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說「邊緣性人格障礙」是「諮詢師殺手」?

邊緣性人格疾患(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縮寫:BPD)又稱情緒不穩定人格障礙,簡稱邊緣人格ICD-10,是一種B型人格疾患。它的主要特徵是精神上,行為上的極端對立表現的同時出現。邊緣人格因介於健康、憂鬱症、精神官能症、精神病這四者之間的邊緣,故稱為邊緣人格。他們和一般人一樣擁有健康的部分,因容易遇到一點小事就感到受傷,無法控制衝動的慾望,作出自我傷害、傷害他人……等破壞性的行為,且這些行為會反覆出現。其他癥狀可能包括當面臨著一個時間有限的分離情況,會出現強烈的被拋棄恐懼感,隨之而來的恐慌、絕望和不恰當的憤怒[1]。
邊緣性人格的患者經常理想化或貶低治療師和潛在的戀人,對他們的感覺經常在高關注和異乎尋常的失望下交替。[2]自殘和自殺在此疾患上是常見的,故可能需要住院接受精神照護。此疾病已被《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四版公認在只有超過18歲的成人,而《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則定訂為成年早期開始。然而,有些人說這些癥狀也有可能在兒童與青少年中發現。如果不進行治療,癥狀可能會惡化導致自殺。

以上摘自維基百科:邊緣性人格障礙


我對不同的答案及評論感到失望、難過、甚至恐懼。

我看見有諮詢師公開討論他第一個病人是BPD;
我看見有諮詢師用可怕、恐懼、難受等厭惡性字眼形容 BPD 病人;
我看見有諮詢師洋洋千字闡述 BPD 為何是「諮詢師殺手」,他面對 BPD 多痛苦。

我記得我在劍橋大學上的第一個講課,醫學院副院長 Peter Jones (後來我其中一位博導)強調過臨床心理學家的守則:
1. 不能有任何泄露病人資訊的可能性(例如提到第一個病人是什麼病)
2. 不能公開或私人用負面的字眼形容/批評病人(例如用上可怕、恐懼、難受)
3. 尊重、尊重、尊重(例如不要先入為主覺得某類病人是「諮詢師殺手」)。

我一直以為,所有專業的心理學者對這些基本原則都會銘記一生,事實不然。這使我失望與難過。

我不認同@極樂先生在這個答案中對於「邊緣性人格」曖昧的描述。尤其是,當我看到因為極樂先生答案下面的評論,而出現了很多認為自己患有邊緣性人格障礙的回覆。這使我更感到恐懼。

《女人與海》的故事可能對患有 BPD 的人有幫助,但不具備判斷是否患有 BPD 的標準性。也就是說,即使一些表現和極樂先生描述的有相似之處,不代表就是邊緣性人格障礙。根據科學統計,BPD的成人發生率在不同社區約在 0.8~2.6%,比例不高,而専家提出的答案,無論有意無意令人誤以為自己是患者,甚至回應「感覺說的就是我」,著實後果不堪。

如果有誰非常確信自己是 BPD 患者,並且影響了自己的生活,我強烈建議及時去專業機構進行測試和治療。這種複雜而相對嚴重的精神疾病,不僅僅是對自己的生活造成影響那麼簡單,因此判定自己是否患病,不能只通過一篇答案的描述,這亦是我回應這題目最主要的初衷。

相比之下, @清流 老師的答案更加言簡意賅,也更清晰地說明了為什麼邊緣性人格障礙(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有「諮詢師殺手」這種稱呼——雖然我們需要強調這種稱呼是不合理。

為了科學及有效解釋題主的疑惑,我與有豐富臨床經驗的 UCL 臨床心理學龔安童博士(安葉)進行了深入討論,分享如下:

人格障礙本身的難治癒性

BPD 讓很多諮詢師感到棘手,很重要的原因在於其本身的難治癒性。其實除了 BPD 以外,任何一種人格障礙(Personality disorder)都非常難以治療。根據《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V)定義:人格障礙「是指患者的內心體驗和行為顯著偏離正常,形成了特有的持久的行為模式,對環境適應不良,常影響其社會功能,甚至與社會發生衝突,給自己或社會造成惡果。」

DSM-V 定義了 10 種人格障礙,依據癥狀特點分為了三大群:

  • A 群:妄想型、類精神分裂型和分裂病型,表現為行為古怪、奇特;
  • B 群:反社會、邊緣型、表演型和自戀型,行為帶有誇張和表演色彩,並具有明顯的移情問題;
  • C 群:迴避型、依賴型和強迫型,表現為有明顯的焦慮和對陌生事物的恐懼。

人格障礙的患者通常有很多根深蒂固的行為,通過諮詢改變最基本的人格本身就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邊緣性人格障礙作為 B 群人格障礙當中的一種,也具有 B 群人格障礙的一些特性。正是這些特性加上人格障礙本身的複雜性,BPD的確讓很多諮詢師感到棘手。

邊緣性人格障礙的特性及對諮詢師的小建議

BPD 患者在臨床上有四大類核心癥狀:情感擾亂、衝動行為、不穩定的人際關係和紊亂的認知系統。這四種癥狀對於諮詢師來講,都是不容易面對的問題,我希望以下分享可以給予諮詢師一些支持。

情感失調(mood dysregulation):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對於別人如何看待他們非常敏感和懷疑。患者一方面可能感到空虛、焦躁、不安、憤怒等,另一方面又會體會到相反的興奮感。同時,BPD 患者情緒波動極大,從煩躁不安到正常狀態的轉化一天內可能會發生多次,而且情緒的轉變非常迅速,令人難以琢磨。

我建議諮詢師需要花大量的時間來理解這些行為,控制自己不要在患者面前局促不安,尤其在害怕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或者一個行為,就激起對方的怒火。

衝動行為失調(impulse dysregulation):BPD 患者自殺率高達 10%,是普通人群的 50 倍,尤以女性居多。除此之外,患者還有可能因為衝動,在語言和身體上對他人進行攻擊性行為。因此當諮詢師面對 BPD 患者時,其實冒著雙重風險,一是患者自殺帶來的職業風險,一是患者傷害自己的風險。

運用辯證行為療法的技能訓練是幫助患者抑制不適宜的攻擊性行為或思維方式的重要方法。技能訓練包括這 4 個部分:形成正確觀念訓練、情緒調控訓練、有效人際關係訓練和忍受痛苦訓練。

不穩定的人際關係:這是大部分答案的核心觀點——BPD 患者對於諮詢師極端依賴,也時常和諮詢師極端對立,而這種依賴和對立常常迅速轉換。其實這種特性不僅表現在和諮詢師的關係中,有答案提到這種特性往往存在於親密關係里,其實在普通交往中,BPD 患者也時常表現出這樣的特性。

建立關係本就是諮詢治療中很重要的一環,治療成功與否很大程度取決於患者有建立人際關係的能力,讓對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想法,別人的想法自己也可以感受並且理解(mentalisation)。由於這種天然缺失,給這一人群治療尤為困難,所以治療師很難懂他們,他們其實也同時覺得治療師很難懂。目前最新的科學資訊以及我認為最有效的方法是由 Fonagy and Bateman 的研究成果,運用Mentalisation-based therapy,意思是指通關建立起共情和同理心,來幫助患者來平衡情緒。

紊亂的認知系統:BPD 患者常有嚴重的自我認同感紊亂,對自我評價忽好忽壞。同時,也有部分患者出現過類精神病性癥狀,譬如產生一些錯覺或者幻覺。這導致在與心理諮詢師交流的過程中,BPD 患者時常無法正確地表達,也就加大了諮詢師治療的難度。

我建議面對紊亂認知可嘗試圖式療法,通過關注患者對概念、事物和事件的認知結構(即圖式)和對外界信息的加工過程,幫助患者改變封閉、自我挫敗、忽好忽壞的生活模式或心理圖式。

童年經歷與邊緣性人格障礙的關係

相比認為 BPD 是「諮詢師殺手」,我們更應該了解和探究 BPD 的成因,從而理解 BPD 病人。

童年創傷是 BPD 患者中常見現象,研究顯示,有 20% - 40% 的 BPD 患者在童年時期有與父母分離的創傷性經歷,而 40% - 70% BPD 患者則有過被性虐的經歷或者身體傷害的經歷,並且這些虐待和 BPD 的嚴重程度有關。

家庭一直以來都對人格的形成有極其重要的作用,童年時期被虐待的經歷會給個體的心理產生非常巨大的心理影響,而不同的虐待方式則會對個體產生的影響不同。譬如被侵犯時,被虐待的兒童一般歸咎於對方,被忽視的兒童則歸咎於自己。邊緣人格的人通常在幼兒時期經受過嚴重的虐待和家長的忽視,或者年少時父母一方去世,感受到極大的被拋棄的感覺(fear of abandonment),因為產生激起不健全的母系依戀關係(disorganized attachment with mum),兒時自己的情緒很少被允許或者被傾聽被重視,所以性格敏銳,但又不知情感在不同場合的正確表達方式。

曾經被非男性照看者性虐待、曾經被男性照看者忽視、曾經被女性照看者不穩定地對待,都是造成 BPD 的潛在危險因素。這些不正當的照看方式,導致了 BPD 患者與母親的依戀關係多為矛盾型,並且有不穩定的人際關係。因此,在治療 BPD 方面,很多學者也推崇家庭治療和動力人際治療法(dynamic interpersonal therapy)

總結

我個人建議各位不要通過一些簡單地描述就認為自己患有 BPD,我們要認清 BPD 是一種嚴重的人格障礙,我看到有答案里寫 BPD 又是天使又是魔鬼,雖然病症本身描述得不算錯,但這種曖昧不清的態度,於患者無益。

另外,BPD 「諮詢師殺手」的稱呼實在令人反感,我在想當 BPD 確診患者看到這形容詞有何想法?他們會信任諮詢師能夠有能力面對所謂「諮詢師殺手」的他們嗎?

諮詢師和患者本該建立一種良好的溝通關係,當認為自己的患者是自己的殺手的時候,也就不可能真正治療患者了。


同意前幾位答主的說法:無論什麼情況下,以何種方式討論、泄露來訪者的隱私,或用題目中這樣的字眼形容來訪者,都不是一名專業人士應該做的事情。而在這方面也的確有很多諮詢師的回答和做法很不妥當。因此,我們也想藉此在這裡和大家聊聊關於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一些誤解和基本特質,並為他們周圍的人提供一些相處時的建議。

對邊緣型人格障礙的常見誤解(Myths)

首先不得不承認的是,由於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以下簡稱BPD)的人在情緒、行為、認知及人際關係上的一些極端表現,的確常常會讓周圍的人,甚至是專業人士對他們產生誤解,背負污名:

1. 他們善於操控別人

BPD的患者出現的衝動行為,常常會讓人感覺他們是在以此操縱他人、獲取利益,例如認為他們是通過自傷或自殺來獲得別人的關心。

然而事實是,這些極端的行為是為了緩解內在真實的痛苦而非為了蓄意操控他人。而那些幫助BPD患者找到應對劇烈情緒的心理療法,總能顯著地減少他們自我傷害的行為,也從側面說明了BPD患者並非在蓄意操控

辯證行為療法大師Marsha Linehan在紐約時報的採訪中指出,BPD患者所承受的令人難以想像的痛苦,常常讓他們的痛苦被周圍人所低估,甚至被冠以不善的動機(as cited in Boran, n.d.)。事實上,8-10%的BPD患者最終死於自殺(APA, 2013)。因此,我們應該更重視他們所表達的自殺企圖,而不是對動機妄加揣測。

2. 他們只是不想改變自己,否則他們早可以做出改變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在情緒、行為及人際關係上出現這樣極端的反應和失控。然而,改變是困難的(試想一下當你要改變一個自己多年的習慣,而對於他們來說,只會比這更困難)。換句話說,患有人格障礙,並不是他們的選擇,更不是他們的「錯」。

3. 他們不關心別人,只考慮自己

事實恰恰相反。他們十分在乎身邊的人,以至於當發現自己的情緒和行為可能對他人造成困擾時,便會陷入極度自責內疚之中,這隻會讓他們更加痛苦。

4. 童年的創傷經歷導致人們發展出BPD

童年曾遭受虐待或者父母在教養上的問題可能引發BPD。但,這並不是絕對的。Paris(2008)的文獻研究發現,有三分之一的(而不是所有的)BPD患者在童年時期曾經遭受過虐待。

也就是說除了成長經歷之外,還有其他原因可能導致人們發展出BPD,比如遺傳因素,研究發現,直系親屬中患有BPD的人,其自身患BPD的風險是一般人的5倍(APA, 2013)。

那麼,究竟什麼是邊緣型人格障礙?BPD的四大核心特質

BPD是一種嚴重的精神疾病,該病患者有四種常見的核心表現:情緒不穩定、衝動性的行為,極度不穩定的人際關係,以及扭曲的認知(National Health Service, NHS, 2016)。前面的答主們也多少談及了關於BPD的一些特徵,我們這裡從另一個稍有不同的角度,解析一下它的四大特質。

1. 情緒不穩定:敏感、激烈且迅速變化

「我覺得自己彷彿是一個『情感燒傷患者』,我覺得世界上的任何東西都可能對我造成巨大的傷害(彷彿無時無刻都在被炙烈的情感之火所烤灼著)。也許其他人處於我的境況時,並不見得會有同樣的感受…」,一位BPD患者這樣描述著自己的感受。(Mind.org, 2015)。

BPD患者在情緒上十分敏感且反應強烈,一點小事都有可能會引發他們明顯的情緒反應。不僅如此,他們對身邊人的情緒和細微的內心活動也都高度敏感,彷彿自己置身於他人的體內,感受著對方的痛苦。也正是這種與他人之間邊界感的缺乏,常常讓他們受他人情緒、心理所累,而倍感痛苦。

這種與他人之間邊界模糊的感覺,被Celia Finkelstein在《愛在邊緣時》中描述為

一種「沒有皮膚」(without skin)的存在狀態,「我感覺自己血肉模糊地在這世間遊走,體無完膚…是的,我沒有皮膚,只有一堆神經、肌肉和筋骨,血液和傷口…周圍發生的一切都會讓我感到刀刺一般疼痛」。

BPD患者的情緒不穩定,除了表現為情緒敏感而劇烈之外,還表現在情緒變化的頻率上。不論是憤怒、煩躁、焦慮,還是快樂、平靜、鎮定,他們的這些情緒反應很少持續超過幾天,通常都只持續幾個小時甚至更短(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APA, 2013)。

患有BPD的人對於情緒是失去掌控力的,他們既無法抵擋情緒的到來,也無法控制和調節它的強度,也會為自己在劇烈情緒下說出的話、做出的事而感到愧疚和羞恥,這種情緒失控往往讓他們自己也不知所措。一名BPD患者說道,「上一秒我還發自內心地感到開心,下一秒我就毫無原因地嚎啕大哭起來,並對其他人大呼小叫。這讓我感到害怕。」(Mind.org, 2015)。

2. 衝動性的行為:自毀

BPD患者所做出的衝動行為通常都是帶有自毀性質的。一方面,他們可能行事魯莽,如豪賭、亂花錢、暴飲暴食、濫用物質、或者進行不安全的性行為等等;另一方面他們可能自我傷害,如切割或燒灼,甚至自殺(APA, 2013)。

這些帶有衝動性的行為,可以看做是BPD患者用來應對(coping)心理與情緒痛苦的手段(Kreisman Straus,2010)。

有時他們試圖通過身體上所感受的痛苦,來確定自己真實存在,因為他們經常被一種「我不知道你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空虛感纏繞——我們在後文還會說到。

有時他們試圖通過這樣自毀的行為來洗刷內心的罪惡感,如前文所述,當ta為自己劇烈的情緒反應感到自責與羞愧時,通過自毀的行為能幫助他們獲得一種救贖、一種解脫感

3. 極度不穩定的人際關係:愛恨交織

「愛對於這樣人而言是困難的。這有雙重意義。他人去愛這樣的人(BPD)是困難的,而這樣的人(BPD)去愛他人也是困難的」(Finkelstein, 2016)。

「別離開我」(Don』t Leave me)

一方面,他們對「被拋棄」有著深刻的恐懼。而這種「被拋棄」有可能是真實的,但更多時候則是他們主觀認為的(APA, 2013)。他們會將一些日常短暫的分離或是臨時改變的計劃都看做是一種「拋棄」,而這些在他人眼中往往都是稀鬆平常的。

例如,當心理諮詢師告知ta此次諮詢時間到了,ta便會感到突然的絕望;當ta所在乎的人在約會時遲到了幾分鐘,或者下班回家晚了,又或者要出差幾天,他們都會感到十分的驚恐和憤怒。

在這種恐懼的驅使下,他們常常會做出瘋狂的舉動來試圖避免被拋棄,如持續的電話或簡訊轟炸對方,總想要和對方待在一起、拒絕讓對方離開自己半步,他們還會為此做出傷害或殺害自己的舉動(NHS, 2016)。

「我討厭你」(I Hate You)

另一方面,當別人給予他們足夠的愛與關心時,他們又會擔心這會讓自己窒息,或者擔心自己會因過度依賴對方而為其所操控,而這也會引起他們強烈的恐懼。更多時候,他們會對對方產生莫名的、強烈的厭惡感。因為情感突然的極端轉變,他們又會遠離對方、拒絕對方,甚至用激烈的言辭逼迫對方離開自己(NHS, 2016)。

因而,患有BPD的人與他人的關係總是典型的「愛恨交織」(love-hate relationship)的。人們在與他們的相處中,往往也會覺得自己是時而被極端理想化又時而被極端妖魔化的,並且會在這兩個極端之間來回擺盪

「他會突然覺得我很好,毫無保留地欣賞我,崇拜我,認為我是完美的,請求我不要離開;不過一會兒,他又突然十分厭惡我,甚至貶損我,讓我滾蛋,彷彿他此前認為的我的好從不曾存在過」(Kreisman Straus, 2010)。

不難想像,在這樣的相處模式之下,BPD患者與他人的關係是難以維繫的,而這又更會加劇他們在心理與情緒上痛苦。

4. 扭曲的認知:分裂的自我感與他人形象

BPD患者在情緒、行為及人際關係上的不穩定性,與他們內在缺乏一個核心的、連貫的、穩定的自我認知有關,而這種認知上的扭曲也被認為是導致各種問題的核心因素(Kreisman Straus, 2010)。

由於缺乏一個穩定的自我認知,他們便常常會根據當時當地的環境、在場他人的反應去調整自己表現出來的個性特徵、性取向、人生目標與價值觀等等(像伍迪艾倫的電影《變色龍》中的主人公那樣)。

不僅如此,在BPD患者的內心存在著一個「非黑即白」的、分裂(split)的心理結構與認知模式(Kreisman Straus, 2010),即在他們的世界裡,只有絕對的好與壞,對與錯,是與非。這就意味著,當他們隨著外在環境不斷改變「自我形象」時,就很有可能不自覺地塑造出了一個自相矛盾的、令他們自己都感到困惑的自我形象。

這種自我認知的不穩定與矛盾感,會讓他們在情緒上起伏不定(絕覺得自己好的時候便感到開心,覺得自己不好的時候便感到焦慮),在行為上衝動魯莽(當對自我感受不佳時,試圖通過極端的行為來傷害或毀滅「壞」的自己)。同時,自我感的缺失造成了他們內心持久的空虛感——「我究竟是一個好人還是一個壞人?」,「我究竟是誰?」。

此外,這種非黑即白的認知模式也影響了BPD患者對他人看法的分裂與矛盾。也正是由於這種對他人看法的分裂,導致了他們在人際關係上對他人的「愛恨交織」。

比如,當一個原本ta認為「好」的人做出了讓ta覺得「壞」的事,ta可能會認為這個人是絕對「壞」的——竟然做了不好的事,因此感到憤怒、希望對方遠離自己。

面對邊緣型人格障礙,我們怎麼辦?

當你所親近的人,被確診為邊緣型人格障礙時,以下的方法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Smith, Robinson, Segal, 2017):

1. 了解邊緣型人格障礙,不帶有偏見和評判地與ta相處。明白那些行為和情緒反應只是邊緣型人格障礙的癥狀表現,而不是你所親近的那個人本身。

2. 鼓勵並支持他們持續地接受專業心理治療。目前,辯證行為療法(DialecticalBehavior Therapy, DBT)、認知行為療法(Cognitive BehavioralTherapy)及圖式療法(Schema-Focused Therapy)都被認為對改善BPD的癥狀有積極作用(NIMH, 2016)。

3. 與BPD患者的相處,關鍵在於建立你們彼此間健康的邊界。你不能對Ta千依百順,而是要一以貫之地對待Ta, 拒絕不合理的要求,這反而有助於Ta建立對你的信任。

4. 此外,在生活中與BPD患者的溝通需要注意:

  • 積極傾聽他們的想法與感受,更多地關注他們情緒而不是用詞或者行為。
  • 當ta情緒過於激動時,可以通過轉移注意力等方式幫助ta冷靜下來。
  • 當他們威脅或試圖做出一些極端的舉動時,請保持冷靜,並迅速向其他家庭成員及專業人士尋求幫助。

最後,希望作為這個特殊人群身邊的人,在同他們相處時能夠記住,作為一個BPD患者,Ta所承受的心理與情緒上痛苦,是常人難以想像的,而被上述所有癥狀折磨最深的,也是Ta自己。所以,請不要把Ta當作「殺手」,請把Ta當作一個「人」來看待。Ta還是你曾經熟悉的那個家人/好友,不過是生病了而已。

而作為一名諮詢師,則更應該保持專業的態度,盡全力去理解、幫助你對面的來訪者,而非比外行還要更早先入為主地,給來訪貼上「殺手」這樣的標籤。這既是對Ta的不尊重,也是對自己職業的不尊重。

以上。

原文發表於 「我害怕自己隨時都會失去你」|邊緣型人格障礙:那些「沒有皮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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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邊緣性人格難得的想在此題下嘲諷一句——很大部分諮詢師根本沒有能力勝任他們的本職工作,以為所有的患者都應該是可以讓他們輕鬆解決的,遇到困難的就將之稱為「諮詢師殺手」。
我無法掩飾我對於將自己的病人是作為自己的殺手的人的鄙夷,即是無能軟弱也是缺乏最基本的職業道德——不過不以這樣的態度看待此類諮詢師,我都有點覺得對不起我「諮詢師殺手」的身份。更別提上面還有提議對人格障礙敬而遠之的諮詢師了——無能就無能,連努力去嘗試的勇氣都沒有,實在是可憐。做諮詢師做到這份上,我是覺得挺恥辱的,但我還是能夠理解的——從你們立場上的趨利避害的角度,這並不是十分難以理解的態度,儘管我覺得十分可恥。如若整個諮詢行當都是你們這樣的人——國內的諮詢業前景實在堪憂。
我於諮詢這一塊經驗並不豐富,只是連續進行了五六個月的諮詢,而且也只有過一個諮詢師——儘管他可能到最後一次跟我做諮詢的時候都沒有意識到我是邊緣性人格,但他確實幫助很大,甚至包括他無能為力的時候——我也依然覺得他是個合格的諮詢師。我期間數次反覆,情況一時好一時壞的,中間有一天我心情超級棒,以為自己抑鬱期結束了,他也很開心,結果之後一次去見他我就開始想死了,並且持續處於試圖自殺狀態很久。那一次對於他來說大概也是個打擊——估計完全沒有預料到,也是在那一次我意識到了他的無能為力,因為他沉默的時間變長了——並非是以前體貼我傷心給我時間恢復的那種沉默,而是他困惑於該怎麼做的沉默。他顯然是十分擔憂和關心的,因為他主動給了我他的私人號碼,希望我在任何需要的時候可以給他電話,並不介意這種私下的打擾,但我拒絕了,因為我不願意給他增添多餘的麻煩。基於此他又給我提供了專門應對我這樣緊急情況的熱線的電話——應付你這樣的情形是他們的工作,如果沒有人打電話過去,他們的一天其實會很無聊,你的電話可以讓他們的一天更有意義,所以並不會給任何人增添麻煩,反而是在做好事。實話說,就整個諮詢而言,他一直是很安靜的,我一位學心理諮詢的朋友說我這種病人是最受歡迎的,因為他只要提一兩個問題,甚至連問題都不需要我就可以聊完整個五十分鐘,所以我時常想,我也許需要的不是一個諮詢師,只是一個【TA】而已,但傾聽本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我自我認識紊亂,但卻對於他人的感覺非常敏銳,無法感受到自己的情感,卻能輕易的察覺到他人的情感,在共情共感這方面天然的比大多數人強大很多,所以,儘管我連自己感覺到的是悲傷這一點都要他告知,但我卻可以輕易的感覺到他在面對我時,在傾聽我時的感受。(特意標粗是因為邊緣型人格也是有共情的可能的——而且甚至可能比諸位諮詢師更擅此道,因為此能力並非我的主動行為——它是天然的,當然你們也可以認為我的共情很可能是誤讀,儘管根據我的人生經驗看在他人眼中都十分準確——他們認為我比他們更清楚他們的感受)
我清楚的知道有很多情況諮詢師都無能為力——我這樣的情況——儘管他是一個評價很好的經驗豐富的諮詢師,也仍然力有未逮,這個行當又不是神靈,如何能夠解決一切問題呢?
我清楚的知道他無法治癒我——但他給了我很大幫助,也給了我非常多的支持,儘管在我說我想死的時候我沒有餘力去察覺其他事情——更準確一點應該是我沒有能力,那段時間處於無感期,個人覺得是無論什麼事情都無法觸動我,然而在事後我還是輕易的感覺到了他那顆溫柔之心。
理解我對於他來說是很困難的事,但他坦言這一事實而不是迴避它——我是一個中年的美國男人,而你是一個來自於中國的女孩,無論是年齡上還是文化上我們都有很大的差距,我很可能無法很好的理解你,所以我需要你給我更多的信息。
他必須排除他本身已有的對中國文化的偏見(這種偏見並非貶義),而儘力從我的角度來理解,這很難。但我後來意識到——即便理解了似乎也沒什麼卵用,對解決我的問題而言理解並不是必要條件。
但他給予的後續的幫助很有用——讓我及時去校醫務室開啟緊急情況:那邊開始每日追蹤——因為一開始我拒絕去醫院,直到我意圖自殺,她們強烈建議我住院了。後續說起來挺麻煩,總之我現在脫離抑鬱期了。
我不知道我的諮詢師是否確定或者懷疑我是邊緣型人格——因為直到最後一次他也沒有告訴我,不過我一開始就是因為抑鬱去諮詢的,而且也的確被診斷為深度抑鬱。他記錄了足夠詳細的信息,所以在後來的心理醫生調資料的時候可以從這些信息里輕易的獲取全景而做出判斷。其實我本人並不覺得我是邊緣型人格,我覺得那描述跟我並不那麼相符——但因為它可能是基因性的,而且具有遺傳可能,而我爹從我的角度來看怎麼看都是一個妥妥的邊緣型人格——所以我父親方面的親屬對於我媽能跟他相處幾十年都覺得十分欽佩。而從邊緣性人格的成因方面來看,我幾乎全占。無論從成因還是遺傳角度來說我都很可能會有邊緣性人格——所以我考慮了下覺得自己的覺得不是沒準可能就是認知失調。
至於上面有答主提到了邊緣性人格並非諮詢師可以處理的病人,應該由精神科醫師來,我的心理醫生(當然也是一個精神科醫生)的建議卻恰恰是以諮詢來解決,藥物的確對於穩定情緒有幫助,但對我來說卻不是最關鍵的,因為他的許可我果斷的停了抗抑鬱的葯,目前來說情形很不錯。他建議採用DBT並且一再跟我強調這是very treatable的,我注意到了他沒說curable,我原意趁回國休學的機會在國內試試——只是有些人的態度讓我覺得我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也就不去殺害某位可憐的諮詢師了。
精神類藥物對於PD幫助不大——實際的來說還是要依靠諮詢——但這也可能只是我的醫生的個人意見。只是樓上那些諮詢師認為應該交給精神科醫生的意見,╮(╯_╰)╭
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職業,關心和在意是最基本的職業道德,諮詢師,醫生,護士,教師,其實往廣里說,基本上這應該是所有職業的基本道德,只是對於這幾個職業來說在意和關心會更為重要,
我的立場的來說,我其實不介意你無法幫我解決問題,也不介意你甚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深陷泥沼,只要你在意,只要你願意與我一起努力,我都是心懷感激的。然而不厭煩我,不將我視為麻煩,不企圖早日擺脫我,不對我敬而遠之,不以鄙薄怨恨的態度對待我,不將我視為你的殺手,如果連這些都做不到的話,我鄙視你,並且如若我碰到了你,在你眼中無法共情的我很可能會立刻察覺到你的態度並且結束諮詢——但這當然對你來說是解脫,對我亦是。如若做不到這些基本的事情,請直接掛上本人無能力處理PD的告示,乾脆的避開此類病人就好了。相信我,我們不一定是你的殺手,但這樣的你們卻一定是我們的殺手。而且恕我直言,有這樣態度的你們本身就有一定的心理問題——還是先自救再說吧。
我難得生氣——因為我的情況與其他BPD不同,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喪失基本的情緒感覺,花了很長時間才恢復,但即使是現在,生氣對我而言也是十分難得的事情——除了涉及父母兄長以外。越親密的人越容易引起我的情緒波動讓我變得易怒。所以我考慮了下我之所以如此憤怒——大約並不是因為我是BPD,而是因為我爹是BPD,寫到此處,悲傷得幾乎難以自抑,我只是慶幸他沒有做過諮詢,不曾遇到同這個答案里某些答主一樣的諮詢師。然而只要念及他是被諸位如此看待的人,實在是無法不憤怒。
我可以理解諸位之痛苦和難處,若是易地而處,我甚至也不能保證我不會有一樣的心思,這是為人的軟弱與限制,沒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只是即使可以理解,卻無法原諒,但於你們來說,我或許沒有這個資格去說原諒與否的事情,你們也並不想要這個。
十分抱歉——我的憤怒與我的歉意並不矛盾,我的言語的確充滿攻擊性,也有很多不合適的地方,是我期盼過高,要求太多——你們本沒有必要符合我的標準,卻因此而受到了我的言語攻擊。
而且我也的確沒資格決定心理諮詢師的行業道德和基本資格。
如若讓諸位感到難受,實在是萬分抱歉。——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我的角度來看,儘管我的確感到抱歉,但總覺得自己的言語讓人讀起來或有反諷的嫌疑——如若的確給讀者造成這種錯覺,亦是十分抱歉——我本無立場苛責你們。而我所說的言論——它們也不一定正確,我可以確信一定有錯誤的地方,卻完全無法確定我是否有一處是正確的。


人格障礙總體來說是諮詢師殺手,重症邊緣性人格障礙是其中比較突出的,原因有幾個:

  1. 對諮詢師情感需求高。傳統心理諮詢療法多以移情和反移情來與人格障礙工作,而邊緣性人格障礙的移情經常是對諮詢師情感精神資源完全沒有邊界的索求,且這類人經常自己也是控制他人的高手,一來一去就把諮詢師帶溝里了,使諮詢師不給情感覺得愧疚,給又是個無底洞。依賴性人格障礙在這點上和邊緣性有相似性。
  2. 攻擊諮詢師概率高。邊緣性人格障礙看事情一般是非黑即白的,沒有灰色區域,一個人不是全好,就是全壞,諮詢師要不就是神,要不就是人渣,且以點帶面,一旦跟一個諮詢師不對付,就會不遺餘力地對對方的職業能力和個人素養進行人身攻擊。時不時可能突然一頓莫名其妙的臭罵,這對諮詢師來說肯定也不愉快。
  3. 自殺率高。嚴重的邊緣性人格障礙屬於自殘、自殺率比較高的障礙,這主要是來訪者用這種方式來控制諮詢師或他人的結果。但無論如何,來訪自殺對諮詢師來說都是職業風險,即使諮詢師本身無責任,也不能完全保證來訪者家屬不因為心痛無處發泄各種追查甚至找茬,來訪自殺率高大大提高了諮詢師的職業風險,甚至是訴訟費用。
  4. 治療時間長。一般人格障礙都要好幾年才可能治癒,配上上面幾條風險,對諮詢師來說再長年處在這一關係中,就容易崩潰。

【我希望我的這篇文章能夠讓更多的人懂,邊緣人格群體,她們正在面臨什麼】
邊緣之所以在咨訪關係中如此的消耗諮詢師,是因為懂她們太難。
之所以難懂,因為這是情緒病,並不是理智病,雖然同處一個空間,一個時間,但是因為不同的情緒感受,此時此刻,諮詢師與來訪者並不是在同一個世界。

在做婚姻諮詢的時候,因為公司缺少精神分析師,沒有辦法幫助婚姻諮詢中的人人格成長,所以但凡有這種邊緣傾向的人格,都通通壓給我。
我有過一段時間高度密集的處理邊緣的經歷。
邊緣人格是不會主動治療的,逼迫他們來諮詢的理由有很多,他們的目的更加明顯:
1.婚姻關係出現問題了,我想要挽回,我不想被拋棄,你只要幫我把老公找回來就好
2.戀愛關係出現問題,我每天很不開心,你只要把我變得開心就好
邊緣前來諮詢,是因為現實中的矛盾出現了,她們急於解決現實中的事件,諮詢師可以深刻的體驗到來訪者的相處模式有問題,可是她們並不這樣認為,她們大多希望達成某一種目的,或者暫時度過這一個難關。
諮詢師想要幫助邊緣打破這個輪迴,而邊緣只是希望諮詢幫助她們在輪迴中輕鬆一點,或者服務於這個輪迴的前進。

我現在能夠幫助邊緣的來訪者解決問題,這一切都得益於我做過的一個夢。
接受這樣的案例,最初我是很有自信的,因為我主攻方向就是童年創傷、人格創傷,關於邊緣我也接受過很多培訓,焦點移情,系統化,客體關係理論... ...
但是真的讓我獨立支撐的時候,變的好難。
1,情緒非常不穩定,情緒不同的時候簡直不是同一個人,情緒好的時候,會懂事可愛,就像小天使,情緒不好的時候在諮詢室可以大吼大叫,不停哭泣,我很懷疑我今天做完諮詢,下次來的不是她。
2.諮詢效度很低,大多數任務難以執行,諮詢過程在一次次循環,總是無數次聽到:
我怎麼辦?
那我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
求求你告訴我怎麼辦,好嗎?
我只想知道怎麼辦!
3.在邊緣面前,諮詢師並不具備權威,邊緣會想辦法解除這種權威關係,讓自己處於更加優勢的位置:

我叫你哥哥好不好?
我叫你叔叔吧。
你覺得我的高跟鞋好看嗎?
你是我的恩人,再生父母,我會一輩子感謝你。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懂,完全幫不了我,你就是個騙子。

邊緣來訪者會把諮詢師自動設定為他們所設想出的一個角色,以此來維持他們的安全感,他們會通過無數種方法突破規則,試圖瓦解諮詢關係:

今天特別感謝您,除了諮詢費我再給您一點小費吧,那次我簡直驚呆了,她當時的語氣就和waiter~,your小費,的感覺一模一樣。(好像拼錯了,意會就好)
加我個微信吧~第一次的時候我加了工作微信,之後簡直香艷,各種私房照讓我評價。
您和您老婆的性生活怎麼樣?
這周末一起去爬山怎麼樣?
其實你很帥的,你知道嗎?

突破諮詢時間設置,突破諮詢關係設置,突破諮詢地點設置,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諮詢師覺得他們獨特,他們接受不了她們在諮詢師心中只是無數來訪者中的一個,似乎只有獨特,特殊,才能維持他們相處的自信。
那段時間,我的整個精神壓力很大,我幾乎每天都要去江邊坐一坐釋放自己,我開始不想上班了,這生活太恐怖了,這是我人生中第三次不想做一個心理諮詢師,我就是去街上炒飯都比這幸福。
直到我做過一個夢:

我的夢有點夢幻,我是一個平頭小夥子,是我高中時候的模樣,我在撐一艘船,我不是很熟練,所以夢中那時候我有點焦慮,湖面非常平靜,而我的小船卻不是非常的穩定。
這時候我看到一隻兔子溺水了,兔子是突然出現的,在水裡掙扎,我想划過去幫他,可是船不受我的控制,我很急,兔子看到了我拚命的往這裡游過來,好不容易把他弄了上來。
然後又一隻兔子,又是一個這樣的兔子,救上來之後又來了一隻,直到把船塞滿了,我和船上的其他小兔子說,你們趕快試試學游泳,這樣下去船會翻的,小兔子都不願意,我強行拎了一隻下去,想讓他游,可是一到水裡他就拚命掙扎,不知道什麼原因,船突然翻了,腦海中最後一個畫面就是我周圍一堆兔子在掙扎。

我醒來之後回憶了很久,給自己解了這個夢:

1.我把我的來訪者都當兔子了,他們那麼弱小,是什麼導致我如此高傲的覺得他們很弱小?
2.我想交他們游泳,也是就我想幫助來訪者,可是他們不願意,我很無力
3.現在我的心理能量枯竭,在夢中我自動退行到高中的樣子,並且自己內心中也有大量焦慮

對我啟發最大的就是第二點,原來,一直以來諮詢的進展緩慢都是由我自己造成的:
她們在困難來臨時拚命的掙扎,而我在這個時候想要教她們游泳,可是她們想要的只是一個依靠,從最初開始,我就沒懂她們,我只是自以為是的」幫助「」教授「。
想到這裡,我突然就懂了,她們的所有行為都不是故意的,都不是做,都不是弱小,而是【她們正在溺水】!
之後的諮詢變的簡單了很多,並不治療的難度變小了,而是我不焦慮了,因為我懂她們了,當我真的懂了,並且向她們傳遞出我懂了的時候,她們也卸下了偽裝。
每當她們告訴我,她們遊離在男人之間,或者一次次換環境,卻又一次次的困難無助的時候,我都會和她們講這個夢,當然我修飾成為了一個故事。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
一個孩子,住在船上,和爸爸,和媽媽。
她們很幸福,溫柔的媽媽,強壯的爸爸,還有她想去的遠方。
直到有一天,巨大的風浪,撕碎了船,淹沒了她小小的身體,她拚命的掙扎,她還記得爸爸昨天說過,我們明天學游泳,小乖不能睡懶覺哦。
一切,那麼突然,她拚命的掙扎,直到,精疲力竭。

當她醒來的時候,在一艘大船上,船上人很多,多到沒有人會在意突然多了這麼個小姑娘。
她需要獨立,需要懂事,需要自己養活自己。
她會在深夜的時候特別孤獨,她想爸爸,想媽媽,想那時候的自己,可以期盼遠方。

又是一個深夜,大船破碎了,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夜晚,掙扎,掙扎。
周圍的大人們會游泳,用破碎的木頭拼出了零時棲息的場所,可她都不會,一點都不會這些。
爸爸和媽媽都沒來得及教這些,就被大海沖走了。
她只能依附著一個另一個大人,
直到遇到了一個他。

他很好看,他有船,是自己造的,很厲害。
他喜歡她,帶著她上船,說,我們去遠方。
可她早已不是小乖了,她不想要遠方,只想此時此刻的船不會再被沉沒,她受夠了掙扎的日子。
她會時常拚命的搖晃船,直到確定這個船很結實,為了這個她和他吵了很多次,因為每一次搖晃,都是兩個人的動蕩。
直到有一天,他受不了了,要她下船。
她哭著,求著,希望不要被拋棄,他回過頭,但是她依舊那樣,她控制不住自己,因為那一晚時刻會在夢中重現,每夢到一次,她都需要狠狠的搖一次船。
他已經精疲力竭了。
走了,不會再回頭了。

不能讓自己溺水的,
那些年在大船上的經歷讓她早學會了察言觀色,她知道人們喜歡什麼。
她吸引著一艘又一艘過往的船隻,有朋友,有愛人,但是每一次的相處,她都會不安。
她怕船會散。
因為擔心所以試探,因為試探所以動蕩,沒人喜歡這種動蕩,她也不喜歡,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聽到這裡你一定無奈,這姑娘怎麼不學游泳,不學自己造船啊?
因為沒有人告訴過她啊,人們只是在一次次的指責她的依附,卻從未真心的陪著她練一練游泳,學一學造船,她所有的能量都在掙扎與確定自己的安全中耗盡了。
她沒有能量,支撐著自己。
她其實不知道,她一直都在水裡,從未登船,她早就會游泳了,她不願承認這一點,因為承認之後似乎就失去了什麼,她不知道,沒人知道。

直到有一天,她掙扎著漂浮,遇到一座島,她第一次,上岸了。
這感覺真好,沒有擔心,沒有掙扎,很安心。
島上有一位老人,他喜歡教別人造船,他一點點的教這個小姑娘,小姑娘也很快樂,她想一輩子就在島上,再也不要經歷海洋了。
小姑娘學游泳,學造船(生存根本,人格獨立),學讀書(提升自己的樂趣),學觀察周圍一切(保持自己的好奇),學和小鳥交流(社會支持系統),學獨自欣賞夜空(獨處),學朝著大海吶喊(情緒管理)。
小姑娘在一個黃昏,坐在海灘邊,看著夕陽落回地平線,好美好美。
第一次,她的心中如此的悸動,她要去遠方,要去遠方看看,一定要去看看天的那邊,一定要在看看童年生長的那片海域,一定要!
她和老人告別,
老人說,長回來看看。

起航,朝陽。

希望每一個被邊緣折磨的孩子能靠岸,希望每一個諮詢師能成長為一片島嶼。

在大多數人眼中,邊緣人格情緒不穩定,是定時炸彈,是綠茶婊,是表演狂,是自私鬼。
你可以遠離她們,但是沒有資格鄙視她們,因為你在船上看,她在水裡掙扎,如果有一天她們向你求救,告訴她們這個《女孩與海》的故事。
也希望比我更有能力的諮詢師,寫作者,能寫出更加治癒的故事。


看到很多諮詢師說,來訪者有多可怕,來訪者有邊緣性人格障礙,看!都符合標準。是殺手呢。

看到很多人說,呀,我診斷標準都符合,我就是邊緣性人格障礙。原來我如此遭人嫌棄。連我的諮詢師,或許都被我迫害了。

所以,我還是來想說一些什麼。或許不夠專業,或許不對,請諒解。

對諮詢師情感需求高。

怎麼樣算高呢?我們無法驗證,站在來訪者的角度,特別是動力學流派,很容易將來訪者帶入童年的某個固著的階段,退行,如同孩童期,對媽媽的渴求。
一些諮詢師就因此說,看,你對我情感需求過高,你依賴。
可是諮詢師,這裡,是否又有諮詢師的自己的移情在裡面?
對於索求的孩子,不清晰的邊界,諮詢師是否給予無條件積極關注?諮詢師是否擁有足夠的能量去給予來訪者滿足一定的情感需求?
可能,是來訪者過高的情感需求。
也有可能,諮詢師自身的能量不足,連正常情感需求都無法滿足,或許,用邊緣性人格障礙來標籤來訪者,能讓諮詢師自己感覺好些吧。
同時,對於來訪者過高的情感需求,諮詢師是否給予了設置?
為什麼會輕易被帶進溝里?為何會感到愧疚?是否激起了諮詢師自己的移情?

攻擊諮詢師概率高。

來訪者總是帶著求助的心而來,不論承認與否,諮詢師就是權威的象徵,而權威,某一定程度上,代表著「正確」。在諮詢的過程中,諮詢師慢慢教會來訪者知道,什麼是諮詢,諮詢師並不是萬能的。失望,啊,原來諮詢師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完美,你什麼都幫不了我。
可是,諮詢師並不能因此說,來訪者你否定了我!你攻擊我!你非黑即白!
這其實,是諮詢師自己的自戀受損,諮詢師的確什麼都做不了。並不能因為被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就責怪來訪者攻擊了諮詢師。或許,來訪者的確或許是攻擊了諮詢師,可是諮詢師為什麼會不愉快呢?難道諮詢師認為自己是完美的么?難道你以為你真的能做什麼?

情緒非常不穩定

日常生活中,我們都帶著面具生活。壓抑一些情緒,在所難免。
諮詢室,本不就是我們暴露最真實的自己,發泄情緒,表達情緒之地么?
來訪者或懂事可愛,像個小天使;或大吼大叫,不停哭泣……那都是真實的。
在諮詢室里呈現這些,宣洩這些,才能讓來訪者更多時候在諮詢室之外,去做一個社會環境中需要的人,「壓抑」掉一些情緒的人。

諮詢效率很低

工作不順怎麼辦?婚姻感情不順怎麼辦?這些,本身就不是能用效率來衡量的吧。
如果一次兩次能解決的問題,又有什麼需要,來心理諮詢呢?

突破設置

每一個來訪者都會突破設置,並不僅僅是邊緣。突破設置,如果諮詢師能很好地處理,這恰恰是一個治療的契機。

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或許真的是「諮詢師殺手」,但這並不能成為諮詢師「被殺」的理由。

一個足夠好的警察,不會去責怪一個嫌疑人如何厲害。

一個諮詢師,不應該,也無權去給來訪者扣上」諮詢師殺手」的帽子。

更何況,最不應該的,諮詢師無權去給來訪者一個「邊緣性人格障礙」的標籤

知乎不是有句名言?
先問是不是,再問有沒有。

請問,諮詢師如何診斷來訪者是否是邊緣性人格障礙。他或許滿足一切所謂的診斷標準,但也可能,他只是在諮詢室中呈現了這一面,從精神衛生法角度來說,諮詢師也無權下診斷。

因為,也很有可能,這一切,只是,激起了諮詢師自己的移情,讓諮詢師自己的自戀受損,諮詢師理論技術學的不夠紮實……等等等等,不能因此就給來訪者扣上邊緣性人格障礙的帽子。

當然,我只是說的一種可能,真正的邊緣性人格障礙是如何,我不知道。

而被「誤診」的「邊緣性人格障礙」來訪者,卻承擔了,本不該承擔的東西。

心理諮詢師們,你們的每一個來訪者,都只是普通人,正常人,他們只是在某一個階段,某一個方面,遇到了一些困擾,需要你們的協助,一起共度難關。他們「殺」不了你!

如果覺得來訪者有人格障礙,有精神問題,請讓他們去找治療師,精神科醫生。

以上。


作為長期來訪者,有資格從反面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作為資深BPD,久聞諮詢師們我給們冠以這個名號,每次看到都深感榮幸。

但還是希望(尤其是年輕經驗少的諮詢師)不要一面對「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來訪者就很抗拒,我還見過不少諮詢師說BPD的個案都不接的。

我(以前)從癥狀上看是個相當標準的BPD,什麼DSM-V里那些臨床表現條條中槍,生活中邊緣得一塌糊塗。但是我好像從來沒像清流老師描述的那樣對待過我的諮詢師(無行為也無動機,當然很小的抱怨或提意見肯定有過,大鬧絕對沒有),卻得到了很好的治療效果。
我問我諮詢師我作為「諮詢師殺手」從來不虐你是不是不正常,反正我目前還不完全清楚原因。而以我現在的治癒度來看,也不太可能再虐他了(咦這麼一說怎麼好像有點可惜)。

兩年前,我剛開始諮詢時,就特別想搞清楚諮詢是怎麼起作用的,真的管用嗎?諮詢師到底坐那兒腦子裡到底在想啥?(不明覺厲的樣子) …我每次去都要問這類問題,他當然不會直接告訴我。

隨著諮詢的進行我開始對這諮詢師既感興趣,又缺乏安全感,主要因為不了解心理諮詢是怎麼回事,像被蒙在鼓裡似的。此時,也許是我和其他一些來訪者不一樣的地方...也許在一個安全平靜的環境下我的理性還是足夠強大——我就是覺得既然是這樣,肯定是有原因的,諮詢師這麼做,肯定是這個職業的需要。所以我從來沒覺得諮詢師有什麼不對,或者沒為我做到什麼,我相信諮詢師這麼做肯定是有利於治療的,哪怕此時不能讓我開心或滿意。(當然如上的一切想法也都是有個人原因的就不展開說了,當然也能不歸功於諮詢師的水平,讓人建立信任,特別說一下我諮詢師很年輕而且當時資歷尚淺)。

而我解決自己問題的辦法是,找幾本心理諮詢相關書籍來讀,從書本到網路自我科普了好長時間。我越了解心理諮詢,就越是懂得配合諮詢,也越理解諮詢師的工作……所以,就是這樣了。。

個人的感覺,不管是BPD,還是有其它問題的來訪者來說,一是得增加對自己情緒、感受的覺察,二是搞清楚自己的情緒是怎麼來的(來訪者也學習一些心理學/心理諮詢理論對此會有極大幫助),然後把這些想法跟諮詢師討論。我覺得自己做得都還不錯。諮詢助人自助。
當然我的治療還在進行中,治癒之路應該還很漫長,一些「癥狀」依舊存在。但我並不著急。我現在的諮詢早就不是為了「治病」了,而是為了增加自我了解。我把諮詢當成一種日常。

所以」諮詢師殺手「這個說法太刻板印象了。

希望諮詢師多關懷BPD們啊本來童年都那麼慘了。


諸君,這個描述這麼簡略,請勿對號入座。


臨床心理學家的守則:
1. 不能有任何泄露病人資訊的可能性(例如提到第一個病人是什麼病)
2. 不能公開或私人用負面的字眼形容/批評病人(例如用上可怕、恐懼、難受)
3. 尊重、尊重、尊重(例如不要先入為主覺得某類病人是「諮詢師殺手」)。


有鑒於答案內容存在爭議所以刪掉了。
根據個人經驗的話,其實只有一句話:
BPD是不是「諮詢師殺手」,完全取決於諮詢師本人的狀態。一個BPD既可能是把諮詢師折磨崩潰的「諮詢師殺手」,也可能是逼迫諮詢師快速成長起來的「諮詢師催化劑」。重要的是能夠建立信任關係,能夠提供一個穩定的情感聯結,以及在諮詢過程中諮詢師的快速成長和尋找可靠的督導。


我覺得這句話有點耳熟,但是我記得教授說過 讓他waves the white flag不是BPD 而是 BPD + paranoid PD. 所以 這句話**殺手實在是不恰當。
The main features of BPD: These individuals are very sensitive to environmental circumstances. The perception of impending separation or rejection, or the loss of external structure, can lead to profound changes in self-image, affect, cognition, and behavior. Those will cause their impulsive fears and inappropriate anger, and an instability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 pattern/ intensive emotions. But, the emotional shift is different from bipolar 1"s, in term of the short length ( 1or 2 days). In order to avoid the real or imaged abandonment, people with BPD usually have not long term goal and feel self-identity confusions and empty for their lives.
用英文寫相關的比較自然。只有你知道BPD之後才不會被他嚇倒,因為每個人的害怕源自於the uncertainty to an object,雖然治癒率很低但是絕對不該成為害怕的理由。任何數據都只是用來快速直觀對比,而不是一個成熟的解釋方式。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呢? 以我的水平來說不敢妄言,從沒接觸過PD client. 但是 我給大家一個治療方向DBT相對於比較effective吧. 這是一個人的DBT手稿中間的截圖。很直觀易懂。


「諮詢師殺手」這個稱呼不知是業內還是外行冠以的,我倒更希望是外行說的。

原因很簡單,真正的心理諮詢師,不會用這種令人聽起來毛骨悚然的詞語去描述自己的來訪者。作為諮詢師,理解是諮詢關係中很重要的一點,人格障礙的形成原因,上面@蘇德中 老師介紹的比較詳細了,基本上與很多人家庭或生活的經歷有很大的關係,因此這樣的來訪者,他的任何不友善的態度,反覆改變的表現等等,都是值得諮詢師去了解和理解的。因此,當你真正抱著理解的態度去對待他們,那你絕不會用「殺手」這個詞語來形容他們,他不是來「殺」諮詢師的,他們只是難以被幫助的一群人。

疑難雜症病人是醫生的殺手嗎?難教導的學生是老師的殺手嗎?挑剔的顧客是售貨員的殺手嗎?嚴厲的上司是下屬的殺手嗎?如果是,那我們是去對付他們的,而不是幫助、理解、支持他們的,諮詢師要站在來訪者的對立面,手持尖刀厚盾,才能對付了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來訪者啊,這樣的諮詢關係對嗎?

所以,對於難以諮詢的來訪者,要麼他跟你不匹配,要麼你諮詢功力還不夠深厚,我們可以轉介,可以尋求督導,但不要把對方當做麻煩,這樣自己也會陷入戰鬥的。


邊緣型人格障礙診斷是極其複雜和嚴苛,需要仔細鑒別。
大家往往會被『諮詢師殺手』這樣的標籤吸引,但其實諮詢師隊伍中有很多『殺手諮詢師』,這更值得關注。


在確診並接受治療一年多之後重新審視這個回答,我想作為患者可以提供一些更多的視角,特別是針對DBT這種療法的。我在知乎上尋找過,很遺憾沒有找到太多關於DBT的分析或論述,我也希望能有心理諮詢師或精神科醫生看到這個答案並給予一些專業的解讀。
我和DBT治療師的關係建立的並不很成功,更糟糕的是,在我的精神科醫生的推薦之下我參加了團體治療,但是我在內心深處卻對團體治療非常反感(奇怪的是我說不出這種反感的原因),這種情緒甚至蔓延到了我本來的個人諮詢上,讓我目前非常不喜歡去DBT治療。
我個人認為我是一個社會功能還比較完整的邊緣型人格障礙患者,所以我從來沒有出現過攻擊治療師的行為。我甚至沒有公開對治療師有過任何負面的評價。但是另一方面我卻不怎麼喜歡DBT,覺得就我接受過的DBT治療而言,對我沒有起到太多的用處。我不知道這種貶低是不是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一部分,但是可能這是被稱作「諮詢師殺手」的一個原因之一吧(笑)
我的精神科醫生是這麼形容DBT和BPD的關係的:「在你幼年的時候你的父母並沒有教授給你正確的處理情緒的方式,所以你不知道如何和情緒相處。在DBT里你會學習到很多處理情緒的技巧,補上一門你沒有學會的課程,更重要的是,你會和諮詢師共享你難過或者抑鬱的過去,她會撫慰你的情緒。
客觀的說DBT確實教授了很多情緒處理和人際關係上的技巧,舉個例子,TIP和STOP教給我如何在非常緊急的情況下處理極端的情緒,PLEASE告訴你生活中盡量避開會使得你焦慮有負面情緒的敏感點,DEAR MAN則是關於人際關係上的一些有用的建議。我的治療師對我學習技巧的進展十分滿意,但是這根本什麼也不說明,因為我本來就會。
但是在面對我非常焦慮和糾結的問題的時候,DBT沒有給過我滿意的答案。DBT裡面有個技巧叫challenge the myth,大意就是要你去挑戰自己曾經非常相信的錯誤信念。比如對於我而言,我的myth之一就是如果我花了老媽的錢,那麼她可能就會不愛我。其實在理性里我有100種可以推翻這個myth的理由,但問題是從我積累的歷史上看,我的情感就是不能夠接受,拒絕理解。那麼DBT教給我的去挑戰這個信念的技巧就變得沒有任何意義。是的,我可以告訴諮詢師無數種挑戰這個信念的理由,但是從情感上,從內心深處我是不相信的。那怎麼辦?在面對這種認知上的偏差的時候,challenge the myth只能解決現在的問題,但是不能解決已經存在了很久問題。我的諮詢師並沒有告訴我這個時候我應該怎麼辦,攤手。
再比如說我和我的諮詢師談到家父的一些問題,比如說我覺得我的父親不那麼愛我。原因是在我看來愛的方式應該是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然後去滿足對方的需求;但是在我的父親看來,愛就是我想給什麼就給什麼,提供給你錢上學就很不錯了。這個矛盾是沒有辦法消解的。我就這個問題諮詢了DBT治療師,她基本上就是把原話重複了一邊,告訴我「我父親是愛我的,只是不用我喜歡的方式而已」,我早就意識到這一點了但是不解決問題啊……
我參加的個人諮詢DBT治療過程大概是這樣的:我介紹這一周我都幹了什麼,使用了哪些技巧,DBT治療師告訴我用的方法對不對,然後可能介紹一些新的技巧。相比較而言我很少談到我過去的經歷。我覺得DBT治療師所面臨的問題完全是碎片化的,簡單化的,彷彿她只要解決每一個我產生嚴重不良情緒的問題就萬事大吉了。然而大家都知道人的生活和思維都是連續的,不可割裂的,在一個個情緒爆發的小問題背後隱藏的是一個由許多失敗的難過的羞恥的過去所凝結成的龐然大物。我的治療師從來沒有接近過這個龐然大物,更不用說真的了解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所以說DBT治療師並沒有真的做到我加黑加粗的那一句話的內容,我們沒有建立起理想的諮詢關係也就可以理解了。
在我看來,之所以BPD被稱作諮詢師殺手(雖然我覺得這種稱呼根本沒什麼意義,個案就是個案),就是因為這種親密平等的諮詢關係並不是容易建立的。如果沒有這種關係作為支撐,只想解決每一次暴怒的發作,情緒的失控,是沒有觸及到根本的。那麼真正的治癒也就無從談起了。
貿然說了這麼多,希望大家看完不要嫌棄一個話嘮的BPD患者。


什麼叫做殺手呢?會把諮詢師怎樣?一個來訪者,成為你的殺手,在我眼裡你本身就沒有打算幫助他們,諮詢師是什麼人,通俗來講是解決問題的人,有問題不能解決才來找你。如果你說我技術不到位,幫不了你,這無所謂殺不殺;如果你接了,技術還是不到位,可以轉介,可以督導。
能幫一程幫一程也好,自知無力不接手也好。首先要承認的是我自己沒這個本事,不是誰誰導致的。
如果在這期間覺得自己被殺死了,不過是打擊了你的自戀,打擊了你的自滿,凸顯了你的無力感和無價值感。這可能說明了你無法心平靜氣的面對失敗,面對無力,面對來訪者的投射。
以上種種只能說明,修行不到,該充電了


嚴重情況下,「邊緣型人格障礙」不止是「諮詢師殺手」,是人際關係殺手。可以理解為極端黏人,注意是極端,得不到就自虐、自殘,讓對方內疚。某種程度上是通過自虐的方式來控制對方。

諮詢師和客戶的關係是一種職業關係,諮詢師通過專業手法,在交流的過程中幫助客戶解決問題。在工作之外,諮詢師與客戶是不涉及私人關係的,比如諮詢師不會給客戶私人電話,不會一起逛街,到對方家做客等等。但是,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客戶會想完全進入你的生活!比如,他/她會質問:「什麼你爸媽/孩子可以隨時給你打電話,可以天天見到你,為什麼我不可以??你在諮詢過程中對我的關心完全是假的!!」然後,他/她會半夜在樓頂、在海邊給你打電話,說:「來哪裡哪裡見我,否則我就跳海、跳樓!」他/她真的可能會跳,然後讓諮詢師內疚一輩子,甚至毀了職業生涯。

「邊緣型人格障礙」會不同程度的破壞諮詢師和客戶之間的職業關係,導致諮詢無法正常進行。


轉自微博,作者劉昭。
http://weibo.com/shinebulan
如有侵權請評論告知。


看了大家的回答,大概了解了邊緣性人格,其中很多有相似也有不相似,也許是自己也有人格障礙與抑鬱症,所以對那些人很能理解,他們在前半生並沒有得到很好照料,並沒有和身邊的其他人建立起關係,他們無法理解人與人之間是一個怎樣的關係,我自己童年也是這樣,現在好了一些,在他們的世界裡,世界就是盆友與敵人,這中間沒有緩和,世界是極致的黑白世界,所以他們的世界是痛苦的,當他們覺得別人對他好,是盆友的時候,他的感情世界其實一點波瀾都沒有,他們的世界沒有別人,只看見了自己,他們無法了解別人是怎樣的存在,所以他們無法理解別人的情緒,他們有感知別人情緒的能力卻無法理解這些情緒的緣由,所以他們有黑白對立的觀念看待關係,他們認知的盆友會被一種近乎可怕的親密襲來,會讓那個人覺得無所適從,覺得我和他沒這麼熟啊,轉而覺得這個人精神有問題,而離開變開邊緣性患者,這時他會覺得世界不愛我,一方面他想接觸世界,這是他內心的渴望,一方面他無法理解正常關係,無法和別人建立正常關係,於是對立越來越嚴重,幻覺也越來越重,也越難理解普通人之間的關係,打個比方,普通人之間盆友親人經常背後說些壞話,這在邊緣性人格來說,無法理解,為什麼要說他們的壞話,難道不是應該朋友親人之間親密無間嗎


看到有些答案,我真是怒了。

我們陷入泥沼,隨時會被吞沒,沒人看見,只會笑著圍觀;

我們懷著一絲希望伸出手,用自己的語言和行為求救,可人們只會圍城一個圈,圍觀,拍照,咒罵,嘲笑,還不忘邊在傷口上撒鹽邊笑著和別人說:「看,這就是個奇葩傻逼神經病。」

現在我們恐怕是最後僅存的一絲信任和希望找到你們,希望可以走出這痛苦的牢籠,結果卻被你們說成了「殺手」,甚至連見都不想見。

我們並不是什麼殺手,我們只是陷入了困境尋求著幫助渴望和別人一樣正常的在陽光里行走生活的普通人。

可你們就這樣看我們。

本來打算這個假期去找心理諮詢師之類的去看看,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我也是邊緣型,多年的那種,重度的那種。

我的親身經歷告訴我一件鐵打的事實:
這個已開始對LGBT理解並包容的社會,對BPD的無知程度卻高得驚人,包容度也低得驚人。

我自己就曾經因為BPD和抑鬱症的診斷,被前後三所大學視為『潛在的危險分子』。因為,根據心理學導論教科書,BPD就應該有自殘與及傷人的行為或行為傾向,雖然我從無有自殘或傷人的念頭和行為(信不信由你)。於是,每次我悲憤至極,眼淚鼻涕巴啦巴啦控制不了時,別人看到的都不是一個被欺負得瑟瑟發抖,連為自己辯護都做不到的弱者(叫玻璃心也可以,隨你喜歡)。別人看到的,是一個目前還沒有動手殺人的馬加爵。

說到那些認識我、關心我——作為一名borderline——的人們呢?別的人不想說了,說說我的治療師。我與他非常投緣,治療時能與他談及各種話題。在我失控的時候,我也能感受到他對我的誠意。他的誠意並非來自對我的關心,更應說是來自對我的尊重。一名專業的治療師應該是怎樣的——我並不想多花唇舌在這個問題上。若有興趣,可以搜搜美劇《In Treatment》(常譯作《捫心問診》)。那是目前我所知的,最接近現實中的心理動力學療法的電視劇集。我想說的是,我的治療師與我相處的態度,應該推至所有與我有社交接觸的人的相處之中。這些與borderline相處的態度是什麼我不太懂形容,但我可以明確說清楚它們不是什麼

首先,它不是熱心幫助
基於熱情的幫助,對borderline算是危險性最大的社交態度了。很多人與borderline產生社交關係時(注意用詞,不是交朋友,而是產生社交關係),明顯缺乏必要的覺悟和誠意。我明白,有的人就喜歡以朋友相稱表示友好,覺得談錢傷感情;我也明白,有的人就想為我好,讓我知道我很聰明我很幸福;我也明白,人們都喜歡看到我開心的樣子。但要知道:幫助他人,首先需要穿上對方的鞋(put in other"s shoes)。有些幫助別人的方式,一般人也受不了,何況面對的是『連最輕微的觸碰都會造成撕心裂肺的創傷的borderline』們?borderline痛苦的時候,若聽到以下這串話:我不是心理醫生我不會收你錢我來開導你哦你現在痛苦是嗎不要痛苦啦你生活這麼幸福看看這麼多關心你的人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會這麼不開心的啦為什麼你就是這麼想不通呢你這是什麼態度呢我這是在關心你啊你發什麼脾氣真是奇怪了你說我說話不經大腦但我對別人這樣說別人沒有說我怎麼啊我看問題還是在你身上吧你想想你自己也承認了你有心理病你不開心別人怎麼幫你啊你說你沒有想我求助是我自己湊過來的你一開始說的是讓我快快走開因為你就知道結果是這樣哈當然啦什麼都是你說了的我看就是有一些人自己只顧著說自己的話從來不考慮別人什麼感受也接受不了一點點別人與他的不同我就說說你這種人活該身邊那麼多幫助你的人你都不珍惜你真的很有病……可以有不憤怒的可能嗎?坦白說,我不認為幫助他人是一種美德(不必為幫助這個詞加引號,用的就是它作為動詞用的原意)。人們對他人的關心,大多數只是一種條件反射,只是希望有個好結果——助人者自己希望得到的好結果。若在幫助別人後,容忍不了他人的意外回應,自己也不準備反省,請收起助人為樂的條件反射,逃,就是。關於這個問題,具體後面還會提到。

其次,和borderline相處的態度中,另一個不可取的是拒絕同情
我不太明白為什麼『可憐』『同情』這兩個動詞在我國社會會被視為負性辭彙。我的意思是,當試著對一名普通人說『你真可憐』『我同情你』時,對方通常會暴跳如雷。我不知道這種現象的原因,我知道一些比較奇怪的結果。無論borderline已經過著多麼痛苦的現實生活,社會上願意親口說出 『你過得很慘』的人是幾乎沒有的;這種拒絕給予同情心的態度,對borderline無疑是一種殘忍。但我所認識的社會對這種殘忍的包容往往遠大於對borderline的包容。我坦誠地建議,當你看見某人,不管他是不是borderline,他確實活得悲慘活得窩囊,而你也死活不願同情他的話,請安靜離開,這是作為人類起碼的慈悲。
順便一提,坦誠同情他人,與熱心幫助他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它們是一碼事,就不需要兩個辭彙來描述了。二者的具體不同之處,不在此費事解釋了。

有好些事是不能對borderline做的。這些事之間的共同點是,以己度人
我知道很多人都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有很多人知道,在北美、西歐、中東、非洲、東亞等幾乎全世界的各種文化,都有與這句話類似的,被稱為golden rule的原則。雖然它被冠以golden,卻幾乎可以說是錯誤的。無法確定他人與自己價值觀是否一致的時候,即使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也不能剝奪別人獲得它的權利。就我所接觸過的borderline(包括我自己)來看,其價值觀和一般人的區別是巨大的,是radically的——用我自己的話來講,與世界各地的人都有文化差異
也許你會覺得免費送我禮物是好事,也許你會覺得有免費電影看是好事,也許你會覺得被QQ好友拉黑是壞事,也許你會覺得跟好友一起散步是好事,也許你會覺得能學自己喜歡的專業是幸運的,也許你會覺得有父母照顧是好事,也許你會覺得有父母照顧是壞事,也許你會覺得『borderline是治療師殺手』這種說法有失公允……不管你如何覺得,覺得什麼,具體談論具體問題前,不要默認任何事,特別是價值判斷。例如,當你要送我一部iPhone6s作為生日禮物時,請不要默認我會很高興。收到禮物後,我有可能會暴怒。若沒有這種心理準備,最好不要送禮。在現實生活中,身為borderline,我也已經不敢暗示任何人對我做任何事了。另外,也盡量別把所有borderline視為『同一類人』:此borderline和彼borderline之間,往往也有巨大的差異。譬如,我雖然有BPD,但我就無自殘傾向,也從未酗酒、濫交。

我不希望別人對我做的事,暫時主要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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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按下發表,想起來應該提一提某個易混淆的點。
穿別人的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不一樣的。前者是non-judgemental的,後者是judgemental的。

附本人在BPD主題下的相關回答:
為什麼說「邊緣型人格障礙」是「諮詢師殺手」? - 知乎用戶的回答
邊緣型人格障礙患者如果遇到了他所認為的拋棄,會導致怎樣的後果? - 知乎用戶的回答
你身邊是否有邊緣性人格障礙患者?他們最終以什麼方式生活? - 知乎用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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