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最感慨的一句詩詞?
我最感慨的一句詩,是來自於一個真正的庸手。
真的,不是來自古人,也不是來自於什麼高手。
這個句子出現在今年國詩大賽的初賽行卷中,我的好朋友 @吳季玄 是初賽評委,有一日忽然大驚失色,說初賽的行卷里出現了一句了不得的——
「一塘春水無人識,浮出青鰱爭食雲。」
這句好不好?看過的人都說好。這句好到什麼程度呢?說不上是最頂尖,但也絕對是第一流。這個句子放在唐宋人集中,定是會被箋者大夸特誇的。
好比「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這種段位的選手,毫不用力,卻恰到好處,語句中的內蘊悠長不盡。若其浮、其爭,不用力而熨貼,若其無人識與爭執比對,若其整個氛圍之得老莊氣,都是說不盡也不必說的。
tips:具體賞析,我兄季玄已經寫好了:說說你最感慨的一句詩詞? - 吳季玄的回答
但是,全篇如何呢?
大跌眼鏡。
江南春·詠春
風跑倦,雨忙昏。三山都著色,四野亦更新。一塘春水無人識,浮出青鰱爭食雲。
三個句號,三種水平,三個風味。最終的結果是,這首詞托不住這個好句子,用古人的話來說,就是:「惜全篇不稱。」還是不相稱的厲害。
我抱著好奇的心態,去百度了一番這個作者的作品。結果讓我的心情很是複雜。
我們來看看他其他的作品——
撈魚
昔日兒孫都長成,七旬老漢笑如嬰。自家田裡自留地,撈個魚來開個腥。一剪梅
電話通時夜半分,說到相思,紅到腮根。美人反覆問斯情,愛有多深,戀有多真。
縱使千言萬語貧,只想擁來,只想親親。一天更是坐針氈,心在翻騰,人在銷魂。鸛雀樓
一首唐詩一座樓,黃河依舊水東流。時人不是王之渙,同樣登臨看九州。水調歌頭·學子聚餐
桃李共餐會,尚在酒樓東。不堪飲量,乘興猶對九杯空。莫問隻身何處,且把心來相聚,一笑去年逢。驚起坐前客,相顧乃鄰翁。
是遊戲,遲落幕,轉衚衕。十來學子,偏是豪氣與爭雄。歌盡歡詞不夜,贏得追星室內,把酒再朦朧。要得春常駐,還是少年中。
玉堂春·傷心酒
兩三清酒,依約岸邊楊柳。且對東風,擬醉東君。碧水青山,碧水青山舊。
畢竟瑤池不換人。又是花中虛度,多些無奈身。感慨人生,感慨人生短,過去年華短暫春。
說句實話,硬要誇,也只能誇「略得清新」,實在是很平庸的,這樣水平的作手,我見過的實在太多,「感慨人生、感慨人生短」,這種句子實在是上不了大雅之堂。
看到這裡,或許眾位稍微能理解一點我的心情:
這世界上真的有繆斯偶然間的眷顧,我輩學詩,凡五六年,比我時間久的人多了去了,學了幾十年的人也不在少數,但是很少有人能寫得出這樣驚才絕艷的句子。偏偏是一個整體水平凡庸的詩人偶然間得了這個彩句。
這讓我想起了電影《莫扎特傳》中的宮廷音樂家薩里艾利——
他對耶穌像說:「從此以後我們勢不兩立,你和我,因為你選擇了自大,色情,下流,幼稚的男孩做為你的工具,你所給我的獎勵是讓我能夠了解他的才華,因為你不公道,不公平,不仁慈,我拒絕你,我發誓,我要去傷害你在世上的代言人,我要盡我的能力去害他,我要毀了你的工具。」
他又說:「謝謝主。我所要的只是歌頌上帝,她給了我這種慾望,可又使我啞巴,為什麼?告訴我!如果她不要我用音樂去讚美她,為什麼要給我慾望?給了我慾望,卻不給我才華。」
雖然不盡相似,但是我終於理解了薩里艾利的感受。
所幸這只是繆斯偶然的眷顧,我翻遍了這位詩人所有的東西,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與之相比的句子,甚至連稍跟得上的都沒有。更不必說,他完全拿不出一篇相稱的東西。
細細思之,更令人悲哀的是——
他心中可能完全不覺得這是個好句子,他最得意的很可能是旨趣庸俗的「自家田裡自留地,撈個魚來開個腥」、「心在翻騰,人在銷魂」?
文學之神是無常的,我們不能守株待兔去盼望她的眷顧。
至少在這眷顧來臨的時候,我們應當做好了準備,能承受得住。
以上。
PS,關於這個句子到底好不好,正如薩謬兄的這個答案為什麼有時聰明的人讓人感覺有攻擊性和戾氣? - 薩謬的回答,這個評判,並非我一人之斷,而是建立多人的閱讀量和理論基礎之上的。這個事兒恕我不回復一些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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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增補。
說說你最感慨的一句詩詞? - 詩歌
作為@夜小紫答案的補充,並非獨立答案,有贊請給原答主點。評論區排版太差,寫不下,只好另開一塊回答。
主要拆開講講這首詞。首先說明,把這句拎出來,並不是說它有多麼驚才絕艷。即使在當代,能隨便寫出比這句好的人,也是有的,還不止一個,更遑論與古賢爭勝。
奇則奇在,一個九流詩人,能忽然在某一篇中揮灑出一流詩人的氣質,還是花式摻雜,一句一境。凡在文學、藝術任何一途上努力過的人,都應該有所感觸。
一、詞牌《江南春》,內容即詞牌本意,這種特色在詞的早期(唐、五代)常見。
二、題目「詠春」。詞牌已著「春」字,內容詠春亦甚明,故而不加題則更好,加題贅余,倒扣分。詩詞貴簡潔,貴含蓄,貴字面不透漏而意已盡出。
三、首句風味,在詩則俚俗,在詞則油滑,在曲倒生動活潑。而既然作者用在詞,我們就詞體說一說:這種味道的句子,也並非完全不可用諸詞體,慢詞貴雅,自然不行。令詞稍容,似也太過。夢窗《唐多令》之「何處合成愁,離人心上秋」,都被白雨齋嫌太油,大概用到《最高樓》這種「開散曲先河」的詞牌上差可。總得來說,這句並不差,差在體氣不對。
四、次句便有些意思了。三山都著色,四野亦更新。這句油是不油了,還很端正。「三山著色,四野更新」,這是景物在節序中的變化,但又不是尋常詞筆。同樣的內容,我們看周清真怎麼寫——「千萬絲、陌頭楊柳,漸漸可藏鴉」,或者再看謝康樂怎麼寫——「池塘生春草,園柳變鳴禽」,有景有致,體物入微,易移人情,這是正常高妙詞筆。而此君的次句,與前人比著,如潑墨大寫意,一筆三山著色,一筆四野更新,揮灑得開,也不做作。好不好呢,也好,確實好不到前人的程度,但是很多詞作者窮其一生,可以得到雕琢之力,卻不可得到揮灑之氣。蘇子由在《上樞密韓太尉書》中說:「文不可以學而能,氣可以養而致」,亦言如此。
五、最後一句,壓軸。如若為此詞劃分段落,末句單獨為一段,末句之前統為一段(實際上也就兩句)。末句之前,看他寫風倦雨昏,寫山野回春,一片欣欣,是為外境。而末句曰「一塘春水無人識」,春水喻內心而自況,是為內境,或曰心如止水,亦然。外境的快速變化,與內境的孤寂形成對比。但若止於此,不過尋常枯禪,尚須下句方畢全功:「浮出青鰱爭食雲」。 一塘春水,自無人識,似與山河更新的大環境不甚相接,而其中蘊藏著自有生機的小天地,便有恆沙世界之感。另外,「浮出青鰱爭食雲」之動,與前二句之動,又不盡相同,末句是靜中之動,是清醒的靈台一念,前二句是世相之動,是莽然的生物息吹。
說完大處,順帶提下細處,亦頗足玩味。譬如,一塘春水之「塘」,似不可易為他字(江、溪),概池塘小而封閉,是內心之境的照應。詩忌言盡,便止於此。
哦,最後此君的評分是這樣的: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平生幾種意,一旦沖風捲。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第一次讀時,還是多年前的高三時候,是當時的一位女生好友推薦給我的。後來初戀問我有什麼詩句適合做到日曆上,我隨口就說了這句。當時沒什麼太多的感覺。
直到高考結束,上了大學,和家人朋友相隔萬里之後,才知道緣分與友情有多可貴,人與人之間的離別有多麼的常見。才體會到雖然如今通訊發達,但離別,永遠令我們「世事兩茫茫」,不勝唏噓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今落葉の雨の音、大樹一度倒れなば。
土井晚翠的《星落秋風五丈原》,每次聽合唱版聽到這句話必流淚不止。典型化用了樂天的「秋雨梧桐葉落時」的意境,卻更添幾分悲涼;也可以看作「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但也多幾重無奈。
孔明病篤,漢室將傾,真真有十分的時運不濟之凄涼感。
正所謂天下情懷吧。合乎己心,久不能忘。
說到最感慨,想到的是這兩句:少年離別意非輕,老去相逢亦愴情。草草杯盤共笑語,昏昏燈火話平生。
高三,一次語文考試,要求分析古詩《示長安君》,明明是在緊張的考試中,還是抑制不住地心緒飄蕩,平日背課文總背不好,偏偏這一句一看就記下了,並且一直記得。
也談不上怎麼怎麼喜歡,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作者是王安石吧,這個敢論斷「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政治家,在女子各種受限的大宋朝,能給妹妹寫這首詩,總覺得有些難得。
有一句詩詞曾經讓我在當時感慨不已,但我的感慨不在於那句詩詞本身,只是恰巧是那句詩詞而已。
很多年前,我在圖書館看書。翻看婉約詞,看到晏幾道的那首《臨江仙》。
「流水漸隨春遠,行雲終與誰同。酒醒長恨錦屏空,相尋夢裡路,飛雨落花中。」
我為詞中意境所感,突然心潮湧動,熱淚盈眶。我將書本慢慢合上,閉上眼睛,在心裡對自己說了一句話:
「哪怕只是為了這闕詞,我也要愛我的祖國。」
這是我自己對自己說的真心話。
從小到大,我在學校里受了無數愛國主義教育,然而似乎並沒有太大的作用。而看了這首詞卻突然使我心生愛國之念。
這是一種很奇怪很微妙的感覺。
我後來想想,這也許就是文化的力量吧。
(我從不覺得中國的文化就一定比人家希臘羅馬古埃及那些國家強。在文化方面中國比西方國家強的是文學方面。但我也不認為《紅樓夢》就真的強過莎士比亞的那些作品。在文學中,中國比西方強的是詩詞方面。
雖然我看過的雪萊濟慈紀伯倫都是翻譯成中文的。雖然我並不會人家國家的語言文字,看不懂人家原版的詩。但我依然堅信,在詩詞方面,中國的古典詩詞是全世界的詩中最唯美最優秀最偉大的。)
興許是歸家的日期漸近,竟然染上絲近鄉情怯的感傷。況且今晚的月亮又很好,天氣也很清朗,拉開窗帘,便是熱鬧的北京城,倚靠著窗,無不讓人有一種綺麗的惆悵,於是開始想起這幾年的事情來,滋味莫名。
去年秋天的時候,我們公司老領導自北南歸,在離別的時候,他說他想不到在年過半百後還受命北上,在北京飄蕩幾年,如今終於要回去了,心中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於是他就念了徐再思的那首《水仙子· 夜雨》,當時人聲嘈雜,不知道別人聽到了沒有,不過我在聽到老領導念這句的時候,恍然觸動。這首散曲我很早前就知道,也會背,但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被這首散曲深深打動。因為老領導已經雙鬢斑白,終於因病南歸,此情此景,不就是這首散曲的真實寫照么?
於是我不禁遙想,在六七百年的某個夜晚,徐再思在驛館裡,寒窗凄雨,忽然想起自己漂泊的半生,想起在江南的二老,不由一聲嘆息。這聲嘆息里該包含著多少凄涼無奈啊,而且最無奈的是,雖然意識到了漂泊的痛苦,父母的憂心,但是卻並不能停止這種生活,翌日起來,漂泊的人依舊要漂泊,憂心的父母依舊要憂心。
少年時並不知道這種滋味,因為並沒有這樣的境遇,後來逐漸有了這樣的境遇,這種滋味自然也就嘗到了。這種滋味應該會隨著年歲的增長而變得更加濃烈。我現在只是微微地嘗到這種滋味,就已經是情不能堪了,不忍想像再過十年二十年,這種滋味又是如何。
我有些朋友,年歲較我而長,他們的人生里,便常有這樣的無奈,在外漂泊也久,回到父母身邊的心思也濃,可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他們,總是無法選擇其一,需得再消磨一二十年,被時間的潮流沖向其中的一個岸邊,然而那時不論在哪個岸邊,都有一種凄涼的味道,仍舊漂泊的,恐怕難免江湖老去,歸去父母身邊的,也恐怕難免父母不在。真真是兩難齊全。
我近來發現自己也陷入了這個兩難的境遇之中,考慮什麼事情,做什麼決定,也要兼慮一下江南二老,人生逐漸過得沉重起來。
特別是在北京這座城市,「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的情況最為普遍,北京是一座最與故鄉,最與二老撕裂的城市,在這座城市生活的人自然也被撕裂了。這一年來,也見過幾個離京歸去的人,對於離去的人,江南二老便是很大的考量。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們這些人到底是有福的,不用繼續再撕裂了,儘管有一天會忍不住嚮往在外的江湖生活,但不過是有閑時的一個恍神罷了。事實上又有多少人可以這麼果斷呢?大部分人照舊是該漂泊的繼續漂泊了,照舊是十年事復十年事而已,
大概漂泊實在是個迷人的東西,古人到今人,都似乎患上了漂泊的病,當官要去漂泊,寫詩寫文要去漂泊,畫畫要去漂泊,尋仙訪道也要去漂泊。似乎留在故鄉就是死路一條,可是人人都去了他鄉,那麼就有人來你的故鄉,你的故鄉也成為了別人的他鄉,來來往往又有什麼意義呢?是不是人並不在乎去的地方是哪裡,只要不是故鄉就可以,如果這樣,那人為什麼又要深深懷念故鄉呢?為什麼寧願在路上,在破廟寒窯中,聽冷雨凄風,也不願回去安守故鄉呢?
想想人真是難解啊。
《水仙子·夜雨》
作者:徐再思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後。
落燈花棋未收,嘆新豐孤館人留。
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憂,都到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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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使殘年飽吃飯,只願無事常相見。
貧道近來恰好翻檢了些舊作,有些感慨,雖有不甚合題之嫌,也想說來一哂。
初學之時,尚不懂格律,草草寫下「滄海無量當奮起,欲與旭日除月昏」;
去年填詞,又有「此門寂寞繁華礙,衰雨頻敲惹病骸」之語。
兩相比照,我亦無言。
一望可相見,一步如重城。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說一首小眾的詩吧。
賈平凹先生的:我有使命不敢怠,站高山兮深谷行。風起雲湧百年過,原來如此等老生。
每當工作忙的時候,我總想起這首詩,或讀、或寫,吟罷又深覺自己酸腐無限。這是令我感動和寧靜的一首詩。
其實包括我在內,大部分人工作無非是養家糊口混飯吃。混飯吃的時候,就著雞精加水,就成了事業,成了奮鬥,成了理想,成了年華,以及中國夢。
但混飯還是混飯。我不工作,孩子的奶粉就沒保障,我不努力,孩子長大以後的日子就很難。她的思想可以獨立,精神可以自由,但前提是有飯吃,有衣穿。空著肚子把口號喊的山響有毛用,又不頂餓。但是,哪個朝代,哪個人都喊過口號,且一波比一波響,而真正踏踏實實混飯吃的,太少了,也不大好混。
我太爺爺的父親,我應該叫祖爺爺的。當年逃饑荒,挑著擔子從山東走到了東北。擔子里,一邊是我太爺爺,一邊是我二太爺爺。到東北,兵荒馬亂,一家人衝散了,兩股剩了一股。我太爺爺在遼寧某個縣留下了這一枝。兩股的後代曾經相互找過,同宗同源,都想有個念想,但那時候找人難,到了再後代,都又成了一脈,老輩子人過世了,後代人就淡了找的想法。
到了我爺爺,趕上了鬼子入境。烽火連天,炮彈打到了鎮上,奶奶給我講,十五六歲的小八路們成批的被鬼子抓住,跪成一排,挨個挖眼睛。老百姓恨得咬牙,但也只能逃命。爺爺從鎮里逃到偏遠村裡,算是再起一脈。我4歲的時候爺爺不在了,遺憾的是,他生病時也就在鄉鎮衛生院看了醫生,至今不是因何病而逝。
我記不得他長得什麼樣子了,唯有一事,就是他總是把熟了的柿子藏在柜子里,等我去的時候翻出來給我吃,看我吃他就樂。
我父親這一輩,條件略好,他年輕時在生產隊,後來包產到戶,自己種糧食,又不像以前孩子多,吃好吃賴不說,一家人總算能吃飽了。後來條件放寬,老百姓做生意自由了,日子也就好過了,條件好的,過年能殺個年豬。
殺年豬是大事,鄉里鄉村都要請來吃一頓。剩下的一家人吃半年。但也有條件差的,我隔壁的嬸子家,十八年沒殺豬。做菜用豬油,殺不起豬,菜里就沒油水。只能攢點錢,買一小瓶油湊合一年。那種瓶子我見過,和喝水的杯子差不多,每次做菜,拿筷子在油里沾一下,在鍋邊敲,油興抖到鍋里,算是做菜有油了。
我家當時境況,處在中間,並不富裕,但也不凄慘,後來我父親還想方設法供我讀了書。我能體會到父親的不易,因為供孩子讀書對鄉村人來說太難了。東北算是土地比較寬綽的地方,但分到每戶的地,種上一年去掉一家人一年的吃用,再交上農業稅幾乎不剩。後來免了農業稅好了些,但種地投入也逐漸多了,種子、肥、農藥,都漲了價,臉朝黃土背朝天,汗珠子摔八瓣,到年終雙手空,留點糧食賣給糧庫,也賣不上價錢,穀賤傷農。
所以讀書是奢望,我爺爺,我父親,都是因為家裡經濟窘,沒有讀書的條件,這輩子也就在土地里刨食吃。
但我深知,他們一代代的,就算是在地里刨食吃,也是踏踏實實的刨,能使十分力氣,絕不使九分半。到了我們這代人,趕上了好時候,吃穿不愁,也都沒經歷過苦日子,說起過去都當故事聽。
有時我想,從我太爺爺,到現在,大概也就一百年時間。「風起雲湧百年過」,吃飽的,吃不飽的,窮的,富的,干大事業的,壓地壟溝的,種種人,種種事。
來到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有使命,就不該懈怠,百年瞬間過,留下來真正的故事,能往後代講的,能傳承的,無非是一輩輩人的艱辛,一代代人的踏實吧。
慨當初倚飛何重,後來何酷。
原文如下
拂拭殘碑,敕飛字,依稀堪讀。慨當初,倚飛何重,後來何酷!果是功成身合死,可憐事去難言贖。最無幸堪恨更堪柃,風波獄。
半世功名一雞肋,平生道路九羊腸。 ——楊萬里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陸遊84歲那年,也是他臨終前的一年,重遊沈園。眼前的春色依舊是繁花似錦,當年的唐婉卻早已玉殞香消。已是耄耋之年的放翁寫下了最後一首關於唐婉的詩:
沈家園裡花如錦,半是當年識放翁。
也信美人終作土,不堪幽夢太匆匆。
——《春遊》
九年前,他在這裡思念: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十七年前,他在這裡感嘆:壞壁醉題塵漠漠,斷雲幽夢事茫茫。
二十一年前,他在這裡哀怨:喚回四十三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
而在更遙遠之前,是兩首釵頭鳳哀怨凄婉的千古傳唱,是陸遊唐婉恩愛快樂的短暫婚姻時光。
陸遊題下這首《春遊》時,唐婉已逝去四十多年,而放翁仍是觸景傷情,不能自已。
我想,唐婉也該是欣慰的,能被一個如此偉大的男人思念一生,何其幸也。
當年那首釵頭鳳,陸遊寫下: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雖是口中說著算了,可是這個痴情的男子,在數十年的餘生里,心裡始終不曾放下,這至死方休的深情,怎能不讓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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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
就中更有痴兒女。
野夫怒見不平處,磨損胸中萬古刀。
《飲馬長城窟行》: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長跪讀素書,書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
漢樂府里記錄了古代人民最樸素的情感。千里迢迢寄信來,叮囑你保重身體,再說一句很想你。那時候,車馬很慢,有時候一分別就是永恆。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
雖然知道元稹人品不怎麼樣,但是看到這句詩還是。。。。。。唉
再來一句: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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