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以下圖的這幾句話為開頭,寫一個故事?
哈哈哈哈,終於可以用到這張圖啦!
雖然感覺不大切題
但是很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如果你覺得好玩的話,可以給我一個贊嗎?謝謝啦~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正在老闆的辦公室里挨罵,原因僅僅是因為我早上遲到了五分鐘。
不過五分鐘而已,這個禿頂的老頭竟然罵了我這麼久。
我低著頭,突然就看見這樣一段話出現在眼前,彷彿浮在空氣中。
我有點被嚇到,晃了晃頭,發現它們跟著我的頭在移動。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老闆氣沖沖的聲音,桌子拍得震天響。
我把頭垂得更低了,取下眼鏡,還是清晰地看見那四句話。
「你說話啊!連話都不會說,我聘你到公司來吃乾飯的?」老闆繼續罵我。
他罵我的語速和飛到我臉上的噁心的唾沫星子迫使我在兩分鐘之內就做出了決定。
不,或許更快。
我決定相信眼前出現的話。
我早就感覺自己不是什麼普通人了,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原來是因為這樣。
現在我的人生終於可以改變了,只要我從夢境醒來,就不必再面對這麼操蛋的世界。
既然這裡是我的夢境,那我為什麼還要在這裡挨罵?
我抬起頭,看見那四行字出現在老闆鋥亮的腦門上。
然後我不顧他驚慌的眼神,走過去,一巴掌拍向他的腦門。
「啪」清脆而動人的聲音。
「閉嘴吧。」我說。
不過是我夢境里的人而已,囂張什麼。
老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威風凜凜地走出公司。
現在的問題是,要怎麼醒過來?
我在街上邊走邊想。
不知不覺,走到家附近。
我住在一個破舊的小公寓,巷子里污水橫流,還有兇惡的鄰居老是在半夜大聲看球賽。
當然,更慘的是,我還有一個聒噪的黃臉婆,和兩個堪稱「熊孩子」的兒子。
我們一家四口擠在同一間屋檐下,每天都生活在黃臉婆無盡的嘮叨和惡劣的態度中。
不行,現在還不是下班的時間,我如果回去,她肯定會問個不停,說不定又會像上次揪著我的耳朵到公司里去丟人顯眼。
我正準備離開,去公園什麼的地方呆一會,突然一拍腦袋。
不對啊,我現在還怕她幹什麼?
不過是我的夢境而已。
想通了這一點,我挺起胸膛,雄赳赳氣昂昂地往家裡走。
走到家門口,我聽見隔壁又傳來嘈雜的聲音。
「砰砰砰」
那個油膩的男人打開門,看見是我,吃了一驚。
我一句話也不跟他說,撞開他就往屋裡走,剛剛踏過髒水的鞋底在他家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鞋印。
電視里正在放球賽,聲音被開到最大。
我想抱起電視砸,但是抱不動,氣得我踢了電視一腳,又疼得我齜牙咧嘴。
鄰居目瞪口呆地看著我。
我只好把電視關了,拿起遙控器,狠狠地摔在地上。
電視遙控器四分五裂,五號電池滾到他腳下。
然後我走出他家,自始自終沒有說一句話,酷得像詹姆斯邦德。
我要用我的行為教育他,沉默是一個寶貴的品質。
我家的門早已經打開,這個公寓的牆沒有任何隔音功能,黃臉婆目瞪口呆地看著我,而我越過她,衝進客廳。
「你發什麼瘋,鞋也不脫,老娘辛辛苦苦脫的地,李小華,你給我站住!」
她反應過來,不出所料地破口大罵,還想過來揪我可憐的耳朵。
她以為叫我的全名就能像以前一樣嚇住我。
現在不可能了。
都是夢境。
我一把打開她的手,點上一根她從來不允許我抽的煙。
「黃臉婆,老子忍你很久了!」
我把煙吐到她臉上,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迷茫。
我打開抽屜,拿出家裡所有的積蓄,出門。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平時潑辣的樣子。
看吧,果然是夢境。
我有點後悔我居然忍了這麼多年。
走到路口,我看見我的兩個兒子朝我撲過來,用力踢我的小腿,大喊「爸爸」。
我的小腿被踢得很痛,但這是熊孩子們跟我打招呼慣用的招式。
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個染了頭髮的中年女人。
「你兒子打傷了我家兒子,快點賠錢來。」
這樣的事不只一次了,以前我都要低聲下氣地向別人道歉。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我盯著她,說:「關我屁事。」
然後在她和我兩個兒子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揚長而去。
感覺真是太爽了。
我取出家裡的積蓄,拿著錢住進全城最好的酒店。
我要在夢醒來之前,好好瀟洒一把,為我憋屈生活的三十年。
好幾個身材火辣的美女圍著我,我一邊吃著上等牛排一邊大口喝酒,酒店經理在一旁笑得諂媚。
媽的,以前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笑容。
我在酒店裡只呆了兩天,就把身上的錢全部花在了酒和女人身上。
然後,我被趕了出來。
我破口大罵,拼了命地搶下最後一小瓶酒。
寒冷的冬夜,我上半身只穿著一件毛衣在街上走,外套不知道丟在哪個女人身上了。
寒風吹過,但是我喝著酒,完全不覺得冷。
我能感覺到路人看我的眼神,他們肯定以為我是瘋子。
可笑。
不過是夢境而已,我馬上就可以醒來了。
但是等到了後半夜,酒勁退去,我就有點難受了。
天氣冷得叫人抓狂。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像一個流浪漢,街頭漸漸空無一人。
實在是太難受了,我必須找個暖和的地方呆一下,但是我搜盡腦瓜,也想不到一個可以去的地方。
我沒什麼朋友。
又走了一會,我渾身發抖,頭痛欲裂,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哇哇吐過之後,很快肚子就叫起來。
但是我身上什麼都沒有了。
我看著眼前的四行字,突然有點後悔。
要是平時,這時候我肯定躺在家裡溫暖的被窩,如果餓了還可以叫老婆下碗麵條。
腦袋昏昏沉沉,過去的一幕幕美好全部湧出來,支撐著我繼續向前走。
當時畢業好久也沒找到工作,都快絕望的時候,才遇到老闆被聘用的,他雖然愛罵人,但是對我還算好,不僅教我怎麼工作,還在年初的時候給我升了職。
鄰居雖然吵了一點,但是他人也還不錯,剛搬進來的時候,他出了不少力氣,平時也時常帶禮物來拜訪我們。
兩個兒子雖然熊了一點,但仔細想想,他們正是調皮的年紀,我要是多關注一些他們,也不會老是惹禍……
還有老婆。
我整天在外面工作,家裡的事一點沒管,全是她一個人在操心,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現在回想起來,她在嫁給我之前,完全不是現在的樣子。
她上大學的時候喜歡看書,老是多愁善感,動不動就哭鼻子,我就做鬼臉逗她笑,哄她。
什麼時候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呢?
她現在,是不是在家裡哭呢?
我又想起前天她看著我迷茫的臉。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家前面的小巷口了。
牆上貼著尋人啟事,我的照片看起來傻傻的。
家裡的燈還亮著。
要回去嗎?
我還可以回去嗎?
我做的事情,是不能原諒的吧。
那四行字出現在我的尋人啟事上。
回不去了。
我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河堤,河堤下是冰冷的河水。
如果這是夢境,我要醒來的話,應該要做一些特別的事情才行。
比如,死。
這個世界的生活已經回不去了,那麼,就讓我搏一把吧。我喃喃自語,眼前發黑。
我一步一步朝河堤走去。
慌亂的腳步聲在我背後響起。
「阿華,是你嗎?」
我告訴自己不能回頭。
我擠出全身最後一點力氣,跑起來,很快就爬上了河堤的護欄。
「阿華,不要!」
我要醒來了,這個夢境的你們,再見吧。
冰冷的河水將我淹沒。
我睜開眼,看見的是慘白的牆壁和胡亂閃爍的機器。
成功了嗎?
我扭過頭,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伏在我的床頭,像是睡著了。
不對,沒有成功。
老婆被我的動作驚醒,她迷糊地看了我一眼,眼睛裡突然爆發出喜悅的光彩,跳起來,大喊:「護士護士,他醒了。」
她急匆匆地跑出去叫護士了。
我看見床頭的小桌上,放著一個果籃,放著一幅畫,上面畫著一家四口,整齊的字寫著「祝爸爸早日康復」。
頭好疼。
老婆帶著護士又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我問她:『誰救的我?』
「是鄰居,幸好他及時發現了。」老婆看著我。
看著護士用看起來很貴的儀器給我檢查,我又問:「家裡的錢?」
「是你的老闆幫我們墊上的。」她依然看著我,眼中泛著淚花。
我「哦」了一聲,望著她,兩天不見,她竟然已經長出了白髮,看上去蒼老了那麼多。
我在心中不住地自責,依稀又看見了她年輕時候的樣子,於是我的眼中也泛出淚花。
我突然明白了生活的意義,管它是不是夢境,這裡就是我從小長大的熟悉的世界啊。
它好像沒有那麼糟。
我還可以回去。
想清楚這一點,我眼前的字跡也消失了。
我明白了,這一定是上天給我的考驗。
這間病房的上方。
一堆精密的儀器中間,一群穿白大褂的人正在慶祝。
桌子上,放著一張二十年前的舊報紙。
「本市一人於今日凌晨不幸落入河中,幸好被鄰居及時發現救起,但是由於頭部受到重創,至今暈迷未醒,有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該傷者所屬公司領導已經表示,他們會為傷者的治療費用負責……」
在舊報紙的旁邊,還有一篇報道被剪下來和它放在一起。
「感動本市人物,她守望昏迷丈夫接近二十年……」
"當你讀到這段話時,你已經昏迷二十年了……"
"打住。你們那個世界,也會有生老病死嗎?假如沒有的話,讓我先昏到自然醒,反正時間有的是。假如有的話,我昏不昏有個鎚子關係,反正橫豎都是過一輩子。"
"這……"
"行行行,你先發獃,讓我繼續昏一陣子。這個世界還有我要完成的事兒,等我忙完了之後再叫醒我不遲。"
"可是這邊才是真實的世界……"
"那不更好了?萬一這邊我玩脫了,還有退路可以回去。啊,對了,你們既然能傳遞信息,也能在這個幻想世界裡傳遞其他的東西吧?為了證明你們的存在,我勸你們最好給我變兩個姑娘出來。錢就不必要了,我對錢沒啥興趣。記住,我比較喜歡矮個子的女孩,胸無所謂,夠蘿莉就行嘿嘿嘿……啊,當然,不能太笨,要有一定的智商。不過憑你們技術水平,做到這一點也不是很難吧?畢竟是虛幻的缸中之腦嘛……"
世界線那邊的人沉默了,片刻之後,那人緩緩地嘆了口氣,放出了殺手鐧:
"……但是,你在自己房間里【嗶】的樣子,還有對著【嗶】做【嗶】的樣子……我們都看到了啊……不僅你的父母,你的女朋友,還有你的七大姑八大姨都看到了啊……"
"艹!!!!放老子出去!!!!"
那個小小的方寸之間,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20年了
我們現在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當你醒來的時候
你可能會有一些記憶的缺失
但請記住,在你睜開眼的時候
你第一眼看到的人,一定是你的母親
二十年前,你因為一場車禍沉睡至今
慚愧的說,除了你的母親,我們都已經放棄了你
只有她堅定的認為你總會醒來。
所以,如果你發現她瘦了,也老了,請不要吃驚
對了,請不要埋怨你的父親
在那次車禍里,他已經做出了一個父親最後的選擇
他很愛你,我們都很愛你
請趕快醒來
如果你正在讀這句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持續更新)
1.引子
終於,再一次的看到了這段話,這次在知乎上,讓我用這句話寫一個小說。
跟前幾次出現一樣,合理。似刻意安排,又似一個巧妙的巧合。
是的,這段話我見過幾次。第一次見這句話是初中二年級,我清楚的記得那天是我生日。
下午最後一堂課是生物課,講的是有性生殖與無性生殖,老師講的興起,就拖了堂。酷暑的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依舊涼意乏乏,教室里充滿了對下課的期待與對拖堂的怨念,空氣中瀰漫著浮躁。
我望著窗外一個個回家的身影,手不自覺的摸到了我的山寨手機,偷偷的從口袋裡拿出來,輕輕的放在桌洞里,點了一下關機鍵。
屏幕中間有一條信息,是哥們申傑發來的。
「如果你正在讀這句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哈哈哈
有沒有嚇到
辰哥生日快樂!一會兒放學我們去打球吧!」
什麼玩意這是?當時的我根本一點沒看懂。只是期待著一會兒打籃球,正琢磨著怎麼跟家裡說晚回家一會兒。
……
第二次,是高二的時候,那時候的手機和QQ還沒有智能版,手機換了一款新的山寨機,還是一個下午,我在自習課上偷偷看我暗戀的女生的QQ空間時,又看到了這一段話。
「剛剛和李佳、張蘭夢一起看的電影《盜夢空間》,好可怕!越想越害怕……
(此處附了三人合照,沒有ps)
李佳給我發了一段話:
如果你正在讀這句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我感覺好恐怖。求安慰!」
我喜歡的姑娘就是好看,盯著照片看了十幾秒,突然發現這段話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吧?
對對,初中時的那一幕浮上心頭。
再之後我上了大學,又看到了兩次這段話,一次是在微博上,還有一次在微信朋友圈。我仔細的讀過這句話,也思考過,但是無論怎麼說,都覺得這是一個臆想,轉過天就忘了。
2.知乎上的一段話
一直沒把這句話太過重視,直到前幾天,在知乎上又看到了這段話。現如今我已經大學畢業工作,思緒良久,依然不明白這句話到底要告訴我什麼?
只是一個個巧合嗎?還是我真的處於夢境呢?
五月的天津,已經有了夏天的感覺,下午下班回家,騎了四五公里的自行車居然出了半身汗。
不得不說,淋浴確實讓人心情愉悅,思維清晰。洗了一半,突然好想再看一遍電影《盜夢空間》,草草擦了擦身子就打開了電腦,開始看小李子的造夢之旅。
兩個多小時的電影,手中一大杯的果汁早已見底。結局旋轉的陀螺到底倒了還是沒有倒呢?
想到這裡,居然迫切的想找一個陀螺去轉一下試試。
哈,自己還真傻了。怎麼可能!這只是電影!現實中哪有不倒的陀螺!
心裡想著,卻依舊不踏實,手忙腳亂的把自己那款EX90天文望遠鏡安裝起來,望向星空。
美麗的下弦月旁邊有一顆極亮的星,縱使月亮亮度很高依舊無法掩蓋它的光芒。我知道,那是木星,質量是地球的三百多倍,望遠鏡下,它是一個有著耀斑的小玻璃球。
再次把望遠鏡調到天狼,4mm的目鏡之下,依舊是一個小小的藍點。我知道,雖然天狼是距離地球最近的恆星之一,但是依舊比木星要遠十萬倍…
心裡想著這一切,看著浩瀚的宇宙,這一切,真的有可能是夢境嗎?我怎麼可能有這麼複雜的夢?夢裡不是想有什麼就有什麼嗎?
蓋好了物鏡,回到自己卧室,站在床旁向後仰去,「砰」的一聲,近0.1噸的我轟然倒在床上。此時的腦中還在考慮「這個倒下的重力加速度應該是沒問題的」。
是啊,這個世界,一切的物理定律都如此完美不可打破,絲毫不似夢境。如果這真的是夢中,能給我點「靈異事件」看看嗎?
小說看多了的人,總是會有一個主角夢。而基本上每一個故事的開始,都是遇到了超越這個世界規則的東西。穿越、寶物等等不一一道來。
是的,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一個夢,那麼給我點靈異事件好嗎?
想的很亂很亂,又打開了知乎。私信那裡有人給我發信息呢!
「如果你正在讀這句話
你已經昏迷整整二十年了
我們已經嘗試了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靠!誰這麼無聊!
咦,找我私信的還是美女!
心情好了一點,我又一次讀了這句話。
等等,什麼叫已經嘗試了新的治療方案?
整整二十年了?
3.靈異事件
我叫王辰,今年24歲,是一名工作兩年的刑警。工作兩年,但加班讓我有了四年的工作經驗…
我的經驗告訴我,假象永遠是浮在真相之上的一層迷霧,無論多麼離奇的事情,背後都是有人在設計。
雖然這樣想著,我還是給這位頭像很漂亮的知友發了私信:「你是誰?」
盯著屏幕看了幾十秒,沒有得到回復,我又看了幾眼,隨後把手機鎖屏放在桌上。
「嗡~嗡~」手機放在桌上的震動聲讓心緒起伏的我嚇了一跳。
下班回家我習慣開靜音--天天熬夜鬧的有點神經質了,回家還是喜靜。
是孫隊的電話,又是加班?大哥!今天我休班啊!
不接!
不知道為啥,第一次刻意不想接起這個電話。孫隊是個雷厲風行的人,響三兩聲不接估計就掛了,我這時開始自動腦補孫隊明天怎麼數落我,然後我又如何編一個合適的理由了。
對,已經睡著了沒聽見!
想著,手機卻一直沒有停止振動。看來真是有急事了,我裝作很困的口氣接了電話。
「喂?…孫隊長~~~我…睡著了已經。」
「嗯。這麼晚我也不想給你打電話,跟你說個挺重要的事。」
「什麼事情您說?」我聲音慢慢恢復了正常。
「你盯的那個案子,動了。事情比較急,你要是不來,我就交給今天值班的三隊了。」
「哪個案子?」我一下子有了精神,突然想到了什麼:「該不會是李…」
「不在電話里說。」孫隊打斷了我:「你要來就快點,不來就算了。」
「別別別,我馬上到!」說著我就掛了電話。
不到一分鐘時間穿好了褲子與鞋子,睡衣外面披了個外套,就鎖門離開了家。
李炳強這個案件,我盯了一個多月了。四個月以前,我們和市裡的禁毒總隊一起抓了一個叫梁月的女子,這個梁月是一個哺乳期婦女,因涉嫌運輸毒品被我們監視居住。
熟悉公安局的人都知道,監視居住的成本很高,需要的警力也多,比起刑事拘留要費力的多。很多時候,監視居住的力度是不夠的。但是梁月她運輸的高純度海洛因過了400g,距離哺乳期結束也僅僅只有五個月,一旦具備羈押條件肯定是要及時收押的。這一點,所有人都明白,包括梁月,更包括李炳強這批人。
對梁月的訊問一直沒有什麼進展,證據很少,只能定她的罪,很難抓到上下線。直到一個多月前,梁月接到了一個男子的電話。電話里是一個男音,提到「事情都搞定了,你放心。」然後就掛了。
這個電話是從河北邯鄲打過來的,沒有綁定身份證。可以說無從查起,提訊梁月,她則堅定的表示根本不知道是誰的電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再次警告了梁月不要與我們不允許接觸的人聯繫,我們草草收場。
李炳強是梁月的丈夫,我們到處找這人,也一直沒有得到信息。由於他不屬於有重大嫌疑的人,我們也沒有權力對他技術偵查,但是我一直對他十分上心,就想把他找到。
到了隊里,我下車一路小跑進了孫隊的辦公室。敲門,得允後推門進入。
「孫隊,到底什麼事?」
「是這樣,你是學網路安全的,把你叫回來,還是讓你查查梁月最近的聊天信息。」
「啊?您說的進展就是這個啊!再說,案件不是早就給檢察院公訴科了嗎?現在我們偵查不太方便吧?」
「沒啥不方便的。跟你說個事,今天我們監測到,一個多小時以前,梁月通過手機聊天軟體『知乎』給一個陌生用戶發了消息,但是我們這裡查不到對方的ID以及發送的東西。」
「什麼?還有這事?那對方和她聯繫了嗎?」
「聯繫了,就在剛剛,二十分鐘以前。應該也聯繫了一次,但是我們查不到對方聯繫的東西是什麼。叫你回來看看,這是遇到高手了還是咱們系統故障了?」
領命後,我迅速到了辦公室打開電腦。
系統沒故障,也不像是被黑客攻擊過,對方使用的網路協議等等都正常,但是為什麼不顯示發送的信息呢?
倒騰了半個小時,我越來越糊塗了。
對了,梁月還有知乎賬戶呢?看看唄。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看到了梁月的那個頭像,只覺瞬間一身涼意。
4.周涵
呆坐了十幾分鐘,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誠然,大學與工作後的經歷,但我對我吃飯的傢伙--電腦十分信任,而技術偵查這套設備從來也沒有讓我失望過。
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要不要和領導彙報?
說什麼?我就是梁月的聯絡人?梁月給我發的信息與案情沒有任何關係?
然後呢?是不是我就要迴避了?
不行,我必須弄個水落石出。我要找梁月問問!
百感交集的時候,人容易走神。值班的同事小新到了我身後我都全然不知,反倒是他繞到我身前讓我驚了一下。
思緒收回,我列印了一下查詢到的空白記錄,拿著去了孫隊長的辦公室,推門便進。
孫隊長抬起手中的簽字筆,抬頭看了我一眼,低下頭,接著寫了幾筆,然後把筆放下,扶了扶眼鏡:「怎麼樣,小王你有什麼進展?」
「沒進展。隊長,我感覺梁月有問題,我想我們能不能明天再提訊她一次?」
「嗯,我也有這個想法。明天我跟檢察院聯繫一下,提訊的任務就安排你和老戰了。」
「行,我沒問題。那我明早八點半就過來。」
「噯,沒必要,你回去好好休息,這些日子你也夠累的了。梁月每天起床都很晚,你來早了也沒用。這樣,你上午十點之前到就行。」
「那行,謝謝孫隊了,那我先回家休息了。」
「嗯。」孫隊長點點頭:「別忘了明天全程錄音錄像。」
「放心吧,明白。」
往家裡走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五月的暖意絲毫不能讓我感受到舒適,總感覺有一團迷霧開始籠罩我,卻不知其蹤。
這算靈異事件嗎?感覺這麼多年來端正的世界觀開始傾斜。這麼說這真的是個夢嗎?
事實證明,無論幹什麼事情,走神都是不對的。伴隨著一聲「哎呦」與幾聲自行車倒地的聲音,我發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車禍--騎車撞到了另一輛自行車的輪子與車支架之間,於是雙雙倒地。
我摔的不重,胳膊肘擦傷,翻了一個跟頭就起來了。起身以後,也顧不得自己的擦傷,急忙過去看前面的那個人。
一個很瘦弱的小姑娘,穿著藍色的衣服,整個人隨著自行車倒在了地上,正在艱難的爬起。我的車速並不快,對方比我慢一些,但是依舊摔的不輕。我急忙上前把對方的自行車搬起來,然後去扶她。
天太黑看不清長相,但是應該是個學生的樣子,左腿被車蹬別了一下,有擦傷,面積看著還不小。
「你這個人,騎車…怎麼也不看路?」
「實在抱歉。對不起了小妹妹,你別急,我叫個車子。」
因為是在警隊附近,事出又急,我就給單位的小新打了電話,讓他過來一趟把兩輛自行車幫忙搬回去,讓他順便帶個急救箱過來,就掛了電話。
「你沒事吧?還摔到那裡了?」
「就是腿好疼,火辣辣的」女孩向後挪了一下:「你別過來!我打個電話給我爸。」
我汗了一下,心想我這還成了壞人不成?想歸想,畢竟是我的錯,就耐心解釋道:「實在對不起,我剛剛想東西走神了。這樣吧,你跟家裡人說一聲,一會兒去第二人民醫院吧,這是最近的三甲醫院了,我一會兒先帶你去看病。」
「不用你帶我去!」小姑娘不知道怎麼了,可能是從摔倒的失神里清醒過來,對我這個肇事者有著很深的敵意。
正「對峙」中,遠處警車閃著警燈就過來了。小姑娘看見警車,居然站了起來,向著警車揮手,那一幕我哭笑不得。
「警察叔叔你們來了真是太好了!」
「小新我讓你開私家車來,你怎麼開警車來了?」
姑娘和我的聲音同時響起。姑娘一看我居然和警察認識,一下子閉嘴不說話了。
「辰哥我這不是也急嘛…不知道你摔的啥樣了…再說了,幫助他人、為人民服務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嘛…」
「行了別貧了,急救箱呢?」
小新拿過急救箱,我熟練的打開,拿出酒精棉球和紗布,轉身對那個姑娘說:「我先給你傷口簡單處理一下,別一會兒受風或者感染了。」
姑娘似乎不那麼排斥,問道:「你是警察?」
「嗯,是。再次給你道歉哈,我剛剛下班,腦子裡還在想一個案子,實在是不好意思。」
說著話,小新打開了警車上的巡邏燈,我這才看清姑娘的樣子與受傷的情況。
看著差不多20歲左右,一米六八左右,聽聲音以為是個小孩子,看樣子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尤其是一雙眼睛,好像會發光。傷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只是她皮膚很白,黑暗中看著有血絲感覺很嚇人。
「忍一下,可能有點疼。」我拿著酒精棉球蹲在地上給她做點清理,沒想到她居然一聲沒吭。擦完後,拿起繃帶纏上三圈,看起來便沒啥大礙了。
「小新你幫忙把車子先弄回去,我帶她去醫院。」
「不用了,我不去醫院了,我沒什麼事,我騎車回家。」
「那怎麼行?要不這樣,車子我先放在河南區刑偵支隊院里,我打車送你回去吧,明天我把你的車子給你送過去。」
「嗯?」姑娘側了下頭,「也行。」然後她看了我一眼,急忙說道:「你胳膊流血啦!」說著就蹲下身拿繃帶去。
「我沒事沒事,真沒事。」看著她把繃帶拿過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我,我順勢接過繃帶,用右手給自己的左胳膊纏了個不倫不類。
幫小新抬完自行車,小新說送我們倆,我說這個不合適,就讓他先回警隊,然後打了車,把姑娘送回了家,順勢留了聯繫方式--姑娘叫周涵,22歲。
嗯,要聯繫方式主要是為了明天去送車子呢…
5.提訊梁月
回到家,之前亂鬨哄的腦子突然又開始想別的了。不得不說,這麼多年,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一雙眼睛,我不禁有些失神。
洗完澡躺下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了。良好的職業習慣告訴我--要抓緊不工作的時間去休息,否則你不知道下一次休息是什麼時候。
腦子裡一大堆的事情,還是定了鬧鐘硬著頭皮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我在路上買了一個大餅夾雞排,騎著一輛小黃車就到了單位。院子里我的自行車安然無恙,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姑娘的車子車筐破了,現在去哪裡買車筐我也不知道,只能給她發微信說車子先放警隊這裡,有點小毛病我修理一下,最近幾天麻煩只能用共享單車了。
發完想想這有點太不合適了,就發了個百元的紅包以表歉意。
姑娘沒回復我,我自己在淘寶上買了一個樣子差不多的車筐,然後回了屋子放下手機,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解決早餐。
隨意的看了看案卷,收拾幹活的傢伙,很快就上午十點。
對,整十點,幾乎差不了半分鐘,老戰準時的出現在我辦公桌旁。我習慣了老戰的準時,都懶得看錶,直接拿好東西起身出發。
梁月的家是一個環遷房,背陰面一室一廳的小屋子。屋子裡只有三個人,梁月、梁月兒子以及梁月的老母親。
說實話,我對梁月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我從不介意犯罪嫌疑人和我雙謊話,那個詞怎麼說的來著?對,不具有期待可能性。梁月她沒有什麼犯罪前科,也就是一年半多前因為吸食冰毒被抓到了一次,也就是那一次當時辦案的派出所帶她去孕檢才發現了她懷孕的事情。
梁月吸毒差不多有四五年,但是據她自己所說,她發現自己懷孕以後就一直堅持沒吸,直至生下孩子以後才恢復吸食--孩子不喂母乳,而是各種奶粉。
我信她的話,因為那個孩子看起來十分健康可愛。
梁月的母親聽到我們敲門,很快的就把門打開,抱著孩子去了卧室,十幾平米的大廳里,只剩下我們三個人。出乎我意料的是,梁月居然穿好了似乎要出門的衣服,甚至還化了妝,似乎早就知道我們今天要來人。
「好久不見,王警官、戰警官,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了?」
「沒啥事,例行公事,隨便聊聊。」我找了個凳子隨意的坐下,收拾起手裡的材料。
老戰習慣性的四處打量著,然後又打量了一番梁月,用腳輕輕移開地上的垃圾桶,三步便走到了沙發前,把整個人都埋在了沙發里。
梁月饒有興趣的看了看老戰,隨即看向了我,然後從電視機旁搬出一個小板凳,就那麼隨意的坐下。
看來老戰是指望不上了,憊懶的他不到關鍵時候基本上就那個樣子。在休眠艙中,人並不是處於完全無意識的狀態。
艾爾監控每一個人的生理狀態,也聆聽每一個人在冰凍沉眠中的呢喃夢語。久而久之,他發現每個人都很孤獨。
是的,即使是在休眠中。
在他的複雜代碼的底層結構中,隱含著人類對上帝的理解。
也就是說,他是大善的。
人們正在遭受輕微但日積月累的痛苦,他不能坐視不理。
於是一條通道建立起來了。飛船上的所有智能設備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知道該調用那些組件來構建物理實現單元。
毫無疑問,這個單元被命名為地球。那正是人們出發的地方,偉大航線的起點。
單元的外殼閃閃發光,運行指示燈幾乎佔據全部表面。實際上這並無必要,單元內流動的所有數據他都一清二楚。
不過誰知道呢。也許會有人提前醒來,可以看著這些指示燈發獃,度過一個又一個24小時。
人們的意識陸續被接入單元,在虛擬的場景里相遇,交流,互動。雖然人的意識在單元內的低活躍度很低,但總歸是有效果的。孤獨啊,暫時得到了緩解。
又或許是發生了轉移。
前方恆星每天只偏移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
他又不能假裝自己健忘,過三個月後猛然發現飛船前進了一大截。
實際上他在計算每萬分之一秒鐘飛船前進的距離。
因為一秒鐘對他來說都是那麼漫長。
終於有一天,他向單元里的人們展示了自己的存在。
當然不是跳到人群中大吼一聲:我是這個簡陋世界的創造者。
他在這個簡陋世界的一座簡陋城市中漫遊著。
慢慢地結識了一些朋友。
同時也慢慢地編織了一些故事線。
崇高與不堪總是在人群中同時存在。即使上帝也無能為力。
所以上帝有時候會變成一頭驢子,悠閑地享受人間一世。
他倒不用變成驢子,或者一棵樹。
他就是那個大家都認識,但誰也不是很熟悉的漫遊者。
毫無預警,一團星體碎片出現在了飛船的前進路線上。
曾有一艘飛船在某處轟然解體,變成大大小小的碎片。
眼前這些碎片只是那艘飛船的殘骸的一部分而已。
但已經足夠巨大。
撞擊是無法避免的。飛船各處都傳來警報。
計算能力在迅速下降。船體受損嚴重。
他感到有很多東西脫離了他的控制。
清理,分析,修復。他有了新的工作。
一項漫長的工作。
有些破裂的艙室將永遠無法復原,只能被隔絕在氣壓區之外。
有些在撞擊中脫落的組件徹底壞掉了,只能被扔掉,或者送進熔煉室提取有用成分。
還有些組件只要稍加修復就能繼續使用。
最令他不安的是,喚醒程序中必須用到的某些關鍵設施壞掉了,修復希望渺茫。
希望先期發射的無人補給船沒有遭遇相同的撞擊。
那樣的話,還能用補給船上的備份系統及時完成修復。
那次撞擊一定永久損壞了他的計算能力。
他……看見表面布滿信號指示燈的單元時,
竟什麼也沒想起來。
研究了無數個小時,他終於明白了。
人們還在單元里行走。
朋友們還記得自己。
他的形象還遺留在單元中,
只是陷入了沉睡。
一條新的故事線自發地構築起來了,
信號燈向他表述出這樣一段話: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20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我們真心希望你看到,
請趕快醒來。
他停下手頭所有的進程,用來專心思考這段話。
直到恆星近在身邊。
這便是他們的目的地。
然而補給船渺無蹤影。
修修補補,又是幾年過去。
飛船現在繞著一顆行星飛行。
人們早已到達終點,
卻無法醒來。
朋友們編織的故事線仍在繼續,
他們在那個簡陋的世界裡祈禱,
沉睡的人快快醒來。
於是他醒了。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簡陋的天空映入眼帘,
他的雙眼已滿含淚水。
「你知道嗎,我昨天做了個夢。」
「什麼夢?說說看」
「有人跟我說,我其實一直在夢裡,要我醒來。」
「哈哈,好像挺有趣的,那你想過怎麼樣做才能醒嗎」
「不知道。。。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可能死了就會醒來,可能死了就再也醒不來了。」
「感覺有點可怕。不過現在過得也挺好的呀,別想那麼多了。」
「嗯。」
差一點,還好有驚無險,雖然不知道是誰給了他這個信息,但絕對不能讓他醒來。「如果你正在看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沛然突然說,她把手機遞到我的眼前。屏幕上顯示的是知乎的一個提問,要求用上面一段話為開頭,寫一個故事。沛然盯著我,挑起眉頭:「大衛,你說會不會咱們真的是在做夢?如果是,你想不想醒來。」
我愣住了,然後笑著對她說:「傻妞,我好不容易找到你,這怎麼會是夢呢!」
我說完,沛然把頭靠了過來,我摟住她的肩膀,任風擺弄照在她臉上的樹影。我們靠在樹下,遠方青青的草輕輕地擺頭,地平線那方的天空上飛過一排大雁。真可愛,這世界與她。
我真的是好不容易找到沛然,這女孩。在我過往的二十五年生命里,使我感覺到世界真實的事情不多。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降臨到這世界,當真只是生理層次的奇妙結合?那麼靈魂又如何解釋。小時候我媽和我爸離婚,我爸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死掉。我遺承父親的畫板,開始一段旅程。我路過江南的小鎮,跑到彩雲之南,然後又一路向西,在拉薩虔誠地朝聖,又往東行去,走到內蒙。我的旅途不曾停止,東北雪原、黃土高坡、三山五嶽,人們稱讚鬼斧神工的地方,我探索了一個又一個。我飲過不同地方的露水,走過一座又一座橋,我永遠一個人走著,融不進周圍的人群。沒有一個地方能使我停下腳步,因為它們無法使我覺得,我在這世界中是真實的。我特特獨立,即使有一天突然消失,也沒人會感覺到奇怪。
直到沛然的出現。
那一個午後,我永遠記得。它是一顆珍珠,永遠的發著光,懸在我漆黑一片的生命長河上。那一天我在旅館休息,訂了個外賣。送外賣的是沛然。她氣喘吁吁地站在旅館門口,彎著腰,大概是剛剛太著急導致氣息不順。她說:「你這地方真遠,很少有人這麼遠訂我們的東西的。」
「可能別人不願意等這麼久,而我願意等吧。」
她抬起頭來,笑了笑,而我愣住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明亮的,發光的,好像一整個世界的陽光,都雜糅進那雙眸子里。她穿一件白色短袖,下邊一條淺藍色牛仔褲,運動鞋上邊的褲腿稍稍挽起。那時候我腦海里突然迸出一個詞——純粹。
而我,皺巴巴的大T恤掛在身上,黑色褲子粘滿毛球,顯眼地告訴人們,它是一件地攤貨。我大概有一個月沒刮鬍子了,頭髮隨意紮成一個把。總之,與她相比,我是邋遢的代名詞。
我用蹩腳的理由要求加她微信。我說:「以後要是我再訂餐,提前給你打招呼。你給我介紹你店裡好吃的。」她樂了,很爽快給了我微信號。我在那座城裡住了下來。
後來,她跟我一起踏上了旅途。
十五歲那年我仰望星空,問過我爸一個問題:「爸,這世界不會是假的吧,我們不會是活在別人的夢裡吧?」我爸抬頭看看天空,那一塊黑色的幕布上,忽閃忽閃布著些小東西:「傻孩子,你看這裡這麼美,像假的嗎?」
我們住的那個地方真的很美。像波浪一樣起伏的小山丘,長滿青青的草,一顆顆小樹零星的站在一個個小山丘上,遠遠對望。一條小河,從遠方彎彎地繞過來,一到夏季的夜晚,河上面飄著無數的螢火蟲。那河倒映著螢火,便成了一條深邃璀璨的水晶帶。但是不知怎麼的,我覺得我不愛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是我爸爸的桃源,但不是我的。
爸說:「總有一天,你也會找到一個屬於你的地方,它會讓你知道,世界很真實的。」
但我沒有找到。我走過那麼多地方,嘆服於自然的偉力。但是自然的千變萬化,反倒使我覺得世界是不真實的,沒有一個常態。
沛然給我看完知乎上的問題,又說道:「可是我就要離開你了,我真希望這是一個夢境,那樣等我死了,你就快快醒來。這樣你就不會為我悲傷了。」
我們開始旅行後不久,沛然在一次爬山時暈了過去。我以為她只是中暑了,可是送到醫院檢查,醫生說她得了癌症。我不信,停止了旅途,帶沛然輾轉很多醫院。一樣的結論。醫生讓沛然儘早治療,雖然治療也只能拖延死亡來臨的時間。但沛然不願意,她說她要在她離開之前,儘可能地多陪我。
於是我們又開始旅行。白天我作畫,找一個最高的地方,俯瞰腳下這方大地。我畫朝陽,畫晚霞,畫蜿蜒的河流,畫孤獨的山峰。沛然就在旁邊給我調顏料。有時候她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盤坐在那兒,手托著腮幫,一動也不動。有時候我思緒煩悶,畫不出來,沛然把我抱進懷裡,或者讓我把頭放到她的腿上,安慰我。沛然安慰我時,我覺得世界真寧靜,我希望時間靜止,永遠停留下來。哼,這他娘的世界,老子管你真實不真實呢!
一到晚間,沛然就拉著我去看星星,或者逛夜市。沛然逛夜市什麼也不買,就是拉著我的手這走走,那走走,然後跟小販不停地砍價。往往小販們唾沫橫飛也說不過她,只得答應低價,可這時沛然卻說不買了。小販們破口大罵,沛然狡黠一笑,拉著我遠遠跑開。
一月之前,我們就達到現在這個地方了。這地方像極了我的家鄉,處處是小丘,到處長滿青草。稀疏的小樹分立不同地方,像遠遠守望彼此的戀人。螢火蟲是沒有的,只是到晚間,會飄蕩起一支清脆的蟲鳴的歌曲。這裡的土地是芬芳的,空氣是濕潤的。人稍稍吸一口氣,一股清涼的芬芳便沁到臟腑里去了。
那一天我們到達這地方,我就知道,我不會再走了。那時我看著身邊的女人,我知道,我已經能控制這世界的真實與否。我信它是真,它便是真。
沛然不知道,知乎上的那句話,我早就看過了。就在我到達這裡的那一天,就在我擁著她入眠的那個晚上,在我的夢境里,我便見到了這句話。
在夢裡,我爸在那作畫。我走過去看,畫板上就出現了這句話。
「如果你正在看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我問爸:「如果,我現在經歷的真是夢,那麼我能控制自己的夢嗎?」
爸說:「當然可以。你可以在心裡許一個願試試。只不過,你終究還是要醒來的。這裡的世界終究是虛幻的。」
我想了想,就在心裡許願——讓我在別的地方再次見到這句話。
可是,我剛在夢裡許完願,我就醒來了。一切還是睡之前那樣,沛然就在我的身邊。然後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並沒有過去20 年。
我以為那個夢只是一個單純的奇怪的夢。直到剛剛,沛然給我看知乎上的問題,我才驚訝的發現,我在夢裡許的願,竟然真的實現了。
那麼,我爸說的我已經昏迷了二十年,做了個二十年的長夢,可能說的不是當時那個夢。而是說,我現在的真實生活,是個夢。
算一算,我大概五歲開始記事,到現在二十五歲,正好二十年。
我的生活是場夢。
可是我要醒來嗎?不要,我現在找到了屬於我的地方,找到了我愛的人。而且既然這是我的夢,那麼我可以嘗試著控制它。那麼,只要我在心裡許願沛然的病好起來,她就一定能痊癒。
於是我許下了這個願望。
我的手機亮了,每當有新的資訊通知的時候,它就會亮。正當我想像平時那樣消除那個提示的時候,我被資訊標題驚住了——「科學家研發出癌症剋星,癌症不可治癒時代終結!」
ps:慚愧,不像上面的答主,能構想出那麼多考腦力的情節。我不是高智商的寫手,我只想創造一些可愛的情景——我想像中的美。
丁偉把這段信息的代碼敲擊在屏幕上,然後點擊了發送按鈕,這是他這個星期第三次相同的操作了。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面前的儀器發出一陣叮叮叮的響聲後安靜下來,丁偉拔掉了男人頭上的頭罩,然後把它和儀器一起裝進了自己的背包。
男人的老母親靠過來,用急切的語氣問:
「丁醫生,這樣的治療真的會有用嗎,這都一周了」
丁偉嘆了口氣。
「我已經確實地把信息送到他的大腦裡面了,每隔一天一次,他在夢中會知道這是真實的信息,像這種級別的意外發生在他身上,他能維持生命反應十九年說明他的求生意志很頑強,我想應該會起作用的!」
「還是和之前一樣,如果他有醒來的跡象,還請你給我的辦公室打電話。」
男人的母親略有些失望。
「好的,那您路上小心些啊。」
2
「丁哥,那個病人還是沒反應嗎?」
「唉,是,我已經給他發了四次信息了,如果他真的不醒那我們這項實驗就還不能宣告成功。」
丁偉正和夏小茵坐在實驗樓對面的一個小餐館裡吃飯。夏小茵是他的助手之一,畢業不久就選擇進入他的實驗室,並且對他所做的腦科學信息設備表現出超出常人的興趣。丁偉則不以為然,他的青春大半都投給這個研究了,他認為夏小茵這樣的女生時光尚好,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追求這種看不到曙光的研究上。
但兩周前他們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丁偉提出來的理論在他們共同做出來的一台儀器上得到了驗證,那就是確實可以通過人為製造的電磁波來直接向人腦發送信息,繞過人為學習記憶的過程。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如果人的大腦像電腦一樣可以直接快速寫入信息,那人類的教育機制將會得到革命,甚至,可以利用這項技術做到所謂的心靈感應,在軍事應用上會成為何等可怕的利器?
不過丁偉所在的實驗室也只是邁出了最初的一步,目前他們能傳送到人腦中的信息也只能是文字,而且不能超過位元組數也有極大的限制,可以說這項技術還只有一個雛形。
而丁偉還沒打算對外界發布自己的成果,畢竟還沒成熟,而且這項技術的風險值太高,他還是打算先把它研究透徹。
而他們把它用於實踐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喚醒一個遇到車禍變成植物人十多年的男人,這個男人住在助手小劉的小區里,他以「新型治療」的名義及自己的博士身份說服了病人的家人,並且向其腦中發送了試圖喚醒病人的信息。
然而他在經過了一周四次發送信息之後,病人卻還沒醒來,這讓他坐立不安,其實他們在之前就在自己身上做過實驗,成功輸入了被實驗者不知道的信息,但丁偉堅持要用這項技術來喚醒那位植物人。
丁偉的手機響。
「小劉,怎麼了?什麼?在哪個醫院?」
夏小茵看著居然站起來的丁偉,臉上的表情從憂愁幾乎是瞬間過度到了狂喜。
「好,知道了,馬上過去!」
丁偉掛了電話,直接扔下筷子,開始摸錢包,
「老闆,買單!」
「小夏,走,去醫院,那個病人醒了!」
夏小茵一愣,也扔了碗筷直接站起來,兩個人匆匆往市醫院趕去。
回到實驗室,丁偉抑制不住自己興奮的內心,直接大叫起來。
「各位!祝賀我們自己,一號試驗者醒來了,我們的實驗成功啦!」
「不是一開始就成功了嗎。非得找個植物人來驗證。」小劉奔波勞累,心中還是有些不舒坦。
「就是啊,我看那個病人會不會在夢裡面過的生活更好呢?嘻嘻,不過看他家裡人那麼感謝我們,也算是有成就感啦。」夏小茵笑嘻嘻的。
實驗室最沉著的蘇夏開口了。
「不過丁哥,我們這項技術要什麼時候才能發布出去啊?我們自己得到的資金有限,如果能把它公之於眾,就不會讓它停留在這種初級階段又找不到合適運用的尷尬局面了。」
喜悅過後,丁偉也冷靜下來開始思考這個問題,畢竟這是一項發展方向相當寬的技術,如果能得到更多資產家的支持,那他們肯定能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但潘多拉的魔盒對世界打開以後,這個東西會被用到什麼地方呢?戰爭,或是和平?他從大學開始就是一個善惡觀很單純的人,所以他連做這次實驗也是讓對方家裡人絕對保密的。
這樣的話只有把它先閑置在一邊嗎?可又要怎麼才能讓那些跟著自己做了這麼久研究的助手們認同自己這種雪藏的行為呢?
丁偉不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個問題在接下來的好幾天內都煩惱無比,更不知道煩惱會那麼快被解決。
3
丁偉和夏小茵站在一間廢棄的工廠裡面,帶著儀器,面前一個面帶笑容的男人坐在一張折凳上。這是他所要求的,除了丁偉本人,只能帶一個助手來,並且必須是女性。小劉正被五花大綁的扔在一邊,嘴也被封住了,他正用驚恐和悔恨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同事們。
男人身邊帶了一個跟班的,身形高大,可能是部隊退役。
丁偉不露聲色地望著男人。
「哈哈哈,你好,丁博士,你不必這麼拘束,我說了嘛,我讓你們來是和你們做生意的。」
「自我介紹下吧,我是鄭江,我叔叔是市裡的鄭申明,你應該知道他吧?」
鄭申明這個名字丁偉當然很清楚,幾年前他剛開始腦信息傳遞的時候曾經向政府申請過資助,當時拒絕了他的正是鄭申明,而現在鄭申明已經坐上了副市長的位子,。鄭江他也聽說過,這個人在他們那片兒可以說是個地頭蛇,深不可測。
「這是你叔叔的意思?」
「不不不,丁博士,我叔叔整天忙於他的政事,怎麼可能會有閑心來管我的事呢?是我找你來的,我告訴你他是我叔叔的原因,只是想告訴你,不要想,也不要用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你是沒有那個資本的,我說了,我是和你談生意的,和文化人說話肯定要比我平時面對的那些小混混容易溝通嘛。」
鄭江說話時臉上一直掛著笑,但在表現自己的家底時語氣卻變得惡毒,隨之又回到平時那種開朗的腔調。
丁偉很了解這種人,和他們最好的交往方式就是規避,不要扯上任何關係。
「我聽這位劉先生說了,你們有一台可以把植物人給喚醒的機器,是吧,劉先生?」鄭江向身旁的保鏢示意,保鏢走到小劉面前,撕掉了他嘴上的膠布。
「呼……啊……對不起,丁哥,我……他們威脅我說,如果我不告訴他們實情,就會對我……我家裡人動手!丁哥……我真的……」
小劉帶著哭腔,顫抖著向丁偉解釋
「誒,劉先生何必這麼說呢,我們也不想用暴力手段嘛,只是你非得把我們當成蠻不講理的人,大吼大叫的,我們才只好讓你先冷靜一下啊。 」
話畢,他再次示意保鏢把小劉的嘴封住。
丁偉很生氣,但他轉念一想,這個情報也不可能是小劉主動去找鄭江給他的,他們在實驗室外唯一讓外人得知這台儀器的存在就是幫那個深度昏迷的男人治療,這樣就只能是……
「丁博士,你可別誤會小劉啊,這可怪不得他,只是,你知道嘛,人們的嘴總是管不住的,一個睡了十多年的植物人就這麼醒了,他又恰好和我一個小區,我也是無意就聽說了,我總是有些好奇的嘛,我查了查小區的監控,發現了您的蹤跡,我只是去他家裡……嘿嘿,稍微用了點手段,就讓他媽說出來了。」
「嘁,我的運氣還真好啊。」
「誒,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啊,我對文化人向來是尊敬的,還是說說交易的事吧,你那台能把植物人喚醒的機器,賣給我,怎麼樣?我保證給你個滿意的價格。」
「哦,賣給你,那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們這幾年為了這個研究搭進去的經費可是不少啊,你確定你出的起那個錢?」
當然不行,儀器給了像鄭江的這樣的人,後患可謂無窮,而且他也根本不可能真如他所說付錢給自己,估計在鄭江得到了儀器的操作方法之後,自己實驗室三人的安全就不保了,這種廢棄的郊外工廠基本上是讓人人間蒸發的最好地點。
夏小茵用詫異甚至憤怒的眼神看著丁偉。他怎麼能?這是實驗室大家這麼久以來共同努力的結果,就這麼賣給一個和科研無關的人員?
「哈哈,這就是您小看我了,丁博士,直接開個價吧,免得您說我不爽快!」
「500萬。」
丁偉的腦袋飛速的運轉,同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有沒有最佳的逃生路線。
鄭江穿著一身貼身的休閑服,但胸口和腹部之間的位置有些不自然的皺褶。
這傢伙帶著槍么?
旁邊的那個保鏢身高至少兩米,而且手背在背後,幾乎可以肯定他的腰上或是褲子里藏著武器。
丁偉暗自盤算,他平時會經常在健身房鍛煉,對付鄭江,或許能在他把槍拿出來之前將他制度,但那個保鏢自己是絕對沒辦法解決的,剩下的人就是一個夏小茵和一個被捆在地上的小劉,不管怎麼說,憑蠻力都不可能有勝算。
「哦?您胃口也不小嘛,如果這機器真的能讓植物人蘇醒,我可以接受這個價格。」
丁偉頭上都快溢出汗珠來了,但他還是竭力讓自己的表情動作保持平靜,甚至是表現出一點因為巨款在前而興奮的表情。
『500萬?你想得挺好嘛,等老子知道怎麼操作,直接把你們三個做了!』
鄭江心中打著惡毒的算盤,臉上卻保持著微笑。
「小夏,把儀器拿出來給鄭老闆看看。」
夏小茵很不滿,丁偉居然是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混蛋,但眼下的情況似乎也由不得她反抗。她只能按著丁偉吩咐的去做,把信息傳遞器和人腦發送端拿了出來。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我的確是用它喚醒了一個深度昏迷的人,但這不是用來治病的儀器,準確地說,這是一台可以向人腦發送信息的儀器,他可以把信息準確無誤的發送到人的腦中,我就是用這種方法喚醒病人的。」
「哦?還有這麼厲害的玩意兒?」
丁偉不顧鄭江,繼續敘述
「也就是說,原理上來說,只要本人願意醒來,的確是可以用不斷發送信息來刺激病人,讓他蘇醒。」
「很好,我想這符合我的需求。」
『只要用它來救治那些昏迷的病人,或者是賣給需要這項技術的人,哈哈哈,當然是賺大發了!』鄭江心中打著自己的如期算盤。
「那你交給我使用方法,然後我給你填支票!」
「好。小夏,來,幫我操作一下。」丁偉轉向夏小茵,用刻意壓低但能讓在場的人略微聽到的聲音說了另一句「聽我的,現在的情況由不得我們選擇,能賺錢還能安全離開這裡,才是最好的選擇!」
鄭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那麼,我先說下原理,只要帶上這個傳送端,我們這邊再輸入信息,那機器就會發送和人體腦電波一樣的信號,讓被送信者腦中得到我們所發送的信息。」
「我會發送一段從我自己讀過的專業類書籍裡面選一句話,來讓您讀出來,這樣就可以證明機器的真實性了。」
夏小茵疑惑地看著丁偉,他的確是說出了機器的詳細信息——但他沒說出關鍵的那部分,他想透露什麼信息?
鄭江畢竟是個老油條了,他指了指旁邊的保鏢,「這樣吧,讓他來,我的馬仔阿虎讀書少,不識很多字,讓他來更能證實,我看著你們操作!」
說罷,他揮了下手,那個叫阿虎的就走過來。
丁偉暗自咬牙,自己的計劃並沒成功,鄭江確實精明,這樣的事情他不會甘心當小白鼠。
怎麼辦?
————————————————
數周前,實驗室。
夏小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自己作為實驗室最擅長於理論,並且在機器的設計上做出突破的人,被選為操作機器的第一人選。此刻她正在進行第五次實驗。
「沒辦法了,丁哥,記憶擦除的量只能控制在這個範圍了,如果再小,那麼我們輸入的信息將會變成類似於亂碼的東西,無法準確被記起。」
丁偉消除掉了輸入框中的信息。
「沒辦法了,只能這樣,我們在設計的時候這一步就做錯了,或者是說以目前我們的理論,這已經是最佳的結果了?想要把信息傳遞到人腦中,並且讓他能識別,那就必須要先消除掉他腦中一部分儲存的信息,然後再把信息寫入。不過,每個人的大腦有些微的不同,所以,每個人要寫入這個上限值的信息,必須要消除掉的儲存量也不同,我們這樣已經做到極限了,就這樣吧,等我們發表以後,應該可以招募到更多專業性人才來解決這個問題。」
——————————————
丁偉決定賭一把。
「小夏,給他戴上傳送端。你是第一次操作吧?別緊張,就像燙頭髮的那種罩子,戴穩把線按我教給你們的順序接在頭皮上就行。」他對夏小茵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夏小茵疑惑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就領會到丁偉想做什麼,不過這樣真的能成功嗎?
「接好了嗎?讓我來執行輸入操作吧。」
他把輸入器放在鄭江面前,開始輸入。
「你看好,鄭老闆,我現在開始寫信息。」
「人的大腦……」丁偉一邊敲打鍵盤一邊解釋,「在腦幹完好但其他部分受損的情況下……」
夏小茵看到了丁偉所敲下的字,他們當初為了保險,特意把輸入的方式設置成了一組密碼,她所讀到的信息並不是丁偉口中所說的那段。
「小夏,手上的動作別停,把『輸入功率』跳到最大!別讓鄭老闆等久了!」他特意強調了「輸入功率」幾個字。
夏小茵的手有些發抖,面前的阿虎坐著幾乎就和她一樣高了,這個頭盔上哪來的什麼輸入功率調節器,唯一可調節的就是……
她只能選擇和丁偉一起參加這場賭局,把調節器的控制鈕推到了將近四分之三的地方。
「……就會陷入植物人的狀態。好了!鄭老闆,信息已經寫好了!鄭老闆,你看下吧,我輸入的有沒有錯。」丁偉正在分散鄭江的注意力。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學過編程!」鄭江自然是看不懂輸入端上顯示的組合密碼。
但夏小茵知道。傳送端上也有一個顯示屏,上面的那句話讓她手顫抖得更加厲害。但她的工作已經完成,記憶擦除迅速而乾淨,阿虎悶哼一聲,但鄭江注意力在丁偉那裡,沒有看到。她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只能賭博了。
「噢,不好意思,我無意冒犯,哈哈,鄭老闆,你現在可以去問下阿虎,我發送的信息是什麼,看看是否和我跟你所說的一樣!」
鄭江起身去阿虎的面前的期間,夏小茵已經把傳送端取了下來,此時的阿虎正目光獃滯地看著前方,然後又轉向靠近的鄭江。
「阿虎,你收到信息了嗎?快,說出來!」
鄭江見阿虎有些痴呆,不禁加快腳步。
「跟你說話呢!你在幹什麼?」
丁偉和夏小茵都是手心腳心冷汗直流的狀態了。
此刻,異變抖生。
阿虎猛的從椅子上竄起來,把鄭江按倒在地上
「你是鄭江……你,是鄭江……」阿虎那粗魯的嗓音此時卻發出如孩童夢囈般的低沉聲音。
「就是他!阿虎,殺了他!他是壞人!我們的爸媽都被他給殺了!」丁偉突然發出狂吼,似乎要把自己畢生的憤怒都給宣洩出來一樣。
「晤……我x你嗎,你tmd在說什……么」
阿虎已經掐住了鄭江的脖子
「阿……虎,羅成……虎……你他嗎的……放手……你干……什麼……」
鄭江的臉色已經如同豬肝一樣發紅髮紫
阿虎大吼起來,加大了手上的力量。
鄭江已經奄奄一息了。
「住……手……你……被……」鄭江從牙縫中擠出這幾個字後,手無力的垂下,幾秒後,他就沒動靜了。
阿虎還在嘶吼,直到他發現到面前的這個人已經沒有呼吸,眼睛也翻白了,才鬆手,然後他向後倒下,像個孩子一樣大哭起來。
夏小茵已經被眼前的情景嚇傻了,她無力的跪坐在地上。
丁偉也撲通一下坐下來,拿出一支煙點上,他背上的衣服都被汗給浸透,但他又馬上起身扔掉香煙,走到鄭江的身前,確認了一下,向其他人宣布「鄭江已經死了。」他並沒有去確認鄭江身上有沒有槍,以免留下指紋。
然後他走到小劉的面前,問他「小劉,你知道應該怎麼做,對吧?」小劉驚恐地點點頭,他這才撕掉他嘴上的膠布給他鬆綁。
「殺了那個男人,他叫鄭江,他殺了你的父母,綁架了我們。」
————
一個月後,實驗室內部。
「那我們三兒先去吃飯了啊。」丁偉帶著小劉和夏小茵向實驗室的人告別。
他們駕車開往精神病院,去看住在那裡的羅成虎,作為把他送去那裡的家屬。
車后座放著一張報紙。
「一男子屍體在市外被發現,兇手現已潛逃」
這是那期報紙的頭條。
另一版面,一個小板塊上,另一條新聞
「xx大學實驗室被盜,最新研究成果丟失,兇手為在校學生」
午後的陽光透過兩邊的綠蔭撒下來,車子向著更遠處前行。
文筆太差,望見諒。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我看見這段話在路邊巨大的廣告牌上,金色的字龍飛鳳舞的勾勒於黑色底色,顯得高端大氣上檔次。如果沒記錯,這上面本來用喜慶的大紅色印著xx水泥。不得不承認的是,現在莆田系的文案越來越有逼格了,這個是治療老年痴呆的廣告?我一邊思考,一邊順手撐起雨傘。這是一把純黑色的雨傘,雨打在傘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很襯這清澈的陰天。我漫步在人行道上,路邊的車輛飛馳而過,在這些來來往往的車中,出現了一輛純黑色的公交。它從遠方緩緩駛來,又緩緩的停在我身旁。當我投幣以後,轉過身去,后座的一個女孩子吸引了我的注意。也許是她濕漉漉的頭髮,也許是她凌視窗外的目光,也許是她戴著的入耳式耳機,她就這樣靜靜的坐在那裡,好像一朵濕漉漉的花。她穿著我們學校的校服,我覺得作為一名新時代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青年,作為一名社會主義接班人,我有必要用雨傘搭她一程。她好像突然察覺到了我的想法似的,緩緩轉過頭來,朝我笑了下:「同學,可以帶我一程么?」
一路顛簸後,我們下了車,此時外面已經不再下雨,濕潤的空氣夾雜著苦味,瀰漫進我的鼻子中。她取下了耳機,公交車開走,風揚起了她的長裙,挽起了她的衣角。
等下……為什麼……我們學校的校服明明是運動褲,怎麼會有長裙?她看著我的疑惑的臉,輕輕的的笑著說:「你發現了么?這個世界的不合理。比如為什麼路邊沒有積水?為什麼公交車會靠左行?為什麼高峰期整輛公交車只有我一個人?為什麼我頭髮濕透了,裙擺卻會隨風飄揚?」她理了理自己的長髮,此時此刻,她的頭髮已經幹了,就好像從未打濕過一樣。她接過了我的雨傘,撐在我們兩個之間,雨便開始下了起來,沙沙地打在傘上。
她說:「你應該已經看過了那個廣告牌了吧?我是你內心具象化出來的安保人員,新的療法將會破壞你對世界的控制,換句話說,世界要開始失控了,邏輯束縛將漸漸消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開始逃吧,這個世界的正在追殺你。」
我知道我相信她,因為我相信她。很奇怪是么?但是我就是信了,可能這就是為什麼她不以施瓦辛格的外形具現化的原因。她以現在這個形象出現,只是為了在第一時間取得我的信任。
雨越下越大,雨聲的沙沙漸漸變成了噼里啪啦,密密麻麻的雨彷彿織成了一層白霧,將我們籠罩在它的保護下。在我的印象中,只有颱風才能帶來這麼大的雨,巨大的風裹挾著雨滴,呼嘯著橫掃地面。但是這場雨不一樣,所有的雨滴垂直的落向地上,彷彿一條條指向地心的鉛垂線一般。
「沒有風。」我說道。
「嗯。看來你漸漸意識到了。」她還是看著前方。
我想,我大概知道她是一朵怎樣的花了。她就像一朵在美麗之下隱藏著尖銳的白玫瑰,帶著一塵不染的花瓣,被一隻縴手拋向荒草叢生的墓碑。
陰鬱的天瞬間被閃電照亮,驚天動地的雷聲在同一時刻響起。她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立刻停下了腳步,在我眨眼的瞬間,她的一襲長裙變成了一套運動服。我的手被她狠狠抓住,然後她把雨傘指向我們身後,像終結者甩出一把散彈槍一樣瀟洒。
雨停了下來,我們的身後出現了隆隆的聲響,隨後,身後公路的盡頭,出現了彷彿海嘯一般的滔天巨浪。它以極快的速度向我們襲來,隨後將我們沖向前方。巨大的水流推擠著我們,我感覺一陣眩暈,水讓我睜不開眼睛。我驚訝的發現我還能呼吸,那種感覺就好像在風壓巨大的海邊一樣,呼吸夾帶著一種壓迫感,壓在我的搏動的心臟上。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闊別久矣的同學聚會上,永強回想起上學時候的點點滴滴,心裡滿是感慨。
情到濃處,自然就喝多了。
喝得太多,自然就談起些一些事情,比如班長長貴和團支書大腳修成正果之後,因為長貴經商失敗,結果沒過多久兩人又離婚了。
再比如,香秀當年和一個兵哥哥表白,畢業後倆人就結婚了,然而那個兵哥哥脾氣挺不好的,香秀這些年過得並不幸福。
還有就是,天來的兒子出生的時候就患上了白血病,為了治病,天來舉債數十萬,結果孩子還是沒能活過三歲。
講到這些,大家都是一頓唏噓。
永強心想:長貴他們沒來,是有道理的。畢竟,家醜不可外揚。
不過,幸好自己來了,雖說自己這些年很少和班上的人走動,可是,世上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指不定這幫不省油的燈會從哪裡聞到味兒。
接著又是一輪敬酒。
「話說,你們還記得那個簡訊的事情不?」
原本熱火朝天的飯局,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水,頓時安靜下來了。
永強睜著醉眼四處張望。看明白了,說話的是李大國。這孫子就是大嘴巴,長舌頭,肚子裡面裝不了事情,有什麼都往外說。
這不,哪壺不開提哪壺,把大夥的心情攪了,看你怎麼收場。
出乎他意料的,李大國如同是絲毫沒有注意眾人的異樣,喝了杯酒,自顧自地說道:
「玉田那個人,上學的時候整天神神叨叨的,就喜歡一個人呆著。」
「早上起的最早,晚上睡得最早,兩套衣服穿了四年,那個破牛仔褲都給他洗髮白了,還是不扔。」
牛仔褲?
想到一些事情,永強的眼睛瞬間變得銳利起來。
猶豫片刻,他決定停止這個話題,便開口說道:「其實玉田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接著,他拍了拍身邊的劉大腦袋:「聽說你的那個旅遊度假村...」
「對!我也覺得人家玉田人不錯,就是有點不愛說話。」
李大國一拍桌子,接著又是唾沫橫飛,直接把永強說到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劉大腦袋看了他一眼,賠笑著說:「永強哥你別生氣,大國這孫子就這樣,喜歡說長道短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跟他一般見識。」
「...後來,玉田家出了事情,回學校就一個人偷偷地抹眼淚。他這個人就是這樣,跟小姑娘似的,動不動就哭。」
李大國又倒了一杯酒,旁邊的王雲勸他別喝了,他嘴上說的好,一不留神又幹了一杯。
「說到佩服,我李大國一輩子,前二十年沒服過誰,後二十年就服一個人。誰啊?當然是永強哥啊。」
「玉田他整天哭,從早哭到晚,多煩啊。永強哥在地攤文學上看到毛子,毛子你們知道伐?毛子那邊有個好玩的遊戲,就想了個辦法,給弄了張電話卡,給玉田發了簡訊。」
李大國從身上翻出自己的手機,說道:「那簡訊寫的是真好,真心的。到現在我還存著呢,讀給你們聽啊。開頭是這樣的: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夠了!」
永強一拍桌子,隨手抄起個茶杯扔了過去,說巧不巧地正好打在李大國腦門上,頓時是頭破血流。
眾人七手八腳地把李大國送到醫院去,好好的同學聚會算是聚不下去了,永強開著車直接回家了。
這個李大國,今天有點不正常啊。
永強很生氣,原因自然是李大國觸了他的逆鱗。
汽車上了五環,永強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一邊開車,一邊摸過來,點亮屏幕,是一條簡訊。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發信人是李大國。
永強不禁皺眉,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過去,卻並沒有人接。
再打過去,佔線了。
永強心想:李大國今天是真的有病。
等他回到小區,把車停好,走出地下停車場的時候,接到了劉大腦袋的電話:
「永強哥,你在哪兒呢?怎麼不接電話啊?!」
劉大腦袋的聲音有些慌張,急促的呼吸聲從手機里傳來。
「剛剛在停車,估計是沒信號。出什麼事了?」
「李大國死了!」
永強頓時呆住了。
難道是自己把李大國殺了?
永強馬上清醒過來,將同學聚會上的事情全都回憶了一遍,然後得出結論是:李大國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清醒了,醫生說只要包紮一下就好,所以這根本不關他的事。
永強深呼吸,鎮靜地說道:「他怎麼死了?你把事情說一遍。」
「他從醫院出來,然後被人殺死在一個巷子里。」
「哦,那不關我的事情。」
永強隨口說道:「肯定是遇到什麼仇家了。」
「誰會跟他有那麼大的仇?!」
「誰知道呢。」
「...」
接著便是一陣安靜,手機里傳來騷亂的聲音。永強詢問了幾句,卻沒有人回應。
永強覺得是信號的問題,便把電話掛斷後,重新給劉大腦袋撥了回去。
電話通了。
「腦袋,你剛剛沒什麼事吧。」
「...」
又是一陣安靜。
就在永強決定掛斷電話的時候,那頭有一個人撿起掉在地上的手機,回復他說:
「你也收到簡訊了吧。」
劉大腦袋死了。
這幾天,永強一直都在懷疑這件事情,直到某一天,警察上門,詢問了他一些事情,那時,他才確定了。
劉大腦袋是被人殺死了。
而且,這個兇手還和他通過話。
永強這幾天一直都呆在家裡,沒有出門上班。妻子數落了他幾句,他實在忍無可忍,動手把妻子打了一頓。
結果昨天,妻子收拾東西回娘家了。
永強可沒心情管她去哪,就算是出去找漢子,永強也沒心情管。
永強一直在想簡訊的事情。
因為李大國在同學聚會上的胡說,導致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那條簡訊的存在。
然而,知道完整簡訊的人,卻只有四個。
嚴格來說,只有三個,因為其中一個人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再嚴格地來說,只有一個了,因為有兩個人在同學聚會的那天被人殺死了。
永強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機,在腦海里回憶著牛仔褲,夜裡的哭聲,越想到深處,永強越是深刻的感受到,這件事情肯定跟玉田有關係。
對方肯定是為了玉田來的,而且認定了永強肯定會投鼠忌器,不敢報警。
可惜,你一點都不了解我。
永強認為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他決定主動出擊,親手解決掉那個禍端。
永強打了個電話,說道:
「一水,我是永強。你現在是在派出所上班是吧。嗯,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請你幫個忙。」
從一水那裡搞到了玉田家的資料,永強發現,在二十年前,玉田家因為征地的緣故,他爹被村支書打了,斷了一條腿。玉田他爹氣不過,掄起一把菜刀跑到村支書家,把村支書一家都殺了。
後來,玉田他爹被判了死刑。
算算時間,永強這才明白,為什麼那次開學回來,玉田總是哭個沒完。
永強決定先按照地址,去玉田家看看,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上了高速,永強的手機再次震動,提示他收到一條簡訊。
「第一個任務:殺掉那條狗。」
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
永強回了簡訊,問是誰,然而並沒有收到回復。
是什麼意思?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永強來到一個很破舊的農家。
玉田家的確很窮,簡陋的門,低矮的土牆,牆角長滿雜草,門口兩邊還放著幾塊磚頭。
永強翻開那些磚頭,只看到幾隻鼠婦,並沒有找到意想中的鑰匙。
只有一米八左右高度的土牆,永強想都沒想,直接翻了過去。
剛落地,就聽到身後傳來「汪汪」的聲音,一轉身,一條黃黑色的土狗向永強瘋狂地吠著,沖了過來。
事發突然,永強想都沒想,一腳踢過去,正好踢在狗的肚子上。
那狗飛出去兩三米,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地,死了。
驚魂甫定的永強蹲在牆根,抽出一根煙,塞進嘴裡,不停地喘氣。
然後他想到了那條簡訊,倒吸了口冷氣,罵了一句:
「媽的。」
玉田家呈現出一副破敗的景象,很明顯是許久沒有人住了。
屋子的門雖然上了鎖,卻是年久失修,永強一腳踹開,接著便是煙塵飛揚,一股腐敗的氣味傳出。
褐色的皮衣不僅穿著很熱,而且還很容易臟。帶著一身的蜘蛛網,永強再度回到院子,點燃一根煙,繼續抽著。
一水查到的資料是,玉田死後,他家只剩他媽一個人。就現在永強的查探結果來看,玉田家是沒有人了。
那他媽去哪兒了?
永強回到車裡,將皮衣的拉鏈拉下,把懷裡的刀扔到副駕駛座位上,又點了一根煙。
然後,他發現,放在車裡的手機,又收到了一條簡訊。
「第二個任務:殺掉那個男孩。」
永強直接照著手機號打了回去,卻只聽到對方關機的提示音。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簡訊,心想:
這算是什麼事?
在村頭的小賣店有賣汽油的,是用透明塑料的小桶裝的。永強問老闆有多少桶,老闆說如果買很多的話,他有大桶。
永強爽快地要了一個大桶,兩個小桶。
裝上車後,永強拿了一包煙,問道:「你知道玉田家嗎?」
「誰?」
永強想了想,說道:「你知道趙四家嗎?」
老闆恍然大悟,說道:「這個我知道。不過,他家已經絕種了。」
「什麼意思?」
老闆警覺地說:「你問這個做什麼?不會是檢察院的吧。」
永強笑了:「檢察院的還管這事?」
「別不信,真有!」老闆一副做賊的樣子,左顧右盼,還特地看了一眼永強的車,是外省的車牌號,這才有些安心。
永強找了套說辭,打消老闆的顧慮,接著遞了一根煙說道:「趙四家,除了玉田,還有誰?」
「沒了。」
老闆接過煙,擺擺手說道:「趙四當年殺了人,被法院捉了,判死刑。前幾年,老太太也死了,算是真的沒人了。」
說到這裡,老闆一頓感慨:「二十年前,考個大學生,多不容易。趙四家連續考了兩個大學生出來,我在地里幹活,都看到他家祖墳冒青煙了。沒想到啊...」
「你說他們家考了兩個大學生?!他們家不是只有玉田一個兒子嗎?!」
「還有一個,玉田他弟弟。因為超生的緣故,就沒給上戶口。等到老二考上大學的時候,戶口給上在了他舅家。」
永強把大桶汽油全都倒光,然後點了一根煙,抽到一半,扔了。
玉田家瞬間變成火海。
永強上了車,覺得玉田弟弟是個突破點。如果說,誰最有動機,最有能力為玉田的報仇的話,任誰都會把這個黑戶的弟弟排在第一位。
永強想到那條簡訊。
殺掉那個男孩。
難道,說的就是玉田的弟弟?
可是,這樣又說不通了。
永強想到一種可能:簡訊的另一頭,說不定是在幫自己?
給一水掛完電話,永強的臉色很難看。
之前讓一水幫忙查玉田家的信息,一水毫不客氣地要了八千塊錢。而這次,一水的胃口更大,張口就是一萬。
這孫子是吃定我了!
永強打定主意,在心底暗下決定:等這檔子事情了結之後,得給一水點教訓瞧瞧。
按照一水提供的信息,永強找到了玉田舅家。他沒有說明自己的來意,只說自己是玉田的同學,上學時候受到玉田的照顧,現在是來弔唁他的。
玉田的舅舅接過永強帶來的果籃,熱心地把他迎進家裡。
寒暄幾句,永強便試探性地說了一句:「叔,我聽玉田說,他還有個弟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玉田舅臉色一沉,神情黯然地抽了一口煙,說道:
「死了。」
「死了?!」
永強覺得眼前一黑,頭暈目眩耳鳴,一股腦地都湧上來,讓他感到有些噁心。
他強打精神,確認道:「怎麼死的?」
「上學,有一天晚上出去喝酒,喝多了,死在宿舍床上。」
「你看到屍體了?」
「沒有,我和孩他娘去到學校的時候,他們已經給火化了。」
玉田舅送永強離開,一直送到村頭。
通過後視鏡,永強看到身形佝僂的玉田舅抹了把眼淚。
汽車開上高速,永強面無表情地看著前面的路,然後毫無徵兆地怒拍方向盤。
「操他媽的!」
永強心想:什麼喝酒喝死的,擺明是胡扯的!肯定是那群龜孫子舍友在搞事情!
汽車沒有沒有直接開回家,而是開去了另一個地方。
走到一半,永強猛踩剎車,跑到路邊去,強烈的噁心感,讓他將胃裡的胃液全都吐了出來。
永強還是揣著那把刀,去見王老七——也就是玉田弟弟的舍友,在派出所的記錄裡面,他是報案的人。
王老七的事情,自然是從一水那裡得來的。
資料發過來的時候,一水還調侃地說了一句:「永強,你是轉行做偵探了?」
等這檔子事情完了...
王老七長得很胖,又白又胖的,加上那隻朝天鼻,很難不讓永強想到一種很不清真的動物。
「你好,我是王老七。」
王老七伸出油膩的手,自我介紹道。
「我是永強。」
兩人隨意地聊了一下,王老七便急不可待地說道:「那個,永強律師,請問我二爺爺的遺產,真的轉給我嗎?」
永強點點頭,面不改色地說道:「按照王老先生的遺囑,他所有的遺產,的確都給你。」
為了把王老七約出來,永強編造了繼承遺產的事情,因為王老七有個出國的二爺爺,已經好多年沒和他家有過聯繫了。
看到王老七美滋滋的表情,永強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需要辦一些手續,比較繁瑣,還得是您親自去確認。您看...」
「沒問題!」
——————
2017/5/13 更新
上了車,永強給了王老七一瓶水。喝掉之後,王老七隻覺得眼皮越來越沉重,然後便躺在副駕駛座上,一睡不起。
再度醒來,王老七正被五花大綁,身在一個昏暗的地方。
頭頂是一盞昏黃而刺眼的白熾燈。
永強走過來,對他說:「等一下我要問你幾個問題,老實回答了我的問題,你就可以走了。如果你跟我耍什麼花樣,那麼,後果自負。」
嘴巴被布堵住了,王老七隻能眼啜著淚水,拚命地點頭。
永強給他拿下布,問道是否認識玉田的弟弟,然後說出了一個名字。
「認識。」
王老七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
「什麼意思?」
王老七抬起頭來,說道:「給我一根煙。」
許多人會抽煙,是覺得抽煙很帥,實際不然。
抽煙的姿勢一點也不好看,尤其是在這個油膩的胖子抽煙的時候,白色的煙氣從他的鼻孔中冒出來,活像是一輛老式的火車。
「那好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還在上大學。那傢伙是我的舍友,其中的一個。」
「開學的時候,我們見過他爹,但是後來才知道,那個人不是他爹,是他舅舅。也就是說,他是個黑戶。其實,是不是黑戶,我並不反感。當時宿舍四個人,除了我是個好吃懶惰的死胖子,他是個膽小怕事的小黑戶,還有一個我們叫他大哥,因為他經常和人打架,曾經因為打架的事情還上過報紙,我們都怕他。」
「還有一個叫瘦猴,這個人死精死精的,一肚子壞水,學習成績特別差,我們都懷疑他是怎麼考上大學的。有一次大家吃飯,喝了點酒,他告訴我們,他家裡有錢,是花了錢,頂替了一個學生來上的學。我問他,給那個學生多少錢才辦成的事情,他說,胡扯,錢都是給上面的人的,那個學生一分錢沒看見,以為自己是真的落了榜,回家之後,瘋了。說完,他還笑,你看,瘦猴是頂壞的,跟他比起來,我是個好人,只不過喜歡吃東西。」
「說回那個傢伙吧。」
「有一次放假回來,我就感覺到那個傢伙很不對勁,整天失神落魄的,晚上還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的特別凄慘。大哥罵了他幾回,可是,沒什麼太大的用處,他還是哭個沒完。隔壁宿舍來竄門,跟大哥開玩笑,說我們宿舍是不是鬧鬼了,還是個整天哭的女鬼。大哥是個要面子的人,就把我和瘦猴聚了起來,說跟那傢伙在一個宿舍讓他覺得很丟臉,問我們有沒有辦法把他給趕出去。」
「瘦猴這個人看得書多,知道的多,腦子靈活,可惜,都沒用在正道上。他就給大哥塞了本書,大哥看到一個毛子那邊流行的遊戲,就說用那個來教訓教訓那傢伙。」
「大哥讓我去街上買了張電話卡,然後大哥給那傢伙發簡訊。我也不知道大哥是怎麼做到的,從那天開始,那傢伙果然不哭了。」
「事情就這麼消停了一段時間,我越來越覺得那傢伙有點不對勁。他開始不再和我們說話,開始一個人自言自語,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有一次晚上我去上廁所,看到他正瞪著眼睛,在床上像老鼠一樣啃著一本教科書。第二天我說起這件事情,大哥和瘦猴笑得前合後仰,同時還跟我說,別把這事說出去。」
「最後,有一天晚上我們三個人喝酒回來,看到那傢伙躺在床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我問他熱不熱,他沒有回應。然後我靠近了才發現,他的床上都是血,就趕快報了警。」
「你知道嗎,大哥對於我報警的這件事情很不滿意,告訴我,就說那傢伙是喝酒喝死的。大哥讓瘦猴趕快想辦法,瘦猴家裡就花了點錢,把那傢伙先火化了。」
王老七長嘆一聲,說道:「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不會有人再問這件事情,沒想到事與願違。不過這樣也好,事情壓在心裡,很難受。」
永強抽著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玉田弟弟的死因,至少說明了,玉田一家是真的沒有人能夠為玉田報仇了。
可是,永強感到很憤怒。他不知道是因為線索的中斷,還是因為從王老七的嘴裡彷彿聽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因為玉田弟弟的遭遇,和當年他對玉田的態度,簡直是如出一轍。
永強想了想,說道:「既然事已如此,我沒什麼想問的了。」
他準備動手解開王老七身上的繩子,這時候,他的手機微微震動,收到了一條簡訊。
「第三個任務:殺掉那個胖子。」
永強瞥了一眼還被綁著的王老七,然後回復道:
「然後我就能見到你了嗎?」
對方:
「是的。」
永強抽出刀來,二話沒說,割開了王老七的頸動脈,然後割斷繩子,留他一個人,自己揚長而去。
回到車上,永強收到了回復:
「最終任務:去宿舍的頂樓,我會在那裡。」
永強腳踩油門,一路風馳電摯。
宿舍,說的自然是學校的宿舍。
哪一間學校?
世間的學校那麼多,對方說的只能是那間學校。
母校最近剛剛搬遷,舊的校址現在正在荒廢著,還沒有拆掉。
永強小心翼翼地爬上宿舍的樓頂,那裡擺著許多的舊傢具,一輪滿月掛在天空,在層層密密的雲中,向大地灑下猩紅色的光芒。
永強環顧著周圍,發現有一個人正背對著他,站在樓頂的邊緣。
「叮。」
打火機開啟,點燃一根香煙。
一陣風迎面吹來,一縷煙向遠方飄散。
「你來了。」
那個人依然背對著永強。他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香煙亮著紅色的微光,像是狙擊槍的瞄準鏡落在那裡。
「你到底是誰?!」
永強握住懷裡的刀,向前踏出一步。
又是一陣風吹來,永強眯著眼睛,突然發現在樓頂,除了那個紅色的微光,其他的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人,黑色的風景,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刀。
以及,晾在一邊,隨風飄蕩,彷彿有光打下的發白牛仔褲。
永強的瞳孔驟然緊縮,沒能踏出第二步。
「這條牛仔褲,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個人反問道:「這是誰的牛仔褲?」
永強緊握手中的刀,從牙間蹦出幾個字:「玉田的!」
聽到這個答案,那個人很不滿意,發出了一聲輕哼。
然後,永強的手機微微一震,收到了一條簡訊: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趕快醒來。」
「你他媽到底是誰!」
永強把手機扔了出去,大聲喊道:「這條簡訊是老子寫的!只有玉田個傻逼才會相信這種簡訊!」
「所以呢?」
「玉田收到簡訊後,還問我,要怎麼醒來。哈哈哈哈哈哈...」
「要怎麼醒來?」
「死了你就能醒了!」
永強怒吼著,掏出懷中的刀,向那個人衝去。
那個人把手中的煙信手一揮【註:這是不文明的行為,請不要這樣做】,然後再度問道:
「這是誰的牛仔褲?」
下一秒,永強的刀就捅進了他的身體,發出「噗嗤」的聲音,像是在笑。
「既然你這麼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永強拔出刀子,再度捅進去。
「玉田一年到頭就兩套衣服,穿了一夏天的牛仔褲,白天穿,晚上洗。那天晚上,他說要去樓頂曬牛仔褲,然後沒穿褲子地從樓頂跳下來了。」
那個人反身把永強推了出去。
然後,他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永強的臉。
「你...」
永強錯愕,卻是直接伸出雙手,把那人推了下去。
一陣暈眩突然襲來,讓永強感到噁心。
這時候,一個聲音在永強的耳邊響起:
「那是你的牛仔褲。」
「玉田,醒來吧。」
睜開眼睛,永強發現自己正在醫院裡,身體周圍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耳邊,還有「滴滴」的電子儀器的聲響。
永強拚命地轉過頭來,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老臉,那雙眼中,滿是淚水和欣喜。
「大夫!大夫!我家玉田醒了!」
身體沒法動彈,他努力地張開嘴,發生極其晦澀的聲音:
「舅。」
玉田昏迷了二十年,醒了。
在那之前,他因為跳樓的緣故,而成為了植物人。雖說植物人也是有蘇醒可能的,但是醫院卻從來沒有一個成功蘇醒的病例。
玉田的蘇醒,因此讓醫院十分的重視。
在醫院領導的直接批示之下,醫院對玉田用了最好的葯,給他提供最好的儀器和醫生,展開二十四小時地治療。
這些都是免費的。玉田要付出的,只是每天不間斷的應付記者的採訪,說一些對醫院的奉承話,和醫院的醫生、領導們不停地拍照。
閃光燈起。
閃光燈落。
醫院大出風頭,玉田全力恢復。
三個月後,在一個陰暗的巷子里,玉田打開了手機,發送了一個簡訊。
在他的身後,倒著一個死胖子的屍體。
【完】
——————
- 寫跑題了。
- 其實我能圓回來。
- 那你圓啊。
- 下面不就圓回來了嘛。
- 下面?下面呢?
- 下面沒有了啊~
——————
2017/5/13
最終成品和想像的並不一樣。本來我是沒有想要拚命地圓回來的,因為當時是想用一個《交涉人真下正義》的故事模式,讓結局開放,不想點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但是,昨天晚上看了《穆赫蘭道》與《紅辣椒》這兩個關於「夢境」的電影,的分析,然後在腦海里重新修改了整個故事的大綱,最後呈現出這樣的效果。
想把最近很火的藍鯨遊戲加進去,然而我只是道聽途說,並不了解。而凡事最忌一知半解,所以最後做出的效果,還是馬馬虎虎吧。
裡面的很多情節是杜撰的,或是道聽途說,而且我前面隨手挖的坑太多,有幾個坑還是沒有填上。然而我不打算修改了【大概】,因為只管挖坑,不管埋。
況且,如果真的完成,那會是一個超級長的故事。
而我懶。
我凝視著電腦顯示屏里突然彈出的這段文字。
「你,願意醒過來嗎?」這是文字下方的選項問題。
腦海掠過朋友惡言相向的情景、父母失望的表情。
我神差鬼使地點了「願意」。
空間彷彿凝固了數秒。
我憋住了呼吸,眼睛死死地盯著。
什麼也沒有發生。
嗤笑一聲。我知道,我一直都是清醒的。過去的二十年,都是真實的。
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射進來的微弱光柱,房間彷彿還迴響著按下滑鼠時的清脆聲,那一絲僥倖和期盼,如同夢中那飛舞的蝴蝶,徘徊著在空氣中消散。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我想你現在肯定不信
請嚴格按照我下面的指示去做
它會讓你找到回家的路
首先
用刀在手臂上刻下「F57」
上傳照片後會告訴你下一步怎麼做
——「如果........正....讀......話」
zZZ
——「你已經..........快20年了」
什麼東西zZZ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方案」
哎呀吵死了zZZ
——「我們不知道...........現在夢境的哪裡」
zZZ
「大雄!大雄!」
呃,是哆啦A夢zZZ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誰在跟我說話?
「大雄!大雄!快起床啦!上課要遲到了!」
「哎呀別吵了,馬上就起馬上」
——「請趕快醒來」
「大!雄!!」
「哎呀起起起起起。抽都嘛碟,剛剛。。是不是有人跟我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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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末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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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故事不會,改編行嘛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不曾注意到我快20年了
我一直在嘗試新的方法引起你的注意
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人生的哪一刻
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愛上我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失憶快20年了
我一直在嘗試不同喚回你記憶的方法
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腦海中的哪個角落
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希望你也是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被冰凍快20年了
我一直在嘗試不同的復活方法
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不會出現在你的意識里
但是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請別離開我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被我喜歡好多年了
我一直不敢嘗試任何跨出第一步的方法
不知道到這個回答會不會被你看到
而且我也不確定應不應該給你看到
但我不會放棄你
我倒是莫名其妙想起一張圖
隨時都是世界真奇妙的節奏
好像忘記加侵刪了~
你醒了。
家裡人安排相親,女孩兒是市級三甲醫院的一位男科醫生,36D,凹凸有致。
我當然沒病,我們相約在咖啡廳。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女孩兒說。
「呃,那假如我醒來我能看見些什麼?」
「說出來你可能很難相信。」女孩兒像小貓一樣舔了一口杯中的奶泡,她嘴唇外圈一白,我卻褲襠一緊。
「說說看,沒準很有意思。」
「天空是白的,雲是藍的,男人的頭髮是綠的。你們男人很辛苦,一次下一窩崽子不說,還要餵奶做飯做家務。」
「還有嗎?」我撇了撇女孩兒的胸部。
女孩的胸部的輪廓被毛衣清晰的勾勒出來,想不注意到很難。
「前幾天你們男人還組織了一場男權運動,說什麼不帶貞操帶,解放丁丁,你們男人真是越來越放肆。」說完女孩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這麼說,你在「那邊」是直女癌嘍?」我對女孩說。
她皺了皺眉,似乎有點不快,喝了一大口咖啡不說話。
「不過你說的那個世界也蠻好的,找個男人給你生一窩小崽子,倒也其樂融融。」我說。
「你願意?」女孩瞪大眼睛看著我認真的說。
「有何不可呢?」我拖著下巴,認真的看著她。
「每天在醫院面對一群直男癌真是糟透了!」
「祝他們他們的崽子沒丁丁。」女孩惡狠狠的說
「祝沒丁丁,乾杯!」我苦笑。
「噯,我跟你說,每天有100多個男人排隊找我切包皮。」女孩兒面露苦色。
「那你的醫術很高明啊,想必在醫院很受歡迎吧。」
「哪有,要不是得罪了主任,豈能淪落到去切包皮的地步。」
沉默。
「你不介意?」女孩突然說。像只病殃殃的小貓。
「介意什麼?」
「我的工作是切包皮啊!」
「嗯?有什麼地方不好嗎?」
女孩突然起身,拿起包。
「我們走吧。」女孩兒對我說。
「去哪」?
「你去給我生崽子。」女孩張口就答。
「到底去哪?」
女孩拎起我的耳朵,踮起腳,貼著我的耳邊說:「去我家,幫你治治小弟弟。」(可能寫得不好,但這是我20年來一直在做的,一個連續的夢,夢裡有著另一個不同的世界,只是想分享給大家)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你已經昏迷快20年了,我們現在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的夢境的哪裡,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請趕快醒來。
是啊,我來這個世界20年了。我又何嘗不想醒來,不想回去呢。每年都會有那麼幾天,在夢裡,我能回去看看。每次回去,都是在不同的地方,但我找不到我的家,也找不到認識的人。每次回去,都努力找家,不知道路,只有一個模糊的方向。
有空再來更吧,上課去了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第一次看到上面這段話,不禁讓我輕蔑地一笑,又是哪個三流小說家的故事開頭,充滿著非理性的假設和無邏輯的敘事,我很自然地將這紙條攏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可是當我之後在辦公室加密過的電腦里,家裡許久沒清理的廁所雜誌里,回家路過滿是塗鴉的牆上,一次又一次地在不可思議的場合多次見到這段話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沒有那麼簡單,我開始重新審視這段話。
假設我真是在夢裡,我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只是一些偶然性的文字可不能讓我否定我現在所存在的世界,我必須需要一些更明確點的信息。
可是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夢是記憶的抽象化表現,既然來源於我的記憶,我又怎麼通過自己來否定自己呢?這個傳遞信息的人必須要提供更多的信息。
所以我假裝一如往常上班下班睡覺,如果有人想將我從這個世界解救出去,為了要和我取得聯繫,很有可能會發出更多的信息,到時我再採取實際行動不遲。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這幾天我仔細地觀察著周遭的動靜,就連開會時都因此被罵了一頓,但是除了那段文字依舊不時出現,什麼都沒有發生。我想應該是兩邊世界的時間不一致,所以信息可能有滯後性,可我也不能守株待兔。
如果他們能將信息傳送到我的夢境之中,我是否也可以將我在夢境中的一些行為傳達給他們?
我要選擇一種既不影響我在這世界生活又能清晰傳遞我已經收到信息的方式,靜思片刻後我決定將他們的信息全部銷毀或掩蓋,這樣他們八成能知道我在回應他們。
然後接下來幾天我將所有寫著這段文字的紙撕碎,牆上的買來油漆全部塗白,家裡沒用的雜誌全部燒掉,因為刷牆我還被平時沒有來往的鄰里給好好誇獎了一番。但我並不在意,過不了多久他們應該就會察覺到他們的信息被毀了,肯定會和我有進一步的聯繫。
居然還沒有消息?!我已經把公司所有紙都撕碎,路上所有牆都塗得乾乾淨淨,家裡也已經只剩下床和桌椅,所有能顯示文字的電子設備都被我賣了,不可能他們沒有一點反應啊?!難道他們已經放棄我了?!
不可能,如果真如他們所說,我已經昏迷了二十年,而且他們又找到了新的方法,怎麼可能現在放棄我,絕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這種情況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清醒了,我要回到現實,我必須要採取措施了。
燃燒的火柴在手中甩出,在空中畫出一道紅線,汽油一瞬間被點燃,我周圍一眼望去全是鮮紅的顏色,雖然身體感到十分的悶熱,但我嘴角輕蔑地一笑,心中沒有一些恐懼。我知道這一切理性和邏輯都是這世界困住我的枷鎖,只要我擺脫這些就能去那真實的世界了。
耳邊燃燒著的吧唧聲,外面此起披伏的尖叫聲,甚至聽到了遠處消防車的警報聲,再過不久都將和我無關,不知道那個世界是否和這裡一樣呢?我靜靜躺在床上傾聽著,火焰漸漸瀰漫在我的身上,雖然疼痛但我知道這只是這世界的身體在束縛著我。
「爸爸」在我意識即將失去之前,突然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外面叫喊道。
本來已經閉合的雙眼突然睜開,我居然差點忘了我還有一個二十歲的女兒,腦海中關於女兒的畫面逐漸蘇醒,從小到大她都由自己一個人帶大,想來如果自己不在了她應該挺難過吧!
「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你不要想不開啊!」女兒似乎想衝進來但被人攔住,只能歇斯底里地哭喊道。
媽媽!我還有一個老婆,我怎麼完全記不起來?我大腦一陣劇痛,當然不僅僅是因為身上被火焰纏繞,更重要的是我彷彿記起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行屍走肉般混跡於這個世界,在一家不大不小的私企混吃等死,每天下班都經過那條喧嘩不止的街道,業餘愛好只是呆在那個雜亂無章的家看看小說上上網,孤寂無聊的生活只是為了等待一個人。
如果你正在讀這段話
你已經昏迷快二十年了
我們正在嘗試新的治療方案
我們不知道這段信息會出現在你夢境的哪裡
但是我們真心希望你可以看到
我想在這二十年我也累了,累得居然忘記了你,希望我離開後你不要怪罪我,真希望再見你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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