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受過長期虐待的人,會不會比其他人容易吸引施虐者或引發他人的虐待行為?

虐待包括身體虐待、精神虐待、性虐待、忽視和經濟剝奪等。


如果提問中的假設成立,追加的提問為:

所吸引的施虐者或引發他人的施虐行為,是不是較多出現同一類型的?

施虐者或被引發施虐行為的人,是否存在某種心理異常或薄弱點?

遭受過長期虐待的人,如何避免和改善再次遭到他人施虐的狀況?如需接受心理治療,採用的療法和治療側重點大致是哪些?自我改善和心理調節的方式又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多年。我試圖儘可能全面地分析這個問題,且解釋清楚所有相關概念。這個回答雖然看起來非常長,但其實是非常精簡的,因為涵蓋的內容非常多,每一小塊都可以單獨拿出來寫一篇文章了。希望你能耐心看完,也歡迎討論。

**************************

會。

人生中最早的虐待,往往是從童年開始的。而且,相比於人生其他階段,童年虐待帶來的影響是最大的。精神分析學認為成年後的人生都是童年的重複。行為表觀遺傳學的研究也指出,童年的創傷經歷,會在我們的DNA上留下分子傷痕(端粒變短、基因甲基化等),從而影響生理狀況及心理狀況,增加許多疾病的發生風險[1-7]。回顧精神病科室的就診記錄,Miller等人發現,遭受過多次強姦的女性,比起只遭受過一次強姦的女性,有更高的童年亂倫發生率[8]。這說明成年後會遭受多次虐待的人,往往從童年就開始被虐待了。在2012年的一項對於曾經處於社會經濟極端狀況的男子的血樣的全基因組分析中,Borghol等人發現,童年時期家庭經濟狀況引起的基因甲基化改變,是成年後經濟狀況引起的甲基化改變的兩倍還多[9]。也就是說,童年時的經歷,更能影響腦中的表觀基因組,而隨之帶來的心理影響,要遠遠強於成年後同樣經歷帶來的影響。童年時的苦難才是長久而難以擺脫的,那些怨恨、痛苦、無力和絕望就像灰塵一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堆積,直到把人埋進土裡。因此我想通過分析最常見、影響也最大的童年受虐對以後的人生中再次受虐的影響,來回答這個問題,分析中提到的強迫性重複、軟弱、依戀焦慮水平、精神病理學因素、身體狀況、社會支持這些因素,也同樣適用於人生中其他階段的長期受虐對再次受虐的影響。

童年虐待包括軀體虐待、精神虐待、性虐待和忽視。許多研究指出,童年受虐對於增加成年後受虐的風險有很大影響[10-14],且這種影響對於女性尤甚[10]。Widom等人的研究指出,所有類型的童年虐待都會增加成年後受虐的風險[11]。Pereda和Gallardo-Pujol的研究指出,童年遭受多重虐待能顯著預測成年後再次受虐[12]。在Chu和Dill對女性精神病住院患者的研究中,童年遭受過性虐待的女性,在成年後再次遭受性虐待的比例是童年沒遭受過性虐待的女性的2.36倍;童年遭受過軀體虐待的女性,成年後再次遭受軀體虐待的比例是沒遭受過軀體虐待的女性的17.33倍[13](橫向比較)。在Brenner和 Ben-Amitay對童年性虐待受害女性的研究中,遭受過童年性虐待的女性,成年後再次受虐的比例達到70%(縱向比較),且再次受虐與軀體虐待和精神虐待也存在相關性[14]。此外還有許多研究指出,對於男性而言,除了性受虐對於增加成年後受虐風險有額外影響外[10],其他類型的童年受虐更能增加成年後施虐的可能(因本回答探討的是再次受虐,故這個就不細說了)。

為什麼童年受虐的人容易在以後的人生中再次受虐?我認為可能的原因主要有三個:

一、強迫性重複

強迫性重複是弗洛伊德在多年的精神分析臨床實踐中觀察到的一種現象,指人在經歷了一件痛苦的事後,就會在以後不自覺地製造類似的情境,以致不斷地體驗同樣的痛苦。

人之所以會陷入強迫性重複,可能是因為:

(1) 人會不由自主地尋求熟悉感,因為熟悉可以帶來一致感,使一切符合他已存在的對事物的理解,對自己的認知,及他和外界互動的模式。一個童年受虐的人,在他的經驗里,他就是個受虐者的角色,儘管由此帶來的體驗是痛苦的,可這卻是熟悉的,符合自我認知的。而「被善待」對於他來說則是不熟悉的,超出了他的經驗,是他難以理解的。

(2) 人需要確認某種已存在的信念,以保持掌控感。一個曾經受虐而無法逃脫的人,可能會因此認定自己只會一直受虐。從此,他就會不自覺地去實現這個預言。即使他本來可以不處於那種受虐的處境的,他也會不自覺地讓自己進入那個處境。結果就是實現預言,不斷地重複受虐。他最初受虐時,處於一種被動的地位,完全地被那種痛苦壓倒了。但是通過主動地重複這種受虐,他卻取得了主動的地位,使自己成為了這件事情的主宰,同時也能證實他的預言:「看吧,我就知道我會一直受虐。」這種對事物、對未來的掌控欲,源於自戀。失去這種掌控感,就會不安。這個過程的心理機制,叫做自我實現的預言

(3) 人會把早期與重要客體(主要是父母)的關係,內化為內在的關係模式。在以後的人際關係中,人把內部關係模式中的一部分自體或客體,轉移到現實中的某個客體上去,叫做投射;如果被投射者接受了這種投射,就叫做認同一個人的人際關係,可能就是早期與父母的關係模式的強迫性重複。如果一個人早期與父母的關係是糟糕的,那麼他以後就很難和別人良好地相處。一個人童年時被父母虐待,那麼他內在的關係模式就是虐待與被虐待。當他遇到有施虐傾向的人時,就容易受虐。此時他認同的是內在關係模式中的受虐小孩,以及可能還有對方按照自己的內在關係模式投射到他身上的受虐小孩;同時,他可能還把內在關係模式中的那個施虐父母投射到了對方身上,誘導對方按照施虐父母的行為模式做出反應。而當他遇到比他更弱小的人時,又可能會虐待對方。此時他認同的是內在關係模式中的施虐父母,以及可能還有對方內在關係模式中的施虐父母;此外,他可能還把內在關係模式中的受虐小孩投射到了對方身上,誘導對方按照受虐小孩的行為模式做出反應。

(4) 人在經歷了創傷事件後,一方面會把那個事件給壓抑到潛意識裡,就好像遺忘了一樣;另一方面,又矛盾地希望通過不斷重演相似的事,把早已忘懷的、被壓抑的事情回想起來。弗洛伊德在他的精神分析中反覆提到由創傷事件造成的潛意識的壓抑對個體人格和行為有非常負面的影響;現代科學也證明了某件事情的記憶可以被遺忘,但由那件事情引起的情緒卻不會跟著消失,而且想不起來自己是為了什麼而痛苦,反而會使人更痛苦[16]。因此這種「想起來」的慾望,可以看成是一種自救的本能。

(5) 人在過去的創傷事件中的那些負面情緒,隨著那個事件的被壓抑,也一起被壓抑了(並沒有消失);此外,那些負面情緒還可能沒有在事件發生時,得到充分的體會和發泄,所以需要通過不斷的重演相似的事,來再次體會和發泄當時的情緒,只有這樣,受傷的心靈才能逐漸得到平復。相似的例子是,「抑鬱是沒有完成的悲傷」。人如果沒有在過往的創傷中充分表達悲傷,那麼日後就更可能因為某個應激事件而引發抑鬱。這時候,看起來好像只是在為那個應激事件悲傷,其實更是在為埋在心底的,很久以前的那個創傷而悲傷。

(6) 人希望能在某一次的重複中,改變當初的結局,以獲得救贖。回想一下,我們是否也曾為過去某件很在意卻失敗了的事情,比如一場考試、一次戀愛,而耿耿於懷?是否會想,再重來一遍就好了,再重來一遍,我一定能解決當初沒能解決的那個問題,一定不會在當初絆倒我的地方再一次被絆倒?重複的關鍵就在於,當初被絆倒的那個地方。只有解決它,才能解開心結。所以童年被拋棄過的人,長大後可能就會選擇若即若離的對象,以創造一種隨時可能被拋棄的情境,然後潛意識中又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留住對象;童年被施暴過的人,長大後可能就會選擇有暴力傾向的對象,以創造一種隨時可能被施暴的危險,然後潛意識中又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努力來阻止對方施暴。他們不停地失敗,又不停地重複,就像一遍遍地重玩一個總也通不了關的遊戲,希望在這麼多次的重複中,能有那麼一次通關,畢竟只要重玩,就有通關的可能啊;就像冤死的鬼魂,整夜整夜地在冤死之地徘徊,幻想著,若逃得再快一些,若呼號得再大聲一些,若掙扎得再用力一些,是否就可以不必承受慘死的結局?這樣的人,是站在懸崖邊上的病人,表面上,是故意讓自己站到了一個危險的處境里,而實質上,他渴望的是明明可能被推入深淵,卻沒有,他渴望救贖。

我曾計划過自殺,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是,發現自己似乎永遠逃不出這種強迫性重複。從小到大,我交往過的朋友或戀人,幾乎都是那種很冷酷很暴力的人,傷害我的方式也和小時候父母傷害我的方式是相似的。即使我已經注意到這一點,也試圖避免這一點了,可卻像被詛咒了一樣,仍然不斷地陷入這種命運里。

博爾赫斯有句詩是:「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饑渴;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我想,人之所以會被黑暗、困惑、危險、失敗所打動,大概也是出於一種強迫性重複的衝動吧。

二、軟弱

童年受虐,很可能導致性格軟弱。我就是這種情況,別人對我說話大聲點,就會嚇得淚汪汪;別人對我不經意地抬一下手,就會條件反射地想抬手去擋並不即將落下的拳頭。那種不斷被虐打的恐懼,已經刻進了骨子裡。同時又很難拒絕人,不會堅持底線,不會維護自己的權利,面對羞辱和虐待,會沒有還手能力。沒有被長期虐待過的人是沒法懂的,那種在力量絕對大於自身又足夠殘酷的敵人面前,個體完全無能無力的感覺。那種日復一日的虐待,真的能把所有意志都毀滅。正如《一九八四》里寫的:「對於痛苦,你只能有一個希望:那就是停止。天下沒有比身體上的痛苦更難受的了。在痛苦面前,沒有英雄,沒有英雄。他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遍又一遍地這麼想著,捧著他那打殘了的左臂,毫無辦法。」 我很認同這段話,只除了這句「天下沒有比身體上的痛苦更難受的了」。身體上和心靈上的痛苦都是非常難受的,如果認為這兩類痛苦中的一類不算什麼,那可能是因為在這類痛苦中,並不曾經歷過真正殘酷的。在我被我爸拳打腳踢,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見到第二天的太陽時,在我遭受冷暴力,一下子又陷入了幼年時不斷被拋棄的恐懼和絕望中時,我的渴望只有一個,就是立刻停止這種酷刑,讓我下跪我就下跪,讓我學豬叫我就學豬叫,讓我吃屎我就吃屎。尊嚴和意志是什麼?那是人才有的東西。而在那種時候,我已經被剝奪了為人的資格,只是一團痛苦得滿地打滾的肉。

而越是軟弱,就越是容易吸引施虐者。因為施虐者往往欺軟怕硬,他們就是要尋找軟弱的人作為目標。同時,在面對毫無還手能力的人時,人性中的惡能無限釋放。所以即便只是個普通人,也可能因為一個人的軟弱而欺辱他。軟弱的人,就像是一面照妖鏡,能映照出一個人藏得最深的惡。因童年受虐而性格軟弱的人,面對這些惡,常常是沒有任何辦法的。他們因為從未被教會過自己應該被怎樣尊重和善待,所以在別人最初的一點點試探性傷害時,就不懂得回擊,甚至根本就不能意識到別人那種對待是不對的。然後,又因為不會拒絕,而不斷被得寸進尺,因為不會堅持底線,而底線被越踩越低。他們無法維護自己,無法阻擋傷害。

三、過高的依戀焦慮水平

成人依戀理論用依戀焦慮和依戀迴避兩個維度來描述個體的依戀風格。依戀焦慮水平越高,就越痴迷於親密關係;依戀迴避水平越高,就越迴避親密關係;依戀焦慮和依戀迴避的水平越低,就越趨近安全型依戀。

有研究指出童年性虐待、精神虐待、忽視會提高依戀焦慮水平[17-19]。(也有研究認為童年軀體虐待也會提高依戀焦慮水平,但主要認為會提高依戀迴避水平。)同時還有研究指出,依戀焦慮對再次受虐起很大作用[14-15]。

我認為,精神虐待和忽視之所以會提高依戀焦慮水平,是因為精神虐待和忽視都屬於冷暴力,所以小時候被精神虐待和忽視過的人,長大後就總想粘著人,以避免再次感受到那種冷,所以依戀焦慮水平很高。而依戀焦慮之所以會對再次受虐起很大作用,是因為依戀焦慮水平高的人,非常依賴關係,害怕分離。所以即使受虐,也沒辦法離開。電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說:「就算是被打也比孤獨一人好。」就很明白地說出了這種心理。

我一歲時,媽媽自殺,也就是說,永遠地離開了我。據我爸說,當時年幼無知的我,曾對著靈堂上媽媽的遺像叫著媽媽,張開手臂要抱抱。我腦海中沒有任何我媽存在過的記憶,但是那種最依賴之人突然消失,等啊等卻再也沒有回來的焦慮和痛苦,卻不會消失[16]。媽媽去世後,我爸很快就被當成嫌疑犯抓走,我則輾轉於幾個親戚家,分別寄養一段時間。對於那些日子,我同樣沒有記憶。我記得的只有後來,略大一點時,我爸常帶我去一些人家裡,然後趁我不注意時,突然離開,把我丟在別人家裡好多天。以致每次他帶我去別人家時,我都不敢專心地和別人家的小孩玩,總是時不時地回頭找他,怕他突然又扔下我走掉。可是還是一次一次地被丟下。而被丟在別人家裡的我,連哭都不敢哭。後來才知道,他一直想讓別人領養我,所以想讓我在別人家適應下。

所以,我最害怕的便是分離。對於我來說,它的痛苦更甚於肉體的痛苦,它的可怕更甚於鬼怪的可怕,是我絕對無法承受的。如果誰用它來威脅我,控制我,折磨我,我就會失去一切意志和力量,可以被為所欲所地傷害。在那種時候,我可以變成奴隸,寵物,馬桶,一切生物或死物;我可以被羞辱,虐待,消滅;我可以放棄人的一切自由,尊嚴,智慧,生命力;但我不可以被離開。肉體虐待的極致是什麼?是殺死,是吃掉。在那種時候,就算對方想要殺死我,吃掉我,我也會同意。我並不喜歡被殺死,被吃掉。可是對分離的恐懼壓倒了一切,以致我連這種傷害也能合理化。

總結以上三點就是:童年受虐的人,首先會因為強迫性重複,而容易被施虐者吸引,且不自覺地重複以前的受虐模式;同時他們的軟弱,也容易吸引來施虐者;然後,他們的軟弱,又容易誘發出人性中的惡;最後,正常人遇到施虐者會很快避開,而他們卻可能會因為過高的依戀焦慮水平,而沒有逃離施虐者的能力。所以,他們容易再次受虐。

此外,還有一些因素,可能也對童年受虐者再次受虐有影響:

四、精神病理學因素

近年的一些研究發現,童年虐待可能通過DNA甲基化機制,經久地影響基因表達,導致創傷後應激障礙[4]、邊緣型人格障礙[6]、抑鬱症[4-5]、焦慮症[4]、精神分裂症[7]等疾病的發生風險增加。而這些疾病會使童年受虐者更加脆弱,也更加難有正常健康的人際關係,從而增加受虐的可能(也增加施虐的可能)。

只詳細說下創傷後應激障礙。它的核心癥狀包括創傷性再體驗癥狀、迴避和麻木類癥狀、警覺性增高癥狀。其中創傷再體驗癥狀的表現為在思維、記憶或夢中反覆、不自主地湧現與創傷有關的情境或內容等,在兒童身上還可表現為反覆再扮演創傷性事件,玩與創傷有關的主題遊戲等,其實就是一種強迫性重複的表現。但我想重點說的是迴避和麻木類癥狀,其表現為長期或持續性地極力迴避與創傷經歷有關的事件或情境,嚴重者甚至會出現分離癥狀,即不能回憶起與創傷有關的事件細節。Lewis的研究發現,長期受虐兒童形成了過度控制的應付方式,特別是嚴重受虐兒童會長期壓制和否認受虐經歷,嚴重和反覆的受虐兒童甚至會出現分離癥狀,難以回憶其受虐經歷[20]。Chu和Dill對女性精神病住院患者的研究也發現,童年遭受過虐待的女性有更高程度的分離癥狀[13]。Noll等人的研究則發現,童年性受虐女性的再次性受虐及再次軀體受虐,都與創傷後應激障礙及分離癥狀有關[21]。Chu認為這是因為分離癥狀不僅把慘痛經歷從意識中壓抑了,還把包括預期性焦慮在內的一些煩躁的情緒也從意識中分離了,而缺乏預期性焦慮,導致了無法察覺潛在的危險[22]。同時,分離癥狀也是前面分析過的強迫性重複的原因之一。

五、身體狀況

Drury等人在2011年的一項研究中,第一次將人們早年的創傷經歷對端粒長度的直接影響進行量化。他們發現,兒童在收容所待過的時間越長(也即承受的漠視和壓力越多),他們的端粒就變得越短[1]。隨後,Drury的團隊又在2013年的研究中指出,兒童遭受過的家庭暴力和創傷越多,染色體端粒就越短[2]。而染色體端粒的長短與人的免疫能力、許多疾病、壽命和認知水平等都密切相關。Cohen S等人2013年的研究指出,一個人22歲以後的身體狀況就能從染色體端粒的長短上有所顯示。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關聯性變得越來越大[3]。

身體變弱,也導致更加容易再次受虐。

六、社會支持

Brenner和 Ben-Amitay的研究指出,童年性受虐後收到環境負面回應的女性,再次受虐的比例要高於收到環境支持性回應和沒有對外公開性受虐經歷的女性[14]。

至此,童年受虐的人容易在以後的人生中再次受虐的主要原因和其他可能的影響因素,已經分析完了。那麼,被虐待過的人又一次次地遭受虐待,根源在於他自己嗎?不是的,根源在於這世界上太多的惡意。造成強迫性重複、軟弱和過高的依戀焦慮水平等問題的,除去遺傳因素外,是他們遇到的那些最初的惡意。他們無可奈何地變成了這個樣子,並且很難改變。所以當他們又不斷地遇到新的惡意時,沒有抵禦的能力。旁觀者不理解,是因為不曾身處過他們的環境,不曾經歷過他們的苦難。

References

[1] Drury S S, Theall K, Gleason M M, et al. Telomere length and early severe social deprivation: linking early adversity and cellular aging [J] . Molecular Psychiatry, 2012, 17 (7) : 719~727
[2] Drury S S, Mabile E, Brett ZH, et al. The Association of Telomere Length With Family Violence and Disruption [J] . Pediatrics, 2014, 134 (1) : e128~e137
[3] Cohen S, Janicki-Deverts D, Turner R B, et al. Association between telomere length and experimentally induced upper respiratory viral infe, ction in healthy adults [J] .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edical Association, 2013, 309 (7) : 699~705
[4] Raabe F J, Spengler D. Epigenetic Risk Factors in PTSD and Depression [J] . Front Psychiatry, 2013, 4: 80
[5] Labonte, Benoit. Differential glucocorticoid receptor exon 1b, 1c, and 1h expression and methylation in suicide completers with a history of childhood abuse [J] . Biological Psychiatry. 2012, 72 (1) : 41~48
[6] Prados J, Stenz L, Courtet P et al. 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and childhood maltreatment: a genome-wide methylation analysis [J] . Genes, Brain and Behavior, 2015, 14 (2) : 177~188
[7] Misiak B;Szmida E;Karpiński P et al. Lower LINE-1 methylation in first-episode schizophrenia patients with the history of childhood trauma [J] . Epigenomics, 2015
[8] Miller J, Moeller D, Kaufman A, et al. Recidivism among sex assault victims [J] . 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iatry, 1978, 135 (9) :1103~1104
[9] Borghol N, Suderman M, McArdle W, et al. Associations with early-life socio-economic position in adult DNA methylation [J] .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2012, 41 (1) : 62~74
[10] McMahon K, Hoertel N, Wall M M, et al. Childhood maltreatment and risk of intimate partner violence: A national study [J] . Journal of Psychiatric Research, 2015, 69: 42~49
[11] Widom C S, Czaja S J, Dutton M A. Childhood victimization and lifetime revictimization [J] . Child Abuse and Neglect, 2008, 32 (8) : 785~796
[12] Pereda N, Gallardo-Pujol D. One Hit Makes the Difference: The Role of Polyvictimization in Childhood in Lifetime Revictimization on a Southern European Sample [J] . Violence and Victims, 2014, 29 (2) : 217~231
[13] Chu J A, Dill D L. Dissociative symptoms in relation to childhood physical and sexual abuse [J] . 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iatry, 1990, 147 (7) : 887~892
[14] Brenner I, Ben-Amitay G. Sexual Revictimization: The Impact of Attachment Anxiety, Accumulated Trauma, and Response to Childhood Sexual Abuse Disclosure [J] . Violence and Victims, 2015, 30 (1) : 49~65
[15] Margarita L O, Patricia P N, Patricia S M. Women"s Attachment Style and Partner Abuse [J] . Terapia Psicológica, 2007, 25 (2) : 113~122
[16] Feinstein J S, Duff M C, TraneI D. Sustained experience of emotion after loss of memory in patients with amnesia [J] . PNAS, 2010, 107 (17) : 7674~7679
[17] Kwako L E, Noll J G, Putnam F W, et al. Childhood sexual abuse and attachment: An intergenerational perspective [J] . Clinical Child Psychology and Psychiatry, 2010, 15 (3) : 407~422
[18] Reese-Weber
M, Smith D M. Outcomes of Child Sexual Abuse as Predictors of Later Sexual
Victimization [J] .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 2011, 26 (9) : 1884~1905

[19] Schimmenti A,
Bifulco A. Linking lack of care in childhood to anxiety disorders in emerging
adulthood: the role of attachment styles [J] . Child and Adolescent Mental
Health, 2015, 20 (1) : 41~48

[20] Lewis D O. From abuse to
violence: psychophysiological consequences of maltreatment [J] . Journal of the AmericanAcademy of Child and
Adolescent Psychiatry, 1992, 31 (3) : 383~474

[21] Noll
J G, Horowitz L A, Bonanno G A, et al. Revictimization and Self-Harm in Females
Who Experienced Childhood Sexual Abuse [J] .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
2003, 18 (12) : 1452

[22] Chu J A.
The revictimization of adult women with histories of childhood abuse [J] . Journal of Psychotherapy Practice and Research, 1992, 1 (3)
: 259~269


感覺蠻有意思,讀了兩小時paper來回答這個問題。

從統計意義上講,abuse(被虐待)和re-abuse(再被虐待)有顯著相關性。以下慢慢講——

經常被作為社會學話題的「虐待」行為大多為家庭內虐待(至少我查到的文獻是這樣),大致分為三類:

  • 兒童期虐待
  • 婦女虐待(即常見的家庭暴力中丈夫對妻子的虐待)
  • 老年虐待

(嗯對於成年男性被毆這種事情我們不討論  ̄ェ ̄)
老年虐待應該和樓主想問的不太相關,因此我們暫且只討論前兩者。

我們探討的虐待行為常見的有:羞辱謾罵、徒手毆打、持械毆打、折磨、遺棄。
在一份在湖南省某工業地區所做長達10年的比較研究(2002-2012)中,報告給出:2012年組家庭暴力表現形式發生率最高的是羞辱和謾罵(91.3%),其次徒手毆打(34.1%),持械毆打(2.4%)、折磨(1.4%)、遺棄(1.0%)等發生率較低,性虐待、殺害均無報告;這與2002年的比例沒有顯著差異。

--------------------------------------------------
兒童期虐待

當前普遍將兒童虐待分為四種類型,軀體虐待、心理虐待、性虐待、情感虐待。

兒童期虐待在成年後,容易出現兩種極端:

  • 一種是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行為;
  • 另一種則是表現出抑鬱等消極情緒或行為

對於第一類表現出極強攻擊性的人群,並不會有明顯引起施虐者的特徵,而相反的是,更容易成為施虐者;
這一點有學者認為,可能是因為遺傳因素導致。

而對第二類人群則存在題主所說的引起re-abuse的情形:
首先,這類兒童更容易出現abnomal的心理狀況:

  • 有研究表明,那些經歷過兒童期虐待的人人格障礙的發生率是無虐待經歷的4倍(Johnson, Cohen, Brown,et al., 1999);
  • 有言語虐待經歷者成年後患邊緣性人格,偏執性人格,自戀,強迫,衝動等的概率比對照組高,具有顯著差異(Johnson,Cohen,Smailes, et al.,2001)。

最常見的解釋即為:虐待經歷使兒童使用一種適應性的心理防禦機制來緩解身體和精神上的焦慮、矛盾、衝突和痛苦。心理防禦機制是指當個體處於挫折和衝突之中或情緒緊張情況之下,用以調整和恢復心理平衡的自適應功能,長期使用固定的防禦機制,會使其內在的個性系統產生固定的人格特徵。
這種情形在遭受軀體虐待或性虐待最為明顯。
直白講,就是會產生童年陰影。
而這種長期形成的固定心理防禦機制,更容易受到別人的挑釁。(比如一個極度自卑或者偏執的人在成年後的生活中更容易受到別人排擠而被虐待)

另外還有一個有趣的統計現象(這是一份以我國部分大學生為樣本的調查):

  • 理科學生比文科學生、工科學生、經管類學生報告了更多的情感忽視、軀體與情感虐待以及兒童期的虐待;
  • 在性虐待方面,理科、工科比經管類、農林類報告的更多

(作者似乎也沒有明確說原因……難道是因為理科同學比較老實受了虐待就講出來了?)

---------------------------------------------
婦女虐待

這一部分的虐待行為中,最廣泛的依然是精神虐待。有研究表明,34.6%的受虐者遭受到精神損傷,60%的家庭暴力受害者符合抑鬱症的診斷標準,並且自殺的風險大大增加。

但是,婦女虐待和兒童虐待學術上的討論方向有所不同(當然也有可能是我檢索文獻的姿勢不對……)

這一部分提到的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婦女的社會經濟地位(socioeconomic status ,以下簡稱SES),簡單說來,有這兩方面的因素:

  • 女性的SES低下平均而言只能找到SES低下的丈夫,而SES低下的丈夫更容易出現暴力傾向;
  • 如果女性的SES低下且對男性有依賴,這種情況下男性就更容易對女性施虐。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自然就會出現re-abuse普遍的現象。
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對於單個女性而言,其SES很難在短期內提高,而往往這些婦女還對丈夫有經濟上的依賴,這樣就算離異之後找到新的配偶也容易出現這樣的問題。(可能就類似於古代三從四德,是因為被逼沒法子)
而且有研究表明,很多中低等收入家庭婦女對於這一現象是容忍的,因為對她們來說,如果離異去找另外的配偶,其實更難找到SES高的男性,因此也就處於被動接受的狀態。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其他的一些特徵更容易引起其他人的施虐:
比如膚色(黑人更容易被施虐),對婦女和兒童均存在這樣的問題(當然,這是一個美國的研究)
比如孩子數量,女性撫養的孩子數越多,越容易有虐待情況,這一方面是孩子數量多和家庭的經濟情況本身就有負相關(窮人反而生得多),而經濟情況有和施暴有關係;另一方面,可能是因為女性撫養的孩子數量越多,對男性的依賴相對就越大。

另外還有一點有趣的統計現象:
在其他控制變數相同(膚色,收入,孩子數量等等)的情況下,男性為曾經有被拘捕(arrest)經歷的人的家庭反而出現暴力和虐待行為更少。
對此作者的一個解釋是:可能因為男性坐過監獄受過罪,更珍惜眼前的幸福了(雖然我覺得作者就是在瞎扯?_?)

總之,對於一般家庭,女性擺脫家暴的最好辦法還是,自己掙錢錢,擺出老娘從來就不靠你的姿態╭(╯^╰)╮

  • 參考文獻
  1. Levy, Howard B., et al. "Reabuse rates in a sample of children followed for 5 years after discharge from a child abuse inpatient assessment program." Child abuse neglect 19.11 (1995): 1363-1377.
  2. Carlson, Matthew J., Susan D. Harris, and George W. Holden. "Protective orders and domestic violence: Risk factors for re-abuse." Journal of Family Violence 14.2 (1999): 205-226.
  3. Wood, James M. "Risk predictors for re-abuse or re-neglect in a predominantly Hispanic population." Child abuse neglect 21.4 (1997): 379-389.
  4. Finkelhor, David. "Early and long-term effects of child sexual abuse: An update." Professional Psychology: Research and Practice 21.5 (1990): 325.
  5. Kolko, David J., Barbara L. Baumann, and Nicola Caldwell. "Child abuse victims" involvement in community agency treatment: Service correlates, short-term outcomes, and relationship to reabuse." Child Maltreatment 8.4 (2003): 273-287.
  6. 《兒童期心理虐待與攻擊行為的關係——道德推脫與情緒調節的中介作用》,趙琨,2014年碩士學位論文;
  7. 《湖南省某工業地區家庭暴力發生狀況的十年對照研究》,陳月,2014年碩士學位論文
  8. 《受心理虐待兒童社會認知》,張文心,2014年碩士學位論文
  9. 《兒童期虐待經歷與大學生抑鬱的關係:據易感性一應激模型提出的混合模型》,鍾繼超,2014年碩士學位論文

遁走去寫課程論文了_(:з」∠)_我在這兒作什麼死_(′?`」 ∠)_


謝邀 @劉柯
我盯了這問題有日子了,大多數人都在講故事,只有排名第一的人是在做定相關研究。
但是我看了很久總覺得排名第一的答案哪裡怪怪的,總覺得這篇文章一直圍著點繞卻沒說到點上。
後來看明白了,這個問題問的是施虐者和受虐者的主觀成分,胖子鄧卻一直講客觀事實,所以給人一種繞開主題的感覺....
實際上題主就是想問潛在施虐者主觀上會不會對與曾經遭受過長期虐待的人建立新虐待關係有比與其他人更強的意願與衝動
先說虐待者方面,我曾經在家庭暴力為何如此普遍? - Patchouli Exarch 的回答這個問題下表達了我對家庭暴力為什麼如此普遍的我的觀點——施行成本低,以及人類對暴力的普遍需求是導致家庭暴力普遍存在的根本原因。人類對暴力的需求且不說,每個人類都能滿足其他人類的暴力需求,但是施行成本在個體上就有明顯的差別了。我現在給國家領導人一個嘴巴和給我小侄子一個嘴巴很明顯我付出的成本是不一樣的。
建立新虐待關係並不是我們想像得那麼迅速,不會說倆人坐在一起,這個突然給那個人一個耳光,那是人與貓不是人與人。施虐者一般會比較狡猾,他會有意識或者無意識地試探,比如語言暴力,經濟封鎖,輕微性虐待以及輕度的肢體暴力,在確定了受虐的個體不會反抗也就是暴力施行成本不會上升的時候,再逐漸加重,最終導致嚴重的後果。這個過程快的兩個禮拜就好了,慢的要20年,但是這個過程是一定存在且不能忽略的。
而被受虐者會很明顯擁有這種成本不會上升的特質。
以往許多研究發現,早期創傷可以導致各種成年精神衛生問題。在DSM-Ⅳ軸Ⅱ障礙中,早期創傷可以出現成年後緣型,反社會型,迴避型,偏執型和被動攻擊型人格障礙
我們先說這個邊緣型人格,邊緣型人格主要表徵為五個不穩定,情緒不穩定,關係不穩定,自我不穩定,他人不穩定,行為不穩定。但是這種病又被心理學家稱為穩定的不穩定,原因是這類人由於對愛無止境的需求導致這種障礙型患者很容易對某些事物產生強依賴,並且對其他事物產生強烈的不信任。而這種障礙型人格的治療難點也就在此,精神科醫生必須用自己換掉那個患者依存的事物,以此來讓患者配合治療。而患者依賴的這種事物,有很大的概率是一個人,所以有時候治療還要帶上他依賴的這個人。但是這種對於一個人無條件的依賴,正好符合了施虐者對於暴力成本不會上升的需求,也就是說,這種由於早前遭受過創傷而導致的邊緣型人格的患者更容易遭受到虐待,也更容易吸引施虐者。
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更容易成為一名施虐者而不是受虐者,他們的高攻擊性,低羞恥性導致施虐者也不願意靠近他們。
迴避型人格障礙也是一種包含著強依賴的人格障礙,這類患者一般除了至親外不會有一個以上的好友,與社會的聯繫極為不緊密。同時這些患者心理自卑,行為退縮,不願意做自己沒做過的事情。
這些又符合了施虐者成本不會上升的期望,沒有朋友代表了這件事不會被外人所知,行為退縮心理自卑代表了不會反抗,不做常規外的事情代表了不會主動向外求救。這類患者更容易受到潛在施虐者的關注。
偏執型人格障礙更容易成為施虐者,但同時也容易成為受虐者,因為這種人格障礙有可能是脫胎自患者的自我苛求當中,而這種自我苛求則可以被施虐者利用,使受虐者認為自己遭受暴力的責任不在施虐者而在自己,由此更容易引發施虐者的虐待。
被動攻擊型人格障礙是最容易成為受虐者的群體。他們會不斷反抗施虐者,但是反抗的方式主要體現在咒罵,不合作,扎小人等消極的被動抵抗方式。每次施虐者對其施加暴力的時候,他們就會非常順從,一旦暴力停止他們又會表現出各種被動的反抗,這種可以說是欠打的性格是最吸引施虐者的屬性,其次,被動攻擊型人格不會做出任何積極的反抗,他們最積極的反抗就是咒罵抗拒扎小人,所以對其施虐的時候成本不會上揚。

綜上所述,由於受虐會引發以上五種人格障礙,而大多數障礙會導致施虐者施虐成本不會上揚,甚至有個別障礙達到了一種欠打的效果,所以遭受過長期虐待的人更容易給潛在施虐者一個建立新虐待關係的衝動。

以上
————————————————————————————————————
註:DSM為《精神疾病的診斷和統計手冊》
參考文獻:
1.兒童虐待與人格障礙_柳娜, 張亞林
2.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 Report of the consultationon child abuse prevention. Geneva, 1999
3.楊世昌,杜愛玲,張亞林. 國內兒童受虐狀況研究. 中國臨床心理學雜誌,2007
4.Grover KE, Carpenter LL, Price LH, et a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ldhood abuse and adult personality disorder symptoms. Journal of Personality Disorder, 2007


會,題主說的經歷我有過,不想詳細說,回憶起來心裡不舒服……………………分割分割分割…………………長期受欺負的人內心都比較自卑,這種自卑會從心裡溢出來表現在行為舉止上,而且被欺負的時候沒有適當還擊的經驗,也不敢還擊,不敢還擊別人就更覺得你是軟柿子,如此惡性循環,長此以往很有可能會引起心理問題(我嚴重的時候想傷害別人,甚至會制定計劃,這真的很可怕,自己意識到的時候都會嚇一跳)。另外,受到的虐待不一定是同一類,打個比方,艾滋病患者通常是身體多個器官衰竭而死,並非是某一個器官出現問題而其他器官完好無損的,虐待也一樣,很有可能是以多種形式出現的,被虐待過的痕迹就像艾滋病病毒,潛伏在體內,要想緩解這種病態,要靠自己不斷和自己的內心鬥爭(要知道世界不完全是你看到的那樣)盡最大努力接近陽光的事物,至於怎樣根除,還是要靠自己摸索的。我也在慢慢尋找解決的辦法,我不會放棄,也不會屈服。


為什麼與人相處這麼難,遇見戰鬥型人格怎麼辦?

1.

「每到一個新環境,都有一個敵人。」

生活中你有沒有發現有這樣一類人,每到一個新環境,都會容易有一個敵人。

或者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里,都容易與別人發生衝突。

似乎他們的矛盾總是比別人多,戰鬥也比別人多,走到哪裡,打到哪裡,走到哪裡,與人的不愉快就鬧到哪裡。

更困惑的是,雖然自己是「戰鬥型人格」,但當事人內心並不好受,頻繁地陷入與人爭鬥的衝突里,不僅會耗費大量的心理能量,而且會讓人受傷不已。

往往是這類「戰鬥型」的人經常來尋求心理幫助,覺得自己總是不順,總是容易陷入與人的糾紛中,最後搞得自己在工作和關係中被出局,嚴重受傷甚至失業失戀,自信心受到嚴重打擊。

2.

「過多關注人際的負面信息的人都受過傷。」

如果一個人每到一個新環境,就會樹立一個敵人,可能是由於他對人際關係中的負面信息特別敏感。

也就是當事人每到一個新環境中面對各類信息時,他會首先去尋找或者注意那些不夠積極的人際關係信息,比如他會主動捕捉環境中存在什麼人不喜歡我的信息,「那個人一看就不喜歡我」。

一旦捕捉到別人不夠友好的信號,當事人內心自然就容易生出攻擊性,這樣敵意的模式就正裝待發,準備出場了。

但是為什麼面對同樣的新環境,有的人就能更多地關注別人喜歡他的信息,有的人就更多地注意到別人不喜歡他的信息?

第一天上班回來,新員工的態度可能就會分為兩類:

一類回家彙報的都是積極的人際關係模式,誰誰對我挺好啦,誰誰感覺挺喜歡我的;

而另一類人回家彙報的卻是消極的信息,「我感覺某某某不喜歡」「我感覺我那個同事不是個好相處的主」,「我同事一看就挺刻薄陰毒的」巴拉巴拉之類。

越是以往的生活經歷中人際關係挫敗感越多的人越容易關注負面信息。

為什麼總是關注別人不喜歡他?

因為在他以往的經歷中遭遇的不喜歡太多了;同理為什麼總是關注別人表達的否定信息,因為在他以前的經歷中,遭遇了太多的否定。

這種不喜歡和否定是如此的多,造成的傷害是如此的重,以至於形成慣性(一種定勢思維模式)。

即當事人面對新的情境時,他會繼續沿用他以前形成的關係模式和心理模式,他會警覺的提高警惕,避免自己再遇到類似的不喜歡或否定。

這種警覺讓當事人如同驚弓之鳥一樣內心緊張,自然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關注那些喜歡自己的人和其他良性信息。

而一旦過多地關注人際中的負面信息,內心就容易升起敵意和攻擊性,從而真的引發對方的敵意,當敵意遇到敵意,衝突性的關係就爆發了。

3.

「你以為自己對他人有敵意,

其實是你自己對自己有敵意」

一個人跟外界關係不和諧,往往是自己內心不和諧的外現。

即一個人如果總是跟外界發生敵對,產生衝突,不過是自己的一部分對另一部分不接納,不滿意的結果。

即自己的一部分對另一部分存在敵意。

幼年的孩子如果生活在一個經常被責罵和指責的環境里,除了容易變得自卑弱小,還容易形成衝突型的自我,即個體的一部分內化了父母的方式,去對待自己的另一部分。

早年父母的指責和責罵帶來的敵意如同種子被置入孩子的內心,讓孩子的內心不能和諧相處,而始終有一部分是未曾被接納過的,這部分未曾被接納過的自我帶著被敵意對待過的怨氣,始終處於防禦階段。

它們會積極尋求機會向外投射,尋求那些對他們不夠友好,不接納他們的人來釋放自己的攻擊性。

也就是說他們是借著與別人的衝突來釋放自己內心的衝突。

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總是需要一個敵人。

所有外在模式不過是他們內心需要的配合,也就是說因為他們自己存在一部分自己無法接納的自己,就化為外界不能接納自己。

他們自己對自己的一部分不夠喜歡,充滿否定,就外化為別人不喜歡自己,否定自己,並且天天去尋找這種證據來滿足內心一部分自己想攻擊另一部分自己的衝動。

所以通過外界對自己的不認可其實最終想證明的是自己對自己的不認可。

4.

攻擊者:

「原諒這個世界曾經傷害過你,

學會向世界表達愛」

如果你是一個敵意比較重的人,或者是一個容易跟別人起衝突的人,要改變這種敵意或者衝突的根本並不在於要學習如何增加自己外在人際關係的技能。

外在可以當敵人的人無窮無盡,敵意的征戰沒有盡頭,而要結束這樣無休止的戰鬥型人格的根源在於覺察並改變你的內心。

敵意其實是深埋的怨氣,是自己的自我有一部分得不到承認,且被貼上了不好的標籤,被認為是差的,不好的,被指責,打罵,被傷得傷痕纍纍的結果。

這一部分自我雖然見不得光,被視為敵人,不能有機會正大光明地在世界上出現,但是他們依然能量很活躍,他們並不服輸,這股能量充滿被拒絕的怨恨,就像被冤死的鬼魂一樣,日夜不寧,並讓一個人時刻生出廝殺之心。

每一個充滿敵意的人的某一部分自我在過去都曾被誤解,冤枉過。

要消除敵意或衝突的模式,首先當然是要去尋找到自己的這一部分。

看見這部分傷痕纍纍,面目全非的自我,把自己不被接納、一直被自我攻擊、自我不認可的那部分找出來。

告訴它,你看見了它,它是你的一部分,從此你決定把這部分性格放到陽光下,承認它是你的,就像即便它是個私生子,是個強盜你也要接納它,認可它那樣。

其次,擁抱自己的這部分。

在過去地很多很多年裡,這些部分因為一些不幸的遭遇或是誤解,被貼上了很多黑暗的標籤,它們就像被冤枉的鬼魂一樣,因為冤枉而充滿怨氣和仇恨,去擁抱這部分自己,告訴它這都是錯的。

一切都是錯的,你對不起它,世界也曾經對不起它,但是現在你已經知道是世界曾經錯了,你曾經也錯了,現在你只想加倍的更愛它,讓它享受平靜快樂的生活,而不再把它置於和別人相互殘殺的戰鬥之中。

發誓要保護它,仔細呵護它。

再次,原諒這個世界曾經傷害過你,學會向世界表達愛,索取愛。

當你用恨意和世界互動的時候,你只會收穫更多的恨意,收穫更多的傷害。

那麼現在,為了更好的愛自己,學會多關注生活中積極的東西,愛和溫暖的東西,你關注溫暖和愛的東西越多,你就會越收穫越多的愛和溫暖。讓自己之前被虐待過太多的心,去感受溫暖和美好。

是的,我們沒有覺察自我之前,選擇不了原生家庭,選擇不了命運甩來的一些橫禍,但是從現在我們能覺察自己開始,嘗試去選擇和肩負自己的命運,有意識地把自己帶向愛與溫暖之路。

5.

被攻擊者:

「永遠不要認同別人對你這種敵意」

http://mmbiz.qpic.cn/mmbiz_jpg/efY2kXvUfH8ClSoia3jqJAaxKheETJ2yR4312uEAvnXeOknAibDbEbaD5M4XgpApx379ea4tia3icmX67FjEKQCx0w/640?wx_fmt=jpegtp=webpwxfrom=5wx_lazy=1

如果你在生活或工作中遇到敵意嚴重的人,要消除很可能在接下來要爆發的人際衝突,可能最需要做的一點是不要認同這種敵意。

如果你很容易認同別人投射過來的敵意,容易被激惹,很有可能是你內心本來就有敵意的種子。

當敵意衝過來的時候,恰恰需要加倍的愛和善意去化解它,這需要自我保持一定的覺察力。

當你用愛和善意去兜住對方投射過來的敵意時,你們雙方都會變得輕鬆。

要知道他的敵意根本就不是針對你,他只是把以往經歷中的經驗帶到了新的人際模式里,所以你用善意承接住它的時候,就等於推翻了敵意的人內心的假設。

很多時候的爭鬥往往是有兩個都有敵意的人碰到一塊引起的,他們的內心都有自我不認可的地方,互相藉助彼此來實現攻擊,發泄怨氣。

而如果有一方能參透這個模式,爭鬥就不會發生。

原諒那些敵意重重的人吧,他們以前一定是過的不好,沒有被好好對待過才會這樣。

不如就像看待因為被冤枉而成為暴徒那樣的眼光去認識他們,理解他們。有了這種理解,仇恨和衝突一定會減少。


主要回答早期性虐待

這一個鏈接裡面有十幾個關於性虐待的研究
http://www.nsvrc.org/sites/default/files/publications_NSVRC_ResearchBrief_Sexual-Revictimization.pdf
再次遭受性虐待的可能是沒有性虐待經歷的人的 2~13.7倍不等

也有人認為PTSD和self-blame會影響之後的sexual behavior,增大revictimization的幾率,如圖:

圖片來自:Arata, C. M. (2000). From child victim to adult victim: a model for predicting sexual revictimization. Child Maltreatment,5(1), 28-38.
這種說法其實比較雞湯了,聽起來」調整心態「變成了關鍵因素,真是美國白左的一貫作風!也難怪,作者用這個模型只解釋了14%的變異後來又有人做了改進,解釋了28%的變異,選用了sexual refusal assertiveness作為中介變數

Katz, J., May, P., S?rensen, S., Deltosta, J. (2010). Sexual revictimization during women"s first year of college: self-blame and sexual refusal assertiveness as possible mechanisms. Journal of Interpersonal Violence,25(11), 2113-26.


日本有一部電影,叫《被嫌棄的松子》


引用@Reek Zhang 在問題「男性在被強姦時受到的傷害有多大」下的回答。


會,而且除了樓上說的軟蛋問題之外另有原因。邊緣型人格患者缺乏信任的動蕩社會關係會以高得多的效率篩選出具有進攻性的施虐者。

形象的說,一個潔身自好、不信任男人、不願意吃了避孕藥上床的女生會不斷更換男友,遲早從茫茫人海中篩選出一個不帶套強推的色狼來告別單身,然後被控制了還沒有朋友能投奔。(或者變成剩女,然後被父母塞進充滿奇葩人士的相親大會。)

現在的影視劇審查啥恐怖情節都見不得,卻拿分手、打胎、沒人愛這麼恐怖的事嚇阻早戀。。。然後打胎的真的越來越多。
@羅澍


感謝@力銘。
她的回答真的解開了我一些疑惑。


受過暴力的見過場面,所以招數也會多啊,再說人家想測試測試別人能不能忍受他一樣的痛苦。


一般情況,個人與外界的關係往往是個人與父母之間關係的映射。

一個在生活中"習慣"受虐待的人,在他成長的過程中,尤其童年,可能受到來自父母的虐待,家暴等等。

而他之所以成年後願意承受"虐待"不離開,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的"想要改變"。

在心理分析中,需要了解事件主的家庭構成,家庭關係,成長環境,等很多東西,隨便根據一點特徵就得出結論,不僅不專業而且不負責。

其實,我也只是票友……………233333


強迫性重複有沒有,自己的圖式在不知不覺之中把自己帶上一條不歸路,而監獄試驗表明了,假如你是一個受虐者,周圍的人在你對待事物的的表現下,成為施虐者的概率更高


其實一般走過被虐待或者家庭情況不好的人,他們多多少少會有心理陰影。然後特別是這種情況發生在他們青少年時期影響更是巨大的。因為他們一般這種情況在家庭中自己長期被壓抑打罵始終沒有釋放。一個人的忍受力有限的,你說如果他不能釋放怎麼辦壓著。最後壓不住了他心理就很可能扭曲變態了。然後就會更容易發生這種情況是個惡性循環


我覺得我是屬於經常被家裡人否定批評和拒絕的那種人,然後我在人際交往中有點討好別人的傾向,有時候也會被「欺負」,感覺別人好像不太會尊重我,因為我很少,或者說不敢對別人說一個不字。我顧慮的後果就是,當我不順從別人,我就會失去朋友,或者別人會更欺負我,不幫助我。


昨天我老婆走路不小心踢到小凳子,被她媽劈頭蓋臉的說,「走路不看路」之類,我聽的很莫名,我老婆回了幾句,後來她媽跟她爸嘮叨,女兒不尊重她怎樣,問題來了,明明腳疼的是我老婆,而且是無心踢到,你做父母的怎麼不問句腳有沒有事,難道擔心凳子被踢壞了?回頭還在考慮自己做父母的尊嚴受到損害。 我沒作聲,默默的把晚飯吃完。我不知道怎麼去做這溝通,說出來夠丟人的。 想起電影 通天塔,人與人的交流溝通就這麼的難,即使在同一屋檐下。不知道等誰去把這惡性循環的鏈條打斷?


已有自己被折磨過,才知道怎麼折磨別人


身心受過創傷的人,普遍自我認同感低,本來就處於一種需要救助的亞健康心理狀態。確實會有一些衣冠禽獸會想利用這些曾經受過虐待或身心受創人的某些低自尊特性來操控他人,繼而實施二次傷害。但我希望這些受害者能夠學會自愛和自我認同,專註於個人成長,而不是專註於他人的感受,必要時接受心理輔導,而不是像斯德哥爾摩綜合症患者那樣自殘來作踐自己,一般人是理解不了的,自然也不會憐惜,那樣就好像鑽進一個很奇怪的死胡同裡面,會失去所有人的理解。


T-bag


對於一個長期受虐的人,一定會被這些經歷侵蝕被養成一種病態的心理或人格;比如有些不自信,缺乏安全感,依賴感或者其他看得到的狀態。這樣的人,如果你經常與之交往或者工作需要,那麼你會不自覺的利用他的弱點進而支配他的行為;至少能影響他的心態和行為。這個可能不屬於找虐之類的,但由於一下養成的心理缺陷的確會成為突破口,被人們指揮……


推薦閱讀:

自己養的狗狗被老公活活打死了?
男盆友把不會上廁所小狗打的眼睛充血了我要不要和他分手?
被老公打了一巴掌,怎麼辦?
我打了我女朋友 我該怎麼辦?
哪些瞬間讓你感受到父母對你的真實惡意?

TAG:心理學 | 犯罪心理學 | 性虐待 | 家庭暴力 | 虐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