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天文研究者以後的日常工作是怎樣的?

本題來自知乎圓桌?宇宙那麼大,更多討論歡迎關注。


在自己辦公室:

點 emacs 圖標,打開那個改了一大半年都還遍地是 bug ——最近又發現了一個新的調了一個月還毫無進展的 bug——卻又不得不用的代碼,表情從平和到眉頭緊蹙再到一副愁容終於滿面悲苦;實在不順透頂時,砸一下滑鼠鍵盤,或者爆一句粗,「[滴——],別人寫的 [滴——] 代碼憑啥要我去給他 [滴——],這 [滴——] 代碼,就是一坨十萬行的 [滴——],內存泄漏都不說了,這回連質量都不守恆了,一開輻射轉移就每年給我憑空創造一千倍太陽質量的東西,想開金手指玩弄宇宙想瘋了吧…… 還不知道到底有 [滴——] 用,做出來的東西有多少是可靠的!」

打開瀏覽器,輸入 ads,從自動補全列表中選擇 http://adsabs.harvard.edu/,輸入想查的關鍵字,回車(收藏夾?那玩意兒占我 24 像素的豎直顯示空間,讀論文得少看一行字,叔可忍嬸不可忍)。點開一篇論文,自言自語,「哦這說的都是什麼鬼,你明明說的是這個卻取了個完全無關的標題,玩兒我吧」,或者「哎你確認這個擬合有效,也不看看這數據點都長成啥樣?擬合出來連質量都是負數還敢往上寫…… 啥,就這玩意兒引用率還有幾百?」,或者「鬱悶了不看了走個神兒刷刷知乎吧哦賣糕的怎麼又過了一個小時!」


在老闆辦公室:

「您說的這個東西我不能做…… 不不,不是我不懂,是這個東西要真算起來要花掉一個月…… 不不不,您說的這事兒吧,數學上當然沒問題,可是我得寫程序把它實現啊,這個臣妾做不到啊……」

「是的是的,這個偏微分方程是這個意思…… 我得截斷啊,不截斷就是無窮階了…… 我也不清楚,但論文上別人都是最高算到二階的,應該沒有什麼根據…… 最早啊,最早一個這麼做的人是愛丁頓,他就算到一階,沒了,咱這個還能多一階呢。」

「呃,這個從句嵌套,不是 GRE 作文的錯,是習慣不好,習慣不好……」


在研究生活動室:

「喲,嘿,你也來打咖啡啊?那誰誰,去哪兒做博後了,我忘了來著?對了,我們昨兒跟一年級那個哥們兒啊,對就是那個叫華萊士的,對猶他州來的那個,他會下中國象棋,昨兒跟我下了一局,他輸了…… 見鬼,這咖啡機怎麼閃紅燈了?又壞了,完了,過一會兒又要睡著了。」

「抱歉這微波爐里的東西是你的吧?我拿出來一下,借地兒熱個飯?哎,確實是剛剛才來,昨天又熬到四點,剛才十一點才起來的,沒趕上公交車啊。哎,哪兒有你辛苦,你得帶孩子,還有倆。哦,昨天你上課跑了是因為孩子生病啊,真難過。對了,昨天課上講的東西特多,23、24、25 三章全講了。我的論文?寫著呢。期末啊,相信我,肯定簡單,妥妥的。」

「嘿布魯斯(Bruce Draine,一個教授),你來這兒…… 吃餅乾?哦,我們都是被化學勢驅動的生物,跟…… 細菌一樣!哈!」

開會:

捧著電腦改幻燈片,偶爾抬頭瞄一瞄正在做報告的人的幻燈片——哎,這哥們兒咋能這麼說這事兒呢,什麼鬼啊;不行,待會兒我得提個問題,讓他出出醜。好睏啊,眯一會兒…… 哎,上頭怎麼換人了?啥,這都眯了半個小時了都?


然後就是一些雜事兒,統稱,「讓自己活著」。

為了這個,該買的菜得買,該做的飯得做。這看上去與工作無關而且平凡無奇,但要是做得不好,把自己餓著了、病著了,保管工作效率直線下降。可是,天天折騰這些事兒,自己的心緒也有時會被弄得亂七八糟。

「找到了一個優雅巧妙的解決方案,再折騰一會兒就能算出個中間結果來!哎,都晚上十點了,還沒吃晚飯呢,趕緊熱點東西吃…… 這家賣給我的豆包竟然又是酸的,這生意到底想不想做了啊,得虧另一家華人超市開不了張,否則你們早倒閉了…… 吃那麼點兒東西還這麼累,哎,剛才我想到的是啥,怎麼全都忘了…… 見鬼!」

「再掙扎一下就能搞定這個疑點了…… 唉不對,都凌晨四點了,天都亮了,先去睡一會兒吧——啊不行,睡醒來這思路怕是要被丟到爪哇國了,再撐一撐。」

「好久沒打遊戲了,打一會兒吧…… 啥,我才打了幾把,還沒怎麼贏呢,這就下午六點了?眼睛幹得要命…… 哎,怎麼回事,飯還沒做呢,要不出去吃吧…… 嗯這個傢伙開會去了,那個傢伙回國探親了,還有個傢伙跟他女朋友呆一塊兒呢;好吧,反正又不是沒有一個人吃過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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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做無論做觀測還是做理論,做模擬。大部分時間還是和普通職員一樣~
但是如果有去山上觀測的機會還是有非常不錯的體驗。

突然翻到手機照片裡面的一些老圖了, 一併上傳吧。

從去年暑假開始我也學觀測了,和上面的難兄一樣~
去年11月去Kitt peak 拍的,kitt 就像一個在美西南荒漠中一個孤島。附近荒無人煙,空氣乾燥,極為適合觀測。
下圖是 Nicholas U. Mayall Telescope (4m) 以及一系列望遠鏡群, 當天晚上的晚霞很美。注意已經有小望遠鏡開始測光了~

我們所使用的WIYN 是一個3.5米的望遠鏡,如下圖,這是三個大學合建的哦~右下角就是控制中心,我和師兄在裡面觀測了三個夜晚,做巡天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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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之前,我只知道那些8米到10米的超大望遠鏡的名字和參數,對WIYN是一無所知的。沒想到這個3.5米的鏡子居然就用上了主動光學和自適應光學技術。這個望遠鏡有專人看護,也就不需要我加液氮了((^o^)/~)。而且管理望遠鏡的姐姐還帶我們進去參觀了一下。

下圖就是WIYN 望遠鏡的主鏡面了,令人意外的是鏡面是開放式的。和興隆2.16米封閉的望遠鏡還是有很大不同的。畢竟WIYN是90年代後新建的望遠鏡,很多技術早已成熟了。而且WIYN的CCD——ODI有一平方度的大視場(One Degree Imager),我算了下有8億多像素,這可算是把一票單反殺的體無完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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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喜歡在夜裡觀賞夜空,探尋宇宙的深邃和奧秘。然而作為觀測者,夜裡還是相當辛苦的。從下午四點就要開始準備,然後就是測試儀器,測平場等等,到了太陽落山這段時間,由於天光變化很快,就會非常忙碌。一般情況下觀測者是對著各種屏幕監控的。

到了夜裡,就要按照觀測計劃開始對一個個觀測目標進行觀測。一般情況下,如果設置好了的話,其實這不過是走程序而已。但是實際觀測會有很多情況的,就必須進行實時監控,如果突然有了風,那視寧度就會受到很大影響。然後我就要披著羽絨服去外面迎著11月的寒風出去查看了………………

(現在基本上已經沒有用肉眼對著望遠鏡看星星的天文觀測者了。一般望遠鏡成像端都是高性能CCD,手機有攝像頭的諸位估計早已經熟悉了CCD的兄弟CMOS!此外,雖然外面夜空很美,但是也是超級冷啊,山頂一般比平原低10度的~)

觀測的時候並不是一帆風順的,特別是這種精密的望遠鏡。我們之前的觀測者本來看獵戶座裡面的星雲看的好好的,突然就發現望遠鏡跟蹤系統就出了故障,然後找了一大堆人處理故障。到我們使用的時候跟蹤系統還是沒修理好,也就湊活著用了。所以導致我們的圖像有很大的形變,這也意味著之後的數據處理增加了很多的困難……

熬夜對很多人來說是家常便飯,但是到了凌晨五六點的時候就非常難受了,可是這時候天快亮了,又得打起精神來,繼續做平場,對我這個初次上山的人來說,簡直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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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慢慢長夜的堅守中,也有些開心的事情,比如。。。。找星系!

像這樣的巡天項目,一般是不去找尋像M31這類近鄰星系。所以很多時候對著的都是宇宙中空曠的場所,而且我們也只是簡單的記錄原始數據,這離最後的成像還是差非常多的。所以能看到的都是恆星和遙遠的星系。但是,也有例外,比如這個突然出現的漩渦星系,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但是在百無聊賴之中,能夠突然看到這麼大的星系,也是非常激動地……~~~~~~~~~~~~~~~~~~~~~~~~~~~~~~~~~
以上!~


以下是我以前聽到的大牛天文學家的對話,真事,簡單粗暴的總結了天文學家的生活:
A 大牛說:「寫 proposal 就像吃飯,不寫就得餓死。寫 paper 就像拉屎,不寫就得憋死。」
B 大牛說:「寫 paper 就像拉屎,憋了好多天,才辛辛苦苦的整出來一泡」
C 大牛說:「看 paper 就像吃屎,經常一起床就開始到處找屎吃」
(我就不點名 ABC 大牛是誰了,為了他們光輝偉大的形象著想)


不同階段不一樣。
天文博士一般是這樣的:讀paper,跟其他博士生扯淡,處理數據,建模型,寫paper,參加學術會議,跟其他學校的博士在會議上扯淡。
助理教授:申請經費,內傷指導手下的博士生,瘋狂寫paper,參加會議並跟其他的教授在會議上扯淡。
教授:申請經費,開會


天天發獃,划水,寫文章騙錢,開會就為了公款吃喝玩樂,隔三差五抱怨工資低,抱怨行政人員態度差,批判學術界不正之風,然後晚上孤獨回家流淚自己怎麼沒有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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