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了白先勇先生的《樹猶如此》你有什麼感受?

很喜歡白先生的文章。對這篇《樹猶如此》,因為之前讀過一些他和王國祥的故事,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對這篇回憶很是期待,不過讀完了多少感到有些遺憾。還看到有資料說這是在王國祥去世6年後白先生才終於有勇氣動筆寫的,就更疑惑了。

我感覺文章好像通篇在羅列一些事件而不是故事,具體的時間、細節,尤其是看病的過程都記錄的很詳細,唯獨感情的部分隱去了,或者說一直埋得很深,使人不太容易體會到?試想如果我要回憶一個特別親近的人,留在我心裡的一定是和他在一起時對方的某個神情,某一句話,或者某個不經意間的小動作,而不會是我們哪年哪月去了哪個地方,坐飛機還是坐火車,坐了幾個小時,花了多少錢買票這樣的,不是嗎?

總之就是感覺沒有蕭紅回憶魯迅先生的文章那樣真切、動情。還是說情到深處,任何文字都顯得蒼白,根本作不成文章?


提供一個細節。
文末最後的「那是一道女媧鍊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相信擊中了很多人。
當時讀到這裡隱隱覺得和紅樓夢有關。大家也知道紅樓夢裡那塊被女媧棄之不用的頑石。(這個神話的情節其實也暗示了賈寶玉在書中的補天無用)
後來聽白先勇先生的紅樓夢講座,裡面他說到,那塊石頭將來要補的是「情天」----比天裂更大而難補的洞口。
結合這個可能會有更深的理解。

關於篇名。


樹猶如此最早典出《世說新語·言語第二》第55條。
「桓公北征經金城,見前為琅邪時種柳,皆已十圍,慨然曰:『木猶如此,人何以堪!』攀枝執條,泫然流淚。」

後有庾信《枯木賦》:桓大司馬聞而嘆曰:「昔年種柳,依依漢南。今看揺落,凄愴江潭。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以及辛棄疾《水龍吟》:可惜流年,憂愁風雨,樹猶如此!

樹猶如此,人何以堪。
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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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論文寫了白先勇,
結果內容重複率最高的是自己的知乎回答……

原答案先刪啦,
順利畢業了再改回來~


最濃的思念是不願忘記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時光。
謝邀。是被邀了才去看這篇文章的,其實我對白先勇並不是很了解,知道他還是因為有一段時間狂搜《New Yorker》,陰差陽錯之下下載了他的《紐約客》,讀了幾篇,有一種張愛玲和汪曾祺兩種風格合二為一的感覺,文字疏離清冷像張,故事卻有點汪老民間傳說的感覺。後來便也就忘了,偶爾在王德威等先生的文章里提到他,把他和施叔青列為六十年代學張的佼佼者(《如此繁華——從「海派」到「張派」》),如此而已。
回到《樹猶如此》,我是在豆瓣上看完這篇文章的,文首對柏樹的描寫,讓我想到了《項脊軒志》,想到了「悲如大柏,高聳雲天」。文章末評論區第二條正是「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竊以為,這兩篇文章的文風相近,都是很平白的風格,記了很多平凡的瑣事(在當事人看來,那些瑣事其實是珍貴無比的),絮絮叨叨里,所憶之人彷彿浮現眼前。對於敘述者來說,這便足夠了。
紀念類的文章抒情的意味極強,作者對它的期許也僅僅是抒情(或者說是作者借用文字在發泄在梳理心中的情緒),至於別人感動與否,受到了太多因素的影響——可能你很了解作者以及作者所懷念的人(譬如題主所說的蕭紅紀念魯迅先生的文章),譬如作者所記敘的事情和你的經歷(或者對於現實的期許)很相像(竊以為《項脊軒志》對於夫妻往事的描寫很符合人們對於夫妻日常的期望),你才能夠獲得很強的代入感,進而受到觸動。
我對於白先勇並不了解,他所記述的事情也太過私人,我很難獲得共鳴,但是我很能理解白先生寫作這篇文章時的心情,那種真切而又平凡的思念,或許這篇文章很平凡,或許這種思念很平凡,想到曾經出現在自己身上的類似的情緒,我依然會感受到某種觸動,淡淡的,卻能打動人心。


想了想第一次讀這篇文章時,甚至都不知道白先勇是誰。但是讀完後又讀了&<骨灰&>,徹底誠服。
小時候也算是愛用華麗辭藻堆砌文章那類的人,因為讀了他的文章,才確認白描的言語也能描述出慟人的故事與起伏的情緒。

隨手粘幾句筆記

星期天傍晚,我要回返聖芭芭拉,國祥送我到門口上車,我在車中反光鏡里,瞥見他孤立在大門前的身影,他的頭髮本來就有少年白,兩年多來,百病相纏,競變得滿頭蕭蕭,在暮色中,分外怵目。
開上高速公路後,突然一陣無法抵擋的傷痛,襲擊過來,我將車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盤上,不禁失聲大慟我哀痛王國祥如此勇敢堅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後仍然被折磨得行銷骨立。而我自己亦盡了所有得力量,去回護他的病體,卻眼看著他的生命亦一點一滴耗盡,終至一籌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勝天,常常逆數而行,然而人力畢竟不敵天命,人生大限,無人能破。

那是我頭一次到北京,自不免到故宮、明陵去走走,但因心情不對,毫無遊興。我的旅館就在王府井附近,離天安門不遠。晚上,我信步走到天安門廣場去看看,那片全世界最大的廣場,竟然一片空曠,除了守衛的解放軍,行人寥寥無幾。那天晚上,我的心境就像北京涼風習習的秋夜一般蕭瑟。

我與王國祥相知數十載,彼此守望相助,患難與共,人生道上的風風雨雨,由於兩人同心協力,總能抵禦過去,可是最後與病魔死神一搏,我們全力以赴,卻一敗塗地。

草木跟人一樣,受了傷須得長期調養。我花了一兩年工夫,費盡心血,才把那些茶花一一救活。

春日負喧,我坐在園中靠椅上,品茗閱報,有百花相伴,暫且貪享人間瞬息繁華。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總看見園中西隅,剩下的那兩棵義大利柏樹中間,露出一塊楞楞的空白來,缺口當中,映著湛湛青空,悠悠白雲,那是一道女媧鍊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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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 錯 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 莫 莫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倚斜欄。難 難 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 瞞 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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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吶,一個個為了陸放翁和小唐的釵頭鳳能傷心成那樣,為何會讀不出這其中的蕭索和悲働


自從我愛過一個和我性別相同的人,我才知道什麼叫作 愛是克制 。這件事不是每個人都接受, 越愛越不願將這種感情用文字洋洋洒洒的細膩描述,反而用每一件事的小細節去回味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光,白先生這種克製冷靜的文筆讓我回想起我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熱淚盈眶,直擊心底最深處。


他們之間的愛不像哥哥唐生那樣的驚世之戀,引起眾人稱讚懷念云云,這種的愛又或是最普通的,放在這兩人又身上顯得格外熠熠生輝。
看完「樹猶如此」感受並沒有強烈到死生挈闊的那種撕心裂肺,而他的筆下流淌的是淡淡的,如流水般的愛,清清凈凈,細水長流。
白的寫作文風用詞都深得我心,記得第一次看「孽子」的時候,那種描寫絲絲入扣,令人回味。回到這篇,個人並不認為注重描寫生活細節就會減少真情實感的表達,他們生活了三十多年,彼此都成了習慣,多年後描寫出來看似雲淡風輕,實則飽含深情,太著重個人感情描寫反倒顯得刻意,讀完後動情卻沒有那一種美好的感覺,所以這種風格給我感覺:1.對未來充滿了希望2.對生活熱情,對現實平靜。


也曾有位故人,說摯友也好,摯愛也好,未經生死分別,卻痛感遺憾,永藏心底。
讀《樹猶如此》,先悲哀,後釋然。

白先勇說,
「他是我的戀人,但是我們之間不完全是戀人之情或手足之情這樣簡單的定義,應該說他是我一生的生死之交。這份感情裡面包括朋友、愛人、兒時默契的夥伴等多重含義。他是我一生中很重要的人,精神上的支持。他的過世是我人生中最無法挽回的遺憾。」

但是他還說:
「你一生中如果有那麼一段路,有個人與你互相扶持,共御風雨,那麼,那一段也就勝過終生了。」
如今,八十高齡的白先勇先生還在為紅樓夢為崑曲奔走,說起其中的至情至性,眼睛放光。

《樹猶如此》是他在王國祥過世六年之久後才敢寫下的。
從相識相知,到挑選花木一起做園藝、啖牛血李的午後瑣事,都像記錄昨日生活:「蒸蟹第一講究是火候,過半分便老了,少半分又不熟。王國樣蒸膀蟹全憑直覺,他注視著蟹殼漸漸轉紅叫一聲「好!」將膀蟹從鍋中一把提起,十拿九穩,正好蒸熟。然後佐以薑絲米醋,再燙一壺紹興酒,那便是我們的晚餐。」
這個人是他的生活。

他們攜手對抗病魔,卻全力以赴,一敗塗地。「我在車中反光鏡里,瞥見他孤立在大門前的身影,他的頭髮本來就有少年白,兩年多來,百病相纏,競變得滿頭蕭蕭,在暮色中,分外怵目。開上高速公路後,突然一陣無法抵擋的傷痛,襲擊過來,我將車子拉到公路一旁,伏在方向盤上,不禁失聲大慟。我哀痛王國祥如此勇敢堅忍,如此努力抵抗病魔咄咄相逼,最後仍然被折磨得行銷骨立。而我自己亦盡了所有得力量,去回護他的病體,卻眼看著他的生命亦一點一滴耗盡,終至一籌莫展。」
如果喜馬拉雅山頂上有神醫,他也會攀爬上去乞求。 六年之久,還耿耿於懷,如果當初國祥嘗試了氣功療法,不知有無復原可能。
遺憾就是遺憾。

「春日負喧,我坐在園中靠椅上,品茗閱報,
有百花相伴,暫且貪享人間瞬息繁華。
美中不足的是,抬眼望,總看見園中西隅,
剩下的那兩棵義大利柏樹中間,
露出一塊楞楞的空白來,
缺口當中,映著湛湛青空,悠悠白雲,
那是一道女媧鍊石也無法彌補的天裂。」

白先勇先生說,他寫的只有一個東西,
那就是時間。
「時間它是一個常數,一直在那裡,
誰也逃不過,永遠都在走。
可我們存世的時間沒一個是永遠的,
也就是佛講的無常。」

? 十七歲的他們同時匆匆趕到建中去上暑假補習班,預備考大學,
那天恰好兩人都遲到,一同搶著上樓梯,跌跌撞撞,碰在一起,就這樣相識。
那一段路,也勝過終生了。


六年之後,曾經的經歷還能述說的這麼詳細,這本身不就是最深情的告白?


知乎小透明來怒答一發,

這本書我看了三遍,三次落淚。在讀這本書之前,我一直不太能理解同性戀,但是讀完這本書我覺得同性戀同人類其他偉大的感情一樣,也是一種特別美好的感情。我想單單是因為這一點,此書也值得被世人喜愛。


而今識盡愁滋味 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 卻道 天涼好個秋
大概 是差不多的道理吧


第一次讀白先勇的書是《孽子》。大二時於學校圖書館借的,書是很老的了。那些情節我也記不大清了,可能只是因為描寫同性戀且出版成書的小說太過稀少,因而有所翻閱。時代地域差別讓我並沒有對《孽子》有什麼特別的影響,只是這麼一本比較有名的書我讀過了,如是而已。
《樹猶如此》卻不然,第一次讀便能感受整篇文章深藏的感情。文字樸素真摯,才凸顯感情的深厚。不需要華麗的辭藻去堆砌,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默默地傾訴著作者的思念。整篇文章前半部分都是描述二者的日常生活,平常樸素還帶有自然的愜意。以後院中一顆柏樹的枯死為噩兆,筆鋒一轉,對疾病的回顧也寫下了二者年少時的交往。於病魔的辛苦抗爭也是讓我們明白他倆的感情又豈是同性摯友可概括?終究人力不抵天命。兩人同心協力,抵禦過去人生道上的風風雨雨,卻在與病魔死神一搏中一敗塗地。文章的前後對比,不就是將一種美毀滅,讓人唏噓遺憾甚至心痛嗎?
這篇文章的情感是很含蓄的,符合中國人的一貫傳統。兩人的感情明明已經是伴侶,可在文章里仍然只能寫同性摯友。這種情感只能壓抑,只能在日常生活中不經意流露。
他倆的感情是讓人艷羨的。他倆十七歲相識,同入一所大學又同時轉入台大,交往三十八年。這對很多異性戀都是非常羨慕的事情了。何況是同性戀呢?曾希望大學四年可以遇見喜歡的人,而大學已經走進尾聲,卻依然等不到。可遇不可求的緣分只能讓人羨慕,相知又相守的感情只能讓人祝福。沉思往事立殘陽,當時只道是尋常。


「霧那間,天人兩分,死生契闊,在人間,我向王國祥告了永別。」

在實驗室,重看這篇文章,到這一句,眼淚流了下來


第一遍看時不知道那是他的同性戀人 但從字裡行間,就感到深深的哀傷 而且那麼細、那麼密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那是他相知相守38年的戀人。

第二遍看就完全被感動 全文都是相思哀痛呀,異性戀38年還這樣刻骨銘心的,都很少見。

白先勇 張國榮 蔡康永真的對小眾人群做出了貢獻 讓對他們不了解的我們感到同性之間的感情也應該被尊重


情到深處的確難以做成文章。有的感情其實超過愛情、親情、友情,是一種純粹的精神上的交流與溝通。很難得,也就是其實大多數人都很難在你的一生中遇到這樣的一個人。
王國祥和白先勇,兩個人其實術業有專攻,不僅學術上千差萬別,性格上為人處世上肯定也不一樣,但是之所以那麼的契合,個人覺得還是兩個人冥冥之中的緣分。有些人,時間長了,他這個人就已經成為了你的習慣,當你習慣性地去回憶你的習慣的時候,其實想到的並不是那些驚天動地石破天驚的大事,而更多的是小事。小到雞毛蒜皮,小到別人都注意不到。
靈魂的知己,其實比有些愛情更可貴。
我有時候慶幸自己遇得到這樣的人,只有一個,長這麼大遇到了一個。可以這麼說,只要大家遇到這樣的人,對於這樣的感情就完完全全可以理解了。
對了,可以參考劉國梁孔令輝,以及馬龍張繼科。


最記得裡面一句「我們全力以赴,卻又一敗塗地。」


缺口當中,映著湛湛星空,悠悠白雲。
字字有千鈞重。


而我自己亦盡了所有得力量,去回護他的病體,卻眼看著他的生命亦一點一滴耗盡,終至一籌莫展。我一向相信人定勝天,常常逆數而行,然而人力畢竟不敵天命,人生大限,無人能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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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怎能不哭。


我在看這部作品時,並不知二人的戀人關係,但其中縈繞的無常和感傷實在令人回味。而且總覺得作者行文中對感情是有所克制的,有點」貓膩」~等到了解這份同性愛情後,不得不說——
我也渴望擁有一個同性愛人,雖然我應該是異性戀者。


清淡又濃厚的動人 不至於讓人哭可是內心鈍鈍的痛感卻很持久
_(:з」∠)_有時間再來補充


看過之後不至於哭,但是失去愛人的那種痛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這也是白先勇寫的我最愛的文章,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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