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范跑跑」這七年》這篇採訪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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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像問題:如何評價《驚惶龐麥郎》這篇採訪稿? - 新聞
我在看《「范跑跑」這七年》之前,對於主人公除了他名字的來歷之外一無所知。
就像看《驚慌龐麥郎》之前一樣,除了知道那首主人公的成名作,其他也一無所知。
看完這兩篇文章之後,我的感受是:
我可以選擇喜歡或者不喜歡「范跑跑」,但我只能選擇厭惡「龐麥郎」。
讓看客有沒有立場可選,這大概是這兩篇文章最大的區別。
作為一名傳媒業者,當我看到很多文章時,我的身份並非讀者,而是作者。
——為什麼作者會這麼寫?寫下這些文字時,作者在想什麼?TA希望能激起讀者怎樣的情緒?TA想在文章投放後引起怎樣的輿論導向?
這種視角的切換是不知不覺的。
尤其在我意識到自己沒有辦法「選擇」、產生一種被綁架感的時候。
毫無疑問,這兩位主人公都是以負面(或者說非正面)形象出現在我們的視野里的。
但是,人無完人,一個人不可能只有優點,也不會僅僅只有缺點。
作為讀者,向媒體要的是「知情權」。針對產品或企業或事件,那就是背後的真相,而人物將複雜得多。因為人是活的、立體的,每個人都是矛盾綜合體,難以斷言、也不容論斷。
也許你寫的這一部分的確是事實,但讀者要的是一個完整的「人」。新聞人是讀者的眼睛,我通過你可以了解該人物不為人知的其他面,當然,作為作者,你可以告訴我你的觀點,但最終如何看待他,請讓我自己決定。
在這裡我想說,當你閱讀一篇關於爭議性人物(有時也包括事件)的深度報道時,假如通篇只能看到一個面,一種評價,一個立場,一種價值導向,請警惕。
(文筆上佳的尤甚。)
一篇較為出色的採訪稿,無論長篇累牘還是短小精悍,都身懷一個下乘採訪稿所不具備的特質:
力度。
而這篇採訪稿,做到了其他採訪稿相比成功卻難輕易做到的一點:用簡單的人物,表達人物背後複雜的諷刺義。
《「范跑跑」這七年》一文,用五枚珠子貫穿了主線——佈道、漂泊、裸奔、重建、出走。
每個以人之行為命名的小標題,極簡地再現過去的范美忠在不同時期「荒誕」的行為,並緊緊抓住兩個衝突:
集體與個人的衝突、本能與正確的衝突。
全文在不同細節處的採訪,范美忠神情周旋變化,職業事業交替於身,不知追求什麼的迷茫,抑或其兒時家庭不幸,其篇幅很長,卻有一讀的慾望。
讀者想知道,范美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而這點,對一篇採訪稿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讚美。
看上去鬆散的敘事風格,卻緊緊圍繞在全篇分量最重的那句點睛之筆上:
「置身於紛繁複雜遍布困擾的世事之中,每一個嚮往精神自由的個體,究竟該以何種方式面對自己的內心。」
這位女士名叫瑪麗·科爾文,是當代最傑出的戰地女記者之一。她已於2012年2月22日在敘利亞政府軍的炮彈下陣亡。她是我們記者界,尤其是戰地記者界最值得尊敬的英雄。「如果你沒法阻止戰爭,那你就把戰爭的真相告訴世界」——這是每一位戰地記者畢生的理想。但是,每一年,從炮火紛飛的戰場上活著回來的戰地記者,真切地勸誡我們,「如果你意識到危險,那就低下頭。」
我們老師曾在課上笑罵,「將來你們要有人真當了戰地記者,遇到terrorist記得躺下裝死哦。 」
很多看客無不覺得,像瑪麗·科爾文那樣沖在戰場最前線,冒死拍新聞的戰地記者才叫記者。可是很不幸,一千個戰地記者里,能出幾個瑪麗·科爾文?假若大家都不顧生死往前沖流水線式的上一批死一批,那誰還敢幹戰地記者?
真實情況是,在除去像瑪麗·科爾文這樣備受尊敬並為了理想付出生命之外的英雄,其他戰地記者在不被人關注的情況下,依舊兢兢業業,認真用心地履行著他作為「戰地記者」的責任。
哪怕在戰況發生的第一時間沒有趕到,他也會在最短時間內,用不至於陣亡的方式,去為世界做出最新的戰況報道。
勇往直前不畏懼生死的戰地記者當然值得尊敬,但將頭低下來的戰地記者也沒什麼錯。很多人想表達出類似的觀點,但無奈「政治正確」般的輿論秩序絞殺了他們表達這種「本能」的慾望。
因為在大眾期待的輿論氛圍里,每個人的角色都是符號,而符號的絕大多數人營造出來的操守,刻板地、強行代表了這種角色下的人,所有的特質。
這是集體對個人的暴政。
身打「高尚」符號的人做出高尚的事,不覺驚奇——長期做善事的大老闆又捐了十個億,應該嘛;
身打「低賤」符號的人做出低賤的事,亦不為怪——這慣犯又因為盜竊被抓了,正常;
身打「高尚」符號的人做出本能反應,那他就得被罵成千古罪人——什麼?馬克吐溫竟然在公共場合放屁?下流!
身打「低賤」符號的人做出本能反應,那他就會博得輿論同情——殺人兇手強姦犯在臨刑前最後一刻流下動人的淚水,並聲淚俱下地懺悔——這人好可憐。
更何況,人民教師屬於社會期待的那種,「本該高尚」的成員之一。
時任教育部發言人說:我們可以不崇高,但是不能允許無恥。北大歷史系黨委書記說:北大以有這樣的學生為恥,如果開除他,我們很贊成。類似的批評,當時無法計數。「如果發生在十幾年前,我可能會去自殺。但當時我一絲這種想法都沒有。中國十三億人,哪怕十二億九千萬人說我是錯的,只要我認為自己是對的,我就是對的。」回憶起舊事,他的神情有些不耐煩——「我絕不後悔」、「如果事情重來一次,我還會那樣做」,過去7年間,這樣的語句他已經重複了無數次。
在全國人民的指責下,范美忠沒有半點對過去那番言論的後悔。到這裡,在集體利益下標榜的「絕對正確」,與范美忠個人所信奉的私己主義,達到了衝突的最大化。
而一個病態般的人,范美忠,做出了所有正常人想做卻又一直不敢做的事——用且要用一生的時間以本能反抗正確。
遵守社會秩序,遵守正確的「正常人」被病態的人教做了人,這對所有膽怯,不敢響應內心自由的人來說,莫過於最大的諷刺。
對於范美忠的個人品格我不做過多評價,在文中也明確有所描寫,范美忠對待學生粗暴無禮,對待別人傲慢蠻橫,甚至在他的世界裡充斥著自大無知,但就是這麼個看上去不正常的人,卻在用最原始的本能去抵制正確的道義。
這也是這篇採訪稿的力度所在。
它用一個不成功的人物,成功地向我們表達了這麼一種擔憂:
在這個秩序昂然的社會,人們想要反抗一下被秩序正確壓制的本能,無奈重重設限,只能藉助於一個這樣荒誕的人之手。
我們病態太久,反抗到成了怪事。
完
我是文章作者,感謝大家的關注和點評,無論是褒獎還是批評,都認真閱讀並記著了。
作為一個並不認同范美忠的人,我認為這篇稿子寫得很好,至少我更理解他了。
認同和理解是兩碼事,我們很多時候會把它們混為一談。
更多的時候,我們總是覺得別人的成長經歷和我們一樣,這往往會造成深刻的隔閡。
這篇採訪稿雖然叫《「范跑跑」這七年》,但實際把范美忠到目前為止的人生經歷都描述了一遍。范美忠的童年比我想像的要悲慘的多,我在讀這篇文章之前默認了他和我一樣,有著慈父嚴母(都是我娘負責打我),不缺玩伴,但是現在看來壓抑的家庭生活多少導致了他對集體的反感,他被父親和四個兄長毆打辱罵,這樣的童年經歷,近乎噩夢。
我在以前的答案中提到范美忠是一個非常自我的人,現在更堅定了我的判斷
他非常享受這種言說的快感,至於聽眾能否接受,不是他關心的問題。范美忠十多年的好友、北京十一學校特級歷史教師魏勇這樣描述他的講課風格:「用葉芝、昆德拉、海德格爾、李澤厚作為下河前的準備活動,安東尼奧尼、伯格曼、基耶斯洛夫斯基也不過是一點兒小風小浪,真正的風浪是突然一下到了諸子百家,一個豪華轉身、一個古典巨浪。於是,許多沒見過風浪的學生被他打暈。」
成都同輝國際學校校長李勇對我說,范美忠更像是一個不由分說的佈道家,需要的只是一群聽眾
這種人應當留在研究所而不是去當老師,老師應該是學生的一個階梯,讓學生可以藉助你不斷提高,而不是這樣,一上來就拋出如此多遠超學生理解能力的知識,這樣除了自己講的爽,大部分資質一般的學生很難有所提高。站在學生的觀點,發現學生的問題,找出學生的誤區,這是一個老師需要關心的事情,否則豈不是和傳教差不多。
採訪稿通過各種細節體現出了范美忠在教育上的不適應,一個過於自我的人,也是很難因為外界而改變的。
在他的眼中,大部分老師是充當應試教育的幫凶,向學生們傳遞無用甚至有害的偽知識。
北京一家培訓學校請他去講座,他本已接受,但在臨行前,得知對方臨時將主題改為了「如何考上北大」,他在電話里大罵對方。「我當時非常生氣。我這樣一個反對高考、追求教育理想的人,你讓我講這個?」
我覺得這是很諷刺的一件事,范美忠出身於山區貧困人家,如果沒有高考,他很難改變自己的命運,在他讀書的年代,教育資源還不像今天一樣過分的集中在大城市,農村的孩子還是可以在成績上與城市的孩子一較上下。而今天,高考更像是這個國家的遮羞布,用以掩蓋巨大的教育不公。范美忠所反追求的教育理想恐怕是過於理想了,城市掌握著資源,話語權和制定規則的權力,沒有一個可以標準量化的考試,農村學生的利益只會更受損。比如自主招生,它的語文考察了網路的流行語,顯然這就是給城市學生量身定做的,村通網的農村學生怎麼考?再比如校長推薦,有幾個農村學校有名額?理想很美好,現實太殘酷。
另外范美忠的教育理念我很不能認同
多次抱怨學生「質量普遍太差」後
學生質量太差這種事情以前我也抱怨過,反覆一個知識點可能講好幾遍他還不能理解,但是細想起來這不一定是學生的錯,他可能之前學的不好,所需的基礎知識不到位,自然不能理解。更有可能是我的解釋不夠清晰簡單,能把複雜的事情說簡單,說通透,這才是教師功力的體現。抱怨學生質量太差不是一個教師該做的事情,再差他們也是你的學生。何況范美忠這種講法,恐怕沒多少學生能受得了。
總之,范美忠不是一個適合當老師的人,他有著改變世界的理想,但似乎走錯了路。採訪稿中似乎有為他洗脫的意思,但是總體上通過細節還是反映了范美忠在職業生涯中的種種不適,除了學生,他與其他的教師之間也頗多齟齬,最終他覺得自己幾乎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境地。「偌大的中國,竟無一處自由表達的空間。」
他似乎是一個完全不懂社會規則的人。
另外一點新的理解則是,范美忠並不是一個堅強如頑石的人,他在挑戰集體的同時,也背負了巨大的壓力,畢竟對於人類這樣一種群居生物而言,沒有哪個個體能完全不在乎群體。汶川地震之後,在吳文冰的引導之下,亟須心理重建的范美忠每日誦讀《聖經》,嘗試和妻子一樣,成為一名基督徒。
這段經歷的描述讓范美忠更像個人,我們身邊的普通人,承受不了太多壓力需要逃避的普通人。在某些人的口中,范美忠是個敢於指出所有中國人虛偽一面的無畏勇士,現在看來,他們更像是借范美忠當盾牌而已,對於一個某種意義上離經叛道的人,過分的稱讚無異於一種捧殺,處於輿論中心的人將被自己的粉絲推向與大眾對決的戰場。范美忠在汶川地震的作為是一個正常人在巨大的恐懼中的正常反應,那一刻他忘記了自己的職業,這也可以理解,但是之後他的作為更像是在比爛,這就很過分了。某些人盛讚范美忠的時候,會不會想到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要上學?遇到危急狀況的時候,老師兩手一攤,我有家人,我不想為了別人的孩子冒險,你作何感受?我能理解范美忠做的這個選擇,他成長於一個缺少愛的家庭,更別談相互幫助和依賴,自然會缺少責任感,但我們呢?有些職業本來就需要更高的責任感,教師,醫生,軍人莫不如此。
也許范美忠並不理解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他依舊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想通過宗教來麻痹自己,最終未能成功。看到這裡,我甚至很同情他,一個農家的苦孩子,性格倔強,不能被世俗認同,他像唐吉可德一般與自己心目中的敵人作戰,一些人稱他為先生,卻只是拿他當槍而已。
他覺得自己隨後突然找到了門徑。「第三年才入門,第四年水平就已經非常高。可以說能夠代表當代研究《莊子》的最高水平。」
這樣的表態,實在太狂妄了一些,即便是學界名宿也未必敢說自己就是當代某個領域的最高水平,何況僅僅四年時間?這一段放在採訪稿上,怎麼看都有幾分黑的意思。當然,這也解釋了之前范美忠為何敢於頂著各種聲討發表文章,宣揚自己的觀點,他就是這麼一個倔強而天真的人,有話就說,絲毫不顧及他人的感受,我猜測,他的家庭並沒有教育他顧及別人的感受是一件重要乃至必要的事情,一開始這不是他的錯,但他並不能逃避洶湧而來的批評。
無論是欣賞或者厭惡范美忠,我覺得都可以讀一讀這篇文章,每個人的人生旅程都是不同的,每個人所遭遇的苦難,做出的選擇也不盡相同,彼此間的理解尤為重要。先來說說採訪稿本身,跟之前《人物》雜誌的那篇《驚惶龐麥郎》不同,《智族GQ》的這篇報道要相對平實,帶著很多同情和理解,我沒有讀出太多明嘲暗諷,也沒有聞到什麼火藥味。反倒借范美忠之口,展示了對媒體本身帶給當事人的負面影響以及媒體從業者的良知:「一場道德審判的狂歡過後,看客紛紛離場,只留下千夫所指者默默舔舐傷口。談起這段經歷時,范美忠拿過我的筆記本,在上面畫了一個圓圈。『這是一個蛋殼。我以前一直努力破殼而出不得,』說著,他又在圓圈頂端畫了一個箭頭,『直到2008年,那件事像一個鎚子,從外面把蛋殼敲破了。』鎚子的力量太過猛烈,砸碎了蛋殼,卻也砸傷了他。」
所以,這是一篇可信度頗高、值得一讀的採訪稿。文章從他個人經歷講起,剖析了當年他選擇的前因後果,試圖理出一條邏輯貫通的線索。然後又花了不少力氣考察他最近七年生活(特別是精神生活)方面的變化,指出他的精神導師已經由周樹人變為了莊周。因為妻子吳文冰,他還一度親近過基督教,雖然最後宣告失敗,但至少也顯示了他想要尋求inner peace的決心。而因為家庭生活,范美忠也變得更有煙火氣、加深了對世俗生活的認知,用范美忠自己的話來講,是「婚姻拯救了我,讓我變得柔軟。我原來是一個缺乏愛、缺乏歸屬的人。一個人長期這樣,心理是會變形的。買菜、做飯、帶孩子,這些形而下的東西迫使我低下頭來關注現實世界,這樣的生命才可能是通透的。」
對於范美忠強烈逆反性格的形成,文章分析得很好,是貧苦的家境以及愛的缺失。但他通過自己的堅韌和拼搏,脫離了家庭束縛,並順利考上PKU,終於成為大家眼中的成功者——事實上,即使在08年這場風波之後,也有不少支持的聲音,他仍然收穫了不少的擁躉。
我本人對范美忠是很尊敬的,對他個人精神上的探索尤感欽敬。但因為他孤傲的性格,不擅長與人溝通,又不幸沒能碰上真正的精神世界的引路人(卿光亞校長似乎也未必是合適人選)。在現實主義氛圍濃郁的中國,他無疑會經常碰壁,精神上的內在緊張無力紓解。
單純從一個人的角度看,范美忠(準確地說是這篇採訪稿呈現出來的范美忠)是一個悲劇色彩濃烈的人物形象;但作為一種社會現象或者文化思潮的表徵,相信敏銳的、真正有智識的人都不會忽略他的存在,從這個意義上講,他已經是成功者了。
而我的最大的感受是,「范跑跑」事件最大的教訓在於:並不是所有人——特別是受過最尖端高等教育的人——都適合從事中小學基礎教育。
試想,為什麼他當年會如此「歇斯底里」(沒有不敬的意思),公然挑戰大眾道德認知?誠然,那一刻地動山搖,當面臨生與死的抉擇,他的選擇本來無可厚非,但回過頭來在網上發篇文章為自己行為辯護,給人感覺是他還反以為榮,於是一時輿論嘩然。而爭議的焦點恐怕最多集中於他的中學教師身份上。我認為,他的極端舉動實際根源於他的職業挫敗(occupation frustration),在中學這一平台上,他很難找到能和他進行平等精神對話之人,再加上中學那種一系列繁瑣的規章制度以及各種績效的捆綁,讓信奉自由主義的他尤感窒息。所以最後才捅出了這樣一個「范跑跑」的鬧劇。所以,我認為像范美忠這樣接受過全國TOP2高等教育、本身思想又極為前衛(有強烈反洗腦傾向)的人,本來就不太適合就去當中學老師,不太適合去從事基礎教育。
那基礎教育重不重要?相當重要,特別重要!中學教育更是人成長的一個關鍵階段。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基礎教育有很多技術性的要求,它還要求教師言傳身教,要有耐心,要有親和力,能給學生帶來精神上的陶冶。而這些對於范美忠這樣的曾經的優等生,他是不屑的,他總是習慣於精神裸奔,習慣於知識傾倒。所以,大家現在看到的,從事基礎教育的那一批人並不是曾經的成績最拔尖的一批,並不值得憂慮,這其實不是世風日下,而是好事——是符合教育內在規律的正確選擇(而「范跑跑」事件某種程度上可視為前車之鑒)。
而對於范美忠這樣的精神漫遊者,更理想的職位應該來自大學、高等人文研究機構或者乾脆做一個獨立撰稿人。任何一個最理想的社會,自然應該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很誠懇的一篇人物稿。如果《驚惶龐麥郎》我只能打59分,那這篇稿子起碼能給到80分。
比較有意思的是,因為一篇叫《你根本不知道一本雜誌到底可以多努力》的文章,我在讀到《裸奔者范美忠》的文字內容之前,就先得知了它版頭設計的過程。
為了製作這期報道的版頭,編輯們在淘寶上購買了幾塊巨大的石灰磚,然後一錘一鑿,製作出了GONE MAN這個英文標題。打光,拍照,修飾,配圖。
剛看到版頭介紹的時候,老實講我覺得是有些過了。現在網路圖片庫那麼豐富,PS又無所不能,何必做到這樣?我以前給一些欄目供稿,編輯們搜圖修圖簡直超不過七秒。內容為王嘛,太重視形式大可不必。
但讀到文字內容之後,我確實對GQ的記者編輯們生出了敬重之情。
你可以看到,作者採取了非常腳踏實地的採訪行動:為了還原一個在經年歲月里緩慢成長轉變,與自我意識衝撞與和解的范美忠,研究和收集了大量的當事人資料,然後才開展輾轉奔波的實際行動。
它在成都旁聽茶館內的討論,在三亞採訪光亞中學的校長,與范美忠及其好友進行近距離的對談,甚至陪伴范美忠夫妻去做產檢。而這一切如網織般的」貼身「行動,種種過往與今日現實土壤的回顧展示、諸多第三方視角的言談評價,交相輝映,才構建出了一個相對立體和完整的,在精神和現實雙重境地中掙扎前進的范美忠。
一篇萬字稿件,有多大必要拿各種火車票和飛機票來拼?有人在一間小旅社裡就能完成,有人卻會花費大量的時間,付出最大里數的行程,去做出同樣篇幅的稿件。這就是差別。
之後,我在作者何滔的微博上看到了這樣的話:
接手此題時我曾心存疑慮,過往的刻板負面印象讓我懷疑此題的必要性。但我們對范美忠進行貼身採訪,有了深入了解之後,才真正意識到了這個人物的價值。說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或許太有傾向性,但至少可以說,他是一個值得重視的人。
作者與范美忠同是PKU的校友。相對平級的身份,讓它不至於太過俯身,也不需要十分仰視。因此在這篇稿件里,採訪者和受訪者的身份,更為對等而心平氣和,同時,探索之情也相對單純,且不曾預設太多立場,並執意將其固化。
這同樣是一種難得的採訪情緒。我一直覺得,把受訪者當做實驗室顯微鏡下的動物那樣研究,是一種僭越,可能出來的報道很驚世,但缺乏同理心。更罔論那些提前就給受訪者設定了tag,不管不顧,一定要抓著這些可憐的顯微鏡生物往標籤里塞的作品了。
私以為,好的記者,不會因個人的情緒而搖擺,不會為預設的觀點所左右。縱使那些情緒和觀點可能尖銳鮮明,可能有著可預見的轟動,可能一經提出,就瞬間攀登頭條,引發滿世界的感嘆和爭論。
且不論對范美忠本人的評價,在這篇人物稿中,我看到的是一名記者對於自身職業的尊重,以及面對自己的閱讀者,傾盡最大力氣,所貢獻出的一份誠意。
當然,如果非要挑剔一點說的話,這篇稿子也有它狡猾的一面。范美忠的極端,本身是這個社會裡一部分精英主義者的縮影。而闡釋一個立體的范美忠,在一本受眾學歷層次較高的雜誌中,所能引發的反思和共鳴,會遠遠超過對於龐麥郎的解讀。或許目前我也是這共鳴陷阱中的一員,並且還無意掙脫。
然而無論如何,讀過這篇稿件,我不能說自己徹底理解了范美忠,但我很高興自己並沒有像許多年前那樣,在讀過看過種種採訪和評論之後,加重對范美忠的偏見與敵意,並且除了這種情緒的劇烈燃燒之外,毫無所獲。
因為這篇人物稿,我為之心生平和之意,甚至起意重讀范美忠曾經的作品。
2008年至今,七年了,我們每個人都經歷著不同的轉變。感謝作者,帶我們重讀七年中與七年後的范美忠。也感謝這本雜誌,在紙媒的末路時代,還敢把步子邁得這麼用力和堅定。地震不久那會我還非常具有儀式感的跟著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大眾旁義憤填膺·那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罵這人孱頭.
過兩年中二期那會,經常為其洗白成「不受虛假泛道德束縛」和「敢於裸露自己人性」具有自由人格的道德相對主義者.
那時候由於對一些聖母對某些職業賦予畸形的神聖化符號的行為.
如:「教師必須高尚」、「警察是人民的奴僕」、「醫生不能有脾氣」之類的潛意識把私德公德捆綁一起的病態意識感到十分不喜
便以此嗝應玻璃心的聖母們·那時候的心態就是:「我有追求更高層次精英思維.是和你們這些只會拿泛道德規定所有人的反智SB是區別開來的」(太中二了-_-||)
再後來,我開始覺得自己應該從反向一點的角度看問題.於是開始覺得他只是為了其利己行為兜售了一套虛假的自洽邏輯.
因為我曾經看到過這麼一個評價范美忠的言論: 「所謂的絕對叛逆者,卻依舊執著於社會評價」
那時感到深以為然:「如果他真的是一個真小人,但真小人按理說是不在意社會評價的,他們能夠直面人性里的怯懦、自私.而且對他們來說如吃飯喝水般簡單,更無需發博文來袒露自己的想法(不排除他想藉此宣揚他認為中國傳統倫理觀某種程度束縛了自由意志的觀念)
於是那時覺得實質上他是一個精明的利己主義者(也有可能是不自知的),他塑造了一個與大部分主流價值觀相悖的形象.但這個形象從某種程度上看是雙重的
有些人可能會對他勇於把自己的精神裸露出來、擺脫虛假泛道德束縛的形象產生另一種心理(即覺得憤怒的大眾一昧拿主流價值觀狠狠批判他的行為不理智)。
范美忠知道這在某種程度上使得他並不會一昧的受譴責。(那時我便是這樣自私的不憚以最大惡意來揣度他的心理)
再到前一陣子,開始覺得對人性與行為進行簡單的定性,本來就是有失公允的行為.
某些擁有赤子之心的孩童,尚且行善發乎於本心,為惡同樣直截了當.更不用說像他這類接觸掌握一定程度文化的高級知識分子(看一看他的教學內容,那些不管不顧開噴、自視甚高的道德帝,試問有幾個能從精神方面做到與他平視的?)
各位想一想.大部分孩童在還未接受他律道德教育與規則教育時,他們的認識是不是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虐待動物、搶玩具、打人. 怎麼舒服怎麼來.但那時候人為定義的善惡還未在他們心中形成標準,善惡一詞在此時便尷尬起來.
從他律道德上看,范美忠的行為是惡,因為他違背了群體存活的原則.但之於范美忠自身,他的惡卻相對變成了善,因為這是他個體存活的需要.
如果不拿標準來框定行為,而且暫時不扯上哲學層面
人性在這個時候就是人性.無所謂善惡.
至於他在事發後一系列把自己真實想法昭告天下的行為是不是一種出於一種更為隱蔽的趨利避害;又或是一次真實的內心顯露;還是在這兩者共同支配下的倥傯.
我想,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
更別說我們看到的不過是二次元下經過虛化、扭曲之後的范美忠
直到GQ這篇相當於人類社會心理學參考樣本的稿子出世後.
我想,對於每一個複雜的個體.沉默和慎言,可能才是最公允的蓋棺定論…
這篇採訪跳脫出對范跑跑的道德審判而更大的回歸他本身,不再偏頗的盯著一個點而是多角度的去記錄范跑跑的人生及心理歷程,在很多時候都以兩人或兩人以上的視角講述,更加客觀,並且給予了讀者更大的自我判斷空間,這樣的人物採訪,豐滿而真實,絕對要點贊[強]
范美忠是挺典型的一個人,出身寒門,試圖通過考入名校來擺脫自己的故土,缺發現自己進入的是一個自己完全無法融入的環境。但又不能回到自己的故土,因此選擇了在故鄉邊生活。他堅韌、孤高,不斷的尋找一個自洽的邏輯,然後在這個自己搭建的邏輯中,渺視眾生。
7年前地震的那一刻,在生命受到威脅的那一刻,他不再堅韌,不再孤高,他選擇了逃跑。這是他不能接受的本能,或者說是他一直試圖拋棄的那個小時候被父兄蹂躪的自己。他選擇了為自己辯護,為自己的逃跑建立一套邏輯。並在不斷的被採訪,被敘述的過程中不斷的強調當初自己的逃跑,是自己的選擇,而不是本能。
但是,他自己內心還是知道,不是這樣的。所以他拋棄了孤高的魯迅。因為他內心已經不能繼續孤高了。基督教顯然也並不適合他,他並不覺得自己當年的逃跑是一種原罪,比如也不會對這個行為進行懺悔。莊子的逍遙應該是他給自己的一個解釋,他覺得7年前那一刻是他從心了,而不是慫了。
他的周圍,朋友們包括魏勇、卿光亞甚至於他的妻子,大多被他的孤高所吸引。他們本身因為柔軟,因為世俗而在這個世界上獲得了成功,獲得了地位。但是他們又對自己過分的世俗感到羞愧,這才包容了范美忠這樣一個不向世俗妥協的偶像。
以上,是我個人對范美忠的感受,可能有些偏題。評價的部分讓給專業人士答吧。我跑題。
我感興趣的不是這兩篇稿子本身如何,而是(我所看到的,知乎上目前呈現出的)輿論對這兩篇稿子截然不同的態度。
這個作者沒有傾向性嗎?當然有。
只不過他的傾向性是理解,同情和悲憫。
他更客觀嗎?未必,但他的確更加溫情脈脈。
我猜大家喜歡這篇稿子的原因並非是覺得它更客觀,不過是因為它更悲憫。
承認也沒什麼,我們這些讀者其實沒那麼渴望真相,我們更加渴望的是安慰和理解。
這兩篇稿子的對象多多少少都是社會邊緣人。(『怪物』只是個說辭,如有冒犯,在此致歉。)
社會機器製造「怪物」,製造「邊緣人」,可社會機器並不關心它的造物的幸福。
只需要一個事件,一個爆點,暴露出你『社會邊緣人』的身份,然後為了維護大家對社會環境的良好感覺,為了讓社會居民覺得自己的生存環境更安全,社會機器會毫不猶豫得把邊緣人剔除出去,給大家一個交待。
這是我們在真實生活中每天都遭遇到的處理方式,簡單粗暴,冷血高效。
鯨書那篇稿子多少有點指著龐麥郎說:「你是個怪物」,這篇稿子更溫和,重點在訴說「他是如何成為一個『怪物』」的。後者更容易喚起讀者的同情和共鳴。
儘管後者也拿不出如何拯救『怪物』的方案,它只把問題展露給大家看,是成長環境異化了他,然後呢?我們如何改變這異化人的環境?誰來為這些人的心理創傷買單呢?
我們都不知道。
可我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是異類。我們或多或少都沒那麼勇敢,都有虛弱認慫的時候,指責他的時候,自己心裡也有細小的聲音說『幸好沒有攤上我』,生活在這樣的社會環境里,心智健全的人本來就寥寥無幾。
嘴上說著從來沒有救世主,其實我們都期待掌握話語權的人為我們發聲。
我們都希望被人看穿不堪懦弱之後還能夠被理解和原諒。
都含著一肚子苦水,等著有人來說「這不是你的錯」。
人性如此。
無論我們的人生本身如何慘烈苦痛,還是希望有人給我們一個溫柔的收稍。
無論是龐麥郎,范美忠,鯨書,還是我們這些讀者,都是渾身傷口的人,都渴望著一雙手溫柔安撫。
可惜如今到處都是病人,醫生太少了。
你們總諷刺我寫雞湯,可事實上雞湯對於許多人來說的確是有正效用的。
溫情脈脈是慘烈人生的潤滑劑,是你們飲盡苦藥之後聊以慰藉的方糖。
大家喜歡溫情脈脈是正常的,用不著覺得喜歡溫情脈脈可恥。
看完了整篇報道,如果這文章內容屬實的話,我有幾個看法:
1:范美忠不適合當老師。他當老師與其說是育人,不如說是為了培養(或者尋找)志同道合者。
2:他的責任心確實非常差(不肯坐班,因為睡過頭遲到而要改課程時間、監考事件);
3:他是一個大齡中二病患者;
4:我沒看出他有什麼很牛X的地方,到處看到的都是以特立獨行為標榜的反叛(反高考反洗腦)而已;
5:他去當一個什麼作家,或者大V啥的,順帶賣點紅棗大閘蟹養家,其實挺適合他的。以他那責任心,只能當這些自由職業者。
ps:
再看了一下題目,好像人家問的不是范美忠如何,而是這篇文章如何?
好吧,完全偏題。
這文章,至少我覺得還是很平實的。
2015/0515更新:
關於採訪中缺失了學生角度的問題,我在作者的答題下也問過了,作者和范先生的一位學生都說有採訪,只是採訪稿中沒有直接引用,作者本人這樣寫應該是有他的考慮,畢竟大家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從這個角度來說,我尊重作者的處理方式。
光亞學校是IB學校(國際文憑課程),范先生執教的高中部(DP)課程內容所教導的Language或Language and Literature內容中便要求學生學習批判、思辯與討論,我本人即是一名DP學生。我的導師,也是我的LL課(即語文課)老師,說在我們上課所討論的東西,不少大學生亦不及也——魯迅、張曉風、蘇軾,文化、話語權、文字變革、中國的社會體制及權力的轉變、大眾文化。
另外,感謝評論中范先生的學生 @小風 的幫助,目前在看范先生的文章,等看完有所感悟了,再來更新這條答案,目前將我覺得可能不妥的看法做了斜體處理,個人愚見,僅供各位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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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採訪很棒,至少我看了之後對范先生其人有了新的認識。
但是,我認為這篇採訪有一個重大的缺陷。
雖然文章從多個角度深挖了范先生本人的思想性和批判性,但是范先生作為一個老師,全篇採訪竟然沒有關於學生角度的訪問,我認為這個缺失非常非常非常令人遺憾。
通過這篇採訪,我認為范先生至少有兩種身份。
一種身份,是他的教師身份,為了向世俗妥協也好,為了養家糊口也好,這是他一個很顯著的標籤。
另一個身份,應該叫做文人,或者思想家、批判家的身份吧?
他經常說,學生差得不得了。他的興趣其實不在教育本身上面,而是通過講課這種形式去探討高精尖的問題。他看到學生沒興趣聽課,他自己也沒興趣講了,好吧,那你們就自己看書吧。
至少從採訪稿中看來,范先生並不是一個安心教學的人,他只是將教書作為一種宣講和討論的平台。從這個意義上,個人認為范先生不是一個好老師。
作為一個中學老師,教的都是知識底蘊尚不深厚的孩子,突然讓他們進行學術批判和討論,這似乎也太超綱了吧?
(這段有謬誤,後面有評論指出,光亞學校就是有相關的授課要求,所以這並非超綱,這是我的失誤,將國內一般高中的情況套用到了范先生身上,在此表示抱歉。)
就好像突然要求一群從沒練過長袍的人,一下子要跟上職業馬拉松選手的腳步,這怎麼想都是誤人子弟。
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老師,歷來是有著無上榮耀與威嚴的身份的。
天地君親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這是經歷了辛亥革命、五四運動、文革、改革開放諸多震蕩,也依然被保存下來的核心文化。
對於有血有肉的老師們來說,這是份職業既是神聖與榮耀,也是一種負擔和無奈。
記得小時候,還經常有光榮教師事迹的報道,比如為了給學生補課不休息導致流產,為了不耽誤學生考試結果自己小孩高燒失明……
這些都是這種榮耀與負擔的體現,當然現在比較強調個人價值,所以這種革命式的犧牲精神現在很少提了。
這是一種人性的進步,值得肯定。
但是,老師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依然是崇高的,人們對於教師,有一種樸素的追求。
你是好老師,好,那我放心把孩子交給你。
個人看來,范先生對於這份信任的沉重,這份榮耀背後的負擔,是不屑一顧,也不會主動承擔的。
2008年6月25日,教育部新聞發言人在接受中國經濟導報記者採訪時對范美忠事件發表看法,認為:「我們可以不崇高,但是不能允許無恥」,同日下午,范美忠對此表態:自己不崇高,也不想崇高,但他並不認為自己無恥。
——摘自光明網。
其實不想崇高,也不想無恥的話,只要不做老師就好了。
至於范先生文人的身份,目前看來,影響力恐怕非常非常有限吧。
一方面,范先生對自己的學術水平有著極為頑固的自信。
北大錢理群對魯迅的研究根本比不上我。我花了五年做到了中國魯迅研究第一人。」
既然魯迅研究這麼厲害,而初高中師生水平又實在跟不上,那麼總可以去北大清華個大高校找各種博士教授坐而論道,全中國這麼大,就沒有一雙發現真才實學的眼睛嗎?
很遺憾,這時候,范先生自己的自卑就暴露出來了。
20歲時才從零開始補課,基礎之薄弱,註定成為不了大家。而若是投身於現實,他天天琢磨的東西,又離社會太遠。
再對比之前的「中國魯迅研究第一人」,還有種種一開口就火藥味十足的言論,我不知道諸位做何感想,反正我是感覺到了一種濃濃的民科(或許該稱之為民文?)味道。
范先生如果出書了,還真想拜讀一下,一定能對他有更深刻的理解吧。
其實整篇採訪看下來,我還是蠻欣賞范先生這個人的,作為個人,具有這樣的思想性和批判精神,而且也不缺乏獻身研究的熱情,可以稱得上才情兼備。
只可惜,他自己卻讓自己成為了一個不想崇高也不承認無恥的老師,一個自傲且自卑的文人。
個人認為,范先生如果能找准自己的位置,能夠接受自己,以他的才情,想必能取得遠勝今日的影響力吧。
對他的選擇我表示遺憾。
補一下,寫的太簡單,很多朋友誤會了。寫段太尉這段,主要是想說一個人關鍵時刻怎麼樣,平時都有端倪。英雄人物少有一時衝動取名天下的。
評論里有個老師朋友講地震時第一反應跑,然後馬上又趕回去喊學生。我覺得這就是英雄啊。他說同學們跟他感情好。這豈是偶然的。因為平時就關愛學生,所以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因為關鍵時刻挺身而出,自然也更加深師生情義。
附我以前一個關於范跑跑答案的鏈接http://www.zhihu.com/question/20121142/answer/43507869
以下原答案——————————————————
沒看過。
柳宗元寫過一篇小傳記《段太尉逸事狀》。這篇文章我讀了恩次。
段秀實中唐名將,死於朱泚之亂。當時頗有一些人覺得武人一時奮不慮死,取名天下。看來蒼蠅、戰士的事兒古已有之。柳宗元就考察段公事迹,寫下此篇。一講智勇服郭晞,二講仁愧焦令諶,三講節顯議事堂。最後柳公說「遇不可,必達其志,決非偶然者。」
段秀實平時「為人姁姁,常低首拱手行步,言氣卑弱,未嘗以色待物」就是一窩囊的小老頭。可知這位當年是和高仙芝封常清一併縱橫帕米爾的悍將,可知這位參與平定安史之亂,威震吐蕃。反正段太尉把命都搭上,受到褒獎,仍然有人認為這是狗屎運,一時衝動。柳宗元跟他八杆子打不著,但是人家就出於義憤,來給段公正名了。
這篇文章被選入《古文觀止》。我覺得這真的是好文章,人、文不朽。
看看現在大家都在寫什麼呢。一個臨陣脫逃的懦夫,一個大齡中二病患者,有人在七年之後還念念不忘,要給這樣的人立傳。世界上有那麼多值得關心的事情、文章和妹子,我閑得蛋疼嗎,要去看這樣文章?
唱著大義貶低范跑跑的,可能有不少道貌岸然,可能有不少只是嘴跑。但是給范跑跑洗地不遺餘力的,心裡則一定也住著一個大一號或小一號的范跑跑。他們在給范辯護嗎?其實他們在給內心深處的自己在辯護吧。
其實你看,當年《泰坦尼克號》熱播的時候,一幫人可勁兒吹捧:哎你看老外多文明啊,有事兒了婦女兒童先走,捨己為人的精神太偉大了!
然後呢,汶川大地震的時候范跑跑扔下一屋子學生連說一聲都沒有就自己跑了,事後還上網發文章為自己的行為辯護,依然有一幫人可勁兒吹捧:哎你看范跑跑多符合西方自由主義價值觀啊,有了事兒自己先走毫不做作!
話說這個鍋西方可真不願意背呢~~~~~~~~~
以下是看文章之後的些許感觸
他在天涯論壇貼出《那一刻地動山搖——「5·12」汶川地震親歷記》:「我是追求自由和公正的人,卻不是先人後己勇於犧牲自我的人!在這種生死抉擇的瞬間,只有為了女兒才可能考慮犧牲自我,其他人,哪怕是我母親,在這種情況下我也不會管。因為成年人我抱不動,間不容髮之際逃出一個是一個。」
話說真心不知道什麼時候
這【自由公正】竟然會跟【先人後己勇於犧牲自我】對立起來了
而范跑跑那種大難臨頭自己跑的心態
也著實很難讓人認同他能堅持自由和公正吧
勤勞隱忍的范母挑起養家重任,農活最忙時,她夜裡兩點入睡,4點起床,以至於多年之後,七十多歲的她與九十多歲的母親坐在一起時,比母親顯得更加蒼老
即便是這樣的一個為了家庭辛勤付出的母親
在范跑跑的眼裡卻依然屬於是可以為了自己的安全而犧牲的
好吧,我是不知道範跑跑的所謂【追求自由和公正】到底是以什麼原則為基礎的
謝邀。
剛剛看完這篇文章。
如果要說評價的話,我覺得只能是平實和深刻。
不知道作者是不是校友,但是隱約有種感覺要想理解范先生的精神狀況,非本校校友不可。
那是怎樣一種心境呢?
那時我們有夢,
關於文學,
關於愛情,
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從那時到如今,對我來說,對我的很多好友來說,恐怕也就是兩三年而已了。
如果想到范先生的家境和成長,這種顛覆,甚至可以毀掉一個人。
而他沒有,他還倔強地、執拗地活著。
我一丁點兒也不喜歡范先生的人品、性格和選擇,但我愛這份真實。
那是徹底推翻過自己之後才有的真實。
說迴文章,平實是筆觸,而深刻則是言外之音。
其實要評價一個人,讓記者來做這件事情是不太合適的。
記者要做的,是讓這個人儘可能全面地展現給他人。
我們知道範先生這七年,甚至他到現在的一生,有過這樣那樣的痛楚和迷茫,那些恃才放曠、目中無人和冒天下之大不韙,是如何發生的,就夠了。
至於評價和影響?
Cronkite也沒有在越南如何痛斥和批判,他看到了,他說出來了,就夠了。
還沒看過,不過在發生的時候就和朋友們談過。
生氣面前並不是人人都大無畏,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這個坎兒,邁過去的,英雄,過不去的,普通人而已。但是沒邁過去還標榜自己跑得快所謂老媽都能扔下不管的,知乎上的話叫做吃像太難看,網路上叫做花樣作死。
假如「范跑跑」在美國
「可以說,范先生想拿「西方價值」來啟蒙自家民眾,卻既不了解「西方價值」,又深深地中了「自家的毒」。在美國,如果說人們不倡導道德高標的話,那至少堅守「共同底線」——比如教師在地震中的職責;但在中國,高的不成,反而連「底線」都沒了,以至於像范先生這樣的人,都完全視「職責」為無物」劉文典在西南聯大任教時,有一次警報響起大家都準備去城外躲避。他也跟隨人群走,突然想到視力不好且身體羸弱的陳寅恪還在住所,便找了幾個同學回去找,找到之後一起扶著陳先生去城外,突然看到人群中有自己的學生沈從文,劉文典素來不喜沈從文,便大聲叫道:「我跑是為了保存國粹,學生跑是為了保存下一代的希望,可是該死的,你幹什麼跑啊!」
上邊這個故事是看完後突然想到的,遇到生死關頭保命算人之常情吧。我想到了汶川那個時候的范美忠,真可謂千夫所指。教育部說他無恥,北大認為他不配做北大學子,老百姓更是認為此人罪大惡極。倒也是啊,臨難而退者,非君子之為也。遇到生死關頭的事情,竟然不第一個衝上去反而跑走,真的不能稱之為君子。這點我並不否認。
我看這篇文章有一段讓我印象頗深:
在他自己的觀察中,鳳凰衛視《一虎一席談》,成為了扭轉形象的關鍵節點。一位辯論嘉賓請求主持人讓他提前離場,在其看來,現場近乎瘋狂的謾罵聲,已經超越了承受極限。但范美忠表現平靜,用微笑回應嘉賓的請求:「放心,我足夠堅強。」
長者告誡我們悶聲發大財, 有些事只能做一旦堂而皇之說這事,便會招來無數的謾罵。謾罵過後,人們該做這事還是做。我想到了汶川那時的捐款,汶川那次地震的動員捐款不可謂不厲害,我的父母笑著說哪裡是捐款,直接從工資里扣。那次捐款有一同學目睹災區的生活後竟然掏出了五百元準備捐出,當時我們都用看土豪的眼神看著他,老師呵呵一笑沒有拿走只拿了一百說:「你捐這麼多是好心,可是層層扒皮之後,到達災區能有多少呢?」話音剛落我們班一女生比較天真,覺得老師說的不對,順帶一提因為她名字里有個美字,同學有時叫她美美。她對老師說:「郭老師,您說的不對,怎麼可能有人在關係災區的問題上動手腳呢。「老師並沒生氣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你長大就懂啦。」紅十字事情出來後,我們與老師聚會,美美還認為當時年少無知向老師賠罪,老師卻說:「天真點好,真的好。」
也許劉文典到今日,或許會被某個不知學歷能耐不知如何只知道罵民眾傻X的公知稱為劉跑跑也說不定呢。
最後說一句,五嶽散人我一直不喜歡。
一個社會事件中的評論,包含著每個評論者的價值傾向和認知水平,有人就人論事,有人就事論人,就事論事反倒稀缺。范跑跑的地震中的行為邏輯只關乎他自身的膽量和正義感,事後極端言論是一個失當的自我辯解,而記者以范自身知識和精神層面的東西來試圖拔高「跑」事件背後的行為邏輯和價值誘因,有些扯。范屬於那種比較典型的因為有過心靈創傷,然後用文化和精神武裝自己到封閉、傲嬌和偏激,並最終背離平和以及大智慧的人。
大家早就忘記了,被新的社會事件吸引,過自己的生活,該文作為應時之文(汶川大地震7周年前夕),重揭傷疤,並試圖剖析價值層面的東西,有些勉強!
摺疊我吧
范美忠卻幾乎從不發言。他後來對我解釋說,他對當下的時事並不關心。直到服務員端上了一盤秋葵,面無表情的他卻一下子興奮起來:「山中習靜觀朝槿,松下清齋折露葵。王維的這首詩就是秋葵名字的來歷。」原本熱鬧的包廂突然沉默了幾秒,眾人紛紛掩飾尷尬的表情,誇讚他有學問——在一個葷段子橫飛的飯局上突然冒出兩句唐詩,你可以想像那是怎樣的情景。
我覺得 @何瑫 這句話是你說的吧。。不是范美忠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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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何瑫 澄清...應該是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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