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生活中,你曾經歷哪些難忘的心酸事?

要出國留學了,喝了太多的雞湯,想要臨走的時候被澆一盆冷水……(真的,總要面對現實的不是)


我曾在紐約的唐人街打工半年。如果你去年上半年在唐人街喝過奶茶,那麼八成是我親手做的奶茶。且聽我慢慢道來。

彼時我剛從中科院退學,懷著一顆中二的導演夢想來到了紐約。那麼就先從打工做起嘍。當時我走遍了紐約的兩大華人區,後來工作的那家奶茶店是我出地鐵站找工作的第一家,之後找了無數的餐館、藥店、麵包房、咖啡店,甚至還有按摩店,然而只有那家奶茶店和一家素食店給了我回信。而我最不情願、內心裡拿來保底的刷盤子的工作無一例外地拒絕了我,理由是我太年輕,肯定吃不了那個苦,刷不了幾天就會辭職。儘管我告訴那些老闆我能吃苦,但說實話心裡也沒什麼底氣。

晚上素食店的老闆先給我回話,大力推薦我當廚師學徒,讓我從油鍋學起,甚至給我規劃好了接下來五六年的人生之路。我聽著是一邊感動,一邊懵逼,只能告訴他,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一個廚師(後來我才知道尼瑪一個好廚師在曼哈頓的工資有多高),我告訴他我只能打半年的工,接下來還是要上學的,他有些失望,說有短期工的話再聯繫我,結果自然是沒了下文。就在我萬念俱灰,準備洗洗睡了的時候,接到了奶茶店的電話,老闆簡單問了一些個人情況,就讓我第二天去試工了。

這家奶茶店處在唐人街的入口處,毗鄰多個地鐵口,堪稱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試工的第一天,我格外賣力,各種臟活累活搶著干,水槽稍微有點髒了,我就立馬上去擦拭乾凈,努力營造出一幅「我很忙」的樣子,這一點後來被證明幾乎是打工仔/妹的必備演技之一。很遺憾,試工是沒有工資的,連交通費都不補貼。而且要試一周之久,這意味著,如果我最後沒有被錄用,白出力氣不說,還得搭上幾十美金的地鐵票錢。奶茶店實行一天三班倒,我便每天從最早班一直上到最晚班。到了第四天,主管試工的前輩告訴我:「你下周正式上班。」其他人也一致表示,我是建店以來試工最勤奮的人。

沒成想,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我就遭受了打擊。因為已經算正式員工,那麼顯然不能再拿沒有技術含量的臟活累活來把時間糊弄過去。倒霉的是,那些奶茶的配方我還沒有記全。我以前從來不喝奶茶,對這方面完全沒概念,哪知道這麼小的一個奶茶店可以有近百種奶茶、冰沙和咖啡等等。結果我因為做錯、做太慢被批評了多次,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破掉建店以來最快被炒魷魚的記錄,於是把各種常用的配方抄在小紙片上,在接下來的幾天里,無論是閑暇時、地鐵里、還是馬桶上,我都在不停地背啊背,才總算熬過了初期的陣痛。

說一說奶茶店的同事們吧。她們(除我之外全是女生,另一個男生周末才來)幾乎都是廣東人,平常也都是粵語交流,只有和我講話時才用普通話。另有一個越南女孩,也是店裡最辛苦的人,操一口地道的廣東話,並稱普通話為國語,簡直比我還愛國。之前不是說到三班倒嘛,她就是經常上晚班的人,也就是從下午一點半一直上到晚上十點半(周末為十一點),而且她住在皇后區的偏遠地帶,下了地鐵還得再倒公交,回到家裡幾乎都是凌晨一點半以後了。第二天六點多就得起床,再跑到這邊上一上午的語言學校。這是她來美國的第四年,英語依然不能正常交流,原因就是每天接觸的都是廣東同事,這大概也是她粵語無師自通的原因吧。其他的同事們分兩種,一種是鐵打的老員工,工作年頭較長,也是工資最高的。另一種便是我這樣的流水員工,往往只干幾個月便去上學或者另謀出路,工資最低,活兒也最多。

講一講略有心酸的事情。由於我是唯一的常駐男丁,那麼各種搬上搬下,裝貨卸貨的事情自然是沒跑兒了。店裡每周至少補兩次貨,都是安排在我出勤的時間段里。每次卸貨,都是一次戰戰兢兢的考驗。首先是怕碰到、擦到別人。我需要推著一車幾乎碼到我鼻子高度的貨物,穿過馬路和擁擠的遊客,再回到店裡。這一路上,稍不留神,砸到某個小朋友,我就麻煩了。也確實有一次,我的推車撞到了一個老奶奶的腳後跟,好在當時沒有裝著貨,我趕緊過去問怎麼樣,連連道歉。即便如此,旁邊的一個開店的墨西哥老闆還是不讓我走,在反覆確認了老奶奶確實沒有受傷時,才饒過了我。帶孩子的美國媽媽一看到我推著車,一般都是趕緊把孩子拉倒一邊,來上一句」oh, stay away from him」。另一方面,就是確實很累,需要點力氣。一般情況下我可以hold住,但是有一次我吃壞了肚子……沒錯,就是唐人街某著名快餐店,後來得知該店刷盤子從來都是一摞盤子水裡一涮就撈出來,我拉得那叫一個慘。熬到第二天中午依然上吐下瀉,搞得我連打噴嚏都不敢用力。結果,老闆喊我去卸貨。我把貨裝好,顫顫悠悠地往回推時,險些翻掉,趕緊停下來。老闆在一邊冷冷地看著我,我硬著頭皮再次強起。結果差了一點點力氣,於是我轉頭問老闆能不能給我搭一把手,他先說了句「什麼?」,然後一臉厭惡走向我,甩了下手說「算了,你滾吧!」一聽這話,我立馬……不好意思,這裡沒有革命故事……我立馬使足了力氣,艱難地推著車走了,好在肚子當時也比較爭氣,沒有鬧情緒。如果有人那時看到我的背影,一定會覺得好像一條狗吧。

把貨推到店裡,有時會佔據半個店面之多。而所有的這些,都要經由一個狹窄的樓梯搬到二樓庫房。每到這時我就羨慕起飯館的人,因為他們的貨是通過一個滑道送到地下倉庫,省事兒多了。常常,搬貨就要花費我一個小時之久。有那麼一次,搬了四十多分鐘汗流浹背的時候,一個白人大媽叫住了我,我以為她要像《中國合伙人》里的大媽給鄧超遞上20美金小費時,她對我說:」You really need to take a break」。我告訴她我還可以。不一口氣搬完的話,老闆回來看見,還以為我偷懶呢。

到了唐人街不久,我就發現一個潛在的商機——公共廁所(哈哈,開個玩笑)。可能是因為政策原因吧,唐人街我的確沒發現哪裡有公廁。通過奶茶店的客人我才知道,這裡真的很需要一個公共廁所。每天都有幾十個客人(女士居多)問我們,可不可以用一下我們的廁所。對話一般是這樣的:

請問可以用一下你們的廁所嗎?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沒有廁所。
如果我買兩杯奶茶的話,可以用一下廁所嗎?
對不起啊,我們是真的沒有廁所……買四杯也沒有……

不好意思,我們撒謊了。在那扇寫著 」EMPLOYEE ONLY」 的門後,上二樓,的確有一間小小的廁所,不然我們怎麼解決生理需要呢。但店裡有規定,絕對不能讓客人用廁所。有一次,某白人小哥實在是憋得著急,儘管我再三否認這裡有廁所,他還是一口認定肯定有,他小聲說:「讓我去吧,我給錢,15美金,20美金,隨便你,只要讓我去。」我通過表情和語氣判斷他確實很急,便轉頭示意同事,能不能通融一下,況且20美金點個披薩也算造福大家了。結果同事搖了搖頭,我只好忍痛拒絕了他,他很失望,但也沒有破口大罵,換別人肯定得來一句fuck。我告訴他,過馬路,走一段兒,有個麥當勞,那裡的廁所隨便上……

只有那麼一次,我們讓一個客人用了廁所。那是一個年輕的女士,就在我向往常一樣告訴她這裡沒有廁所的時候,她看了看那扇」EMPLOYEE ONLY」的門,似乎確信那後面一定是個廁所。她說:「即便我是個孕婦,也不能用嗎?我現在真的感覺不太好……」她這麼一說,我更不敢讓她用了,同事們也都認真地搖了搖頭。我告訴她:「不行,你萬一有什麼意外,我們付不起這個責任。」她搖了搖頭,說「不會的,去一下衛生間就好了」。終於,我擅自做了一個決定,把那扇門打開,告訴她廁所在樓梯上面。回崗後,同事對我說:「你膽子真大啊,她昏倒了怎麼辦。」於是我回到樓梯那裡,不安地等著她安全出來。好在不久之後,她就一副舒緩的表情出來了。

再來說一說客人。奶茶店每天至少會有兩百多位客人,周末加倍,夏天加倍。所以忙的時候,一天賣六七百杯很正常。這些客人里,有三分之一是常客,幾乎每天都來,往往在固定的時間,點固定的奶茶。以至於到了後來,在他們開口之前,我就知道他們喝什麼,大杯還是小杯,加不加珍珠,要不要打包等等。這些人里,印象深的有一個長得像斯嘉麗約翰遜的女士,一個總穿西裝的高個子中國人(後來有一天穿著學位服來買奶茶),一個總點荔枝奶茶要少糖的小個子白人,還有一個胖黑人婦女姐妹團,每次都提各種要求,後來我一看到她們,我就說:「我知道你們要點什麼,不會做錯的。」當然也有一些客人會有無厘頭的要求,比如嘗了一口說「和想像的不一樣」,換一杯。有意思的是,如果客人指出問題所在,比如說太甜、冰太多之類的,我們會拿回奶茶,兌一點空白奶茶,或者濾一下冰再還給他們。如果他只是說單純的不喜歡,那麼我們就要免費再給他做一杯,直到滿意為止。最多有交了一份錢我們給做了四杯的,你們感受一下。中國人一般沒這問題,即便做錯了,我們正要給他重做的時候,他也會說「下次吧,這次算了」。哎,真是好說話。

餘下的客人中,遊客居多。時常有四五個人一起,買了奶茶然後讓我們幫忙合影。似乎沒喝過珍珠奶茶就不算真的來過唐人街。也有不少客人是被朋友推薦到了這裡,點單的時候,還要再打電話給朋友,問究竟點哪一種比較好。也有旅遊團一次點一百杯的,需要提前一天打好招呼,我們好預備充足的珍珠、紅糖水。這麼一單接下來,手抖個不停。

奶茶店也算是個暴利的行業。我不清楚房租,只知道奶茶本身的成本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不會超過售價的二十分之一。尤其是當我用3美金一包的泰式茶葉做出六十杯4美金一杯的泰式奶茶的時候。5美金買的大西瓜,可以打出幾十杯西瓜冰沙,嘆為觀止。況且,做一杯奶茶的速度,一般只要三十秒,比起炸薯條、炸雞、炒飯之類的,要高效、暴利地多。所以我總是不能理解那些開小餐館的,廚師工資高不說,能接待的客人肯定比隨買隨走的奶茶店少,況且,一份炒飯和一杯奶茶的價格也差不太多,飯館還要面臨一定的衛生問題。

這半年裡,孤獨失落的時候也有,尤其是半夜收晚班回家的時候。這個時候,地鐵站總是活躍著各種流浪漢,也有在地鐵里要錢的。這裡面有表演一段街舞然後拿帽子要錢的黑人男孩,也有下崗失業的白人大叔和流浪背包客。每個人都有一段介紹自己的開場白,有打身殘志堅同情牌的,有打兩個女兒要養的親情牌的,有打為國家奉獻了一輩子的愛國牌的,我聽過最有個性的是一個人說:「不好意思打擾各位,我剛從監獄裡放出來……」我沒仔細看他有沒有要到錢。

出了地鐵站,總會看到那個在固定角落自稱寡婦(寫在一個牌子上)、垂著頭、小腿纏著夾板的女子,半年了,她的夾板也沒有摘下,半年了,我也沒有看過她的正臉。走著夜路往家走,也會擔心從哪個角落蹦出個大哥朝我要點錢花,都是盡量沿著商店的櫥窗走。有那麼一次傍晚回家,在一個樓房的拐角處,看到一個流浪漢黑大爺搭了一個棚子,還有撿來的沙發和桌椅。他靠在椅子上,喝著咖啡,淡定地看著過往喧囂的車輛和人群。我腦海里瞬間冒出一句台詞:

落草為寇,也是一種人生啊……

辭職的那天,我和同事簡單地說了再見,拿著最後半個月、裝在信封里的工資現金離開了。之後每次去唐人街買菜,路過那家店,還是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說著矯情,但這是事實啊。只是我再也沒有進過那家店,是不好意思呢,還是怕尷尬,不知道,也許都有吧。那段時光不能算是一段很愉快的記憶,我也沒能很好地和講著粵語的同胞打成一片。我依然記得貼在那扇」EMPLOYEE ONLY」門後牆上的那張員工守則,在那最後寫著:努力工作,為以後進入主流社會做好準備。這裡是很多來美務工人員的第一個跳板,他們有的有合法身份,有的沒有,有的之後混得很好,比如像這家店的老闆一樣,有的一直掙扎在底層。他們比很多白領要努力地多得多得多,卻拿著不到白領五分之一、低於法定最低標準的薪水。

後來,我去了一個州立大學學電影。真是應了那句笑話:一年過去了,怎麼樣,是不是離夢想又遠了一點?也許是因為學院方向的原因,同學院的學生里,真正喜歡電影的少之又少,幾乎沒有一個志同道合的人。我也知道了,很多自稱導演的人,其實只是Youtube上的導演。導演,這個聽上去很光鮮的工作,並不適合絕大多數人。就好像,每一個在洛杉磯的餐館服務員都揣著一顆演員夢一樣,能夠堅持下來的,少之又少。別光看那些片酬千萬、呼風喚雨的導演,你們是「只見賊吃肉,沒見賊挨打」。多得是輾轉於各中小電影節,默默無聞一輩子的小導演。

李安曾經說,他認識的人里,堅持到最後沒有改行的,真的全都是那種非乾電影、怎麼勸都攔不住的人。所以每每見到各種糾結「到底要不要學電影、好不好找工作」的人,我就知道,他八成堅持不下去,改行要趁早。

至於自己,我想篡改一下生物學家拉馬克評述科研的話作結尾:

電影工作能給與我們許多真實的益處,同時,還能給我們找出許多最溫暖、最純潔的樂趣,以補償生命場中種種不能避免的不幸。

歡迎關注,聊一聊電影,談一談人生。還有一個關於這段經歷的回答見:
人這一生為什麼要努力? - 黑則明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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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電影公眾號:電影沙漠。真愛電影的人相互取暖的小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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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離異,2011年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法國留學,而他們再拿不出錢給我(據說是沒有錢,真實情況有待考究),我失去了所有的經濟來源。那時候的我十九歲,最苦的時候同時打四份工,幾乎除了上課的時間,就是在打工或者去打工的路上。同學喊我出去玩出去旅遊,我說我沒時間去,其實是沒有錢但又不好意思說。我總推脫不去,人家也漸漸不再叫我了。看著他們周末飛到歐洲各個國家去玩的照片,心裡說不出的羨慕。他們總是說,打什麼工啊,有空出來玩不好嗎,我只有笑笑不再說什麼。

有一次我和我爸爸打skype語音,我爸問我在幹嘛,是不是放假了,我說在家。爸爸問我,室友是不是也在。我說室友出國玩了。他又問,怎麼不和別的同學一起玩,我說大家都去旅遊了。然後爸爸問我今天吃什麼,我說吃xx。他說,怎麼沒有肉。我說,家裡沒有了。爸爸又問,是不是沒有錢了。我說,恩。 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電話兩頭都沒有人說話,只能聽見兩人吸鼻涕的聲音。這是我第一次見我爸哭。

那時候我在法國的一個小城,人口稀少,我一個外國人年紀小還在上學沒有文憑語言又不好,很難找到像樣的工作。華人餐館,服裝店,美容院,按摩店都干過。我記得那一年,我沒有買冬天的衣服,自己的兩件破外套換著穿,想著裡面還能穿夏天的衣服,多穿幾件就好。而夏天的衣服我也只敢買15歐以下的。那整整一年,我唯一一次在外面下館子,是同學生日請客吃的義大利面,一盤10歐,不是我付的錢但我居然心疼吃一小盤面會花掉這麼多,不知道這種感覺有沒有人能理解。

法國人吃飯總吃到很晚,所以我打工餐館總是晚上十二點以後才能下班。沒有公交車我只能步行走回家。有一次在路上碰到流氓強行攔我,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掙脫之後飛快地跑回家氣都不敢喘一下。雖然心有餘悸但也沒法和任何人講述,不能跟家人說,怕他們擔心,也不能跟朋友說,因為他們沒法理解。

在學校買飯票,有一次沒算好不小心買了整個星期的,結果發現自己剩下的錢不夠交房租,只好開口向室友借,說周末父母給我打錢我就還給她,其實是我周末連著出去做工才能有錢還。飯票也就三四十歐,賬戶里只有不到200歐,可我真的一分多的也沒有,我看著銀行存款的餘額內心非常崩潰,表面卻還要裝沒事人。

餐館的老闆也不知道是第幾代越南過去的華人了,雖然會說一口潮汕口音的中文,但是處處瞧不起我。當著客人面罵我蠢貨,我都已經習以為常。開酒的時候瓶口上撕下來的金屬包裝是非常鋒利的,可是我一開始不知道,各種被劃傷割傷,甚至有次侍酒時手指流血沾在客人的高腳杯上。客人看到了一臉驚恐,但是人家沒說什麼,我卻出了一身冷汗…走出來低頭才看到手在嘩嘩地流血…我沒喝過紅酒,也沒讓人開過酒,哪裡知道那個東西會割到人。心裡超級委屈。老闆的女兒在吧台里打碎一個杯子,老闆連忙撲上去給她吹手。我當時心想,要是我媽看到我這個樣子會不會也心疼我,當時沒忍住鼻子一酸,偷偷跑到更衣室抹眼淚。那是我打工那麼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掉眼淚。


有次另外一個餐館的老闆給我打電話說我不用去了,現在不缺人。我當時懵了,在電話里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頓了好久,說出來的第一句話讓我自己都驚訝了:

「求求你,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我是留學生,工資可以給低一點,可是如果不工作,我馬上就要沒地方住了。」

電話那頭也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但是那頭給的回答是:「對不起真的幫不了你。」 啪地一聲電話掛了。我聽著那頭的忙音好久沒有緩過神,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什麼叫世態炎涼。之後在別的餐館打工被老闆娘言語辱罵剋扣工資,服裝店打工被男老闆暗地裡調戲提出包養我這些我都習以為常了。每次去超市買食物都得掐指算好,多買五塊錢,可能下個月就交不起房租水電電話之類。


就是這樣我大概熬過了大半年,賬戶餘額越來越多,壓力也慢慢減輕,不需要像以前那樣極度摳門極度節省。偶爾也能給自己買幾件好看的衣服,添置一些化妝品護膚品。可那時候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知道這一段經歷會給我之後的人生帶來難以逆轉的影響。


從前我是一個自信,開朗,幽默有趣的女孩子,一群人中間我常常是逗人開心的那個。從前的我,很淡泊,對名對利沒有愛好亦沒有追求。看人會看內心看本質看真善美的東西。後來我漸漸發現了自己與往日的不同。性格變得孤僻沉靜,不愛與人交流,哪怕眼神接觸也不喜歡。不愛笑,也輕易欣賞不來別人的幽默。對物質有著越來越多的不滿足,內心充斥著雜亂的慾望。膽小,嘴硬,自卑。從前,好朋友告訴過我,我是人群中閃閃發光的那一個。如今我早已泯然眾人,與曾經的諸多好友也因為各種可控與不可控的因素日漸疏遠。我現在成為了一群外國人中,小聲說話,總是低著頭走路,總是隔離在人群之外,總是透露著害怕的「中國人」stereostype。

人要意識到自己致命的缺陷總是很難,大部分人總是會外部歸因。我並不想埋怨任何人,也不會控訴命運待我不公,也許我的身體里就埋下過這樣的種子,只是恰好抓住了時機開始瘋長。好在我還算是一個有覺知的人,正在努力把自己擁有的東西朝好的方向發展。性格清冷一點就清冷一點吧,內向發展,自我挖掘,也許對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我沒想到得票最多的答案居然是匿名的這個,後半部分答案刪掉了一部分自己本來不想說的雞湯,袒露了一些不宜示人的軟弱。對於過去的自己,我真的感到非常的抱歉,我欠她太多太多了。也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善待自己不是一句空話,想吃的美食,喜歡的東西,想要去的地方,這些非常基礎非常純粹的慾望也有保質期,只有在此刻滿足才能讓自己開心,晚到的東西再好都已經失去了當初的意義

總之,祝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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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幾個月以前寫的答案,現在看著自己以前的文字,許多地方都甚覺陌生,也許我是由內而外開始野蠻生長了吧哈哈。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今天在巴黎某個著名國際品牌的總部參加了面試,希望有幸得到這份工作。
還想結尾賣個萌:我今天的更新像不像一個悲情故事的彩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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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刷新一個好消息~我入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需要代購的小夥伴可以找我,保證是正品哈哈哈哈哈哈哈


為了響應題主的要求,我來「潑冷水」了。不僅潑題主,也順便潑了在此作答過的每一個人。
幾年前在德國上學。這應該符合了問題的第一個條件,「留學生活」。
「心酸」是作答時要滿足的第二個條件,我也有過但我先按下不表。因為「心酸」不是一個可以用來澆滅理想和熱情的好理由。

好多答主提到了打工、受騙、語言障礙、文化差異、甚至種族歧視等等。乍一看似乎沒什麼問題。然而。

打工算艱辛么?算。
但哪個打零工的不艱辛呢?在海外打工的艱辛,在國內打工的就不艱辛了么?

半工半讀很艱辛嗎?當然。
可國內那些工作了以後還在準備各種考試的人呢?他們就能更輕鬆么?

被騙算艱辛么?是的。但是只有在國外才會被騙么?在國外被騙的幾率會比在國內更高么?

至於剩下的兩種情況——語言障礙和種族歧視,大概只有這兩條是在國內不太容易遇到的狀況——對於那些在自家門口過日子的孩子們來說。

如果覺得我在站著說話不腰疼,那麼你就錯了。

在德國的第一年,我21歲。那一年的冬天歐洲普降大雪,在深及小腿肚的雪地里,在市內公交系統停運的周六早上,我從半山腰走了一個小時下山,只為趕到當時打工的酒店去頂另一個臨時取消出勤的人的班。
取消出勤的那個姑娘是我的校友,漂亮聰明家境好,兩百多歐的褲子一次都沒穿過,畢業時直接10歐元出手;
取消出勤的那個姑娘每次乾洗衣服都直接把衣服裝箱寄回國內,洗好再寄回來,手邊急需箱子的時候就再買一個;
取消出勤的那個姑娘在被邀請同去Metzingen打折村時婉拒了我,理由是:她從不在工廠店裡買大牌。而我的荷包即便拿到工廠店也只夠bummeln(只看不買);
取消出勤的那個姑娘每次打掃房間的時候都會抱怨活兒太多,聰明的她會想法把7-8個小時的工作量縮短到6個小時以內完成。為此她可以放棄酒店為打工者免費提供的11.8歐/客的早餐,會偷偷用一塊抹布代替原本用來擦不同器具的五塊抹布。逢到淡季客人不多的時候,取消出勤的姑娘會因為下午兩點就可以收工而雀躍一整個早上,而我和其他的夥伴們卻要開始盤算怎麼幹才能把工時磨到至少7個小時,只為多賺那6.67歐/小時的工錢。
我曾數次在回家的公車上默默流淚,因為,我父親那時正在失業,她父親那時正坐在某廳的位子上撈大錢,而我們都在打工。我打工是為了減輕家庭負擔,可她打工是為了什麼呢,體驗生活吧大概。一個體驗生活的人放棄體驗的時候,被生活所迫的人就要趕緊去替TA體驗;而當一個體驗生活的人為了TA的體驗,去跟你搶奪生存資源的時候,你會怎麼想呢?你想的是CAO, 既然你這麼不在乎錢,為什麼還要來搶我工時,搶我飯碗?

除此之外,還有搬家,也是我異地漂泊生活的夢魘。在德國生活了不到五年,期間搬過11次家,輾轉4個城市,光是在慕尼黑實習的三個月里,就因為昂貴又緊俏的出租方市場而不得不搬了4次。

那時的我也曾感到過辛酸。因為會想,為什麼我沒能生在一個富裕的家庭?這樣我就可以不用活得那麼局促,我的選擇面可以更多,我的生活也可以更輕鬆。

直到2014年的夏天,初到上海。我頂著颱風和一把全方位漏雨的破傘走在莘庄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為了看房硬是花掉50分鐘走了短短的1.5公里。因為距離太短天氣太糟我叫不到車。因為想讓房東知道我是講信用的人。儘管最後被放鴿子的人是我,儘管在轉天我又跟著3個中介看了8個房子,儘管最後的最後,提供給我合適房源的,是旁觀我找了2天房子的同事,我卻沒敢再向從前那樣自憐自艾。

因為我發現,艱辛無處不在。
不斷疊加的閱歷一再啟發著我,那些讓人感到心酸的時刻,通常都是我們沒準備好的時刻。

如果你準備好錢,你就不會有經濟窘迫的辛酸。所以你要麼有充足的備用金,要麼有自己賺錢的本領。有錢就花,沒錢就賺,這有什麼好辛酸?

如果你語言過關,出國前就搞定語言考試,在國外就不會有太多生活上的不便。因為語言考試的通過標準, 是可以保證一個大學生對日常課程的理解的,早就超出了過明白日子的水平。學明白了再出去,沒學明白的就抓緊惡補、大膽問,這有什麼好辛酸?

如果你性情溫和、教養過關,在國外就不愁交不到朋友,幾時交到不過是時間問題。怕寂寞的人就應該主動去觸碰陌生,國外的學校有多愛辦大party就不用再贅述了吧,學生而已,還愁找不到圈子?好友背叛,這事兒不是只有在國外才能發生吧?交錯了人不代表再也不能交人,也不代表再也遇不到能交的人,這有什麼好辛酸?

」歧視「更是無法避免,在國內也會遭遇」地域歧視「。縱使能言善辯,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有幾個能站出來給自己撐腰的?大多時候不是不敢,也不是不能,而是沒有立場。因為人家並沒有指著你鼻子破口大罵,多半只是讓你感受到了差別對待,所以要麼就就事論事據理力爭,要麼就默默忍受,就像你在這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一樣。

可是當時的我像這裡的每一個經歷者一樣,為這些事情抱怨、委屈。為什麼?
因為沒能把生存的本能視作一種應該。

寄生蟲才會去抱怨宿主營養不良,抱怨險惡的生存條件,因為他自己無力改變,也無從適應。人們在埋怨生活不公的時候,其實是在拒絕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所以,經濟窘迫、語言障礙、種族差異、任何的任何,都可以成為擊垮、嘲弄一個成年人的武器,無關這個人是否在熟悉的環境下生存。

初到上海工作時,我為尷尬的感情境地而難受過,為自己窘迫的經濟狀況帶來的種種不便而自卑過,但與其說這是我的辛酸,倒不如說這其實是一種寒酸。因為,假如我找工作的時候再用心些,說不定可以拿到更高的薪水,說不定就不用在那樣一個破天氣,試圖用一個屌絲的誠意去換一個稍微靠譜的居所。假如我內心再強大些,就不會給一個自私的人傷害我的機會,不會在適應陌生環境的時候還要多承受一分舐傷之痛。

記得2011年的冬天,站在漢堡火車站四處透風的站內扶梯上,倚著裝了我四分之一家當的兩隻40+公斤大箱子,24歲的我在腦子裡跟自己不停的畫著問號:這輩子飄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五年後我回國,卻仍未能擺脫旅人的身份,可能在很多人看來,這已不止是一種心酸,而是失敗,是我該繳械投降的時候了。

但我還沒有放棄,不是因為在國內就比在國外好受些,而是因為我意識到,一個成年人需要面臨的一切麻煩都是合理的,並且這些麻煩不會因為他所處環境的不同,而有本質上的區別。所以,有什麼理由退縮呢?一路走來已然刀刀見血,因此才更是不要回頭。因為你在找的和平之境,或近或遠,一定沒在那條來過的路上。

不斷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掙脫困境,這不就是一個人生而為人的基本條件么?在哪裡都一樣。

題主,如果」心酸」能澆滅你留學的熱情,那麼它也可以澆滅你對任何事情的熱情。如果一個人總想為自己找借口,找止步不前的理由,那麼他何時才能獨立生活呢?

什麼時候,你的辛酸說不出口了,才是生活真正酸到你的時候。而在這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該讓你停下奔向目標的腳步。

———————————那些覺得被「潑冷水」很冤枉的人,請看這裡————————————

看了大家的評論,謝謝很多人的鼓勵,順便也借這個小小的地方解答一部分人的疑惑。


「心酸事」的存在當然是合理的。


答主所理解的真正的辛酸是生老病死,是不可抗力,是在任何一個瞬間都沒可能被逆轉的必然結局,這才是真正讓人心酸的。因為任憑我們再努力,再幸運,結局都是一樣。因為說不出口,因為即便說出口也是廢話,所以只能默默品嘗的酸才是真的酸啊。。。


有這樣的認知也是源於幾年前在天涯上看到的一個很火的帖子。那個帖子讓涯客們說說在生活里遭遇的苦難。答主那時候剛失戀,挺難受的,加上剛到德國沒多久,簡直覺得全世界都在跟自己過不去,然而後來看完那個帖子下的幾百條回復馬上就好受多了。


因為所有的發言,儘管各有各的艱辛,但無一例外不會逃出身患絕症、人身安全堪憂(家暴、尋仇)、以及極度貧窮這幾大元素。說實話,對於絕大部分出國留學的人來說,剛才列出的哪條能有機會沾上呢?


很多人覺得打個工就算得上苦了,那只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在國內是不可能有機會淪落到如此地步的而已。

其實,在國外打工的留學生,真正為了活命而不得不去幹活兒的實在是沒幾個。留學生里,除去一些拿到了獎學金的,自費生當中最不濟的在國內也能算上個」家境一般」。

知乎喜歡抬富踩貧,富人的比例在這裡被誇大了。這裡每天在喊「吃土」的,其實哪個真的需要吃土呢?就好象真正的窮人,連國內書都沒得讀,還哪來什麼機會跑到國外做學生呢?

只不過這些家境一般的留學生里,因舍不下面子問父母親朋要錢,才不得不體驗生活的倒是頗有一些(近幾年也越來越少)。畢竟留學費用對於他們來說雖然還出得起,但確實是一種負擔。就好象答主父親失業的那段日子,家裡其實並不是供不起(這筆錢他們早就準備好了),但是答主不好意思要,因為那些錢在家庭存款中的佔比很大,而且很可能再也掙不回來了。沒了這筆錢,父母的生活會更沒有安全感。

然而,如答主一樣的這些家境一般的學生們,雖然確實不可能把日子過得很滋潤,但相比那些從小因為貧窮而每日掙扎在生存線上的人來說,把這種辛苦視作「辛酸」是不是又有些矯情了呢?

在答主看來,不是有點矯情,而是太矯情了呢。


半年前開始關注這道題,這麼久了都沒敢來答,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受的那點所謂的苦實在算不上扣題。最近看了所有的答案,才發現大家都太把自己的感受當回事兒了(尤其看到還有人把失戀這麼平常的事都算上)。


借這個答案,最想和每個人(包括自己)說: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如果我們每件事都那麼較真兒的話,只會讓自己越活越累。

路途的險惡本就會耗費時間,為什麼還要再額外想像出那麼多的苦難?

煩心事太多了,如果動不動就要找個借口說出來,那麼在那些傾聽的人眼中,我們到底是真的脆弱呢,還是在偽裝強大呢?


大家的贊真的帶給我很多感動和力量,真的很感謝大家。大家的評論我都看了,覺得我得做點說明,我真的只是在以陳述的語氣回答題主提出的問題,只是在就題答題而已。。。
我過的很好,謝謝大家的支持,我也相信我會越來越好的,如果你讀完我的答案感覺到生活有了奮鬥的目標和動力,那我真是太開心了。請記得,這是個正能量的答案!!!
以下是原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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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省3、4刀的交通費,硬是提著十幾斤的東西沿著火車線路走了一個小時。

沒事就去超市逛,就為了能買到因為快過期而打折的東西。

女孩子都愛逛街,但是來到澳洲之後沒逛過幾次街,硬是被朋友拉上作陪也只是window shopping。

白天學校上課,晚上餐館打工,回家倒頭就睡,第二天繼續。如果有作業due,更high,晚上都不用睡了。

回家路上看到路邊有別人丟棄的電視沙發等傢具家電,等到半夜叫上室友兩個女孩硬是把一個雙人沙發,一個三四十寸的最古老的那種顯像管電視抬回了家。

打工的餐館owner和廚房大師傅香港人看不慣當時是店裡唯一來自大陸的我,針對我,各種抓我小辮子,指著臉罵。

過年沒回國留下來打工,大年三十初一照常打工。

被以為會是一輩子好朋友的室友背叛,疏遠。

險被渣男忽悠成床伴。

因為想省錢自己當二房東,結果招進不講衛生的室友屢教不改,只能給家裡做免費清潔工。

被渣男室友擺了一道,他單方面說不住就不住了,我最後還被迫把他本就沒交齊的押金一分不少的退給他。

快畢業了要搬家,自己找房子看房子找傢具看傢具,還面臨考試,晚上只能睡3、4個小時,累到流鼻血。

找工作不順利,自信心被打擊到谷底,晚上蒙著頭哭,第二天眼睛腫的睜不開繼續打開seek海投。

找了一份替city council做調研的兼職,需要每家每戶的敲門,當著我的面摔門的都算小意思,遇到流氓調戲,只能趕緊離開,心裡默默說fuck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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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好多,太久遠或者沒那麼心酸的都不記得了,感覺寫完這個答案自己負能量爆棚了。

其實留學生活還是很美好的。至少我到現在仍然不後悔出國讀書

我覺得我可以去提個姊妹問題。

"聊一聊留學時遇到的開心事,留學不是只有汗水和眼淚。" 我一樣也有一肚子可以說的話

(8月6號更新,問題已提已答,大家都來說說,留學生活中的喜悅和快樂? - 花生醬冰淇淋的回答)
所以,無論你選擇哪種生活方式人生道路,都不可能是一帆風順的通途大道。讓我們痛苦並快樂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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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了,總有朋友說,去過美國,你TM一定是個富二代吧。其實他們不知,留學早已飛入尋常百姓家,像我一樣窮全家之力供出來的並不在少數。個中辛酸,只有自己心裡最明白。

下面是我去年的真實經歷。

我在Ohio State讀書,中東部內陸,正好趕上前兩年美國冬季大雪。

在OSU的華人論壇得知,有兩個東北來美國旅遊考察的,要在Ohio雇一個當地司機,負責兩人落地後帶兩人開車旅行。當時我正好沒什麼事情,就應下了。對方問我要多少錢,我沒有概念,就咬牙報價一天100刀,沒想對方很痛快的答應了。

於是2月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就開著4000刀淘來的02年的小破三菱,奔著倆人的目的地Toledo出發了。我在Columbus,過去開車要兩個多小時。

就在我興沖衝上了高速時,突然天氣大變,突降暴雪。可是這時距離兩人的飛機降落也就2個半小時了,我沒有什麼回頭路,就咬咬牙繼續上了。

那天的風雪,是我一輩子以來見過的最恐怖的風雪。

雨刷開著,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什麼都掃不掉,就像一盆盆的雪潑到車窗上一般,掃掉的只是九牛一毛。更加恐怖的是,沒有雨刷的左右車窗和後視鏡全部糊上了雪。透過車窗,我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憑藉著感覺,感覺車是陷在前一輛車壓過的車轍里,迷迷糊糊的走著。

我有導航,所以大概知道路的走向。如果沒有導航告訴我這裡是一個緩緩地右彎,指引我我適時地右打方向盤,去摸索前面的車轍,怕我早已經衝出了路面。我也不是沒有踩過剎車。那一腳,我終身難忘:車輪瞬間鎖死不再打轉,車就像甩出去的鐵餅一樣。幸虧我沒有急打方向,路也夠寬。

就這樣,由於趕時間,車速絲毫不敢減,70mile(110+km/h)的車速,在茫茫雪原飛奔著。車裡很冷,空調不太管用,我在狹小的車廂里,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哆哆嗦嗦,身體不敢後仰到靠背上,渾身緊張地、大氣不敢出地盯著前方一片片白茫茫,哪怕幾乎什麼都看不到。

就這樣,全程,除了經過一些城鎮能看到人煙以外,其他全部都是白茫茫。現在再回想真是後怕,不知自己是哪裡來的作死精神,居然為了幾百刀,連命都可以不要。要知道,那樣的路況下,能見度十幾米的感覺下,如果前面有什麼狀況,前車急剎也好,有障礙物也好,只要出現,我大概連活的機會都沒有多少。

一路生死時速,三個小時,到了Toledo機場,那時大概9點多。這樣的天氣,我心裡就明白會發生什麼。走進小小的機場,看著屏幕,果然,一行紅紅的Delay標到了我要的航班號上。於是,我一個人,在冷冰冰的地方(出來穿的有點少),呆坐在空蕩蕩的機場航站樓里。旁邊一個黑人大媽,不知是不是無家可歸來過夜,毫不客氣地橫躺在4個座椅之上,眯著眼時不時換著枕在頭下的胳膊。

那時的我,剛剛失戀,快要畢業,找工作的壓力也很大,還要一屁股的作業要寫。同學都在學校附近自己的小屋裡賞著雪景party,我一個人一路生死時速後在機場乾巴巴地發獃。

就這樣,9點,10點,11點,12點。我的手機還有12%的電,我只能獃獃地盯著前方,不敢玩手機,怕玩沒電了聯繫不上人家,那我就真的完蛋了。每隔10分鐘,我會Google一下航班的進程,不抱希望地聊勝於無地希望著。終於,在12點的第四個10分鐘里,Google告訴我,航班會在1點半到。好,設了鬧鐘,我困的受不了,躺下了,也睡去了。。。

鬧鐘吵醒我的時候,正好是1點半,還好,老天沒有再開玩笑,飛機降落了,兩位遊客也到了,雪也停了,我們一路開到酒店,入住,一切還算順利。

兩位東北土豪大哥還挺豪爽,對我也很好,給我單開了一間。第二天,我開車帶他們隨便玩了玩他們還請我吃了很貴的刺身和龍蝦。但Toledo畢竟太小,兩位土豪又說要去底特律,於是我義無反顧帶他們上路,不到兩個小時到了底特律。底特律玩了玩,也不是太有意思,倆人說要去Columbus,於是我當天又帶他們到了Columbus。除了一路當翻譯費腦筋之外,光是車程,我就開了有6、7個小時。

回Columbus的路上,兩位土豪打著呼嚕睡覺,我頂著困意,看著黃昏邊上的落日,和冰雪後慘淡的抓地力抗爭,一路回去。好歹,是回家了,累一點,心裡也好受,也慶幸天氣不再那麼差了。

但就這時候,開著開著,我無意低頭一看儀錶盤,不知何時,一個黃燈亮起了。

沒錯,「Check engine」。一定是長時間的高速讓我的小破車承受不住了。這個燈,具體代表引擎出了什麼問題,我不太清楚。我清楚的是,這一趟,他媽了B的老子是要白跑了,估計還要搭錢進去了。

突然,心情變得特別特別差。飛奔的路上,兩邊的車流,車內的鼾聲,和我奪眶欲出的淚水。是的,一切不順都趕在了一起,失戀、找工作、回國還是留下、沒錢。。。等等等等。我真的很想大哭一場,留學,從來就不是有些人想的,那有錢人的富二代的遊戲。我們,是真的不容易啊。

就這樣一路開著開著,我帶著倆人到了Columbus隨便玩了玩,帶他們住下,我就回家了。第二天,按照約定,我送他們去機場。開著我亮著小黃燈的三菱,心裡帶著複雜的心情,去酒店接了倆大哥,送到了Columbus的航站樓。

下車我給他們拎行李的時候,大哥掏錢準備結賬。我心裡盤算,陪他們不過一整天加兩個半天,滿打滿算兩天吧,200刀吧,隨便修個引擎可能也要500刀以上。心裡正是複雜時,大哥拿出好幾張綠票子,說,兄弟你陪我們哥倆三天,不容易,車還出了毛病,這是600,你拿著,修修車,自己買點啥,外邊學習不容易,一定好好學習,將來你們多長出息。

這話,聽的我一愣一愣的。我沒有告訴他們,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我車上的小黃燈。我說不要,倆人不幹,推了半天只好收下。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裡愈發複雜。有辛酸有溫暖。說不清楚什麼滋味。

這件事,是我留學路上無數辛酸事中的一件,也是最有代表性的一件。只是想說,留學,真的沒有很多人想像那麼光鮮亮麗,也不都是有錢的孩子才會出國,多少人都在國外很拼很拼,背後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

但是雖然辛苦,這段時光教會我或者我們的事,會一輩子都受用。在路上的時候,只顧趕路,並不怎麼知道痛。只是偶爾回首,才暗暗會佩服曾經的自己。

因此,走在路上的人們,你們不必害怕,因為路的盡頭,一個更加牛逼的你自己,正在微笑地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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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很多朋友留言加油,我去年回國,在北京也早有了新生活,工作還成, 一切都還很美好。

這兩年留學,給了我太多的感慨與成長,遠非幾門課幾張成績單所能概括。感謝留學,感謝自己最初的勇敢,希望不忘初心。

還在國外拼搏的孩子們,加油。

有一位很有想法的學妹聯繫我,說他們做了一個Ohio的華人生活論壇,我看了一下還不錯哈,她問我能不能附上鏈接支持一下,我說當然當然。http://ohioabc.com/,歡迎大家去看看。

隨手找來幾張相關的照片:
東北土豪請吃的刺身(這之前真的從來都沒吃過刺身)

畢業把我的小三菱lancer賣掉之前,最後再合照

屌絲留學生們為了過年一頓心心念念的餃子,大菜板都捨不得買

大雪的圖補一張,雖不是當天的


身在國外,心酸時刻不少。

但讓我覺得最的,是這一件。

臨近回國,處理帶不了的衣物,一開始沒有門路時,大家都想著扔了或者打聽打聽能不能捐給福利機構,一次機緣巧合和一個來自吉爾吉斯斯坦的女生說起這件事,那個女生說:「其實你可以賣掉的」,我問:「能賣給誰啊?」那個女生很開心的說:「來找我吧。」

我和來自吉爾吉斯斯坦的女生是一個宿舍樓的,和我們住斜對門,她的舍友是我們學校的研究生學姐,我們和這個學姐關係很好,所以自然和她也親近不少。

聽罷她那句話,以為這個女生的意思是她知道賣衣服的門路,便帶著舍友和一堆衣服興沖衝去了她們宿舍,她和她幾個女朋友在床上坐著,看著我們抱著衣服很高興,甚至可以說是興奮。幾個姑娘們挑挑揀揀,把我們帶來的每件衣服都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試了又試。

我有點意外,因為我沒有想到,她會是那個要買舊衣服的人,出來留學的人,不會吧……

其中我的一件黑色薄紗拖地晚禮服她特別喜歡,穿在身上照鏡子照不停,愛不釋手,真的是愛的釋不了手,「多少錢啊」她問我,我看她那麼喜歡,就說「給500盧吧」(大約50人民幣),我以為,這是很低很低的價錢了。然而在我說出這個價格後,她很驚訝,說好貴啊。

我被她的驚訝所驚訝到。這樣的價格買一件晚禮服在我看來根本就是白送啊。

我說「那就400盧吧,這雙高跟鞋就當禮物吧」她開心的點了點頭,接著小心翼翼問我:「可不可以在你走之前把錢給你,我現在拿不出那麼多錢。」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們有多貧窮。

我很難受,真的很難受。

是啊,同為愛漂亮愛面子的女孩子,若不是因為貧窮,哪個20歲的女生願意買身邊人的舊衣服。

一件舊衣服就能讓她那麼開心,為了照鏡子,甚至穿著長裙踩著凳子,稍顯笨拙的上上下下。而我,或者說是我們,甚至都想不起為一件衣服高興是怎樣的感覺了。

那一刻,我甚至有負罪感。我們,本該是平等的不是嗎?

物質決定意識。像人生而平等這樣的話語,只有享受著平等的人才會說出。

我很難過,但不至於心酸,因為她們僅僅是物質的貧窮,我看到她們快樂旋轉的樣子,甚至自覺慚愧,放下小小虛榮大大方方的女孩子,真美,真好。

過了一會,幾個一起的同學因為看到我在群里發消息也帶著衣服來賣。

我用漢語把大致情況說了一下,說她們不寬裕,很喜歡我們的衣服,但支付不起,所以別把價格定太高。

可是我沒想到,人性的貪婪是那麼可怕。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學,當得知自己要扔掉的衣服有了買主時,那副嘴臉,變得很陌生。

「這件衣服其實是我80買的,我就說原價90,然後70賣給她,我才穿了一個冬天」

「你看她這麼喜歡,千萬別降價」

「沒錢還試個沒完,買不買,煩死了」

「別賒給她們,現在就要錢,不然別給衣服」

「早知道不扔了,都給她們賣了」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這些話真的出自平日里良善聰明同學們的口中。

這些斤斤計較的同學,並不是市井裡小市民,她們在某些意義上,甚至稱得上是優秀,除了我,她們都是拿著國家獎學金出來留學的尖子。

也正因為她們的優秀,因為她們的性別,使我心酸心痛的不能自己。

未來的希望,未來的養育者,在未經世事的年紀,便叫精明蒙蔽了善良?

何必,何必。

本來,善良與同理心,該是與生俱來人人皆有的,而現在,卻成為一種需要刻意培養的優秀品質嗎?

再或者,無用的善良已經不被人需要了吧。

這是未來嗎?我不知道。

但這不是我的未來。我很清楚的知道。

最放上一張她們開心試衣服的照片。
願看到的每個人都能夠如她們一樣,不論境遇如何,都有讓自己幸福快樂的能力。


自從回答這個問題以後,陸續收到不少朋友的點贊。想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努力之後獲得的感悟。

當然,也有追殺過來噴我的,最後,被我屏蔽了。You are nothing to me,所以我不會因為你的那幾句廢話傷神。道不同不與相謀的道理,是人都懂。

太陽照舊明天會升起。留學生活,不過是一段人生經歷。我來過,我體會過,好與不好的事情,一笑了之,坦然面對。

人都沒法預知,未來的生活是怎樣的?誰能說了算?

和未知的一切相比,做學生的當下,是最幸福的時刻!!!

為什麼大家都在討論出國留學的心酸呢?

我是在工作了將近10多年以後才出國留學的。換句話說,出國的每一分錢是用這樣的日子換來的,無數個加班和出差,無數個周末在工作而同齡人在愉快地玩耍,無數個別人不願意做的工作而「放著我來」。我曾經也抱怨過,然而並沒有什麼用!? 比起這樣的生活,留學那點苦算什麼呢?

留學的日子我一點也不覺得心酸。恰恰相反,我覺得在法國留學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因為,我可以自由地做回我自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我也不用忍辱負重地做著自己十分厭倦的工作。

回國的這段日子,我常常會懷念校園裡活蹦亂跳的小松鼠,陽光難得照進來的宿舍,飄著咖啡香氣的圖書館,那個每個中國留學生都很討厭但唯獨對我很友善的銀行女經理,學校食堂里1歐元一個綴滿大顆大顆巧克力豆的瑪芬蛋糕,還有巴黎數不盡的平民美食。

雖然留學的日子過得很勤儉。每花一分錢都要想一想匯率,在國內花錢大手大腳的我開始記賬,每個月的花銷嚴格控制在預算以內。超過預算了,剩下的日子只能天天吃土豆和胡蘿蔔。於是,我就變著方法給自己做好吃的,土豆胡蘿蔔煎餅,土豆燉胡蘿蔔,土豆絲炒胡蘿蔔、土豆片潮胡蘿蔔片。碰到打折的日子去逛超市,買回一大堆廉價的牛排和雞肉,愉快開心的不得了。雖然買不起中國地道的調料,就用鹽水白煮。於我,留學的最大收穫,除了獲得一張法國排名第六商學院頒發的MBA畢業證書,廚藝也得到了大大的提高。

我的留學生活,和同樣在法國留學的大多數中國孩子比不了。他們才剛剛出大學校門,有的高中還沒畢業,18、20的年紀還不知道賺錢的艱辛,花著父母的錢吃吃喝喝,一到放假,不是回國,就是周遊列國的旅遊。我的假期不是泡在圖書館裡,就是在雨天步行走到山下的市中心度過。當你經歷過喧囂,經歷過浮華,經歷過一些人之後,你會覺得著這種寧靜,難能可貴。


更:
取消匿名了
因為最近狀態好了很多,可以坦然和所有人講起曾經經歷,又不至於讓人擔心了。

原答:看到下圖場景感覺被擊中

孤獨還可以忍受
提著那麼重的袋子
再遇到一個露陰癖
或是種族歧視者毫無來由的辱罵
委屈到想哭
但也不會真的哭出來

大概就像莫泊桑寫的那樣

「生活不可能像你想像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像得那麼糟。
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像。
有時,我可能脆弱得一句話就淚流滿面;有時,也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


本文已授權南方教育時報出版,請勿隨意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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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的環境下總會教給你一些以前未曾擔心過的事


比如出去玩了一周以後你的房間除了多了一點灰以外一點變化都沒有

比如天真的以為同學就是可以信任的-你的同學告訴你要合租一套房子,談了很久,挺合適的,連合同都拿來了,你滿心歡喜的把現有的房子推掉,然後第二天你的同學說不租了,你只有半個月的時間找到下家,否則就要淪落街頭…

比如你的指導老師給了你推薦的選修課名單,你選了一個,上了一段時間才發現這個是人家的advanced專業課,課越來越難,為了不掛掉只好withdraw了這門課,然而學費就是打水漂了,一門課5k刀

哦對了,你還突然發現學校兩次下80分直接開除,並且永世不得再錄取,你的專業課老師又是個毛子,那奇怪的鼻音英語讓你一個字都聽不懂,每天只好瘋狂的泡圖書館看書,在寒風瑟瑟的夜裡顫抖著回家

在知乎上面大家都是大神,各種藤校各種大牛,GPA4.0等等,然而我不知道題主水平如何,反正我只是個普通的學生,雖然國內也是985.211畢業,出來仍舊是面臨著巨大的學業壓力,整天完全沒時間干別的

然後你就開始質疑人生,質疑留學,你花了這麼多錢,這麼多時間,來到這麼個除了空氣以外沒啥比國內好的地方,來受這麼一份罪,到底是為了什麼,真的是為了所謂的夢想嗎?

想起阿爾薩斯在寒冰王冠之上面對著諸位勇士說的一句話:"你們很強,擊敗了我手下最強的勇士們,不計一切來到了我面前,你們所做的這些,真的是因為你們口中的"正義"嗎?"

你在痛苦中反思,自己是否只是艷羨國外那些所謂高大上的生活,是否只是圖個新鮮,是否只是逃避父母的壓力,並沒有任何準備的來到了這裡,做著一些完全超乎你想像的事情…

然後痛苦的搖搖頭,繼續翻開書本…

以為自己與眼淚絕緣的你,突然看到了舌尖上的中國,其中有一章講的家鄉,吃著盒飯的你突然就淚崩了,抱著枕頭完全不能自已…


一晃兩年過去了,周圍的畢業的同學都開始找工作,你到處投簡歷卻無人問津。甚至去求父母能不能介紹一些在國外的華人給你認識,當拿到一個在醫院工作的教授聯繫方式,把簡歷發過去,滿心期待的接到了教授的回信,他說簡單看了一眼你的情況,說你這樣的人太多了,

you are nothing

三個單詞,簡短有力,似乎有一萬個理由為你自己辯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其實你自己也明白你一無所有,只是一直以來因為一些無聊的自尊拒絕承認罷了…

於是你收拾好破碎的心情,收拾好行囊,帶著這兩個追隨你兩年,從國內帶來的箱子,走向回國的飛機,沒有在這個不屬於你的城市留下任何痕迹

--You are nothing


最心酸的是,有很多時刻都要騙自己:「這不算什麼。」 要對自己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一次,在希思羅機場等次日早班的飛機。為了省錢,當時就沒去住旅館(主要那時候英語也不好,不知道怎麼去找),於是就想在機場候機室湊合一晚上。

旁邊坐著一個女孩,胖胖的,細小的眼睛下面全是青春痘的疤。她坐在機場長凳上,佔據了半壁江山,身邊是一個髒兮兮的碩大旅行箱。

因為胖胖相惜的緣故,我們開始交流。

她告訴我她來自保加利亞,自己沒有地方可以去,只好獃在機場。她指著旅行箱說,她必須要裝成是旅客才不會被趕出去。剛說完我們就看到兩個警察在四處巡邏,訊問坐在凳子上的人。他們抓住了一個黑人小夥子,說希思羅機場是私人財產,你不能留在這裡,然後將他帶走了。他們轉過來,看到我們都有行李,就沒說什麼——但那一瞬間,我看到她眼中划過一絲恐慌,微微蜷著身子像是躲在矮草叢中的肥兔子。

等警察走了,她有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述她的人生。她之前在一家英國人家裡做保姆,但和孩子處不好,被趕了出來,所有的身家都在行李箱里。她說她想做生意,還給我看了她破電腦裡面的生意:黑人的假辮子。她強調說很多黑人喜歡這個。她又提到她曾在南非做過酒的生意,卻找了一個花天酒地的男朋友,不僅把原本的小本生意全糟蹋光了,還讓所謂得朋友和他們一起住——他有很多朋友,他喜歡朋友勝過喜歡我,她一次又一次機械地重複。讓我驚訝的是,她竟然是保加利亞的大學生,和無數同齡人一樣,懷揣著夢想來到倫敦。她想在這裡掙錢,然後回到南非,回到拋棄她的那個男友身邊。

我問她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家人,她沉默,然後問我,你有沒有朋友?我想在你們那裡住一個晚上。我說我沒有,她又一次沉默,這一次低下了頭。

一個晚上,她睡在冰冷的長椅上。她告訴我哪裡可以接水,哪裡可以洗澡——於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希思羅機場的廁所可以洗澡。這是流浪漢的好地方,但是天亮她就要離開。她說她要去找一個貌似能夠收留她的朋友——「我們只打過一個電話,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收留我,我去試試,說不定他能收留我」——此時我腦中竟然閃過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念頭:為什麼英語可以分辨出他和她呢?如果是中文,我聽聽就過了,但是英文告訴我,她要去找一個陌生的男人,請求收留。

看著她的樣子:油膩的衣服,油膩的電腦,油膩的箱子,包裹著一點點夢想。如果是在國內,看到那些沿街跪著作揖的乞丐,我們會說「真可憐啊」。比起這些國內的「職業乞丐」,她卻似乎擁有的多得多,有大學生的頭銜(雖然也可能是忽悠我),有電腦(這個我親眼看到),有一口說得過去的英語,有一個生意的想法。但不知為何,我心裡卻覺得更加心酸。也許是因為,我們說乞丐可憐,卻從沒有把自己的人生投射在乞丐身上,他們的可憐,不會觸動我們的共鳴。而她的人生,努力過,失敗過,一個女孩落魄到異國他鄉投靠陌生男人的地步,卻還想著再重新來過。

她起身去上廁所,背影在慘白的燈光下搖曳著,我心中泛出兩個字:落魄。是的,她奮鬥過,努力著,她不可憐,只是落魄而已。

六點,我的飛機到了,她還在睡,我思索了一下是否要留下點錢,但最後還是只買了一個三明治,放在了她的身邊。

走入登機口的時候,我忽然想到《大生活》里的一句話:

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女博士的經歷說起來都是一把把的辛酸淚呀。。。。

我,作為一個在西班牙讀博的美妹子(呸真好意思),在從北京飛到馬德里的飛機上,你猜我在做什麼?敷個面膜睡美容覺?看電影刷美劇?

那是我周圍的乘客做的事兒。

我在趕論文。

北京飛往馬德里的直航大約用時12個小時,其中1小時在吃飯,5小時在休息和升降飛機,剩下的6個小時,我都在奮力敲打博士論文稿件——導師上周發了Facebook狀態,「嚴肅警告」了全體博士生:9月20日之前交更新稿,合格的拿到下一學年入場券,而不合格的只能等3月的重新審核。但對留學生而言,不合格實際上意味著在海外的合法身份——學生居留作廢,也就是說,要麼黑在國外,要麼回國。

馬德里凌晨3點,西班牙人陸續結束在酒吧和舞廳里的狂歡,三三兩兩帶著醉意登上夜車回家。再過六七個小時才開始工作,他們還有時間醒酒休息。「開學」第一天的我,從機場打車回家後的第一件事不是洗澡睡覺,而是繼續給導師發郵件。早上5點,導師回復了一封只有一個單詞的郵件:「Tranquila」(安心)

就像我們自嘲的那樣,暑假實際上只有「暑」而沒有「假」。儘管校歷上明確寫著十月開學,飛機上敲打6小時論文的我,和一天指導修改13篇碩士論文的導師,每天都在過著「開學第一天」。

當然,這也是我自己選擇,甘之如飴又筋疲力盡的生活。

我不知道其它讀博士的小夥伴是不是一樣苦哈哈的,反正認識的一些在歐洲讀博士的朋友沒有我們讀文科的這麼慘,遊山玩水勾搭妹子,一項不落。

不說了,寫論文去了,明天還要起大早給國內的爸爸金主們做代購賺生活費……

金晶 發自
西班牙馬德里


其實我覺得最心酸的不是累、壓力、窮,而是與人的關係。
每個留學的人都渴望擺脫寂寞和孤單,然而很多人不得不過著冷清的、兩點一線的生活,儘管嘗試過N多努力,依然難以擺脫。朋友圈裡有上百個朋友,依然無處排解孤單寂寞。

每到短假的時候,朋友圈裡就被各種出遊的照片刷屏:不僅有美帝壯麗的好山好水,都會的繁華、大海的蔚藍、美食與購物,更多的是那種一群人開心合影,並附上「感謝xxx的陪伴/帶領,感謝遇到這些小夥伴,有你們真好」之類的文字,這個時候往往最心酸了——為什麼大家似乎都過著無比熱鬧、繪聲繪色的生活,而我還窩在沒有陽光的宿舍里吃著儲備的最後一盒泡麵,思考著未來是否還能由我自己打算,寫著永遠寫不完的作業。

其實我想,真相大概是:朋友圈裡的種種,大概就是留學的每個人生活里最熱鬧的部分了,其實大家也都過著寂寞和沒有陪伴的生活,只不過無法言說,說多了,變成了大家眼中的負能量體,進而恐被慢慢疏遠,因此只能獨自咀嚼苦澀。每個人各有各得到軌跡和目的,為了掙回留學的投入的巨大成本(時間,金錢,精力,情感)而奔走、甚至不顧一切地拼、搶。留學生之間,多說一句,換來的並不是理解和寬慰,更多的是鄙視和誤解。因此留學生都是寂寞孤獨的,卻不能互相排解,整個群體的關係也就更加淡漠和殘酷。


並不是想說留學生都冷漠自私,而是想說大家都太艱難了,忙碌於生存中已經顧不得別人怎樣,同時也就失去了與人相處最後的溫情。

我覺得這是留學生活最為心酸的地方吧。


忘記誰說過,「那些苦難,都是化了妝的祝福。」 在這個暴雪不停、狂風大作的夜晚,我居然看這道題的答案看得淚眼模糊。我在美國的這五年半,最多的是成長,而這些收穫往往都是來源於那些以為過不去了卻最終煙消雲散的挫折。

所以說,困難不算什麼,人人都有,自己選擇怎樣解決與消化才是最重要的。

下面是三個小故事。

雖然從初一就開始住校,也已經慢慢習慣了自己生活,但再怎麼樣也是兩周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回趟家。2010年8月第一次拖著大大小小的箱子與爸媽在T3安檢口道別,不敢看他們的眼睛,因為我們三個人隨時都可以噴出淚來。我們都笑著,都不想讓對方擔心。最後,下了好大的決心轉身離開,然後坐在登機口嚎啕大哭。

離開家,本身就是一種成長,是殘酷又不得不完成的一課。

頭兩年,我的英語真的不怎麼樣,再加上臉皮薄,課上畏畏縮縮每次想發言之前都覺得心快要跳出來了。班上的二十個同學,加上我只有兩個國際學生,另一個人是波多黎各人(明明就是美國的一個省)。所以我英語和大家比起來真是弱到家了。

印象最深的是第二年的一節非常學術的討論課,老師每周布置兩到三本大部頭的學術著作(那種一整夜是一個句子的),十個學生中有好幾個是博士第四年和第三年的。完全摸不清頭腦的我,在課上會被老師點名提問,由於專業辭彙太多,我都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第二周開始,我每周抱著書沒日沒夜的啃,通宵達旦的啃,廢寢忘食的啃。累的時候會沮喪,會委屈,也會覺得痛苦想撕書,但最後都是把書從地上撿起來繼續讀。

那段時期過得相當黑暗,卻是回憶起來收穫最大的時光。它不僅讓我在語言上突飛猛進,還讓我知道我可以有多拚命。

畢業後,我來到紐約開始工作,做的是演出和文化交流。我們公司一個重要的日常業務範疇是賣書,於是工作的兩年我經常搬書、清點、裝箱、稱重、寄送。有時候一天下來,大汗淋漓。有一次,我也忘記前因後果了,也許是包裹未及時到達,也許是運費超過她的預期,總之,一個顧客打來電話,不問青紅皂白,對我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我怔怔的聽著,語氣溫和的詢問情況並希望協助解決。她選擇不解釋,繼續罵。我氣得渾身發抖,想我一個著名的暴脾氣薄臉皮,以及哪個姑娘在家受過這樣的氣,真是忍得都要絕望了才沒有摔掉電話。電話掛了以後,我默默走到樓梯間,崩潰的癱坐在地。哭好收拾一下,繼續上班。

於是,委屈和無奈讓我知道這世上很多事沒什麼好解釋的。視野和心胸在變得開闊的過程中總是要感謝各種奇葩。

這五年半,我還經歷過欺負人的房東、永遠寄錯的文件、變態的跟蹤狂、從不解決問題的工作人員、暴雪中等兩個小時也不來的公交車。但其實,我很感激它們。它們讓我成為了現在的我,我很喜歡現在的我,所以我感激它們。

今天離我回國的日子還有七天,寫下一筆,我很慶幸我所經歷過的一切。


我們學校有個很漂亮的湖。

今天是星期六,我們學了整整一天的習。到晚上,大家的眼睛都酸得不行,九點四十多,合上電腦,說要去湖邊走走。


我們坐在甲板上,吃冰淇凌。甲板盡頭有一對穿著泳裝的情侶,他們在講英語。過了會兒男生跳下去,說這水冷,女生又跳下去,也說這水冷。然後他們兩個爬上來,然後他們又跳下去。


朋友說「我們唱歌吧。」
然後我們唱歌,從英文歌唱到中文歌。


她手機有一個軟體,可以指給我們中國的方向,很巧,我們的朝向就是中國。我們朝著中國唱歌。


我們還在唱歌,起初都是溫柔的情歌,另一個朋友說,我們唱些有節奏感的歌吧,然後我們唱紅日。然後我們唱別流淚、心酸,更不應捨棄;我願能一生永遠陪伴你。我覺得紅日很好聽。


我說我們唱國歌吧,然後我們開始唱國歌。


我們這兒地理位置蠻靠北的,入秋了,但是今晚一點都不涼。像從小到大無數次的升旗,我在行注目禮,這次沒有國旗,我只是向著中國的方向。夜很深了,大概十一點左右,湖一邊是黑色的,城市一邊是燈火通明的。我坐在中間,這兒忽明忽暗的。我在回憶國歌的歌詞和曲調。其中用我們的血肉、是鑄成還是組成新的長城我都記不得了,我囫圇唱著,心裡平靜又不平靜。遠處的光是紫色的,我猜不出是什麼東西。

唱完我們就躺下了,躺在甲板上。天上有很多星星,我想到了很多人。


我先想到我室友,我室友是個美國人,我想這時候她應該還沒回寢室。她很漂亮,人也很好,格外善良,只是我不喜歡和她說話,因為她講英語很快,我聽著吃力。我害怕回宿舍,害怕展開無意義的,又講起來吃力的對話,那種格外彆扭的感覺,不是無窮的善意可以抵消的;

我想起來我的父母,在國內控制我經濟控制得我快餓死的父母,這幾天告訴我讓我在這邊多吃點好吃的,想買衣服或化妝品就告訴家裡,千萬不要省飯錢去買。聽到這幾句話之後我竟然不想買任何東西了,搞不懂自己是什麼心理;

我想起來我最好的朋友,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吵過架,心裡也有過彆扭糾結的時候,但是分開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我這輩子再也遇不到一個像她一樣的人了;

我想起來我的男朋友,白天的時候還猶豫要不要繼續下去,可是就躺在甲板上的那一秒,我腦子裡突然想起來了過去所有的事情,遇見的時候、在一起的時候、甚至他送我走的時候我的所有心情,一股腦的湧上來。


我開始掉眼淚,眼淚順著我的臉流進耳朵。


我的生活很好,很充實。我的教授都很好,講課條理清晰,也都很樂意回答我的問題;我每天過得很充實,我早早起來打理自己,然後去上課,下課之後有許多可以學習的東西、可以參加的活動;我身邊有朋友,他們都善良可愛;我每天吃的東西也都很不錯,想吃西餐有西餐,想吃中餐有中餐,要買的東西也都可以買得到,想要的都會有。

可是只要我稍微一閑下來,我就會發現我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的不開心,我甚至不清楚這種一丟丟的不開心究竟來自於何處。


就在我意識到我自己突然有一丟丟不開心的一剎那,天空划過一顆流星,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流星。

我許了願。

「其實不管我們面朝哪個方向,都是朝著中國,」我說。

「對,因為地球是圓的,」朋友答我。

我摸了摸小腿,最後一個蚊子包完全消失了,我突然難過得無以名狀——我從家裡帶來的最後一樣東西,不見了。


來講一個三年前我在密歇根的故事。
人生第一次打工,在學校的食堂。星期一、星期五擦桌子收垃圾,星期四在後面洗盤子。擦桌子還好,洗盤子的話非常累,還要清理別人餐盤裡吃剩的食物,有時會很噁心。
這不是主題,在學校食堂打工也不是什麼心酸的故事。我去打工也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在校工作,申請一個社會保險號,積累信用,日後好在美國找工作。
密歇根只有兩個季節,六個月的冬季,和近乎六個月的夏季。冬季給人的印象尤為深刻,總是厚厚的積雪,白雪皚皚,世界都是乾淨的。
我是南方人,從小也沒體會過零下十六度是什麼感覺。雖然在那裡只待了兩年,但密歇根的冬天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故事發生在密歇根的冬天。是個星期四,我下午去上班,在食堂洗四個小時的盤子。
出門時聽人說今天會有暴風雪,但我沒注意,因為一到冬天,暴風雪的預警隔三差五地就會出現。
我們在食堂打工都要求穿制服,也沒地方存包,所以那天我就跟平日一樣,穿著制服,套了件毛衣,披上羽絨服就出門了。
那時的我還沒買車,於是在羽絨服的口袋裡裝上學生證和公交卡就走了。沒帶錢,沒帶手機。

學校的食堂里我住的宿舍不遠。一條直路下去,大概就五站路的樣子。
我坐公交車去,按時上班,刷盤子一直刷到傍晚七點半左右。
下班後,我來到擁擠的更衣室,在一大堆棉襖、大衣、外套里找我的羽絨服。找了半個小時,翻了個遍,就是找不到。
幾個好心的同事幫我一起找,找了好久,還是找不到。
於是沒辦法,只能向經理申報了missing item。我不覺得衣服是被人偷了,也不是什麼牌子的,一定是拿錯了。我這麼告訴自己。
但是,鑰匙、學生證、公交卡,都在羽絨服的口袋裡。
還好室友在家,我這麼告訴自己。

本來計劃跟公交司機說說情,應該會讓我上車的。這都不是大問題。
但是當我走出食堂的時候,我就知道不行了。
天黑壓壓的,路上一個車也沒有,一個人也沒有。
風特別大,雪突然下的很急。
暴風雪進行時,公交車都停班了。

我在食堂里坐了一會兒,思考我該怎麼辦。
沒有手機,無法叫朋友們來接我。
走回去,也不是不可能,因為不是很遠。
但是沒有羽絨服,還在下大雪,肯定很冷。

我大概坐了半個小時,一直在猶豫。
直到天色越來越晚,食堂里的人也差不多走乾淨了。
於是我起身,決定走回家。

走在路上的時候,雪已經小了很多。
我就穿著一件毛衣,牛仔褲里也沒秋褲,雪真的埋到膝蓋,因為怕把褲子打濕,所以每踩一下都要快速地抽出來。
我當時沒有想很多,只想快點回家,於是腳步很快,不一會兒就很累,跟去健身房一樣,竟然也不覺得很冷。
沒想到五站路,自己在這樣的天氣里走起來還是非常的遠。
我大概走了二十分鐘,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中間遇到過兩輛車。
雪不是很大,但是風很急。我順著路燈,看見雪花在路燈下面現出黃色的樣子。

我當時就在想,這是我這輩子都沒感受過的事情。
這天氣,這情景,這份孤單。
當時心底也覺得有些心酸,畢竟很無助,只能逼著自己走下去。不過著急回到家的心情讓自己也麻痹了一陣子,心情不是很難過。但是看看周圍空無一人,只有無窮無盡的雪,再想到我媽要是知道我有這麼一段風雪夜、丟了大衣、獨自走回家的經歷一定會流淚。想到這裡感到有點傷心。

那段路最終我走了半小時,如果天氣好不要這麼久的。畢竟雪很深了,走起路來比較困難。
我一路的心情至今還很記憶猶新。
沒有埋怨,沒有絕望,是一種深知艱難,但一定要完成的心情。
我在快走到家的時候,終於在路上見到了一個人。
一個黑人老頭,一個流浪漢,裹著幾層大衣抱著自己的全部家當縮在公交車站的擋風玻璃後面。
我遠遠地看見他,當時心裡有一點害怕。
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沒想到他居然還跟我主動打招呼,開起了玩笑。
對我說了句,nice weather, ha?
我也只好對他笑笑然後快速離開。
心想,他一定也覺得我不比他好些什麼。

回到家後,褲子、靴子、襪子全濕了。毛衣和頭髮上都落了些冰渣渣。
好在我一直在動,身上竟然還出了汗,不覺得冷。
我立馬洗了熱水澡,喝了防感冒發燒的葯。最後,那一次風雪夜歸人的經歷也沒怎麼樣。
過了兩天,食堂的經理就給我發郵件,說我的羽絨服被別人還回來了,說是走時太急,拿錯了而已。

現在回想起來,那確實是我在美國留學五年里最心酸、最窘迫、最無助的時候。
在國內一直被保護得太好了,很少有那麼無依無靠的感覺。
但在那種時候,也知道只要走回去,就沒事。畢竟情景也不算太壞。
我現在想想,覺得那一夜竟然還有些浪漫。充分享受了一個人陶醉在自己的「勇氣」和「獨立」里的故事情節。好像走回家的那個人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看見我自己在完成這個冒險,然後被自己感動了。

出國留學,就是要給自己一次兩次這樣的機會。
獨立面對一個困難,然後義無返顧地完成它,別無選擇。

現在整理那時的照片,發現暴風雪過後的密歇根格外的美麗。送上一兩張那個2012年冬天在校園裡照的照片。
出國留學不全是好山好水,也不全是心酸孤獨。什麼樣的情況都有,多經歷多感受,這跟課業學習一樣重要,都是成長的一部分。


剛到國外被同學校的中國人排擠,時間長了發現坑你的基本全是自己的同胞。
在國外最無助的是沒有真心朋友,哭都不知道去找誰,只能自己擦擦眼淚繼續走。父母靠不上,朋友也靠不上,這才是最悲傷的。


一不小心就被同胞坑了,剛出國不久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當時找工作連收拒信,沒有男票,想著未來要出國讀書家裡又沒錢,之後就算工作也會忙得像狗每日每夜,感覺夢想都是扯雞巴蛋。

正好收到家裡電話,說姥姥查出來眼底黃斑病變,倆眼一個.1一個.2,沒得治。以為是絕症,整個人晴天霹靂,卷了包煙跑到維港邊,沒帶餐巾紙哭的一臉鼻涕遊客行人全都看我。覺得自己一個人飄在外面,爸媽養老錢沒少花,屁都沒混出來一個,日子過得好慘,外面二代富美那麼多這個世界根本不給普通人機會,好了現在果然挨到家人開始老了病了,真出了什麼事情媽的老子最後很可能都趕不上最後一面。姥姥從今以後都看不清我是什麼樣子了。媽個雞我一個姑娘家這麼拼是為了啥,他媽的當初不如回家相親結婚生娃做個辦公室清閑又單純。

我能想到最心酸就是這個,其實好像還有更絕望的時候但是我忘記了。後來工作找到了心態擺正了自己慢慢努力,明白世界上總有比我更慘的人,我其實條件已經不錯就不必抱怨。堅強一點淡定一點,看清得失之後自己時刻都努力變好就好了。

離家離得遠,沒人陪伴,受苦受委屈不敢找人說,沒錢,常見的情況也就是這些。不要太專註自己的苦難,世上各個人都是如此,咬咬牙扛過去就好了。是人成熟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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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雞湯一點的回答:見到了更大更美好的世界,也發現自己好難好難屬於到那個世界裡。

每天被現實啪啪打臉,每天都揉揉臉繼續美艷動人的戰鬥。是生活的動力。


我覺得留學最慘的一點是要接受兩種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不管國內生活好還是國外生活好,一下子接受整個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很難的。這樣的變化很討厭,但你必須要接受。


我沒什麼凄慘的故事可以說,之前有一陣子心情特別低落,各方面的壓力都很大,學校又有好幾科要做assessment,那一陣子特別特別想回國,和媽媽打電話的時候還要強顏歡笑,雖然聽著但滿腦子都是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然後我就聽到媽媽說,你就管好好學習,錢我幫你掙,我們一起加油讓你留在國外,找到工作得到移民不要回來。她甚至想過很多條讓我留下的方式,當時一下子絕望了。我心心念念著想家的時候有人用這樣溫柔的方式告訴我那不可能。最可怕的部分不是沒有人理解,是有人盡一切努力做她覺得對你好你卻不想要的事情,這比威脅還可怕。

還有一件很令人難過的事情是上個月回國,參加各種飯局聚會,每個人給你貼得標籤都是你在國外花家長的錢吃喝玩樂毫無壓力,我常常聽著完全不了解事實的人在片面的分析你的生活,又毫無辯解之力。有時候太難過了當場眼淚就會下來…心裡很苦。

出去留學你會面臨很多麻煩,可能碰到不好的寄宿家庭,可能不習慣新的教育方式和老師有衝突,可能被當地人歧視欺負,可能想家,因為距離,在很糟糕的時候家人可能是最後一根讓你不堪重負的稻草,難過的事情太多了,但這一切到來的時候你只要記住,一切都會過去的。
你之前在國內的交際圈都會漸漸淡掉,在國外你會交到朋友但交心的很難,所以你要承受孤獨。你可遇到生活各個方面都糟糕的時候卻沒有人可以說,傾訴完全沒有幫助,你最多一屁股坐下哭一會然後繼續被這種日子欺負。

留學遇到的困難一個答案幾行文字一定說不完,但你要相信現在遇到的困難都一定有用,因為看到比別人更多的世界,當然要付出些什麼。what doesn"t kill me,makes me stron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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