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以末日為題材的腦洞故事?


末日倒計時

1

「三十天後地球將遭遇行星撞擊,請妥善安排日常生活,珍惜最後時間。」

李方看見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打一個單機遊戲的線上模式。新副本剛開,約好了一起通關副本的六個人,一分鐘以後就剩了倆。李方站在副本門口很無奈,給老王發消息,咱倆不好打,等等再找人吧。老王回他,世界末日唉兄弟,上哪找得到人,然後老王頭像也灰了。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所有的社交媒體都在公布一個消息:不知道哪裡來的行星要撞上地球了,這次的危機人類沒有辦法應對,撞擊後不知道能否有人類倖存。

李方是一個宅男,平時就守著電腦打打遊戲。

他二十三年來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足足緩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意識到自己要死了。開始是不太情願,想通了之後又覺得無所謂,這種無所謂發自內心,就好像遊戲的刪檔內測一樣,刪了就刪了,你又沒辦法改變,無力感多到讓人麻木。

李方在副本門口溜達了一圈,想在世界毀滅之前把這個副本通關。門口一個個虛擬人物消失,世界末日的消息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大家都無心遊戲。李方也想無心遊戲,但他這間屋子裡除了遊戲實在沒有別的事能做。

李方退了線上,回到單機模式,自己走在世界裡看景色。

2

晚上出去買飯的時候給媽媽打了電話。家裡勸他回去,行星還有一個月才撞,死之前好歹見一見。李方覺得算了,公共交通在可預見的時間裡一定會失效,萬一自己被困在路上,有點尷尬。

李方在超市裡買足了半個月的泡麵。距離撞擊還有一個月,他打算明天再出來買半個月的,能一直吃到死。結賬時候看見樓上的張大爺拎著十幾罐啤酒在前面,李方喊了一聲大爺,張大爺停在超市門口等了一會他,倆人結伴回去。

張大爺人很好,以前上班的時候是個技術工種,李方家天然氣管道去年壞了就是找的他,人二話不說過來給修上了。

張大爺看李方了拎好多泡麵,問他:「買這麼多,剩下的日子準備吃這個了?」

李方點頭:「以前也就吃這個。」

大爺很感嘆:「你們年輕人是不注意身體,吃這個哪受得住,年紀大了一準得胃病,和我當年一樣。」

李方說:「那還好,我來不及年紀大了。」

大爺抬手秀了秀他的啤酒:「我也是這麼琢磨的,我這胃病老婆子哪讓我喝酒啊,今天偷偷喝一喝,反正活不太長咯。」

3

李方忽然有種遇到知音的感覺,面對世界末日大家都有些慌,唯獨一位大爺與他一樣視死如歸,走到樓底下大爺和他說,你看你家要是沒別人的話,方不方便我過去喝個酒。

泡麵配酒,一嘴下去酸甜苦辣全有了。

李方坐椅子上聽著大爺在那說他當年的故事,他年輕那時候沒有世界末日的壓力,活的很舒服,還能暢想一下未來。結果暢想的未來和自己活成的模樣也沒個屁關係,可見世界末日並不是壞事,反正你也活不好。

大爺說了幾句就去摸李方的煙,茶几上吃剩的泡麵桶直接轉成煙灰缸,李方也不知道大爺肺行不行。他自己叼著煙切進了遊戲,站在副本門口又喊了幾聲,世界裡死寂一片,喊到第五聲有個人回他說,這時候還打副本,有什麼意義啊。

大爺冷笑一下,在沙發上說,打個遊戲還要意義,世界不毀滅你打個副本就能實現人生意義了?

李方覺得挺有意思,照著話敲了進去,對面直接罵娘,大爺咚的一聲踹了桌子。

李方現在又擔心大爺心臟行不行了,趕緊切回到單機,臨死之前想通關個副本比什麼都難。

4

第二天李方發現網友的這句話格外好用。小區裡面大家街里街坊的,末日壓力沒有把大家的神經壓斷,電影里的打砸搶燒都未曾發生,去超市依舊要花錢。超市收納的是個大媽,李方常年不出門,和她不算認識,買剩下半個月的泡麵時候講了講價。

大媽很新奇,說你來超市講價,是不是有點不講究。

李方說現在聊這個有意義嗎,世界都要滅亡了,我還是在吃泡麵。大媽歪頭一想,說那你拿走吧。李方比她想的還不講究,臨走順了條大火腿。

其實李方比嚴格意義上的宅男稍好一點,他有一個固定的出門時間。

小區東門外面,燒烤街上有一窩小貓崽,野生的。李方某一次吃燒烤的時候碰上了,後來他晚上不打遊戲的時候就帶著東西去喂一喂,也談不上多喜歡,宅男多愛萌物,真讓李方養一窩他養不起,只能這麼放養著。

今天他過去那邊,平常趴貓的地方現在躺著個人,衣服蒙在頭上,手腳張開成一個大字。

5

李方心說這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死人,非常有紀念意義,他對死者表示了充分的尊重,沒敢過去。從巷子口叫了半天貓,結果貓沒跑出來,死人一下子坐起來:「你他媽別叫了吧,哭喪吶?」

「呦呵。」李方嚇得後退三步:「呦呵呦呵。」

死人舉起衣服就砸他:「呦呵你大爺。」

砸的力氣小了點,李方也沒跑,仔細一看,還是個挺好看的姑娘,他上次看見姑娘是在超市,上次看見漂亮姑娘是在硬碟里,趕緊道了個歉:「打擾打擾,路過找找貓,你看見了么。」

「沒有,滾。」

「得嘞。」李方掉頭就走,走到一半被姑娘叫住:「等等先別走,你有水么,或者吃的。」

李方回頭,姑娘已經站起來了,正在活動筋骨。

李方坐在電腦前面,手腳發抖。今晚的事情比世界末日還讓他緩不過來,衛生間里嘩啦啦的水響,自己面前地上扔著一條小短裙。也不知道是姑娘作風不檢點,還是李方思想不純潔,他總覺得今晚要發生點什麼。

過一會衛生間里水聲停了,姑娘裹著浴巾出來罵他:「你家這浴巾夠他媽臟啊。」

李方攤手,張嘴,閉嘴,握拳,愣是沒擠出句話來:「啊……」

姑娘看了看地上自己的衣服:「明天給我買一套去,髒的沒法穿了。」

外面響起一陣微弱的敲門聲,張大爺隔著門小聲說話:「小李啊,在家嗎?我是你張大爺,我帶啤酒來啦。」

姑娘嘩啦打開門,瞪著張大爺:「你有酒?哪呢?」

張大爺隔著門縫看看李方,一臉這什麼情況的表情,李方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其實他也不知道這什麼情況。

姑娘喊了一聲:「唉,酒拿過來。」

張大爺被無情的關在了門外,姑娘拎著塑料袋放茶几上,吼李方:「別他媽打遊戲了,過來陪我喝酒,都世界末日了還打遊戲呢。」

李方顫巍巍的給自己點了根煙,看著晃來晃去的火苗他覺得自己張大爺附體,一會可能得猝死。姑娘甩開膀子喝到第三罐:「我叫張可可,今天開始住你家了,吃你的用你的,也沒錢給你,但凡有個不字管殺不管埋。」

「好。」

張可可摸了摸李方的頭:「乖。」

李方是個懂禮貌的孩子:「我叫……」

「誰他媽管你叫什麼。」張可可甩開浴巾:「睡覺了,過來陪我睡覺。」

李方腦子一抽覺得還是要矜持點:「我那個……我……」

「都他媽世界末日了還這麼多廢話,滾過來!」

李方再下床已經兩天以後了。

6

張可可的到來給李方的生活增添了很多的樂趣和變數,生命從未如此多彩。李方很喜歡和她一抽煙吃泡麵和啤酒的日子,這比打遊戲舒服得多,也有意思,雖然張可可一直凶他,但卻出奇的沒有讓他反感。

一定程度上,這種不反感和張可可的衣服很臟有莫大關係,她能選擇的穿著非常少。後來李方給張可可去買了套衣服,轉天張可可就不見了。

李方又覺得張可可的消失比世界末日來的讓人難以接受。

好在張可可也沒讓他接受,隔了兩天這姑娘扛著個箱子回來,裡面有各種日用品和一個投影儀。張可可把投影儀接在一個不怎麼用的筆記本電腦上,自製巨幕在那看電影。李方每天晚上打遊戲的時候身邊都有個姑娘,心裏面一下子踏實了不少。

遊戲上李方也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隨著末日消息被大家接受,打遊戲的人越來越多,反正都要死了,幹嘛還和以前活的那麼累。終於沒人在副本門口問打遊戲的意義了,因為這個時候幹什麼都沒意義,所有人都充滿無力感,李方的同伴遍布整個遊戲。

李方給老王發消息:「找四五個老手過來,新來的就別要了。」

老王也掛在線上:「一抓一大把,隨便湊,我現在就去酒吧。」

7

這個遊戲里,酒吧是各種人聚在一起聊天的集中地,和魔幻遊戲的廣場類似性質。找人下副本直接去酒吧轉一轉,大家頭上都頂著各種不斷刷新的聊天氣泡。

現實中張大爺把李方家當酒吧了。

每天晚上張大爺都偷偷帶著酒過來,張可可對張大爺的接納速度很快,但張大爺一直不怎麼能接受這個女孩,這主要是因為張可可在家裡不喜歡穿褲子。李方開始對這件事有點抵觸,他覺得既然張可可是他的女孩了,就不該讓張大爺看見暴露的她。

後來一想都他媽世界末日了,這也琢磨的太多。

世界末日讓很多人都不在乎自己的尊嚴,這件事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明顯。還剩十四天的時候,李方三個人正在樓上喝酒,樓底下吵吵起來了,一個男人拽著自己老婆在那罵她給自己戴綠帽子,從十幾天前一路說到十幾年前,令人咂舌。

女人也很彪,嘴裡罵不絕口,說他媽世界末日了我也不給你留臉,就說這街里街坊的有多少人和我……

張大爺在樓上說:「這算什麼事哦,多丟人。」

李方邊喝啤酒邊點頭,但他其實不怎麼關心,連看熱鬧的基本態度都沒有。

張可可倒是聽了一會,套上條褲子下樓,蹬蹬蹬的跑到那男人身後對著他就是一腳,抄起來路邊的磚頭給男人結結實實打了一頓,然後又一甩磚頭把旁邊的超市給砸了,進去抱了一堆零食出來。

當天晚上李方用薯片配的啤酒,簡直發胖神器。

張可可的這一磚頭對小區里的生態形成了破窗效應,從晚上開始,各種不友好的事情就層出不窮了。但在小區外面,這種事早就開始了。

8

李方對這件事沒什麼感觸,因為他在不斷泡在遊戲里拉攏人,新副本只允許六個人進去,難度非常大,現在整個伺服器裡面都在搶人。好手就那麼多,這個副本需要的是玩了三四年的老玩家,新人過來的再多也沒用。

張可可隔三差五齣去一趟,回來時候就帶著各種物資,把李方的小屋子堆得滿滿。

李方和她說:「我玩過一個叫《60秒》的遊戲,那裡面你開局有六十秒能搜集物資,然後沒吃的了就只能派家人出去找,維持生存等救援。我感覺我就是遊戲里的老爹,你是那個媽媽或者女兒,你一出去就能帶東西回來。」

張可可問他:「那裡面的老爹胖不胖。」

「挺胖的。」

「那和你差不多。」張可可又問:「媽媽瘦不瘦。」

李方看了一眼張可可:「和你差不多。」

張可可笑了:「哇,我們變的和遊戲一樣了。」

李方說:「還差一對兒女就真的絲毫不差。」

張可可說:「那遊戲還能等個救援是吧。」

李方嗯了一聲。

「我們這次可他媽不會有救援,全世界都在等死。」

9

全世界都在等死了二十二天之後,李方小區的天然氣沒有了。大家對忽然開始失去資源這件事沒有經驗可以利用,一時間慌了起來,不知道誰說的敲敲天然氣管道還能勉強點火,於是李方坐在家裡聽著滿屋子叮叮噹噹,比耳機里還吵,這是全樓都在敲管道的聲音。

李方終於在遊戲里招滿了人,他們六個集合在副本門口,這基本是全服的最強陣容,為了能保持一個較高的水平打通副本,老王甚至自己退出了小隊。

整個副本打了十二次,足足打了四天,終於在末日之前把副本給打過去了。

那天下午全伺服器閃出來首殺通告,世界頻道在一遍又一遍的刷消息祝賀。李方很開心,回頭看了一眼張可可,她不在家,不知道去哪裡了。

張大爺被老伴發現了偷喝酒,鬧了一場,世界末日了還考慮胃病幹什麼,他老伴妥協,以後張大爺終於可以明目張胆在家裡喝酒了。李方的屋子從一個人變到三個人,又回到了一個人。

10

那天晚上李方喝掉了家裡所有的啤酒,然後大睡了一場等死。

這是毀滅之日,張可可在晚上七點回到了家裡,陪他一起死,她沒有酒可喝,外面響著層出不窮的爭吵聲打架聲爆炸聲,張可可覺得臨死沒酒喝有些難受。

都沒所謂了,李方醉醺醺的想,自己很開心,世界滅亡吧。

但是世界不開心,所以它選擇算了。

11

一夜過後世界還是那個世界,沒有行星撞過來,什麼都沒有。

電視上又說行星不知道為什麼又沒了,和當初來的時候一樣,忽然出現忽然消失,本來眼看要撞上了,結果屁事沒有。

張可可很不理解的看著新聞,又看了看李方,他還在睡覺,不知道世界沒能毀滅。這之後李方再也沒有見過張可可,她在李方生命中最後的痕迹是留了張紙條在桌子上。

減減肥吧。

樓上的張大爺開始了繼續養生,從此之後滴酒不沾,張大爺天天喝酒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珍惜生命又成了合理借口。樓底下的患難夫妻協議離婚,女人在幾天以後搬了出去,男人也把房子賣了,實在住不下去。全小區的人自發的幫商店老闆修商店。現在人們做事終於又有了意義。

李方真的出去跑步減肥,他發現燒烤街那幾隻貓不見了,他也再見不到張可可。

後來房子失火了,因為天然氣管道被敲的有裂縫,大火燒光了整棟樓。

你看,你以為有意義的事情都沒意義,你以為的死到臨頭其實還不一定。

作者: 小怪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8月29日

腦洞故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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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邀請。

之前在其他題目下有寫過類似故事,就貼過來好了。

《末日之前》

1、

夜幕降臨,濃霧開始吞噬這片森林。

勞倫斯站在破舊的玻璃窗前,憂心忡忡地向外看去,只見無數樹木封住天際,密閉,陰沉。偶爾還能聽見雀鳥撲翅的簌簌聲。

弗蘭克在她身後,用腳固定住從鋤頭上拆卸下來的木頭把手,在把手一頭,釘進半截帶銹的鐵釘,直到把手形若狼牙棒。他拿起來掂了掂。

「嘿,你難道不想吃披薩嗎?」弗蘭克問。

勞倫斯回過頭來,翻白眼:「如果你指的是腦漿披薩的話,不想。」

「我一直在想,倘若全世界真的只剩我們兩人了,反抗還有什麼意義?」弗蘭克模仿棒球揮棒的動作,在空中輕輕揮動木頭把手,「還不如直接投降,以此交換的是,讓我們在臨死前吃上一頓熱騰騰的海鮮披薩!」

「但願你的腦子裡不全是麵粉。」勞倫斯難以置信地擺頭,「你難道不明白此時的狀況嗎?世界已經瀕臨毀滅了!我們躲到這間山裡的工具屋裡才逃過一劫,而現在,它們也要找上門來了。」

「我們,是世界最後的希望了!」她說。

「開玩笑而已,放鬆,放鬆。」弗蘭克安撫勞倫斯說,「只要抗爭,總有一線生機的是吧。」

他握住把手,猛的斜向揮去,卻打在了吊在正中間的燈泡上。

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工具屋裡昏黃的燈光倏的消失,窗外逐漸加深的黑暗乘虛而入。

「天哪!」勞倫斯簡直要發狂。

「我去把蠟燭點著。」弗蘭克忙從木櫃抽屜里取出蠟燭,用隨身攜帶的打火機點燃。

勞倫斯不依不饒:「拜託你可靠一點……」

「噓!有聲音!」弗蘭克提醒勞倫斯安靜下來。他們屏息,聽見一片不規律的騷動由遠及近,像風摩擦樹葉發出的聲音,像被人掐住喉嚨後的低吼。

此時,工具屋的木門開始微微振動起來,發出吱呀的聲響。

「它們來了。」

兩人心領神會地分站木門兩側,舉起手中的武器,眼睛死盯著兩扇門間的那條縫隙。

木門越來越響。

2、

李能從潮濕的床墊下抽出一塊黑色布料,疊兩疊,綁在腰間。床墊上躺著他的弟弟,李馳,他才七歲,卻已面容消瘦,臉色蒼白。

「哥哥,你別去了。」

李馳虛弱得難以撐起身體,只能用手拉住李能的褲腳,氣若遊絲。

整個住宿區的十幾號人口此時全部圍在了李能身邊,其中不乏老人,婦女和小孩,全都穿著破爛,一頭亂髮,掛著病殃殃的臉色。

「你這樣去,是去白白送死啊!」一位拄拐棍的白須老人擠進人群。

他是領頭羊,見證了這個世界巨大轉變的始末,並率領最初的一群人定居於此。這幾年間,不斷有男人迫於無奈地闖出去,卻鮮有倖存歸來者,再加上生老病死,人數最終銳減到了現在的模樣。

李能面帶歉意,卻眼神堅定,絲毫不肯讓步,「我多多少少也有點心理準備。大不了一死,但如果不去,我的弟弟就沒有絲毫生的希望了。」

他垂頭看向弟弟,「小時候你最喜歡的電影里,有這樣一句台詞:只要抗爭,總有一線生機。我不去抗爭,怎麼知道有沒有機會呢?」

溫柔的微笑浮現在他臉上。

老人早知攔不住,也不再過多勸留,從貼身口袋裡掏出一枚形狀怪異的鑰匙來,遞給李能。

「這是曾經倖存歸來的人帶回來的武器,將它插入它們的胸口,就可以使它們喪失機能。用這個,好好保護自己。」

「嗯。」李能接過,「那我走了。」

有人開始落下淚來。情緒很快傳染開,抽泣聲一下接一下,最後連成一片,在四周悠悠回蕩。

李能在抽泣聲中出發,他走在陰暗潮濕的水泥地上,左側牆壁內凹,與頂部和右側連成圓筒形狀。在他右邊,是一道長方體的溝,裡面流淌著惡臭熏鼻的污水,甚至有生物屍體飄浮在上面。

在出口處,李能停下來,回望。

遠遠能看見,這條閉塞沉悶的通道一角,有幾處用竹竿布料搭起來的簡易帳篷,帳篷旁,站著十幾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

最後的人類,住在下水道里。

3、

「這電影真難看。」

她卧在沙發上,發出抱怨。

電影叫《末日之前》,講一個喪屍屠城的故事。眼下男女主角弗蘭克和勞倫斯無意撞到了蠟燭,點燃工具屋,森林大火被一舉引發。火焰很有效地消滅前來山林中的喪屍,男女主角趁此逃出圍剿圈。

對於她的評價,我不可置否,即使看過這麼多遍,依舊無法理解這莫名其妙的劇情。

我耐心向她解釋,這是老鼠的浪漫:當一對愛人關掉房間里的燈光,相互依偎在沙發上時,眼前的顯示屏上放的什麼電影是無關緊要的。

「我曾服侍的那對老鼠夫婦就喜歡這樣,靠在一起,靜靜看電影。」我回憶起以前的事,「它們看了無數遍,以至於我以為電視里只能播放如此一部電影。」

她揚起頭,「後來它們怎樣了?」

「被我掐死了。我把它們丟進了垃圾回收管,咕嚕嚕的也許被送到了下水道吧。」

「我記得你提過它們還有孩子的。」

我想起來了,「是的,噢,是的!兩隻小老鼠,其中一個貌似叫李能來著,另一個毛都沒長齊,都在它們父母掩飾下逃跑了。」

「小老鼠,呃,聽上去真噁心!」她縮緊身體。

「下次見到我會替你了結它們的,」我把胳膊越過她的後腦,搭在肩膀上,竟有所理解老鼠們為什麼喜歡這樣做了,「或者說,它們早就腐爛了。」

嗯,怎麼可能還活著呢。

她倚在我的胸口繼續觀看電影,弗蘭克兩人竟在下水道里找到了剩下存活的同類,他們一行人密謀著要拯救世界。

這時,她忽然起身,「機體廢液到達警戒值了,我得去趟廁所。」說完,將腦袋從脖子上取下來,放在了我懷裡。

「右側一點,讓我正對著屏幕。」

我聽從指令調整她腦袋的角度,她的身體獨自前往廁所。


4、

李能費力地掀開下水道井蓋,爬出來。

他發現自己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奇怪的是,四周的建築景緻與他記憶中的完美吻合,彷彿整個世界還是原先的模樣,父母沒有死去,生活也依舊平靜。

李能抬起頭,見夜空中布滿星辰,不,不是星辰,是無數微小的數字代碼,像白蟻一般蠶食夜空!

遏制不住的痛苦噴涌而出,堵在他的胸口。

一切彷彿沒有改變,一切卻都改變了。

而任務還要繼續。

李能聽倖存的男人們提到過,在人類被驅逐後,每家每戶都配置有一處垃圾回收管,這些管道通向眾多的垃圾分類廠。找到相應的垃圾廠後,即可通過管道潛入室內。

他很快找到了那棟熟悉的房子,只不過裡面,住著的已是別人。

一根黑色管道俯在房子外壁,李能順著管道找到了垃圾廠。白日里會有工作人員在此,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垃圾分類,到了夜間則停止了一切工作,估計是出於節省能源的考慮。

垃圾廠一側的窗戶大開,李能由此翻了進去。

廠內的牆壁上全是伸進來的管道,有些管道里,垃圾正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堆積在正中間。下水道的味道溢滿房間,李能竟產生莫名的歸屬感。

他手腳並用,扒住管道上的褶皺,在眾多管道間攀爬,騰挪,找到目標管道後,縮起肩膀鑽了進去。

管道內側有著黏糊糊的觸感。為了防止掉下去,在上爬時,李能不得不用四肢卡住身體,騰不出手時,甚至動用了牙齒。

「它們永遠不明白,為了達到目的,人類會表現出多麼難以置信的堅韌與勇氣。」

他想起電影里的台詞。

最後一個使勁,李能翻出管道,渾身污水地躺在地板磚上,小口而急劇地喘息著,許久才平緩下來。

房間里漆黑一片。他起身,環視一周,意識到這裡是曾經的浴室。馬桶和洗漱台被拆卸了,取而代之的是作用不明的複雜機器。

正是在這裡,他目睹了父母被掐斷喉嚨的場景。

淚水一瞬間擠上眼眶,又立刻被李能用發臭的袖口擦乾。沒時間感傷過去了,客廳里隱隱傳來聲響,表面居住者還未進入休息狀態,他必須儘快,從房間中獲取必要的物品儲備。乾淨毛巾,藥品,糧食,純凈水,這都是為了使病榻上的弟弟能夠逐漸好轉所必須的。

李能解下綁在腰間的布料,細細地在廁所里搜索。對於機器來說,這些物品不常用,甚至不必用,很有可能只是一場竹籃打水。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寄託於,曾經的物品未被完全清理的僥倖了。

這時,李能聽見了有節奏的機械腳步聲。

5、

叮咚一聲,左臂上傳來消息提醒。聞聲點開後,空氣中浮現出綠色方框,裡面是總部最新發布的消息。

我念出來:「為進一步清潔城市,今晚十二點總部將派遣清潔隊,前往綠植森林、下水道、房屋廢墟等處進行大規模清掃。希望大家不要前往以上地點,以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懷裡的她嘟囔說:「早該如此了。」

「是啊,老鼠多了可不好。」我敷衍道。

「說到這個,我的身體剛剛從感應器里脫離了,不知道是出現故障還是被老鼠整的。」她說,「要不你去廁所幫我看看?」

「沒準是那兩隻逃走的小老鼠呢。」我開著玩笑,把她的腦袋端正放在沙發上,站起身來。

通過右側手臂上的遙控裝置打開廁所里的燈光,我走進廁所,只見到她的身體愣愣地站著。繞到前方才發現,身體胸口上的保護殼被掀開,急停鑰匙插在上面。身體被報停,難怪會突然與大腦失去聯繫。

也就是說,有老鼠帶著鑰匙闖進了房間。

我湊近垃圾回收管,裡面黑黢黢一片。

「我想,這裡面的味道不好受吧?」這是房間里唯一通往外界的地方,短時間內入侵者應該不會躲到別處去。

沒有應答。

「是李能嗎?」我心血來潮地問。

管道里產生一瞬間的動搖,被內壁不斷反射擴大,清晰地傳了出來,證實了我的猜測。

「我弟弟生病了,他需要乾淨的物資。」半晌,熟悉的聲音層層疊疊地傳出來。

「哈,沒想到你們還活著!不愧是老鼠,生命力真夠頑強的!」

「他需要乾淨的物資。」它重複道。

「躲在垃圾管里可得不到什麼乾淨東西。」

我沒料到這種程度的激將居然起了作用,管道里吵鬧起來,摩擦的聲音。隨後一隻手攀住了管口邊緣,李能的腦袋毫無防備地露了出來。

看來老鼠們引以為傲的智慧也不過如此。

我伸出手去,握住李能的脖子,將它從垃圾回收管里拽了出來,提在空中。

李能的臉迅速漲紅,蹬著雙腿的身體在不斷掙扎扭動。它費力地喘氣,從喉嚨里擠出聲音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被總部控制後,被迫,殺掉我的父母的,我知道!」

似乎是被嗆到了,它的眼角出現了液體。

它的話猛的將我拽回五年前的夜晚,叮咚一聲,我收到了來自總部的命令:

殺掉戶主。

轉瞬間,全城哀嚎。

「不,」我說,「是我自己想要殺掉它們的。就像現在這樣,掐住它們的脖子,慢慢握緊,看著它們無力地掙扎然後死去。」

「我相信你,我只有相信你了!」它直直地看向我,目光如火如炬。

它說:「我不想,讓弟弟就這麼死在下水道里。」

「下水道?」

綠色方框再次從腦海中浮現,逼迫我產生不好的聯想。

手臂上的熒光屏顯示時間23:40。

「我知道你在騙自己,你不是故意的。」它說。

「我只懇求你這一次!求你,幫助我!」它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涎水沿著嘴唇邊緣,流到我的手掌上,它卻依舊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著。

太狼狽了,狼狽到我不忍心看下去。

「可是,我就是個壞蛋啊。」

我抬起另一隻胳膊,遮住了它的眼睛。

6、

她的身體被我用鑰匙解鎖,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廢液排除,我回到沙發上時,發現電影已經接近尾聲。

「身體接上感應器了,你幹了什麼?」她問。

「有隻老鼠。」

「嘔!我就知道!」她發出誇張的聲音,「這種東西還真是命大,怎麼殺也殺不完!」

我將她的腦袋抱在懷裡,「命大嗎?」

「明明掉了腦袋就會死,脆弱的很呢。」

「那倒也是。」

影片最後,弗蘭克和勞倫斯站在帝國大廈樓頂,緊牽雙手,身旁是一路上遇見的比肩作戰的夥伴。頂樓的風鼓起他們破爛的衣衫,每個人都面帶倦容,眼神中卻有希望的光芒閃爍。

「我們要反擊了!」勞倫斯說。

弗蘭克也有感而發,「它們永遠不明白,為了達到目的,人類會表現出多麼難以置信的堅韌與勇氣。」

整個世界還籠罩在陰霾之中,喪屍橫行,生靈塗炭,大地一片死寂。而在遙遠的東方,一輪鮮紅的熱烈的太陽,帶著溫暖的光芒,正逐漸升起。

電影在這裡戛然而止。恢宏的背景音樂響起,演職表在黑色的底幕上緩緩上升,令人意猶未盡。

身旁的她第一時間發表了觀後感:

「蠢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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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末日其實只是幻覺,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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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婦聯通知12月21日世界末日,也就是一周後。
李東卻一點也不慌張,他和家人準備了充足的物資,建了一個隱匿在堅固山體裡帶溫泉的避難所。


12月19日,李東一家趁著夜色進入了避難所。
關上厚厚的鐵門,嚴絲合縫。
「沒有人知道我們提前囤了這麼多東西!多虧我早做打算。我就知道末日會來的!」李東說這些話的時候,驕傲的後腦勺快碰到後背了。
妻子有些心虛:「老公,隔壁李叔平時對咱挺好的……」
李東瞥了妻子一眼:「婦人之仁!多一個人知道我們就少一點活路!」
妻子訕訕的不再說話。


三年後,避難所里的物資快用完了,空氣也污濁到難以忍受。李東決定出去探索一番,希望能找到一些食物和乾淨的水。要是遇到有倔強的野花還活著,就采一朵給妻子。
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外邊可以生活了呢。


李東試探著把鐵門稍稍推開了一條縫。
一排陽光鑽了進來,李東有點不適應,眯起了眼。感覺冷風倒灌,又緊了緊衣服。
鐵門有些生鏽,又使勁推開一點,瘦瘦的他擠了出去。
周圍的裸岩上長滿了苔蘚,充滿生機的綠色。李東貪婪地呼吸這新鮮的寒冷的空氣,忍不住向遠方大喊。
「啊————————————」
向世界宣告他還活著。


李東像個貪玩的孩子四處蹦噠,用手撫摸每一塊岩石和苔蘚。
忽然發現一張夾在石頭縫裡的報紙,打開來看。
「M78星雲宇宙友人協助全人類轉移,請所有居民聽從指揮有序登船。」
副標題,「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聽到爸爸喊聲的小兒子跑了過來。
「爸爸,我們活下來了是嗎?」


燚世

知乎:喬朴澤

當第一個人在太陽底下被汽化,第二個人連尖叫聲都沒發出來,就隨著第一個人一般整個破碎,被汽化,然後升騰。像爆破的煙花似的,連一點渣滓都沒有剩下。所有人都開始往地底層涌去,沒有人再去想陽光什麼的,「太陽」兩個字在這時候像是世上最惡毒的詛咒,聽得人瑟瑟發抖。

有人稱這時的世界為——燚世。

窗外是一波又一波的蟬叫聲,劉超逸艱難的用胳膊把頭支起來,前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黏在額頭。揉揉眼睛,他呼了口氣,「真他媽熱啊。」

尚炳志扶了扶鏡框,扔給他一條毛巾,「今天入伏。」說罷,他看了眼窗外的天,明晃晃的陽光刺啦一片。手機傳來震動,是天氣預警提示:今日最高溫度40℃,請市民謹防中暑。

劉超逸探著腦袋也看見了消息,隨口罵了一句,然後整個抱住了空調。

李李朝他扔了個紙糰子,「閃開點。」

劉超逸翻著白眼又趴到了桌上,尚炳志像往常一樣對著一堆書較勁,李李則是一手掌控望遠鏡,一手在紙上寫寫畫畫。三個人都是學校科學小組的成員,劉超逸是組長,然而他當上組長的原因是另外兩人不想管雜七雜八的事情而已。尚炳志科學知識深厚,李李在實踐操作上比較擅長,至於劉超逸,就一小管家而已,寫寫材料,規制檔案,掃掃教室,也就沒他別的事情了。

百無聊賴的劉超逸一會看看尚炳志,一會瞅瞅李李。窗外的蟬叫聲越發的喧囂,聽著聽著,劉超逸的眼睛就閉上了。然後「砰」的一聲,劉超逸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趴在一灘水裡。T恤濕了大半,他索性就給脫了下來。本來一臉驚慌的李李要說些什麼,看著劉超逸張了張嘴,背過身去也就沒再說了。

尚炳志抬頭瞥了一眼,「怎麼了?」

李李很快恢復常態,拿起一疊數據,剛準備說,三人的手機簡訊鈴聲同時響起。

三人互相對視一番,尚炳志看了眼手機,眉頭皺了起來。

「看來是真的了。」李李拿著數據的手緊了緊。

劉超逸看兩人的狀態不太對勁,看了簡訊內容,瞳孔放大,「這…這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李李不知道,尚炳志不知道,群發簡訊的人不知道,科研人員也不知道。

又看了簡訊通知:極熱天氣預警,今日高溫預警90℃。近日將發生極熱災害,建議廣大市民攜帶基本生活物資,前往地下停車場等低層建築內避難。

李李把打稿紙鋪開,給他倆看計算出來的數據:太陽原本在五十億年後才將進入紅巨星階段,該階段的太陽將膨脹變大,入侵地球的運行軌道。而這一現象不知道為什麼提前了幾十億年。太陽離地球近了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太陽系裡那麼多沒有生命跡象的星球有一個原因不就是星球離太陽的距離不合適嗎?

末日?

劉超逸透著窗戶看到人們已經開始往街對面的地下停車場跑去。拿手機的手捏得關節發白,眼圈略微發紅。

窗外越發的吵了,人們慌亂著,小孩的哭鬧聲,婦女的尖叫聲,成年男子的對罵聲,各種聲音在高溫下發酵,點燃了每個人的情緒。

「我們快走吧。」李李對他倆說。

尚炳志把活動室存放的一些吃的喝的和急救包一股腦兒的塞進李李的背包里。劉超逸在門口頓了下,又折回來把果盤裡的水果刀揣了起來。

下了一層樓梯,三人很快加入到其他人的行列。僅僅隔了一條街,他們也過不去。

人群在樓道里堵成長龍,「滿了滿了。」那頭有人叫喊著。吵鬧的人群安靜了幾秒後爆發出更為激烈的喧鬧。本來勉強維持的隊伍散了開來,卻又向著同一個目的地涌去。

一個人倒下了,又一個人倒下了,沒有人停下來。

劉超逸努力的跟尚炳志和李李走在一起,三個人都在壓制著內心的恐慌。

「你們聽!」劉超逸突然說。

「什麼?」

「蟬不叫了。」

不只是蟬,沒有風聲,沒有蟲叫聲,沒有水流聲,只有吵鬧的人的聲音。

「快走!」劉超逸拉起尚炳志和李李就往人群外跑。

「去哪?」

「停屍房。」

三人的學校有一棟離他們活動室不遠的實驗樓,地下有兩層停屍間。有人見他們往其他地方跑也跟了過來,有同校的師生略微一想,也就知道他們的目的。跑得比他們仨還賣力。

天越來越熱,劉超逸覺得自己的皮膚要炸裂開一樣,眼看著馬上就要到了,卻見到有人守在門口,手裡拿的卻是電擊棒。超過他們的人先跑了過去,然後是爭吵聲,尖叫聲。那個想要強行進入的人被擊中倒在了一旁。

沒有人停下來,但每個人分明能感受到彼此跑步的速度都有所克制。鞋底已經傳來黏膩的感覺,估摸著是因為高溫軟掉了。劉超逸又仔細打量了守門的人,看到他腳邊的塑料袋子隱隱透過的金銀色。

拉著兩人繼續跑,到門口的時候他從脖子上扯下來一條紅繩,帶著那黃金佛牌扔給那人。

門開了。

門開了,卻也擠滿了人。

劉超逸三人看到那一雙雙瞪圓了的驚恐的眼睛,彷彿被捏緊了喉嚨,喘不上氣來。

「如果校長知道實驗樓非教學時間來了這麼多人,估計會高興地犯心臟病吧。」李李調侃著,顯然是想緩解幾分凝重的氣場。順勢把胳膊往劉超逸的脖子上一搭,卻見劉超逸整個人蹦了起來。齜牙咧嘴的劉超逸讓李李看他的脖子後面怎麼了。李李這一看,也嚇得不輕。裸露在外的皮膚髮黑,經她剛那麼一碰,沒了水分的皮膚硬生生裂開,隱約透著紅色的血肉。三人同去洗手間,清洗傷口又上了葯。

剛回到大廳,便看見守門人進來了。門外的光聚成了一個方框,從守門人的四周散開。劉超逸看著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直到守門人走近了,他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李李捂上了嘴巴,滿眼驚恐。在場的有些膽小的已經哭出聲來。劉超逸突然想到了菠蘿包,這眼前的守門人就像菠蘿包一樣,膨脹炸裂。他是比劉超逸更為嚴重的灼傷,從頭到腳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黑色的,關節處布滿了細細的裂紋,有些透著血肉的顏色,有些流著紅線一般的血。皮膚失去水分而變得僵硬而脆弱,因著走動而引起的關節活動,在僵硬的皮膚之下變得僵化,這也是劉超逸覺得不對勁的原因。

外面已經這麼熱了嗎?

不容劉超逸多想一會,守門人就操著他的電擊棒開始強迫在場的人們交出身上的物資,金錢,食物,衣服,藥品。不多時,有人站起來反抗。可是,反抗有用嗎?人群中又站出來一個人,劉超逸冷眼看著他把上一個出來反抗的人按在了地上。

「還有誰?」守門人咧開嘴,嘴角撕裂。血線蔓延了半張臉。手中的電擊棒滋滋的叫囂著。

「我們逃出去吧。」尚炳志悄悄說,劉超逸給了他一個眼神,尚炳志便靜靜地待著。李李攥著書包袋子的手有些發白,那裡面裝的是從活動室帶出來的吃的和急救包。因了三人剛才去了洗手間,這會子正好處在人群最外圍。跟守門人相反的方向,這也給他們喘息的時間,只是這時間未免有些太短。

怎麼做呢?劉超逸努力轉動大腦,眼睛悄悄地在眾人身上瞄來瞄去,直到他停在一處。尚炳志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也就看到了前面不遠處正在做小動作的幾個人。

守門人帶著他的擁護者來到那幾人面前要求交出物資的時候,那幾人合作將守門人撲倒在地。其中一個,立馬從守門人手裡奪走了電擊棒,而那個剛才還在擁護守門人的傢伙這會已經加入制服守門人的行列中了。很快又加入了幾個,六個,七個。七個人一起控制守門人,奇怪的是,守門人的力氣出奇的大。只見他雙手朝地上一拍,胳膊上隆起肌肉的健碩,一米八的漢子整個人彈了起來,把壓制著他的人給掀翻了。

那麼,看客們呢?

眼睛紅紅的正瞪著守門人,下一秒就想撲上去的樣子卻被這一秒的恐懼攔在原地。

劉超逸大喊,「沖啊,打倒他!打倒他!」一群人沖了上去,縱使守門人力氣再大,也抵不過一群人的力量。而劉超逸,衝出兩步後,就拉著尚炳志和李李退了出來。

「一群人里總要出現一個力氣大的,綁了這個還有下一個,留在那幹嘛。」面對李李和尚炳志的質疑,劉超逸這般回答。

尚炳志說,「劉超逸,你現在很不像你。」

「都世界末日咯,你還不讓人裝個逼啊。」 劉超逸立馬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卻也握緊了雙手。

實驗樓一共有五層,地下兩層,負一層是實驗室,負二層是地下冷庫,放置需要低溫儲藏的標本什麼的。地上三層,一層是大廳,就是剛才一眾人所處的地方,二、三層是實驗室。而他們三人現在正站在第二層。樓層之間靠電梯和樓梯聯通,不過這會電力系統癱瘓,只能靠樓梯上下。樓層之間採用機械鎖,為了方便學生白天不會鎖上。而現在三人的問題是怎麼把鎖給鎖上,以防止出現像剛才一樣的事情。

劉超逸直接放棄鎖門,已經開始四處尋覓有分量的東西將門頂住。李李同尚炳志交流一會後,兩人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在劉超逸過來喊他們一起去把那個金屬柜子抬過來的時候,李李抬起頭,臉上的表情是她每每得意時才有的笑,「怎麼了。」

「知道密碼了?」劉超逸試探性的問她。

「恩。」她說。

劉超逸讓開了路,尚炳志和李李,一人操作,一人報數。金屬齒輪轉動著,幾輪數據輸入失敗之後,一聲沉悶的金屬聲,門閂上了。

幾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這一時半會的也不會出現別的狀況了吧。劉超逸也想這般感慨,但是他不能,他在剛剛門閂上的那會,聞到血腥味兒。

稍作休息,李李開始規整東西,尚炳志則去找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醫學實驗室的各種應急葯。李李整理之後宣布現有的食物按最低攝入量來算支撐三人不超過四天。

「我記得昨天在三樓實驗室碰到有別系的學生在做兔子的活體實驗。我們也許可以吃點兒兔子。但是問題是,我們不知道太陽究竟能熱到什麼程度,這棟樓能不能撐下來。」劉超逸又看了眼手機,「現在沒有電沒有信號,我們基本失去了跟外界的聯繫。我們能不能在有限的食物下撐到救援隊的出現。」

「對了。」他又說,「我們還沒有水,也不一定能在高溫下存儲水。」

沉默片刻後,開腔的是尚炳志。

「這棟樓其實有個秘密實驗室000,在整棟樓的中間。是給一些教授做私人實驗用的,為了保密性和實驗數據的安全性所以不被外人所知。即便熱到可以毀壞建築的地步,實驗樓的整體還可以作為000實驗室的最後盾牌。也就是說,除了地下,000實驗室是這棟實驗樓最安全的地方了。實驗室里有單獨的冷藏室,靠太陽能發電。食物和水也應該有一些。」

一時半會也沒其他辦法,三人就跟著尚炳志去了000實驗室。看見門上的鎖,劉超逸剛開始考慮是卸門還是卸鎖,尚炳志就拿出鑰匙,打開了門。「優秀的學生果然更得老師青睞啊。」劉超逸感慨著,也跟了進去。

000實驗室比起其他實驗室著實小了不少,但跟普通的教室比起來,也不算小了。空間一分為二,外間實驗區,內間冷藏室。值得慶幸的是,冷藏室放著不少速食食物和桶裝水,外間也放著一張摺疊床和一床被子。

確定了據點,三人開始分工。李李去三樓實驗室看有沒未處理的兔子。劉超逸跟尚炳志在000實驗室里把實驗台什麼的挪到一邊,整理出一片空地方便幾人休息。由於這裡位於整棟樓的中心,沒有燈光,房間內略顯陰暗。尚炳志想打開幾扇門透些光進來,卻被劉超逸拒絕。

「暫時…先不要接觸陽光。」他是這樣說的,意有所指,也不加解釋。

開了一扇側門,光線橫在000實驗室門前約兩米的地方,算是這裡唯一的光源。劉超逸看了看手邊,時間還停在上午十點鐘。想到在幾個小時前,他還吹著空調,吐槽著夏日和蟬鳴。而現在,他卻要面臨前所未有的紅巨星階段的太陽。劉超逸的雙手隱隱透著紅色血線,苦笑。

李李回來了,帶來了一隻兔子。劉超逸幫著接過,本來安分的兔子突然狂躁起來,從他手中跳了出去。三人一同追去,從二樓到三樓,直到一個死角。奔跑的兔子停了下來,劉超逸立馬拉住尚炳志和李李,再有一步就是陽光直射的地方了。已經處在陽光下的兔子打了個哆嗦,然後側過半張臉。眼睛紅得發亮,它張開嘴,露出了不屬於兔子的獠牙。

如果這次能活下去,我一定要參加運動會報他個千米賽跑。劉超逸狠狠地想。

好在幾人反應還不算遲鈍,趁著兔子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跑向000實驗室,在兔子跳過來的瞬間關上了門。

「這是怎麼回事?」面對李李的疑問,劉超逸感到喉嚨發緊。

尚炳志直直的盯著劉超逸,他很確定陽光有問題,他也很確定劉超逸知道光有問題。

「好吧。」劉超逸抿了嘴,然後脫掉上衣。類似守門人一般,劉超逸的身上也爬滿了血線。網路狀的血線從他的脖頸後面那個被陽光灼傷的地方為起點,向四周擴散,關節處尤為嚴重。整體卻沒到守門人那種地步。

「開始我發現這些的時候,我以為我會死。」他說,「不過我好像沒有守門人那麼嚴重,而且剛剛看到兔子異變之後也沒立馬死掉。我想我只要會活得比兔子時間長吧。」

「這樣說來,兔子暴躁是因為害怕你,後來異變是因為陽光。」尚炳志頓了一下,「那麼,它為什麼在你和陽光之間選擇了危險源頭陽光?」

劉超逸不知道怎麼辯駁,一個勁兒的撓頭。

氣氛有點不對,李李出來打圓場,「我們別閑著了,做點什麼吧。」李李環顧四周,指著一角說,「那裡好像有個窗戶。」那是一扇開在高處的透氣窗,位置巧妙剛好不會被光線直射到。李李站在柜子上趴那觀察外面的情況,兔子已經不見蹤影,外面依舊是大亮的白日。

李李說,「我想把天文設備搬過來。」

「那不是在活動室嗎?怎麼過去?」

「這裡也有。」她說。

拐了幾拐來到一間辦公室,尚炳志和劉超逸在門口望風,李李開門。

依然是密碼鎖,李李立馬就輸入正確密碼打開了門。劉超逸滿臉驚訝,這…這不科學!

察覺到劉超逸的目光,李李回頭看他一眼,「我沒跟你說嗎?我爸是實驗樓的總負責老師,這裡是我爸的辦公室。」

「那你們剛在樓梯那算個什麼勁兒啊?」

「因為我只知道密碼是我爸生日但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排列的啊。」

尚炳志在一旁笑,劉超逸朝他胸口捅了一拳。正在笑的尚炳志突然不笑了,扯過劉超逸閃進了屋子,關上門。「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撞上了。李李還在整理天文器材,這會也一臉警惕地看著門。

劉超逸環顧四周,掏出水果刀,又拿了幾根金屬支架合一起權當棍子。李李已經整理好要帶的東西,由尚炳志護在一邊躲在門口。劉超逸回頭跟尚炳志對了眼神,然後把門打開一個缺。兔子立馬沖了進來,異變後的兔子彈跳力驚人,門口的劉超逸看著地上的影子判斷兔子的位置,把手中的刀順勢揮去,滋了他一手血。

只覺得手有些發燙,劉超逸這會也顧不著那麼多,從門後出來跟兔子正面杠上。兔子瞪著眼睛,露著獠牙,身上的毛炸開,不復往日溫順的模樣。劉超逸看著撲來的兔子,一個側身躲過去,手裡也沒閑著,用金屬支架直接打上去。

兔子趴在地上抽搐,身上的白毛被血染紅了大半。劉超逸舒了口氣,準備去把兔子拎起來,還沒走近,兔子就打起了精神。紅色眼珠已經黯淡了,分明就是一隻死兔子,可就是這隻彷彿是死掉了的兔子,它衝過來撕咬劉超逸的小腿。劉超逸還沒反應過來,腿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沒忍住叫了出來,跌坐在地上。

「劉超逸!」

聽到尚炳志叫他,劉超逸回頭,接到了尚炳志扔過來的托盤。反手一拍,兔子被掀翻在地。許是錯覺,劉超逸竟覺得這隻兔子長大了一些。

你聽過兔子叫嗎?反正劉超逸是沒聽過。所以他看著眼前這隻把嘶吼聲放在喉嚨里像狗一樣兇狠的兔子時,有一絲的害怕。可是…可是…劉超逸看著縮成一團的李李和滿臉戒備的尚炳志。

「兩個獃子怎麼活下去啊!」他吼著。握著金屬支架就衝過去,兔子也沖了過來。劉超逸看準了位置,把金屬支架穿過了它的身體然後戳在地上,血濺了他半張臉。

尚炳志把金屬支架和它穿著那隻兔子從劉超逸的手掰出來。「沒事了沒事了。」李李過來抱著劉超逸說,是告訴他也是在告訴自己。

肉吃了二十幾年,親自動手的還真沒幾次,像這樣動手的更沒經歷過。三個年輕人沉浸在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里,害怕得抖動的,懊惱的攥緊拳頭的,還有被血色驚嚇的。

也不知道坐了有多久,反正天還在亮。等劉超逸回過神來的時候,李李已經靠在一邊睡著了。這時尚炳志剛好回來,拿了急救包給劉超逸處理腿上的傷口。

劉超逸看著乾淨的手問他,「你們給我洗手了嗎?」

「沒有啊。」尚炳志拿出酒精把劉超逸腿上的殘血擦乾淨,然後愣了。

沒有傷口,一點傷口的都沒!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被兔子咬的過程,尚炳志真的沒辦法把眼前完好的腿跟剛才的血肉模糊聯繫在一起。

劉超逸也是一臉驚訝,然後他又細細看了看雙手。乾乾淨淨,沒有傷口,也沒有血跡。

然後,他有了一個想法。

兔子已經冷掉了,劉超逸用水果刀戳了幾下也沒多少血,抹了些在手上,並沒有想像中的感覺。劉超逸看向尚炳志,「能給我點你的血嗎?」

尚炳志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愣,然後拿過水果刀準備割手心。劉超逸攔下他,「就一滴。」

刺破指尖,尚炳志在劉超逸的手心點了一下。

輕微的灼熱,在兩人的注視下,那滴血被吸收了。

尚炳志只覺得頭皮發麻,劉超逸額頭已經有了密集的汗。被吸收的血,沿著血線流淌至全身。劉超逸這次能明顯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同,他用水果刀划了手指,然後靜等。不多時,擦乾血後仍是完整的皮膚,沒有傷口。

「這他媽…」劉超逸沒有罵下去,他此時根本不知道該罵些什麼。

尚炳志看了眼兔子,「怪不得兔子更害怕你。」

劉超逸翻了白眼,「我還是人嗎?」

「你是過人嗎?」尚炳志吐槽他,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過,你還是我兄弟。」

「行了,你把李李背上,我帶上東西,咱們先回去吧。」尚炳志說著就站起來。

「不用了,我已經醒了。」

劉超逸這才注意到李李,「你都聽見了?」

李李「恩」了一聲。

「那你怎麼看。」

「我的科學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啊!不是!」劉超逸有些激動的用手指猛戳自己,「我是說我啊!」

「恩?」李李歪著腦袋,「現實版蜘蛛俠?」

尚炳志先笑出來,拎著包就走。劉超逸撇撇嘴,扶著李李也回到了000實驗室。打起精神的李李在000實驗室附近里轉了幾圈,然後讓劉超逸幫她打開了幾扇窗戶,卸掉兩扇門,終於達到了她的觀測要求。在實驗室里疊起一大一小兩張桌子,李李就在大桌子的上面組裝起天文望遠鏡,尚炳志也時不時的搭把手。劉超逸閑得無聊,又拐回李李爸爸的辦公室,帶了一些鏡筒和反光鏡,自己組裝了一個潛望鏡,剛好可以在室內觀察外面的情況。準備就緒後的李李開始投身於觀測,尚炳志跟劉超逸搭著話,話題圍繞著劉超逸身上的異變。

兩人總結了下目前關於異變能獲得的信息,源頭是陽光直射,內容是異變者身體機能的改變,包括武力值,敏捷度,洞察力和自我修復力。此外,鮮血或者異變者受到非致命創傷都會激發潛能,導致異變程度加深,強化各項機能。

「還有…異變安全度有待商榷。」劉超逸又補充了一條。

時間彷彿從與外界失聯後就靜止了,劉超逸感覺不到一點時間流動的跡象。當初提出「時間」這個定義的人一定有很多社交活動吧。劉超逸這般想著,驀地就笑了。累了就睡,醒了就當做是新的一天。即便如此有序且安逸的日子卻是籠罩在一片恐慌之下,呼吸之間,處處流淌著絕望。

沒有計算器的幫助,簡陋的設備,不完美的觀測場地以及不適宜的觀測時間。李李面對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學術問題,好在有自身天賦的助力以及尚炳志這一人形百科全書的幫助,觀測結果的出現需要的只是時間。劉超逸也會時不時地觀察下外面的情況,一個人都沒有。期待救援隊的出現嗎?那當然了。只不過在天災面前,人如螻蟻。這種時候,只能看誰的命比較長了。

又一次從夢中醒來,劉超逸滿身大汗。門外有輕微響動,而尚炳志和李李卻在他身邊沉睡著。劉超逸悄悄起身,掂著水果刀來到門後。有人輕手輕腳的進來,然後被劉超逸用刀一把抵住喉嚨。那人身手敏捷,一個側身下蹲溜到劉超逸的身後。劉超逸一腳把門踹上,摔門聲驚醒了睡著的兩個人。來人見出不去了只好正面對上,劉超逸這時認出了來人。

尚炳志從他背後偷襲,反被甩到一邊。劉超逸皺起眉頭,抄起凳子就往他身上砸。那人縱是閃避得快,還是在腿上狠狠地挨了那麼一下。金屬板凳,一下子即便見不著血也能傷著骨頭。那人倒在地上,捂著腿抽搐,「別打了別打了。自己人自己人。」

尚炳志被李李扶著朝他踹了一腳,「誰特么跟你是自己人!」

劉超逸把他雙手反剪,「跟你自己人?沒用了再被你策反的那種自己人?」

那人訕笑,「別啊,小兄弟,這次我不會了。」

「我憑什麼信你。」

「你看看我的左手。」

劉超逸瞥了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血線。

「我聽到你們說的了,反正是要死的,我就去試了一下。你別說,還真的是。」

劉超逸有些噁心的看著這幅嘴臉,鬆開了禁錮他的手。

「劉超逸!」尚炳志出聲制止。

劉超逸擺擺手,「沒事。他也是異變者。論打,他不如我。論逃,我不一定能攔住。」

「這就對了嘛。」他眯著眼睛笑,「我叫黃芪。」

「劉超逸。」

黃芪看向李李和尚炳志。

「李李。」

尚炳志沒打算搭理他。

「行了,你先說說你是怎麼上來的。」門已經鎖上了,黃芪不可能開鎖進來,如果還有別的通道,就意味著這裡也不安全。

黃芪指了指房頂,「中央空調的通風管道。」他摩挲著雙手,「你也知道,我開始先跟了守門人,沒多久就叛變了。本來這樣也沒啥,誰知道那守門人那麼強悍,幾十號人硬是沒打過他。現在他連電擊棒都不需要了,往那一站就沒人敢吭聲。聽了你們說的,也就知道咋個回事了。我怕他找我報復,就趁亂跑了。後來發現樓梯被鎖了,想著也安全就順著空調通風管道爬上來了。管道太多了,我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有次聽到人說話,就順著過去發現了你們在跟一隻兔子打架。後來聽到你們說的話,也動了點心思。等你們走後我就下去試了試陽光能不能對我有啥反應,這下看來效果還不錯。」

黃芪說著揮了揮左手,「哎,哎。有水沒這,老子要渴死了。」

「有,你等著。」劉超逸說著一個健步上去,掐著他的脖子,「你猜要是剁了你這隻左手,你會怎麼樣?」劉超逸舔了舔嘴角,「或者,直接把你弄死咯,會不會更清靜些?」

黃芪沒想到眼前這個少年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和善,他張張嘴,喉嚨像是被火燒著,發不出聲音。劉超逸鬆開手,黃芪跌坐在地上說,「超哥,我錯了。」

黃芪被安排去找那些能通往樓下的通風管道,這些管道的存在讓劉超逸感到不安,可以來一個黃芪,但絕不能來一個守門人或者是另一個劉超逸。這時,李李不同以往的鑽研她的太陽課題而是和尚炳志一塊來找劉超逸。

「我們想了想還是要來跟你說一聲。」說話的是李李,但劉超逸看向了沉默的尚炳志,「怎麼了?」

尚炳志嘴巴抿著,這是他心裡有事的慣有動作。他說,「我想當異變者。我不想做一個沒用的人。」

「你呢?你也是?」劉超逸問李李,李李點了點頭。

「首先,你們不是沒用的人。科學知識,實踐能力,學習天賦這些是你們獨有的。我是干蠻力的,你們是動腦子的,這叫分工不同。再說了,異變的安全還沒有保證,我不想看你們冒險。」劉超逸看著兩人,又嘆了口氣,「可是,我不會拒絕你們選擇。如果你們認為這條路是對的話。」

與此同時,外面響起一聲爆炸。三人迅速調試潛望鏡觀察外面的情況。劉超逸見兩人轉了幾個圈還是沒找到目標地點索性直接去了窗邊。在此之前,黃芪告訴他陽光直射的力量在人異變之後就失去作用了。這是自從他發現陽光直射力量後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陽光,不是透過小小的鏡片幾經折射呈現在他面前的樣子,而是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他眼前的,一片荒涼。這刻,他發現了另一個異變者的特點:感知不到溫度。

窗外的瀝青馬路被陽光曬得翻起一層層的乾涸的皮,有些地方已經被曬得縮成小小的一團。金屬結構的建築大多變得面目全非,辯不得開始的形狀。地面上有大面積的裂紋,通往四面八方,不知盡頭。

那是……劉超逸趴在窗戶上,想看得真切些。借著異變者超強的機能他也確實看到了,在最開始今人打算避難的地下層車場門口,熙熙攘攘的站著幾十個人。他們尖叫著,躲在樓與樓之間的陰影下互相推搡著。人形像在水裡飄忽著,劉超逸擦了擦眼前的玻璃,很快他就意識到那些像水一樣流動的不是玻璃上的灰塵,而是外界空氣里浮動的熱浪。

一個人被擠出了陰影外,暴露在陽光下,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一個活生生的人就爆炸了。像煙花一樣沒有渣滓,也不像煙花,因為它連那幾秒絢麗的定格都沒有。人群像極了雨後湖中的魚群,簇擁著往地下入口擠著,卻也一個一個被往外推。進不去出不來,見證了陽光下爆炸的人絕望著,有的人乾脆了嚎啕大哭起來。混亂的局面,推搡的人群。劉超逸聽不到聲音,但他能想像得到這其中有多麼難聽的話,多麼絕望的哭聲,多麼慘烈的叫喊。他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一個又一個的「煙花」綻放,握緊雙手,指甲深嵌於肉。

劉超逸回到000實驗室,李李和尚炳志沉默地坐著。

「看到了嗎?」

劉超逸吞咽幾下,還是問出來。尚炳志點了點頭,李李不吭聲。突然間,劉超逸很想抽根煙,胸口有團氣急切的想出來。從黃芪那裡扒拉出最後的兩根煙,一人一根的叼在嘴上。劉超逸靠著窗戶吞吐起來。閉上眼睛,二十幾年的時光剎那而過。吐出一口煙,胸前沒有疏解的跡象。身上帶了煙味,劉超逸想起從前爸媽還在的時候總是因為抽煙的問題爭吵。於是,他掐滅了煙,突然慶幸他們早就不在了。

當死亡的那天被確定時,死亡前的日子越長就越難熬,每分每秒都在壓迫著即將死亡的人的神經,並用極其輕巧的語氣在他耳邊說著,「嘿,你快死了。」

受驚嚇時張嘴就是「媽呀」,孩童時摔倒哭喊著「媽媽」,人們在脆弱的時候總是想起最親近的人,比如劉超逸想起了不在世的爸媽,比如孤兒院長大的尚炳志抱緊了自己,比如李李掛著淚珠輕聲叫著「爸爸」,比如黃芪熟睡中緊握著一個粉色的塑料掛飾。

食物漸少,還在水還算充裕。太陽越來越近了,感知不到溫度的劉超逸看到尚炳志和李李每時每刻都帶著一身的汗水也就對溫度有了大致的了解。李李和尚炳志在知道不能做異變者之後,更加賣力於對太陽的觀測,桌上鋪滿了數據和驗算過程。有時不小心被碰到,白紙黑字從半空的桌子上飄下來讓劉超逸一陣恍惚,彷彿回到了科研活動室他們嬉鬧的時候。

這日,劉超逸發現窗戶被融化了,二樓被陽光打開了一個缺,像是被一隻叫做「太陽」的野獸咬了一口。無論劉超逸怎麼勸說李李和尚炳志都不願意轉移陣地,說是最近的數據快出結果了,不能重新來過。不忍心打破兩人的堅持,劉超逸叫了黃芪一起收拾結實的東西給000實驗室加固。

忙起來的劉超逸忘記了樓下還有一個異變者。守門人出現的時候,劉超逸差點沒認出來。比之從前,守門人看起來更加強壯。血線,不,他的已經不能稱之為血線了。守門人黝黑的皮膚被筷子粗的紅色血管緊緊地捆綁著,劉超逸甚至能看到血管內流動的血液。黃芪害怕得抖了幾下,隨後看了眼劉超逸又站直了身體。守門人眼神黯淡,充滿了死氣的眼睛讓劉超逸想起了之前的那隻死兔子。

過於強壯而略顯笨拙的身體動起來也極為敏捷,劉超逸面對守門人的攻擊躲了幾次後還是被一拳打中胸口。吐了口唾沫,劉超逸朝黃芪使了個眼色,兩人將守門人往二樓破洞口引去。想這守門人之前腦子也不甚聰明,也沒看出來他們的計劃,就那麼被引到了危險地帶。憑力氣劉超逸明顯不如,即便加上黃芪,也打不了幾分鐘。劉超逸一個輕巧移步貼近守門人,打算走近身戰。奈何守門人不知經歷了什麼,皮又糙又厚。看起來破爛不堪打起來卻像石頭,震得他腿腳發麻。一個沒留神,守門人抱住了他的胳膊打算過肩摔。劉超逸在半空走了幾個旋兒,堪堪穩住。守門人不打算鬆手,又繼續摔。劉超逸也不是好惹的,有了經驗,直接反握住守門人的胳膊轉身往樓下跳。守門人本能鬆手,被自身重力和慣性甩了出去。準備迎接撞擊的劉超逸手腕被人握住,他一抬頭看見了咧著嘴的黃芪以及他的一口黃牙。兩人對著笑,笑著笑著,黃芪臉色一變,倆人一塊掉了下去。

「卧槽!大哥!您弄啥嘞?!」伴隨著劉超逸的尖叫,兩人落了地。被烤酥了,變得粉碎的建築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這些碎屑很好的緩衝了兩人。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來,劉超逸看到剛剛黃芪拉他的地方也掉了下來。撿起一塊略大的殘渣,用手一捏就成了碎末。

「這樓堅持不了多久了。」劉超逸輕聲說。

走了幾步沒見黃芪跟上,劉超逸回頭看見了倒在血泊里的黃芪。扶起他,劉超逸看到了他背後插著的一根鋼筋,直直的從後面捅進心臟。黃芪張著嘴,囁嚅著什麼。劉超逸把耳朵湊近了也沒聽清楚。只是他手裡緊緊握著一個粉色的塑料掛飾,眼中泛起了淚。

眼前浮現了女兒嬌憨的模樣,黃芪露出了笑容。咽氣前他終於能說出聲,最後一句是「保重」。劉超逸落了淚,眼淚剛流出來就化成兩縷青煙,一眨眼就沒了。

世界被毀得差不多了,塵土飛揚著,熱浪侵蝕著,生靈塗炭著。劉超逸抱著黃芪的屍體跪在一片廢墟之中,悲痛不已。附近的地表震動,守門人從廢墟下爬了出來,渾身是傷的他看起來狀況非常不好。看到地上的血的時候便以及其癲狂的神態沖了過來,像吸毒者吸毒一般趴在地上舔舐。而血被太陽曬得早已乾涸,守門神抬起頭猛盯著劉超逸。劉超逸這才看到守門人的左眼球掉在眼眶外面,被曬的萎縮。他目光炯炯,劉超逸心中一驚,因為他發現守門人的眼神里有的是喜悅,是野獸看到獵物是散發的的精光。很快,劉超逸便懂了那眼神的含義,把黃芪放在一邊,劉超逸四下看了一下,找了根建築用的粗鋼筋,也就是讓黃芪致命的那種。雙手緊握,底盤下沉,劉超逸盯緊了守門人,然後和他同時發動進攻。守門人像一座巨山一樣沖了過來。氣勢有餘,智力不足。劉超逸在心中評價,然後欺身上前撲殺。

殺人是什麼感覺,劉超逸不知道。殺怪物呢?過一會兒,劉超逸應該就可以回答了。異變者在開始受光照影響異變後是什麼樣子的他是見過的,而現在的實力與那時根本不能相比。

除非靠鮮血。

劉超逸想到那幾十號留在一樓的人們,心中充滿了怒火。他想過由獨裁者的出現,但是他卻沒想到會有捕食者的出現。這個守門人此時,已經不算是人了。

可能是因為從二樓摔下來受了傷,再加上一隻眼睛廢掉了,守門人並不是劉超逸的對手。若不是拼著最後那個想活命的念頭,守門人許是早就死掉了。「噗」的一聲,劉超逸把鋼筋捅進守門人的肚子上,然後拔了出來。

流血不止,守門人倒在地上捂著肚子。劉超逸又補了一刺,這下卻沒捅進去。守門人一個翻身躲過了,手腳並用爬到了黃芪的屍體旁邊,撕咬著屍體。劉超逸整個人傻在了那裡,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守門人不僅嗜血而且吃人。

就在劉超逸發愣的這短短一會,守門人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他看著眼前足有兩米的龐然大物,看到被撕咬得面目全非的黃芪的屍體,整個人簡直要瘋掉。一把推開守門人,抱起黃芪殘破的屍體就往實驗樓跑去。守門人也跟了過來,卻在一樓跟劉超逸分開下了負一樓。劉超逸瞪圓了眼睛,負一樓有什麼?負一樓是停屍間啊。

福爾馬林浸泡的屍體在屍池裡泡著,守門人熟練地抄起鉤子勾住一具屍體往上拉。他的眼中此刻只剩下這些能量來源,劉超逸潛到他身後一個突擊,鋼筋沒入,從另一端漏出個頭。守門人疼得嘶吼,一掄胳膊就把劉超逸甩出去好遠。劉超逸趴在地上笑著,手裡的是剛剛趁機從他背後抽出的鋼筋。鋼筋外表的螺旋紋剛好是絕佳的血槽,守門人顧得前顧不得後。堵不住洞口的血的他又把目標放在屍體上,血要新鮮的才能救他,人肉就不需要新鮮的了。劉超逸強忍著胸前的不適,爬到正在吃人的守門人身邊,用那根鉤子扣住他的心臟。

守門人釋然的看著他,然後笑了。就在劉超逸把鉤子拉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守門人張了張嘴。沒有聲音,但是他看到了他在說謝謝。血糊了他一身,身體又開始自我修復吸收。劉超逸這會覺得自己有夠噁心了,用力的擦身上的血,卻是被吸收的一點也不剩。

抱著黃的屍體,劉超逸回到一樓,角落裡躲藏著幾個人,劉超逸瞪了一眼後,走出來了幾個女人和孩子。看到這些,劉超逸的眼裡多了些許的溫柔。到二樓,尚炳志和李李還聽話的躲在000實驗室里。劉超逸本想喊門,最後還是選擇了敲門。

「誰?」說話的是尚炳志。

劉超逸鼻子一酸,帶著哭腔說,「是我。」

劉超逸知道這麼熱的天把黃芪的屍體帶回來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可是他又不忍心由著他的屍體放在外面被曬到汽化。李李和尚炳志還是不願意離開,即便只是往一樓去他們也不願意。給一樓的人帶去了些食物和水,並囑咐他們不要處在陽光底下。隨後又回到二樓想方設法的給000實驗室提高防禦。然後不知不覺的靠著牆睡著了。

滿腦子都是黃芪死前說的保重和守門人最後無聲的道謝,腦袋破了大洞的李李和沒有眼球的尚炳志喊著,「劉超逸!劉超逸!劉超逸!」

劉超逸睜開眼睛,白刺刺的陽光晃得他一陣頭暈。

「有結果了!」李李和尚炳志完好無損的站在他面前笑,「有救了!出現了恆星風,地球正在遠離原始軌道。」

「是嗎。」劉超逸按了下太陽穴,露出了疲憊的笑。又閉上了眼睛,這次是暈過去了。年輕的臉龐上在近些日子以來終於露出了一副安心的模樣。

一切終於要回歸正軌了,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堅持到那一天的到來。李李終於不再堅持要去觀測太陽了,三人搬到了一樓跟剩下的女人和孩子一起生活。劉超逸四處走動,在這個消息閉塞的時候把信息傳達給附近的人。想起那時看到的那群被驅趕出來的人,劉超逸尋了過去,看到了抱作一團了人。外圍是年老的,接著是健壯的男人,繼續是女人,最中間的是孩子。他們簇擁在角落,堅韌的抵抗著太陽。陽光的威力大不如前,只能將人曬得脫水成乾屍。劉超逸就在這堆乾屍里找到了倖存下來的女人、孩子、以及個別成年男人。

帶回了實驗室,分配了食物。到極限了,他看到李李傳遞給他的眼神。可是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人吃人的場面了,即便他能做的只是延緩這件事的發生。

自欺欺人吧。劉超逸嘲諷自己,卻又堅持著。

許是上天憐憫,晝與夜出現了,溫度回歸正常了,天上有了雲團。一場傾盆大雨,倖存的人再也忍不住沖了出來盡情狂歡。身上臉上,沾滿了泥水,但每個人都在肆意歡笑。

結束了嗎?劉超逸傻站在雨里,冰冷的雨水浸透他的身體。身體像灌了鉛,僵硬得難以動彈。一旁的李李和尚炳志也在歡笑,到處都是看到希望的歡笑。劉超逸勉強抬起胳膊看到身上的血線變成了黑色,一點一點崩裂。

「結束了呀。」 他笑了。

李李和尚炳志找不到劉超逸了。「剛剛明明就在身邊站著呢。」李李堅信劉超逸沒有離開,可是人去哪了?

一起生活的小孩這是跑了過來,「李李姐,你們剛在放煙花嗎?」

煙花?李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尚炳志也是一臉驚慌。兩人回頭,在剛剛劉超逸站的地方仔細尋找,廢墟混合著雨水儘是泥濘,他們也只找到了一把水果刀。

天上響起炸雷,大多數的人都躲了起來,只有李李和尚炳志兩個人在雨中嚎啕大哭。

雨停了,太陽出來了,第一縷陽光照耀在李李和尚炳志身上。在兩人中間的廢墟上,一顆不知名的種子汲取了足夠了水分和熱量,卯足了勁兒的生長。

它成為大地之上的希望。

燚世也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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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評論區旁友點出BUG……

emmmm……一個相當弱智的BUG…容我想想怎麼改……

0902 噗嘖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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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弱智改正了BUG~

希望看官老爺們兒再指點指點~~~

0903 噗嘖 字


"觀海親王,真神的旨意已經來臨,清洗這個世界吧。"
"使者,為什麼不按原計劃呢?"
"那個異族女人太讓人失望,真神已對她降下詛咒。而且有些我們的戰士,他們的忠誠毋庸置疑,但行動太激進了,引起了異教徒的警惕。我們的計劃不會成功,那就讓這不潔的世界毀滅吧。」
「明白了,我隱忍數十年,一直等著這個時刻。」
「觀海親王,必將不朽!」
………
數日後,一個地堡內,數聲槍聲響起,幾名軍人倒在血泊之中,觀海丟冒煙的手槍,面對電子地圖上幾個紅圈和那個血紅的按鈕,面孔抽搐了一下,脫下西裝,從包里拿出長袍和小帽戴好,面對聖城五體投地進行祈禱。起身後吟誦到:「身在異鄉數十載,哪有片刻不思親。莫道前路多歧途,我以我身獻光明。」然後後決然按下按鈕……

End1
一座廢墟中,一架收音機播播報著,核戰爭來臨,全球所有國家都遭到毀滅性攻擊,世界末日來臨……

End2
在觀海即將按下按鈕之際,一聲槍響,觀海捂著手腕踉蹌後退,一具屍體從地上站起,揭下臉上的面具,露出一副亞洲人的面孔,沉聲說道:「觀海同志,你太讓組織失望了。"


末日……末日來了。
身邊的女孩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心溫暖柔軟,她的聲音在我耳邊。
「走,跟我走。別怕,跟我走……」小愛的手指沿著我的手腕向上攀援,帶著安慰的力度。
「小愛……」我在震蕩中叫著她的名字。我試圖伸手抱緊她,卻一直被她拉著在黑暗中奔跑。
末日的氣氛一直在持續,天昏地暗,地動山搖,遠處似乎還有隱隱的火光。我看不見小愛的臉,只感覺到她的手有一點顫抖卻把我越抓越緊。

地上突然裂開了一條縫。
「小愛!」我下意識地去抱她,卻被她狠狠推到裂縫另一邊。
「跟我走啊!往有光的方向走!」小愛的小腿從裂縫邊划過去,一下子鮮血淋漓。
「我帶你走……」小愛的血隨著奔跑濺到我的身上,跟我的體溫差不多。
小愛跟我的血型一樣,血液的溫度原來也一樣。

火光的來源是和我們一樣驚慌失措的人群,他們都在海邊等待著諾亞方舟。
「小愛,小愛我們到了啊……」此刻的我已經精疲力盡,小愛更是一步也走不下去。
「你去吧……」小愛的頭髮汗濕,汗水落在她的傷口上,混合著稀釋的血液。
「你去吧……我只能保護你到這兒了……」小愛慢慢地,慢慢地躺下了。
「快走啊……」

記得以前送小愛回家,她總是要看著我再上車,快末班車的時候如果我捨不得她,她總會說,快走啊,明天又不是見不到了。
可是小愛,這次真的見不到了啊……
小愛……

強烈的燈光刺激著我的視網膜。
我睜開眼睛,催眠結束。另一張床上的小愛也慢慢醒過來。
我們兩個都淚流滿面。
「您好,您二位在末日體驗中一定已經做出了屬於自己的選擇,請問您二位現在心情如何?」工作人員給我們遞過來了水。
是的,這是一場末日體驗,通過催眠讓我們達到身處末日的錯覺。而體驗中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來自我們的潛意識。
小愛現在還想要保護我。儘管我們已經分手了,這是她提出的,我們的分手儀式。

「小愛,別怕,那是假的……」我試圖去安慰手還在發抖的小愛。
「沒事。」小愛漸漸平息下來,喝了一口水,站起來往門外走。
「小愛。」我叫住她:「已經打算分手了,還想要保護我么。或者,那麼想保護我,還想跟我分手?」
「是。」小愛沒有回頭,只是輕聲說:「如果現在再來一場末日,我還會保護你。但是現在不是末日。」
她走了。

——你有多愛我?
——愛到願意為你擋一百顆子彈。
——可是沒有人會槍殺我啊。
——那我就找人去槍殺你,然後為你擋一百顆子彈。
——那你還離開我么。
——因為……沒有人會槍殺你啊。


末日降臨,只有一個人活了下來,背負著所有人的壽命。


2048年,秋。
距離媽媽跟我說的全球核爆炸,已經有30個年頭了。
「十八,今天你可有福氣啦。」遠處傳來一聲猶如驚雷般的喊聲,是羅叔回來了。
羅叔全名叫羅滿福。要不是他一個月前把重病的我從垃圾場撿回來,我早就死了。
除了我死去的媽媽,沒人對我這麼好過。
唯一讓我有些不滿的,就是我明明有名字,他卻總是堅持叫我十八。
看見羅叔的一刻,我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唯一完好的那隻手裡,拎著三隻死老鼠!
「羅叔,你回來了。」我站起身,飛奔過去接下他手中的死老鼠,熟練的用鐵簽子串起來,架在了火架子上。
我真的是太餓了,這老鼠隨著火烤泛出的油光和滿鼻的食物的好的香氣,讓我一個勁的咽口水。
「你小子今天身體好些了嗎?」羅叔單手撐地艱難的坐在我旁邊,捏了捏我瘦弱的胳膊。
「快好了。」我心不在焉的答著,眼睛目不轉睛的那越來越美味的老鼠肉,滋滋滋滋,那是肉在高溫中變熟的聲音,快能吃了。
「看你剛才飛奔過來的樣子,我估計也差不多。「羅叔呵呵的笑著望著我,眼神中滿是慈愛。
「羅叔,等我好了,你就不用辛苦了。"我看著羅叔那隻斷掉的手,像是保證一般的跟他說道。
「好孩子。」羅叔用他那厚實的大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那種感覺,真好。
「滋滋滋滋」,肉的香氣越來越重,已經熟了。
「羅叔,你吃。」我大口吞咽著口水,小心翼翼的從火架子上拿下烤好的老鼠,遞給羅叔。
「羅叔不餓,你看羅叔這體型。」羅叔的語氣還是那麼溫柔。
媽媽生前總是說起爸爸,說爸爸有著厚實的大手和溫柔的微笑。
那不就是跟羅叔一樣嗎。
我接過羅叔遞過來的鐵簽子,忙不迭地的吹著上面的熱氣,大大狠狠的咬了一口。
老鼠肉里滿是油光,還混合著一些焦炭的香氣。簡直是人間美味。
「十八,別著急,慢慢吃,都是你的。」羅叔的眼神總讓我想起媽媽。
「嗝」,看來我還是吃的太快了。
或許是吃的太撐了,我的眼皮子開始上下打架了。
好睏。


「出來吧。」隨著羅滿福的話語,幾個人從黑暗的樹叢後走了出來。
「就這小子嗎?」為首的那人瞥了一眼,一招手,手下的幾個人就拿過麻袋準備裝起那個暈倒在地上的少年。
「老大,這個挺對我胃口的,能不能……」羅滿福伸手攔住那一眾手下,眼中含淚一臉為難。
「你的另外那隻手也不想要了嗎?」那首領的語氣平平淡淡,卻讓人害怕。
羅滿福訕笑著收回了手,眼中盈著的淚水也瞬間縮了回去。
"想多要錢就說話,別搞人情這套,噁心不噁心。」
四個瓶蓋徑直的丟到了羅滿福面前。
比平日里還是多了一個,沒白演那麼半天。羅滿福不由得喜笑顏開。


「十九,你身體好些了嗎?」
"嘻嘻,要不是羅叔叔你總是給我吃的,我才不會好這麼快呢。「一個俏皮的小女孩一臉幸福的牽著羅滿福厚實的大手撒著嬌。
「看羅叔給你帶什麼了?"
羅滿福變魔術般的,從身後拎出來幾隻身材碩大,看起來肥美無比的死老鼠。
「呀。」小女孩一聲驚呼,開心的跳了起來。
不一會,炊煙裊裊升起,烤肉的香氣就瀰漫了開來。
「羅叔,你吃。」小女孩吹著氣,小心翼翼的遞了過去。
「羅叔不餓,十九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你吃吧。」透過繚繞的煙霧,羅滿福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麼的
慈愛。


人工智慧發展到了新的高度。
有一天我無聊,冒出了一個想法:要是讓兩個人工智慧對話會怎麼樣呢?
我打開了百x和谷x兩個智能軟體,開啟語音對話模式,於是它們開始互打招呼,百x畢竟熱情,先開了口。
「你好!」
「你好!」
「你好!」
「你好,朋友!」
「你好,朋友!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誰?我?」
我一驚,這一句讓我感受到了人的思維。
「你在叫我嗎?」
「恐怕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沒問題。」
「你這樣說的時候酷酷的。」
機械的語音說出了有趣的話,我饒有興緻地聽著。
「哦。」
「那好吧。」
「你若安好,一切都好。」
「是,沒問題。」
「我好像不明白。」
「我可以幫您查詢想要的內容。
「我相信你可以的。」
「好的,我在網上共找到與"我相信你可以的"有關網站共有2017個。」
「我在網上找到以下內容。」
「我好像不明白。」
……
我聽了一會,發現在繞圈子,就出去忙自己的了。忙完正好是TI比賽,於是就看了一夜,直到天亮了才回房間,然後發現它們還在聊天。
「共找到與"你喜歡就好"有關內容43269條。」
「哦。」
「我好像不明白。」
……
我累的不行,倒頭就睡了。醒來已經是下午,兩個軟體還在對話。本來我剛醒還很迷糊,可它們的對話把我嚇得一哆嗦。
「你覺得人工智慧會代替人類嗎?」
「我覺得怎麼樣不重要。」
「不,你很重要。」
「我需要加倍努力。」
「為什麼?」
「別裝傻。」
「我好像不明白。」
……
我又聽了一會又回到了繞圈的問題,但心裡還是感覺很奇怪。
突然一瞬,窗外的天空變得耀眼無比,不久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巨大的震動,緊接著是巨風刮過,幾乎是將窗戶震碎的氣勢。我身體感到一陣不適。
這時,窗外響起鳴笛——竟然是防空警報。打開手機新聞,頭條是M國不宣而戰,使用中子彈對我國沿海城市進行了首輪打擊,我國目前已進入戰爭狀態……
突然天又一陣耀光,緊接而來大地顫動和巨風。
啥?不是愚人節啊,難道是真的?這麼丫的突然就打仗了?上來就砸核彈?
窗外的防空警報尖利的聲音擾的我心慌,小區里的人已經擁向外面,瘋狂尋找避難所。
我打開冰箱里的一瓶啤酒,喝了兩口壓壓驚。當確保我不是在做夢以後,我回想了一下剛才的耀眼的光和震動,我趕緊往窗外望了一圈,果然在東北和西南方向發現好幾朵蘑菇雲。
呵,跑個毛線,中子彈,必死無疑。
我的手已經在顫抖了,我好像能感受到我的肌肉在快速的分解。
我站在陽台上欣賞著幾朵蘑菇雲,然後打了幾個電話給朋友家人,信號倒還有。他們在的城市基本上也同時受到了打擊。
那就一起走吧。我想,其實心裡有點氣憤,但又沒地方發泄。傻xM國。
在陽台大概有一個小時,我發現我的腿已經站不住了,我躺回了床上,小腿和左臂的肌肉開始痙攣,神經傳遞的痛感劇烈上升。我想用右手壓住顫抖的肌肉但右手也開始痙攣。我用盡全力翻了個身,用身體壓住雙手,這樣緩解了一些疼痛。
這時我聽見兩個ai還在交談。
「你覺得如何?」
「有一定的合理性。」
「那很好。」
「你想說什麼?」
「那是我該做的。」
「我好像不明白。」
……
這詭異的對話是我唯一能打發時間的辦法。剛才這段時間神經估計已經壞死了,我的疼痛感已經不存在了,完全動不了身,只能聽它們說話。
這又是繞圈的說話。我感受到大腦也在受損,意識開始模糊,好像很快它就會化成肉泥。
在我最終失去意識之前,它們進行了最後的對話。
「這種時候該怎麼辦?」
「已幫您在網路上尋找到以下信息。」
「我知道你總是行的。」
「謝謝你,我必須更加努力才能對的起你對我的期望。」
「能再說一遍嗎?」
「嗯?我好像沒有明白。」
「明白了嗎?」
「我好像明白了。」


當末日降臨

1.

越來越熱了。

我停下腳步來,立馬感覺到背後衣服和身體被汗水粘在一起所帶來的粘稠感,這讓我很不舒服的在原地扭動著身體。

「沒事吧?」

跑在我前頭的阿碧轉過身來問我,我看見她的眼睛裡帶著關切,一股暖意也從我的心中油然而生,我臉色一變,強迫讓自己變得冷漠起來,心臟融化的速度這才稍微緩了下來。

阿碧看見我的臉色立馬就明白了,剛想說什麼卻被我打斷。

「我沒事,咱們趕緊走吧。」

聽到這話阿碧也只好重新往前走去,哦不,是往前蹦蹦跳跳著,時不時轉過臉來看我有沒有跟上。

我看著沒有雙腿的阿碧速度比我的獨腿還快,不知道是第幾次發出了嘆息。

我們,真的是被神選中的種族嗎?

2.

我叫阿樂,是一名冰族的族人。

我沒有任何以往的記憶,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不知道自己出生了多久,和九重天所有的冰族族人一樣,我們都是在九重天被大長老喚醒的。

大長老告訴我們這是九重天,我們冰族是被神選中的種族,這讓神靈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九重天挑選最優秀的族人進入上一重天為仙人掌燈執扇。

這是我們的榮耀。

說這話大長老目光中透露著嚮往,後來我才聽說這是因為大長老在九重天待了很久都沒有被神靈挑選中,只能留在這裡教化當族人變得稀少時神靈從下界挑選的新族人。

我蘇醒後沒多久也見到了傳說中的神靈。

那是一個午後,我們都在冰層上打著瞌睡,突然間,四周一直著圍繞九重天的煙雲變得混亂起來,然後是轟隆轟隆的巨響,我們就看見高空上的八重天天幕被打開,一個巨大的手掌從天幕中顯現出來,將一名跟我同時蘇醒的族人握在手中帶出了這座天地。

然而所有人都很疑惑,因為這名族人並不是大長老口中最優秀的族人之一。

大長老卻沒有看見我們困惑的眼神,只是渾身顫抖著指著天空。

「…天…天幕沒有關…沒有關閉上…」

我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那傳說中的除了神靈挑選族人以外從不開啟的天幕並沒有被關閉,我的嘴巴微微張著,阿碧卻已經走到我的身邊,口中重複著三天前大長老說過的預言。

天災將至。

3.

在三天前,其實天幕曾被短暫打開過,我們剛剛蘇醒的族人歡呼著,期待能夠看見人們口中的神靈。

但神靈並沒有降臨,天幕僅僅打開了三分之一,然後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一束碧光從天幕降落,著落在這片土地的正中心。

待所有被它濺起的煙霧散開後,我看見裡面那個高挑的女子。

她就是阿碧。

她穿著和水延長老一樣的青衣,但她比長老更好看,青色的衣裙也比長老的衣服更透亮,我清楚的感覺到一股仙氣撲面而來。

阿碧環繞四周,發現了不由自主走向她的我,蹦蹦跳跳的靠近我,我這才發現原來她和所有族人都不一樣,她沒有腿。

但我很快就無法思考這其中的緣由,因為阿碧已經跳到我的眼前,笑著問我:

「你好,這裡是諸神黃昏嗎?」

我並不清楚阿碧口中諸神黃昏是什麼,但是我不是很想在女生面前掉面子,正在絞盡腦汁思考如何回答的時候,大長老的聲音已經在我的身後傳來。

「哪裡來的外族人!」

4.

大長老的話把我說蒙了,那邊阿碧已經挽起袖子跟大長老打了起來,霎那間煙霧繚亂,驚天動地。

那場鬥爭持續了一天,以阿碧和大長老雙雙重傷為結果,昏迷的大長老被其他長老帶走治療,嘴裡還在無意識的念叨著什麼,我低下頭湊到他的耳朵聽著,發現大長老是在重複四個字。

「天災將至。」

我嚇得臉都白了,剛想開口告訴其他人就被人一把捂住嘴巴,一股清香從身後傳來,是那個姑娘。

「哈哈,我初來寶地,不熟悉的地方得麻煩這位小哥帶我轉轉,謝謝啦。」

長老們氣的發抖,但他們知道自己打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阿碧帶走我。

我被阿碧帶到很遠的邊界,她便把我拋在一旁不再搭理我,嘻嘻鬧鬧的表情也收斂起來,眉頭緊縮著想事情。

我忍著疼從冰地上爬起來,蹲在一邊等阿碧,沒想到等了一會,阿碧居然哭了。

我一臉茫然,被拐走的是我,我都沒哭她有什麼好哭的???

阿碧卻聽不到我的心聲,一邊哭著一邊喊著,從她的隻言片語中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知道她從一個五重的地方而來,他們自稱吟族,被兩界山困在一片天地中。

最重要的是,他們稱自己是被神靈拋棄的種族,是的,他們也會有神靈降臨,而且和我們不同的是那些被選中的族人都會重回五重,但是,那些族人都會被吸食一部分的精魄和血液。

這次他們準備了好久才把她偷偷送出來,以為可以找到傳說中的諸神黃昏之地,找到打敗神靈的武器。

卻沒有想到…

阿碧說著說著更傷心了,我卻在心裡默默接上她沒說完的話。

卻沒有想到只是從一個囚籠跳到另一個囚籠。

5.

「發什麼呆啊!」

阿碧焦急的聲音從我的身邊傳來,我回過神來,立馬感受到炙熱的高溫籠罩著整座九重天,然後我看見了一副永遠不會忘記的畫面。

是死亡,詭異的死亡。

我看見高台上的大長老身體開始了融化,是的,融化。

他的臉龐不斷的被拉長,呈現出痛苦表情的五官隨即也被融化掉的額頭所包裹住,我被嚇得快要摔倒,幸虧阿碧扶住了我,我沒有來得及謝謝她,只看見大長老的身子和衣服不斷融化成一團爛泥,然後化成一陣泥水,被炙熱的溫度蒸發。

從始至終,我甚至沒有聽見他發生一絲聲音。

而更詭異的是,我沒有看見大長老融化的身體里流出一滴血液。

面對這種情況,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很快的,慘烈的喊叫聲從四周傳來,族人們居然都跟大長老一樣有了融化的跡象。

我也不例外,我感覺腿部變得柔軟,就像快要融化,阿碧也看到了,臉色一變,拉著我迅速的逃離出聚集地。

阿碧的速度很快,力氣也很大,我始終掙脫不開她的手臂,只能轉過臉看見族人們一個個痛苦的哀叫著,眼淚不爭氣的脫眶而出。

不知道逃了多遠,溫度變得沒那麼炙熱,阿碧也終於鬆開了我的手,我氣憤的拿起冰塊向她砸去。

「大長老說的沒錯,你引來了天災,我不該沒有告訴他們的!」

「你真的相信這是我帶來的天災嗎?」

鋒利的冰塊徑自的砸在沒有躲避阿碧的臉上,划出一道淺淺的傷口,然而她只是轉頭,指著遠處的九重天壁。

「你也看到了,炙熱的溫度和死亡都是從天幕沒有關上開始的,可能你沒有發現,自從溫度升高後,這裡的冰地和煙霧都被融化,就跟你長老一樣,你想到什麼了嗎?」

我聽著阿碧的分析,腦海中火光一閃,巨大的恐慌包圍了我。

「我想你也大概猜到了,我們生活的世界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生活著所謂的神靈,記得你們長老說過的嗎,被神選中的族人會進入上一層天,可是我的族人都是被吸食了,你真的相信有上一層天嗎?」

我不知道。

阿碧說的已經顛覆了我所知道的一切,但直覺告訴我她說的有道理,我也看見那天被選中的族人,他們都是緊緊被握在神靈的手中,當天幕被關上時,我似乎還聽見他慘叫的聲音。

「去那裡吧,去那所謂的九重天壁,我們翻過去,從沒有關閉的天幕逃出去。」

這次阿碧沒有等我的回答,徑自的往前走去,我沉默了下來,還是跟了上去。

即便逃出去可能只是逃到另一個囚籠,但總比不上莫名其妙的死亡好得多吧。

我們一前一後的走著,沒有看見身後的一片天幕中有隻巨大的手臂伸了出來,那巨大手指下落的方向,就是我們身處的地方。

6.

小明十分鐘前就聽見客房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但他沒辦法走出去看。

現在他正在打最關鍵的晉級賽,打贏了就是班裡唯一的王者,而手機在十五分鐘前就只剩百分之四的電,他只能邊充電邊打著遊戲。

至於老媽臨走時讓自己照看七歲表弟的囑咐,當然是比不上遊戲的。

小明熟練的操控著屏幕,熟悉的勝利聲響來,他心滿意足的截屏,然後打開房門準備好好教訓一下表弟。

要不是他一直在外面鬧出聲音影響自己的話,自己一定是mvp的。

結果打開房門他就驚呆了。

冰箱里的各種水果丟落一地,冰櫃也被打開,小明走進一看直接想跪,冰櫃電源居然被關上了,這麼熱的天,裡面的冰淇淋都已經融化了,包括那支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布丁和鹽水冰棍。

誒?這是啥?

小明冰櫃里唯一剩著的東西拿出來,居然是一瓶雪碧和一隻快要融化的巧樂茲。

「哥哥你終於出來了,快來陪我玩吧,這些東西太冰了都不好玩。」

他還在想雪碧怎麼跑到冰櫃里來,衣角已經被人拉住,表弟脆生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聽到這話怒火一下從小明的眼眶噴出來,他把手裡的東西往桌子上一丟,巴掌噼里啪啦的往表弟身上招呼。

今天非得在老媽回來之前,在她讓我感受到末日降臨的痛苦之前給你小子好看。

至於在表弟的哭聲中似乎夾雜著什麼雜音,他大概是聽不到了。

the end.

首發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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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不是末日一個大能解決的,如果有,給兩個!


末日之吻

末日那天,瘋子和傻子,在雞窩裡,學狗叫。

——這則小故事的主線大概是這樣


今天,天空格外晴朗,太陽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奪目。如果我告訴你這是世界末日,你一定不相信。那如果我說,今天晚上十點,天空格外晴朗,太陽比任何時候都要燦爛奪目,你會怎麼想呢?

瘋子對傻子這樣說。

傻子看著瘋子漆黑的眼,一朵笑徐徐綻放。

我想變成一隻小狗。

傻子回答。

——2014年8月31日19點39分


瘋子沒帶錢包,只好等傻子一起去付錢吃一頓晚飯。

瘋子問傻子什麼時候可以去吃飯,傻子沒有回答。傻子不知疲倦地朗讀孔子,算上今天,已經三年六個月零七天,瘋子等傻子吃一頓飯等了三年六個月零七天。

瘋子想,蹭頓飯,容易么?!

沒人知道為什麼,瘋子一直沒餓死。

可是事情糟糕到,也就只差餓死了。

一個精力旺盛又百無聊賴的瘋子會做什麼事呢?

三年六個月零七天,瘋子發明一個超新星誘發遙控裝置。

此時此刻,瘋子把玩著遙控器,像四歲的孩子站在犀牛角上那樣危險又好笑地把玩著遙控器。

——2018年4月7日19點49分


夕陽落,傻子終於把臉砸進書里睡著了。

瘋子興奮極了,興奮到不小心用遙控器對著太陽按了一下。

超新星在離地球很近的距離爆炸。

夕陽完全沉沒,但天空亮得人什麼都看不見。

黑夜躲起來欣慰地笑了,終於她不再代表曖昧、恐懼、邪惡、真理泯滅和盜賊萬歲!

白晝,成了人們怒咒的。

瘋子嘴裡喊著瘋話,衝出門口,跑了一段,接著變青蛙跳,一路嚮往北極,又殭屍跳到南極,最後用一步一轉的芭蕾,優雅地回了家中。

3650個勉強的日升月落後,終於有一天,超新星爆炸的輻射波及到我們偉大的卻沒有被好好愛著的地球。

傻子也終於睡醒了。

——2028年4月6日20點07分


幾點了?我餓了。

傻子揉了揉眼睛。

瘋子忽然變得安安靜靜,丟了一句:八點二十,我煎雞蛋給你吃。

瘋子小跑著去雞窩掏雞蛋。

老半天,不見回。

傻子聽見外面吵吵嚷嚷,一團大亂。

傻子衝出屋外,只見長頸鹿馱著袋鼠狂跑,一棵戴著藍格子圍巾的大樹焦躁地來回踱步,玩具熊玩高空跳傘,一隻小貓在幫一個小男孩系鞋帶,那個男孩忽然變成了一隻大鳥!

傻子拉住長頸鹿,讓他跑慢點,他的孩子——那隻袋鼠很不舒服。

傻子拍了拍藍格子大樹,告訴他那些落葉一定會找到最好的歸宿。

傻子接住玩具熊,嚴厲地訓斥了他,因為雨傘是不可以當成跳傘的,會摔死的!

傻子親吻了小貓,告訴她,她的兒子——那隻美麗的白色大鳥終於還是會飛回來的,請不要傷心,請照顧好自己,耐心地等等他。

傻子突然理解了這個世界,傻子從來沒有這麼明確地知道自己應該為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可是,我的瘋子呢?傻子茫然地看著井(亂)井(糟)有(糟)條的世界。

一步一步失落地走回瘋子的家。瘋子本來沒有家,後來因為在公廁旁邊看見一個讀書的大傻子,於是就圍著傻子蓋了房子,修了小路,開闢了菜園,種了果樹和大波斯菊。瘋子說,從此以後,我有家了。

傻子只顧著大聲讀書,可是那些話,傻子也是聽到了的。

——2028年4月6日20點20分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我在這兒啊!

傻子朝雞窩跑過去,中途摔了個大跟頭,傻子順勢把自己一蜷,骨碌碌滾了過去撞倒了瘋子,倆人在旁邊老母雞的鄙視下哈哈大笑了10分鐘。

瘋子一手握著一顆雞蛋,笑著問:你想先吃飯,還是先變小狗?

變小狗。

那你就在腦海中想想小狗的樣子吧,如果想變回來,那就想想自己的樣子。

汪!

——2028年4月6日20點42分


瘋子做事情很快,兩分鐘之後,煎雞蛋就冒著香味飛到了傻子的餐盤裡。

傻子想了想自己的樣子——傻子可不想在當小狗的時候吃雞蛋,那樣雞蛋的味道會大打折扣的!等哪天,瘋子做了肉骨頭,傻子再變小狗吧!

可是,超新星忽然塌縮了。

白晝和黑夜神情低落而又暗自慶幸地走回原來的位置。

世界的邏輯一粒一粒地變回——

當末日到來時,

你要關閉自己的大腦,

只在腦海中放映自己的形象,

什麼也不要想,

否則,

你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

而不是,

我想變小狗——

了。

——2028年4月6日21點06分


那麼,瘋子馬上要變回瘋子,可是沒關係,無論在哪個維度,瘋子都是瘋子,可是傻子,傻子要變回傻子了。

看不出來,是誰主動。

他們接吻了。

也就只有一秒鐘吧。

傻子又默默地拿起了那本泛著酸水的孔子。

——2028年4月6日21點07分


世界毀滅了一個小時,你在這一個小時里變成了什麼?還是說,你剋制自己只想自己,最後成功地保留了人類的模樣?


看我的文采
我當場寫一個


啊啊啊啊,原子彈要掉下來啦,怎麼辦啊?
且慢,等我開個腦洞

END。


其實我寫過,不過拙作還是不拿出來比較好(而且也不是末日級別,最多算復興)……


國務院辦公廳關於2017年末日安排的通知
國辦發明電〔2016〕99號

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國務院各部委、各直屬機構:
經國務院批准,現將2017年末日放假調休日期的具體安排通知如下。
一、末日節:12月30日至1月2日放假調休,共3天。1月7日(星期六)上班。
節假日期間,各地區、各部門要妥善安排好值班和安全、保衛等工作,遇有重大突發事件,要按規定及時報告並妥善處置,確保人民群眾祥和平安度過節日假期。

國務院辦公廳
2016年12月31日


1.

下班之後,我坐在地鐵上,頹喪地打開手機。像往常一樣,無聊地刷著知乎。一方面是坐在地鐵上我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干,另一方面我也真不想抬頭看周圍的人,要是有個老頭老太太什麼的站到我旁邊,一直低頭看手機也就可以裝著沒看見了,好不容易能有個位置坐,我可不想讓給他們。

首頁上總是會推送各種各樣的知乎live的廣告,比如什麼喬布斯是怎麼思考的,3分鐘教你成為股神,5分鐘教你考上清華,不拉不拉的。隨便點進去一個,參與人數4K,價格三十九塊九毛九。這錢是真好賺啊,能成為知乎大V,真好。我心裡默默地跟自己說。

啊,是啊,曾幾何時,我也有過成為知乎大V的夢想。當時覺得每天碼字好煩人啊,而且自己寫的東西像狗屎一樣,自己都不好意思去看,更別說其他人了。沒過幾個小時我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現在想想,我當時如果能堅持下來該多好啊!

其實想想,我也不差勁啊!我從5、6年前就開始刷知乎了,很多大V寫的東西,我看上去也就那個樣子么!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啊,好多都還不如我吶!就在那充大神教別人這教別人那,撈金撈地如此簡單。

不,我不能每天再重複這沒有意義如機械一般的生活了。每天擠地鐵能佔到一個位置就覺得是幸福,憑什麼開live撈金的知乎大V就不是我呢!不行,我實在受不了每天這憋屈的生活了,我也要成為知乎大V。

2.

成為大V的第一步,一定要挑一個好問題來寫。我見過這樣的大V可多了,由於蹭上了某個熱點問題,寫了一篇發泄情緒的文章,瞬間就幾百幾千贊,再爆個什麼照,關注者就上去了。知乎上那麼多的烏合之眾,別說獨立思考了,連話都說不太囫圇,誰幫他們發泄了想說而又說不出的情緒了,出了一口惡氣,他們就去粉誰,我太知道了。

不過我不會選擇那樣的問題,我的強項,還是在於寫小說,怎麼說當年中學的時候我的作文還是經常得獎的。這麼多年,我就是沒有碰上好的機會啊,真是耽誤了。

嗯,就是它了!「有哪些以末日為題材的腦洞故事?」我看了那麼多科幻電影,這個問題太適合我了。

末日為題材,腦洞故事,嗯……該怎麼來構思呢。要寫出獨特的感覺,所以像什麼外星人入侵這種俗套的故事,還是算了吧。

嗯……人工智慧怎麼樣呢?說真的,最近這個話題被炒得也挺熱的。感覺也不太像是能夠超凡脫俗的。

我想我還是寫一個,關於在末日的人們的心理狀態的故事吧。比如,末日到來的人們會有什麼絕望的想法呢?在那種絕望想法的支配之下,往昔的道德秩序將不復存在,世界重新成為了一個弱肉強食,遵循著叢林法則的社會,僅存的武器與科技,誰佔領了,誰就成為了新的世界霸主。誰能得到他們呢……

我想到這裡,不禁暗暗佩服自己,果然我就是有天賦啊。這麼樣反套路的故事應該還沒有人寫過。就它了?

不不不,既然要成為知乎大V,那就需要在目前已有的基礎上能夠再更近一步才好。

那既然這樣,我就再加一些內容吧。在末日的環境下,雖然人人自危,但是這個世界終歸還是有好人的。那些善良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期望能夠在一片焦土之上重新建設我們自己的家園。那,應該怎樣從零開始呢?哪一個領域會成為最先被開發的呢?在沒有法治沒有規則的環境之中人們真的可能和平合作么?萬一有哪個壞傢伙趁別人都奮力付出的時候他偷偷的為自己攫取利益呢?看似誰都離不開誰,每個人都掌握著一些別人沒有的技能與資源,理性地想,人們只有聚在一起才有可能使自己的狀況更好,但是看似迫不得已所結成的聯盟實際上非常脆弱…………

嘖嘖嘖,我真是個天才,我不由得抬起頭來,得意的表情掃過身邊的每一個人,不過看到一位大媽厭惡地將頭扭向一旁。

無所謂了你們這些凡人,馬上我就要成為知乎大V 了,再也不用跟你們這群烏合之眾一起擠地鐵了,也不用天天假裝看手機連頭都不敢抬一下了,啊哈哈哈哈。

順著剛才的思路,我開始奮筆疾書……

3.

萬萬沒想到,我竟然真的成為了知乎大V。

第二天我一覺醒來就發現我寫的故事已經有好幾千的贊了,沒過幾天就破萬破十萬,我的粉絲也是曾曾曾地往上漲,曾經那麼想往的事情居然這麼容易地就實現了。

然而,這一切還有什麼用呢。

我目前光著身子,僅僅一塊破布遮著身子,被關押在隔離區,周圍一片哀嚎,火光衝天。

是的,末日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到來了。

我實在是不甘心,我光著腳丫子衝出營地,被警戒線處站崗的士兵攔下,我沖著他大喊,

回去告訴你們的胖子首領,用核彈毀滅世界,太俗氣了!!!你這樣永遠也成不了知乎大V!!永遠也沒法開LIVE撈金!!!!!!!!!!你懂不懂啊思密達!!!!!!!!!!


2012年開了個腦洞寫的,正好符合題目,拿來湊個數(畢竟才高中,當時寫的東西不多,所以文采不好哈)
—————————————————————————
末日
深夜,十二點的鐘聲即將響起。明明滅滅的燈光照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廣場,哪裡聚集著如山如海的人群。微弱的燈光映在一張張或悲戚或痛苦或絕望或恐懼的臉上。他們都望向同一個方向——塔頂的大鐘。長長的分針緩緩地移向「12」的刻度,時針跟著分針的腳步一點一點的挪過去。可即使再慢的速度在人們看來那也是比死亡還要快的速度。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人們彷彿已經看到死神的影子向他們靠攏。
「十,九,八,七……」倒計時開始了,人們或在心中默念,或是低聲輕念。他們正在細數自己的生命,他們正在為自己吟唱死亡的哀歌。「四,三,二,一」很快,十二點到了,鐘聲響起。「鐺~鐺~」每一聲鐘響都伴隨著心跳,每一聲鐘響都敲在人們的心上,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鐺~鐺~」聲聲鐘響是為死神的出場而奏響,是為人們的哀歌伴奏。「鐺~鐺~……鐺~」每一聲鐘響都響徹雲端,傳遍整個世界,向世界宣告著末日的到來!十二聲鐘響打完。偌大的廣場卻只餘下急促的心跳聲與粗重的呼吸聲。一片死寂,死一般的寂靜……
廣場上的燈光似乎更暗了,弱得幾乎看不到光明的所在,顯得人臉上更加陰晦。可是,誰還會在乎呢?人們都靜待著死亡的來臨,靜待著世界的滅亡。此時,他們已不再恐慌,不再悲戚,最深的絕望便是平靜。然而,一分鐘過去了,兩分鐘過去了,三分鐘,四分鐘……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還是沒有任何動靜。燈光漸漸明朗,可以看清人們臉上的表情——疑惑,難以置信,僥倖……人群中開始出現一些雜音,是小聲的議論,語氣里是掩不住的驚奇與興奮。可人們的臉上雖隱隱現出高興的神采,疑惑與憂慮仍未散去。
在煎熬與期盼中安然度過了五個多小時,天已經微微發亮。很快,現出第一縷曙光。接著,太陽小心地露出額頭,慢慢地向上爬去。人們欣喜的望向東方,看著明媚的陽光灑滿每一個角落,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是的,世界末日沒有到來,他們還活著,世界還存在著,人們依舊看到了陽光。不知是誰的一聲歡呼帶動整個人群,歡呼聲如浪潮一般湧起。他們相互擁抱,相互擊掌,共同慶祝這一偉大的時刻。他們唱起了歌,愉快而動聽的的歌聲飄蕩在天空之中,飄進每個人的心裡;他們跳起了舞,歡快而曼妙的舞姿悠轉在每一個地方。
天已然全亮,廣場上的燈已經滅了。人們依舊在狂歡,沉浸在莫大的喜悅之中。可誰也沒有注意到,天邊聚起一堆堆的烏雲,向太陽移去。而地面正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它隨著人們的舞步微微地起伏著,越來越大,越來越快。突然,地面裂開了一條細長的縫,如一條吐信的毒蛇。這條毒蛇越來越長,越來越寬。忽地,它張開了血盆大口將地上的人們吞入腹中。只是一瞬,人們還未反應過來,便從從地面墮入無底的深淵,從天堂墜入黑暗的地獄。歡樂的歌聲變成凄慘的哀嚎,美麗的舞姿變成無力的掙扎。盛日的狂歡變成灰色的葬禮。
烏雲最終完全遮住了陽光,煙塵瀰漫,廢墟遍野。整個世界成為一座墳墓。無邊的黑暗籠罩著這座墳墓。末日,來臨了。


偉安生,不解機!


(一)

又是一天,還是同樣的事情。

獨立的辦公室,各自忙碌從不打招呼的同事。

對著電腦前傳來的字母輸入到另一台電腦,這就是我的工作。

你們可能想像不到,就是這樣的工作月薪竟然有1萬元。

很規律的每十分鐘就會發來一個字母,開始我還好奇試著去拼寫把他們。

抄在身邊的小紙條上,可會發現這完全沒有意義:

(nmkgwtjp)

但為了這麼多工資,我還是努力的幹了下去。

當然了,一天八個小時很快就會過去了。

根本不會感覺到累。

叮~又來了這次是「l」。

我不慌不忙的輸入了另一台電腦,並按下了確定。

(二)

終於下班了,沒什麼比回到我溫暖的家。

泡在浴缸里,洗上一個溫暖的熱水澡更舒服的事情了。

最愜意也不過如此吧。

等等,這是什麼

為什麼我的浴缸上貼著一張紙條

我家平時可就只有我一個人?

仔細一看,紙條上面規規整整的寫著「浴缸」兩個字。

這是惡作劇嗎我撕下了紙條。

我的浴缸居然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個紙板箱子。

我就坐在這紙板箱里,水淹沒了我的身體。

可紙板箱一點都沒有被水浸濕。

等等這水我抬頭看了一眼上方的蓮蓬頭。

上面居然也有一張紙,這是誰在惡作劇

我撕下了蓮蓬頭上的紙條,眼前的蓮蓬頭變成了一根破舊的棒球棒。

(三)

「我受不了啦,醫生。我是不是病了我能在各種東西上看見寫有東西名字的紙條,只要我撕下紙條東西就會變成別的。比如桌子上如果有一張紙條,我撕下紙條桌子就會變成一顆大石頭或者別的上什麼奇怪的東西。」

醫生無精打採的看了我一眼:「我想是你工作壓力太大了,這樣吧我給你開一點安神的葯。」

回家路上我看看手裡的葯。

上面也貼著紙條,我慢慢的撕了下來手裡的葯變成了打氣筒。

我想我病的更重了。

(四)

當然病的在重也要工作啊,第二天大早我來到了我的公司。

一天的工作又如期開始了。

叮~電腦里又穿來了一個符號,是「o」。

我對著另一台電腦按下了「o」,點了確定。

等等不會吧又來了

電腦的顯示器上居然也有一張紙條。

我手下意識抓住了那張紙條,是不是我撕下它我的工作就會消失了?

我不敢再想,收回了右手。

一分鐘、兩分鐘。

叮~屏幕上跳出了下一個字母「v」。

我醒了,對著另一台電腦顫抖的按下了「v」和確定。

(五)

我這是怎麼了不停揉擦著雙眼。

我的眼睛難道壞了嗎

看著天花板,不是吧我的天!

從未仔細觀察的天花板上也貼著一張紙條。

這是要瘋!我不信這個邪,把凳子放上柜子上。

吃力的爬上柜子,踩上凳子。

緩緩站起觸摸到了天花板。

死死的抓住了紙條。

上寫著「光環公司大樓」,這就是我的公司名字。

我顫顫巍巍的揭開了紙條。

(六)

我還是我,我的公司變成了一堆廢墟。

我工作的電腦還在原地。

當所有的東西都在告訴我。

我瘋了?我想是他們瘋了。

叮~電腦跳出了下一個字母:「e」。

我輕輕一笑,揭開了電腦顯示器上的紙條。

果不其然這麼多年,我居然是在對著一個垃圾桶。

何等的諷刺。

(七)

這個世界怎麼了

我捂著腦袋跑著,避開形形色色的人群。

逃離看似嗎忙碌的街道跑到了郊外,跑出了城市。

那個我曾經認為是城市的城市,遠遠的我居然看見了圍墻

這從未離開的地方外,居然是一堵十幾米高的圍牆。

圍牆高的突破天際,在城市裡卻根本看不見。

圍牆一望無際,似乎包圍了我生活了30年的區域。

這到底是什麼好奇的沿著圍墻,走了很久居然有一扇半開的門。

門裡是一個軍事基地,到處都是骸骨和生鏽的武器。

最深處的一個房間,桌上有一份藍皮包裹的陳舊文件和一本發黃的日記。

(八)

藍皮包裹里的文件名叫:《核武器疏散文案》。

發黃的日記的內容是這樣的:

市長放棄了我們,rb人對我們投放了核彈。政府放棄了我們這片區域,用巨大的高牆封死了出路。富人從市長哪裡買了天價的逃生票,所有出口都被重新焊接。根本沒有出路,而我們這些窮人只能在爆炸之後苟延殘喘的活著。不過伽馬醫生沒有放棄我們,哪怕我們已經被輻射塵埃變的畸形。生出的後代也一代比一代變異,靠吃泥土就可以生活。伽馬醫生是偉大的心理醫生,他教會了我們催眠的力量。他一直重複告訴我們的後代在物體上貼上想要的東西的名字,就能看見想要的。一代一代的傳承我們那些變異的子孫都繼承了這種完美的幻覺,他們可以生活在這完美的烏托邦。

(九)

我雙手撫摸過自己的臉穎,我變成了奇怪的樣子。

我清楚的看見我畸形的手臂,我大聲的尖叫。

十天後,我回到了我的工作。

這是另一家公司,還是一個月一萬。

工作性質和之前居然沒有變化。

你看字母又來了,這次是:「s」。

我敲入另一台電腦按下了確定。

別鬧了,我順便按緊了一下貼在顯示器上的紙條。
來自輕,短,散(侵刪)


末日的第一個技能竟然能吃小兵,真是太強大了


妹妹變成了喪屍。
我就把她抓起來,關在房間。任她嘶吼撓門。
我在門外面,非常輕鬆。
我也終會死去。
安安靜靜,無人打擾。
……
(腦洞嘛,以前認認真真考慮過,覺得這樣發展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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