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是種怎樣的體驗?


柴靜的《看見》里提到某次去女子監區做調查,發現裡面絕大多數的女子重刑犯都是因為弒夫而獲刑。

她們的刑期,十年為起步價,十五年,二十年,更多的是無期徒刑。一個個猙獰的數字,觸目驚心。

與預想中的凶神惡煞不同,這些女人大多性格溫順甚至有些軟弱,身材單薄,話不多,神情木然,說起自己殺害丈夫的原因,聲音顫抖,豆大的淚水一顆一顆直直往下墜。

安華,被丈夫家暴長達二十年。最後一次面對丈夫的毆打,她選擇了反抗。她說不知道最後怎麼會動手殺人,那二十七刀是怎麼砍下去的,一片空白。

「我可能是瘋了。」她說的很平靜。

她在法庭上沒有為自己作任何辯護。

小豆,十五歲通過相親嫁給丈夫,相親的時候,他瞪著眼睛看著她:「你嫁不嫁?」

她從第一眼就害怕他,

「一回到家他就好像審你似的。他不允許我跟任何男人說話,和女的說話也不行,我自己的家人都不允許,老擔心別人挑唆我不跟他過。他就會對我動手。」

結婚八年,她從來沒穿過短袖衣服,不能讓別人看見身上的傷。

她最怕的不是打,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晚上睡著睡著,脖子一冰,是他把刀子放在她脖子上,就著她的頭髮往後拉,把整個脖子露出來。她只能盯著屋頂,叫不出來,不斷咽著口水,等著他會不會割下來。

「要不就突然給你一瓶子葯,喝吧。」她的丈夫說這句話時,輕描淡寫得就像一句日常寒暄。

燕青拿起的槍是她丈夫的,他在一家煤礦當私人保鏢。她沒有如他的願給他生個兒子,於是丈夫想要用槍,結束那個女嬰的生命。

「生下來的那一刻,我就感覺我和孩子都完了。他沖著孩子真去了。我就拽他,我拽他,他把我一下子打一邊了。我看他的手沖孩子的脖子去了,我就拿起了槍,我就給了他一槍。」

採訪的十一個殺夫女犯中,只有一位沒有說殺人的原因。

記者去她娘家,她姐把他拉到一邊,對他說:

「你不要問了,她不會說的……」

「她為什麼要殺他?」

她遲疑許久,才低聲說,

「因為出事那天,他赤條條地去了兩個女兒的卧室。」

四十多歲的女人,臉上掛著慘痛難堪的神情,讓人不得不去相信這是事實。

這種情形下的她們,別無選擇。

這些女人結婚大都在七十年代,沒受過教育,沒有技能,沒有出外打工的機會,像栽在水泥之中,動彈不得。

安華也求助過村書記,村裡解決這件事情的方式是把她丈夫捆在樹上打一頓,但回家後他會變本加厲地報復,別人不敢再介入。

婦聯到了五點就下班了,她只能帶著孩子躲在家附近的廁所里凍一夜。

她們曾經滿懷著憧憬踏入婚姻,輕易地相信了那些甜膩的誓言,又像一頭任人宰割的獸,默默承受著拳頭和肆虐,終於,在忍無可忍之際,她們選擇了最極端的結束方式,也賠上了自己的一生。

或許對於她們而言,絕望就是,

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個先來。而這種可怕的不確定性,是你曾經最親密的人帶給你的。


我一生沒做壞事,為何這樣?


作者高三的時候,遭到學校老師的騷擾,她叫來父母本想趕走那個騷擾她的男人,誰知道,父母和老師在客廳談了一陣,最後只是禮貌地握了握手。臨走時,父親只說了一句:「這世上之所以有這麼多女性被騷擾,因為他們其身不正。如果你只想著好好學習,會這樣嗎?」對於作者而言,那一刻是絕望的。

2012年9月,我步入高三,像很多同齡人一樣選擇了走讀,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區一樓租了兩間房。

走讀的生活並沒有想像中的快樂隨意,每天學校、出租屋兩點一線。夜裡,小區過早陷入了黑暗,一個人回到位於一樓的住處,打水、洗漱、關門,回到卧室學習。我的卧室一牆之外就是小區的道路,夜裡極其安靜。每次,道路上傳來停車關車門的聲音,都會看到一個男人走出來。

那天,午睡醒來的我借著門外灑進來的陽光扎了頭髮,正換上校服準備出門時,一隻金黃的小狗竄入了家門,嚇得我連連後退。這隻小小的狐狸狗似乎對我格外感興趣,一直往我的腿上撲,我被逼到角落裡,倉促間,看到一個男人進來抱住了狐狸狗。

他向我道歉說:「不好意思,它太愛跑了,放心不咬人的。」

我面前的這個男人,身體有點臃腫,穿著薄薄的睡衣,臉上一直堆著笑。正是那個總在深夜回家的人。他掃了屋子兩眼,我有點慌張,脫口而出:「我媽出去了。」話說出口,我腦海中已經閃過無數念頭。

幾秒鐘之後,他抱著他的狗離去,我匆忙騎車趕去學校。我看到他在我單元門口的菜地里看著他的狗撒歡。我能感到,他的目光一直追蹤著我。

那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回家,一路哼著歌。猛然看到,中午的那個男人從車裡下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家裡。那晚,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門外的水池洗漱,而是打水回到客廳用屋裡的洗臉池。

就在我關上門之後,後面一陣細碎歡脫的腳步聲。我知道是狐狸狗又來了,趕緊拉上窗帘,站在門後。

那個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我能感覺到他就站在距離我幾米開外的地方,靜靜地站著,也許在看著我的大門,也許在看著我露出光亮的卧室。之後他開口了,喚他的狗:「樂樂,回來。」

那個夜晚,我遲遲沒有睡著,一種莫名的緊張籠罩了我,整夜裡喉嚨發緊。之後的幾天,清晨、中午、晚上,我都能聽到那個男人遛狗的動靜,他一直圍繞著我的住處,有時還和我的鄰居聊天。

我的住處是一個由車庫改造的兩居室,廚房在屋裡,水池卻在一樓外面,做飯時不得已只能開著門。那隻狗第二次跑進我家裡的時候,我正在做午飯。這次它沒有很激動,只是靜靜坐在地上看著我。

我隨手扔了一塊肉給它,抬頭就看到了那個男人,他笑容滿面的進來了,問我:「你怎麼一個人在家吃飯?」我回答道:「我媽今天不在。」他湊近灶台看我做了什麼,我往一旁躲了躲,也許感覺到了我的緊張,他說:「小姑娘別怕,我是你們學校的老師,不是壞人。」

聽到是學校的老師,我心裡的警惕瞬間消除不少,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帶著他的狗走了。17歲的我心裡有些愧疚,覺得自己冤枉了好人。

後來知道,中年男人是學校的領導,就住在我後面一棟樓。他老婆就在不遠的公司上班,他有個比我年長的兒子。當他越來越頻繁的出現在我門前,我不再排斥反感。有時候,他還會說幾句關心的話。只是時間越長,他說的越來越多,我心裡有點慌了。

我感到他對我的關注有點過多了,偶爾還會提出順路送我上學的要求。有一天中午我正要去學校,他在門口遛狗時對我說道:「你一個人住這兒辛苦了,明天中午我請你吃個飯吧。」我拒絕了,他旁若無人繼續說道:「就這樣吧,明天我在你們班旁邊等你。」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捱到第二天的。第二天上午放學我看到了他,他示意讓我過去,我跑掉了。那天晚上,我匆忙打水進屋的時候,他來了。看我有些木然,他伸出手來觸我的頭髮,那個瞬間,我就像被電了一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說:「明天,一定要來,不然我在你們班門口等你。」

果然,第二天放學他就站在了我教室的門口,等我從他身邊走過時,他示意我跟著他。我心裡生出了無限厭惡,可是不敢聲張,只好安慰自己,大白天吃個飯,不信能被他吃了。

我鬼使神差地跟著他出了校門,走進了一家西餐廳。在包間落座後,我的心臟開始狂跳。

他坐在我對面,說:「我知道你一個人住的,一個人不容易吧?」我沒說話,勉強笑了笑。他坐到我身邊來,手伸到了我的肩膀上。我腦子裡嗡聲作響,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腿也不聽使喚地哆嗦。

「小姑娘,別怕,你不說我不說。」他用力將我的肩攬過去。我的心理防線一下崩潰了,奪門而逃。


那天開始,每逢午睡或者晚上,我都會帶同學或者朋友一起回出租屋。我打開門,和她們在門口說話,把我的小屋子製造出熱鬧的嘈雜聲。我突然感到,我之前的生活太安靜,顯得有些虛弱,而聲音能帶給我一些安全感。

可一個人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腳步,他的狗都讓我害怕。我坐在床沿,連衣服鞋子都不敢脫,顫抖著聽門外的動靜。我開始夜不能寐,課堂上無法集中精力——因為他說過,他可以看到學校的監控,他知道我在幹什麼。

漸漸地我不再回住處,在同學的家裡輾轉借宿,到後來連學也不去上了。直到有一天,我的父母也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匆匆趕來。

爸媽在和我的房東談過之後,房東說:「我說也奇怪,最近他老在這遛狗呢。」他說那個男人是個大領導,也算有點聲望,看我的父母想怎麼解決。我爸說,我們在家裡等著,逮到就談談吧。

沒等多久,那個男人出現了。我開著大門的燈,門口也沒有說笑聲,他順著燈光就過來了。他沒想到的是,我的父母也在這裡。

我在卧室,爸媽和他在客廳,他們聊了很久,爸媽談得很隱晦——只說是關心過多給我造成了困擾,那個男人答應了以後不再頻繁出現。在最後,他們握了握手。

看到這一幕,我幾乎要發瘋。站在卧室里,我盼著父母能以堅決的方式給我找回公道。沒想到竟是這樣和風細雨。

那個男人走後,夜裡父母也要回家,走前,父親非常認真地對我說:「這世上之所以有這麼多女性被騷擾,因為他們其身不正。如果你只想著好好學習,會這樣嗎?」

沒有安慰,只是責備,我的心像是被挖開了一樣,只感受到一種徹底的背叛。

第二天,班主任找到了我,他答應我會好好解決這件事。他說:「你是個好姑娘,這件事鬧大對你只會有不好的影響,反正沒有造成什麼實質性傷害,不如忘掉,好好學習。」

那段時間,班主任的安慰拯救了我。直到,那個男人再度出現。

他彷彿忘了我們之前的協議,笑眯眯地走到我跟前,說:「前幾天和你們班主任一起吃飯的,他和我說你在班裡很乖,就是成績不太穩定。你如果聽話,我可以用點關係給你找個好學校。」

被出賣的屈辱再次湧上心頭,仇恨的苗開始瘋長,我感到世界都灰暗了。我對著那個男人笑了,用我能想到的最明媚的笑容。我說,我媽今天晚上不會來。

那天下午,我歇斯底里地想了許多:自己還沒有考上好大學,還有很多想去還沒去的地方。而現在,卻深陷一團污泥之中。我寫好了遺言,買了一把小匕首,想和這個世界徹底告別。

我把計劃告訴了一個相熟的男同學,之前,他也了解一些我的境遇,住在我附近的他還曾多次護送我回家。知道那個男人並沒有收斂,而是變本加厲了,他決心幫助我。


那天晚上,雨淅淅瀝瀝地下著,那個男人果真來了。我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過來了,只是他從來沒有在晚上進門過,他有時在門口,有時敲我的窗戶,那天我打開門讓他進來。

關門前,我在門前停留了一瞬間,我看向雨里,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

我已經不記得他翻動嘴唇說了什麼,強壓著內心的顫動。他一直對我說話,說他,說我們,說以後,很多很多,最後停下來。

「你叫X是吧,你老婆在XX上班,她偶爾會回這個小區來。旁邊那個車是你的,你辦公室挺漂亮的,就是有點大。」

我已經在心裡默念了很多遍,說出來的瞬間自己都覺得不真實。我告訴他,我了解你的一切,甚至你兒子在哪裡上大學。我慢慢理清了這些信息,告訴他我早有準備。

他愣了愣,突然向我伸出手,我跑到門邊,向他攤開了我手中的東西——我借了好友的手機,手機屏幕熒熒亮著光,界面上顯示正在錄音。

他的臉色變了,想走向我。我趕緊說,我還有人證,驀地打開門,雨里,男同學正在門口靜靜等待。「人證物證我都有了,下一次再來騷擾,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我無比鎮定,像站在大雨里,手戮了仇人。那天,那個男人離開後,我哭了很久很久,並非是因為發現那段錄音沒保存,而是為自己感到開心。

因為整件事,高考中我發揮失常了,父母知道後,像往常一樣責備了我。我毫不在意他們的想法,我討厭他們,尤其是父親。我只是想趕快離開這一切。

我在那個地方住到高考結束,搬走,再也沒有回去過。

作者周米白,現為學生

編輯 | 楊艷琪


保守估計,中國9.5%的女童和8%的男童曾遭到不同方式的性侵害,總數高達2500萬人。家長的漠視以及性教育的缺失,讓壞人屢屢得手。幸運的在於作者未收到身體上的傷害,公眾號另一個故事講述的是主人公遭遇熟人性侵後,成長為性教育公益講師的故事,微信公眾號後台回複數字 【 34 】即可查看。

本文選自真實故事計劃。真實故事計劃是由青年媒體人打造的國內首個真實故事平台。歡迎關注微信公眾號zhenshigushi1,這裡每天講述一個從生命里拿出來的故事。

投稿郵箱tougao@zhenshigushijihua.com,原創首發千字300——1000元。


Z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們認識到現在大概有十年了,如果不是認識她,不是她親口說出來,我不會知道社會有多黑暗
我們初中同學,初中畢業後不在一個高中,也沒有聽過她的消息
2010年的時候,同學會遇到一個z她們村的,她告訴我z消失了三年,初中畢業就消失了,據說去了雲南,但又聽說去了福建
2012年的時候我見到她了,她來找我,那時候她沒有工作,沒有錢,身無分文
我和她去廈門玩了幾天,可能是都在異鄉,和她倍感親切
在那邊的海邊,她說,她暈海,看到海就想吐
她躺在沙灘上睡著了,我把圍巾給她蓋上,我感覺她好累,睡著了手都是捏成一團

回來後聽到一些同學說她的壞話,說她是賣的,做小姐的,找了個男朋友因為有婦科病被趕出來,等等一些難聽的話,但我並沒有問過她

後來她不知道又去哪了,斷斷續續跟我聯繫,偶爾借錢,我感覺她這樣挺不好的,但又拒絕不了

印象最深的有一次,她問我借700塊,我問她到底在幹嘛,做什麼,問什麼會成這個樣子!她說你別管,我沒什麼事,不借就算了

是的,我狠下心沒有借給她,也是讓我後來挺後悔的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她表姐把錢借給她,帶她到小診所去打胎,打完休養半個月,她表姐帶她入行,去做了桑拿會所的技師

這些都是我和她在上海的時候她告訴我的,那時候我剛畢業,人生很迷茫,找不到工作,不甘心回老家做一個幼師,就想憑自己努力在大上海立足。而她,當時是一名化妝師,有一個條件不錯的男朋友,她來找我,我一見她就哭了我說我現在一無是處,我不想回家

她拍拍我說:這真沒什麼,你的人生很幸福啊,我很羨慕,我也希望你回家做幼師,永遠有人庇護

我說我感覺好累啊
她說,我給你說說我的事吧,初中畢業我和我們村另外兩個女孩子一起被別人帶去外地打工,去了才知道我們被賣了,賣到福建某個海邊,那應該是一個周轉點,但另外兩個女孩子已經開始被強姦,接客,而我,因為來了大姨媽,客戶不要,但還是被拉皮條的死變態強姦。我為了讓他放鬆緊惕,天天哄他,陪他睡,同時和兩個說好一起逃走,跟我們關在一起的,還有另外兩個,她們也是剛剛被賣過來,那天我看看守我們的兩個男的在喝酒,老大見我就開始對我各種虐待,他說看到我的血能讓他刺激,我也很配合,做了好多次,最後還逼我給他口,口完他很快就睡著了,我叫那兩個女孩和我一起跑,她們膽小,被發現了,兩個喝醉的出來追我們,我和另外兩個一起跳到海里,那兩個不敢跳,被抓回去,要知道,逃出來如果死在海里,被發現了還有個全屍,被抓回去可能也就死無全屍了吧


我們順著海水游,沖,差點死在海里,爬到沙灘上接著跑,終於看到公路,就跑到公路上攔車
身無分文,衣衫不整,沒有人帶我們

最後有個計程車司機停車了,司機說是可以帶你們,但不能白帶啊,讓最小的那個陪我一次,免費帶怎麼樣?我們看向她,最後沒辦法,最小的那個和他在車裡做了

我們就在車外等著,做完後司機把我們帶到前面救助站,我們在救助站待了一周,你想像不出救助站有多恐怖,一天兩個饅頭,吃得慢還被搶,一些色狼總是用色迷迷的眼睛盯著你,趁你不注意就摸你一把,他們也不敢幹嘛,但就是會亂摸。後來,她們倆個被家人接走了,我父母不要我,讓我不要回去,罵我丟人,最後我在一家麻辣燙店裡給人家幹活,一個月給我五百塊錢,坐了大巴回家

回家後,我爸媽把我打得半死,我無處可去,跑到當地派出所報案,說出把我帶出去賣的那個人,並說找人來指證他,派出所找到她們倆個的時候,她們拒絕指認,並說沒有和我出去過

事情鬧大了,但他沒有被抓,也沒有立案,我知道她們為了名聲,不願意站出來,又山高皇帝遠,不想現在網路這麼發達,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最後我奶奶給我一大把零錢,一百多塊吧,讓我出去了,別回家了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奶奶給了我很多年糕,很重,但我沒有吃過,因為沒有廚房

後來去大城市沒有找到工作,到賓館去給人家做鋪床打掃衛生,我的同事都是阿姨,那時候我常常在想,經歷了這麼多,為什麼我不去死?我的人生充滿絕望,活著就是為了吃一口飯,睡個好覺,這種日子沒有任何力量支撐著我

我以為我的人生最絕望的時候,還有更絕望的,我沒有身殘志堅,沒有自尊心,一有人對我好我就投懷送抱,我不是因為愛,我是因為想得到存在感。

後來如願以償的被懷孕,被打胎,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但都是我人生必須經歷的,因為我的路太盲目,沒有一個指點我,我以為生活大抵如此吧,那時候身邊的朋友也都是打過胎的,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再後來,進了會所,其實我剛開始沒有做技師,我做的是保健師呢,只是給人家按按摩,後來我發現,就算只是按按摩,也會被揩油,還不如做技師,也就是打飛機,裡面很多技師,有做打飛機的,有做大鐘的,大鐘就是陪睡,還有胸推和手推,我做的就是胸推,接觸了很多有層面的客人,他們有提出包養我的,有讓我和他做的,但我沒有,在小診所打完胎,我身體有很多隱患病,婦科方面,我做這個也是為了把自己治好,不管嫁不嫁人,總要個健康啊!
後來斷斷續續治了一段時間,也算好了吧

我每個月有兩三萬,我見回所里的姐妹們都在學東西,我也交了兩三萬去學化妝,每天八點去,四點歸,和老大談好不上白班,就那樣堅持了一年,也學的差不多,我來上海工作過,做化妝,工資太低,我又回去做桑拿

後來正兒八經的談了男朋友,就徹底不幹了,和他來了上海,一起闖蕩,他對我也好,我想,總算那些都是過去了,我可以重新開始了

說真的,你現在的遭遇不算什麼,每個人都會遇到的,要努力一點啊,不是有句話說的嗎,只要活著,就要竭盡全力的活著,不管以什麼樣的方式

她說完的時候,我早已淚流滿面,我從來不相信這個穿這細跟高跟鞋,大大的闊腿褲,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人,有這麼黑暗的經歷,我問她為什麼要告訴這些,她邊擦我的眼淚邊告訴我,安慰別人最好的方式不就是揭開自己的傷口嗎,嘿嘿,別哭了哦,我說給你聽,其實是我憋的太累了,我想喘口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告訴你
同時,我希望你不要一個人在上海了,壞人很多,我遇到過,所以我對這個社會有所防備,我多想像你一樣,就這麼長大啊,所以,回去吧,就那樣生活,挺好的

為什麼我會寫出來?
我現在就在她身邊,昨天看到這個問題,想把她的故事寫下來

就像賣火柴的小女孩一樣,所有不幸總會在一個人身上發生
那個男的把她甩了,原因是父母嫌棄學歷不夠高,但其實是知道了她做過桑拿按摩工作
本來去年十月份要結婚的,那時候她還告訴我,「我相信他以後會有一番作為的!」這句話我在我的某個回答上寫過,那時候他們準備訂婚

他們分手也就兩個月前的事,那時候我去看她,她還請我吃飯,帶我去遊樂園玩,只是她玩得有點瘋狂,下來後狂吐,邊吐邊哭,還說是嚇的

我說難受嗎?她說,一點兒都不難受啊,一直擔心他會離開,現在終於離開了,我總算可以重新開始了,你說對不對

說真的,我很怕她想不開,天天陪著她,她不睡覺的,我很奇怪,我睡覺了後她就看電視,也不看什麼,靜音的,盯著屏幕發獃,我醒來叫她,她一回頭滿臉都是眼淚,還很驚恐的表情,我問她怎麼了,她反應過來後說沒事,我很著急的去抱著她,我問她是不是很難受,你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她說,一點都不難受呢,然後嚎啕大哭了一場,哭到睡著,眼裡還會流淚

很滑稽,她的生日是重陽節,我因為那幾天比較忙,沒有陪她,昨天過來給她補過,她住的地方,就她一個人,給她買了支口紅和個蛋糕,她開心得雙腳跳,她說,你怎麼那麼好啊!我就知道你會來,所以我這幾天沒出門呢

我們剛吃完夜宵回來,我揉著肚子說,為什麼每次吃飽了總感覺人生沒有追求了呢?她哈哈哈哈的笑,她說,我有追求啊,我要洗澡敷面膜塗香香睡覺覺!
然後我又問,你最絕望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她說,也沒有,也很多

其實我有一些初中同學,會在同學群里說她壞話,罵她骯髒,我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把群退了
我從來沒有嫌棄過她,從中學開始,我都把她當成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遇到這樣的事,我除了對她好一點,我做不到離開她,詆毀她,我希望大家看完也不要說什麼不相信或者她活該之類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的路還很長,祝福她吧……

我家人都知道她的事,畢竟都在一個縣城,我爸爸媽媽都特別心疼她,有次她說要去我家吃飯,她吃飯特別慢,我媽就坐在她旁邊,把菜熱了三次


我們明天要一起辦護照,去泰國旅遊去啦,啦啦啦啦啦~

對了,她現在有很嚴重的潔癖


大家都說還有明天,但是我不覺得明天會有什麼變化.


小學六年級的一個放學的傍晚,我想穿過我家門口的那條大馬路,只要過了那條單邊4車道的大馬路,我就可以回家了。


當時我站在十字路口等著紅綠燈,我周圍沒幾個人。我還在計劃著今晚要多快寫好作業我才可以看星空衛視的《大嘴鳥》,然後綠燈亮了,我剛抬起腳,下一秒就失去知覺了。


這是我第一次暈倒。


還好我們那都是本地人彼此都認識,我被好心的人送回了家,然後我和我爸開始了第一次求醫之旅。那段記憶對我而言已經很模糊了,就記得去了好幾家醫院抽血驗血,也試過在腦袋上面貼滿了各種小電線,然後電腦里各種看不懂的圖示。


折騰了一個多月也沒查出點什麼,我爸看我也好像沒什麼問題,就讓我回學校準備小考去了。


初中一年級,同樣的情況發生在我從校車走下來的那一瞬間。


只不過這一次我憑藉著意志力走到路邊,坐在那裡自己恍惚了幾分鐘,又默默地回家了。


高一的時候,某天下了晚自習,和小男友走在校園裡,我抬頭看著樓上的燈光,笑著對男友說:「你看,那些燈怎麼會動的...」然後就失去知覺了。


後面的情況我也不清楚,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坐在食堂的凳子上,男友說剛才人群尖叫聲太大,他只能把我扛到這裡來了。


我聽完也忍不住笑了。過了這麼多年,我已經把這個毛病視為一個老朋友,它來得悄無聲息,走得也悄無聲息。好在沒有痛感,也不會有太多的麻煩,所以就放任不理了。


但是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它開始逐漸頻繁了起來。整個高中,我試過在上課的時候突然暈倒,老師以為我犯困睡覺非要叫我站起來,也試過吃飯吃到一半突然暈倒,整個臉趴到飯盆子里,最噁心的是,有一次路過垃圾堆......


這麼噁心的事我們就不說了喝喝。


總之,它的頻繁出現開始讓我有點心慌,我只能在某個周六回家吃晚飯的時候弱弱地跟我爸說:「爸,最近又開始莫名其妙暈倒了。」估計你們很難想像我當時的語氣,夾著一根菜,然後裝作不經意地開口。


接著又和我爸開始了求醫之旅。一直到這個時候,我的心態還是很積極的。

但是我這個人,最怕的就是疼。


大學以後,我開始頭痛。


一發燒就頭痛,有的時候痛得走路都嫌太顛簸,一整天都得躺著。


痛得最難受的那一次,我在床上躺了兩個星期,完全不想動,連上廁所都覺得遠。腦袋裡的神經線像跳舞一樣,每隔一秒鐘抽一下,我只能嘗試著去習慣它痛的節奏,這樣會好受一點點。但是如果頭部動一下,它就會偶爾變成連續抽動兩下,第一下是我預料之中的,但是第二下讓我毫無準備,痛得想打滾。


白天偶爾會昏睡,晚上想睡了卻痛得睡不著,就只能吃止痛藥。


整整兩個星期,我一直覺得它會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樣,慢慢地不痛了。所以我一直在等,大廣東的夏天我不敢洗澡,又痛又熱,全身都是汗,汗水粘著頭髮,夾在脖子下很噁心,偶爾忍受不了會哭上一場。


絕望,那時候我才感受到這兩個字的含義。


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住良心的事情,相反,我一直相信,人的一生時間是固定的,如果自己有時間有能力就要去幫助別人,否則拿來消遣也是浪費。


這些觀點是我家裡那個虔誠的基督教徒奶奶教導我的,而在我讀大一的那個國慶,她因為忍受不了長期的頭痛,選擇了上吊自殺。我也記不清楚,是不是她走了以後,我就患上的這個病,但是我開始理解她的不辭而別。


到兩個星期之後,我的耐心被徹底磨滅了,憤怒開始駕馭我。我的腦海里只有一句話,我沒做過對不起上天的事,我沒理由要承受這樣的折磨!!


所以我讓朋友扶我走出了房間,去了最近的診所。


當時我一進診所,醫生都被我嚇到了,她說我看起來整個人都很痛苦,她可能幫不了我,建議我第一時間去大醫院。


大醫院就大醫院,我走到路邊去打車。由於我的動作太過劇烈,腦袋裡的神經突然猛得一抽,力度比以往每一次都大,大到我整個人都癱坐在地上。我最後的防線也被擊潰了,我顫抖地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我爸,幾乎是奔潰地哭著跟我爸說:「爸,我頭痛得不行了,我好難受啊...」


想過打完電話就跑到馬路中間死了算了,但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直覺告訴我這樣對司機很不公平。雖然只是想得到一點安慰,雖然知道家在千里之外爸爸不可能馬上蹦出來,但是爸爸決定立馬親自開車過來確實讓我堅信我還不能死。


我爸成功在6個小時後出現在我面前,又6個小時把我拉回了家。真的是「拉」,因為一上車我在后座基本已經半昏迷,只有每一個收費站我爸剎車的時候我才醒一下下。


回家是因為我叔叔是我長期以來的醫生,他熟悉我身體的情況,第一時間照了胸腔CT,確診急性肺炎。


這次漫長的折磨後來證實是急性肺炎引起持續發燒而導致的頭痛。


我不怕什麼急性肺炎,也不怕發燒,我只是怕痛,特別是頭痛。長期的頭痛會讓一個人失去工作能力,我沒法上學沒法工作沒法思考問題,記憶力也越來越差。第一天可以忍,第二天開始不耐煩,第三天開始憤怒,到最後心理基本是奔潰的。


人在極度無助的情況下,容易尋找虛無的精神寄託。我奶奶沒有把她對基督教的信仰與追崇傳遞給我,但當我在痛苦與昏迷之間不斷徘徊的時候,我一直在反省自己,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好所以上天要這麼鞭策我,還是我吃太多肉沒有憐憫眾生?


後來,肺炎好轉了,我的頭痛也好了。但是我成了易感人群,稍微一點風吹就能感冒發燒,體溫稍微高一點就頭痛欲裂。詢問了很多醫生,也查過很多資料,結果都顯示,我只能通過控制發燒來減緩頭痛,但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


絕望是什麼?


就是看不見未來。


我才23歲,下個月我才大學畢業。


我有一份喜歡的工作,有不錯的收入。


我可以計劃什麼時候買房,什麼時候去旅遊,什麼時候生孩子。


但是在疾病面前,我顯得好無力,好懦弱。


因為我不知道它是否會在我工作蒸蒸日上的時候一瞬間擊垮我。


上一次頭痛從4月28號一直持續到5月4號,整個勞動節我幾乎都在床上度過。


最舒服的時間就是從醫院吊完消炎鹽水後的幾個小時,頭痛會得到稍微的緩解。


那麼大一個人,每次都哭著走進會診室,說實話我覺得好丟臉。


當年我玩雙截棍的時候把右手虎口絞下了一塊肉我都沒哭,而如今的這種哭,更多的是一種委屈,一種不甘。


人,生而自有命。


這就是我想說的絕望。


共勉。


我七歲那年,爸爸得了絕症,每天住在醫院裡。媽媽辭了職照顧爸爸,沒有時間管我,姥姥家在很遠的農村,我還要上學於是我借住在奶奶家。
爸爸是奶奶家唯一的兒子,還有兩個妹妹,也就是我的大姑和小姑。

背景大概就是這樣,可是我想講的故事的主角,並不是我爸爸,而是我的奶奶,這個在我接下來的人生裡面,無時無刻詛咒她被五馬分屍的老太太。
爺爺和奶奶是很重男輕女的人,當時媽媽生下我,他們得知我是個女孩,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醫院。我從小就知道他們不喜歡我,在爸爸生病之前,我沒有在奶奶家住過一晚上,所以當我得知我要住在奶奶家時,我很抗拒,大哭大鬧。媽媽和我講了許多道理,最終我屈服了,現在想想,不知道她當時望著哭鬧的我,心裡該有多難過。
於是我就在奶奶家住了下來,人在屋檐下,相信很多人都明白是什麼感受。我吃不好睡不好,每天都鬧著要回家。 我只知道爸爸生了病,住了這麼久的醫院,應該好了啊,我經常生病啊,也住過很多次院,可我現在不還是活蹦亂跳的。
可是慢慢的我發現,這次好像不太一樣。
於是我開始迅速的長大,開始變的懂事,媽媽來看我時,我已經學會笑著撒嬌,告訴她我一切都好。
後來經過很多次化療,爸爸的病好了一些,再觀察一陣子就可以出院了。媽媽很高興很高興,她開始裝修房子。這件事很多人都無法理解,但是我懂。奶奶家一樓,我們家六樓,爸爸出院了住在我們家,連出去走走都做不到,因為他不可能上的動六樓,可是奶奶不願意。
媽媽很生氣,這個幾乎不眠不休衣不解帶照顧了爸爸一年的女人,為了想辦法讓爸爸高興,就想著把我們破爛不堪的家裝修一下。她是借錢裝修的。為了省錢,她一個不到30歲的女人,在盛夏,自己一袋子一袋子的往六樓背水泥,背地板磚。
有一次周末,我在家裡看著工人施工,我的大姑和小姑找上了門。她們問我媽媽要錢。她們說我媽媽肯定藏了錢,要替我爸爸討回公道。這兩個在自己哥哥住院期間只去看過一兩次的女人,要替哥哥討回公道。我媽媽當然沒有,她們扭打了起來。萬幸這個時候我舅舅來了,把她們打走了。
這些事情,都是我長大後才知道的,當時我只知道,住在奶奶家的我,每天忍受著爺爺奶奶的輪番轟炸,說我媽媽在外面有男人了,現在裝修房子就是為了我爸趕緊死,她好改嫁。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沒有跳起來抽他們的臉。
後來爸爸出院了,我家的房子也快裝修好了,可由於爸爸剛出院,真的是沒辦法上樓,所以在奶奶家住了幾天。媽媽在家裡做裝修最後的收尾工作。在這幾天里,每當媽媽不在時我奶奶就開始和爸爸吵架,說媽媽有了男人,巴望他早點死。爸爸非常非常生氣。我媽媽這一年,幾乎日夜都沒有離開過爸爸,因為請不起護工,所以媽媽根本就沒有休息過。拋開這些不說,我媽媽是一個人品非常正直的人,他們兩個非常的相愛。
每次他們吵架,我都躲在角落裡,不知道怎麼辦。後來有一次他們吵的實在太厲害,爸爸氣的臉色慘白手腳發抖,我偷偷給媽媽打了電話,媽媽很快到了,把我們接回了自己家。
我不知道爸爸是怎樣一步一步挪上的六樓,我只知道恨意瘋狂的從我心裡涌了上來,我可以忍受她打我,我可以忍受她不給我飯吃,我沒辦法忍受她這樣對我父母。
但我們終究是回了家。
可是好景不長,爸爸快要不行了。畢竟是癌症,好轉只是假象吧。爸爸又回到了醫院。我也又回到了奶奶家。
這一次,迎接我的是變本加厲的折磨和精神上的不堪忍受,奶奶每天坐在樓前,拍著大腿又哭又喊,說我爸爸病情惡化是被我媽媽氣的。因為我們是職工家屬院,幾乎所有的人都認識,我上的小學是職工小學。所以這件事給我帶來的影響就是,在我整個小學期間,沒有朋友,同學們都說我媽媽是狐狸精,害死了我爸爸。他們打我罵我,撕爛我的作業本,所有的值日都是我一個人在做。所以我直到現在,都非常非常討厭小孩子,他們也許只是聽了家人隨口一說,就開始欺負我。人性本惡,就是這個道理。
後來有一天,奶奶帶著我來到了醫院,在病床前,當著我爸爸的面說,你這個月沒交生活費,孩子我給你送來了。我媽媽趕緊保證說馬上交,可是奶奶罵了我一通,就走了。我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我住在奶奶家,每個月還要交五百元的生活費。
媽媽沒辦法,當天晚上領著我回了家,我的姑父答應替我媽媽看護爸爸一晚上。
有時候我就想,這個世界上最精彩的詞語就是雪上加霜,當你絕望的時候,命運會狠狠的再踹你一腳,讓你知道你之前的絕望,根本就不算什麼。
我和媽媽回了家,我們睡到半夜,突然聽到有響動,我們起來一看,一把刀已經插進了里門的門縫,正在撬門。我當時嚇的魂飛魄散,媽媽一腳踹到門上,破口大罵,外面的人屁滾尿流的下了樓,十幾秒的時間,就聽到樓下發動了摩托車,跑了。
我們驚魂未定,依偎著坐在屋裡。
過了很久,天蒙蒙亮了,有敲門聲,是我的姑父。
我爸爸去世了,我們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爸爸去世後,很多次媽媽和我說話,我都覺得怪怪的,像是在交代什麼。當時我不懂,只是覺得她怪怪的。後來有一次我趁她不在家,在家裡翻箱倒櫃,最終在柜子頂看到了一把刀。
我毛骨悚然,我知道媽媽也想要離開我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從側面和媽媽說了很多話,爸爸走了我只有媽媽了之類的,做很多事情也故意搞砸,讓她明白我不能沒有她。現在想起來,真的覺得當初的自己好機智,八歲的孩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後來在很多年的時間裡,每天晚上睡覺我都會很多次突然驚醒,摸摸媽媽的鼻息,發現她還活著,我才會繼續睡下。

我直到現在都不明白,奶奶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爸爸?她可以不喜歡我,可以不喜歡我媽媽,可是爸爸,是他們的兒子啊!我爸爸第一次做手術的時候,我爺爺奶奶借口腿疼,居然沒有去醫院,我的姥姥姥爺,身在偏遠的農村,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早上五點半就到了醫院,可是爺爺奶奶呢?爸爸住院期間,他們只去過兩次,一次是做完手術,一次就是沒有交生活費把我送到醫院。爸爸剛出院就和爸爸吵架,巴不得他趕緊死的到底是誰?之前在知乎看到過一個問題,人可以壞到什麼地步,我當時就心想,她為什麼可以壞到這個地步?

不知不覺寫了這麼多,心裡感覺很痛快。這道傷口在我心裡發霉腐爛,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今天說了出來,感覺很好。
最後我想說的是,無論如何絕望,都不要放棄生命,人生很長,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待著你。


這是BBC紀錄片《Planet Earth》里截的圖。

旱季來了,象群不得不集體遷徙,尋找水源

因為乾旱,大地上肆虐著沙塵暴

沙塵暴越來越大,越來越可怕

它們必須穿越沙塵暴,才有可能找到水源

一隻母象和一隻小象在艱難跋涉著

小象的眼睛進了沙子,已經看不見東西了,撞到了枯死的樹上

沙塵暴突然變大,小象被完全遮住了

母象很著急,慌忙叫著,可是她連眼睛都睜不開

疲憊,饑渴,炎熱,風沙終於過去

很不幸,小象與媽媽走失了

它蹣跚著,發出絕望的呼喚

沒有應答,它朝錯誤的方向盲目走著

鏡頭越拉越遠,越拉越遠

而前方沒有媽媽,也沒有水源

只有一望無際的荒漠

和死亡


明明別人輕易可以做得到的事,我卻做不了。

滿滿的無力感,無力到沒有脾氣。


沒有任何你想取悅的人,沒有任何能取悅你的事


絕望啊,就是很想去死,但又清楚的知道不能。


2011年,我跟媽媽一起搶救了一位羊水栓塞的產婦。大出血。能用的葯都用了,能做的都做了。寒冬臘月,每個人都汗流浹背。一個姐姐當時是巡迴護士,懷孕四個月,累的直接坐在地上。
然後沒用,人還是沒了。

那時候感到絕望嗎?不是。

當時實在太累了,都回去睡覺了。結果一覺醒來,產婦的一大家子,都來了。直接把冷棺放在了醫院大廳。拉起白橫幅,寫上了「黑心醫院草菅人命,還我公道」。一群人堵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大聲叫罵。當時的護士姐姐去給病人換藥,被他們認出來,差點推倒。她老公怒了拿著一把刀去理論,被領導攔下來了。理由是不能讓事態擴大。
上面下來通知,所有有關人員,暫時回家待崗,不用上班了。
我們就都回家了。據說談判好多天終於達成一致,賠了三十八萬。
然後等重新上班的時候,一切平靜。財務科告訴我們,在家休息這些天,是沒有工資的。

我挺生氣。本來工資就少,直接扣沒了。
我讓我媽去找領導,我媽一句話沒說。
那個姐姐,直接辭職了。


知道自己距離死亡不遠時,內心才是最絕望的。

2017年6月14日,英國凌晨接近一點時,倫敦西部的格蘭菲住宅樓突起大火。火焰從大樓第四層開始燃燒,順勢不斷向上蔓延,短短15分鐘,大火就竄上了樓頂。

據英國鏡報網站18點報道,火災現已造成17人死亡,事故原因仍在調查。

在火海中,有些驚慌失措的受困者給家人發了最後一條簡訊,打了最後一通電話。

有人懇求家人救救他們,而有人只是簡單地說了再見。

年輕母親在Facebook上求助

帶著兩個孩子的母親拉尼亞(Rania),在Facebook上傳了她在大火中的絕望時刻。在視頻里,她被困屋頂,一直在緊張地踱步。後來,她進入一個濃煙密布的走廊,開始打電話求助。她不斷地祈禱,但是沒有用。視頻上傳後,人們就再也沒有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哈蒂嘉·薩耶

藝術家告訴朋友:「請為我祈禱」

24歲的哈蒂嘉·薩耶(Khadija Saye)是一個出色的藝術家。她的作品曾在著名的威尼斯雙年展展出。她給朋友發信息,說她和她54歲的媽媽可能都無法從20樓逃脫了。她在Facebook上寫:「火災發生了,我無法逃離公寓。請為我和我媽媽祈禱。」

傑西卡

12歲女孩:「我們不知道怎麼辦了」

12歲的傑西卡(Jessica)給她的母親打電話,說她被困在起火的大樓里,一同被困的還有很多陌生人。她說:「我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受傷了。」後來,一個目擊者說,這個女孩被送上了救護車。但她的家人一直沒有得到她的消息。

扎伊納布的孩子

消防員把電話遞給他:「告訴你妹妹你愛她」

當三歲的孩子昏倒在臂彎,扎伊納布(Zainab)著急地給她的哥哥弗朗西斯(Francis)打電話求助。

在燃燒的大樓外,弗朗西斯卻無能為力,不知道怎樣營救他的家人,他甚至想自己進入大樓,把姐姐和侄子帶出來。消防員給他妹妹打電話,告訴她,他們正在營救,並把電話交給弗朗西斯,說:「告訴你妹妹你愛她。」

但弗朗西斯還沒來得及和妹妹說他愛她,電話就斷了。

三個孩子的母親:「再見了,我們出不去了」

一個母親和她的三個孩子一起被困火海。她給朋友發了最後一條簡訊:「火焰已經吞沒了我們。再見了,我們無法活著出去了。」

(配圖非故事中人物)

年輕的妻子:「火燒過來了,我快死了」

努拉(Nura)和她的丈夫,像這座大樓里的無數家庭一樣,一直在等待救援,直到大火將整棟大廈撕裂。她打電話給朋友,說他們無處可逃了:「火燒過來了,我快死了。」

倫敦大火樓宇附近發現的一張字條,上面,一個孩子用稚嫩的字寫著:「我無法描述自己的感覺,我非常非常高興。我有很多的想法和計劃,我有很多的夢想要實現……」

年邁的父親:「別管我,你們一定要活著出去」

57歲的薩博(Saber)讓他的家人先逃,不要管他,因為他不想拖累他們。他對妻子和兒子說:「你們一定要逃出去。」最後,妻兒獲救了,但這個父親還沒有被找到,很可能遇難了。

窗邊的爸爸:「告訴我的兒子們,我愛他們。」

托尼(Tony)是4個孩子的父親,他在十樓的窗邊大喊:「告訴我的兒子們,我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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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回答。這是我的親身經歷,沒有雞湯。

高中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時期。

我媽很有氣質,不顯老,武大學生,曾經是學校文藝部部長,導師建議她出國深造的時候她嫁給了我爸,當了一名普通坐辦公室的。我爸沒什麼文化,長得很帥,會跳各種舞,會賺錢,會喝酒,會唱歌,對我媽一見鍾情,在那個每月公務員工資只有幾十到幾百的年代,我媽買一千多的包眉頭都不皺一下,我爸看見好的就給我媽買。遺傳了我爸媽的好基因,我從小就被誇長得漂亮,學習不是最好的,卻也名列前茅,繼承了我爸的大方,作為班上零花錢最多的孩子,我每次買零食分一片人。五年級時被六年級的男生表白,嚇得躲在廁所里哭,我媽聽說了還笑話我。
這樣的家庭應該很幸福對吧?
不是哦,並不是這樣的。
從我有記憶起,我爸就已經在一個朋友的無恥牽引下墮落了。我不想說是什麼事,這是我家一輩子的痛,我甚至痛恨到想把我爸那個朋友殺掉。
我小學到初中家裡很窮(我爸媽依然在錢上對我毫不吝嗇),我媽有類風濕,不知道有沒有人對這種病有深刻的認識,嚴重時病患的腿就是彎的,直不起來蹲不下去,沒錯,我媽就是這樣,也因此辭了工作。我爸後來沒幹什麼正經事,交往的也是一幫天天來我家混吃混喝的狐朋狗友。
我爸很少回家,回家了也經常帶幾個朋友坐在客廳看電視,有次我發燒到四十幾度我爸還在外面和朋友玩,我媽打電話才把他叫回來。我媽偶爾會坐在卧室上網,我家小,我就坐在客廳靠窗的桌子上寫作業,被煙子熏得死去活來,還好我爸不經常回來,我可以每天放學後看看電視,安靜地寫寫作業。
我媽腿總是疼,下不了床是常有的事,每天我回家最開心的事就是我媽穿得整整齊齊站著來給我開門。每次在外面喊我媽開門,看見她穿著睡衣彎腰出來時我就知道她又疼了。我媽上街永遠有我陪著,我提所有的東西,不論多重,我媽就挎個包。我媽胳膊只有牽著我的力氣。有一次,我和我媽去一個很偏僻的地方辦事,回來已經半夜了,白天在路上走的時候,小小的我一直牽著媽媽的手,跟一個成年人走的路一樣多,那時候我剛能穩穩走路而已。
沒錢打車,我疲倦得昏昏欲睡,卻還有一大段路要走。我說,媽媽,我累。我媽終於嚎啕大哭,說怎麼辦寶貝,媽媽抱不動你。我揉揉朦朧的睡眼,伸出小手替我媽擦眼淚,說,我能走,我不需要抱。然後我拉著我媽大步向前走。
我力氣很大,跟男生掰手腕都能贏。現在,每次有人說你一個女生力氣幹什麼這麼大都不像個女的時,我都會想哭。是的,我力氣大,因為我從小就要保護我媽,我是我媽的手,我媽自己的手負責牽我。
我爸我媽吵架更是家常便飯,凌晨三四點吵我更是習以為常。我爸很會罵髒話,他朋友在我面前也會罵,各種髒詞髒字,我爸不在乎對我的影響,或者他覺得我不會受影響。他倆吵架時,我爸總是坐在沙發上,我媽站在旁邊邊罵邊哭,我就會從床上趴下來,揪一節衛生紙穿著秋衣跑到客廳,輕拍我媽的背給她擦眼淚,小聲說不哭了不哭了。過一會兒我媽就把我推到後面去,安慰我幾句然後站在卧室說我爸,我爸用在卧室剛能聽到的音量低聲咒罵。偶爾吵得最凶的時候我爸把桌子都掀了。他們吵架大都為了錢,我爸要錢,我媽不給。我存錢罐里存的錢一不注意我爸就掏空了,他朋友也經常趁我爸不注意偷我家的東西,我媽給我留的水果什麼的他朋友看見就拿,我媽之後訓我爸,我爸就說那點破東西,以後再買。我爸永遠不懂,當我興高采烈地回家準備吃我在學校念念叨叨的東西時,發現已經沒有了,那種痛苦的心情。我辛苦存的錢會被我爸偷偷拿跑,我想留下來好好品嘗給我媽吃的東西會被我爸朋友隨意吃掉。我媽喜歡吃我學校早飯的饅頭,我每次都會走到講台上問老師我能不能多拿一個,然後裝到保溫盒裡給我媽帶回去。
家裡條件不好,看見什麼想要的就只看幾眼,我媽每次問我要不要我就搖頭,明明過日子都很難了,我媽卻盡一切所能讓我過得好,可是我怎麼會不知道?每次我媽問我要吃什麼,我都不敢說,我害怕我媽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從來就不會纏著我媽要什麼,我媽要給我買,我就說不要,我不要。每當我爸從我媽這把錢要走,我就會想,我以後想要什麼買什麼,我爸要錢胡搞我卻要省著?但是,我從來沒做到過。
初三,拼了命地學習,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高中。曾經我媽做手術,我爸借了一大筆錢,親戚沒有說什麼重話,我知道,那是看我成績好,將來說不定會有出息。也是從初三開始,家裡條件好了,我爸辛苦掙錢,我媽照顧我。
高中開始了,我的噩夢也隨之開始
初三開始長的青春痘更加猖狂,體重也在猛增。我的成績,我唯一的心裡支撐——成績,一落千丈。開始我想,會好的,只是我還不習慣而已。現實給了我一個狠狠的巴掌。我的成績再沒有起來,我的痘痘刺眼地露出來,肉嘟嘟的身體穿什麼都很醜。在一個完全以成績定高下的學校,班級,我被踩到塵埃里,所有人都看不起我我知道。所有人對我說話都帶刺。
原本很喜歡的好朋友心情不好就甩開我的手說別碰我,做不出來題目被同桌嘲笑,男生對我說你太胖了,遭受了無數冷眼。有一任成績好的男同桌,我去遲了讓他站起來讓我進去,他嬉笑著堵了半天還要我保證一天不出來就讓我進去;換他坐裡面,有次要出來,我正在趁黑板還沒擦在猛抄筆記耽誤了一會了,他就面無表情把我椅子大力一推,我差點掉地上,他還有理地說讓你不讓開。成績不好,我說話底氣完全不足,從小養成的性格又是溫和的軟性子,我從不敢對好學生說什麼重話,雖然我以前也是好學生,但我從來沒有看不起過成績不好的,我對誰都一樣。高中,只有高中,我認識到人性有多麼黑暗噁心讓人憎惡
我也憎惡我的懦弱。
我的「好朋友」天天在我面前跟男生玩曖昧,我媽給我送早飯,牛肉粉,我一個男同學說他也喜歡吃,問能不能也給他帶,我拒絕了,他很不高興。元旦晚會,出我以外另一個女主持把節目單搞丟了,沒有人怪她,她長得好看,身材好,成績好。中途男主持找我拿節目單,我都不知道節目單這回事,當時我無聊就坐在教室外用手機玩跑酷,他問了幾句,我回答慢了一點他就把手裡的東西忘我旁邊一砸,罵了一句走了。我扭頭看著他走開。
那時候,我真希望可以一覺不醒。
有一次,英語老師教了一個短語,讓造句,我寫了一句「XXX(同桌名字)從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胖」然後開玩笑地拿給同桌看,她面無表情卻語氣認真地說,你怎麼不去死啊。
你怎麼不去死。
從小到大累積起來的怨恨不甘無奈終於爆發。當我發現無論如何我的成績都起不來了時,當所有人都低看我時,當我爸媽依然深夜凌晨吵架時,我的內心幾乎徹底崩潰掉,無盡的絕望將我吞噬,我的眼睛,我的世界,都只有黑暗。絕望是什麼感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痛得幾乎不能呼吸,我痛得想下一秒就消失,我痛得覺得我一輩子完了。
我想,死了就好了吧。死了,就不會痛苦了。
現在的我,不相信友情,不相信愛情,看見別人玩曖昧我就厭惡,我能在心裡罵最最惡毒下流的話臉上卻掛著微笑,我喜新厭舊到極度,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長久的,除了我媽對我的愛。
我無法想像如果我媽不是這樣,我會變成什麼樣。大人都說不知道我是怎麼安然無恙長大的,我乖巧懂事到了極點,我幫我媽洗衣服洗碗擦桌子買東西,幫我媽按摩捶背洗腳。我知道,都是因為有我媽。我媽一直在保護我。
高中的我,真的有過自殺的念頭。
如果不是強烈的理智拉住我,我早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我走了,我媽怎麼辦?我媽為了我冒著死亡的危險做手術,我卻要放棄生命拋棄她嗎?那些我希望死去的賤人還活在世界上我為什麼要離開?我想像我媽哭得撕心裂肺場景,我想像她在我的屍體旁邊自盡。我知道,我死了,我媽無論如何都不會活下去。我不能讓我媽死,她好不容易撐過來我怎麼能讓她離開這個世界?
為了我媽,我要活下去。
高三的一個晚上,我看著我媽坐在旁邊睡覺陪我熬夜,我從此再也沒想過自殺。
我媽需要我,我要活得好好的,我要看著討厭的人一個個在我之前死去。


現在,我念著普通的大學,每天都和我媽視頻打電話。我瘦了,皮膚好了,和高中同學再無交集。看著他們的動態,我毫無感覺。我高高興興地過我的生活。
我哥說我開朗了,比以前精神多了,高中同學說我變漂亮了,有男生追我了。
只有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心了。我只愛我自己,我的內心已經不正常了。我會突然扭曲面孔亂砸東西,我會想像拿著刀將討厭的人全部捅死。
什麼是絕望?對我來說,絕望是你痛到極點卻完全無法發泄,是你開始相信你的這一輩子都沒戲了,你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了。是你真的有可能下一秒就讓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別輕易嘗試絕望,別讓自己絕望,你要讓你厭惡的那些人絕望。


看到很多長答,原來痛苦的方式有這麼多。我很羨慕一些人,你們有朋友幫你們走出來。我從來不跟我媽說,我媽只以為我是在擔心成績不好,其實我不是,我根本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不優秀了,我媽怎麼辦,我媽會不會被人看不起。那段黑暗的時光,走出來的方式就是結束他。高中結束,我從絕望中走了出來。這也有我媽的功勞。
馬爾克斯的一句話作結:過去都是假的,回憶是一條沒有歸途的路。
高中的記憶,我選擇了遺忘。不該停留在過去,你以為過不去的過去都會過去
絕望,讓我學會了愛自己。你怎麼可以將世界交給你憎惡的人。

流淚寫完這個答案。


每一個障礙都能克服我。——卡夫卡


我高二期中考試公布成績後的那個晚上,走上了學校的天台,七樓。
在此之前。
我被自己喜歡的女孩子拒絕了。
當時我的學習成績很差,成績公布的時候我能感覺到大家看我的眼神。
你看過的書再多,也不過是個學渣。
我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和父親說過一句話,而我母親除了嘆氣之外,也沒什麼可以做的。
那天放學的時候,我自己坐在教室里,渾身無力,站不起來。
我原想著,這一次成績如果能好一點兒,可以回家和父親說幾句話,也許請他參加這一次的家長會,雖然他已經多次拒絕參加家長會了,他為有我這樣的兒子感到恥辱。
十八歲的時候,學習成績不好,真的是一件要命的事。
對於學生而言,只有分數是唯一的真理。
學習不好,就沒有前途,沒有前途,你活著幹嗎?
我無數次幻想過,如果考不上大學,我爹可能會親手把我宰掉,省得我給他丟人。
每天晚上回到家裡,我就對著檯燈和習題集枯坐到十二點,所有被發現的課外書,都無一例外被撕毀或者填了爐子,因此我無數次向朋友道歉,還好他們沒有叫我賠償,只是再也不肯借書給我了。
我不能提前睡覺,這說明你根本沒有努力。
而在他們不在家的時候,我會跟鏡子里的自己聊天,說好多好多話,只要樓道里腳步聲響起,我就立刻閉嘴,我學會了很特殊的技能,通過腳步聲判斷,上樓的人是誰,我們整個單元的人,我都分得清清楚楚。
我那會兒還給自己錄過好多錄音帶,用的是英語聽力教材,抄過很多莫名其妙的歌詞,沒人的時候就自己跟著錄音機,大聲歌唱,邊唱邊哭,邊哭邊唱。
這是我唯一的娛樂方式。
我沒權利睡覺,沒權利娛樂,沒權利說話。
是的,我是個學渣。
那天晚上九點下自習,我在教室里坐到十二點,整個教學樓里都沒有燈光,期間我的前桌回來拿書,他對我說,趕緊回家吧,我伏在課桌上,不願讓他看到我哭紅的眼眶,之後他就走了,我知道他要回去學習,大家都很忙。
一直等到十二點,他們也沒有來找我。
之後我就走上了天台。
夜晚在學校里遊盪,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到處是黑洞洞的門窗。
我坐在天台外邊,沐浴著清冷的月光,樓下小小的亭台,天上大大的月亮。
只有他在看著我,只有月亮。
我原打算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然後就跳下去。
但是後來我又想,跳下去,我就輸了,不可能再有翻盤的機會。
他們養了我十八年,也許我應該把錢還給他們再死。
其他那些還不了的,我也沒有辦法,想來他們對我也並無感情,不如索性了斷乾淨。
之後我回到了教室,蜷縮在凳子上睡去。
第二天我回了家,向他們提出住校的要求,並且聲明,所有的花費,將來都會歸還。
我母親聽到之後就哭了,她不同意,但是我父親同意了,他只跟我說了一句話,每個月二百塊錢生活費。
我後來也很佩服我自己,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居然還能擠出錢來看深夜錄像和上網。
我開始在圖書館裡廢寢忘食的看書,也開始試著向報刊投稿,從第一次收到三十塊錢稿費,我想我徹底打敗了絕望。
我知道我能活下去,雖然學習不好,我還有一技之長。
一直到我高中畢業,我都保持著記賬的習慣,後來被我母親發現,偷偷的燒掉了。
所謂絕望,只是軟弱者的錯覺,天道無常,世界從不善良。
而我們活著的意義,就在於相信自己,不放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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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很有必要補充的是,那都是我十八歲時候幼稚的想法,如果我真的死了,對他們的傷害才大。
絕大多數父母不是不愛我們,而是沒有學會正確的愛的方式。
後來我見過一些孩子自殺的案例,父母的傷痛,無以復加。
所以父母應當寬容孩子的脆弱,孩子也應當正確了解父母的期望。


這個故事壓在我心底很久,有時候回想起,仍然會懷疑它是否真的在我的生命中存在過。


事情發生在我高考前一天晚上,我在大院附近的水塘打水漂,正發著呆,突然聽見一聲稚嫩的聲音,「哥哥,你打的好厲害!」

我回頭一看,是隔壁樓四樓的小孩歡歡,大概應該上四年級。正瞪大眼睛看著我。

我問他怎麼還不吃飯,不餓么。他嘆了口氣,眼神立刻也黯淡下去,餓啊,但今晚沒飯吃了。

聽到這我就懂了,這歡歡的爸是出了名的嚴父,夫妻兩地分居,既當爹又當媽的帶歡歡在省城上學。歡歡不老實,他爸脾氣也不太好,挨打是經常的事,有時候逼急了,就罰不給他飯吃。

我聽了後,趕緊掏了一塊錢到拉著他到門口買雞蛋灌餅,順便問你出來幹什麼的。

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個黑色硬皮的本子,說寫日記啊,我心情不好就喜歡寫日記。

我就問我能不能看看,他想了一會,還是給了我,可能因為我經常給他買些吃的,還帶他打球。

我翻開日記本,裡面歪歪扭扭的記載著他的日常,語言雖然稚嫩,卻讓我看的無比驚訝。我隨便選幾篇講講。

有一篇講的是他跪在陽台跪了一天(水泥地),飯也沒吃。原因是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舅舅打電話祝他生日快樂,他當時賴了床,他爸喊了幾聲他都沒起床,於是他爸就拎著耳朵在床上把他打了一頓,然後罰跪思過一天。從早上一直跪到晚上6點,他爸讓他起來的時候,他已經腿腫的起不來了。也不敢哭,餓了也不敢說,悶在被窩裡啜泣著啜泣著睡著了。


有一篇講的是,他爸檢查他的作業,發現他有幾道近反義詞沒有寫,就問他為什麼不寫。歡歡表示老師說那幾題不用寫。結果他爸照著臉又是一個耳光,說,老師說不寫你就不寫?別的你怎麼就不聽,偷懶就聽?他爸也是軍人,手很重,頓時他就在地上爬不起來。晚上吃了飯後來也都吐了。


有一篇,寫於歡歡二年級。歡歡正在午睡,他爸上完班回來一巴掌打醒了他。朦朦朧朧的他一臉疑惑,他爸質疑的問他是不是玩電腦了。而那天歡歡真的沒有,而他爸懷疑的依據也僅僅是接電腦的插板位置變了。然而他爸還是用鞋子抽他,用軍用皮鞭打他直到打斷。到最後直到實在沒有力氣了讓他滾到陽台去罰跪。那是他還住在二樓。他第一次爬上了陽台跳了下去,那是他第一次嘗試自殺。他寫道,如果我死了,可能就解脫了吧。

沒看一會,他就驚恐的跟我說他爸來了,然後說本子先放我這裡,他爸愛翻他書包,他怕被發現先寄存在我這。說著說著,就跑回去了。

如果文章到這裡就結束了,那可能不叫絕望是怎麼的體驗。


然而,客官您,包括那時候的我和現在的我都無法接受的一件事情是,歡歡在我高考完的那天,也就是兩天後,自殺了,年齡10歲,死因跳樓。

經過很簡單,他的嚴父,晚上檢查他的作業,發現一個他總犯的錯誤又寫錯了,於是一把奪過正在吃飯的歡歡手中的飯盒,砸到了他的頭上,上前又是一巴掌,同時對他咆哮,你這麼費勁的孩子怎麼不去死呢。

於是歡歡沒有說話,擦了擦臉上熱氣騰騰的飯轉身打開了窗戶跳了下去,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就那麼消失了。

所有的人都很費解,這孩子平時很樂觀怎麼會。?

我抱著他留給我的那本日記本,想看看歡歡的故事,結果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歡歡的日記本中,每兩頁是粘在一起的,不認真看根本看不出,以為還是一頁紙。而這被粘起來的兩頁紙中,記錄了一個孩子全部的絕望。

因為裡面的內容很簡單,從二年級開始就有,那就是:

我想死死死死死。

無數個死字寫滿了一頁又一頁,各種顏色,有鉛筆,有水筆,有圓珠筆。有的力道很足,有的卻很虛。最開始寫得時候還寫了拼音,其中還寫過很久的錯別字。

見多識廣的知友們啊,你們能想到么,幾千頁的筆記本中,被死字填充的滿滿的。

那是怎樣的絕望,那又是如何的不公,才能讓一個6歲到10歲的孩子在每一天都拼盡全部的力氣寫上那麼多死字?

我恨我自己,平時那麼多的交流卻體會不到一個孩子的心情。

而我又無比的害怕,這麼小孩子身上的絕望讓我觸目驚心,難以感同身受萬分之一。

合上日記本,我看著日記本黑皮面上貼著的唐老鴨貼紙中的笑臉,說不出話來,桌前的陽光顯得格外刺眼。


感謝大家的鼓勵與陪伴,我今天終於轉進了浙二醫院,系裡幫我聯繫了這邊最好的專家。我會好好治病的,我現在心態放平和了很多,真的特別感謝大家,明天就是一系列造影之前的檢查了,很開心有那麼多人的鼓勵。非常感激你們。
———————————————————————半夜睡不著,獻上我的知乎處女答
這周四我被診斷患有脊髓血管畸形,一種發病率及其低的先天性疾病,晚上我男朋友跟我分了手,不知道有沒有人經歷過這種巨大的痛苦。
因為情緒激動,我的病程進展的非常快,現在還沒有住進浙二的病床,周一沒準有希望。
我的父親看我哭的時候眼圈都是紅的,一個地道的徐州漢子因為無法感知女兒的病痛傷心不已,他給我擦腿的時候很用力的摩擦我的腿,力圖讓我的腿溫度不那麼冰冷。
今天我的室友過來看我,得知他男朋友已經買了房,在她們走以後我突然就上了呼吸機。在沒生這場病的時候,我們也計划了買房,結婚,生娃,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孩叫清泉,女孩叫明月,取自明月松間照,清泉時上流。但是我終究失去了和一個曾經我愛的人成為法律契約關係的機會。想到某一天,另一個女孩會成為他的配偶,為他生兒育女,被拋棄的我還是如此的揪心難過。
我愛他,卻也恨他。恨他突然讓我墜入地獄,我甚至會埋怨他,為什麼不能等著我,再撐一周就能看到光明,等我做完手術就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陪在他身邊,也許要經歷半年的恢復,但是半年之於我們的一生何其短暫…
現在家裡人正在籌集醫藥費,因不知道報銷前要上交醫院多少,家裡人借遍了所有親朋,我一些剛工作不久的同學直接2萬2萬的借,那些正在讀書的同學直接說不夠就問家裡人開口,甚至一些許久沒聯繫的初中同學要特意跑到杭州來看我。患難見真情,這種樸素的同學感情讓我稍稍走出了失戀的痛楚。短短2天,我經歷了人生最大的打擊,現在我得振作起來,好好調節心情準備手術,不能讓那些關心我的朋友失望,要做一隻豬堅強。
寫著寫著已經忘記了問題是啥,只是半夜痛醒隨便寫一些東西。也許經歷過生死遭受過重創,人的想法會改變很多吧。以前的自己特別浮躁,總想著能掙很多錢,過上隨心所欲的生活。現在對生活的要求降低了很多,只要能健康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福。當然還是想多掙一些錢,以後能給家人看得起大病,能在身邊人遇到困境的時候,能伸出援手。
老天爺,如果這世上有公平的話,你就保佑我平安度過這一劫,我失去的太多了,我這一生過得太坎坷了。年少因為計劃生育寄人籬下,被打過被罵過,此後抑鬱症不間斷髮生過,一直擔心自己還要被再次拋棄。直道遇到前男友才有了吾心安處即故鄉的感覺,現在又要經受疾病與失戀的雙重摺磨。
老天爺,就當我求你了,若您能洞察世事,萬萬保佑我能度過此關,憐憫一下我這個可憐人…


「暇時紅粉傅面,作雙丫髻插花,令諸妓扶觴遊行,了不為愧。」


一個不惑之年的男人,面上塗脂抹粉,將頭髮梳成兩個角髻,在頭髮上插著花,帶著妓女在街市上閑逛喝酒、放浪狂歌,這是一種瘋癲,也是一種絕望。


這個男人就是楊慎。

楊慎,字用修,弘治元年出生,十一歲能賦詩,十二歲能作雄文,正德六年二十四歲時高中辛未科殿試一甲第一名,授進士及第,翰林院編修。因其逸才而與徐渭、解縉被後世合稱為「明朝三才子」。我們常常傳頌的「滾滾長江東逝水」,就是楊慎之作。

其父乃是大明太子太保、內閣首揆、正德帝師楊廷和,其師又是前朝顧命、內閣元老、千古神童李東陽,加上自己才華橫溢,楊慎在正德年間可謂春風得意、順風順水。毫無疑問,只要繼續等待,前面的好日子,來日方長。


但是,正德十二年,因與父親楊廷和一道抗諫、勸阻正德皇帝微服出居庸關一事,楊慎被迫稱病還鄉。但楊父廷和畢竟是正德肱股之臣,楊慎此回被迫還鄉不過是殺殺銳氣。果然,四年之後,楊慎重新回京。


此時已是武宗駕崩、世宗即位,楊慎回京任經筵講官,也算是帝師一名,算得上子承父業。因武宗無嗣,世宗是以兄終弟及入京繼位。為了正禮法,以楊廷和為首的正德老臣因禮之名,大議皇家宗族之事,楊慎自然也是站在父親這邊,於左順門哭諫世宗認其伯父孝宗為父親,徹底惹怒了世宗。

事實上,楊廷和等人所為的禮法之議,不過是想一改前朝權政盡落入內官之手這個積弊,趁新君甫入京城、年少單純之際,藉此機會將實權奪回。然而世宗不似武宗,武宗畢竟自東宮起便由楊廷和輔導學習,即便心中不服,還是給面子的;可世宗乃是外藩入繼,其性格又不是省油的燈,可不管你在京老臣前朝怎麼著,一通廷杖,打死十六人,將整個朝政清洗了一遍。

當時三十六歲的楊慎,就是在左順門這頓廷杖之後,被流放戍邊雲南永昌衛。終其一生,直到嘉靖三十八年,整整三十五年,一半的人生,楊慎再未能夠離開永昌一步。

原本是一條金光閃閃通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道路鋪展在面前,而到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已經熄滅了。

原本楊廷和也是為了讓自己獲得權力,好讓兒子蒙受更大的福蔭,卻不曾想,竟然斷葬了自己兒子的全部前途。

世宗恨極楊氏父子,時時詢問左右大臣楊慎在永昌衛的情況,得知其「老病」,方才高興。

從天上到地下,從少閣老到邊軍,從金鑾殿到漢夷雜陳的街市,僅僅是左順門一夕之間,而且是自己的父親親手所為。所以楊慎寫下是非成敗轉頭空的時候,不是在寫周公瑾,也不是在寫諸葛孔明,更不是在寫曹孟德、劉玄德或是孫仲謀當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在寫自己。

轉頭空,笑談中。

楊慎到了雲南之後一病不起,幾成廢人。其擅彈琵琶,後世傳楊慎在永昌,常常當街彈琴唱曲。有人將其唱詞編纂成集,為《廿一史彈詞》,史自混沌降,至元末止。

一個瘋人般的中年男子,頂著兩個花白的角髻,頭上鮮艷的花朵與腮邊紅色的脂粉相映成趣。他使出吃奶的勁,唱道:「天上烏飛兔走,人間古往今來。沉吟屈指數英才,多少是非成敗。 富貴歌樓舞榭,凄涼廢冢荒台。萬般回首化塵埃,只有青山不改。」

行人在譏笑這滑稽相的時候,可能根本想不到,楊慎終其一生,永遠呆在左順門的血泊中慢慢下沉的時候,心裡的絕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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