑了一下,從四樓的窗戶上跳了出去,我最後只看見了他的背影,接著我也嚇暈了。
對面的人收起了錄音筆,對我說:「你以後可能永遠在這個院子里生活了,好好聽醫生的話。希望你以後會開心一點。」
我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會問我聰聰的事,也不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我生病了,就像我不明白偶爾會有一個中年女性會偷偷在我房間門上的窗子旁看著我哭。
看著她那頭上的白髮,有點像聰聰口中的媽媽。
我愛的人是精神病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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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害怕!因為我救贖了你。我曾提你的名召你,你是屬我的。」
因為愛你,所以我必須帶你逃離。
1
灰濛濛的筒子樓前立著的路燈不知出了什麼故障,忽明忽亮,陰了一整天終於爬上枝頭的月亮也只是發散著不亮卻顯得十分慘白的光。
「噠噠噠——」
陳夏抬起手腕看著時間,腳步匆匆,在老舊小區的水泥地上上踩出串串聲響。
又出現了,那種感覺又出現了,陳夏放緩步調,抬起腳輕輕踩在向前的路上。高跟鞋有規律的踏地聲中,一陣陣輕微的腳步聲夾雜著傳了過來。
陳夏忍不住加快腳步,在經過拐角的時候,停了下來,快速地轉過身子回頭。
身後沒有異常,連原本顯得十分凄涼的貓叫聲都消失了,彷彿整個小區都彷彿安然進入了一場美夢。
「你出來,沒有關係的,你出來吧!」
陳夏朝著身後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大喊,樹叢、快遞箱、停車處……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越起越緊的涼風吹過原本就顯得壽命無多的路燈,小道上僅有的燈光,滅了。
陳夏孤零零地站在完全無法將周圍照得真切的月光下,裹了裹外衣看著身後,長呼出一口氣來。
那種感覺消失了,那種如黏在腳底的口香糖般,一路緊緊跟隨著她的被偷窺感,終於消失了。
陳夏趁著這個空檔快步上樓,她知道的,她又遇到了時不時會尾隨著她的,跟蹤狂。
2
四棟四單元404室,客廳的燈光亮起,似乎是存在某種奇妙地感應一般,熄滅的路燈嘶地一下亮了,映出下方抬著頭,痴迷將目光牢牢鎖定在404方向的男子。
他知道陳夏掏出鑰匙打開門的第一秒,會迫不及待地打開客廳的所有燈,然後整個縮進牆角的白色沙發。
他知道的,那是他的愛人啊,正在等他。
路燈下的男子腦海里想到這樣的場景,在一片沉寂的環境里,從心底發出最為舒暢的笑聲。
他理了理在不斷躲藏中弄皺的衣物,將完全遮蓋住眼睛的碎發撥向腦後,如同正在初戀期的少年即將見到心愛的女孩一般,感受著胸腔中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鄭重地踩著樓梯向上走去。
「一樓、二樓、三樓、四樓……」
男人在404室門前停住,再次整理了一下衣物,甚至還蹲下身子拍了拍鞋面上染上的灰塵。
「她會笑著來給我開門嗎?」
男人按下門鈴,陳夏縮在沙發上,聽見急促的門鈴聲在空蕩蕩的客廳內迴響。
她先是在屋內轉了一圈,確定卧室、廚房、衛生間都沒有人在,然後才光著腳踩上地板打開了門。
「吳飛你今天出門了?」
陳夏打開門,推開進來便一把抱著她的男人,這樣問著。
「是,我出門了。」
見陳夏又縮回沙發,吳飛也在一旁坐著,回答完問話,又不確定地開口問著:「你……你是不是發現了?」
3
「是,我今早開始工作的時候,就發現有一股視線在窺探著我。
我出門的時候,見你還沒有睡醒,所有原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但你的目光真的太特別了,我分分秒秒地感覺有人用黏膩的視線從頭到腳纏繞著我。」
陳夏揉了揉眉心脫下工作服,吳飛連忙接了幫忙在衣架上掛著,坐在一旁用做錯事的寵物般濕漉漉的眼神望著她。
「我工作的時候,你躲在哪兒的?我今天圍著餐廳看了幾圈,都沒有發現你。」
「餐廳對面的玩具店裡,為了防止你發現,我藏在一團玩具熊後面,從它們之間的縫隙里小心翼翼地盯著你看。」
吳飛這樣說著,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除了你去後廚的時段,每一秒我都沒有錯過。」
聽吳飛這樣說著,陳夏湊過去飛快地親了他一下,在靠近的時間,發現他清澈的目光里滿滿都是自己的身影。
「我去準備晚餐,今天想吃什麼?」
「對不起,今天一早就跟著你出門,所以什麼都沒有準備。」
吳飛站起身子,依依不捨地鬆開了陳夏的手,說著「我來準備」,便進了廚房打算張羅晚餐。
冰箱里囤著不少食材,吳飛把白菜取出來掂了掂,又放回去重新拿了花椰菜出來。
「今天吃花椰菜好嗎?」
陳夏打開電視關注著市內新聞,主持人專業的播報聲和廚房嘩嘩流動的水聲,蓋過了吳飛向她詢問的聲音。
那股視線突然又出現了,在亮堂堂的燈光下面,陳夏循著視線轉頭去看。
吳飛手中還拿著花椰菜和刀,站在廚房門口,直直地望著她。
「我不會偷偷走的,你不用特意來盯著我。」
發現吳飛乾脆取了垃圾桶蹲在廚房門口清理著食材,陳夏笑著出言安慰。
「我知道的,我也不想,但我剋制不住。」
吳飛有點激動地揮舞著手中的刀,陳夏擔心他會傷著自己,連忙過去取下來丟在一邊。
「好了好了,沒關係,我知道的。」
陳夏牽著吳飛來到房間,一把把他推到床上。
「你還沒有吃飯」,吳飛半支起身子含含糊糊說了這麼一句,很快吃飯這件事情就變得無暇顧及了。
睡著了的陳夏半個身子都露在外面,吳飛輕輕地下了床,拉起被子給她蓋著,關了燈也不躺下,就在房間的黑暗中,坐在床頭,靜靜地朝她看著。
「我在的每分每秒,都得要好好地仔細地看著你,這是我無法抗拒的使命。」
4
清晨的陽光穿透玻璃照了進來,透過金色的窗帘,在房間里映下一室暖暖的光。
陳夏從睡夢中醒來習慣性地看向枕邊,吳飛不在。她急忙跑下床去,聽見衛生間里傳來水聲才放下心來。
對方正對著鏡子洗臉,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把手上的泡沫一股腦蓋在嘴唇上方,捏成花白大鬍子的形狀,調皮地轉過身來壓低嗓子說早安。
陳夏回了句早安,沒有再說話。於是他趕忙三兩下把臉上的泡沫都沖洗乾淨,抹完臉撓著頭走到陳夏跟前,含羞地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湊近親了一口額頭。
「吳晨老爺爺好啊,早餐想吃什麼?」
移開蓋在自己眼前的手,陳夏這才叫出對方名字,切換成與吳晨相處的模式。
「不想吃飯,你馬上又要去工作,這會兒就什麼都不幹,多陪我一會兒。」
吳晨拉起陳夏的手搖了搖,被她輕輕戳了戳腦袋。
「都說了好多遍了,不吃早餐對胃不好。」
陳夏洗漱完打開燃氣灶,在燒熱的油鍋內倒進幾枚雞蛋,廚房裡頓時溢滿撲鼻的蛋香。
吳晨坐在客廳里,打開電視看著體育頻道,重播的比賽依然精彩,等到陳夏開口叫他,他才依依不捨地把視線從電視機前移開。
圓滾滾的蛋黃被吳晨拿著叉子戳破,他咬著裹著蛋液的培根,眨巴著眼睛裝作十分可憐地問道:「我今天能不能出門啊,看了球賽想去打球。」
陳夏吃完早餐收拾包包,看了看吳晨的狀態,點點頭應了,然後又補充說:「只能呆在小區前的那個籃球場上。」
吳晨收起可憐巴巴的眼神,發出勝利的叫聲,連忙把盤裡剩下的早餐塞完,跟著陳夏一起出門。
灑滿陽光的小道上,兩人並肩走著,吳晨用餘光瞥著陳夏身側的手指悄悄靠近,拉上之後慢慢變換成十指緊扣的模樣。
「今天也還是很喜歡陳夏,街上牽手有點害羞。」
5
排排掛燈陸續亮起,陳夏站在西餐廳內,一整天的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了解吳晨的狀況,當然也明白讓他在外活動可能會出現的問題,但一味讓他獨自在家呆著,也不是解決的辦法。
陳夏在一旁站著,客人按響的點餐鈴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等會兒還是早點回去好了。」
她不確定吳晨是不是還在外面呆著,也不確定等她回去那副身體里裝的還是不是吳晨,所以越想越放心不下。
終於到了交班時間,陳夏向店長打了招呼便急匆匆地出了門,她甚至沒有在不遠處的站台等公交,而是叫停了一輛經過的出租。
下了出租直奔小區前的籃球場,陳夏隔著鐵欄杆便看到吳晨拿著球坐在籃框下。諾大的籃球場空蕩蕩的,只有吳晨和他的影子。
陳夏向著吳晨走了過去,跟要仔細地看看他便被按著頭抱了個滿懷。
「你怎麼了?」
貼在吳晨汗津津的胸口,這樣問著。
吳晨輕輕把下巴擱在陳夏頭上,瓮聲瓮氣地回答,「我今天又發脾氣了。」
發了脾氣的代價是掛了彩,陳夏拉著他回家的路上,發現除了嘴角還帶著乾涸的血跡,吳晨的胳膊也不自然地腫著。
她停下來和陳夏在一旁的長椅上坐著,溫柔地問道:「我們吳晨老爺爺為什麼發脾氣啊?」
吳晨勾著她的小指頭,埋著頭盯著腳尖不說話。
「哎呀,今天這小子打球被撞了一下就突然捂著耳朵蹲在地上發抖,大傢伙都以為他發什麼病了,結果不一會兒他就沒事兒人似得站了起來,還把幾個關心著問他是不是有啥病史的小傢伙給打了。」
牽著狗坐在身後的長椅上的大爺,聽見陳夏的問話忙著回答。巴拉巴拉說完看到吳晨情緒高漲,用十分可怕的眼神盯著他。
連一旁盯著廣場上母狗的狗子,都察覺到了什麼似得緊張地叫了幾聲。
6
吳晨緊緊握著拳頭,臉色漲得通紅,陳夏發現他情緒異常連忙拉著他就往無人的偏僻角落跑。
廣場的狹小的拐角處,陳夏緊緊抱著吳晨,又被一把推開。他心裡像是有一座瀕臨噴發的火山,直想通過肢體衝突發泄出來。
「吳晨你看我,別發脾氣。」
陳夏捧著吳晨的臉讓他看向自己,然後便閉著眼睛吻了過去。
吳晨衝動地再次想推開她,慌亂中咬破了陳夏的嘴唇,等到滿嘴血腥味的時候,才慢慢地放鬆下來。
「對不起,我又發脾氣了。」
輕輕地撫過陳夏嘴唇上新冒出的血珠,吳晨蹲下身子埋著臉。
「不是你的錯。」
陳夏把吳晨拉起來兩人慢悠悠地往家走,每走一步都為沒有辦法治療自己愛的人而滿懷愧疚。
到了客廳把燈都打開,吳晨一頭扎進廚房清理早餐時扔在水槽的碗,陳夏見他不想說話,並放了一浴缸的水,泡在裡面想著事情。
當初出來的時候,她帶著滿滿會將自己愛的人治癒的決心,但是現在,她不確定了。
陳夏把半張臉都埋進水裡,想著之後該怎麼辦,廚房裡碗筷接連砸在地上的聲響,讓她一下子站起身子裹著浴巾赤腳跑了出去。
窗外傳來一連串鞭炮炸開的聲響,廚房裡原本應該做清理碗筷的吳晨,此時像只孤零零站在枯枝上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的小鳥,捂著耳朵蹲在地上,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黑漆漆的夜幕下,有五彩斑斕的煙花炸開,陳夏跑過去將他抱住,踩上被撞倒在地上的碗裂開的碎片。
腳底被扎進東西,鑽心得疼,而陳夏開口的語調卻如春日裡緩緩流動的溪水,讓人情願沉浸其中。
「吳宇你聽,沒有聲音了。」
絢爛的煙花瞬間便熄滅了,但吳宇還是癱坐在地上顫抖著,好似一隻失去了所有刺的刺蝟,驚恐地用柔軟的肚皮去接觸外界。
害怕的聲響消失了,陳夏的安撫聲讓吳宇漸漸從恐懼中回過神來。
他眼神失焦地望著滿地的陶瓷殘渣和陳夏赤著的腳,在一陣炫眩暈中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抱起陳夏將她送到了客廳沙發上。
家用醫箱被翻出來安置在茶几上,吳宇捧起陳夏的腳放到膝上,舉著鑷子挑出劃破腳底板的碎片,歉意地吻了吻她的腳面。
陳夏閉上眼睛忍著疼,在她試圖放鬆的時間段里,吳宇對待她的腳如同世間罕見的珍寶。
但那股從骨髓便深深散發出的專註,好像又有幾分不對。
「我愛她,她是我在這個可怕的世界裡,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7
陳夏最後是在沙發上睡著的,醒來的時候腳背纏上繃帶,原本幫她清理傷口的男人歪在一邊,臉上有剛冒出的青色鬍渣。
偷偷探過手指摸了一把,痒痒的,有些扎。
「陳醫生,早上好。」
男人醒了過來,揉著眼睛讓她打著招呼。
「吳遠早上好,就只是叫陳醫生嗎?」
陳夏一點點向著對方湊了過去,她看見男人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陰影,隨著她的動作不斷顫動。
「親愛的,早上好。」
吳遠朝她笑笑添了一句,又咬了咬嘴唇進了衛生間洗漱。
是了,這便是她原先愛上的,讓她下定決心要把他從那個半封閉的環境里拉出來的男人。
英俊、內斂、含蓄,渾身都散發著憂鬱的氣息。
陳夏笑著望向吳遠,漫不經心地打開了電視。
洗漱完畢的吳遠想她半張開手臂,陳夏搖了搖腳示意自己的無能為力。
吳遠看向他,又瞥見廚房地上來不及收拾的滿地殘渣。
「我的病是不是又拖累你了?」
陳夏下了沙發,忍著痛向著開始一聲不吭收拾殘渣的吳遠走去。
「沒有啊,我很開心。」
她這樣說著,滿心想著如何才能讓吳遠開心起來,以至於忽略了背後電視中主持人那程式化的播報聲。
「精神院醫生帶著病人離開精神病院……」
聽到了新聞的吳遠手中一頓,他放下手中的碎片,將正搖搖晃晃走過來的陳夏抱回卧室床上,親了親她的指尖叮囑她好好休息。
陳夏聽話地閉上眼睛,吳遠轉過身子沉著臉回到廚房關上門,拿起地上一塊稱手的碎片。
「我會拖累她……我不會拖累她……」
手臂上出現一道又一道深深的血痕,順著胳膊流下去的血液砸在地上。
「我不能拖累她。」
「啊,手臂上劃滿了,沒有地方了,下面該換哪兒呢?」
8
陳夏是被濃重的血腥氣喚醒的,她慌忙地朝廚房跑著,腳底重重地踩在地上又開始滲血。
她愛的人失血過多地倒在滿是陶瓷碎片的地上,她害了他。
「我知道的,我治不好他的,我不可能治好他的。」
陳夏跪在一旁,顫抖地觸碰著吳遠滿是傷口的手臂,然後在染上滿手的血跡之後,發瘋似地向客廳跑著。
她撥通了那個電話,那個她一直爛熟於心的,精神病院的電話。
「喂,我們在鳳翔新園4棟4單元404室,你們來救救他吧,我不該帶他逃出來的,你們來救他吧。
除了發現他所有的人格和對應的精神障礙,我什麼都做不到的。」
9
救護車終於到來的時候,陳夏絕望地癱坐在廚房裡,染了滿身的血跡,嘴裡機械地重複著「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吳遠被醫務人員抬車,陳夏失魂落魄地跟著後面,很快有其他醫生上來扶住了她。
「我沒事,我沒事!你們快救他!」
陳夏掙脫著大喊,牽制住她的醫生望著她,鄭重地下了判決。
「陳小姐,作為病患,假想自己是本院醫生便帶著其他病患逃離並致其病情加重。對於我院醫生而言,是失察更是中傷。」
陳夏又回到了那邊半封閉的花園,正如她第一次被送過來那樣。
長椅後的月季依然頑強地開放著,當時吳遠便是在這裡和她說了第一句話。
「你也病了嗎?」
「不,我是醫生。」
「醫生,救我。」
在其他人都看不見的角落,吳遠曾這樣向她求救。
「你不要害怕!因為我救贖了你。我曾提你的名召你,你是屬我的。」
因為愛你,所以我終將帶你逃離。
文章作者:姚一十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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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學期正好學了關於mental health的內容,看了幾本書 幾部電影,全部來源於真實故事改編。
首先不得不提的是《美麗心靈》,這部電影實在是太美,太感人了。初中的時候就看過一遍,當時並沒有太多的感想。現在大學畢業,應老師的要求又看了一遍,實在是被感動的想哭。如果沒看過,強烈建議看一遍這部電影。
當然在這之外,其實真實事件並沒有像電影中這麼美好,雖然他在現實中確實獲得了諾貝爾獎,但是他和前妻們(注意,們)之間的事情還是比較複雜的
接下來是《烏雲背後的幸福線》,電影還算美好,書本的描述就較為殘忍了。而且事實上男主人公並沒有得精神病,僅僅是受刺激導致的大腦創傷,在電影中,他被確診為bipolar disorder,之後付出了極大的努力挽回附近人對他的看法,這是不是導演特地留給我們的呢?
最後,推薦一本書《瓶中美人》,作者Sylvia是一名著名詩人,她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接受過電療(上世紀美國電療精神病非常普遍)瓶中美人這本書基本上是她以自身為原型寫出的小說,講述到了她第一次接受治療的階段,在末尾也暗示了這種精神狀態的穩定是機械而不能持久的,她的詩也同樣極其能反應出她的精神狀態。作者在30歲時自殺了。一位醫生向我介紹,他們在門診中接觸了一位雄辯症病人。醫生說:「請坐。」
病人說:「為什麼要坐呢?難道你要剝奪我的不坐權嗎?」
醫生無可奈何,倒了一杯水,說:「請喝水吧。」
病人說:「這樣談問題是片面的,因而是荒謬的,並不是所有的水都能喝。例如你如果在水裡攙上氰化鉀,就絕對不能喝。」
醫生說:「我這裡並沒有放毒藥嘛。你放心! 」
病人說:「誰說你放了毒藥了呢?難道我誣告你放了毒藥?難道檢察院起訴書上說你放了毒藥?我沒說你放毒藥,而你說我說你放了毒藥,你這才是放了比毒藥還毒的毒藥!」
醫生毫無辦法,便嘆了口氣,換一個話題說:「今天天氣不錯。」
病人說:「純粹胡說八道!你這裡天氣不錯,並不等於全世界在今天都是好天氣。例如北極,今天天氣就很壞,刮著大風,漫漫長夜,冰山正在撞擊……」
醫生忍不住反駁說:「我們這裡並不是北極嘛。」
病人說:「但你不應該否認北極的存在。你否認北極的存在,就是歪曲事實真相,就是別有用心。」
醫生說:「你走吧。」
病人說:「你無權命令我走。你是醫院。不是公安機關,你不可能逮捕我,你不可能槍斃我。」
……經過多方調查,才知道病人當年參加過「梁效」的寫作班子,估計可能是一種後遺症。
---王蒙《雄辯症》
說說Andy Warhol。
安迪·沃霍爾被譽為20世紀藝術界最有名的人物之一,是波普藝術的倡導者和領袖,也是對波普藝術影響最大的藝術家。他大膽嘗試凸版印刷、橡皮或木料拓印、金箔技術、照片投影等各種複製技法。除了是波普藝術的領袖人物,他還是電影製片人、作家、搖滾樂作曲者、出版商,是紐約社交界、藝術界大紅大紫的明星式藝術家。
對於他的一頭白髮和夢露型波普模板,即便是不太懂藝術的人們,或許也早已熟悉,能夠在現代藝術的茫茫汪洋中一眼識出。
我喜歡他的那句話:
「我從來不曾崩潰瓦解,因為我從來不曾完好無缺。」
在童年時期,安迪得了一種名為「風濕性舞蹈症」的神經系統疾病。
風濕性舞蹈病主要影響大腦皮層、基底節及小腦,臨床表現為面、手和足快速舞蹈樣不自主運動,伴肌張力降低,肌力減弱及精神癥狀為特徵的疾病。
8歲、9歲、10歲的夏天,安迪經歷了三次精神崩潰。那幾年,他閉門不出,躺在床上度過,聽著收音機,抱著玩偶,剪著紙娃娃。敏感自閉。甚幸,母親陪伴著他,不時為他找來彩色雜誌、漫畫,而這些無形之中影響了他日後的作品。
因為童年疾病,安迪是一個疑病症患者,常會預感到死亡。
後來,這一預感也得到了證明,在1968年他被激進的女權主義者Valerie Solanas槍殺,險些撿回一條性命。安迪沃霍爾最貴的一幅油畫《銀色車禍》展現了對暴力的日益增強的脫敏的表現,右側的空白條被認為暗示了死亡之前的無意識。
以他的一句話作結:
「The most exciting attractions are between two opposites that never meet. 」
最撩人的吸引力來自從未相遇的兩極。
「嘀嗒——」,鐘錶的指針指向了十二點。
林澤輕車熟路地打開遊戲界面角落的一個面板,點下籤到鍵,然後匆匆退出了遊戲。
一串網址伴隨著鍵盤的敲擊聲出現,回車、跳轉,熟悉的頁面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社交網站,有著類似於留言板的功能,與普通留言板不同的是,兩個用戶之間的留言別人無法看到,每天的收到的留言也只有在次日才能查看。
像我們這麼無聊來用這個的人不多了吧……林澤暗自想著搖了搖頭。
林澤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即使是和別人對視也令他感覺不自在,網上聊天時也常常因為他不知道如何接話讓對方等的不耐煩。
他在瀏覽器的旮旯里發現這個網站時無疑是驚喜的,因為他不僅不需要看著別人說話,甚至還有一天的時間去思考如何回復別人。
此刻,林澤已經打開了他的留言板,一則新的留言映入眼帘:
「今天怎麼樣?」
林澤下意識地掃了一眼用戶名,果然是和自己同城的零。
林澤是在一個月前認識的零,據她自己說她是個女生,林澤卻有點不相信,她看待問題完全不依靠女性發達的感性,甚至說是有點冷漠。林澤倒不是很在乎她的「冷漠」,起碼她願意聽自己傾訴。
看來她也像我一樣很閑啊,林澤這麼想著,在黑暗的房間里摸索著鍵盤開始打字。
「還是老樣子,今天也沒找到工作,靠著父母的生活費過日子……哪有公司會要連話都不敢說的窩囊廢呢?
「從外面回來打遊戲也不順利,玩著玩著隊友竟然掉線了……
「不過想想,起碼我還活著,還有希望對吧?」
林澤把游標移到「發送」鍵上,卻遲遲沒有點下去,心裡盤算著還有沒有什麼好說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零有了一絲依賴。
林澤發覺這一點時嚇了一跳,「但願零不是個男的。」他暗自嘀咕著。
又是午夜十二點。
林澤迫不及待地打開留言板,當他發牢騷時,零總是能引導他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跟著她的思路,他總能感受到世界的博大和神奇。
林澤向屏幕上看去,留言板上卻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活著比死了累。」
他有些奇怪,雖然零是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但是這話看起來就有些故弄玄虛了。
最後他還是把心裡醞釀了幾天的想法送了出去:
「我們……要不要見一面?說不定我能對你說話……不行的話,我聽你說話也行……」
點擊了發送之後,林澤看著這話,越看越蠢,感覺有點後悔。不知道對方的年齡工作婚姻戀愛狀況甚至性別,就莫名其妙地要把別人約出來,怎麼想都不合乎情理。
林澤越想越心煩,索性關機睡覺。
那天之後,零彷彿消失了一樣,連著幾天都沒有再給他留言。
「也難怪,誰叫我突然要見面……」林澤懊惱地刷新著頁面。
鐘錶的針轉動著。
一條新的留言突然跳了出來,林澤驚喜地查看,還是不長的一句話:
「我們沒有可能,見了我你會失望的,我有抑鬱症。」
林澤有點不相信,這樣的人怎麼會有抑鬱症呢?看她的留言根本看不出來啊。
「不會吧?別開玩笑啊,我感覺你不像啊。」
一陣「噼里啪啦」,林澤鍵入一行字,正想說點別的,有隊友發消息找他一起刷裝備,就匆匆點了發送關閉了瀏覽器。
「嘖,運氣真差,我先睡了,明天還有個夜班,明天晚上再組隊吧。」
「那行,那就明天晚上十一點半見。」
關閉和隊友的私信窗口,林澤開始回想零的留言。
難不成是不想見我的借口……
聽說明天下雨……
正午十二點的陽光灑在桌子上,屋裡的人起身拉上窗帘,打開了電腦。
用戶「零」登錄成功。
「又是這種話……
「已經受夠了……」
天台的風吹得人很清醒。
又是零點了。
遊戲中。
世界消息。
「誰知道林澤幹啥去了,那小子怎麼還沒上線?」背景 某四五線城市 實習的時候在某精神病院 市裡出了名的老牌精神病醫院。都是很嚴重,社會生活嚴重障礙才會被家人忍痛送進來地方。
病區環境,壓抑,坐牢一樣的趕腳,我在女病區,進出都三道門,門特特殊設計,倆邊都是用鑰匙才能開的,沒開門把手這種東西。一條長廊過去,兩邊都是房間。在走廊中間,騰出了一個房間做了護理站。病人的作息特別規律,早上6點半起床,七點吃早飯,八點吃藥。九點下樓做類似於廣播體操的東西,然後護士有時候會組織活動,讓男女病人在一起做些團體遊戲。下午類似。晚上活動時間改成看電視(一個病區一個,在走廊中部的天花板上垂下來,反正就是夠不到)。病區永遠充滿了難聞的味道,即使每天都會供應熱水給他們洗澡,每周周一大家排隊,洗大澡換衣服(衣服分冬夏兩種,類似牢服,內衣。。。都是混著穿的。。。就是整個病區病人衣物一起送洗,包括內衣,只有下面的,沒有上面的,洗完澡護士給大家發,或者你自己來挑一個想穿的。。)即使如此,病區還是特別的難聞,反正不管哪的病房,從來沒覺得空氣舒坦過,但起碼我能呼吸啊,但那進去就。。。不想呼吸啊喂。。 戴三層口罩也不行啊喂,因為,你看下面就懂了。。。
1.有一個女的,二十多,瓜子臉眼睛很好看,有點藍綠色的彩色。我和一起實習的姑娘都叫她樓蘭姑娘,因為他總說他是樓蘭來的,人總是很警惕得左右看,並且有攻擊性。老師說,她一個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我看他和我差不多大,總愛拉著他跟我說話,他有時候正常,有時候很奇怪,但總也說不出他哪一點奇怪了。他讀過大學,是一個會計,有一個孩子剛滿一歲,每周一次的探視,他媽媽總抱著孩子來看他,每回來她都是哭的淚流滿面。他說"我丈夫,他在外面有了小三,那個女人不要臉",我問她,你為什麼被送進來的,他說 我不知道,媽媽把我送進來的。我問他,你想孩子嗎?他說,想。我說,那你爭取好好治療,早點出去啊。結果。。。中午老師在辦公司桌子上吃飯的時候,他突然衝進了進去,舉起放在桌上的飯掃光(類似於老乾媽的瓶子,只是更矮粗),向老師頭頂砸去。我當場就懵逼了。。。這和我看到的他判若兩人。還好老師經過訓練,眼疾手快,把他制服了,他向任何一個靠近他的人吐唾沫星子,大力的踢著我們。大喊著,你們不要臉,你們都是賤人。你們都去死。 由於他躁動不安,老師用約束帶(醫用保護性用具 寬寬的厚布條 有自由活動的餘地,但不大)把他約束在護理站門口的一個純木做的大凳子,他仍然一直吐唾沫星子並大聲叫罵。我問老師,上午還好端端地見過孩子,突然這是怎麼了。老師說,她總以為她身邊的人都在說他壞話,總以為別人都要加害於他。 我特別希望他能好,他還有孩子,他才二十多歲,還是一個大學生,未來多美好啊,人生還有那麼多可能。可是,一個月後,我這個科室實習結束,他仍然在這。他跟我說好話,求我給她約束帶(我們不能私自給病人任何東西,即使是一張紙)我知道他想自殺,我看到過他手腕上的。我走的那天給他說,樓蘭,我實習結束,要走了,明天便不再來了,你在認真吃藥,好好活著,別老想著死,你孩子還在家等你呢。 樓蘭怔怔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也不知道她那刻是迷糊的還是清醒的。
2.一個五十多歲的,在裡面住得蠻久,是一個完全清醒的病人,相當於病區的頭了,護士有時候要叫哪個病人,會讓他幫忙去叫。喝葯的時候,他也會站在一邊輔助監督,維持大家排好隊(喝葯的時候病人排隊拿葯,我們要盯著病人喝下,讓他張開嘴檢查,再發下一個)。她基本上和正常人無異,我問老師,為什麼他的家人還不接他出去呢?老師告訴我,她的丈夫就住樓下(男病區)。夫妻兩人都是精神病分裂症患者(夫妻雙方互相影響是多麼重要啊,所以找對另一半是多麼的重要啊)。孩子在外地工作。在病區住久了,病區都成了他的家了。她也想出去,可是我們這,沒有家人來接,是不能走的。哎。。。
3.長著一副孩子臉的,三十多歲的女性吧。從我進去實習到我走,他從來沒有正常。在病區從來不穿衣服。老師總是為給他穿一個,寬大的,病號服上衣,他自己總是脫,不願意穿。老師就把衣服的反著穿,讓他摸不扣子她就脫不了。口水從來沒有斷過,一直流,滴到衣服上,地上,大小便從來都是隨地拉,邊走就邊拉 不論大小 順著腿流啊喂(全病區最頭疼的一個人啊)。。。一直在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咿呀呀,一直在病區,轉來轉去,我沒有停止過。。。(我實習來這,猶豫科室特殊,不上夜班,所以晚上什麼情況我不了解)
4.有一個一直一絲不苟的高中老師,她從來都一直窩在床上,不下地,也不跟人說話,吃飯的時候也是端到床邊兒給他的。他特別的白近乎於那種不正常的白,有點兒像怕光的殭屍吧。或許是長期不見光吧。他的骨骼肌肉都是正常的,但就是不下地,他自己告訴自己,我不能走路。。。大小便都有便盆,他幾乎快不會走路了。而且那個整天卧床的氣味啊,你懂的,照顧過常年癱瘓的病人 都懂得。據說,是一直努力工作的女強人,由於仕途受挫,而變得精神失常。。。
4.還有一個老奶奶,我都叫他糖寶(那時還沒有花千骨,因為他老愛說糖,說話又特別可愛像一個寶寶)。我特別喜歡他。他有點呆呆傻傻,很聽話。如果你在他耳邊唱歌,只用起個頭,它自己就會開心得唱起來。他可以自己吃飯也可以自己上廁所,生活自理能力還是有的,除了腿走路有一點點瘸。所以我就在想,為什麼他的家人不接她回去呢。我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別的問題,因為我在那兒呆的時間短。每次下午的時候,會有一個發零食的時間,這些零食(餅乾牛奶水果什麼的)都是家人送過來的,每個病人都有一個自己的柜子編號。用來鎖零食,每天下午由護士發放。有的病人出院後,柜子里留的一點餅乾或者蘋果沒有帶走的,老師們也總是留在糖寶的柜子。因為他的家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來看她了,他沒有零食可以吃,每次發零食的時候,他總是擠在發臨時的窗口那,往裡面看。老師說他是這裡面住得最久的一個人,我問老師有多久 老師說,他也記不清了,大概有十幾年吧。他彷彿已經被家人遺忘在了這個精神病院。
5.在我走的那天,送進來一個高三的姑娘,胖胖的,短髮。被父親送進來的,父母離異。送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願意和我們說話,看著也一切正常。我問他,你為什麼進來的。他說,不好好學習唄,和父親吵架頂撞幾句就被送進來了。我知道他說的這麼輕描淡寫,過程絕對不可能。只是感嘆她高三,她只有18歲。
其實很可以被家人接走了,但精神病患者想重回社會,實在是太難,他們即使回歸了家庭,也沒有辦法,再重新回歸於社會的正常社交和生活。藥物的很多副作用,讓出院有了自由的他們,偷偷把葯停了。 藥物多影像性功能,有的年輕夫妻為了。。停了葯。 即使藥物有便宜的,國家也有相關的扶持政策,但依然有些家庭因為經濟負擔的原因停葯。也有人感覺自己喝葯這麼久了了正常了,停了葯,卻複發了。進來這個病區的人一般都是反反覆復,出了又進,進了又出。五年 十年 十五年,如此反覆。就算一個再愛他的家庭,也會被疾病折磨到麻木。
啊 好像費話有點多 爪機好累 我歇歇我們這兒九點關門,十點關電視,醫生髮葯,然後吃藥,睡覺。
我得了抑鬱症,我懷疑那些葯並沒有什麼作用,所以偷偷地將葯扔進下水道。
然後又是一個漫長的睡不著的夜晚,我的眼睛盯著天花板發獃。突然一個穿白衣服的女孩突然闖進我的病房,她擰亮了電燈,然後對我笑了笑,我說:「你怎麼這麼討厭,大半夜的打擾別人睡覺。」
她說:「反正你也睡不著,我也睡不著,我們就聊聊天吧。」
我問她:「你怎麼住進醫院的?」
她說:「精神分裂症。」
我說:「真糟糕。」
她說:「和你差不多。」
「我還沒到那個程度。」
「你也丟葯嗎?」她問。
「你怎麼知道。」我說。
「我看你的狀態就知道,我也丟葯,我覺得藥物讓我渾渾噩噩,所以我才不想吃藥呢。他們常常搞錯了病情,這些醫生都很不靠譜,前幾天就把我送進了二樓,那些都是瘋子,我才沒有瘋了呢,所以要求他們把我轉到三樓的心理科。」
我不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麼要對我說這麼多,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是我喜歡的類型,一切都像我想像的一樣美好。
我問:「你吃什麼葯?」
「富馬酸喹硫平片」,她說。
「這是治療精神分裂症的嗎?」
「恩,但是有很多副作用,會讓人失憶……」
「真恐怖,我情願不吃藥,也不失憶。」我說。
「這就對了,我們一起抵抗藥物吧……」
跟她聊著天不知不覺就天亮了,醫生開始來查房,也不管這個小姑娘,就給我打針,我問她:「為什麼他們不給你打針?」
她說:「我又不是跟你在一個病房,我在對面打針。」
我突然想起來,她確實是半夜跑到我的病房來的。
我說:「那你快去打針吧,這些針水我都查過了,都是補充肌肉營養的,沒什麼危害。」
她便笑著離開了我。
一天沒見她,我又有點懷念她了。
直到夜裡,我依然失眠,她又出現了,還是像昨天晚上一樣,一把推開我的門,擰亮電燈,她說:「我一個人害怕,我要來跟你睡。」
我說:「請隨意,你就睡在旁邊的病床上吧。」
她又跟我講了很多東西,這個女孩知道的東西真多,她向我普及精神分裂症的原因,她說往往是因為某個人受了某種刺激,也不排除有些是遺傳的……
「那麼你是什麼原因?」我好奇地問。
「我失戀了。」她說。
我說:「我也失戀了。」
「你可以抱抱我嗎?」
於是我就走過去,低下身子,輕輕地抱了她一會兒。
「我覺得好多了,謝謝你。」她說。
我們就這樣心照不宣地在一起住了幾天。
我覺得有點愛上這個女孩子了。
有一天她突然推開我的病房,她的臉色蒼白,她說:「你不該愛上我,我是一個不值得愛的人,愛情會帶來痛苦,你讓我感到痛苦萬分……我已經攢夠了足夠多的安眠藥,現在我就要吃了它們,我要死了……」說著她就把安眠藥統統放進嘴裡……
我大聲呼救,可是沒人聽到我的聲音,漸漸的,我看見一片潔白的光芒,我睜開眼睛,看見一個小護士,我馬上說:「人呢?那個女孩呢?她要自殺,你們快救她。」
醫生疑惑地看著我:「哪有什麼女孩,自殺的人是你自己。」
不可能,明明有個女孩。
我想要從醫生的神情中尋找蛛絲馬跡,我不相信那麼一個大活人就那樣沒了……
我偷偷看到醫生病曆本上寫著我的名字,我看到了那個「多重人格障礙……」
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醫生給我發「富馬酸喹硫平片」,並囑咐身邊的護士,一定要看著我吃下這些葯……
我將藥物丟進嘴裡……突然間,我又看到了那個女孩,她就站在樓梯口,只是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鐵門,為什麼把我轉到二樓?女孩對我做了個鬼臉,示意我將藥物吐進馬桶里。
於是我就含著那些藥物,走進了衛生間……
你還可以移步我的另一個答案:
月收入 2300 元人民幣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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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假期在精神病醫院當過志願者。
雖說如此,接觸的也都是一些平和的患者,他們每天也不過是打打牌,唱唱歌。
我之後注意到有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永遠不理睬別的患者,也不和他們玩,掛著一個詭異的笑容在屋子裡轉圈。
有天我在打牌閑聊的時候,她突然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問我在讀大學還是高中啊?
我有點點害怕地說高中。
她特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後說:
「如果不是因為來了這裡,我現在應該讀大三了。」
「你們能讀書真好。」
『原創,18禁』
我
『1』
她們從小就這麼跟我說:「你嬸嬸是個神經病,千萬要躲著她阿,她殺人不犯法的阿!」
「她們」都有誰?我不太記得清了。嬸嬸的樣子確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黑黑的眸子,大大的眼睛雙眼皮,嘴巴翹翹的,鼻子翹翹的,就是結實了點,黑了點,是跟柔情的南方小鎮格格不入的黑。她總是低著頭看著我面前的地板嗤嗤的笑,大人們這時候總是惱怒地叫嚷著:「這個神經婆娘又發瘋了!」,只有我知道,她是在沖著躲在奶奶身後的我笑,我也知道,這笑阿,不是歡喜,是恨。
她們是偏心我的,我是劉家的長女又討喜,都只當寶貝捧著哄著,嬸嬸的女兒是次女,又偏偏不愛講話,這下她們就不開心了,畢竟再開放再開化也總想給劉家留個後嘛,怨言就堆在了對嬸嬸女兒的態度上,再一對比,這根就這麼種下了。
------明天更
『2』
大人講話按規矩就是犯不著避著小孩的,餐桌上聽大人們竊竊私語久了,好奇心就愈加壓不住了,等到時機成熟,其實也就是一個大人的發言被忽略又急於尋求關注的時候,我便開口了:「嬸嬸殺人不犯法阿?那她殺了誰阿。」
大人們被嚇著了,面面相覷,互相交換著眼色,生怕別人先拿走了講出秘密的快感,又擔心別人說自己愛出風頭,過了幾十秒,也不記得是誰先開的腔了,立刻大家就一人一句的炸開了鍋。
「哎喲,那個人啦,連自己孩子也殺阿。」
「嘖嘖嘖,她老公肯定也是她害死的!」
「對阿,對啊,好不容易病好了剛一回家睡在她旁邊就死了。」
「你看她現在的姑娘,她一帶就跟她一樣神經兮兮,遲早也被她帶成神經婆!」
「她還天天去舞廳阿!不要臉,那個鬼樣誰還跟她跳舞?」
「她不就纏著別人跳,不要臉,拿著兩個奶子盡勾些什麼鬼!」
…………
「那嬸嬸怎麼變成神經病的呀?」
這下她們真的安靜了,奶奶看了看不知該說什麼的她們,便起身撿起了筷子收碗,裝作不經意地說了句:
「神經病就是神經病,生下來就是個神經病。」
大人們是極聰明的,當下便領悟了意思,紛紛在心裡默默稱讚奶奶的智慧,開始幫忙收拾。
-------更
羅莉
『1』
我叫羅莉,跟蘿莉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這種稀奇古怪的詞,女孩子家家的,不生在大富大貴之家,再可愛也只會被嫌棄。我是沒有那種好命喲,除了挨打挨罵就是種田餵豬,書都沒有讀的,哪有現在這種待遇阿。現代的女孩子,有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喲。現在看看,也真是羨慕那些細皮膚嫩肉的小姑娘。
到了16歲,家裡實在撐不下去,養只蛐蛐兒都是累贅,我又是長女下面還有兩個弟弟,你說我不走誰走?
只是嫁出去還要陪嫁妝,就算從彩禮裡面扣,剩下的錢肯定也不夠吃,所以我猜著應該是要被賣掉的,但我撒了個謊,把從鈴姨那聽來的城裡工資虛報髙了那麼十塊錢講給他們聽,一輩子沒進過城的老人們聽到這個數字都沉默了,對視一眼,開始拿著樹枝在地上比划起來。
「確實去城裡比較划算。」
一聽這話,我便安心了。
-----盡量快點寫完么么噠
娘給我拿了一個玉鐲和一籃子野菜,是給姑姑家的禮物,又硬是賣著老臉給我賒來了一套棉布新衣。拿上東西,換上衣服,蹭著糧油店老闆去城裡進貨的小車,便搖搖晃晃地進城了。現在還忘不了在車上迷迷糊糊的做的那個想起來都要臉紅的夢--我嫁了一個城裡老闆成了富太太,生了個大胖小子,還有兩個丫鬟成天伺候著,天天吃雞蛋雞肉,連饅頭都不樂意吃了嘞!
『2』
姑姑一家都對我很好,平常我就睡在他們家的沙發上,等下班回來了就給他們做做飯洗洗衣服。發工資了就一半給姑姑一半寄回家去。
日子就這麼不痛不癢的過著,家裡有誰生了虱子也得好好的鬧一場,要不然阿,太無聊了,好不容易出現一隻蚊子一家人都得站起來打,生怕誰搶了先,耽了自己的樂趣,失了逞威武的機會。日子總得湊合過下去阿,也總得想法子熱鬧熱鬧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城裡比村裡好的地方就是,女孩子好歹能開放些,能跟男人們說說話。
他就經常來找我說話,手也不空著,有時候拿來一個雞蛋有時候又捎上幾個蘋果。我是不愛搭理他的,畢竟他都30了,又黑又矮,整個人乾癟的像只幾天沒吃飯被丟在街邊快死的猴子。見我不理他,他也不惱,只自顧自的講自己的。
「我要被我媽煩死了,天天催我找老婆,還說什麼找個老婆要當神像供起來……」
「噢。」
「我就跟她說,哪有這樣的,都新社會了,別拿那套舊思想教導人,哪能當神像,一天到晚煙熏火燎的,臉都熏黃了。老婆當然要放在身邊寵著的,你說對吧?」
我想了想,確實有道理便說了聲:「對。」
「你說對阿?」他眼睛睜的渾圓,一臉期待的看著我,我馬上反應過來。
「對對對…對什麼對阿!我要做事了!」
見我發火,他也閉嘴了把手裡的塑料袋放在我腳邊就悻悻地走了。呸!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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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語氣太過,他就真的沒來找過我了,但是我的工位上卻也跟以往一樣總出現一些零食,各種各樣,油條、油餅、蔥油粑粑、糖油粑粑、臭豆腐、蘋果、香蕉有時候也就是幾粒糖,但是那個人呀,就也真真的一句話也不跟我說了,還跟離我工位不遠的梅姐走的特別近,有說有笑,有時候實在是開心了,梅姐能笑得連胸都跟著笑聲一起顫,真噁心。
那個梅姐,哪裡有一點能比得上我?長相?身材?連頭髮都沒我長!不過就是有個城裡戶口嘛,毛主席都是農村出來的呢!就連跟她笑得那麼開心的那個猴子都是天天給我送東西的,可不是給她!其實說是「猴子」,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那麼不堪了,還有些……可愛……因為真的很像猴子,晚上想起他樣子都能笑出聲來。
沒過兩天,猴子就沉不住氣了,雙手背在背後一動不動的站在我的工位前,「真慫!」我在心裡暗罵,依舊不搭理,手上繼續操縱著機器。
「欸,我說,羅莉……」他吞吞吐吐地說。
「幹嘛?猴子!」
「什麼猴子?你才猴子嘞!我tm叫劉芳文」
猴子的臉漲得通紅,看著他這個樣子,我也愣住了。「明天的電影!愛來不來。」劉芳文把手從後背抽了出來,手裡攥著一張皺巴巴還濕嗒嗒的電影票,重重的拍在我桌上,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周圍的人紛紛看向這邊,我的臉也開始發燙了,迅速把票塞進口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手頭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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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是周五晚上8點20的電影,這是我第一次看電影,但也沒想弄的跟那些第一次進城的土包子一樣,倒也旁敲側擊一點一點從姑姑嘴裡摳出來些許片段,又一點一點把它們拼接起來,這看電影的流程倒也能懂了。換上去年滿20姑姑給我裁的那件新衣服,偷偷蹭了點姑姑的口紅,抹抹嘴巴又抹抹兩腮,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也不比海報上的明星差,就是稍稍黑了點,我要是生在城裡,肯定比他白。
走在路上,越想越不對,這是不是顯得我太刻意了?想來想去還是默默拿手帕擦掉,擦來擦去又想著要多留點在臉上。
------更
8點到電影院門口的時候,他就站那了,接下來的記憶就有點模糊了,我模模糊糊的跟他進去,他模模糊糊的臉紅了,坐在電影院裡面「啪」一下燈就都滅了,周圍的人都像消失了一般。
他的手模模糊糊的搭在我的手上,跟那張電影票一樣濕嗒嗒的,我想抽出來,可他抓的更緊了,便索性隨他去了,反正也沒人看見。之後的記憶就更模糊了,他的手伸進了我的衣服,他的舌頭伸進了我的嘴,只記得害羞又刺激,再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進了旅店,只記得那夢反反覆復在我腦子裡穿來穿去。
大胖小子、雞蛋、丫鬟又加上了神像和猴子,在我腦子裡手拉著手轉圈圈,有個聲音在「咯咯咯」地笑又一邊輕輕低叫著「娘阿娘阿」,那些物事和聲音都疊在了這個男人身上,印在了他的指尖眉梢還有生殖器上,他的眼睛裡是進城的那條路,是一條泥巴路,周圍長著野花野草,還有被車撞死碾成一片的野狗。而我,還是在搖晃的車裡。
要說那個旅店在哪,我著實記不得了。
這一天,我被猴子強姦了。
--------今天心情不好 多更一點
第二天早上,太陽還沒來得及發光,我便起來了,坐在他身上雙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他瞪圓了眼睛看著我,卻沒有反抗,只拿手輕輕的拍了下我的手背,看起來有話要說的樣子,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狗雜碎能說個什麼鬼來!
「咳…羅莉……咳…你想我死,我就立馬跳下去阿!別髒了你的手阿!就是我死了你怎麼辦阿?」
「你死了,我就自殺。」
「別傻!我死可以,你不行阿!你要想想你這麼去了,你姑姑一家不被左鄰右舍的戳脊梁骨戳死阿!他們一家也跟你去了?再說了,現在新社會了,哪有男女不做那事的阿!」
「……」
「莉,你別傻,這次是我不對,太衝動了,但也是因為我太愛你了阿!你就跟我過吧,我們明天就結婚!你看怎麼樣?我保證對你好,真的,這輩子都對你好!我這輩子也就喜歡過你這麼一個女人,就你一個!」
「……」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胸口已經被各種惡毒的詞塞滿,聽到「喜歡」這個詞又立馬泄了氣,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聽到它阿,竟然是被一個畜生說出來的,但是手還是鬆開了。
他沒死,我也沒死。
我應該是要死的。
『4』
他倒是個信守承諾的好人,我們真的結婚了。
結婚了才知道,那房子是他哥哥家的,他哥哥嫂嫂都在外面打工,留下個小女兒給婆婆照顧。他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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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懷孕了,三個多月的時候婆婆買通了小診所醫生,醫生看了看說是女孩,婆婆的臉立馬沉了下來,一直攙著我的手也放下來了,我的心裡咯噔一下,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回到家裡,婆婆跟猴子嘀咕了兩聲便扯著他哥哥家的女兒進內屋去,她不肯,硬是抱著電視不肯走,她奶奶沒法子,就只好留她在外面自顧自地進了房間。
「你是不是就想報復我?就是想給劉家絕後阿?」
「劉芳文,你tm說這話要不要臉阿?是我給你們家絕後了?我有說我要生了?我倒要看看生女孩的賤貨是誰!」
剛吼完,突然感覺後背一涼。回頭一看,什麼也沒有呀,只有那個小孩還是開心的看電視,小孩哪聽得懂這些。
我
『3』
父母不在身邊,所以我從小就格外聰明。
他們哪裡有故事?
他們沒魔怔前,他們有故事,他們有人生。
他們魔怔後,真的不再有故事了,至少我這麼覺得。
我家的衚衕里,三個精神病。
一家是一個失去了丈夫的女人。
另一家是兩個瘋了的弟兄。
我很小時候,印象里那個女人就已經瘋了,她沒事就把自己家的東西往門外倒,有一次她倒出來一箱子一分錢的紙幣,上面全是屎。
有陽光時候,她就坐在門口,誰路過去她就罵誰。
我童年最怕的是她,每次和同學放學回家,在最後一個路口和同學分別,我都要心裡默念可千萬別碰見她。遇見她我不敢跑,就像遇見狗,不能跑,也不能和她對視,只能低著頭加快點腳步。
夏天時,她從來不穿衣服褲子,永遠的赤身裸體,經血有時候會留的滿腿都是,然後她就去十字路口中間站著,罵來來往往的車輛,甩著兩個奶子在車中間跑來跑去,披頭散髮。
她最愛說:「暖壺蓋兒蓋好咯,別讓馬屁崩跑咯!」
住她家對門的是一個開理髮店的女人,廚房的窗戶面向T型上面那橫的一側,她會拿磚頭把她家窗戶砸碎,後來她家就用木板把窗戶釘死了。
我有一年暑假在家睡覺,一個磚頭子就把我家對著衚衕的窗戶砸碎了,磚頭直接掉到了桌子上,於是我家也把窗戶釘死了,到現在那扇窗子還是釘死的。
有一次她毫無道理的在衚衕里開始打我大嬸,我大嬸她兒子看見了,拿了把菜刀出來就把她踹到了,然後用刀背把她砍了,後來她老實了一段時間。
再之後她被拉進了精神病院,後來好了,時常給我送好吃的,不過好景不長,一段時間以後又犯病了,還是不穿衣服,還是逮誰罵誰。
另外那兩對兄弟,住在那個理髮師廚房玻璃的對面,和上面那個女精神病斜對門,這對兄弟老大一直自言自語,老二從來不說話,他家沒玻璃,所有的玻璃都被這對兄弟砸爛了,他們有一個正常的老母親,這個母親經常推著一個28車,在外面撿垃圾賺錢,回來好給這兩個瘋子做飯,有一次夏天放學回家,看見這兩個兄弟在家裡的炕上光著身子xxoo,我們當時下巴都震掉了。
初三那年,我們在上課,後院我叔過來找我同學,說家裡出事了。
我同學回家一看,滿院子都是血。
原來他爸在院子擇菜,那個精神病哥哥從後面偷襲,拿著磚頭把我同學他爸爸腦袋敲了,還好沒死,也沒留下後遺症。
後來警察把老大帶走了,可能也送進精神病院了,不過後來又回來了,沒人會管他們的。
這算是題主你要聽的故事嗎?這算故事嗎?
這就不是講個暖心的小故事,然後套上精神病人就能騙贊同的答案,我從小在衚衕長大,在三個精神病人的衚衕里長大,你如果看看農村的精神病人你就知道,絕大一部分精神病人的狀態都一樣,政府不會管他們,他們的親人也不會管他們,等待他們的就是自生自滅,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沒有,寒冬臘月,身體的本能會讓他們鑽進棉被裡,那是棉被嗎?以前是,後來就是那種棉花都鑽出來了的鬧災荒的樣子,滿院子的屎和尿還有大把大把的荒草,多年前的啤酒瓶子灰的都看不出來,放在外面的椅子沙發都快成燒火的柴火了,他們也不像那些乞討者,因為他們已經連最基本的思維方式都沒了,他們有暴力傾向,你都沒辦法和他說話。即便他沒有暴力傾向,你也沒辦法和他溝通,他們拉完屎可能不會擦,一兩年不會換一次衣服甚至連換衣服的概念都沒有了,人們對待他們就像是對待瘟神,只能敬而遠之,躲的越遠越好。
有的只是無盡的辛酸罷了。
《莉莉安》是我偏愛的一首歌曲。
歌詞很有意思,講述了一個彷彿飄渺夢境的故事。
宋冬野在採訪中曾經解釋過這首歌,他說:
莉莉安是我的一個朋友
她精神出了問題
然後她住到了北京的一個精神病院
後來她出來之後
她給我講她生病的時候
她大概講的就是
她自己是女人A
她覺得她變成了女人A和男人A
然後這兩個人相愛了 還特別好
然後突然有一天
發生了一點什麼樣的很刺激的事情
然後她就覺得那個男人A沒有了 走了
但是她又特別思念他
然後就特別的鬱悶
後來她感覺她又變成了女人A和女人B
他就讓女人B幫她去找男人A
說如果你找得到了
你就告訴他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然後我就給她潤色了一個海邊的場景
寫了這個
這個故事重要嗎?
很多人被這首歌打動的時候,其實並不清楚這樣的緣由。
人格分裂: 」 以前我干過這事?」
多重人格: 」 我這又是在哪?這都是些什麼?」
非物理性妄想: 」 就在剛才,我家的貓用腦電波控制我去殺人,我也很無奈我能怎麼辦,你們要去把那隻貓抓了別抓我。」
嫉妒妄想: 」 別說了,你有外遇,雖然你這一個月每天都24小時在我身邊,但我知道你有外遇。」
被愛妄想症: 」 對就是你,我知道你愛我,別裝了,別演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雙向情感障礙: 」 我兒子死了,哈哈哈哈,我好難過啊嗚嗚嗚嗚,哈哈哈哈哈哈哈。」
邊緣性人格: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滾,都滾!啊啊啊!」
狂躁症: 」你看我幹嘛!TM的還看!艹打死你!」
啪啪啪啪啪,砰砰砰,叭叭叭..........
抑鬱症: 等下他們出去我就去死掉,現在先裝作很自然的樣子。
自閉症: %##@??;:_)」*
我記得有個,忘記是什麼病了,不過記得那個患者是這麼說的: 」 你問我為什麼要吃屎?反正吃了飯,飯變成屎,還不如直接吃屎。」
我相信很多人腦袋裡都有這個邏輯,只不過這個患者真這麼去做了。這是教材里的內容,--精神病學--
喜歡心理學的可以加我,私聊我的問題我都會儘力回答,知道的都會告訴你。本人精神分析流派
我發這個文章不是告訴大家,這麼說了就是精神病。
有的人會覺得,咦?我有時候也在想「我什麼時候干過這事?」我是不是人格分裂?
我來說下啊,你們對精神病癥狀的不正常度看的太低了。
人格分裂癥狀上十分鐘吃了泡麵,十分鐘後換了個人格他就像電腦換了系統一樣,完全找不到上一個系統存在的東西。
然後你問他:你吃了泡麵把泡麵盒子丟掉啊。
然後他就會說:啊?我什麼時候干過這事?
這句話在他內心的曝光率是很高的,而不是像普通人一兩天,一兩個月,才會出現這麼一句話,還只是因為記性不好。
再說一個,網上有人說,那些網上鍵盤俠不也是動不動就罵人說要打死別人。那狂躁症那麼多?
。。。。狂躁症他是沒有那個耐心給你打那麼多字的。。。。他可能在電腦屏幕旁邊抓一個在打了。
所以說,不要動不動就覺得自己有什麼癥狀,真正的癥狀比你想像中可怕和嚴重。
我住院的時候醫院作息是很規律的,早上七點起床,測體溫,吃飯,然後護士姐姐會按鈴叫我們去護士站吃藥,一定是護士姐姐看著我們吃下去才是可以的。
當時隔壁有一個阿姨,雖然已經住院了但是死活也不覺得自己有病。護士叫她來吃藥,她就站在護士站一臉嚴肅的說我吃了,在病房就吃了葯的。
不論護士怎麼說她都堅持自己吃過了,每天要為了讓她吃藥花掉不少時間。
另有一個小朋友大概六七歲的樣子,爸爸專程把他帶來北京治病。
很多病都是自打生下來就有的,想想覺得很疲憊,不論是家人還是醫院,多數時候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朋友攻擊性極強,會突然動手打人罵人,每次他來醫院,護士都會把門禁打開避免他出去。
爸爸讓他吃藥他就直接動手打爸爸,護士幾乎也沒能倖免。
我在治療的時候被他看到,就來找我。幾個護士立刻把我團團圍住,結果還是被他撞到了。
精神狀況極度不穩定,打人罵人哭鬧,隨時都能點著的火種。
病人都是辛苦的,希望享受快樂是每個人的願望,可是很多病人卻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做到這一點,甚至家人朋友也不能支持。
也對,畢竟沒有生病的人都會覺得你們怎麼這麼作呢?
精神科的護士是很難做的,但是她們的耐心簡直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每天面對各式各樣的病人,心裡也是很有壓力的吧?
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自己應得的那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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