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世界上真有鯤鵬,該如何捕捉並烹飪?

感覺比北海巨妖大了....切割分塊?還是利用自然環境?


以鯤鵬的大小,假設這貨的神經系統也靠化學遞質傳播信號,那麼我們取它遠離頭部的地方來煲湯,等到湯煲好它也不見得能感到痛


這問題需要討論?人莊子早告訴你了……
任公子為大鉤巨緇,五十犗以為餌,蹲乎會稽,投竿東海,旦旦而釣,期年不得魚。已而大魚食之,牽巨鉤,陷沒而下,鶩揚而奮鰭,白波若山,海水震蕩,聲侔鬼神,憚赫千里。任公子得若魚,離而臘之。自製河以東,蒼梧以北,莫不厭若魚者——《莊子 外物》


不需要捕捉。趁他睡著的時候吸飽了就行
不過又因為: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不過貌似也不太容易


節選自江南的《九州.剎那公子》
侵刪

大風這種鳥,世人多半都知道,可是從沒聽說過任何一個人見過。各族古老的傳說里,都說曾在萬里無雲的天空中,看見鋪天蓋地的大鳥掠過,它飛過的時候風向為之逆轉,雙翼遮蔽了陽光。甚至有一種傳說,之所以有白天和黑夜,是因為大風中的帝王在天空飛過,它是一隻雙翼可以覆蓋整個九州的神鳥,飛在極高極高空曠無極的高天上,當它覺得冷了,它就會飛到太陽下去烤火,這時候它遮擋了陽光,黑夜就降臨。等到它覺得燥熱了,就會飛開,這樣又是白天了。

其他關於大風的傳說還有它們吃大魚和海蛇為生,就是公子忽所釣的尨鱦,所以它們不能生活在近海,因為近海的小魚小蝦沒法讓它們吃飽。它們的蛋巨大而堅硬,像是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島,需要長達十二年才能孵化。那時候整個蛋上都長滿海草和螺貝,和真正的浮島沒有半點區別。有人曾在海上遇難,在一個浮島上等待救援,浮島卻忽然裂開,巨大的雛鳥掙扎著破開岩石一樣堅硬的蛋殼,振翅飛上了天空,那浮島就是大風的蛋了。

當然這些傳說沒有人能證實,就像龍的存在一樣,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說,卻沒有人親眼見過。或許只是人們的臆想,或許是早在遠古就已經滅絕的神獸,或許它們還生活在遠離諸族的神秘所在,只是不願意讓人見到而已。大風在諸族的傳說中都是雄偉的神獸,又有縹緲莫測的意思。前朝翔帝的名諱就是白風翔,本是期望他勵精圖治,一飛衝天,不過他最後捨棄家國做了一個漂泊的歌吟者,帝朝的武士們走遍九州也找不回自己的皇帝,倒是合乎了縹緲莫測這層意味了。

這個故事甚至關係到公子忽最後離開宛州,那時候他也才三十四歲而已,起因居然只是一片鳥羽。

公子忽釣得尨鱦之後,整個宛州都有人不斷的送來新奇之物,其中多半是偽造虛托的玩意,但是偶爾也會有些珍品,比如一塊黃魚的耳石,居然有磨盤般大,不知道那黃魚有多麼巨大了。但是其中最珍奇的,還是大風的羽毛。

有一天,一個背著包袱的年輕人扣響了公子忽的大門,說是有件祖傳十幾世的珍品,想請公子忽幫忙鑒別。公子忽問他是什麼,年輕人卻很是靦腆,猶豫了許久才說是片鳥羽。門客們訝然,而後滿堂都是鬨笑聲,公子忽卻令僕役和門客們安靜,溫言款語的請他把鳥羽拿出來看看。年輕人便卸下了自己背上的包袱,他打開包袱的時候,人們竟然覺得是自己看錯了,那包袱中不是什麼鳥羽,而是一片青灰色的絲綢,卷在一隻兩尺寬的木軸上。年輕人默默的滾動木軸,那幅「絲綢」展開,青灰色的薄而韌,閃著人們從未見過的粼粼之光。人們上手去摸的時候,並非絲織的感覺,卻異常的滑爽,像是羽毛。當時全部的門客都怔住了,以他們的博學多聞,卻不知道世間有這種怪異的東西。若說是羽毛,即便大鷹翅尖的長翎,一絲羽毛又能有多長?最多不過就是小手指那麼長罷。而那個年輕人所展示的羽毛,竟然長達五丈,而且僅僅是鳥羽中的一絲,扁平的像是片刀形的樹葉。

「風……大風!有鳥曰風,翼比天地……」靜了許久,一個博學的門客聲音顫抖,「是大風的羽毛啊!真的是大風的羽毛啊!」

消息彷彿驚雷,傳遍了公子忽的整個府邸,所有門客都圍聚來觀看。有人一口咬定必是偽造的,有人卻以為確實是真的大風羽毛,最後匯成兩派爭得面紅耳赤。公子忽素來不對門客加以管束,這幫博物君子們又最好面子,最後爭不過,就在中堂之上扭打,彼此都狼狽不堪。但是那絲羽毛確實與眾不同,有人扯下細細的一條,懸著重達數百斤的鐵椎,羽絲伸長了許多,卻絕不斷裂,刀砍劍削,都沒有用。

最後還是公子忽止住眾人,要年輕人說出這片鳥羽的由來。年輕人卻說祖上的傳說已經很不清楚了,似乎是先輩曾經當過漁戶,出海捕魚的時候,看見一陣海潮襲來,一隻腐爛過半的奇形巨鳥在海水中載浮載沉,腥臭的氣息衝天而起。先輩惶恐之餘,叩拜而退,只是裁下了大鳥翼尖羽毛的一絲,一直作為珍物流傳給子孫。

「如果是十幾輩之前還能看見大風的屍體,那麼不過是兩三百年前還有活得大風,」公子忽沉默良久,「那麼大風這種神獸依舊存在於世上也並非不可能!」

他的話重達千鈞,令一眾門客熱血沸騰。公子忽這麼說,誰都清楚他已經有了捕獵大風的打算,門客們不再爭論鳥羽的真假,紛紛以自己的所學上前獻策,都說世上若有一人可以以人力挑戰大風的力量,那麼也只有公子忽了。

堂上熱火朝天的時候,卻有一個老人忽然站了出來。

「公子絕不要聽這些人胡說!」老人斬釘截鐵的說,「自古想要捕獵大風的人,還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

這聲斷喝令門客們大為惱怒,博物君子們焉能忍受別人對他們的見地橫加指責?更令他們不滿的,是這個姓尚的老人只是公子忽家中一個喂鸚鵡的閑人。

尚老人也算公子忽的門客,本來卻是白水城中一個無業的遊民,逢著有富商施捨粥米,他就去湊熱鬧,沒有吃的,他就在城外的樹林裡面采點野菜嚼食。與眾不同的是,他隨身喂著一隻好看的鸚鵡,那隻鸚鵡像是他的命一般,有好吃的,他都先餵給鸚鵡。一次寒冬臘月,公子忽施捨熱粥的時候,看見飢餓的遊民們對先到的尚老人推推搡搡,搶奪他手裡的肉饅頭。而尚老人被踢出人群,手裡僅剩一小團飯粒,卻自己找了個避風的地方餵給鸚鵡。看他那幅認真的樣子,似乎鸚鵡是他的命。

「你有什麼所長么?」公子忽上前去問他。

「我會養鸚鵡……」猶豫了很久,尚老人才回答。

「也算一門學問了,做我家的門客好么?」

當時就有人勸說公子忽不要招攬這種閑人,否則以他遊民偷雞摸狗的性子,會給府里增加許多麻煩。

「能夠為一隻鸚鵡不惜己身,也算是奇人,每個人都有他的用處,就留在我家裡吧,」公子忽這麼說。

尚老人就這麼成了公子忽的門客。他的時間還是都撲在那隻鸚鵡的身上,有什麼好吃的,都先給鸚鵡,整日里嘀嘀咕咕的,不知對鸚鵡說著什麼。而可笑的是,尚老人說得再多,那隻鸚鵡卻是一句也學不會。公子忽府上豢養的鸚鵡也不少,統統鎖在鳥舍的一隻細絲籠子里。尚老人養的那隻鸚鵡和他的主人一樣臭脾氣,不屑於和別的鸚鵡往來,餵食的時候也不知道禮讓,一頭就悶過去搶吃的,吃的又分外得多。

凡是動物,只要分群,就有高下尊卑的區別。別的鸚鵡當然也不滿這只不懂道理的生客,於是聯合起來撕咬尚老人的鸚鵡,也不給它機會搶食吃。這隻鸚鵡一身翎毛弄得散亂不堪,在五彩繽紛的鸚鵡中間,顯得孤獨又狼狽,倒像是飽受其他門客欺負的尚老人。

不過那隻鸚鵡也倔犟,任憑別的鸚鵡欺負它,它並不還手,冷眼在一邊看著,偶爾抓到機會,就上去搶幾口食物,再退回來等著挨打。

公子忽是喜歡鳥的人,很快就發現了這隻鸚鵡的與眾不同。他倒是頗喜歡尚老人養的那隻鸚鵡,也許是他不太喜歡別的鸚鵡太過諂媚的諛詞,於是覺得這只不會說話的鸚鵡更加有趣些。隔個幾天,他就回去鳥房看看那隻鸚鵡,特別的帶上一些碎米和穀子喂它。那隻懶洋洋的鸚鵡漸漸的也知道公子忽喜歡自己,一見公子忽來了就上上下下的跳,要吃的。而一旦餵飽了它,它翻個身就四仰八叉的睡了,也不管公子忽是不是還在逗它。公子忽有時候也笑罵說這個無賴鳥兒,不過他還是喜歡那隻鸚鵡,漸漸的,他就管鸚鵡叫忽忽了。

「忽」該是他自己的名字,他管一隻鸚鵡叫忽忽,誰都可以看出公子忽是真的喜歡那隻鳥兒,於是府上門客敢欺負尚老人的漸漸也少了。

尚老人在公子忽的門下不曾進言一句,他的第一句話,就惹來了大麻煩。

「先生懂什麼?」

「先生除了喂鸚鵡還知道古史神獸么?」

「今日的鸚鵡先生喂好了么?就在這裡大發宏論?」

門客們的譏諷層出不窮。尚老人不善言辭,只能瞪著眼睛,以他蹩腳的宛州方言爭論,到了最後,誰都覺得他是在胡攪蠻纏了,可是尚老人的聲音越來越高,嘶啞得攪亂了中堂上的規矩。

「先生不必勸了,」公子忽並不喜歡別人影響他的決定,所以語氣也頗為嚴厲,「沒有大風險,庸庸碌碌的事情並非忽所喜歡的。」

他的決心向來不容動搖,公子忽就是這樣高才而桀驁的人。

尚老人沉默良久,於是長嘆一聲說:「那麼讓我也為公子儘力吧,其他賓客或許有獵獲大風的辦法,我卻只知道一個辦法,讓大風不能傷害公子。」

公子忽有些詫異:「那麼敢問先生是什麼方法呢?」

「現在還不能說,」尚老人搖頭,「但是我要忽忽一用,還有公子釣得尨鱦時候留下的那隻毒囊。」

公子忽不愧是名震宛州的豪客,微微思索,答應了尚老人的要求,他其實有些捨不得忽忽,但是尚老人這麼說的時候,嚴肅得令人無法拒絕。而其他的門客,盡數出動搜集大風的消息了。

公子忽門下的賓客,果然也不是普通人,頗有一些飽學的博士,通曉《海蒼誌異錄》、《韶溪通隱》一類的古書筆記。而關於大風的傳說,恰是這些難以查證的野史筆記中最多。門客們又北上天啟城,在帝朝藏書的《古鏡宮》中借閱民間絕跡的善本。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他們竟然綜合了所有關於大風的隻言片語,畫出了草圖,在公子忽面前描述了他們所想像的巨鳥。按照各種古史和筆記的說法,這種鳥已經棲息在大海深處的巨大島嶼或是其他陸地上,有著青黑色的羽毛,長頸,有著修長的曳風尾羽,身長一百到一百二十丈,翼展達到可怕的五百丈,利爪可以輕易的撕開海蛇堅韌的皮和鱗,它們甚至可能有牙齒,可以咬噬海蛇和大魚的肉。平時不可能看到這種鳥,因為即使它們偶爾接近大陸,它們也會在極高極高的天空飛翔,在地下看起來像是大雁。它們喜歡帶有腥味的食物,喝海水就可以生存,但是討厭樟木的香氣,因為傳說有人在樟木林中以弓箭射中了低飛大風,但是大風不敢撲下來攻擊他,想必是畏懼樟木的氣味。

當博士們在公子忽面前展開恢弘的畫卷,展示一隻飛翔在高天之上的龐然巨鳥時,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熱血沸騰。這些賓客多半和公子忽一樣,有些狂放不羈的性格,想到可以獵獲這隻神話般的大鳥,親眼看一下造物的偉大,怎能不激動莫名?

「那怎麼才能傷到這種大鳥呢?」公子忽問。

「射它的翼根。從古史的記載看,大風在翼根是有弱點的,只要可以打造一種機括,足以貫穿翼根,那麼大風就和一隻野雁沒有區別了,」博士說。

「好!」公子忽拍案而起,「那就獵一隻大風!」

公子忽行動彷彿風雷。他首先派門客北上,在羽國以重金訂製了一艘木蘭巨舟,因為捕獵大風,必須深入大海,而整個九州,只有羽人的木蘭巨舟才敢離岸航行,而羽人絕密的造船之術可以在船艙中造出密倉。這些密倉絕不進水,即便船翻了都不至於下沉。然後他又親自進入河洛的地界,請求打造一種強勁的機括,他和河洛們似乎有一種神秘的盟約,河洛們立刻滿足了他的要求。阿洛卡親自下令,指派擁有「神匠」稱號的河洛「鐵鎚哈都」監督打造,河洛們收藏的最稀有的礦石擺在鐵鎚哈都的面前任他選用。

而尚先生卻對這一切毫不關心的模樣,自從他要了忽忽去,他就整日整夜的把自己和忽忽關在公子忽宅邸的地窖中。他曾經囑咐說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事實上也沒有人敢靠近,因為尚先生在熬制那枚水缸般大的海蛇毒囊,誰都清楚那蛇的毒性。儘管公子忽小心的令眾人不要戳破毒囊,而是直接把它埋在地底的石窖中,但是那可怕的毒性已經慢慢的散發出來。來年石窖上的新草綠得令人畏懼,有人親眼看見一隻野兔啃食了一口那草,當即就狂掙而死。

整個準備的時間長達兩年,當羽人所制的木蘭巨舟航行到宛州海岸的時候,萬戶空巷,人們在海邊以敬畏的心情看著長達兩百尺的木蘭巨舟破浪而來,精悍而輕盈的羽人水手們在巨大的風帆上扯著棕纜飛縱,三疊的巨帆鼓起風勢的時候,護送的大燮戰船都被遠遠的拋在後方。

與此相反,河洛悄悄運送到公子忽府上的鐵箱以銅汁和鐵箍封閉,沒有人知道裡面是什麼。負責護送的河洛武士只是在公子忽的面前將箱子打開一線,公子忽看了一眼,立刻命令奉上黃金和珍稀的煉玉,請河洛們致問候和感激於阿洛克和鐵鎚哈都。

一切都已經就緒,門客們摩拳擦掌,公子忽表面上還鎮靜,可是扣擊著木蘭巨舟堅實的硬木船舷,他眺望大海的眼中也滿是少年人無所畏懼的昂揚氣概。

在石窖中閉門不出的尚老人終於走了出來,當他帶著忽忽來到公子忽面前的時候,公子忽這樣山崩於前而顏色不變的人也呆住了。尚老人的膚色不但蒼白,而且近乎透明,都能看見血管在其下搏動,而忽忽竟然從一隻黃鸚鵡變做了滲人的慘綠色,一雙眼睛紅得詭異。

「公子小心!」一名精通毒藥的門客說,「這鳥兒身上有毒!」

尚老人也不辯解,只是讓公子忽看忽忽腳爪上的鉛制套子。

「忽忽已經是一隻毒鳥了,」尚老人說,「但是蛇毒是穿不透鉛套的,公子不必擔心。只要把忽忽帶在身邊,至少大風是不能奈何公子的。只是公子要記住,千萬不能讓忽忽離開你的身邊,它能夠威懾大風,只是在很短的距離內,和很短的一瞬間。」

公子忽半信半疑的接過忽忽,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忽忽過了八個月,似乎對公子忽有些陌生了,不過只是片刻,它就認出了公子忽,像以前那樣歡蹦起來。

看見忽忽在自己肩膀上跳來跳去,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公子忽心頭,令他覺得這還是自己熟悉的那隻無賴鸚鵡。他是豪放不羈的人,對於尚老人不抱絲毫懷疑,雖然他也不相信這隻鸚鵡可以震懾大風,不過他還是把忽忽帶在了身邊,不願意拂了尚老人的心意。

木蘭巨舟起航的那一天是五月初一。沒有人知道公子忽要在那天起航,他不願有太大的場面,於是趁著星夜帶著精幹的門客登舟。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人們發現海港邊已經沒有巨舟的身影,只剩海天空闊。這時候大家才意識到這趟航行的兇險,而並非僅僅是一場熱鬧。在茫無涯際的大海上,捕獵一隻無人見過的巨鳥,一點點的倏忽,以足以讓他們所有人葬身大海。

或許這是公子忽的最後一次冒險了吧?不少人大概都是這麼想的。

不過對於公子忽這樣的人,「最後一次」的可能,才是真正讓他熱血沸騰的吧,至於大風,倒在其次了。

起初公子忽是按照中州到宛州的航線貼著海岸航行的,就在航線折向北方的地方,他卻命令水手和門客繼續保持航線向西。這樣他們就緩緩的離開了眾所周知的航道,真正的開始了深入外海的試探。誰都知道,星辰的運行和測算是一件很複雜的事,要靠星相學來確切定位,在海上是完全不可能的。本朝唯一一個可以準確測算星辰運行的,只有一百二十年前欽天監的西門博士,但是他也需要藉助銅瓦殿中龐大的皇極經天儀。所以大概只是航行了三四天,水手們就開始驚惶了。海圖上標明的礁石和島嶼再也找不到,四面望去都是碧藍的海水,風極其的微弱,龐大的木蘭巨舟在這裡,也不過像一片小小的枯葉。

公子忽卻還鎮靜,他讓水手們紮下四支鐵錨,將巨舟牢牢的定在海面上。與此同時,博學的門客們也開始忙碌了,公子忽離岸的時候,收購了市面上所有的牡蠣。門客們將鮮活的牡蠣去殼,榨出汁液,而後一桶一桶的傾倒在海里,牡蠣是海貨中最鮮最腥的東西,對於大風有強大的誘惑。另一些人則在大船的船頭架起了簡陋的工房,依照河洛留下的圖紙,將那隻鐵匣中的機括安裝在船頭。

羽人的水手們並不知道那機括是什麼,但是看門客們小心謹慎的樣子,也知道那絕非一件尋常的東西。他們偶爾談論起來,只說機簧已經崩緊了,安裝時候千萬不可劇烈的搖晃,否則機簧會崩斷,雷矢沒準會把船也毀了。

此時最悠然自得的倒是公子忽,他天天把忽忽放在自己的肩頭上,持著修長的海桿釣魚,還不穿靴子,挽著褲角將小腿泡在海水中,輕鬆愜意的打著水花。忽忽雖然變綠了,倒是和以前一樣,餓了就跳著要吃的,吃飽了就一翻身在公子忽的肩頭上睡覺,公子忽釣到了魚,它就忽扇著翅膀想上去偷吃,公子忽無奈,只好做了一個小套子把它的嘴巴套起來,為此忽忽有很長時間都蹲在公子忽的肩膀上扭頭不看他。

隨行的尚老人卻有些異樣,他日日夜夜都在船舷邊看著南方,人變得越來越枯瘦,眼中的光芒卻越來越盛。公子忽和門客們都為之驚懼,此時的尚老人有如一具骷髏,雙目卻像兩盞寒燈,令人心裡有股不祥的預感。

時間漸漸的過去了。海上一直是風平浪靜的,公子忽釣魚的技巧竟然高得驚人,總是帶回海虹鱒和黑尾鯛一類珍稀的海魚和水手門客們共享,羽人的水手善於游泳,不時收穫一些鮑魚和乾貝。船上的清水和米面又多,大家日復一日的燒制海鮮,自得其樂,簡直都要忘記為何而來了。

可怕的變化發生在第二個月的第三天。

那天早晨晴朗得出奇,整個天空萬里無雲,日光照得海水金光粲然,公子忽還是一樣的在小舢板上釣魚,水手們擦洗著甲板,公子忽門下的博物君子們研究著古籍。而此時的尚老人已經不在船舷邊眺望了,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公子忽下令把他鎖在船艙里養病。其實即便不鎖他,他也很難爬上甲板了,但是他依舊扳著舷窗,死死的望著南方,彷彿那邊有什麼,令他死都要看一眼。

公子忽那天釣魚的運氣好得出奇,正悠然的時候,一個羽人水手忽然單臂扯著棕纜飛盪到他的小舢板上。

「怎麼?」公子忽問。

「要有雨了,公子還是上船去吧,」羽人水手說道。

公子忽順著他的指點看過去,竟然真的在南方有一片黑雲。海上的天氣變得最快,一時朗日,一時就是暴雨,公子忽是博學多聞的人,清楚這種可怕的變化。於是帶著魚簍,收拾舢板上了大船。門客們在河洛的機括上鋪設了雨布,就要回艙避雨。此時他們忽然聽見了尖利的嘯聲,那是來自遠方的黑雲。

一個枯瘦的身影撞破了船艙的門,猛地衝上了甲板,正是沉痾難起的尚老人。

「來了!來了!大風!大風!」尚老人像是瘋了一樣不顧一切的大吼,恐懼和興奮的情緒混雜在一起,他的眼睛雪亮,面頰燒得赤紅。

「大風?」公子忽和門客們一怔。

彷彿是為了印證尚老人的話,疾烈的狂風忽然襲來,全無任何徵兆,利刃一樣割著所有人的臉。那時船帆只卸下一半,巨大的木蘭船竟然被吹得幾近傾覆。所有人都滾倒在一側船舷邊,只有尚老人沒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他的手有如鐵爪一樣死死扣著桅杆,眺望著南方的那一小片黑雲。

當人們再次看向那片黑雲的時候,它已經壓住了小半個天空。它推進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海水彷彿煮沸一樣翻騰起伏,天空中仍有陽光,可是陽光照在身上竟然是冷的。隨著黑雲的襲來,遠處的海上迅速的黑了下去,讓人心裡浮起極其不祥的預感。

「那不是雲,」忽然間所有人都信服了尚老人的話,「那片雲就是大風。」

雲一般覆蓋天地的巨鳥。

水手們忙著卸帆,門客們急著將準備的貨物搬上甲板。等待以久的時刻終於到來,公子忽緊緊握著腰間的劍柄,雖然明知這劍決不可能傷害倒大風,可是他那樣不畏生死的人此時也需要藉助握劍來鎮靜自己的心神。

海水翻騰得更加劇烈,南方的半邊天空似乎就要傾塌,海浪打在船舷上擊得粉碎,白碎的水花衝起在天空中近十丈高。黑雲漸漸顯出了本相,人們看見海面上鳥形的巨大黑影,隨著那黑影的逼近,嗡嗡的聲音彷彿要刺穿耳膜,雖然早已準備好了軟木的耳塞,可是每個人都覺得有鋒利的長針一直刺進了腦顱中,滾落在地的琉璃酒器在那陣可怕的聲波中忽然崩裂!

波濤起伏的海面上,一道深可一丈的水痕筆直的射向了木蘭巨舟,彷彿是一道隱形的氣刀割開了海面。

「是風割!閃開啊!」尚老人狂吼著。

那道隱形的氣刀掠過木蘭船的時候,「砰」的一聲像是斬擊在船舷上,硬木製成的船舷竟然為之崩裂。此時巨大的黑影在頭頂飛過,陽光完全被它遮蔽。陰風怒號中,人們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那隻巨鳥,長頸青羽,六條巨大的曳風尾羽鋪灑開來,彷彿拖在它身後的六道黑煙。它的翼展不下千尺,雙翼猛地一振,對著天空飛升而起,振起的大風幾乎要將木蘭船壓進海水中。

公子忽的門客中真有不畏生死的人,有人立刻操持手斧砍開了幾隻箱子,一陣樟木香升起,狂風將箱子中的樟木屑席捲上了天空,一片蒙蒙的黃霧籠罩在周圍。而平時不善言辭的一個門客排眾而起,在船頭端坐冥思,一片火影從他身上騰起,轉而化作一層巨大的火罩將整個的船包裹在其中,被大風激起的水花潑在火罩上,發出雷鳴般的暴響,瞬間就被蒸發了大半。這種陽昊之火的秘術極其耗費精神,絕非普通的秘道士可以操縱,可是這個門客操縱起來遊刃有餘,並沒有吃力的樣子。

公子忽並不是魯莽的人,這兩層壁障是他早已準備好的。大風畏懼樟木的木香,而火焰更是令所有動物都退避的。公子忽的鎮定也讓門客和水手們徒然生出了膽氣,膂力強勁的武士們在船頭張開起了三疊的踏張弩,所用的箭純粹以鋼鐵鍛造,而公子忽頂著潑天而降的水花,走向了船頭。隨著他掀起雨布,那件可怕的河洛制器終於暴露在人們的眼目中,外表看去,那不過是一隻長寬各兩尺有餘的鐵匣子,樸實無華。可是當公子忽伸手去操作鐵匣的時候,人們清楚的看見他的手和鐵匣之間激起了微弱的電火。

大風似乎是對這兩層障礙深有畏懼,巨大的身體在空中懸停了片刻,而後忽然對著天空筆直的升騰,變做頭頂極小的一點,那是它已經騰入了極高的空中。而後它猛地轉身,垂直的對著木蘭船下沖,像是想用身體把整個木蘭船沖成碎片。

「轉舵!轉舵!它要以風勢把我們擊沉!」尚老人大吼。

羽人們不愧是最優秀的水手,他們扯著棕纜飛縱起落,在狂風中竭力操縱著風帆,木蘭船以巨大的傾角划了一個半圓。大風激起的風勢重重的擊打在水面,頓時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出尚老人的預料,大風雖然不敢靠近木蘭船,但是卻還有風割可以作為武器,它巨大的身形帶起的疾風本就是不可阻擋的攻勢,若是這樣強勁的風勢落在木蘭船上,整個船都會崩裂的。大風在臨近水面不到百尺的地方猛振雙翼,再次升起,無人可以想像這遮擋日光的龐然大物竟然可以那麼靈活。

公子忽的門客們卻在此時抓住了機會,踏張弩上的鋼箭化成一陣箭雨飛射而出。這些人不愧是武士中的佼佼者,四五十支箭組成的箭陣凝聚有力,「嗡」的一聲悶響,全部投射在大風的頸部,命中這樣大的目標實在太容易了。但是讓全部的箭枝都集中在徑圍不過一丈的圓內,就看得出公子忽門客們的功力了。

暴雨般落下的水花中,忽然多了星星點點的紅色,像是一場血雨一樣。那些鋼箭真的傷了大風,人們看見它的頸部一陣一陣的血霧迸濺。

門客們歡呼起來,公子忽卻依舊目不轉瞬的凝望遠去的大風。他操持鐵匣的手筋節畢露,一觸即發的模樣。他知道這些鋼箭不過能傷到大風的毛羽而已,同時也會激怒這隻無敵於天空和大海的巨鳥,它一定會瘋狂的反撲。

大風在遠處猛地折身,這次它是真的暴怒了。那道破開海水的「風割」再一次直指木蘭船而來,它一頭鑽進了樟木的黃霧中,也不閃避陽昊之火的火障。釋放火障的秘道士大驚,不顧一切的集中精神,陽昊之火的光芒更勝。

暴怒的大風卻不避開。它似乎不會鳴叫,可是它擠壓著空氣的聲音卻像是風雷,震的周圍嗡嗡作響。公子忽雙手合持那隻鐵匣,冷汗和臉上的水珠一起滑落。羽人水手們沒有再調整船的位置,這是公子忽的命令,所有人都摒住呼吸抓住了船舷和桅杆,大風激起的「風割」和木蘭船的碰撞已經絕不可能避免了。雙方逼近的瞬間,也是決定生死的一瞬。

穿越火障的時候,陽昊之火在大風的身上產生了爆炸般的效果,青灰色的羽毛被火焰焚得漆黑,秘道士吐出一口鮮血倒地。大風全身一振,龐大的身軀幾乎要壓到船上,風割切在船的正中,「喀嚓」一聲的裂響。

「龍骨……龍骨斷了!」一名羽人的水手大喊。

公子忽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大風掠過頭頂的時候,他將鐵匣死死的抵在胸前按動了機括。彷彿是身在雷雲的正中心,一瞬間,人們覺得耳朵都要被雷聲震聾了,筆直的電光從公子忽手中的鐵匣中射了出去,正命中大風的翼根,巨大的反力退在公子忽胸口,他狠狠的摔倒在船舷的一角。

一根被閃電包裹的鐵色長刺扎在大風的毛羽中,僅僅留了半尺在外面。

「雷戟!是雷戟!」一個羽人水手喊了出來。

羽人們是秘道的行家,看出了這件武器的本質。那是河洛以工藝製造的雷戟,在那件可怕的武器上,有秘道所施的咒印,有如一件極其強大的法戒器,即使不通秘道的人也可以使用。不必冥想,不必耗費己身的精神,只是用於一次必殺的攻擊。

雷電沿著射出的雷戟包裹了大風的全身,千千萬萬的雷火在爆炸和串連,紫色的電光組成了碩大的光球。那隻巨鳥雙翼痙攣,毛羽炸開,痛苦的擰著脖子。它撞斷了桅杆斜斜的飛了出去,完全失去了風的依託,僅僅滑翔出一里,就栽進了大海中。巨大的水花鋪天蓋地的飛揚起來,大風無力的沉進了水中。

每個人都驚心動魄的看著這一幕,覺得自己已經在死亡的大門邊走了一圈。公子忽擦去嘴角的血跡,艱難的站起來。雷戟的反力幾乎要了他的命,那真是一件非人類力量可以操縱的可怕武器。他沒有管受傷慘重的門人,卻是凝視著肩上的忽忽。他有些訝異,不知怎麼的,他有種感覺,大風撲近的瞬間,本是可以一舉撲殺所有人的。但是那隻大風看見了忽忽,所以它忽然拔高,這才給了公子忽以一擊命中的機會。

難道大風真的是畏懼忽忽?可是忽忽只是只小小的鸚鵡,忽忽在他肩上扇著翅膀跳著,似乎又餓了的模樣。

「公子!」門客們都圍聚過來。

「我沒事,」公子忽擺了擺手,「尚先生在哪裡?」

門客們轉身,才發現尚老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他的胸口像是被巨大的鈍器猛地其中,整排的肋骨都已經斷裂,人早已昏迷過去。那是大風激起的風割打中了他,連龍骨都能震斷的力量,當然不是一個老人可以承當的。

「是我的固執害了先生,」公子忽說,「快去拿藥品,快去拿綳布!」

他親自上前托起尚老人的身體,此時尚老人忽然睜開了眼睛,眼中滿是恐懼的光芒。

「還沒有死!它還沒有死!」尚老人噴出一口鮮血大吼。

話音還沒有落,整個船身劇烈的顫抖起來。羽人水手們跑到船舷邊,手指遠處的海面,驚恐得說不出話來。海面上並沒有大風,可是忽然有了一道近十丈高的狂浪。除了海嘯的時候,即使水手們也不曾見過如此可怕的浪峰,憑空高出周圍的海面十丈,像是一堵水的牆壁!

這次連公子忽也不知道該如何了。這樣長達千尺的浪頭,根本無從躲避,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水牆帶著雷鳴般的聲音撲近,最後把自己完全的吞噬掉。

可是就在水牆距離木蘭船不過半里的時候,整個水牆和周圍的海面一齊裂開了。巨大的水花中,白茫茫的水霧衝天而起,青灰色羽毛的大鳥振翅衝出水面,凌空翻轉著撲下!

這時一切都清楚了,大風根本沒有死,這是一種會游泳的大鳥,它落入海水,海水立刻導走了電火,而後它撲殺回來,那水牆是它巨大身體排開海水的結果,它就是這樣在海中張開大嘴吞食大魚和海蛇的。公子忽深恨自己的倏忽,可是已經太遲了,這種鳥既然是以??和巨大的海魚作為食物,它怎麼可能不會游泳呢?有一本筆記曾經說到大風翱翔在海上,找不到可以棲息的大島的時候,它們就會站在較淺的海底睡覺,將頭浮在水面。它們的鼻孔有瓣膜,可以擋住海水,可是公子忽和門客們卻沒有留心。

巨大的風壓下,大風張開了鋒銳的長喙,公子忽面對著它,甚至可以看清這種巨鳥口中的牙齒,牙縫中似乎還塞著巨大的魚骨。大風要吞噬他們,尤其是公子忽,這群傷害它的人類它絕不會放過。這一次它撲近的速度慢了許多,像是知道公子忽已經沒有第二發雷戟了,它沒有帶起凝聚的「風割」,而是緩緩的逼近,憤怒的打量著這個小小的獵物。

那是地獄一般的場景,覆蓋天地的大鳥緩緩懸停在公子忽的頭頂,深紅色的鳥瞳直徑甚至超過了公子忽的身高,彷彿一面巨大的幽深的鏡子。公子忽在其中可以照見自己的影子,也可以感覺到那種瘋狂的憤怒。大風猛地加速,對著公子忽直衝過去……

「忽忽,忽忽,」巨大的風聲中響起了忽忽的叫聲。

這是公子忽第一次知道這隻小鸚鵡其實也是會說話的。它猛地從公子忽肩上騰起,化作一道綠瑩瑩的光。公子忽看向自己的肩上,只剩下忽忽的鐵鏈和爪套。忽忽竟然自己甩脫了鉛套和鏈子,筆直的射向大風深紅色的可怖眼睛,又快又猛。

「撲」的,像是一顆石子落進深潭中,它竟然撞破了大風的眼珠,消失在其中。大風身體一振,猛地擰頭,騰空而起。人們看著它在空中瘋狂的掙扎,像是要用翅尖的利爪去掏出眼珠,它不顧一切的飛上飛下,痛苦的直插天空,然後又倒栽進水裡。再從水面上騰起,扭曲著翻轉著飛翔,每個人都能感覺到它那種疼痛,像是有無數利刃在身體里挖開它的血肉。

雖然它不會叫,可是看著它張開大嘴,每個人都能想像那是一種何等可怕的無聲的哀嚎。整個大海被它翻騰得彷彿地獄,海水飛上天空,木蘭船在漩渦中飛轉,分不清什麼是天,什麼是海,世界彷彿倒懸過來。

最後,大風終於失去了力量,它舒展開雙翼,無力的栽進水中,青灰色的背脊一如海水的顏色,那隻被忽忽撞破的眼睛裡流出了碧綠色的血。

天空水的水打在它的屍體上,一切都安靜下來。天色漸漸的暗下來。公子忽和門人們獃獃的站在船舷邊,許久都不知身在何處。

「那……那是……」一個門客指向遠處。

難道是大風的同伴?公子忽的腦袋裡嗡的一響,幾乎要站不穩了。當他順著門客的手指看去,卻是令人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海水上多出了一痕一痕的水跡,都向著大風的屍體彙集,落日下,忽然有巨大的黑影騰空躍起在水面上,而後又鑽進海水中。隨之是更多的黑影在海面上翻騰,不知道多少條??顯身了,這些劇毒的海蛇大的和公子忽捕獵的那條一樣長,小的也有近百尺。整個海面上處處都是海蛇翻滾,身體互相摩擦,有的糾結在一處,有的仰頭吐出烏黑的巨大蛇信,最後它們都圍繞在大風的屍體邊。

??們都豎起頭彼此吐著信子,形成一個巨大的蛇圈,圍著大風的屍體緩緩遊動,像是一種儀式。許久,彷彿有一聲號令。這些海蛇不顧一切躍出水面,撲上去撕咬大風的屍體,將它的羽翼和肉一片一片的撕扯下來。小的??更是鑽進大風的身體中,咬穿了從另一側鑽出來。

整個大海都被染成了血紅色,在血海之中魚龍狂舞。雖然只是蛇類,可是??對於這隻巨鳥的恨意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

僅僅片刻,巨大的大風被??們咬成了一具森森的白骨。??們再次圍聚成蛇圈,其中最大的那條??游到中央,仰天對著西垂的落日,像是一個思考的人一樣。許久,人蛇都不發出半點聲音。蛇圈中央的??猛地一抖鱗片,沉回了水下,靜悄悄的,所有??都慢慢的潛下,一痕一痕的水跡向著南方而去。最終只餘下一片寂靜。

公子忽和門客們靜靜的看著那具大風的骨骼,彷彿死而復生的感覺。大風空空的眼洞黑得令人心悸,轉瞬這個極盛的生命就化作了枯骨,如此的荒涼而悲切。

忽然,一隻碧綠的鳥兒從大風巨大的眼眶骨中跳了出來,它綠得剔透而詭異,渾身都是血污。它站在大風的頭骨上左顧右盼了很久,忽然看見了遠處船上的公子忽,那隻鳥兒蹦了起來,對著公子忽忽扇著翅膀,像是一個高興的孩子。

「忽忽,忽忽,」公子忽也喊了起來,那真的是小鸚鵡。

雖然是名震宛州的豪商,可是此時忽然見到這隻鸚鵡死裡逃生,公子忽竟有生離死別的感覺。

忽忽聽見公子忽的呼喚,跳得更歡了,它距離公子忽很遠,也不飛過去,只是在那裡扇著翅膀跳啊跳,跳啊跳。慢慢的,它嘴角開始垂下綠色的血絲,它跳得越來越慢,越來越低,最後它再也跳不動了,站在那裡看了公子忽一眼,倒在大風的頭骨上。

夜色降臨了,月光如此的凄冷,照在巨鳥的屍骨上,還有森然白骨上一隻小小的綠鸚鵡。寒冷的風像是從每個人的胸口裡吹過,公子忽和門客們看著忽忽和那架巨大的鳥骨一起,緩緩的沉入了大海。有人說是平生第一次看見公子忽的眼角濕潤了,而後有淚水滑落。

昏迷的尚老人在第三天的時候睜開了眼睛,眼睛還是很亮,卻沒了那股瘋狂的氣勢。他請人叫來公子忽,在床上握住了公子忽的手。

「公子。我就要死了,我還有三句話要告訴公子。」

公子忽知道一切都已經不可挽回,也只能點頭。

「第一,公子喜歡冒險。是自以為富可敵國,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公子也看見了,大風那樣的巨鳥也有死去的一天,何況公子?公子真的知道自己所求的是什麼么?」

「第二,公子有才華。可是人一生能有多少青春和精力?年輕時候的揮霍是晚年的悲哀,集中精力做一件事,人都可以以小搏大。可是付出的過多,其實是耗損了自己的壽命,就像忽忽的一擊可以殺死大風,但是它是把自己的命去換回的。」

「第三,我很感激公子的收容,我想忽忽也願意報答公子的恩情,我們並無後悔。」

尚老人合上眼睛之前,悠然的笑了笑:「其實我知道公子所以喜歡忽忽,不過是為了令我和這隻可憐的鳥兒在府中能有身份,不至於受其他門客的欺凌。微賤的人鳥也只能這樣報答公子的深恩了,從此風逐世家大概再也沒有傳人了吧。」

一個月後,公子忽在宛州登岸。他親手抬著尚老人的屍骨,門客們都穿白衣。

從此以後,公子忽就變了,他再也不遊獵,只是一人靜靜的在書房中讀書,直到深夜,他在街頭和貧民家的孩子說話,嘴角微微帶著笑意,他種了很多的花,久久的看它們。

又兩年後,他忽然下令門客們把所有的藏金都割成小錠贈給白水城的百姓,據說那筆黃金之大,足夠任何一個中等之家三年不愁衣食。黃金被連夜送到每個人手裡,人人都知道公子忽要走了,這個來歷不明的商客終於還是要遠去。

公子忽離開的那天,感激他的白水城百姓都在府門前等候。公子忽從府里出來,只穿了一件白衣,就像他最初來到白水的樣子,騎著一匹毛色斑駁的小驢。不知道為什麼,人們都覺得公子忽變了,不再是以前那個揮斥千金的豪客,卻更顯得高不可攀。

公子忽只是對眾人微笑,大家就閃開了一條路讓他離去。他跨在小驢上吹著他的笛子,那調子是所有人都不曾聽過的,高寒而悠遠,忽然間很多人都有一種感覺,就是公子忽再也不會回到白水了。沒有人上來跟他說話,他的笛聲令每個人都茫然,似乎自己的一生曾經錯了太多太多,可是偏偏想不清錯在那裡。

最後人們擁上城頭,看見春天新碧的山路上,公子忽的小驢消失在山野間。


1.取一粒大小合適的隕石
2.砸到鯤鵬在的海里
3.海水沸騰
4.分而食之


警告:(隕石最好別超過6500萬年前你們要吃恐龍時拿的那顆,不然出什麼事我不管)


補張效果圖吧(圖片來自網路)



很好,這個問題很中國


按中國人的特色,看到這麼大的東西,第一反應應該是在它後背上種地


再添碗白飯~


以鯤鵬的體積而言,人再能吃,對它而言也只是掉些皮屑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裝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


切了一大堆準備開始煲湯結果全是雞眼


真正的魚香肉絲來了?


公子忽


你先去青銅門把小哥請出來啊,哦對了,還要先去蛇沼把黑金古刀給撿回來。時間快到了哦,17號青銅門就開了哦


上古神獸,孫悟空連金翅大鵬都弄不過,就不要說鯤鵬了。


洪荒大神多,鯤鵬算一流但不算超一流。


我母雞呀,嗝~


這事兒你得找盤古


趁它睡著的時候用繩子捆,切割分塊吃,大口吃會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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