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孤獨?


我要講一個有關孤獨的故事。


我現在在做一個App,叫做xx故事。還不錯,但是我要講的不是這個。


xx故事不是團隊做的第一個App,以前還做過一個社交App,名字叫「花開」,講的是「慢交友」,就是要兩個人種一株花,而且,一開始不!能!聊!天!

這個軟體一開始,要搞很久很久才發芽,發芽才能看對方資料,又要搞很久很久,才能看對方照片。總之每進一步,都要很久,很久,很久。差不多是這樣。這個所謂的社交軟體,除了每天面對含含糊糊的交互體驗,莫名其妙的菜單,跳脫的畫面之外,很長時間裡,只能面對一片軟體生成的土壤。

看到這裡,你是不是想喊「這個軟體去死吧」?不要慌,因為已經死了。

這個軟體,真的沒有人玩,一年的時間,下載量加起來只有1000多。1000多是什麼概念呢,做一次首發怎麼也就有一千多用戶了。或者但凡稍微有一點點玩頭的軟體,幾個人朋友圈轉一下也差不多了。

和現在日夜加班不同,這個軟體已經無可救藥,無事可做。老闆天天覺得無聊,每天晚上跑去找朋友泡茶(這個朋友就是我),自己帶了六大盒茶葉放到朋友那(也就是我的店裡),天天去泡茶,給自己泡茶,給大家泡茶,喝完這個喝那個。這樣子。

後來,團隊在瀕臨倒閉的最後時刻,做了xx故事。沒想到,一上架居然火了。也不是多火吧,但是比「花開」好太多了。有媒體找過來了,在蘋果榜單上一度竄到21名,還上了7月優秀App推薦榜。好幾天的時間裡,大家的手機上都開著榜單,看著排名一直竄,歡呼雀躍,吹牛逼,興奮地幻想著未來。

這時有人想起來花開,為了防止大家查看公司還做過什麼產品,就趕緊偷偷摸摸地把花開從AppStore下架了。安卓不用下架,因為安卓還沒來得及做。

這兩天,這個軟體的伺服器服務商來催費用。哦,原來伺服器已經到期了。這個軟體已經消失了嘛,後端工程師陳king準備把伺服器關掉,就順便看了一眼。

這一看不要緊,天哪,那個軟體,還有6個用戶!!!!
6個用戶啊!在登錄的用戶啊!!!!!

我們說,不然上去看看他們都在幹嘛吧?因為我們真的想不通他們能幹嘛。

老闆問,「你們還有誰手機里有客戶端?我們存檔里已經沒有客戶端了。」大家都說,已經刪掉了,手機空間那麼小……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他們在幹嘛了。

這個軟體已經下架了,公司差一點點就倒閉了,再也不會迭代,沒有客服,開發人員自己的手機上都已經卸載了,客戶端文件都沒有了,全宇宙都沒有這個軟體了。那6個人,還在玩。這6個人,孤孤單單地漂浮在宇宙中,玩著一個已經消失的軟體!!!!!我們什麼都不能做了,連給他們發個推送請個安都做不到了!!!!

我們問工程師們,所以到底要玩多久他們才能聊上天?他們說不知道,因為還沒有測試到那裡……也許他們還在種花……澆水,捉蟲,鬆土,曬太陽,撫摸它……也可能他們已經說上話了……不知道那個時刻,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我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社交遊戲玩了一年以後還能幹什麼。因為它還沒有完成到這個程度就已經停止開發了。

陳king毫不猶豫地給那台伺服器續了費。只要這六個人還在,就把伺服器一直維護下去,我們只能做到這兒了。因為負載太小,而且再也不會有新用戶進來,他們會覺得很流暢很流暢的。老闆還說,有朝一日如果我們發了財,就要把這六個人找到,花一百萬一台把他們的手機買來,然後給他們磕頭。

如果到現在都不卸載,大概永遠都不會再卸載了吧!希望這同樣耐心的六個人,永遠都不要發現只有他們六個人了,希望他們成為朋友,希望他們結婚,希望100年後這個孤獨旋轉的星球上人丁興旺,兒孫滿堂。


再加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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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求同存異。我只是一個歡快的搬運工,非原創答案從來都是匿名。謝謝各位看官了!


煎個豬排、燉個湯,再做個涼麵,擺兩幅餐具,和兔子君一起吃。

有時候不想做飯,就煮鍋粥,做點快手菜,配上榨菜,和兔子君一起吃。

想喝酒的時候,調兩杯酒,和兔子君一起喝。


我想大概有三種境界,1.我告訴你,你不懂我。2.我向你解釋,你不懂我。3我他媽不想說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


你想說很多話,儘管周圍很多人,可是沒有人願意聽,你也不想講給他們聽。


哈爾濱的冬天真的很冷。

在小學的某一年,學校里要求每名學生上交幾捆木柴用作燒煤取暖時的引柴。我機智的班主任為那些不知道去哪裡弄木柴的同學出了個主意:去公路兩旁找那些風吹斷了的樹留下的樹樁,鋸斷劈好綁成捆上交。我和幾個小夥伴採納了這個建議,相約周末一起騎自行車到某條公路邊去鋸樹樁。

那條公路兩旁長著的全部都是楊樹,只找了一會兒每人就都找到了自己中意的樹樁,大概每顆都是一米左右高,跟其他活著的樹一樣粗壯,直徑大概三四十厘米。

只有我貪心,找了一顆兩米左右高的,手裡拿著的是父親當時尋遍家中,找到的一把生鏽鐵鋸。

冬天公路四周曠野上無盡的雪,像海一樣。我和夥伴們十幾米或幾十米一個的分布在公路兩旁,邊鋸著樹樁,邊大聲喊話聊天。那是還小,總有聊不盡的話題。

沒過多久,他們就一個一個的都鋸斷了自己的樹樁,用自行車載著各自回家了。當時也不是相約一起回家的,或者是其他人都鋸好了只有我的遙遙無期,所以他們沒有等我,記憶有些模糊了。

拜那把比我年齡還大的鐵鋸所賜,只剩下沒鋸完一半的我一個人留在那裡。我帶著棉手套默默鋸著那棵樹樁,從下午鋸到天已經黑下來,出現了星星月亮。我熱愛長跑,跑步的過程中,身體不停的運動,卻不需要特意留神在身體上,思緒可以任意飄遠。當時鋸著木頭的我就像長跑一樣,手上不停歇的鋸著,思維也在漫無目的的行走。

天色黑下來以後,家中父親母親當時很著急,不知道我在哪條公路上,只能在家等我回來,可能也會後悔讓我一個小孩子出去亂跑吧。

車一輛一輛的經過,我想要放棄回家。路過的每一輛車,我都仔細想要看清車裡的人,想猜猜他們急匆匆的是要去哪裡,去幹嘛。中二的少年。

看著已經鋸了一半多了的樹樁,捨不得放棄,所以就繼續。

在夜晚劈開雪海的公路旁,我掙扎了許久,思維飄了很遠很遠,耳中能聽見的唯有呼嘯的汽車聲和傻傻的鋸聲。最終還是鋸斷了。

至今記憶猶新,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鋸斷一棵比我還要粗壯的樹樁。

我用帶著的繩子把它綁在自行車后座上,但它太大了太重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捆好。那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餓著肚子,頂著寒風,載著一個比我身體大一圈的木頭。

悲催的是,我每走一段距離它就掉下來一次。我要停下車,把它重新扛上去,重新綁好。走一段再掉下去,再重新綁好。每次產生把那該死的木頭扔掉的衝動,想到它是我辛辛苦苦一下午得來的,又繼續費勁巴力把它綁勞。

就這樣跌跌撞撞走了好長一段路,一路上心裡都想著,幾天以後的某個時刻,我必然會在溫暖的房子里,也必然會忘記現在這份艱難。現在回想已經十幾年過去了。坐在溫暖乾淨的房間里打字,我早已感受不到當時那份寒冷,筋疲力盡,卻仍能感受到當時的那種孤獨。

最終,我獨立的完成了這年冬天學校里分配的任務。


印象中,爺爺似乎一直坐在那個角落裡。

兩百來平的老房子,木頭做的,面上鋪了石棉瓦,風一吹,顫巍巍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爺爺就坐在堂屋左側的小角落裡,藤椅,汗衫,蒲扇。電視機開著,走馬燈似的播放著節目,從早到晚,外殼已經有了厚重的年代感。

小時候跟爺爺奶奶同住,更親近奶奶一些,因為爺爺嗜酒。退休以後,他一度無所事事,生活目標似乎就成了把自己徹底灌醉。空曠的屋子裡,時常聽到酩酊的他沖著奶奶咆哮,

「老子喝酒犯不著你管!」

每到這時,我就會默默地蜷縮在奶奶懷裡,不敢吱聲。

小學時候我寫過一篇文章,發表在校報上,標題我現在還記得,叫《酒鬼爺爺》,故作詼諧地詳述了爺爺喝酒的歷程。

那天回到家,大人們舉著那張報紙沖我打趣,只有爺爺,冷峻而沉默地坐在角落裡,跟我對視了一眼。

那一眼,我現在都記得。

再後來我長大了,去外地念書,逢寒暑假回家。

房子還是老樣子,時間在其中無跡可尋,一樣的藤椅與吊扇,塑料盒子里還盛著曾經那些糕點和糖果,我從沒有吃過,那些糕點就一直放在那裡。

爺爺也是,依然沉默地坐在角落裡,看著電視。

他變得愈發地寡言,鮮少交際,也極少出門。到後來,他甚至好些天才出一次門,也只是去小巷子里賣酒的地方坐了坐,打幾斤白酒。

子女們來看他,他只是沉默著,偶爾張開被煙熏黃的牙齒,沖我笑一笑。

很奇怪,我跟他沒什麼太深的交集,他卻總說他最喜歡我。

「你小時候我常背著你去菜市場看魚。」他總對我說,以一種跟幼童對話的語氣。

高中時候的冬天,寒假結束了,臨去學校的前一天,我去爺爺奶奶家探望,陪在他們身邊,看了會兒電視,就起身道別。

爺爺忽然執拗地送我到門口,他的左腿因為一次醉酒摔瘸了,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身後,佝僂的身體已經矮我小半個頭。

上車的那瞬間,我瞥見他眼裡渾濁的淚,心跟著抽搐,也落了淚。

就想起,有一年大年夜,大人們都出去打牌玩樂了,我陪爺爺坐在堂屋裡看春晚,黑黢黢的老房子,正中央的兩支紅燭不斷滴蠟,蠟油拖得老長。煙花爆竹在屋外作響,明明滅滅的冷清里,為了讓他開心一點,我把電視機聲音調大,笑得極為誇張。

一轉頭,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長滿老年斑的雙手交合著,垂著頭,一副不會難過,沒有脾氣的樣子。

那一刻,我看見縈繞在他身旁揮之不去的孤獨。

十幾歲的時候,覺得孤獨是心心念念愛而不得;長大一些,覺得是無法得到他人透徹的理解。再往後,就已經不需要理解了。

子女走了,伴侶走了,時代也走了,列車把人扔在原地,面無表情地繼續往前開。在一個化不開的永夜裡,送走所有的情緒和言語,為自己鋪好了舒適的單人床。

孤獨是怎麼吞噬掉爺爺的,也會怎麼吞噬掉父母和我們。

我不知道徹底墮入黑夜是什麼樣子,但我看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孤獨有多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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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種,是被這個世界忽略。


這個世界似乎並不對你有興趣。

教室里,課間人聲鼎沸,可是沒人搭理你;

辦公室里,盡心儘力完成工作,而你的努力沒人認可;

沒有人會邀請你吃午飯,也沒有人會跟你開玩笑。

彷彿是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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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種,是被這個世界忘卻。


沒有人記得你的生日;

沒有人主動打電話給你,電話本翻一圈,也沒有人會樂意接到你的電話;

連續幾天不開口和人講一句話,或者一天唯一說的話,是去餐館點菜;

想著要出門,發現無處可去;

甚至,如同電影「被遺棄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一般,

用食物來對抗孤獨,不停長胖,不理會房間里堆積如山的垃圾和自己的蓬頭垢面;

世界靜寂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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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種,是一個人的狀態。

一個人坐長途巴士,夜色里窗外燈光閃過;

一個人坐短途巴士,午後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臉上;

一個人住一座空宅;

一個人回家,天色漸黑,沒有找到路;

一個人在電影院黑暗中齣戲之後,意識到自己的存在;

一個人走在人潮里,想念起愛的人,忘卻了人潮。

在情境之下,聯想的起孤獨這個詞語,就是孤獨。

根據孤獨產生的來源,大多數時候,孤獨是不好受的。

但也有時候,可以孤獨且自在。


1989年,科學家發現了一隻世界上最孤獨的鯨魚,他的發聲頻率在52赫茲左右,正常的鯨魚只能發出和聽到5到15赫茲。而鯨魚又只能靠聲波交流,

所以,沒有同類可以聽到甚至察覺到他。
…………
今天的北京有點晴朗,空氣質量好的很,pm2.5 也沒有爆表,以前看新聞上說pm2.5怎麼怎麼樣,最好不要出門,一直很認為是他在提醒下午兩點半最好不要出門,也沒有問過別人,只是在那納悶為什麼兩點半不能出門?下午兩點半是個被詛咒的時間嗎?

沒準兒是,記得有一次下午兩點半去網吧發現沒有機器了,

又記得有一次兩點半從網吧出來發現自行車不見了,

還記得有一次兩點半在網吧里把一封情書用扣扣發過去了,

依稀記得在下一個兩點半收到了」你認錯人了」的回復。

所以沒差啦,兩點半就不是個好時間。

我就是在下午兩點半的時候在廣播里聽到了這條孤獨的鯨魚的故事。

………

他像幽靈一樣遊盪在大海里,孤獨的大海里。仔細想想,真的好孤獨,它不能交友,交流,交心和交配,他只能在只能用來游來游去的海里游來游去,你可能體會不到他的孤獨,

舉個栗子,一堆同類圍在一起咿咿呀呀的談天,某隻魚說了個冷笑話,他用52赫茲的聲音笑的前仰後合然後說:「這個笑話好有趣,嘿哥們兒你真逗樂兒」,

但是大家,壓根察覺不到它,他只能默默的轉身離開,嘴上還帶著剛剛的笑默默的叨念著「這個笑話好有趣,嘿嘿好有趣」……隔天自己給自己講這個笑話,嘿嘿的笑著對自己說,我也可以好有趣了。

他會碰到喜歡的美麗的鯨魚姑娘,他會想時時刻刻陪伴著她,徜徉在她身邊,給她唱歌,給她講笑話,樂此不疲的把小魚群驅趕到她身旁,看著她開心難過,看著她和另一條鯨魚生兒育女,看著她生病了,游不動了,消失在海中了,可是說了千萬遍的我喜歡你,從沒被聽到過。
…………
他的生活這麼昏暗,太陽照得到深海里嗎?

那條鯨魚曬得到太陽嗎?

會去曬太陽嗎?

也許他發現了,有太陽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就算太陽能照得到內心的最深處,在心的另一面依舊是一個像深海一樣沒有光亮的地方。

科學家搜尋了那條鯨魚三年才找到他,所以說也許那條鯨魚是不見光不照太陽的,我相信,

他知道了自己才是自己的太陽,自己才能把自己完全照亮,照的亮堂堂,明朗的等待著世界某一端的某個角落裡傳來另一聲52赫茲的問候

「hey 在幹嘛」
……
……
……
……
……
……
……
……
……
……
……
……
……
……
……
……
但是這回聽不到的

是他


微信群,好多人。

夜晚你難過著,發了一句「有人在么?」

沒有任何回應。

你發了一個10塊錢的紅包,分成20份,7秒被搶光。

你激動,發了一句「你們都在吶?」

沒有任何回應。


一個人旅行,在台北一家期待已久的小飯館吃飯,點了4個菜。老闆娘硬給我去掉了個菜,說「你就一個人,哪裡能吃得了這麼多啊」。 第一次感覺到,如果身邊有人可以跟我一起分享這份快樂和期待就好了。

幸福無法分享,就是孤獨。

--
Peng


他的世界不大,但比孤獨要大。

他其實空無一人,荒漠等待海市蜃樓。

他不相信頭腦,也不相信肢體,他只和漸漸斷續的時間相遇,他只走在無垠的時間邊上。

他也不迷信時間,那只是他營造的迷宮和營造他的迷宮。

他一動不動的身心勞累,他無悲無喜的殫精竭慮。

他可以是他父母的孩子,是他老師的學生,是他鄰居的親近,可他不能是字典的友人,不能是螢火蟲的指引著,不能是蟬的小提琴手。


他住在自己的日子裡,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可他無法對歲月表達感激,一如他不能窺測生活的疆域,他的悲戚都應該發生在地獄,卻冠以火宅的名義。

他不得不假裝喜歡月亮,因為太陽不會喜歡他,每一個凝望月夜的剎那都是長久的不可流逝的嘆息。

他不覺得人生漫長,有那麼多的夜晚,是他可以藏身的山谷,又深又暗。

他從他的處境中得到了一切,但他並不知道,因為玫瑰也沒有盛開的理由。

他不想目睹離別的人群,因為那場景總會在拂曉前給他一場五內的喧鬧,彷彿在提醒他:世與界與所有的其他已經把他忘了。


他親眼看見親人的棄世,他終於知曉自己不能永生了,因為他已經看見死亡是什麼,是一種高深莫測的身不由己。

他能接受人生中一切惡事,這是生活可憐他,給他的最大施捨,就像生活還曾賜給他夜色。

他的邂逅都是深思熟慮的懲罰,他的欲情都是身不由己的約定。


他也不討厭夏天,甚至竊喜有這個季節。他可以觀看夏天的白晝極緩慢的消失於黑紫的色彩中,沒有忐忑也沒有無窮無盡,多好的黑夜啊,像一朵沒有指望的碩大的雲。

他不想哭泣,即使看見人們屢屢盜用恐懼的名義,有些恐懼中有他的影子,因此不得不明白他如何毀了他自己的一生。

他不是別人,不是無人,他是被人批評著的夢。


他也會渴求最庸俗的舒適,他的人生灰燼里,有無數只盲象的腳,將一切緣踩的粉碎。


他有嚴重的失眠症,他每天睡七個小時,是別人忙碌的白晝中獨睡,是別人昏沉的暗夜中的獨熬。


他照的鏡子會讓他對可能存在的四隻眼產生困惑,只好把所思鎖在照相機里。

他的分崩離析堅牢的永不分岔,已經有唯一的迷惘,不必再有一個。


他在朝霞時分陪伴蚍蜉,等它們命終了也沒看到晚霞。


他寫下這一切,讓被忘記的和被記住的融為一體。因為是年終了,平成開始了。


這是李淳的《我有個好故事,就要你一碗酒》,這篇叫《遠比你孤獨》。

為了慶祝英國公務系統停擺,講幾個小故事吧,關於寂寞/孤獨的,保證比郭敬明們講得好。

1. 以前曾經去華為面試過,填表時有一項須註明,是否願意應聘海外項目職位。其實華為的海外銷售經理、售前售後工程師之類的薪資高得離譜,非常適合我們這種低調沉穩的技術黃牛。不過就是太枯燥無聊了,尤其在一些政局動蕩的第三世界國家,子彈滿天飛,根本不敢出門,惟有天天呆公司宿舍里對著技術白皮書擼管。坊間流傳著兩個著名的關於華為駐外工程師的段子,一是巴基斯坦還是哪的華為員工在宿舍院子里養了一群雞,不用於下蛋也不用於食用,用來趕著滿院子跑,打發時間。。。。二是南非約翰內斯堡的華為基地曾經收到當地動物保護組織的抗議信,內容是抗議華為員工在基地旁邊的海灘上將海龜翻身,導致海龜再也無法翻轉過來而活活餓死。。。他們真的是太寂寞了。。。。。

2.小時候看過柯南道爾的一篇短篇小說,叫《盧浮宮博物館的奇聞》。寫一英國人在盧浮宮裡迷路了(SB么),閉館時被關在了裡面,卻有幸遇到了奇蹟:一名長得比木乃伊還恐怖的館員在深夜偷偷打開了盛裝一位女性木乃伊的木棺。被英國人發現後他講述了實情,他原是古埃及的一名法術師,機緣巧合和朋友一道研製出了長生不老葯,服用後能抵抗衰老、暴力的傷害。這並不是永生.但它的效力可以維持好幾千年。---------這葯的負面作用是當你活膩了的時候,想死也死不了。。。比如這埃及哥們,他在給自己服用了藥劑後,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愛人用藥呢,愛人就得肺病死了。。。。古埃及人篤信有陰界,這下陰陽永隔。更氣人的是埃及人的那位合作夥伴也暗戀著那女人,他在女人死後獨自發明出了長生不老葯的解藥,自己服下後立馬嗝屁去陰間調戲朋友妻去了。。。這讓那埃及人氣得要死,他試驗了無數種配方,卻終因缺少一種稀有的珍貴藥引而發明不出解藥。。。。然後就這麼孤獨而猥瑣地活了3000多年,走遍全世界,從奴隸社會開始,眼看都要實現共產主義了。。。卻在這個夜晚終於有機會打開了女友的棺材,在棺材裡發現了自己合伙人藏在其中的解藥藥引。。。然後他迫不及待地服下,很快就迅速衰老並且死亡。他死得比古往今來任何一名自殺者都要快樂,這不僅僅是因為能夠得以和愛人重逢(或者目睹愛人和自己朋友在另一個世界給自己戴帽子),更是一種從萬世的孤獨中終極的解脫。。。看完小說後,我時常想像那3000多年的歲月,這人是怎麼熬過來的。那句歌詞怎麼唱的來著,願意用幾世換我們一世情緣,希望可以感動上天,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再見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這哥們的故事可以改編成《求法老》了。。。。。

3. 還看過一部自認為是我看過的最棒的短篇小說,Ray Bradbury原著的《濃霧號角》。寫的是一隻從6500萬年前的大滅絕中倖存下來的蛇頸龍,竟得以長生不死。。。。(估計是吃了埃及人發明的仙丹),全世界就只有它一隻蛇頸龍了,孤零零地活在大海深處。每年冬天的濃霧時節,海港的燈塔會發出低沉的號角聲為過往船隻引路。那號角像極了蛇頸龍的叫聲,每年都會將那隻死不了的活化石蛇頸龍從海底引上海面,它大概以為那是同類的呼喚。。。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在最後,經過大自然多年的教育,它終於進化出了一點智商,發現了這壓根不是自己的同胞,發現恐龍界真的只剩下自己活在這個地球上了。於是它悲憤地毀掉了燈塔,潛入了海底,從此再也不會聽到那熟悉的呼喚。。。也再也不相信愛情了。每次想到這隻蛇頸龍,我就覺得眼角隱隱然有清淚溢出,那是古往今來最孤獨的生物,活在黑暗、高壓、寒冷的海底,並且由於沒進化出前肢,打不了飛機,在苦寂中獨自度過了億萬年。。。。。想想就難過。我們失個戀和它比起來算個鎚子。
4. 這是我能想像的最終極的孤獨。嚴格說來在我接觸這個理論之前,連想也想像不到。你們能想到嗎?

先講講此理論的主角,反物質。關於反物質的概念,簡單說來就是由帶正電荷的電子組成的物質,它們和現實世界中的物質看起來沒有任何區別,只是電荷的正負屬性相反而已。可以想像宇宙里存在一個反物質構成的你,終於有一天和你本尊相逢了,你們激動地伸出右手深情相握,卻在接觸的一霎灰飛煙滅。。。。並釋放出比氫彈爆炸還巨大的能量。

一開始反物質只是狄拉克的數學假設而已,直到在實驗室里真正製造出了反氫原子等反物質粒子。雖然存在時間極短,迅速泯滅,但是真實地驗證了反物質在宇宙中的確存在。

真正吸引我的理論,是諾貝爾獎得主理查德-費曼提出的反物質猜想。他由麥克斯韋方程推導出兩個解,發現在數學上,一個在時間中正向前進的負電子和一個在時間中逆行的正電子是一樣的。換句話說,反物質不過是在時間中逆行,即從未來向過去前進的正物質而已。反物質和正物質的對消泯滅,實質上是正物質在時間軸上的突然掉頭,回到過去的同時變成了反物質。(即2分鐘前的反物質,在1分鐘前和正物質對消,實質上是該正物質在1分鐘前開始了時間上的逆行,變成了反物質。2分鐘前你看到的反物質就是在時間軸上逆行回去的這個正物質而已。)

更加震撼的理論如下,費曼由此解決了困擾物理學界多年的基本粒子問題:為何世間萬物、大至星系、小到原子,都會展現出不同的屬性,例如銀河系和仙女星系、我和毛主席,氫原子和氧原子,沒有完全相同的個體。但是在電子身上是個例外,世上沒有「大電子」、「小電子」、「性感電子」、「高帥富電子」之說,你也無法在一個電子上刻字,然後送給自己的女友。組成宇宙萬物的無窮多的電子,是一模一樣的,找不出任何差異的。

費曼由自己的反物質假設完美地解釋了這一困擾:因為從宇宙大爆炸的那一刻起,整個宇宙本來就只有一個電子。沒錯,全宇宙的龐大的空間、數不盡的星體和物質,其實都是這一個電子在不同時空的分身而已。它從大爆炸開始,在時間軸上正向前進,直到宇宙的末日,又掉頭回去,變成正電子,在時間裡逆行,逆行到了宇宙誕生之初。就這樣永世無休止地循環下去,這個電子出現在了時間軸上的每一個點,出現在了宇宙的每一個角落,在三維世界的我們看來,空間裡布滿了數不盡的電子,構成了世間萬物。

其實它們,包括我們自身,你的父母親人,你的戀人,你養的狗,狗拉的屎,曼哈頓川流不息的人潮,塔克拉瑪干寂如死水的無人區,蘭桂坊鶯歌燕舞的不夜城,海底兩萬里那隻無盡孤獨的蛇頸龍,萬事萬物都一樣,都只不過是那同一個電子正行逆行了無數次的分身而已。整個宇宙就這麼一個電子,孤零零地從天地混沌走到宇宙毀滅,再倒回去重來,周而復始。

假如這理念是真實的,你還覺得自己孤獨、寂寞嗎?還會去海灘翻烏龜,去養雞場趕母雞嗎?

你能想像出比這更文藝的電子,更孤獨的個體嗎?

能想像出來的話諾貝爾文學獎、物理獎也許都是你的了。


卡爾維諾男神寫過一篇短篇叫做《孤獨》,我深以為然。在此分享。


孤獨


我停下來打量他們。他們在幹活,晚上,在一條冷僻的街上,在商店的門板上動手腳。這是一塊很重的門板。他們正用一個鐵門閂當槓桿,但是門板就是一動不動。

我當時正在閒蕩,一個人,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要去。我就抓住那個鐵門閂幫他們一把。他們挪了點地方給我。我發現,大家並不是同時在使勁,我就叫:「嗨,往 上!」站我右邊的人用他的肚子捅了捅我,低聲說:「閉嘴!你瘋了!你想叫他們聽見嗎?」我晃了晃我的腦袋,就好象是說我不過是說漏了嘴。

撬門板這件事頗費了我們一點時間,大家都渾身是汗,但最後我們終於把門板撬到足夠一個人從下面鑽進去的高度了。我們互相看看,十分高興。然後我們就進去 。他們讓我提著一個口袋,其他人把東西拿過來放了進去。「只要那些狗娘養的警察別出現!」他們說。

「對!」我說:「他們真是狗娘養的!」

「閉嘴!你沒聽見腳步聲?」他們每隔幾分鐘就這麼說一次。我很仔細地聽著,心裡有點害怕。

「不,不,不是他們!」我說。

「那些傢伙總在你最不希望他們出現的時候到來!」其中一個人說。

我晃了晃自己的腦袋,說:「要是能把他們統統殺了就好了。」

接著,他們派我出去,到街角探探風,看看有沒有人過來。我就出去了。


外面,在街角,另有一群人扶著牆,身子藏在陰影里,慢慢地朝我移過來。我就加入進去。

「你幹什麼!」旁邊的人嚴厲地低聲問道。

「那邊有情況。」我指著那個商店說。

「收回你的胳膊,白痴,他們會看見我們,然後逃走的!」他噓了一聲。

「好的。」說著,我也在牆邊蹲了下來。

另一個說:「只要我們不知不覺地包圍他們,就可以把他們活捉了。」

「他們好像沒有很多人。」我說。

於是,我們一點點地朝前移動,所有的人都屏著氣息,躡手躡腳。每隔幾秒鐘,我們就交換一下晶亮的眼神。

「現在他們逃不掉了。」我興奮地說。

「我們終於可以在現場抓獲他們了。」有人說。

「這些不要臉的混蛋,膽子也太大了,竟敢破店而入!」有人低聲吼道。

「真是混蛋!」我憤怒地重複道。

由於我是一個普通老百姓,有人提議派我到前面看看,探探風。我就又回到了商店裡。


「情況怎麼樣?」一個人一邊忙著裝東西一邊問我。

「有人來了,不過他們離這兒還挺遠呢。」我說。

「快,我們從後面出去!這樣我們就能在他們的鼻子底下溜走了。」另一個人說。

我們的嘴角都掛上了勝利者的微笑。

「他們一定會備感痛心的。」我說。

接著,我們從商店後門魚貫鑽出。

「那群白痴被我們愚弄了!」我得意地說。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來:「站住,誰在那兒?」接著,那群追趕的人就從商店的後門沖了出來。我們被嚇壞了,撒腿狂奔!在路上,我被絆倒了三次,漸漸落在了後面。很快我就發現自己混在了追趕的隊伍里!

「快點,快點!」有人對我說:「這次千萬不能讓他們跑掉了!」

「他們已經跑不動了!」我高興地說。

那群被追趕的人果然越來越近了,我大聲喊道:「快點站住吧,你們跑不掉啦!」

終於,我追上了他們中的一個。他說:「幹得不壞,你逃出來了?快,朝這邊跑,我們就可以甩掉他們了!」

我就和他們一起跑。過了一會兒,我發現又剩下我一個人了,有個人從巷道口閃出身子,對我說:「快快快,這邊!我看見了,他們朝那邊跑了!」

跑著跑著,我停了下來,渾身大汗淋漓。周圍沒人了,我再也聽不見叫喊聲。我把雙手插進口袋裡,開始走。一個人,沒什麼特別要去的地方。


下面是關於一個孤獨的女人的故事。


許多年來,我只和她說過幾句話,但她在我腦海中,始終清晰如一座灰色的島。


她有殘疾,右胳膊總是綳直的,沒法兒打彎,右手掌一百八十度轉向身後,手指直直的僵硬的籠成一簇,右腿也無法彎曲,斜斜地撐在地上,走路時一步一步地拖行。她的嘴有點歪,說話不利索,每次只能發一個音,說一個字,末尾帶有長長的降調。殘疾的原因聽說是出生時受了產傷。


人們都說她是傻子,但我沒覺得她傻,她只是智商不高。


她嫁到我們村子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她丈夫是個老實的人,除了務農,還做點兒小買賣:自己用高粱稈做成笤帚,拿到集市上去賣。至於她丈夫為什麼娶了她,我那時太小,不知道詳細原委。


我去過她家兩次。


第一次去的時候,我大約四五歲,現在僅有模糊的記憶。我跟著我媽,和同村的許多人一起去的,為的是看她在家生孩子。那時,她已經有了一個兒子,比我還要大幾歲,這是她的第二胎。


臨產的時候,她丈夫碰巧出門了。她家的屋子不大,裡面擠擠挨挨站滿了老少男女。我那時的個頭差不多和炕高相當,透過細窄的人縫,我看見她挺著大肚子,從炕的這頭翻到那頭,又從那頭滾到這頭,痛得直叫。屋裡的柜子上有一盒小粘糕,人們都拿來吃,我媽也給我拿了一塊兒,味道很好。我們幾個孩子嘴饞,伸手又要抓,被我媽和幾個大人攔下了。我記得我在人們的說笑聲和她的哭喊聲里站了很久才離開。


後來她生下一個小女孩兒,想來應該是有人叫來了赤腳醫生或是送她去了衛生院。小女孩兒和她哥哥一樣,也很健康。


第二次去的時候,我大概八九歲。我和兩個小夥伴去找她的兒子一起玩。那次,她知道了我的名字。她叫我時會喊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末尾拖著長長的降調。她兒子對她並不親熱,我們一起玩的時候,她兒子把她支到了另外的屋子。


這以後,每次看見我,她遠遠地就喊我的名字:「*——」,末尾拖著長長的降調。


她幹不了農活兒,也做不好飯,每天,她背著一個筐在村子四處轉,一步步拖著殘疾的腿,撿拾垃圾,拿去賣錢。村裡能撿的東西不多,但她仍舊每天背著筐四處轉,這是她一天的活兒。


她是怎樣開始撿垃圾的,村裡人們最初是怎樣的反應,我不知曉,因為那時我還沒有出生,或者我還在嬰兒籃里。我和差不多大的孩子到處跑著玩的時候,就已經常常看到她背著筐四處轉了。


大人們見了她,瞥上一眼,繼續做自己的事,或聊自己的天。偶爾有閑人和她說話,她也樂意站住,卸下肩上的筐,笨拙地和人們聊幾句閑天。但如果人們的語氣里含了譏笑,她就閉口不再說話,身子歪斜地默默佇立良久,眼神露出悲哀,然後背起筐,緩緩走開。


小孩子有時候會拿了小土疙瘩扔到她身上,取笑她,她會一瘸一拐地跑起來追那些孩子,眼睛裡射出兇狠的光。


她在家裡似乎也不好過,有時會挨丈夫打罵,我見過她頭上帶傷。


我後來離開村子出來上學,每到假期回家,經常會遇見她。她看見我,遠遠地喊我的名字:「*——」。我答應一聲。她繼續說:「干——么——」。我說放假回家了。


她站在垃圾堆里,臉上手上蒙了一層黑色的薄泥,齊脖子長的頭髮已經好久沒洗了。她停了手裡的活兒,眼神溫和地看著我,看著自己兒子的昔日玩伴。


在外面的年頭多了,我也漸漸長大。返回村裡時,一些人看見我總說:「哎呀,長大了,認不出來了。」但她沒有這樣的問題,每次都能不假思索地喊出我的名字,還會把左手掌平伸出來比劃,說:「高——」,意思是說我長高了。


後來學習工作忙了,回家的次數減少,也很少碰到她了。碰不到她的時候,從來不會想起她。


隔了幾年後的一天,又遇見了她。她還是很快喊出了我的名字,末尾帶有長長的降調,可是聲音里有了重濁的老感。走近的時候,我發覺她的臉上有了皺紋,行動也更遲緩了,一股冷峻的滄桑感湧上我的心頭。


她問我:「干——么——」我說我已經工作了,這是放假回來了。她問:「在——哪——」我告訴了她。我站在她的近旁和她說話,就像和一個完全健全的人說話一樣。我希望她多問我幾句,我好和她多聊一會兒。


又過了一些年,我回家時沒有遇見她。我問我媽:「她怎麼樣了?」我媽說:「她早死了。」


她已經不在了。她就這樣背著筐,拖著殘疾的腿,在我們的小村子四周走完了她的一生。


寫下這篇文字的時候,我感覺到沉甸甸的無力和無奈。希望她在那邊的世界不再如此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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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夢到有人給我倒了一碗水》
——紀念一個孤獨的老人。

文/皮皮魯

一、

在2002年初夏的一天。

我和老婆去了一個培訓機構,因為她想利用課餘時間輔導學生英文,多賺一些錢。

我第一次看到了那個老人。

那個老人是去那家串門,看起來七十歲的樣子,身材瘦小,耳朵發背。

經過一番交談,得知他可以在家輔導學生日語,而我老婆正好考試需要用到日語。

一下子,老婆從想帶家教賺錢,轉換為了要交學費學日文。

天整好下雨了,而老人沒有帶傘。

我們倆決定送老人回家。

二、

老人住在一個沒有暖氣的樓房,一室一廳,除了一張床,一個八仙桌,就是一個大書廚,書廚里擺滿了書。

也就是在他家裡,我和老婆知道了老人的身世。

他叫楊仕琦,小時候享盡榮華,有轎車,有傭人,爺爺是慈禧太后的御醫,父親是開灤林西礦的中方代表。

他年輕時候在大連外國語學院(前身)學習東方語言系,後來留學日本。

在新中國成立後,他家的所有財產都主動奉獻給了政府,被授予民族資本家稱號。

後來他娶妻,生了一兒一女。

再後來,文化大革命爆發,他所在的單位為了完成任務,把他揪了出來。

再再後來,老婆無奈和他劃清界線,帶著兒子走了,留給了他一個女兒。

沒有想到的是,1976年的那場唐山大地震,女兒不幸遇難。

從此,老人開始一個人生活。

他在一個廠子當過工人,後來在我們本地的一個技術學院做過日文老師,臨時工性質的。

在他五十多歲的時候,得了鼻咽癌,然後那家學校也就辭退了他。

三、

當時我和老婆還有外債,但是我突然想幫幫這個老人。

我和老婆就一起去上楊老師家學習日語。

那時候,一個小時他收費十元,我和老婆一起學的話,他可以多收入十元。

我們基本一個星期,會給他買一些雞蛋,花生油,挂面等生活用品。

從日文的五十音圖開始,到《標準日本語初級上冊》學完,差不多用了半年。

後來,我老婆考完試,她不去了。

但是我還是去。

自學能力很強的我,其實可以繼續下面的課程了,但是我還是去學習。

因為楊老師的耳朵越來越聾,好些學生都不去學了。

而且很奇怪,他的退休金,僅僅才三百多塊錢。

四、

後來,我了解他了更多。

他每時每刻都思念他的妻兒。

他只知道老婆帶著兒子去了南方。他手裡僅有的,是他兒子當時差不多三周歲的照片。

他很有才華的一個人,寫了很多詩歌和散文。

我讀了他寫的一篇題目叫《織》的文章,心裡發酸,那是寫給他老婆的,可惜他老婆看不見,等我把文章讀完,楊老師傷感的撩起他的外套,讓我看了看她老婆臨走前,織給他的那件毛衣。

一件毛衣,他穿了三十年。

五、

再後來,他的耳朵,即便戴了助聽器,也基本失聰了。

他沒有學生了。

我也不去學習日文了。

但是,我總是放不下他,也許中國的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思想在我心裡保存著。

也許,我就是有一種善。

我基本上半個月,去看一次他。

也幫他去他原來工作的那個倒閉的廠子開他的三百塊錢。

冬天時候,幫他把煤運到樓上去。

我曾經幫他聯繫了本地的媒體朋友。

但是很奇怪,他不讓媒體幫他找他的兒子。

我也幫他找了我們當地的福利院,他符合條件,但他不捨得他的書。

有一段日子,他非要把他的書送我。

我也好喜歡書,也喜歡他收藏的那些書。

但我沒有要,因為那是老人喜歡的東西。

六、

這個圖片,是我得知老人去世時候,我留下的QQ簽名。

對,老人走了的時候,我沒有在身邊。

在最後的那兩年,每次去他家,我站在他家門口,都有一種從心裡發出的一種恐懼。

我怕再也敲不開他的門。

我怕裡面的他,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走了,屍體腐爛。

他那時候,跟我說:

「每逢佳節倍思親啊,一到過年鞭炮響起,我一個人孤單。」

「等我死了,我想在我的墓銘志上寫——這裡埋葬著楊仕琦,他含冤而死,死不瞑目。」

「我總好像聽到有人敲門。」

「特別奇怪,我夢到了好幾次,有人在夜裡給我倒了一碗水。」

【結局】

很遺憾,楊老師走的時候,我不知情。

據說他臨死前,是他信仰的基督教會的人,幫他穿上了衣服,去火化。

他沒有可以留下他的話語的墓碑。

或者我今天不寫這篇。

沒人知道世上曾經有過這個人。

這,就是孤獨!

——————————分割線—————————

前天寫了這篇,滿是傷感。

今天看到許多朋友讀了,我眼睛濕潤了。

我補充一些:

一、

他在文革中被揪出,本來可以平反,但是這個要有證明人,但是那幾個人在唐山大地震中遇難了,而且我不想大家過多討論這個歷史問題。

二、

回憶1:有一次我和老婆還有我另一個姐(也是寫作的朋友)我們一起和楊老師在他家吃了頓飯,那天他特別開心。

回憶2:有一次他讓我帶他去見一個老朋友。我那時候沒有車,開摩托車(包車)慢慢帶他去的。見到的老人也他那樣老,臨別時候,他對他的朋友說:「也許是咱們倆一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回憶3:老人為了維持生活,曾經拜託鄰居去北京幫忙賣掉幾樣小古董,最後鄰居說弄丟了,我現在想起來還很氣憤。

回憶4:據說那些他喜歡的書,被街道辦事處的人拉走了。

最後希望楊老師在天堂和女兒團聚,日子過好!

謝謝大家的關注。


《楊廷和傳》末尾,有這麼一段話:

居久之,帝問大學士李時:「太倉所積幾何?」

時對曰:「可支數年。由陛下初年詔書裁革冗員所致。」帝慨然曰;

「此楊廷和功,不可沒也。『隆慶初,復官,贈太保,謚文忠。


楊廷和十二歲鄉試中舉,十九歲中進士,歷仕憲宗、孝宗、武宗、世宗四朝,為武宗、世宗兩朝首輔,在幾十年當朝主政歲月里,他發聲時,皇帝都要從龍椅上微微側身,洗耳恭聽,以示尊敬。

他為人謙和,不亂權,不黨爭,人前身後擁有很高的名望。即使到後來朱厚熜嫌他管自己太多,將其削職為民趕回了家,楊廷和也沒有哭得昏天黑地。

他只是靜靜地,回到自己家鄉。

嘉靖七年,楊廷和已是古稀。回到鄉里,五十一年前,他正像今天這樣走出自己的家鄉,空白得像一張白紙。


每每看到這,我都忍不住去想,五十一年後,以一介布衣之身份返還鄉里的楊廷和,門庭冷落,無人拜訪,在沒有亭台樓榭的小院,在空寂的床頭,在人生最後一年裡的每個夜晚,回想起這輩子,會不會有遺恨。想到自己後半生里,一個年輕人,許他以革除弊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的承諾,他會不會激動地顫抖,會不會,再神情激蕩幾分。

楊廷和與這個滿腔熱血的年輕人,攜手共進,知他懂他,或以眼神交換,心靈上便得到默契。

可是,現實殘酷至極。年輕人羞赧於名不正言不順,要為父母爭稱號,楊廷和反對。年輕人先是疑惑,再是驚訝,絕望,傷心,到最後硬了心腸。

他實在想不通,曾經的那位使自己尊敬備至的長輩哪去了。他不解,為什麼此事你如此較真?他惱火,群臣反對可以,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們這般交心,怎麼在這件事上糊塗!

年輕人想以一人之力去搏,卻無奈敗於現實。他不知道,楊廷和堅持的原則,恰恰是當年,他親自許給楊廷和的承諾。


不為私,只求心裡坦蕩;

不逐利,只為萬世開太平。


追加尊號一事,我妥協。燒香拜佛你都來管,我已忍無可忍。

臣心亦倦,請陛下恩准,告老還鄉。

走吧。別回來了。


楊廷和返鄉的第二年,不幸病逝。帶著布衣的身份入葬。年輕人鐵石心腸,無動於衷。


很多年後,嘉靖皇帝不再是那個年輕人,已經長大成人。他問起李時太倉糧食積蓄,李時回答:「還可以應對幾年,這是陛下起初即位時,下詔書裁減冗員換來的。」


撫摸著龍椅上的鏤空雕飾,看著跪倒在地,唯唯諾諾的新首輔,新大臣,放眼望去,竟無可傾心交談之人。聽到「裁革冗員」幾個字,嘉靖心中突然泛起一陣酸楚。


那個倔強得只認死理的老頭子,竟然走了這麼多年了啊。


嘉靖感慨道,「這是楊廷和的功勞。」


沒有你,我有那麼多的話,該說給誰聽呢。


話無處可說,心無處可交。


一、

前幾天在路上遇到初中的女同學,開口打招呼的時候,她驚訝地說,廖家樂,我記得你以前聲音跟女孩兒似的,現在那麼有磁性了啊。

我啞然失笑,很想告訴他,可能是因為這幾年來我已經很少開口說話。

二、

我將手機自帶的鈴聲聽了一遍,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哪個是我的來電響鈴聲。

三、

下了很久的決心,扮了半年的酷,我還是評論一下她這條朋友圈吧。

評完過後,每一分鐘都盯著手機看,半個小時後將評論刪掉了。

四、

想起家中小倉庫,有一小箱的煙花,拿出來一看,都長毛了。

五、

每晚凌晨的時候,打開微博刷新,看完刷知乎,刷完點開微信朋友圈。

都沒有動態呢。

六、

高中的時候喜歡寫小說,記得寫好一份小說會列印出來,然後給同學看。

有一次我同桌說,你給我五塊錢,我就看。

七、

在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在聽趙雷的《理想》,裡面有一句歌詞:理想你今年幾歲

八、

我人生最滑稽的一次經歷,就是在酒吧喝醉的時候,在洗手間睡到了隔天下午。

每次說起這件事,都會和朋友一起笑得很開心。

九、

我記得,我是一年前開始玩知乎的,到了今天,知乎已經成了我最依賴的平台。

因為我有一萬多個關注者,每一分鐘都會有新的動態,讓我感覺自己還是被人需要著。

已經很感動。

十、

現在喜歡一個姑娘,總會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看故事嗎?

十一、

坦白講,這十一句話可能是我寫過最無聊的東西,或許沒有贊同。

孤獨是每一個人的通病,有些人看上去不孤獨,只是因為他們在別人看不見的時候孤獨。

至於為什麼要寫十一句,因為我已經連續過了五年光棍節,會上網買一些東西慶祝節日,比我慶祝自己生日的次數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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