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生物學實驗中殺死動物時,如何保持心理健康?
題主的同學是生科專業的新生,動物生物學實驗課上涉及到殺死動物以及活體解剖實驗(比如搗碎蛙脊髓)。同學雖然理解了操作方法但是不忍心動手,覺得有恐懼以及罪惡感。她對我說整整一天自己就和崩潰一般,擔心以後的實驗課如何堅持。
題主為她感到難過和揪心,但是由於不是同一專業,無法感同身受。這樣下去很擔心她心理出現問題,也擔心她沒法堅持學業。請教過來人,如何在殺死動物時盡量減輕恐懼與罪惡感,並且保持心理健康?
(題主不希望看到過於理性的回答,比如「它們是為科學事業獻身」云云。畢竟大道理人人都懂,小情緒難以自控;而且老師在此方面也一定做過心理疏導;再有,「人類是否有權要求動物為人類的科學事業獻身」本身就充滿了爭議。也不希望看到諸如「念什麼什麼經」一類的回答,因為如果沒有真正的信仰的話,這種經咒是很難真正撫慰心靈的。也不想看到「習慣就好"這種回答,這太殘酷了。)
做動物實驗,心靈壓力大的時候往往不是在處死的時候,而是在實驗的過程中。事實上,能幹凈利落的處死實驗動物,對於實驗動物而言反而算是一種解脫。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大二生理學實驗做家兔去大腦僵直實驗的時候。那一次選的家兔,比較特別,是那種看上去就很兇猛的個體,而且身上的肌肉的感覺也是比較明顯,摸上去就知道是一隻很健壯的兔子,所以在麻醉的時候就按照體重計算的劑量量多打了20%,當時用的麻醉劑是烏拉坦,家兔實驗常用的。打完之後動物是進入了麻醉狀態,當時很怪異的是虹膜反射消失,但是肌緊張依然存在,於是又加了20%的麻醉。
加了麻醉之後,肌緊張就消失了,所以按照實驗步驟開顱。但是當我們切開頭皮之後,這隻兔子突然蘇醒過來,並且強烈的掙扎,發出巨大的慘叫。後來推測可能是因為雖然兔子被麻醉了,但是麻醉的還是不夠,而切頭皮是非常痛苦的,應該是被活生生的痛醒過來的。兔子的頭皮從中間齊齊切開一分為二,四肢已經把捆綁的繩子給扯長了,然後在兔台上劇烈的掙扎,血流了滿頭都是,而且兔子慘叫的聲音,聽上去和嬰兒的哭聲很像,當時的那一幕真的是很可怖,也覺得自己的內心受到了巨大的衝擊,覺得很殘忍。我當時真心有心給它一針空氣,可是我不可以。
於是我把兔子用力按在兔台上,實驗搭檔給它又加了100%的一針,等了片刻它才安靜了下來,這次才徹底麻醉成功。不要質疑藥品的問題,因為全班六組都用的是同一份麻醉劑,現在別的組的同學已經開好顱了,而我們才完成麻醉。實驗做到這個地步,每個人都想的事情是一定要把實驗做成功,否則實驗動物就白白犧牲了。可是最後這個實驗,我們組沒有完成。因為這隻兔子也許經常和其他的兔子打架,起碼它是只有戰鬥屬性的兔子,開顱的時候,我們發現,我們眼前的問題遠遠不止麻醉失敗這麼簡單。
去大腦僵直實驗首先是在顱骨上鑽孔,然後用骨鉗一點一點的將孔周圍的顱骨鉗下來最後暴露中腦區,在中腦上下丘之間切斷腦幹,實驗成功後會出現全身肌緊張加強、四肢強直、脊柱反張後挺現象,稱之為去大腦僵直。家兔正常的顱骨厚度大概是2-3mm,比起核桃皮厚不了多少。其他組的同學已經成功的暴露了大腦,而我們組的才開始鑽孔。鑽孔的時候發現困難異常,直到鑽透後才發現,這隻兔子的顱骨厚度大約在5mm左右,有些地方比正常的厚度厚約一倍都不止。接下來就是異常困難的開顱。因為學校的實驗課安排是連著的,所以每個班的實驗時間是有限的,如果正常情況完成這個實驗是沒問題的,可是我們直到下課,顱骨的開放部位還距離下刀的部位差2、3cm。
所以最後這個實驗算是從頭到尾的失敗了。面對這種情況,老師也無可奈何的說,這種顱骨厚度的兔子很少見,被我們遇到也是沒辦法了。
可是這麼一隻兔子,為了一次失敗的實驗,受了那麼大的痛苦,最後,白白犧牲。
這隻兔子,到現在我更願意稱它為鬥士,它強大的生命力給我上了一課,正因為你面對的是生命,所以你才要格外敬畏。
有一句話說的是一個好的外科醫生要有一雙鷹的眼睛,一雙女人的手和一顆獅子的心。在面對實驗動物的時候,不論心裡承受多麼巨大的壓力,只要銘記一點,你的心越硬,你的手就會越穩,既然實驗動物已經面臨了這個命運,所以你高效穩定的動作,才是它們犧牲前得到的最大的仁慈。
另外想起一件事情,不是我經歷的,但是是別的專業的同學經歷的,也一起寫上來。在做闌尾手術的時候,一隻兔子流著淚在桌上磕頭,同學是心裡是很難過,但是還是繼續做了下去。開腹之後發現這是一隻懷孕的母兔子,大概懷了4個。
時間長了,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不是對死亡的麻木,而是對離去生命的尊重。
評論里有人問做手術有沒有可能不殺死動物,對於這個問題,至少在醫科院校學習階段接觸到的實驗,實驗結束後都會給動物人道處死。所謂的人道處死就是快、准、狠。某些動物實驗要比普通人所能想像到的要殘忍的多,如果普通人在面對這種實驗的時候,一定是更希望看到我們直接處死實驗動物。在此舉個例子簡單說明一下:免疫學的豚鼠過敏性休克實驗,因為豚鼠具有較高的敏感性,所以注射了馬血清的豚鼠會產生強烈的過敏反應,即發生超敏反應。豚鼠會在注射後數分鐘出現興奮、不安、抓鼻、聳毛、咳嗽等現象,繼而發生氣急及呼吸困難,痙攣性跳躍,大小便失禁,倒地掙扎而死。解剖可見由於支氣管平滑肌痙攣導致肺臟極度氣腫,脹滿整個胸腔。這個實驗中豚鼠的表現和人類發生過敏性休克時的表現很接近,所以會用來當做過敏性休克實驗模型。做過這個實驗後,我終於意識到以前所認為的「過敏」這個詞,不僅是皮膚上起疹子,而是有可能直接導致痛苦的死亡。就在數分鐘前,班裡的女生還圍著桌子逗著這隻豚鼠,而且真的是一隻長的很好看也很可愛的豚鼠,就在腹腔內注射完10ml的血清後不到3min,它就已經慘死在我們眼前,我們所有人圍城一個圈,靜靜的看著它在我們面前的地上翻滾、掙扎,瘋狂的抽搐,最後一動不動。這是我記憶中整個大學期間做過的唯一一次實驗不人道處死的情況。也就那次之後,我們知道了,過敏,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最後附一張圖片,北京大學的實驗動物紀念碑,全國很多醫科、生科院校都有類似的紀念碑。作為地球生物界的一員,人類創造了輝煌的文明,所使用的實驗動物作為人類的替身,為人類健康和科技進步作出了巨大犧牲和突出貢獻,作為一個醫科專業的學生,對這些小生命更加應該尊重它們的生命並且珍惜每一次實驗機會。對下手的恐懼,動手多了自然就沒有了,而負罪感,作為一個人類,如果有一天沒能成功挽救另一個人的生命,而這僅僅是因為當初連做動物實驗都沒有勇氣面對的話,相信到那一天,才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負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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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linn chen 回復一下您提的問題:首先,兔子磕頭這件事,上面也給其他朋友回復過,這件事情不是我自己經歷過的,而是聽同學轉述的,所以具體的情況我不能保證是否真的有那種人類理解意義上的磕頭,但是假如換做是我做實驗,那麼第一次看到動物一些反常的舉動我也許會忽視這一點,因為動物畢竟是存在個體差異,這些細微的動作我們不一定可以理解。所以我覺得至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我不會想到這是說明母兔是只懷孕的兔子,而且原則上講懷孕的兔子是不應該拿來做實驗的,不僅因為人道,而是因為它產崽之後可以增加實驗動物的數量,從這方面講使用懷孕的兔子是一種浪費行為,實驗中會出現孕兔實屬意外,所以一開始我們就對這種情況不放在考慮之列的。也因為這個原因,我們對於實驗動物的認識也僅僅是將其理解為一個單純的實驗動物樣體,是一個科學化的模型,對於實驗要求而言這些實驗動物具有標準化的特徵,在這些條件下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人是不會考慮到這些因素的,這也就是再打開腹腔看到胚胎之後讓人極其震驚的原因。這時候,心裡的內疚感、負罪感以及後悔雖然極其強烈,但是為時已晚。
然後回復關於麻醉藥的問題。對於我們的實驗來說,犧牲了實驗動物換來的最好的成果就是實驗成功,之所以使用麻醉第一是為了實驗方便,第二也是為了減輕動物痛苦。但是麻醉本身就是一種風險性行為,在現代醫學中,麻醉師是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現在很多人往往會忽略麻醉在手術中的重要程度,也經常會曲解麻醉醫師的工作內容。會有人覺得麻醉師只是為了讓病人在做手術的時候不會疼,手術前打一針麻藥就完了,就可以把剩下的事情交給醫師了,而治病是醫生的事情。這種看法是片面的甚至是無知的。簡單的概括一下,那就是一句話:醫生是負責疾病的,而麻醉師是負責生命的。麻醉師的職責不僅僅是為了讓病人能在手術時候睡過去,挨刀子時候不疼,更重要的是要讓病人能在手術完之後醒過來。麻醉師要在手術開始時計算麻醉劑量,打麻醉,手術的時候全程監控病人的生命體征,記錄病人的生命狀態,一直到做完手術,等待病人蘇醒,最後陪護病人到監護病房交由監護室醫生後,才算完成一次完整的麻醉。剛才說了一段麻醉有關的話題,就是想表達一個意思,麻醉的量少了會導致痛苦,而麻醉超量是致命的。曾經見過這種情況就是多推了體重劑量的10%就導致了實驗動物死亡。所以在麻醉的時候是需要小心謹慎的,例如要慢速的注射麻醉,並且隨時關注實驗動物的虹膜反射和肌緊張,虹膜反射和肌緊張消失時立刻停止麻醉,我們那一次的操作是符合規範的,確實是按照體重注射的麻醉劑,但是個體對於麻醉劑的耐受不同,那次的兔子的確是我所見過的對麻醉劑耐受能力最強的。從那次之後我也建立了一個不完全正確的認識,即強壯的動物需要更大量的麻醉劑。後來的一些實驗經歷證明了這個認識是不完全正確的。強壯固然是一方面,但是還有其他的因素會影響麻醉效果,這個還是存在個體差異的。說了這麼多關於麻醉的事情,我想表達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既然實驗一定要做,那麼我們可以成功麻醉並完成實驗這一結果,一定要優於開始一針麻醉就把兔子打死了。這種情況如果發生,我們一般會再取一隻兔子。
感謝這麼多點贊的朋友們,這個問題回答到這裡似乎已經跑題了,和題主的問題已經完全不符了。我寫這些內容,也是向大家片面的展示了一下我們醫學專業所面臨的問題,題主同學所面臨的問題應該也是所有醫科、藥科、生科等需要動物實驗的同學都曾經面臨過、苦惱過的。我想說的是,既然選擇了這個專業,如果你沒有轉專業而是繼續在這個專業堅持的話,暫時不討論畢業之後轉行的可能性,那麼起碼在這個專業期間,就要做好雙手沾滿血腥的準備。如果能接受一次,就可以接受兩次,能接受兩次,就可以接受三次、四次,時間長了總會習慣的。如果始終無法接受,真心建議去另一個行業,相信你的善良能讓你在和人打交道的時候會比面對餘溫尚存的動物屍體更加得心應手。我在接觸動物實驗以及人體標本的時候始終貫徹一個原則就是如果沒有防護的目的,絕對不戴手套。這樣當手指接觸還冒著熱氣的動物內臟,沾滿滑膩溫熱的鮮血的時候,就可以更加深切的感受到自己手裡的,不僅僅是一個實驗器材,還是一個鮮活的生命。當手指碰到有著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的冰冷的人體標本的時候,也可以更加直觀的感受到,一個逝去生命留在這個世界的東西,真的讓人無法想像手裡的那塊人體組織曾經是屬於和你我一樣能走能跳的活生生的人,或者拿起一個完整的嬰兒頭顱,真的不能想像這個頭顱是怎麼從那具小小的遺體上砍下來的,小小的嬰兒,甚至沒有睜開眼睛看過這個世界一眼。相信有不少同學在損毀蟾蜍的脊髓和腦組織的時候拿著蛙針紮下去但是一直捅不透,蟾蜍在手裡不斷的痛苦掙扎,最後終於捅進去的瞬間蟾蜍停止了所有的掙扎,軟綿綿的聳拉在手裡,也有在家兔主動脈插管時失手切斷過血管,然後主動脈里的鮮血像條血箭直接飆出,灑在白大褂上,看著兔子身體的起伏逐漸變緩變輕,最後停下,還有在給小鼠使用眼球采血法時看著小鼠暴突的眼球,然後用眼球剪掉眼球那一瞬間小鼠在手裡劇烈的掙扎,這些感覺,對於一個正常的、善良的人而言,都是一種強烈的折磨。醫生堅韌的神經,大概就是在無數次面對這種情況後逐漸的磨礪出來的。、
關於實驗動物的道德問題。很多人都有一個認識,那就是自己吃著牛羊豬肉然後滿網路抨擊吃狗肉的人恨不得千刀萬剮他們。如果說生命生而平等,那麼要麼別吃,要麼別心懷怨念。世界本就不平等,不能因為你覺得小狗長的可愛就該養在家裡然後啃你買來的肉骨頭。肉骨頭的主人有什麼錯?它應該被吃么?如果讓人選擇殺死一個人或者十條狗,如果不是出於特殊的原因,相信人們通常會選擇保護自己的同類。在這個立場上,我的想法是:最首要的是人類對於生命的態度,首先認識到生命並不是平等的,但是生命都是一樣值得被尊重的。人可以使用動物產品,但人不可以不敬畏生命。人類存在畜牧業,宰殺牲畜,大大提高了人類這一物種的生存質量;科學實驗,採用動物實驗,而且低級實驗採用繁殖能力極強的鼠、兔,促進了人類科技的發展,也是大大提高了人類的生存能力。對於自然界內的兩個物種而言,只存在自然規律,而不存在感情用事。也許有個別的狼不會吃羊,但是狼這個種群,是會以羊這個種群為食的。從整體上講,動物實驗對於人類而言,是利大於弊的。所謂的殘忍和人道,是存在於個體的思維中的。很高興看到大家都是富有同情心、善良且具有人道主義精神的人,這也是進化給予人類最寶貴的禮物,讓人類可以擁有超越本能的「愛」這一行為。科研工作者、醫療工作者進行動物實驗,是對於人類這個物種的大愛,而在實驗中盡量給予這些實驗動物尊重並盡量減輕它們的痛苦,這就是我們作為個體善良的體現,這也就是我們自己對於實驗動物的愛。我們一直在討論的是動物實驗不人道,我個人的意見是:如果有必要動物實驗那麼在動物受到最小的痛苦下完成實驗,這就是最人道的不人道。最後說一句關乎實驗動物是否道德的個人意見:如果動物實驗不道德,但是可以推進人類科學的進步,那麼科研工作者願意摒棄這條道德在黑暗中繼續前進。
我遇到過在實驗用兔被拿來時候楚楚可憐地問老師:「小兔子這麼可愛,一定要處死么?」,結果實驗時候不停催我「快點弄死吧!早點弄完我好去吃飯了。」的女生;
也見過做實驗時候冷酷利落,卻因為每天去喂的流浪貓終於願意直接從她手裡拿吃的了就高興得跟小學生似的女孩子。
不同的人對同樣的事往往會有不同的感受,即便有相似的感受,也常各有不同的表現。
我對心理學也不是很懂,不好說到底什麼是心理健康的人,是無論面對什麼景象都能保持平靜清澈的人,還是會為各種事而起伏跌宕的人? 我想還是在於一個「度」吧: 無論走向哪個極端,都不再健康了。
我大三回家過暑假的時候,也已經是個剖過屍體幾具、殺過小鼠幾籠的人了。說實話這些事在當時並沒有對我內心造成什麼影響,只是當作了教學的一部分,和拆個電腦、焊個電板沒有太大差別。
那天早上我在睡夢裡突然聽見我媽跟我爸說:「苦瓜在那兒好久沒動了,該不會是被車撞到了吧。」
苦瓜是我家的小柯基,因為要給它取名時我爸正好在吃苦瓜,就叫了這名。我家是獨立的小民居,門口小道上車來往很少,所以早上都會放苦瓜下去溜會兒彎。
我當時一下就醒了,從床上蹦起來跑到窗口去望,看見苦瓜在小道離家不遠的地方,還有活動,但看不清具體情況。
我立馬就衝下樓往它那兒奔,一邊跑一邊祈禱只是壓到腿了什麼的。
跑近了看見那兒地上紅的一片,心裡就涼了半截。
來到跟前,苦瓜四腳朝天躺著,遠處看上去在動是四肢在抽搐,嘴裡往外淌血,呼呼地喘著氣。
我恐怕這輩子都忘不了這個情景,現在回想起來依舊心頭髮緊。
我的腿一下就軟了,跪在了苦瓜邊上,腦子一片模糊,就只希望自己還是在做夢;但同時也不由自主開始檢查傷勢:失血量非常得大,沒什麼外傷出血口,對我叫它已經沒反應了,角膜反射也沒了,再考慮周圍醫療條件,總而言之——沒救了。放著不管的話也很快會死,但這段時間非常難熬,減輕痛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窒息處死。
我當時就好像分裂了一樣,一個我很冷靜地去把苦瓜摟在懷裡,然後伸出手去捂住了苦瓜的嘴和鼻子,即便它最後掙扎的時候也沒鬆開,直到它再也不動了;而另一個我則從始至終不停地心裡大吼:「你在幹什麼!這是苦瓜啊你怎麼下得去手!你TM還是不是人!」
感覺過了很久,但估計只有兩三分鐘,我爸媽趕過來了,他們很小心地問我「苦瓜怎麼樣了」。我費力從喉嚨里把「死了」兩個字擠出來之後就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地上抱著苦瓜哇哇地哭了起來。
後來我和爸媽一起把苦瓜埋在了屋後的菜地里。爸媽當時表現地比較平靜,不過事後想來,平時我不在的時候都是苦瓜陪著他們,感情比我更深,也是為了不再刺激我而在強忍著吧。他們恐怕也沒見過兒子哭成那個樣子。
之後幾天我一直睡覺來逃避現實,既是希望一覺醒來發現都是夢,苦瓜還是哈著舌頭來找我陪他玩;更是因為只要我醒著我就忍不住去想我在那時做的到底是不是對的,苦瓜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又在想著什麼,它是不停地呼喚著我去救它嗎?可我給它帶去的卻是死亡。
我從小到大就遇到了和生死相關的事情,所以我選了去當醫生,覺得這是命中注定,覺得當了醫生我就能改變那些事的結局。
但這件事讓我意識到了自己在生命面前實在是太弱小了,只是洪流里的一粒沙,我根本什麼都救不了。
但是我想到還是有我能做的。
並不是只有救了命的才是醫生。如果救命太難了,那就先做簡單的,就像這次一樣,先從減輕痛苦做起。這次我沒法確定自己做的是不是對的,那就再去學,學到能確定自己做的是對的,學到能減輕別人的痛苦,學到能救別人的命。
這樣才算是從陰影里走出來了點。
再後來上課時面對實驗動物的時候,我眼前確實難免會浮現出苦瓜的影子。
實驗動物一定不想承受這些痛苦不想死;苦瓜也一定不想承受那些痛苦不想死;患病的、受傷的人也一定不想承受那些痛苦不想死。
大家在生命的面前都一樣弱小一樣無能,卻又一樣平等。
是人類決定了實驗動物的生死嗎?是人類決定了動物的生死嗎?是人類決定了人類的生死嗎?我覺得那樣的想法都未免太過傲慢了。
一個生命就只能承受一份生命。每個個體能做的也只有儘力活下去,試著過得更好罷了。
說我是逃避現實也好,推卸責任也罷,但這就是支撐我繼續走下去信念。這份信念會讓我傷害許多其他的生命,但也讓我幫助到了不少其他的生命。
抬頭回顧四周的同學,看上去他們還是有的興緻勃勃,有的一驚一乍,有的好不耐煩。
他們眼裡的我,看上去又是什麼樣呢?
我低頭和自己手裡的小白鼠對視。
「很抱歉我沒法改變你們的命運,但我還是感謝你們對我的幫助和陪伴,也會儘力減少你們的痛苦。」
謝謝你,苦瓜。
如果憑己之力無法改變這隻動物的最終命運,請在過程中善待它。
它出生在動物中心,甚至連身體特徵也由人類給予(如裸鼠),生活在標準的空間、溫度、濕度環境中,它註定是只實驗動物。不要覺得殘酷,探討人類與動物間關係這一辯題實在過於龐大,今天的重點,從這隻動物進到實驗室講起。
實驗課上,每組一隻動物,抓取、稱重。在老師講解實驗內容時,這隻動物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也就是,就算它不用於你的實驗,也會落入其他組。所以,應該慶幸你比別人有更多對生命的敬畏。從老師的第一句話開始,認真記下每一個字,腦中模擬實驗過程。
麻醉,不要因草草的稱重或弱智的演算導致劑量出錯,不要因比拼實驗速度而湊合在動物還未深麻時動刀(經驗,角膜反射試驗和鉗夾試驗缺一不可,甚至需要更多)。
動刀,一旦開始,就不要猶豫!不忍心、恐懼怎麼辦呢?想想啊,每一秒的猶豫都在給動物帶來更大的創傷,每一次因手抖而不到位的操作都需要再一次的重複,嚴重些,一絲的偏差都可能使整個小組前功盡棄、動物零數據死亡。理性與鎮靜,不是對殺戮的麻木,而是對生命的尊敬。
剛接觸動物實驗,有心理陰影是正常的,但真的需要勇敢面對啊,我的經驗是,一,想想自己的責任,如果猶豫或躲避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二,實驗中盡量專註於動物的局部也就是手術視野,會好很多;三,態度比技巧更重要,見過一些同學,實驗有失敗傾向就放棄,比如家兔頸動脈插管,稍有不慎動脈斷裂,算了,數據抄下別組的,處死動物收拾手術台走人,為什麼不再嘗試插管!為什麼不找人幫忙!雖然動物最後命運都是死亡為什麼不努力讓它的獻身更有價值!
以上,是作為學生無法改變實驗動物命運時,我想說的。這張圖我很喜歡:
那如果我們有實力改變它們的命運呢。比如,實驗步驟無創或微創,動物存活後痛苦小且可治癒,不違背大的實驗原則。那就盡己所能去改變吧!把活體動物帶出實驗室是不允許的,因為涉及到疾病的傳播等等,但大學生物實驗多為基礎操作,動物也都健康安全。如果能對這隻動物負責到底,永不拋棄,保證其健康,救它一命,也算是一定程度的安慰。
這是我大二從實驗室帶出的豚鼠。那次實驗是化學性干擾豚鼠一側迷路,無手術,且創傷很小,我偷偷把它帶出了實驗室。今年,這隻豚鼠應該有7歲了。最後,希望所有實驗設計者遵循動物實驗3R原則:replacement,reduction,refinement。
「恐懼與罪惡感」恰恰說明了題主的同學心理健康。題主想要問的,應該是「在『殺死實驗動物而不麻木』和『內心平靜』之間,如何兩全其美」吧?
具體到題主同學的情況(年紀小、初步接觸動物實驗、可能還是比較敏感的那種姑娘),我覺得兩全其美是很難的。然而,不平靜也許是好事。
我曾經是學藥理的。因為專業的緣故,不僅做過許多動物實驗,後來還要指導低年級同學做動物實驗。最常接觸的實驗動物當然是大鼠小鼠,還有家兔,關於家兔的實驗排名第一的答主( @小君君的男票 )已經詳細的描述過了。
這裡補充一下,有一次帶藥理實驗的時候,一組學生的家兔注射完烏拉坦昏睡過去,大家七手八腳的把它綁到兔台上準備做心血管藥物的實驗。然而,當大家沿兔子的胸線切開第一刀的時候,那隻已經全麻的兔子突然慘叫一聲,直挺挺地坐了起來!應該是很疼很疼吧。(注意,這裡的重點不是學生綁兔子的方法有錯誤)
小時候聽說小貓會「喵喵」叫,小狗則是「汪汪」,每個動物都有自己的叫聲,但是兔子是啞巴。
家兔實驗讓我發現兔子不是啞巴。它也會叫。叫聲不是由聲帶發出的,而更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尖銳、驚恐、無助。
大一的時候做生理實驗,第一次看見助教老師操作兔台上的家兔,整場實驗我是哭著看完的,雖然我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可是眼淚居然還是止不住,就像好端端的晴天下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太陽雨。當年(2007年)還寫了一篇博客為證:
「周四的時候弄壞了一隻兔子,是被我挑去抱到實驗台上的。它不喜歡我扽著它的脖子,可是當我輕輕摟住它的時候,它又是那樣的安靜和溫順。實驗台上一束黃色的燈光,那是它生命中最後的一點光明。大家都圍著它,當帶實驗的姐姐一點點把它耳朵上的毛拔下來的時候,我看到它溫熱的身體在輕輕地顫抖,可它還是安靜地呆在實驗台上,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一開始針扎進去的時候沒有紮好,一隻耳朵上扎出了好幾個血點,一連幾次,血管都被扎廢了。注射的時候,它抖得越來越厲害,但還是沒有一點逃跑的樣子,只用兩隻眼睛安靜地看著很遠的地方。另一隻耳朵只打進去三分之一的麻藥,也被打廢了,最後只有給它進行腹腔注射。幾個同學把它翻過來。它的身子還是暖暖的,只是在麻藥的作用下,漸漸地軟了下來。它的兩條前腿被展平了綁了起來,後腿分別綁在實驗台的兩角,上牙被一個繩圈鉤住。這時它的眼睛只能無力地張著了,好像在看什麼,又好像沒有看著什麼……這場景在我眼中顯得既古怪又似曾相識、甚至有點合情合理。實驗做得並不順利,所以進行的格外緩慢。實驗過程中,我一直在實驗台旁看著,越看越覺得詭異,好像眼前看到的,不是毛茸茸的、軟軟一團安靜地經歷著死亡過程的兔子,而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命運,不可遏制、無法挽回……」
那時候的我文藝青年了一點兒,但是心情是真的。當在實驗台操作一個動物並最終殺死它的時候,最深的感覺其實是無能為力。然後,很疲憊。最疲憊的時刻是一次實驗結束後第一次給家兔打空氣針,同組的同學都下不了手,於是我就走上前去,把粗粗的針管拉到最靠外的位置,吸了滿滿一管空氣,然後把連在兔子身上的三通管打開,毫不猶豫的把空氣盡數打進兔子的血管里。兔子的心臟連著儀器,儀器上是兔子的心電圖,我親眼看著空氣跑進兔子的血管里,順著血流往上走,走到心臟,然後兔子就突然一抖,心電圖「啪」地波動了一下,然後變成平平的一條直線。我把兔子裝進屍體袋裡,收拾好實驗台,摘掉手套,脫掉白大褂,離開了實驗室。
排名第一的答主( @小君君的男票 )說「時間長了,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不是對死亡的麻木,而是對離去生命的尊重。」我不這麼認為。當一個人清醒的旁觀自己所造成的死亡的時候,剋制內心顫抖的最好方法就是麻木。不然何以快准狠的了結這些實驗動物的痛苦。而科學,就是最好的借口和麻醉品,就像正義之於戰爭。
當然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我不反對動物實驗。
大三的時候我去一個研究抗腫瘤葯的實驗組實習,為了說明藥效,不可避免的要進行動物實驗。這一次用到的實驗動物是最常見的小鼠(小白、小黑兩種,裸鼠實驗我沒有直接接觸,只是看師兄師姐在做)。我們先在細胞間培養一堆鼠的肝癌細胞,然後用一根細細的小針把這些細胞打到小鼠的腋下。小鼠們被打了針,當然不開心,吱吱的表示抗議(我還被一隻勇敢的小黑咬過一回),但是打完針以後它們又重新在籠子裡面歡騰起來(因為都還小)。我看著籠子裡面的它們,想,「它們看起來很健康呀,所以最後其實不會有什麼事吧?」前三天都好好的,小白小黑們在籠子里大吃大喝,穩定的長著體重。又過了一兩天,情況開始不妙:被接種過肝癌細胞的小鼠腋下腫了一大塊,走起路來踉踉蹌蹌的,吃得也不歡實了,體重直線下降。一周以後,一半的肝癌小鼠死去了,這個時候我們作為科研人員,想著要做的是記錄「中位生存期」(一半實驗動物死亡的時間)。
沒死的小鼠我們之後也用「頸椎脫臼法」處死,取出它們身體里的內臟和腫瘤,研究藥效。具體操作是拿住小鼠的頭,扽它的尾巴,「咔」的一聲,把它的脖子扽斷。一開始,我下手輕,小鼠的脖子沒有完全扽斷,這樣子的小鼠會劇烈地抽搐。師兄就會教訓我:「你這樣猶豫反而會加劇它的痛苦。以後下手一定要快、狠、准。結局已經無法避免。所以你一定要果斷。」( @楊慶林 也在回答中提到了)
沒錯,果斷。當一個果斷的儈子手,是因為仍存善意。有些時候抱怨殘忍是沒有意義的。
後來我還用大鼠做過成癮方面的實驗。具體操作就是給大白們注射毒品,然後取出它們的腦組織做分析。因為最後做分析的時候需要取血取腦,所以不用「頸椎脫臼法」(我也扽不動大鼠),而改用「斷頭法」。我借來一個專門用來給大鼠斷頭的鍘刀,一刀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我的力量小,所以每次使用鍘刀的時候都會很吃力,但我會用盡全身的力氣,盡量乾淨利落,為了它們不為人所在意的尊嚴。
「動物生物學實驗中殺死動物時,如何保持心理健康?」
什麼都不用做,經過一段時間,大多數人都會沒事。人們會自動把自己變成一個旁觀者,不論用什麼理由。人們會自動築起一道屏障,就像用餐盤消解屠宰,就像用電視機隔絕殺戮。
需要擔心的反而是,不要變得太麻木,習慣於對命運冷靜的同時,別忘了給予死亡應有的敬畏。
題主所說的搗毀蛙脊髓的那個其實是常用的雙毀髓法,這個方法還是比較人道的,在各種處死方法裡面。
臨床學生狗一隻,這學期的實驗有家兔、昆明種小鼠、牛蛙、豚鼠、據說還有羊......題主朋友說說的不忍心,覺得殘忍也曾有過。
當時面對的時候也覺得難以下手,但是後來想想也就想通了。
為了人類健康做動物實驗的全是狗屁,說什麼需要、貢獻的你夠了,真的夠了!!!什麼貢獻?動物們願意嗎?難道就因為被你養了一段時間,難道就因為是你買的實驗小動物生的,它的後代就一直要被拿來做實驗?那些標榜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迫不得已而做試驗的你們才是真正的冷血!什麼舍小區大......生命面前有小有大?!
承認自己沒足夠的能力就這麼難嗎?承認自己需要殺就這麼難嗎?找一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安慰(有些人連自己騙自己都看不出來,這是不長腦子!)自己然後心安理得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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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能力去換實驗動物,我就是需要殺小動物要理解各種結構,來觀察各種反應!——尊重生命,請從承認自己的齷齪開始!
作為實驗動物因為它們具有不同的解剖結構或者和人類具有相似的代謝等過程,更容易作為實驗對象來傳承知識,研究一些問題。
作為學生,我需要學習這些知識、熟練操作、研究問題、拿到學分......更何況實驗大多為小組,你還有隊友,全部都需要這些。所以,在你你拿起來的時候就寫上了它們的結局。既然動物已經是必死的結局,為什麼不好好利用?為什麼不完美的完成實驗觀察現象?練習技術?前邊已經說了,殺生已不可避免,殺生的時候為什麼不把實驗動物的價值充分挖掘,儘可能地學習到一些寶貴的經驗?這些經驗的積累在現在科學技術階段由鮮活生命積累已無法避免,那麼為什麼不在有限的生命消亡中多積累經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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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在做酸鹼平衡紊亂的調節實驗時,是我去領的動物-家兔一隻。那個家兔比較安靜,前期做基本準備的時候一直很安靜,但是當我拿起注射器開始麻醉的時候,可憐的兔兒竟然人立起來,面對我們前肢抱攏頭一低一低,極似作揖.......那一刻,我們組4個人全都莫名震撼,然後......我們組簡單幹脆的第一個做完了實驗,因為其他組實驗失敗的比較多,全班到最後用的都是我們組的實驗數據。實驗做完處死的時候「沒白辜負你「是我們組的共同心聲。然後趁熱解剖掉,觀察器官的觀察器官,練習耳緣靜脈注射的練習注射。練習分離血管的分離血管,練習打結的練習打結......兔子涼了之後,默默裝袋交還給器材老師。然後就各回各宿舍各吃各飯......之後整理數據,完成實驗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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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麻木不仁,漠視生命。而是以我的方式尊重生命。不屑於用悲憫愧疚的態度來四處告訴別人其實我不想殺它的,只是為了什麼什麼......然後,用你覺得讓你心裡好受一點的辦法其實是讓動物飽受折磨的方式來完成整個實驗。你的所謂悲憫,仁慈,包含了對生命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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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接受這個壓力,可以故作談笑風生,可以用你想用的一切方式......在生命面前,應該心懷敬畏。殺生,不是你作為炫耀的資本。
為了保證我的心理健康,我上大學那會兒處理實驗動物都秉承了這麼三個字:快,准,狠。
尤其是那時候給小白鼠用脊柱脫臼法,咔嗒一下,塵歸塵,土歸土。
其他處死方法也一樣,不管對什麼動物,只要夠快、夠准、夠狠,它們都會走得很安詳。
最忌下手猶豫、準度缺失、狠勁不足,把小動物弄得半死不活的,這樣對它、對我們都一種煎熬。
作為一個醫學生。。。其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問題了
有的人會覺得我們做實驗的心狠手辣,有的人甚至上來就言辭激烈的職責我,說什麼的都有,有人會說殘忍,也有人會說噁心,說這些話的人甚至有一些是我的朋友
再說我們的實驗。帶感情來看,確實殘忍。搗毀蟾蜍腦和脊髓其實還好,有些實驗連脊髓都不搗毀,也就是說在操作的時候它還是有感覺的,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被扒掉,能感覺到硫酸的刺激。再比如家兔。家兔實驗前都會稱重,按照重量打相應量的麻醉。但是實際上公式算出來的麻醉劑量根本不能保證家兔完全昏睡。它可能睡著了,但是它隨時都會醒過來
就像圖上這樣,我們組的這隻家兔在麻醉之後雖然身體不動、角膜反射也消失了,但是在不停的咬舌頭。我們只能一次一次小劑量地繼續推麻醉藥。即使麻醉成功之後,剪刀或手術刀碰到它的時候它還是會抖。
能怎麼辦呢。。除了繼續實驗還可以有其他辦法么。。我們動作快一些也許是它最好的解脫吧
覺得有罪惡感其實是很正常的,也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沒有這種罪惡感,最直接可能導致的就是各種虐待實驗動物。
沉浸在罪惡感中也大可不必。我們不是出於玩樂之心,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須的。就像免疫學之父給一個八歲的孩子接種天花一樣,我們是為了一個高尚的目的。
而且,我們從來都不否認動物實驗給動物帶來的傷害。不平等。生命本來就沒有什麼平等不平等。這樣的實驗是不能說對錯的。如果沒有這樣的實驗,將來可能出現的甚至是由於不曾直觀感受過結構組織而造成的事故。
不能因為獅子撕開了羚羊的喉嚨就說自然殘忍。一樣的,不能因為我們需要做實驗研究就把自己拋進罪惡感里。
把這種罪惡和愧疚轉化成自己學習的動力。這樣說雖然很空洞。如果不好好學,根本連死在自己手上的小動物都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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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小君君的男票說的那個例子,我也遇到過類似的。那隻兔子有過從一個籠子跳到另一個籠子里逃避抓捕的前科,異常強壯。實驗過程中它一隻在掙扎,最後動的太厲害頸動脈碰到了同組的男生手裡的剪刀,血濺當場。。。我當時止血鉗就拿在手裡,但是動脈破裂之後血一下子湧出來,我們剪開的那個小洞立刻就被血浸滿了,我連可以上止血鉗的傷口都找不到在哪裡。。。
後來他們捉好另一隻兔子來的時候原來那隻還在桌上,血也沒來得及擦乾淨。我們組一個男生抱著新捉的兔子,我除了捂住那隻兔子的眼睛不讓它看也真的沒有其他能做的了。。。
但是後來一隻我們完成的很好,這樣前一隻兔子也不算白白犧牲了吧
再想遠一點,如果以後真的在手術台上碰到病人大出血,我是不是可以比那次反應更快一些
你要知道,我們每殺死的一隻動物,都為人類的科學事業做出了一部分貢獻,你應懷著最崇敬的心情對待你的小傢伙,而不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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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醫藥學領域的一個研究生。你知道從本科起我們殺了多少只老鼠做實驗嗎,經常一天就要殺幾十上百隻老鼠。時間很寶貴,我只想做點有現實意義的事情,而題主已經陷入過於浩瀚的命題這個死胡同,這種過於浩瀚的哲學命題就交給哲學家去做吧。
現實意義就是:所以地球上的生物都要遵守自然法則。你在非洲大草原上看到一隻獵物被飢餓的獅子獵殺,你能開槍從獅子口下救下獵物嗎?只不過我們人類的自身利益不只是和飢餓有關,還有疾病,健康。和獅子一樣,人類處於地球食物鏈頂端,殺死小白鼠也是為了自身利益。▏我們能做的就是遵守自然法則。
如果你能做到遵守實驗動物倫理準則,遵循實驗動物3R原則即:減少(Reduction)、優化(Refinement)和替代(Replacement),給予實驗動物福利,那麼我替所有的實驗動物向你說聲謝謝!
我師姐養了三個月的小鼠,每天早上給他們灌藥,給他們放飼料,最後處死它們並且從它子宮裡找到小鼠的時候,她哭了,然後我繼續。。。
我覺得大多答案都沒說到點子上。
1.最重要的,請當事人去找學校的心理輔導員求助。一般的醫學院校或綜合性大學,心理輔導員會是心理學系的教授,找他們會比在知乎求助更正規更有效。
2.如果第一條沒什麼效果,請當事人去找教學辦公室的老師或班主任。我相信往年有這樣問題的學生不在少數,教辦老師會有處理這方面事務的經驗,如需退課也是要找教辦老師的。
3.下面是大道理,不說是不行的,我說兩條。①人生路很長,社會上不能適應的事多了,崩潰一天不是也很常見么?如果就因為崩潰一天就不知道怎麼辦好了那以後還能不能在社會上混了?崩潰,適應,習慣,這些都是成長必經的過程,再正常不過。再說按大多數人的經驗,這種情況經過一個學期的課都能適應。所以說題主實在是太多慮了。
②實驗動物的整個種系都是由實驗人員培育出來的,它們的生育、處死都在人為控制之下。就好比食用豬生下來就是為了食用的,實驗動物培育出來就是為了實驗的,這不是不處死就能解救的問題。這個道理不明白,不是什麼感性不感性的問題,而是專業不精。
想明白自己為什麼需要實驗動物就好了。去借本實驗動物倫理看看。最後吐槽下,有些人或許是因為喜歡小動物而學了生物,最終卻每天在處死各種小動物。。。
我覺得第一轉專業,第二找專業的心理醫生疏導,因為實驗用動物這個問題真是看天生能不能適應,知乎上能給你的情緒疏導也只能是講道理而已,但是作用真的微乎其微,但是我也說一句,對於能正常下手做實驗,做完實驗能正常吃飯,從來沒產生負面情緒的同學,也請不要認為他們殘忍、心理變態、毫無同情心。我們只是適應這個過程而已,可能我們彼此不能相互理解,但是請彼此尊重。
。。。上了動物實驗課一年多了,試著答一答。
第一次實驗對象是兔子,沒有明確目的,練習操作。當做頸動脈插管被濺了一身血,看著家兔開膛破肚地在實驗台上由活潑溫熱變得冰冷僵硬,還是很有些觸動的。
但是我很明白這是必要的手段,這些實驗動物的犧牲是為了我們將來挽救人的生命打基礎。曾有一位捐獻遺體的大體老師說過:「寧願學生在我身上劃一百刀,也不要他們將來在病人身上劃錯一刀。」
這句話我一直記得,我的所學是建立在那麼多的犧牲之上的,既有這些大體老師的無私奉獻,也有小動物們付出的生命,甚至還有將來病人們的配合和包容。這一切都提醒著我,不可不慎,不可不努力,不可辜負。
那天實驗結束我發了一條說說:以後還是會對實驗動物心存敬畏,但不是在執刀的時候。
希望你的同學能儘早卸下心頭負擔。
分享下自己的經歷。
現在在讀的專業是動物醫學,並且選擇的是動物健康方向(另外有動物生產方向)。大三,每天基本都是早晨理論課,下午就在實驗室度過。而我們的實驗就是和動物打交道,每天中午吃完飯條件反射就去動物房喂兔子和老鼠(自己小組的實驗動物自己飼養)大一的時候就開始上解剖課,不過那時候主要是看標本,最後實習的時候是10人一組剖一頭小牛,牛是已經死了而且用福爾馬林泡過,所以我們並沒有見識到死亡的過程。在我們開始動手之前老師就給我們講說不要害怕,更多的是告誡我們一定要認真,因為一整頭牛這樣的資源真的很難的。在解剖過程中從剝皮到肌肉的分割到各個部分標本的製作,我們一個年級的同學那一周幾乎天天熬夜奮戰。由於真的理論基礎很差,解剖過程中很多重要的神經血管都被割斷了或者理不清,而且福爾馬林味道很刺鼻,靠的近了簡直涕泗橫流。牛的體積根本不是老鼠兔子那些能比的,記得取肝、胃、腸的時候是我們班4個男生一起合作才能搞定,最搞笑的是卸牛腿以及取生殖器官的時候手術刀不小心割破了膀胱,尿液直接就嘩啦啦流了出來!那叫一個慘。就是這樣又臟又臭又是大夏天露天的環境下,全年級沒有誰喊過苦,沒有誰說牛真臭(腸道打開真的是shit滿地)大家都是一邊翻書一邊進行肌肉血管神經的梳理,那一周一整本解剖書簡直就要翻爛了。所有上課沒有認清或者記住的東西在看到實體之後真的就像刻在腦海里一樣,平日里嬌滴滴的小女生也沒有誰嫌臟嫌累怕血什麼的,因為就是這些動物的生命給了我們學習的機會,我們與其探討該不該殺,或者敢不敢動手,不如珍惜這個機會,學到更多東西,畢竟你現在殺小動物是為了日後救更多的動物,甚至人的生命。你要做的是珍惜每一個學習的機會讓它物盡其用。
後來更多的是活體實驗,生理課,毒理課,病理課幾乎所以的動物都要處死,但老師經常跟我們說的就是如果死亡避免不了,就讓它少點痛苦,一針可以解決的事情就不要失誤,注射藥物的時候最好一次成功,有些技術不好的耳緣靜脈注射把兔子耳朵扎爛了都沒有輸好。
前幾天給兔子心臟采血之後發生了氣胸,兔子全身抽搐死壯極其慘烈,第一次在實驗室痛哭覺得因為自己技術爛而讓一條生命這樣痛苦的逝去。
所以現在要做的可能不是考慮你自己的負罪感,你要知道你做這些實驗是為了以後救更多的生命,多考慮考慮怎麼把實驗做好,把自己技術練好,才不辜負已經奉獻生命的小精靈。
還有一點就是盡量避免死亡和重複,比如一個班級分三組實驗,正常情況下對照組的數據差異很小,三組可以公用一隻實驗動物,實驗組要記錄反應,所以沒辦法共用。但是這樣下來一次實驗就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傷害,動物保護的概念是貫徹在每一個實驗當中的。
生物製藥專業,大一小鮮肉一枚
第一次在知乎上這麼正式的回答問題,求關照,求呵護新人,求不噴,求題主原諒
最近辯論賽打多了,整個人都辯論了
這是一場辯論賽,你的對手是她的過度自責,裁判是她,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規則,你可以詭辯,可以偷換概念,甚至可以人身攻擊。簡言之,你可以為了獲得勝利做一切,因為你要做的,就是贏得這場辯論的勝利
辯題:為了實驗殺死那些實驗動物是不是罪惡的?
你的論點
1,你今天的學習和明天的研究中殺死的實驗動物,它們的命運自從出生之時命就已經註定——對,就像家畜一樣,被殺,區別不過是做研究和做菜,這是它的生命所擔負的使命,所以請讓它以自己作為實驗動物的使命走完它的一生
2,就算你不殺它,別人也會殺。對於它們而言,與其讓你那些毫無憐憫之心的同學動手,被你殺死的話,似乎顯得更有尊嚴——因為還有人會在意它的犧牲,對於一個從出生之時命運就以被決定的兔子來說,這輩子真的很值了
3,既然它必定會因實驗和學習而死,那麼請讓它的犧牲有價值——認真對待每一次實驗,因為這些無聲的實驗助理默默的為了你的學業和你的研究付出了一切
4,如果它們的犧牲換來了你的成才,你成為了優秀的藥學家,開發能拯救很多生命的新葯,在天國的它們也一定會感到欣慰的。很多人一生碌碌無為,而它們卻因成為你的實驗動物而名垂千古(……),他們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而選擇了你,你還有時間悲傷么?還不趕緊好好學習?!(我夠了……)
這個是題主的最後王牌,
展開順利的話就攤牌吧
5,無論如何,我在你身邊,就算在上帝那裡與你分擔這份這種罪惡相應的懲罰。所以(緊緊抱住)在我身上怎麼哭都無所謂,但是在實驗室和教室,請不要再用這種過度自責折磨自己了,你看著實驗動物痛苦,你很難受,但我看著你痛苦,我更難受
(我不信宗教,這裡的語言只是為了展開劇情而說,我不過是看動漫看多了而已……)
有條件的話和她一起去埋葬實驗動物的骨灰。要樹藏或者花葬,不光是為了好看,更是為了一種氣氛。然後下葬的時候跟她說這些,「你成為藥學家的時候,回來告訴它們一聲,它們一定會很欣慰的」
站在實驗樓起誓,我要在藥學成才
相片早已黑白,我卻仍難以釋懷
花葬場花落花開,看到的是你們的色彩
想起了我自己。
我在做藥理實驗時,遇上了一隻非常安靜的兔子。一點都不掙扎。
那次的試驗是比較不同藥物對心血管系統的影響。切開頸部,從氣管邊找到動脈,節扎,切開,插管。然後從耳緣靜脈注射藥物。一切都蠻順利。
然後問題出現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兔子的體循環有問題,藥物很難進去。
試驗結果不是很理想,試驗結束後,真正的問題來了。
應該是要耳緣注射空氣的,可是由於循環有問題,空氣針打不進去。強行注射進去發現打在了皮下。完全沒有效果。
嘗試在四肢其他地方打,發現由於循環不好,他的四肢已經冷掉了,也打不進去。
過了一段時間,麻醉藥效過去了。兔子醒了過來,開始微弱的掙扎著。四肢已經無力,但是還可以看出來它在掙扎。
當時我看他那麼難受害怕了,什麼都不懂的我做了一件至今都後悔的事情。
我看它太痛苦,一狠心,想到了無數電視劇電影中快速致死的方法。然後剪斷了它的氣管。
沒錯,它沒有死,它就那樣堅強的呼吸著,心臟就那樣堅強的跳動著,氣管的破口發出來斯斯的聲音。血涌了出來粘在它雪白的毛上。
我都快要崩潰了。
從那之後,我再也不想用兔子做實驗。
大前提,拋開對動物實驗合理性的爭論。
既然無法選擇退出,動物也無法命運,慢慢適應就是最好的辦法。
這個過程是大部分需要學習動物實驗的學生要去習慣的。我還記得第一節生理實驗課學的是五剪法。我覺得我至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自己手抖的不行最後顫顫巍巍下去的那第一刀。
分享一些我自己在適應和學習過程中給自己的安慰劑吧~
1.學習的時候,要專註,要想著,現在學的紮實些,手法到位些就可以減輕動物的痛苦了。基本上我們學習的這套手法,在標準操作的前提下,就已經是對動物傷害最小的了。所以學習的時候與其糾結「敢不敢」的問題,不如糾結「會不會」,「對不會」,「怎麼好」之類的問題。
2.操作的時候,保持注意力集中在學術問題上,這不僅可以提高我們觀察實驗現象的敏銳度,也可以減少其他的亂七八糟想法的干擾。
3..處死的時候,不能想著「我在殺小動物,而是要意識到,我是在結束他們的痛苦」。看著他們掙扎,然後尖叫,然後崩潰,然後遲遲不動手,這反而是在延長動物的痛苦。而且尖叫什麼的也會刺激動物的呀。
4.任何估計外的情況,也要鍛煉自己沉著冷靜的能力。今日在學慣用的動物身上,也許明日就在自己課題的動物身上或者病人身上,面對一切要冷靜,既然選擇做了,就不要瞻前顧後。
快速判斷,仔細觀察,利落操作才是最好的選擇。
總之,努力鍛煉自己沉著冷靜的能力。這在日後甚至比動物實驗技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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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題,你同學不是生科嗎~這個幾個學期地實驗課熬過就好了,就算她完全不能接受,以後完全也不需要轉行,生科內部也完全有很多不需要動物實驗的分支的~
做動物實驗的時候只想著三件事
一是完成實驗要求,掌握知識和技巧
二是減輕實驗動物的痛苦
三是保持對實驗動物的尊重
第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我們沒有完成教學要求,可以說動物的死就沒有意義了(不想涉及倫理問題,)
第二點是快狠准,只要會讓動物痛苦的操作,我們都會儘快地完成,比如切開皮膚和搗毀脊髓。做兔子實驗的時候,有時候麻醉劑的量不夠,兔子在手術過程中掙扎,我們組看的會很心塞,很難受,心裡會默念:大哥,你快點進入麻醉狀態。
第三點就是我會在手術過程中不苟言笑,之前為這個和室友吵了一架。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我們應該心存敬畏之心,不拿動物開玩笑。保持他們的尊嚴!
轉行吧,不要勉強自己做違反自己價值觀的事,傷心而且干不好。
這個問題本質上與動物福利無關。說句實話,國內實驗課有太多沒必要的動物實驗,現象展示類的完全可以通過觀摩錄像來認知,通過考試來加強,有什麼必要每個人都做一遍來記住某個現象?應該加強的是操作動手能力類的實驗,而且很多實驗用屍體完全夠了,根本沒必要用活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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