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作家、導演胡遷自殺?
導演胡遷在新劇完成之際自殺,工作人員懵逼中,這是怎麼回事?
更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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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看到大家給我的回復,真的很感動很感動。
然後我也一直在關注胡遷的事情,評論里也有人提到了,我想更新一下最近看到的關於胡遷的一些資料。希望能引起大家的關注。
斯人已逝,不妄加推測,但若另有隱情,也一定要為胡遷鳴不平。
1,新京報的一篇報道,裡面有關於製片方剝奪胡遷署名權的一段文字:
原文地址:http://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163445950937576
2,前新京報記者,頭條文章作者,微博名:陳亂亂的微博,對新京報那篇文章的評論。
第一條微博已經刪掉了
這個問題下面知乎名為「殘暴的歡愉過後」有發截圖,我把它貼到這裡方便大家連起來看。如侵必刪。
第二條微博地址:https://m.weibo.cn/1451877017/4163488794570282
3,胡遷作品《牛蛙》的書籍設計師微博名:山川Gabryl,發表了一段文字
微博地址:https://m.weibo.cn/1639004337/4163482045256839
我之所以知道他是胡遷的設計師是因為胡遷轉過一條微博
微博地址:
https://m.weibo.cn/2188086032/4160552480182791
4,網傳的一張王小帥與胡遷的聊天截圖。
以下是原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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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他的微博。
跟我的狀態很像。
知道他死了。
我在電腦前哭了。
我也是一名創作者,卻陷在自己的囹圄里遲遲沒有突破,走不出來。
物質上大概比胡遷還要潦倒,曾在地下室暗無天日的住著,一口拌飯醬一口白米飯的過了好久。又被北京清理外來人口的行動,趕出來。大大的牆上噴著拆字。
女朋友也跑了。不過我那麼窮,跑了我也不怨她。
我也想過自殺,每次出門我都盡量避免經過天橋,河邊。怕自己一時控制不住會跳下去。
之所以現在還沒死,是因為我怕我媽承受不住,我要是死了,我媽也活不下去。
還好有幾個朋友,接濟我房租,厚著臉皮欠了一屁股債,說要還他們錢,拖了半年也沒還上,苟活到現在。
這些朋友,我一輩子也會記得這份恩情。
一念之愚,千里之哀。
我真的太懂太懂這句話了。
假如當初沒有選擇走這條路,如今怎麼也可以在北京買房了。感情也會有個結果了吧。
就靠那麼點熱愛,瑟瑟縮縮的像條狗一樣過活。
只能騙自己,我不能死,就這麼死了,在那些人眼裡我就真的是個徹徹底底的失敗者了。
我要挺著,到死也要挺著。
本以為你可以撐過來,今日卻要以這樣的方式懷念你。
一片白茫茫絕望里,唯願那些仍立於崖邊的同類,可以撐過來,活下去。
胡遷是真正令人尊敬的一名作家
胡遷在微博中說自己出了兩本書,拍了一部片,又新寫了一本,總共加起來版權費兩萬元
才他媽兩萬
幾小時前在群里同友人閑聊,友人是前編劇,他說北京的編劇有十幾萬,和演員的數量差不多,而胡遷所說的一切,時刻都在這些底層的編劇們身上發生
回想起最初開始敲鍵盤的日子,整個人都是在迷茫狀態,一天思索的只有怎麼寫出牛逼的故事。老師當時告訴我,寫故事不容易,我想不就是一個故事嗎,只要我肯學,肯肝,總有一天會寫出牛逼到爆的故事
後來慢慢接觸越來越多的寫手、作家,他們的焦慮彷徨我都見證過,這或許是文字工作者的專屬,大多數的寫手都經歷過這些事物
於是酒和煙成了最好的消遣物
每一個寫手實際上都是可愛的人兒,他們不捨得去傷害周圍的人,於是在焦慮的時候更是將自己縮成一團,如同驚恐狀態下的倉鼠,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那個角落,不見人,也不問事
說真的,敲鍵盤這個東西蠻吃天賦,看的就是祖師爺賞不賞飯吃
胡遷有天賦,有很高很高很高的才華,所以他選擇了寫書,所以他選擇了紙媒
他其實是一個偉人啊
能出書,能拍電影的作家,你讓他去寫什麼公眾號爆文,你讓他去寫什麼雜誌紙媒按某個時限交稿的故事,他肯定寫得出來
但他偏偏不去寫,他一直都在堅持他心中的自我
我在有妖氣上看過一部漫畫,叫《比馬大戰記》,整個故事大概就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漫畫家因為整個社會對於「只要能賣的漫畫,不要牛逼的漫畫」而痛心,選擇了堅守,而到最後,漫畫家放棄了自我,展露出邪魅的笑容開始朝「錢」進發
有些人沒有高超的能力,選擇了想錢看,恰逢這個社會擁有十足的機遇,爆款文章、咪蒙之流數不勝數,所以他們能賺大錢
就像胡遷書里的一句話:你看看周圍,覺得一切都不錯,但你根本接觸不到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目的性讓世界一點都不美好,只是看起來好像有理有據地運行著。
胡遷什麼都好,只是病了,他腦子裡有個腫瘤,它的名字叫夢想
再想起老師說的寫故事不容易,或多或少有些理解了
現在這個操蛋的社會真的是在慢慢縮小對文字工作者的活路,你所見到的那些牛逼的作家,身後不知有多少放棄或絕望的寫手
不少朋友在閑聊的時候跟我說,說陳默啊,我以後就想靠寫故事為生,上班太他媽無聊了
我其實非常想勸他們別這樣,但我總不能去干預人家的事,人要有夢想啊,萬一哪天實現了呢?
幸而我自己不用這樣,從始至終都可以對文字,對故事保持樂觀的態度,因為我有後路,非常堅實的後路,我完全不用擔心要是靠文字我吃不起飯該怎麼辦,我不用怕
但他們不一樣
他們一個個都是年輕人,頂著自己的理想拼搏,拼個頭破血流也可以笑著交談
再去翻看胡遷的微博,尤其是偶遇女主播那條,我笑不出來,字裡行間透露著他的堅守和金錢誘惑的抵抗
這個社會病了,病的不輕
心痛啊
一念之愚,千里之哀
一念之差,星河之距
算我陳某人求你們的,文字工作者們,你們要是想不開了,難過了,對現實絕望了,來找我,好不好?至少我可以陪你聊天,陪你度過這些操蛋的日子
這個越來越壞的世界,更需要我們堅持下去
亦是我們一生的榮耀
寫字的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很小。
現在互聯網時代,大家也都有微博,偶爾看一眼彼此關注列表中有幾個共同好友,基本就能斷定二者圈子相交不相交。
所以,我想說一說胡波。
這個名字可能大家都不熟悉,在此之前,我也不熟悉。
看了幾位共同朋友寫的悼文,才了解到胡波和胡波之死的來龍去脈。
2017年10月12日,青年作家、導演胡波上吊自殺。
有所不同的是,胡波的死很快在這個小圈子裡震蕩開,猶如攝影師任航自殺時一樣。
不同於喬任梁、林奕含等人的猝然離世。
胡波的死輕飄飄的,既沒激起大眾圈層的震動,也彷彿沒激起瘟疫界更多的遺憾和悲憫。
對外界來說,除了極少數,更多人非但不知道胡波這個人,並且不知道他死了。
我甚至看到有瘟疫青年戲謔的說:
一個自殺了才被人注意的作家。
這句話的諷刺意味是針對於誰呢?
是針對於永遠不可能理解和為之買單的95%的人群,還是針對於活在5%的世界裡的藝術家們呢?
我不知道。
我只是覺得很有趣,也很操蛋。
少年時我曾經寫過一個小故事,標題叫做《全世界最後一個藝術家》。
全世界只剩最後一個藝術家了,20歲的時候他完成了一項震驚世人的行為藝術:在總統府門前排泄,並且在排泄物上插入一面國旗。因此被捕入獄,儘管如此他還是遺憾自己沒有更細緻的斟酌和設計自己的作品。在他入獄的多年中,全世界人民展開對藝術家們的大清洗,那些動輒就到別人門前排泄還要拍照留念的異類,終於在全人類持之以恆的屠殺下滅絕了。幸運的是,由於早前這位率先到總統府門前排泄的藝術家被捕入獄,僥倖逃過一劫。
很多年後,沉悶無味的人類世界變得越來越索然無趣,他們懷念起起床後不知道門外是不是有泡屎的清晨,於是他們想起那個被關在牢籠里的藝術家…藝術家出獄了,天天被放置在鏡頭前供世人觀摩,八十好幾的他終於有泡不完的妞和開不盡的跑車,但此時他已經喪失了力量和作弄這個世界的詭計,有一天他終於崩潰,百般絕望中他拿起槍對準自己的腦門。最後,他的屍體被冷凍封存,放置於玻璃箱中,供世人瞻仰。人們都說那是世界上最後一個藝術品。
憑藉記憶去複述這個故事,自己都覺得詫異。
我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表達,甚至現在自己看上去都覺得像個瘋子的囈語。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東西存在於我的腦袋裡,所以我希望表達。
那時我沉湎於石田徹也筆下充滿荒誕和超現實色彩的世界之中不能自拔,對這位在我有限認知里堪稱視覺天才的人無比敬佩,卻又深深遺憾於他的英年早逝,就寫了這麼個故事。
我能從石田徹也的畫看懂他的世界嗎?
答案是否定的,我只是被他描述的世界深深吸引而已。
但那並不是他所處的世界。
至今我人人網的頭像還是石田徹也的畫,在做設計工作的時候,常常發現稿件中有他的影子。
我覺得這就是那些看起來行為怪異、始終走不到大眾視野的藝術家們對於我的價值。
(石田徹也的畫)
說回胡波的死。
和石田徹也一樣,胡波同樣死於而立之年。
我不想很殘忍卻充滿偽善的說一句「這或許是一種解脫」。
胡波配不上死得其所這些大詞。
我敢保證這世界上沒有一個人能真正的讀懂另一個人,但這不妨礙我們去嘗試理解他並且欣賞他。
我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在胡波死後假意惺惺的曬出他作品的書封,道貌岸然的假裝和裡面的每個字都認識,介紹這本書並順便感慨一下天才的離世。
我只是很遺憾。
我理解胡波,和朋友中執著表達創作的每個「胡波」。
曾經寫了幾個充滿黑色氣質的劇本,寫作者和同行們很喜歡,但沒有投資人喜歡。
為了謀生,還會寫幾集電視劇。
於是如今開始寫公眾號了,靠著以前合夥公司的分賬,偶爾也能賺到一點小錢,更多時候仍然在靠積蓄活著——可是我還在寫字,這就很快樂。
太早看到信仰的破滅,不好。
儘管我知道:忠於內心的表達,是創作者的原罪。
於是,每當公眾號接點廣告,總有人說「你們變了,不純粹了。」
每次我都想壓抑住內心的悲憤,痛斥他們:「你們也配提純粹?」
純粹的胡波拒絕了那個狗逼恐怖片,卻因為生活困頓走投無路的時候。
你們這群熱愛純粹的人在哪裡?
在你們的純粹即將因為吃不上飯而瓦解的時候,在人生即將走失的時候,你們他媽在哪裡?
你們也配拿著自以為是的標準提純粹?
誠如前面所說,大家有那麼幾個共同朋友——
在寫東西的這個小圈子,有無數人活在和胡波一樣消極又絕望的精神世界裡,搞純文學的或多或少都有那麼點心理問題,我理解,且避之不及。因為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也生活在這種黑暗中:窮得打顫,女友跟人跑了…這些我都經歷過,一旦你能接住這些接二連三的打擊,它立刻會變成綿長而反覆的連續反應繼續折磨你。
從小到大我沒有真正恐懼過。
比方說,近半年來我幾乎不飲酒、從不參加超過三個人的社交活動、極少熬夜、偶爾念經假裝是個虔誠的教徒、隔一個月去爬一座山,偶爾釣魚,等上魚的過程中還要掏出壺來喝口茶,活的像個退休老幹部健康又庸俗。
但沒有人知道我在恐懼什麼,在逃避什麼。
真的,從深淵裡好不容易爬上來的人,對黑暗有種天然的排斥。
更排斥的是,從心底開始拒絕把它歸類為一種病,或是什麼心理問題。
不吹牛逼的說,現在的我挺健康的。
在活的很不耐煩的那段歲月里,胡波這樣的人我所見不少。
所以如何看待他的死呢?
我覺得都散了吧。
那些還在較真「有藝術理想也得先養活自己啊」或者「別對熱愛的事物太較真」的聲音,也該一同散去。
小女孩劃完了第三根火柴,帶著破滅的希望孤獨死去,竟然還有人在質疑她惦記著烤鵝?
散了吧。
就我所見的大多數人而言,他們並不脆弱,反而比你我更要美好、善良、純真——什麼時候,我們連別人忠誠於他所熱愛卻死於信仰破滅的悲劇也能諷刺一波了?
如果不能懂信仰破碎的絕望,至少請嘗試尊重他。
胡波之死,當然是悲劇。
但是從任航、喬任梁、林奕含一路看過來。
這些出悲劇見的太多,以至於讓人有些司空見慣了。
可我仍想代表這個世界向胡波道歉。
這個世界太操蛋了,配不上執著、美好和純摯,只配偽善和愚昧的人大行其道。
這或許是我的偏見——我覺得這個世界操蛋極了,可我還是控制不住的對它一往情深。
這或許是一種懦弱,然而我還是留下來了,並且希望讓它變好,哪怕只有一點點。
希望能寬慰你的亡靈,和跨過你身軀即將到來的人。
苦難,過得去就是個坎兒,過不去就是座山
一個巧合,在胡遷去世的消息發布大概5、6個小時前,我剛和一位朋友聊到忻鈺坤導演的一篇採訪,裡面忻導輕描淡寫的述說著自己曾經的苦日子。
因為朋友也曾經遭遇過類似的困難,於是感嘆:他是如何能夠把這些苦難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我說:因為那些苦難過去了就是個坎兒,過不去就是座山,而最痛苦的,就是想過還沒過的那種狀態。
幾個小時後,胡遷去世的新聞出來,那位朋友卻又表示不解:到底是怎樣的苦難,才會逼到一個人放棄生命?
我試圖向他解釋,在中國底層影視人的生存狀況有多惡劣,但由於當時我略有些激動,東拉西扯,最終也沒有讓他明白這其中的原因。
最後大家以「目前國內任何行業都不容易」這樣的結論,結束了這次討論。
其實不止是胡遷,如果說今天任何一個影視從業者,尤其是偏創作方向的,因為自殺而上了新聞,我都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沒有比在這個行業搞創作更受精神折磨的職業了。
當你在電腦前沒日沒夜的創作,鍵盤旁是堆積如山的煙頭,頸椎和脊椎已經僵硬的隱隱作痛,雙眼乾澀的擠不出一點水分,焦慮讓你的腸胃痙攣,口乾舌燥。當身體再也抗不下去的時候,你還要用安眠藥伴著酒精才能對抗腦海里如山的壓力,才能安然入睡。
當你醒來,拿著用半條命熬出來的作品,去見那些手裡拿著鈔票決定你未來的人的時候,他們可能因為一句「這個設定讓我不舒服」,就會讓你推翻重寫。
於是你忍著,再次榨乾自己的身體和腦汁,幾次三番的榨乾自己的身體和腦汁,終於榨乾了自己的身體和腦汁,寫出一部參雜了多人想法,但勉強讓自己滿意的作品,拿到了投資,進入了拍攝階段。
然後你發現燈光師不給力,道具組不給力,錄音組總在你拍攝的時候說有雜音,攝影師總給不了你滿意的鏡頭,演員總是滿足不了你的要求,整個劇組的進度一拖再拖的時候,你只好妥協,只好讓所有人發揮出他們的狀態,而不是讓所有人給你你想要的狀態。
最後你靠著不眠不休幾天幾夜的神級後期,把作品做成了自己還算滿意的樣子。
觀眾看過之後說:這是一坨屎啊?
你不開心。
觀眾看過之後說:這是神作啊!
你也一樣不會開心。
你會開始討厭這些觀眾,覺得他們不懂你。
然後你會開始懷疑自己,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好吧於是你決定自己籌錢,拍自己想要的東西。
丟了尊嚴,放棄安穩的生活,你用盡心力勉強籌到了錢,拍了一部自己想要的東西。
參賽,評委說:這是一坨屎啊。
你只好在內心默默的艹了這個比賽。
過了一段時間,別人請你參與他們的項目。
大投資,大明星,劇本爛的不如小學生作文。
大家一起糊弄出來成品,然後大賣。
網上口碑之下下降,他們還有錢請水軍上去吵架。
又過了一段時間,別人又請你參與他們的項目。
參賽用的,作者電影,拍出來除了導演本人誰也看不懂。
拿了大獎。
你被大家誇獎:這份榮耀也有你的一份功勞啊!
你對著鏡頭,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做什麼其他的表情。
這時候老父親打電話來,問你有沒有在做正經工作。
你說有啊,我是導演,編劇,作家。
父親問,有社保嗎?能升職嗎?
你掛了電話。
母親發來簡訊,說要介紹個女孩給你。
這女孩長相普通,性格普通,沒什麼個性,但樂於找份安穩工作,願意嫁人後辭了在家生孩子做家務。
你拒絕。
母親苦口婆心的說,你得知足,你拍片子還沒人家當前台的賺的多,也不指望你買房買車,拍電影那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做的事,我們普通人家的孩子,就該做些普通的事。
你沉默。
母親接著說,不要看不上人家小姑娘,人家至少不嫌棄你。你看得上的那些,不也都嫌棄你,離開你了嗎?
你把手機丟到一邊。
打開電腦,再看一遍你最愛的電影。
《阿甘正傳》《霸王別姬》《肖申克的救贖》《教父》《低俗小說》……
看的你熱血沸騰,熱淚盈眶。
你重新燃起了創作的激情。
你安慰自己,不要緊,史泰龍30歲才演了第一部電影,成名前還演的A片;不要緊,李安當了6年家裡蹲,最後也成功了;不要緊,不要緊,只要堅持下去,就一定可以成功。
然後你寫了一部特別屌的作品,去找人投拍。
這時影視的市場很好,投資人願意拍。
但他要求加入網紅、小三、互聯網、鬼怪、愛情、狗血……等等一切大數據顯示人們最關注的內容。
你不想拍了,想著再去自己籌一次錢。
但你看到自家貓這個月的貓糧都快吃完了,但你的支付寶餘額不到10塊錢。
於是你拍了。
拍攝的每一天對你來說都是折磨。
你經常在片場發火,你不在意和劇組的人們建立友情,你覺得跟他們沒什麼好說的。
你經常像神經病一樣改劇本,改通告,調侃工作人員。
大家覺得你像個活寶,都圍著你笑。
但你覺得自己像個動物園的動物,被一群人困在中間。
你看著劇組的那群鶯鶯燕燕,每天收工後在酒吧燈紅酒綠,而你只想回家好好的睡一覺,緩解你的身心俱疲。
片子拍成了,大火。
拿了獎,得了關注,有影視公司要簽你。
「像這樣的片子,再拍他5部,保准每一部都賺!」
投資人這麼說著。
你被灌的半醉,回到自己仄閉的出租屋,打開電腦,再看一遍你最愛的電影。
《阿甘正傳》《霸王別姬》《肖申克的救贖》《教父》《低俗小說》……
看的你熱淚盈眶。
你卻再也燃不起創作的激情。
你的信仰崩塌了。
你想好好睡一覺,你太累了,你渾身都是病,包括心病。
你睡了,喝下安眠藥和酒,不想起來。
然後你就真的不起來了。
影視行業是個沒有判定標準的行業,你做十年編程,和做十年影視,出來後在業內得到的收穫是完全不同的。
你很可能付出很多,但一無所獲。
但有的人卻可以胡搞瞎搞,還賺的滿盆滿缽。
這個行業不乏成功者,但和所有的從業者數量相比,這些成功者的比例,卻微乎其微。
他們是特例,是不小心打破了常規的天選之人。
更多的時候,大家都在盲目的前進著,最後要麼離開,要麼接受。
關於胡遷,關於影視行業底層從業者的狀態,其實有很多想說的,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如何才能說的透徹清晰。
就像我前面說的,今天任何一個影視創作者走到這個結局,我都不會意外。
看到胡遷的離去,我有點傷感,有點激動。
我也曾經歷過最孤立無援的日子,包括家人的不理解。
最終我選擇了曲線救國,用做其他行業的收入維繫生活,偶爾參與影視創作。
它就像一個丟不掉的夢想,但我也清楚的知道,我這輩子都不會把這個夢再做美好了。
胡遷的離去,就像是一個向下的金字塔的頂端。
在他之上,還有無數掙扎在生活邊緣的創作者。
我們要思考的,不是如何惋惜他們的離去,而是如何挽留他們的離去。
願每一個有夢想的人都得償所願。
【全文完】
大多數人的自殺,都來自於一個籠統的理由:這道坎,我是過不去了。
看似會一直到來的明天,我不再希望它到來了。
所以胡遷的死可能根本不簡單的關乎於經濟危機是否緩解,也有他的電影製作方出面證實了這件事情。當然了,還不上債是排名非常高的自殺的理由。(其他常見的自殺理由有:重度抑鬱,嚴重的精神疾病,物質濫用後的衝動,無法獲得幫助和理解,個人哲學意義上決定結束生命,犯下了自己覺得很嚴重的錯誤)。
胡遷是哪一種?我不想妄下結論,再去做任何分析,也無濟於事。
因為我們總是在死亡發生之後,再來緬懷,這不是什麼錯誤,但是著實顯得非常荒涼和無奈,昨天晚上(2017年10月13日)看胡遷的微博,只有8K左右的關注,今天再來看,關注已經到了12K,成了一個大家都在討論的話題,相信他的書也會略帶諷刺的多賣出一些。(雖然微博的熱搜榜,還是這副被金錢壟斷了的模樣,這是題外話了)
這個時代非常不善待好好寫字的人,人們都在討論什麼?知識付費,人工智慧,共享經濟,各種各樣被資本堆砌的風口,就連我們每天看到的聽到的討論的,也都是資本的遊戲,我討厭在這些個平台上獲取資訊,但是每天刷半個小時的36kr也成了生活方式的一部分。
我們真的需要每天都如此的被玩弄嗎,現在的互聯網新媒體是不負責任的,『未來已來』『消費升級』『再不XXX你就要被淘汰了』『馬雲XXX』『XXX必修課』這些戳人神經的字眼到處都是,張口就來,可是你去到生活中,你會發現你根本不需要知道這些,也根本沒必要跟著這些所謂的『趨勢』增添自己的焦慮。
營銷號發一篇文章可以拿幾萬,幾十萬,因為他們有流量,東西寫得出色的人寫一篇東西只能拿幾百幾千塊,因為他們只是會寫東西而已。就連資深一點的新媒體運營一個月也能賺到不錯的收入,你們這些寫東西的人,怎麼就不會轉變呢?
你們不把自己培養成大V,考慮商業價值考慮變現,你去開個課,做知識付費,名利雙收,這都不會,活該餓死,活該活在產業鏈的最底端。你寫一篇東西,媒介賺的錢都比你們多。
你說這畸形嗎?這畸形,但是這不合理嗎?這很合理。合理和正確是沒有關係的,合理只是在一段時間,一種政體,一種社會形態里出現的正常狀態,而不合適的人,都會『淘汰』,都會死去。為什麼大學裡有熱門專業?難道知識也分三六九等?其實我們早就得到了『要順勢而生,不要做叛逆的事情』這樣一個簡單但是難以接受的信息。
昨晚看到胡遷自殺的消息,翻來覆去睡不著,和女友說,我看著這則消息,感覺很差。因為她知道我最近也在經歷相對狀況不好的經濟問題,我也是個自詡為『寫字是我唯一做的事情』的人。
雖然實際上我顯然不是一個純粹的『寫字的人』,只不過我信奉著文字是我最擅長的傳播方式這一條簡單的信條罷了。
她說:要不還是回去上班吧。 因為我上個月剛辭了工作,對的,又一次,因為我不想再妥協不想再浪費我的生命,我想試一試,試半年,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到底,是的,這很忤逆,因為忤逆,所以我看著胡遷自殺,會害怕。
但是我可能堅強的多,也明白得多,所以你們也不用擔心我哪一天和你們說再見。我太明白這個社會和人性了,不過『明白』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的狀態,如果活明白了,也就該結束了,最好的狀態是『我明白我還有哪些不明白的,我也明白我該如何讓這些事情變得明白,有些永遠無法明白的,就不明白吧,也挺美好的』
最後,對於任何一個寫東西的人,請活下去,這個時代可能不屬於你,屬於你們的時代可能也不會到來,但是我們從來也不屬於哪一個社會規則和潮流。
昨天收到了他給我寄的牛蛙。我微信他說書收到了。不知他有沒有看見。
後來聽說,10月10日那天,是他最後一次跟外界聯繫。
這篇文章是第一次收到他《大裂》的時候寫的。寫完大半年前了,一直沒敢發給他看。前兩天還想著要不哪天厚著臉皮發給他看看。
是的。他是我合作過的所有導演中,最有才情的一個。我之前很多回答中提到過的片子,就是他的片子。那個片子給我的觸動很深。很大程度上是劇情外的東西。是他本人。
前兩天還聊天,他說他活得難受。我說只能跟著命走,他說那就跳樓了。他一直都這麼喪,我沒想到這是真心話。
這個結局對他來說並不算壞事。雖然我也痛心和惋惜。
受傷的天使回家了。
在他出事之前我寄了一個快遞給他,是我出遊的手信。裡面有個小紙條,寫著祝快樂。快遞記錄顯示他並沒有收到,這讓我遺憾。那個東西我放在家裡拖過了整個十一假期才寄出。如果我早點寄多好,那樣他至少能帶著我的祝福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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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湖
2017.3
1
得知他出書了。
我打趣問他要作者簽名版,他竟然寫錯地址寄了兩次才到手。我等不及去京東買,順帶看了下黃麗群和王小帥為他寫的序。不出意外的,他們寫的都是我記憶中的湖。只不過一個是一小部分,一個又是另外一小部分。這些文字讓他在我的記憶中慢慢鮮活起來。
四年前一個暑假,有一個製片同學聯繫我說:「有一個畢業聯合作業想要找你錄音,可以來嗎?」我問導演是誰?他說是湖。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名字。
看過劇本之後我很喜歡,於是就準備接。但接踵而來的就是不斷的聽到這個導演各種不怎麼正面的評價,比如有人會跑來跟我說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所有的錄音師都會跟他吵架鬧翻,也有人跟我說他一年四季都不換衣服,並且只穿一雙拖鞋,還有人說他比我還大,現在才讀本科……聽得越多,就越是好奇,越想親眼見一見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真正見到湖的時候,並沒有太出乎我的意料。至少在外形上,他跟正常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臉比普通人長了許多,又喜歡戴一副圓眼鏡。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時間長了,才發現他不正常的地方。他話不多,大多時候喜歡直勾勾的盯著別人,像那篇序言里寫的,「眼光明澈宛如少年手心緊攥的彈珠」,那種冷靜的沉默會讓正常人尷尬到無地自容。
這不是正常的人,這大致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2
跟他一起合作是一件特別過癮的事情。他是我見過的少有的專註又執拗的年輕人。當時他的片子全都是夜戲,北京的十一月,白天一件羽絨服便足以禦寒,可通宵時每逢困意襲來,總覺寒上加寒。拍攝那幾日,前半程是爆表的霧霾,直到有一夜大風驟起,眼見著狂風把霧霾驅散,天空漏出星星,氣溫又狠狠降了些。而他永遠精力充沛,不苟言笑,身上胡亂套一件棉襖,眼睛裡閃爍著平時看不見的光彩。拍攝時因為場景選在學校附近的城中村,劇組一大批人馬和道具往那裡一紮,就能吸引來村裡各路地痞霸王的注目。在他們一個個拿著砍刀齜牙咧嘴的嚮導演要「場地費「的時候,他依然淡定的拿著他的小本子蹲在牆角,一心一意的畫他的分鏡。
還記得片子展映的時候,我坐在他旁邊,我們的片子是第三個,之前我一直問他你緊張嗎,他不說話,面無表情。等到片子開始,看到標放里一千多個觀眾的情緒被帶著走,他還是不說話,面無表情。直到片子的最後一幀放完,全場想起掌聲和歡呼,我都激動得快要飆淚,他才終於說了一句話:我去抽根兒煙。
3
我研三的那一年,他已經畢業離校了。我也因為準備畢業論文,終日穿梭在電影學院極短的圖書館與宿舍之間。有一天晚上很晚了,我抱著一堆專業書從圖書館離開,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了坐在路邊石階上的湖和師弟。還是那身衣服,頭髮亂得像幾個月沒有打理過的雜草,一雙眼神迷離的眼睛還像以前一樣藏在鏡片後面。
我跟他們一起坐在石頭上聊天。還記得那個夜晚很愜意,暑氣剛剛褪去,夾雜著絲絲涼意的風似有似無的掠過身邊,一輪明月掛在頭頂,美好得有些矯情。聊天中說到那天是我的生日。湖隨即騎上他的摩托車,跑到學校附近的蛋糕店趁關門前買了最後一個蛋糕給我。那時候的我生活一塌糊塗,孤身一人艱難度日,自覺成日深陷沼澤,無法自拔。我記得上一個生日的我也是在攝製組,通宵拍了一個大夜第二天要坐很遠的地鐵跑去給學生們上課,上上個生日在幹什麼已經記不得了……在我的印象中,已經很久沒有認真的過過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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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畢業要離京,早就說好一定要約。但因為他一直神出鬼沒,總騰不出時間。好不容易定好一個時間,他突然改了計劃也不通知我,直到我傻等到晚飯點過了,打電話過去問他,他才說誰誰去上海了等他回來我們一起啊。
他很多時候叫人沒辦法。但是他有意思的地方在於可以讓你忽略掉他的這些不堪。
於是在離京之前我告訴他我明天就要走了,他說我今晚去找你。
他拿著一桶汽油出現了。
另一隻手提著一個瘋狂扭動的大麻袋。裡面除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還有四張黑膠唱片。他掏出唱片,說,送給你,我家裡還有個唱片機,等我回去寄給你。我說好。他說,這樣才能體現出你是一個牛逼的錄音師。
然後我們和朋友一起去一家韓國餐廳吃飯。 聊天的時候才知道他去澳大利亞窮遊了一個月。他去嘗試了跳傘,他說跳下來的時候能夠看到地平線是弧形的。
從澳大利亞回來後,他和女朋友去泰國住了一個月。期間趕上了泰國的潑水節,整個三天所有人的衣服都是濕的。他說他的武器是一個能射出粗水柱的呲水槍,攻擊力強但是持久力不足,他女朋友拿著一個桶,想潑人卻總是因為勁不夠潑不到。
然後他們去考了潛水證,他興緻勃勃的講如何控制身體的氣壓和平衡,如何白天潛和夜潛。他說你真應該去體會一下夜潛,在一個完全黑暗的環境中,體會什麼是深入靈魂的恐懼。
他還說到他前不久養了一隻柴犬,上了通州寵物店的當,買了一隻星期狗,自從買來之後就不停的灌藥直到它死去。於是他想了很多辦法去挑戰那個狗販子,可是他們有二十多個彪形大漢看家實在下不了手。後來有一天他騎摩托回家的路上發現一隻狗下半身全部泡在屎里,他一邊罵「你怎麼這麼傻X呢」一邊找了幾片爛葉子把它從屎堆里救了出來。
他還講了許多他平時做劇本練習寫的故事。一個個妙不可言,又格格不入。我驚嘆於他腦中怎麼會有如此多奇怪的想法。他也總會憤憤不平的說再過兩年,這些像《小時代》這樣的爛片盛行過以後,中國觀眾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好片,他們會需要像《血迷宮》這樣的電影。我們就去做《血迷宮》。
他說,我放你一年去賺錢,一年後回來我們做真正的電影。我也不炒股了! 最後一句話直戳笑點。他在股市最高點的時候上車,那時已經賠了三分之二了。 我答應著,心裡卻想著這一去便不知道多久能夠回來了。而他是認真的,他認真的在做著他喜歡的事,不問時間長短,不問收入多寡,不管別人買房買車還是升職加薪,他只管看電影,做劇本,沒錢的時候就去接活,累了的時候就出去玩。 他是我在電影學院認識的人中最簡單的一個。在電影學院我見到最多的就是諂媚和奉承。不知他是不諳世事,還是不屑於讓自己陷入世俗紛擾,總之我羨慕他能活得那樣純粹。愛就是愛,恨就是恨。我喜歡你就請你吃飯,討厭你就跟你吵架,並且沒有中間地帶,也從來不做和事老。 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夜裡兩點。「哎呀!我還得騎一個多小時小摩托才能回去呢!」他慌裡慌張的跳著腳大叫。他畢業以後就住到了五環外的東壩,自認為找到了一塊風水寶地,經常得意的向我們炫耀。
吃過飯,朋友開車把我們放在校門口。他把他斜跨的臃腫布包放在地上,整個身子埋在裡面掏了半天才找到鑰匙,打開那個小小的女士摩托車,然後把帶來的汽油加進去。「走啦,」他說,「多看點電影!」
說罷,他高大的身體凌駕在矮小的摩托上,一路逆行駛進了蒼茫的夜色中。
5
我翻開他書的第一頁,作者簽名不出意外,赫然寫著:
嘿嘿嘿
胡遷
2017.1.23我看到下面有人唱反調,說,只要稍微有點才,轉變下「思想」,走走商業路線,賣賣人情,都能賺到錢。說的頭頭是道。
我本來不想說話的
可能對於你來說,你所謂的商業,轉變,這都是非常順理成章的事吧,哪怕算作妥協也是很容易就妥協的對吧。
成熟,或者世俗的成熟,是這個詞,對嗎?
可是對於某些人來說,我們已經不知道殺死自己多少次,妥協了撕扯了多少次才成為了現在的自己。
妥協,比死還難。所以選擇死,可以嗎?
行不行?我左右不了世界我還左右不了自己?
你說,他死是因為不適合寫作,沒天賦,再不然就是死腦筋,不然不會窮死對吧?
反正死是因為沒能力沒天賦對不對?成功就是賺錢,這個時代處處是商機,賺到錢就是有天賦,對么?
那請問你知道梵高嗎??
胡遷死前的微博你看了嗎? 他死前還在給自己的新書做宣傳廣告,他已經很努力了。
沒想表達什麼對錯高低,從來沒覺得我們這些人臭清高就比你喜歡錢高貴,不過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別拿自己的單一的價值觀來強姦死人,謝謝。
在公布作家胡遷死訊的微博下面,有人評論:「這麼有才華的人為什麼都堅持不下來呢?」其中一條回復是:「堅持哪有死來得舒服。」
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問一答有幾分認真。就像相關業內人士說,「他的書拍成的電影已經進入後期,資金也沒有問題,想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
但是我想,太多人都知道「死更容易更舒服」,可多數人都選擇了繼續活著,在無數次掙扎和輾轉反側之後,選擇再試一次,再給自己一次機會,這似乎是一種本能,一種內心深處的自我暗示。而失去了這種「本能」的人,像是被丟到了一個真空的環境里,不管你怎麼聲嘶力竭都不會有人聽到,久而久之,自然也就連自己的聲音也感受不到了。
他已經一個人太久,看不到任何出路了。
隔岸觀火的人,又怎麼會明白?
我kindle里有他的一本書——《大裂》,同樣買了實體書,一度成為我最喜歡的書之一,時常竊喜自己發現了寶。
《大裂》中有一篇叫《氣槍》,平頭和瘦子打獵,瘦子開槍誤中一個小女孩,平頭對瘦子說:「從剛才我就一直覺得,你的良心不安是裝出來的,你不裝出這個樣子,自己就接受不了,其實你才不管這個女孩的死活。」
《大裂》中同名主體篇《大裂》中寫到:「世界會越來越壞,這一點無法控制,比如一列火車沖入懸崖,也是從頭到尾按順序掉落,這趟火車就是二百年時光。」
《大裂》這本書抑鬱、黑暗,對話沒有拐彎抹角,以超現實主義的手法將血淋淋的現實鋪開來,看完如鯁在喉,五味雜陳。
「這就是他媽的現實和人性,我寫給你看。」
實際上我並不對生活抱太大的希望,對生命和玩樂看得很淡,所以當我讀《大裂》的時候,和作者產生了極大的共鳴,要知道文字是寫作者最直接的內心體現,從他的文章中,我隱約能摸到他,我覺得我懂他:只活在世界上,確實不知道如何活在這個世界上。
他自殺,我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看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感覺像是接到一個電話,被告知我的老朋友去世了。知道真相,又有能力的,請給死者主持公道。
其他的別TM又用酸臭文筆蹭熱點了求你們,讓死者安靜點行嗎?
我現在正在猶豫,想到底是去三和賣麵條,還是回家宅著看書寫字。
我的有利條件是低成本好養活,祖上積德,也給我留了點存款,折騰幾年也餓不死,
當然這個經濟狀況也就不要想結婚了。
在這個時代,嚴肅的思考是沒有市場的,即使我已經非常儘力的把嚴肅的道理用儘可能通俗易懂的方式拆開來講了,但是仍然玩不過沒有底線編段子營銷的。
讓我去做這些事情呢,實在拉不下臉。真開個live!講成功學,人設就崩了。
我們整個國家的文化,還停留在真正意義上的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甚至比經濟還要慢,需要停下來想一下的內容,是沒有市場的,我也很清楚這是我的宿命。
同風車作戰的人,絕望自殺,也是常見的事。
儂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儂知是誰。
唉。
胡遷死了。看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坐在趕往學校的計程車上昏昏欲睡。當時我第一反映是這人是誰,隨後翻了翻他的微博,發現我居然看過他的一篇小說。那篇小說名為《祖父》,寫的是主人公與祖父同時因殺人而陷入逃亡的故事。小說的寫法有些先鋒作家的味道,使我想起余華的《十八歲出門去遠行》。雖沒余華的小說那般有嚼勁與想像空間,但也算是一篇看完並不覺得是浪費時間的作品。
不錯的作品總能使人感同身受,我從中重新尋覓到的是一段久違的記憶。我媽很年輕的時候就生了我,好處是我初中時每次與她一同外出時,都會迎來頗有誠意的讚歎:你們哪裡像是母子啊,簡直就是一對姐弟。而壞處便是當時年輕的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未能完全適應自己已是一位母親的事實,對待我十分簡單粗暴,動不動就是一頓胖揍。放學以後不許我和玩伴們打彈子,說那是賭博,而將我關在家裡做些奧數題。我對數學的恐懼,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產生的。
當時年幼的我對我媽又愛又恨,在心裡暗自決定,我以後生了孩子,絕不像她一樣。然而隨著我步入青春期,漸漸發現,有時候,與朋友相處,我會莫名的不耐煩,忽然有些暴躁。我知道,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印記,而我也將帶著這些印記繼續生活下去。
《祖父》講的也是這麼一段故事,七十歲的祖父在一場運動中喪失了一切,性情變得無比暴躁,時刻在與整個世界為敵,包括他的親生骨肉們。他的孩子們,有的人長大以後去了大城市過上很好的生活,有的則成為了一個像他那樣一無所有且怨恨一切的人,比如主人公的父親。後來,祖父突然發狂,用東西砸死了同居的老人。而那一刻,主人公的手上拿著一把滿是鮮血的刀,他的面前躺著自己的室友。主人公倉皇出逃,在路上遇見了祖父,他遵從祖父的願望,為他在故鄉挖了個坑,讓他可以活埋自己。故事的最後,黑夜來臨,主人公在夜色中孤獨前行。
我想,大概胡遷也有過相似的經歷,或者說我們大多數人都曾有過這樣的體會,即與父母深深的隔閡,以及害怕最終會成為他們的恐懼感。有的人走出來了,有的人釋然了,有的人被困在泥潭苦苦掙扎。胡遷,大概是後者。
胡遷發過一條微博,看完這條微博,你大概能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有一次在三里屯遇到個火山女主播搭訕,她說帥哥你是做什麼的,我說純文學,她說什麼文學,我說文學,她說網路文學?我說不是。她說那你一個月得賺十萬吧,我說沒有,她說五萬總有吧,我說不可能,她說兩萬呢?我說看收成。她說這會兒他們給我刷了幾個火山,一個三千快。我說你厲害。」
胡遷是這個功利主義滋生的社會裡,極少數的理想主義者。然而現實往往骨感得很,整個世界都是鋪天蓋地的高樓大廈、小車包包、片酬上億的演員和混跡夜店的錐子臉美女,而你只能窩在地下室糾結著下個月的房租。當初的同學朋友們,扔掉了面子攬活,拍幾部八流網路大電影,如今已然是香車美女傍身。而你去年出了兩本書,版權費是兩萬。鼓搗了一部文藝片,眼看著也無法掙錢。世界如此現實,早已容不下理想立足。二十九歲的你,在最繁華的京城做著遙不可及的白日夢,努力著不去凝望腳底下的深淵。最終在某一天被徹底吞噬,用一根繩子前往另一個世界。
在某種程度上,我能體會這種心情。我從中考結束那年夏天起,開始在空間寫一些文章與小說,一直持續到今天,我二十歲。期間很少投稿,因為總覺得自己還寫得太爛。第一次靠文字掙錢還是在去年,給一個公眾號寫小說,每篇五百。乍看起來似乎不錯,但辦公眾號的那哥們兒搞這個並非為了盈利,只是為了博得喜歡的姑娘和身邊朋友的讚美。一篇五千字的小說,從產生表達欲,萌發靈感,到構思情節,再到落實成文字,一般需要一個多禮拜。我一個月能寫出兩篇拿得出手的小說,他拿到稿子以後發在公眾號上,署自己的名字。我得到幾百塊錢,付出的是賣給他的小說日後發表,還得署他的名字。簡而言之,我成了一名槍手。
與那哥們合作的那幾個月,我過得很不錯,每個月支付寶里的錢老用不完,但不得不常在深夜裡,按照他的要求將原本不錯的小說修改成自己非常不喜歡的樣子。我越寫越沮喪,心裡不停的問自己這他媽值得么?最後我決定向他攤牌,告訴他我打算不幹了,反正我他媽沒女朋友,靠著生活費也餓不死。結果,剛好那哥們兒喜歡的姑娘飛了,他也打算辭掉自己的工作,順便註銷掉公眾號。於是我們倆一拍兩散,我繼續偶爾在空間寫一些文章小說,觀者寥寥,只能聊以自慰。
在絕大部分時間,我過著普通到乏味的大學生活。獨自上課下課,來往人流洶湧,有時候會覺得,我他媽真是渺小,跟這初秋開始往下掉的樹葉一樣,在風裡飄飄蕩蕩。常常會想從這麼一所糟糕的學校畢業,必然前途黯淡,有時又會覺得說不定自己將在社會上如魚得水,又或是某一天得了貴人相助,得以出書,功成名就後在演講上像某些我鄙夷的成功人士一樣向年輕人猛灌雞湯。
白日夢總無比絢爛,可張開眼一看,自己缺乏掌握長篇小說的能力,前路漫漫,轉折點似乎遠在天涯外。你看這世界如此殘酷,給你一點才華,卻不讓你成為天才,給你審美,不給你創造藝術的能力。讓你永遠抬著頭看著比自己高几尺的蛋糕流哈喇子。
以前認識的漂亮的女性朋友,借著漂亮這種天賦和因此得來的人際關係,有人辦民宿,有人開淘寶,已然與我們一眾普通人拉開了一些距離。以前認識的長相帥氣的哥們兒們,每次見面都免不了吹噓五湖四海天南海北各種賓館裡自己留下的足跡。更遑論極少數家庭背景極其深厚的朋友了,人家日子過得風生水起,我還在對著迎面走來的漂亮姑娘流口水。
胡遷常在微博上調侃自己的貧窮,撕開傷口來自嘲。他也分享過一些自己寫的現代詩,意象大多頗為陰暗,即使不懂現代詩,你也能夠看出這個青年心裡的陰鬱。有人說,他是一個病人,他腦中有顆腫瘤,而那個腫瘤的名字叫夢想。
我覺得,網上看到的那條評論,雖然煽情卻不夠客觀,不能將胡遷的死全部歸咎於時代,就好像不能將所有的社會問題全歸咎於體制。
胡遷的離去讓我想起曾經看過的一則新聞,某貧困生瞞著家裡給女主播送燕窩。記得看完這條新聞後,我發了條微博,內容如下:
看了貧困生給女主播送燕窩的新聞,忽然想說點什麼。如今的中國不比九十年代,一些極其貧困的寒門子弟想靠自身努力實現階級跨越的可能性極其渺茫,而偏偏發達的網路又能讓他們過早觸摸到這世間種種的繁華。個人意識早已覺醒卻難以實現自己的追求,這使相當一部分人痛苦失落,也因此自卑虛榮。寫下這些警醒自己好好努力。
胡遷們的問題大概也是如此。在改革開放以前的那幾千年時光里,我們絕大多數人每天憂愁的是我下一頓有沒有的吃,過些日子反軍要是攻入了城我有沒有的活。而在當下這個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時代,我們要憂愁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好的房子和大的車子,他人的尊重與個人價值的實現等等。在貧富差距愈發懸殊階層日益固化的今天,幾乎每一個人都在為這些搞得精疲力盡。
我們比任何一個時代的人都要幸福,卻也比任何一個時代的人都要脆弱。絕大多數人最終能夠坦然接受自己不過普通人一枚,就像明白了童年時候拯救世界的夢想永不可能實現。可還有一些人,在這個時代里彷徨無助,身邊的環境非但未能向他們施以援手,反而將他們推入抑鬱症的深淵中去,最後被死亡吞沒。
我不敢說胡遷的死亡是這個時代造成的悲劇,只是想說,一個很有才華的年輕人的離去,值得我們惋惜。
我們所有的現代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每個人都有殘缺。我從前不敢正視,現在漸漸已經能夠接受它的存在。我如今已經很少幻想自己佇立在巔峰光芒萬丈的時刻,卻仍會固執的當個臭文藝青年,繼續寫一些或許難以發表、不會有多少人看的文章與小說。為了夢想,更為了尋找出口。
村上春樹在《1973年的彈子球》里寫道:事物必須兼具入口與出口。
我很喜歡這句話,仔細一想確實如此。幾乎所有事物都有出入口,比如吸塵器、動物園、郵筒,再比如,人。人活於世,難免會遇到許多困境,遭受到許多不公,牽扯到許多是非。高度發達的資本主義時代,各種各樣的負面情緒不斷在我們心裡滋生。倘若不給它們找一個出口,恐怕早晚會出問題。
於我而言,寫作便是這麼一個出口。通過這個出口,將身體里的毒素排出去,同時多少能夠聊以自慰,哦,我這個人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普通渺小如同塵埃嘛。
生活儘管是這樣子不如詩,可我們還是需要那麼一點小夢想與小驕傲,以供寒夜取暖。或許齊天只是痴人說夢,五指山下苟活的石猴才是現實。但無論如何,最起碼我曾經做過最絢麗的夢境,我一直在竭盡全力的活著。
希望胡遷在另一個世界能夠找到出口。「多年前,我每天打遊戲,後來精力跟不上了,就靠睡覺,我每天睡十幾個小時。再後來,我大腦老化,不能長時間睡眠,我開始喝酒。從清醒到入睡之間需要很多酒,而我酒量越來越大。到現在,也就是現在,我看著這面牆,再也沒有逃避世界的方法了。我只能看著這面牆,一整天。」 ——9月25日胡遷微博
我曾經有一段時間每日睡覺刷手機,等著吃飯洗澡,出門散步,點一支煙,買一瓶水,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那些日子接了工作室的稿子,經常寫作到凌晨。缺這筆錢,但時間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拿出來買酒喝吧!
我站在陽台上突然感到了一陣空虛,看到七樓的黑暗覺得可怕,想要就這麼跳下去。我不願意和別人講,自己有抑鬱傾向,只會躲在廁所里不斷的敲打自己的腦袋,甚至還會撞向瓷磚。深夜兩點我趴在地上突然難受。父母覺得我只是「作」,但我那個時候多想和他們聊聊,說說我現在的感受。
【死】對於寫作者來說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怕的是孤獨。一種從內心深處突然湧上來的孤獨感。你會關上燈看著自己的身體,思索自己的人生,覺得失敗無趣,沒有任何奮鬥的動力。
它甚至是時刻圍繞在我們左右的,並非逐步走向它。
我時常會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我】的本質究竟是什麼?是身體,還是思維。當我不斷的拋去自己所不要的皮囊之後發現真正的自己是【想法】,是自己的恐懼和期待。
作者的思維一點點的流淌在了作品裡,在哲學的角度來說他並沒有死,而是脫去皮囊存在於我們的心中。
胡遷的才華在同齡人之中屬於佼佼者,他的文字和死亡不斷的敲打著這個社會,這麼一群特殊的人。
社會不斷向前,歷史與未來中間有一條撕裂的傷口,這一群人生活在這條斷裂的傷口上。
同為寫作者,我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不斷審視自己的孤獨,胡遷遠去,可我們這副皮囊依舊苟延殘喘。
「你在這個世界玩的開心嗎?」
此時此刻我想問問他,也許未來的某一刻,我想起了一個才華橫溢的作家死去。我思索這個問題 會有不一樣的答案。
與世界交手多年,你還是輸的體無完膚。
謝謝大家給我這個小透明點贊,雖然我知道很多人點了沒有幫助。是的,該感謝的是那些更深刻,更有意義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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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於10月13號 17:51 微博
作者:編劇,作家張曉晗
今天胡遷自殺的事情已經成為了新聞。昨天我知道的。打電話跟朋友說這件事,他理所應當的,和大多數人一樣說「不堅強,不積極,懦弱」之類的話。當時我內心挺難過的,因為我也想死過,但是想到我死之後,哪怕是家人或者是很親近的朋友也會說這種話。為了不受到到這種評價,就算假裝意外死亡也不會自殺。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昨天發微博說了「過完整的一生,就算一事無成,也沒有對不起誰。」
我很嫉妒懷著與生俱來樂觀的人,總能在世俗中輕易感受到快樂,也帶著堅強和硬朗。可是很可惜,有些人並不能。
我很了解這種做純文學和文藝片的人的生存狀態。真的都太窮太苦了,不是相對於其他暢銷文學和商業片制者的窮,是普通人類的窮。就是你選了這條路,你就成為了中學同學裡最窮的那一個。是你都沒臉去社交。很多時候我會感恩命運讓我是個沒理想的人,如果太堅持估計也早就死了。窮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孤獨。
昨天在電話里我和那個朋友吵得都快哭起來了。我說,比如說就算是一個國家一個地區同性戀合法,依然會有很多人反對同性戀,同性戀人群還是少數。但至少生而如此的人不會孤獨,感覺到自責。同樣的,如果我們有文藝院線(包括商業片發家並且名利至上的好萊塢都是有的)們稍微給純文學和文藝片一點生路,不要因為題材敏感大多數都胎死腹中或者舉步維艱。看的人還是少數,創作者還是窮的,還是大多數人不屑欣賞,並且將之定義為「怪胎的顧影自憐」,但至少他們也不會感覺到絕望,至少做這件事的人能在起碼的溫飽之上繼續做喜歡的事,收穫那些小小的認同和少少的關注。但是這些東西,支撐著一個人認同生而為人的意義。
我有一個做音樂的朋友,基本上就是兩年做一張專輯最後能賣出去一百張就不錯了。平時就靠著接點配樂工作賺錢。他家有一個房間專門做音樂用的,還有很多吉他。他沒有其他愛好,就是喜歡音樂,沒有其他本事,全部時間都用來學音樂和練琴了。我所有的音樂知識都是他強制普及的。有一次很多人去他家喝酒,他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湊齊了這麼多迫不得已的聽眾就不停從那裡刷琴。我喝醉了在沙發上睡著,都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迷迷糊糊醒了他還從那裡彈。當時我心裡莫名其妙的感動。我沒有什麼音樂品味,也不懂什麼是天才,更不知道他的存在對於全人類有什麼貢獻。只是我覺得冰冷殘酷的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本事已經是一顆很美好的星星了。做文藝創作的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有的明亮些有點暗淡些,但是那麼努力的發出一點光就是為了能有人看到而共鳴。
人生有諸多無奈,你的命運就讓你誕生在了一個反文化的環境中,而你偏偏又無法放棄思考,也因為窮,到死也感受不到世俗的快樂,剩下的唯有往著天花板的一聲嘆息。
只是有時候你可以想想,努力活下去或許還是那麼狼狽不堪,沒有意義,感到孤獨。可是就像伊坂幸太郎《金色夢鄉》那個故事裡一樣,努力活下去本事,就是不對壞人投降的一種方式了。如果死了,不就是輸給了這麼爛的人間嗎。
今天推薦所有感覺到喪氣和無比孤獨的朋友們看《金色夢鄉》這部電影,然後我們努力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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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寫我自己的所見所想,雖然有些冗長並且詞不達意。
幾年前,微博上有條熱點話題,說武漢的女孩,成績很好,卻跳下18樓自殺了,我翻了翻評論,好些人表示不理解,言語中都是扼腕,嘆息,小小年紀咋想不開,對家人不負責,對自己不負責啦之類的。於是我寫了這麼幾句
當時寫只是因為一時氣憤,沒想到有二百多贊。對我來說,已經算多。
那幾天在課堂上,老師跟我們說過一個類似武漢女孩的故事:
一個女生高考後壓力很大,以為自己考不上復旦,然後自殺了。沒想到,她考上了。
她說這些話是為了教育我們珍愛生命,接著又擺擺手說,唉,這些人就是活該,考不上就考不上嘛,為這個事情而死,沒人同情的。
一個政治老師,說這樣的話,我感到三觀有些崩。誠然,她可能是性子開朗,比較樂觀的人,不理解這樣的行為。然後生活閱歷也豐富,經歷的大起大落也多,對考試看開。
回家後跟媽媽無意中說起這個事,媽媽也是一樣的反應:這不活該嗎?
我當時還覺得震驚,為什麼這樣就得不到同情?那個自殺的女孩,難道錯在自殺?
只有被殺才能引起人們的同情嗎......
於是就有了那樣的言論,一時年少氣盛的話。
這幾天再去翻那條話題,已經被刪得只剩兩條
一切都被時間淹沒了,可這樣的事情不會消失,像海里的魚,被海浪衝上來,掙扎,窒息,然後被沙子埋沒,被人們清走。
那時在我微博下評論的有十人左右,大致分幾類。
我也壓力大但是我也沒有自殺堅強活下去了不理解自殺者
我也很痛苦很抑鬱願逝者安息
唉總是不被人理解沒辦法
自殺者對家庭父母不負責
你說這話是指責老師指責學校嗎
........
我祝福和我一樣備考的人,安慰痛苦的人,然後和剩下對自殺者不予同情的人爭辯。
不知道這些人還記不記得呢。
然而出來學校,開始理解藝術。無數的藝術家文藝家,不被理解的孤獨者。其實他們沒做錯什麼。不該被嘲笑的。
對於理解不予期望。只是想說,生活在陽光下的人,何必按著深淵裡的人的頭,叫他們也要仰望陽光。
喪不是罪,還沒死是因為,不能死。死了是因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逝者安息,生者莫笑。感謝觀看。
這個問題討論的點是「自殺」,其次,有一個定語:青年作家。
在人類普遍認知中,死亡是最最不能觸及的話題。絕大部分人都會想著怎樣好好的活著,哪怕生活已經把他們身上所能剝奪的一切全都搶走。社會要發展,人類就要延續下去,好像除了生育沒有別的辦法。這一過程之中,人類強行賦予他們的人生「有意義」,所以希望、未來等詞應運而生,用來麻痹自己以及同化他人。
再說胡遷先生,據稱他的新作已於年初開拍,此次事件完全是突發的、出人意料的。但是呢,眾所周知的是,諸如此類事件無一不是經過長時間的情緒醞釀,內心的無數次掙扎而導致的。一次次自我否定,自我救贖。在收穫了讚譽和名氣之後的激流勇退,令人震驚和心痛。
88年生人的他,是一個現代社會認可的成功人士,青年作家,假以時日不知有多大的成就。
先生作品不日拜讀。
逝者已登仙界,生者節哀順變。
抱歉,我不是很懂為什麼這麼多回答里都在說一念之愚,同時我實在搞不懂為什麼你們認為自殺是一種錯誤的選擇,我甚至懷疑了世界上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活得這麼痛苦,我覺得稍微帶點腦子的人都明白自殺只不過是一個人的選擇罷了,有些人比戲精還入戲,能把別人(特別是不認識的人)自主結束生命的行為上升到倫理道德,一言不合就把別人的爸媽三姑六婆統統搬出來,「你這人咋不這麼負責任呢」「你要是自殺那可真自私」這些話我相信抑鬱症患者都聽到爛了吧,有關心別人祖宗十八代的力氣不如貼個賬號給你們打錢,真是有意思哦。
我希望不要再在自殺的話題下看到那些人生美好餿雞湯,這條魚都死成這樣了你們都瞎了嗎,給我的感覺就他媽像是,一群正常人在殘疾人面前蹦蹦跳跳,有說有笑,然後對殘疾人說:「你快跳啊,你看人生多美好,我笑得多幸福,你這人怎麼就不會跳么,不就是殘疾么,努力動動腿就行了呀,你只是懶得活動而已。」
不好意思深夜脾氣不好,我知道離題嚴重,最後我想說的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選擇出生和選擇環境的能力,比如你們嘲笑鄉下人見識短淺的時候就壓根沒想過是什麼樣的環境才造就了這樣的思想,當然,幸福的你們不需要知道,也沒必要知道,這位作者我不認識,但是他真的沒做錯什麼,自殺不是他的錯,真的,並不是。
一念之愚 千里之哀
他覺得自己走過的路不正確,看不到結果和希望。當年選擇文藝就是一念之愚。不想再熬了,經濟感情問題很大。說白了,他可能覺得自己內心隱隱在抗拒自己堅持的路,但這是背叛自己的過去的表現,是他不能容忍的,而他又覺得自己走過的路不值得,也很荒誕。那就結束吧。
笑以苛:生活一地雞毛!胡遷,願你下輩子成為一俗人
胡遷,去世了。
這個我第一次聽說的名字。已經凌晨兩點多了,我睡不著,我無論如何都睡不著,他88年,小我一歲,導演,作家,然後自殺了。
他死了,我彷彿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數以千萬掙扎在真善美中間的創作者。
9月10日 平凡而普通的一天,胡遷在自己的微博上寫道:「生命痛苦又無意義」,我知道你一定在笑話文藝青年的矯揉造作,可真的是嗎?
「這一年,出了兩本書,拍了一部藝術片,新寫了一本,總共拿了兩萬的版權稿費,電影一分錢沒有,女朋友也跑了,隔了好幾個月寫封信過去,人回「噁心不噁心」。今天螞蟻微貸都還不上,還不上就借不出。關鍵是周圍人還都覺得你運氣特好,CTMD。 最近一直在跟一個朋友喝酒,喝了一個月,他教我呲妞,費老勁了也沒用,某個關鍵時刻從面前橫穿一輛超跑,他說:「開這個就分分鐘的事兒了」。真給力,畢業那年,去接那個狗逼恐怖片拍,現在我也改裝個排氣筒橫穿馬路了。之後的幾年還得攢錢,把自己第一部電影版權買回來,兩輛超跑錢,以拍藝術片的收入來看,不去販毒很難做到。 接下來拍下一個電影,弄下本書,看起來忙得跟曬鹹魚似的,但只要不跟朋友吃飯就得在家煮速凍水餃。 之前在南京先鋒書店遇到一個師弟,我說你不要拍電影,也不要寫作,人覺得我在害他。所以為了不害人,我覺得即便想做跟藝術有關的工作,美術和音樂就比較好,起碼能裝點下自己,自我感覺好點兒,哪怕去跳跳舞呢。 當那些人拍著網劇寫著商業片劇本胡吃海喝換車旅遊的時候,走過來說你運氣真好啊真羨慕啊,我真想取出我珍藏的鑿子和斧子。 什麼都不能做,哪兒也去不了,還得收「噁心不噁心」的這種回復。MMP你才噁心呢你個文盲。 一個多月前看徐浩峰更新的博客,我盯著那句「一念之愚,千里之哀」愣了半小時。不是因為那會兒「千里之哀」了,是意識到這句話時,一切都已不可改變,早些年即便知道這個道理,也不會信,現在哀也沒雞毛用。三月份在劇組時就聽說了好幾個自殺的,當時還沒覺得什麼,等我自己的電影在半年後沒了才發現,都他媽完了。 人年輕時挺好,什麼都不信,等歲數大了,信什麼都沒用。 留髮之後也開始掉頭髮,同時佛珠子,大金鏈子,茶具,都準備好了,就差一個契機了。」
胡遷幾乎道出了每一個具有良知和追求的作者的心聲,是的,這一點兒都不誇張,這個年代你搞文藝?有病吧?你談愛情?有病吧?你有追求?哈哈哈,別逗我了?資本時代,金錢為本。男盜女娼算什麼?坑蒙拐騙算什麼?當個下三濫總比你堅持真善美窮死好多了吧?我玩過一天直播,差點沒噁心死,裡面下九流的,不計其數,可是觀眾卻很多,或許人們的審美大致還比較粗淺吧?你談烏托邦,談柏拉圖,談福克納……他們不懂,他們就喜歡看美女坦胸露乳,他們就喜歡看人喝尿吃糞,他們就喜歡看無知的女人發騷發嗲……這個是沒有辦法去改變的,畢竟他們的收入在那兒擺著呢:「有一次在三里屯遇到個火山女主播搭訕,她說帥哥你是做什麼的,我說純文學,她說什麼文學,我說文學,她說網路文學?我說不是。她說那你一個月得賺十萬吧,我說沒有,她說五萬總有吧,我說不可能,她說兩萬呢?我說看收成。她說這會兒他們給我刷了幾個火山,一個三千快。我說你厲害。」
我知道,我們太清高,我們太白蓮花,憑什麼別人染了一身黑乎乎的泥巴,你卻要鶴立雞群說什麼出淤泥而不染?而不染你也得有資本啊,是你有錢,還是你爹有錢呢?要不然你給咱帶來點人脈也行啊。可是我只是一個創作者,我寫好作品就行,然而你沒有人脈你喝風啊?所以你不得不參加一些酒會,在酒會上人們最喜聞樂見的兩個詞就是叫 「人脈」「資源」。可笑的是《小城之春》後半個多世紀以來我們本土的電影也沒什麼真正藝術水準上的長進,人脈和資源通到南極上又有什麼用?二十年後猜火車都2了,這裡還是「方言,鄉村,熊孩子」三大寶。其實這些活動的酒局上不只能多認識人,還能吃屎呢。
但沒辦法,是屎你也得津津有味得咀嚼啊。
終於,胡遷忍受不了,上吊自殺了。第二天,他成名了。
這像是一個笑話。
可是,我寫了很多書,不就是開了幾個大V號,還常常被人舉報,我不知道他們的意圖在哪裡?我只是慶幸,我還活著,即使不出名!
不好意思 我並不覺得是一念之愚 我也並不覺得這是想不開 大多數自殺的人不是想不開 而是真正想開了吧 我尊敬每一個努力生活的人 也同樣敬重每一個選擇結束生命的人 起碼他比我們都勇敢 自殺是一個多麼需要勇氣的事情 不像我們 既不想活 也不敢死 這世間根本沒有感同深受一說 子非魚 你不會懂的
———————————————————希望早日拿回胡老師的版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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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剛剛的消息 真好啊 真好……
胡言亂語說點什麼吧,談論下胡先生,希望沒有冒犯到你。
前天刷到他的消息的,然後同時還有一隻網紅貓死掉,貓死掉的轉發量是他的幾倍還多,當時覺得很惋惜也很不開心。想到雖然遠不及他厲害,但還是希望我死掉那一天不要有什麼貓貓狗狗死去,但轉念一想,其實又有誰在乎呢?
像很多人包括我都是在這件事之後才知道他的名字的,很多人說著惋惜悲痛的話,但是真正為他難受的又有幾個呢?沒什麼意思。
最開始刷到他的消息是唐缺的轉發,當時情緒很喪,所以沒認真看唐缺轉發說的話,沒注意到「死者」這兩個字,點進去那條微博一看,覺得這個人怎麼這麼喪啊這麼慘啊,但還是很厲害啊,要加油啊要挺過去啊,隨後有點羨慕地關了微博。心裡一直想著他的那句「出了兩本書」,想著下個月發工資了如果有多餘的錢就買回來看看,想著什麼時候「書」這麼厲害的字能和我沾上點關係呢?想著我的這些痛苦什麼時候能過去呢?
人生總是充滿痛苦的,這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前後左右,天上地下,你都看不到一點希望,看不到一點光芒,覺得怎麼做都是個喪,埋怨為什麼生活這麼不公。
「人年輕時挺好,什麼都不信。等歲數大了,信什麼都沒用。」
年輕時多好,閃閃發亮,什麼挫折苦難都是屁話,就覺得自己特厲害特牛逼,想做的事都能做到,世界是直的——只要前進,就能發光。
但是受過幾年苦難,被生活操過幾次壓在地上打趴下,就開始不得不認清一些現實,沒辦法再狂再自信滿滿。以前一個小夥伴發了條微博,大概是說喪好像已經是一種青年人都有的情緒了,一點也不好,要擺脫掉,要吹著空調吃著瓜說老子最棒。
當時我是哭著的時候看到這條微博的,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沒說,因為總是生活在泥藻里一樣,伸出手也沒有人看到,高高揚起手想著誰來拉一把,但是晃動地越劇烈下降地速度就越快。
就只能沉默。
總有人說自殺的人是懦弱的,但其實殺掉自己,也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
一個人為什麼想要死其實有太多太多原因的,對於一個陷在情緒里出不來的人來說,晴朗的心情簡直太過難得,但可能哪怕只是被誰說了一句,就隨時都有可能再掉回深淵。
他的微博我只認真看了那一條,但其實一條也就大概夠了。
以前總覺得這些苦難算什麼啊,走下去啊,走下去就什麼都好了,生活總會變好。但是真正處在那種情緒里的人是不會想到走下去就會變好的,想到未來只會更覺悲哀。而且其實,可能人並不是越長大就越堅強的,二十多歲的人可能還並不如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更有勇氣,像個玻璃杯,一碰碎一地。因為後者對生活更加充滿希望。
「關鍵是周圍人還覺得你運氣特別好。」
人生都是充滿痛苦的,並不是說他的痛苦就一定比別人更多更慘,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能夠承受的極限,而長期在一種高強度狀態下拉扯的人,更容易斷掉。就前不久我曾經陷入過那種絕望的情緒里,說實話可能那種痛苦對於其他人來說不至於那樣,但是每次回想那時候的我,都會忍不住的後怕,就像在走鋼絲一樣,一個不穩可能就掉下去了。
甚至有拿出刀子,百度心臟的位置。但是慫,我太慫了太怕疼了,去醫院打個吊瓶護士打針的時候都會閉眼,所以我覺得敢於殺死自己的人,也是心懷足夠多的絕望與勇氣的。
看到那條微博的時候想起了那時候的我,雖然真的不是很久,還不到一個月?或者兩個月?但是關於那段日子的記憶,早已經模糊掉了,只依稀記得不停地哭,天空好像每天都是陰暗,世界是一片空無,只有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的自己。雖然有著當時的日記,卻並不願意翻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但比他強的地方是我還小,剛畢業,還可以厚著臉皮向家裡要錢,交不起房租了吃不起飯了。但是他呢,又能怎麼辦,螞蟻微貸借不出錢,生活過的一片慘淡,完了還沒人理解,旁邊的人還羨慕說你真走運。
真是去他媽的吧。
有些時候不是生活把我們逼死了,而是我們自己把自己逼死了,能回頭的時候不想回頭,等再走得遠了,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苦海那麼深,能渡一日就一日吧。
說不定哪天就有光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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