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像鄭和那樣有過好名聲的太監有哪些?


以下內容節選自&<明朝那些事兒&>,裡面有兩個偉大的太監,雖然不知這段故事是否完全符合史實,但,是非常棒的故事

天順八年(1464)正月,明英宗朱祁鎮結束了他傳奇的一生,終年三十八歲,太子朱見深繼位,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朝代就此拉開序幕。

明憲宗朱見深

曾經有一個朋友讓我幫他解決一個難題:他和他的女友關係很好,但是由於他的女友比他大兩歲,家裡人反對,他拿不定主意,想問問我的意見。
我想了一下,給他講了一個故事,朱見深的故事。
朱見深有一個悲慘的童年。
一般說來,皇帝的童年或許不會快樂,卻絕不會悲慘,明代皇帝也是如此,當然了,首任創業者朱重八同志例外。
但朱見深先生的童年似乎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客觀地講,這位仁兄確實受盡了累,吃夠了苦,雖然他後來終於成功繼位,當上了皇帝,但如果你研究過他的發展史,相信你也會由衷地說一句:
兄弟你實在不容易啊!
正統十二年(1447),朱見深出生了,他是皇位未來的繼承者,用今天的話說,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可是沒有人會想到,僅僅兩年之後,他的人生悲劇就將開始。
正統十四年(1449),父親朱祁鎮帶兵出征,卻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在大明王朝的最關鍵時刻,朱見深毛遂他薦,被挺而出,在牙還沒長全的情況下被光榮任命為皇太子,時年兩歲。
兩歲的朱見深自然不會知道,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被立為皇太子,有著極為複雜的政治背景。
當時,朱祁鎮戰敗被俘,朱祁鈺即將頂替他哥哥的位置,老謀深算的孫太后早已料到這個弟弟是不會就此罷手的,為防止皇位旁落,她急忙擁立朱見深為太子,並以此作為支持朱祁鈺登基的交換條件。
雖然孫太后成功地將朱見深立為太子,但她深知深宮之中,人心險惡,保不準朱祁鈺先生什麼時候來一個斬草除根之類的把戲,而她自己也不可能時刻與寶貝孫子在一起,為確保安全,她做出了一個決定:派出自己的一個親信去保護朱見深。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正是這個不經意的決定,改變了朱見深的一生。
她派出的親信是一個姓萬的宮女,從此這位宮女開始無微不至地照料幼童朱見深。
那一年,她十九歲,他兩歲。
事實證明,孫太后的政治感覺是很準確的,朱祁鈺坐穩皇位之後,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不但自己追求連任,還想讓自己的兒子也能連任。於是在景泰三年(1452),他買通了大臣,廢除了朱見深的太子地位,改立自己的兒子朱見濟為太子。對於這一變動,孫太后雖然極不服氣,卻也無可奈何。
這些政治人物為了自己的利益爭來斗去,卻沒有人意識到,他們的舉動,已經為一場悲劇拉開了序幕。
此時已經五歲的朱見深自然不知道大人們的事情,他每日只是在深宮中閑逛,由於他身處險境,且地位不穩,大家都認為他被廢掉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沒有多少人願意接近這位所謂的皇太子,對他十分冷淡。
從兩歲時起,孤獨和寂寞就不斷纏繞著這個幼童,對他而言,童年是灰暗色的。而在這灰暗的生活中,唯一可以給他帶來安慰的就是那位萬姑姑。
無論周圍的人對他如何冷淡,也無論人們如何排斥他,不陪他玩耍,這位萬姑姑卻總是一直陪伴著他,安慰著他,照料他的生活,雖然他的母親周貴妃也常常來探望他,但宮中到處都是朱祁鈺的耳目,為了不惹麻煩,每次總是來去匆匆,在他那幼小的心靈中,這個日夜守候在他身邊的人才是他可信賴的依靠。
就這樣,朱見深和他的萬姑姑相依為命,過著這種冷清而又平靜的生活,可有一天,這種生活被打破了,一群人突然闖進了朱見深的宮殿,氣勢洶洶地對他說,你不可以再用太子的稱謂,從此以後,你的稱呼是沂王。
然後這些人告訴他,沂王是沒有權利繼續住在這裡的,你要馬上滾出宮去,因為你的堂兄朱見濟將很快搬進來,成為這裡的主人,新的太子。
接下來要處理的就是原任太子,現任沂王身邊太監宮女的下崗分流遣散問題,而從使用價值方面來講,廢太子還不如廢舊輪胎。這是因為廢舊輪胎還能回收利用,而根據歷史經驗,廢太子往往會一廢到底,永久報廢。
人們很早就知道這個道理,所以這種時刻經常出現的景象就是樹倒猢猻散,身邊的人紛紛收拾行李,離開朱見深,另尋光明的前途。
面對著這一突變,那位姓萬的宮女的表現卻異於常人,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那些離去的人,默默地為朱見深準備著出宮的行裝。
五歲的朱見深並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只知道他很快就要搬出這裡,而那些熟悉的面孔也即將離他而去,在他的腦海中沒有答案,只有疑惑和憂慮。
「你也會走嗎?」
「不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這句話,她最終做到了。
景泰三年,朱見深被廢為沂王,搬出宮外。
這一年,她二十二歲,他五歲。
朱見深的沂王生活開始了,事實證明,這是他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個時期,雖然他的父親已經從蒙古載譽歸來,但立刻又被委以囚犯的重任,關進南宮努力工作,由於事務繁忙,無法與他見面,而由於他已經搬出了宮外,他的母親周貴妃也無法出宮來看他。此外,他身邊布滿了朱祁鈺的手下,無時無刻都在監視著他的舉動,如果被人抓住把柄,沒準就要從廢太子更進一步,變成童年早逝的廢太子。
五歲的朱見深,沒有父母的照料和寵愛,沒有老師的耐心教導,身處不測之地,過著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他隨時都可能被拉出去砍掉腦袋,或者在某一次用餐之後突然食物中毒,暴病不治而亡。對他而言,每一天都可能是生命的終點,每一天都是痛苦的掙扎,而這樣的生活持續了整整五年。
在這讓人絕望的環境中,只有她始終守在他的身邊,照顧他,安慰他,無論遇到什麼困難,也從未動搖過。
對朱見深而言,這個人已經成為了他的母親,他的朋友,他的依靠,是他不可分離的一部分。在那黑暗的日子裡,這個人支撐著他,和他一起熬過了最困難的時刻。
五年後(1457),朱見深的父親又一次得到了皇位,他的苦日子終於熬到了頭,風水輪流轉,他又一次搬回了宮中,恢復了太子的身份。自然,她仍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一年,她二十七歲,他十歲。
在擔任東宮太子的日子裡,日漸成熟的朱見深逐漸對這位大他十七歲的女人產生了微妙的感情,相信就在這段時間之內,他們的關係發生了特殊的變化。
對於這些情況,他的父親朱祁鎮和母親周貴妃都有所察覺,但他們並沒有阻止,而是為朱見深挑選了三個女子作為皇后的候選人,等待他登基之後挑選冊封。因為他們相信,這個姓萬的宮女絕不可能成為皇后,等到朱見深長大懂事後,自然會離開她的。
天順八年(1464),朱祁鎮病死,朱見深繼位,從此這位萬宮女正式成為了皇帝的妃子。
這一年,她三十五歲,他十八歲。
皇后又如何!
雖然明代的宮廷政治十分複雜,王公貴族、文臣武將個個粉墨登場,捲起袖子你來我往,斗得不亦樂乎,不過在我看來,要論鬥爭水平,後宮的諸位佳麗們也層次甚高,顧盼一笑,舉手投足之間,足以致人死命,可謂巾幗不讓鬚眉。
對於這個問題,其實很早以前,親愛的花木蘭同志就曾經教導過我們:
誰說女子不如男!
太子朱見深成了皇帝,萬宮女也變成了萬妃,大致可以算是功德圓滿,此時的萬妃歷經風波,已經年近不惑之年,但讓眾人驚異的是,這個女人竟然得到了皇帝朱見深的大部分寵愛,很多人都不理解。
而這一情況的出現,對後宮那些正值妙齡的女子們來說就不僅僅是一個理解的問題了,她們十分憤怒,也很不服氣:這樣的一個女人憑什麼得到專寵?
在那些不服氣的女人中,級別最高的是皇后吳氏。
要說這位吳小姐,那可是大大的有來頭,有背景,想當初競選皇后的時候,評委(朱祁鎮)最先定的是一位王小姐,可是這位吳小姐憑著自己出身官宦,而且交際甚廣,竟然找人搞定了評委,搞了暗箱操作,把王小姐擠了下去,最終當上了皇后。
要知道,皇后的人選是朱祁鎮親自定的,那這位吳小姐到底有什麼神通,能夠改變朱祁鎮的決定呢?
這是因為她認識一個十分厲害的人——牛玉。
關於這個人我們不用介紹太多,只用說兩點就夠了:一、他是朱祁鎮的親信太監。二、朱祁鎮臨死前召見了兩個人,一個是朱見深,另一個就是他。
有這樣的一個人關照,吳小姐當上皇后自然不在話下,實在不用搞什麼潛規則。
有這樣的後台和關係網,年輕貌美的吳小姐自然不把三十五歲的萬阿姨放在眼裡,她絕對無法忍受自己被朱見深冷落,於是她想了一個辦法去整治萬阿姨。
可是不幸的是,事實證明,這不是一個好的方法。
可能畢竟是太年輕了,吳小姐絲毫不考慮後果,竟然直接找到萬阿姨,把她拉回來打了一頓板子。
這個方法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簡單粗暴。當然了,她打這頓板子還是有理論基礎的,她到底是皇后,所以對此美其名曰——整頓後宮紀律。這一頓板子打得萬阿姨差點丟了命,也幫很多後宮的妃子出了一口氣,此時的吳小姐可謂是威風凜凜,風頭甚猛。
據說最猛的風是十二級的暴風,這位吳小姐的舉動也真可謂是暴風驟雨,但事實證明,在歷史中,最猛烈的風不是暴風,而是枕頭風。
萬妃挨了打,回去就向朱見深告了狀,在這場爭鬥中,吳皇后靠的是家世和身份,而萬妃靠的是寵信,那麼結果如何呢?
自然是萬妃贏了。(還是皇帝說了算)
朱見深聽說萬妃被打之後,十分生氣,當即做出了處理。
他廢掉了吳小姐的皇后名分,而此時她剛當皇后一個月。除此之外,吳小姐的父親也被免官充軍,而吳家的老朋友牛玉也被牽連在內,這位原先的司禮監竟然被發配去孝陵種菜,做了菜農。
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那位曾挺身而出、平定叛亂的孫鏜也被免了職,原因竟然是據說他和牛玉有親戚關係。
皇后只幹了一個月就被廢掉,這可謂是前所未聞,而且此事竟然牽涉進去那麼多無關的人,影響實在太壞,內閣成員李賢、彭時向朱見深進言,希望皇帝能夠三思,收回成命。
朱見深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也沒有解釋,只是一如既往地寵愛萬妃。

一年後(成化二年1466),萬妃迎來了她人生的轉折點,這一年正月,她為朱見深生下了一個兒子,朱見深聞訊大喜過望,立刻封她為貴妃,還為此去宗社祭天,感謝祖宗保佑。
如無意外,萬貴妃的這個兒子必定會成為將來帝國的繼承者,可是遺憾的是,這一幕最終並沒有出現。
第二年,這位皇子就患病夭折了,而這一年萬貴妃已經三十八歲,她幾乎不可能再生育兒女了。
這一事件嚴重地打擊了朱見深,卻並沒有影響到朱見深對萬貴妃的喜愛,此時的朱見深年僅二十一歲,正是少年風流的時候,可他卻一反常態,日夜守在這個大齡女人的身邊,似乎永遠也不會厭倦。
朱見深不急,下面的大臣們可急了,內閣成員彭時估計是分管婦聯工作的,眼看朱見深如此專寵萬貴妃,而這位中年婦女很明顯已經過了生育年齡,擔憂皇帝無後,於是便發揮了文官集團以天下為己任、無論大事小事都要管的居委會工作精神,給皇帝上了一封十分特別的奏摺。
這封奏摺可算奇文,具體內容就不寫了,大致意思是:
皇帝陛下,您的後宮有很多妃子,可是到現在卻還沒有兒子,臣想這應該是陛下過於寵愛某一個人所致吧,所以希望陛下能夠將寵愛分給其他的妃子,這是國家大計啊。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彭時先生竟然干涉起皇帝的私生活來,公然上書勸皇帝平時多找其他老婆聯絡感情(文言「雨露均沾」),按說一般的皇帝看到這樣的文書早就跳起來罵了:「我睡老婆,還要你管嗎?」
可這位朱見深先生的反應更加出人意料,他一點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
「這是我的私事,你讓我自己做主吧。」
然後他依然故我。
大臣們的疑惑已經到了極點,他們不明白,這個萬貴妃容貌並不突出,年齡也大了,為什麼皇帝陛下竟然可以忽略那麼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專寵她一個人呢?
朱見深明白大臣們的疑慮,但他並不想解釋什麼,因為他知道,這些人是不會理解的。
在那孤獨無助的歲月里,只有她守護在我的身邊,陪伴著我,走過無數的風雨,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是的,你們永遠也不會明白。
在這世上,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從來都不需要。
意外的收穫
對於朱見深而言,萬貴妃是他的妻子,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最可信的人,但可惜他不知道,這位萬貴妃還有另外一副隱藏的面孔。
要知道,雖然朱見深是一個很專情的人,可他畢竟是皇帝,絕不可能只寵信萬貴妃一個人,他也會時常找後宮的其他妃子或是宮女,萬貴妃也從未反對過,雙方似乎相安無事,但朱見深似乎一直以來都忽略了一個重要疑點:為什麼這麼久過去了,他還沒有任何子女呢?
朱見深萬萬想不到,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所有懷上他孩子的妃子或宮女都被人逼迫墮胎了!而干這件缺德事的正是那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萬貴妃。
但從來就沒有人告訴過朱見深這些事情,原因很簡單,他們不敢。
如果就這樣搞下去,也許下一任皇帝朱佑樘先生就得另找地方投胎了。但也就在此時,萬貴妃真正的敵人出現了,正是這個人徹底打破了萬貴妃的如意算盤。
說來滑稽,萬貴妃的這位敵手並不是選出來的,而是打出來的。

【我們的女主角馬上就登場了】
成化初年(1465),廣西,大藤峽。
都察院都御史、遠征軍指揮官韓雍正站在峽谷的入口,仰望著上方的懸崖絕壁,為了平定兩廣土官叛亂,他帶兵千里行軍趕到這裡,卻發現山勢險惡,方向難尋,常年的帶兵經驗告訴他,這裡是最好的伏擊地點。
正當他為找不到一條安全的出山之路發愁的時候,手下興奮地向他報告,他們在前方找到了十幾個當地的儒生和里長,熟悉附近地形,願意為大軍帶路。
韓雍說:帶我去看看。
他緩步走到那些當地人的面前,並沒有迎上前去和他們熱情握手,感謝他們即將為祖國做出的貢獻,卻出人意料地大笑起來:
「就憑你們這幾個人,也敢來行刺!都給我抓起來!」
儒生里長們大驚失色,左右人卻都是莫名其妙,士兵們隨即上前搜身,果然在他們身上發現了行刺的利器。
部下們十分驚奇:你怎麼就知道這些人是叛軍派來的呢?
韓雍笑著說道:「你們還不明白嗎,此地荒郊野嶺,道路難行,鬼才來閑逛,而且附近都是叛軍,怎麼會有儒生里長四處活動?不是姦細刺客還能是誰?」
這件事情傳到了叛軍那裡,沒文化的土官們十分驚訝,以為韓雍有特異功能,驚為天神,士氣受到了嚴重打擊,不久之後韓雍分兵五路進攻大藤峽叛軍營地,叛軍不堪一擊,被全部殲滅。
得勝功成的韓雍站在山頂之上,俯視著山間的那條大藤,所謂大藤峽即因此藤而得名,歷來被土官們視為聖物,頂禮膜拜。
韓雍笑著問被俘土官:「這藤是幹什麼用的?」
土官對他的調侃態度十分不滿,一臉嚴肅地回答:「此藤橫跨山崖,白天不見蹤影,夜晚方現,是此地天賜神物。」
韓雍的臉上閃過一絲壞笑,對身邊士兵說道:「拿斧頭來!」
沒等土官們反應過來,韓雍突然舉起大斧,朝那藤全力砍去,於是神物就此一斧兩斷,成了廢物。
這下子土官們一下子炸開了鍋,個個目瞪口呆、驚慌失措地看著韓雍,而韓雍卻只是輕鬆地笑了笑:
「諸位不要激動,藤斷了也沒什麼,改個名字就行,我拿主意,今後此地就叫斷藤峽吧。」
這就是明代歷史上著名的成化兩廣叛亂和斷藤峽之戰,要說這事也算是個大事,但因為如果和由此事引發的後續事件比起來,那可就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說來讓人難以相信,後來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幕活劇竟是由這樣一件小事引起的:
平定了叛亂後,韓雍準備班師回朝,這時他的一個部下向他請示了一件事:
「我們俘獲了很多當地土民,如何處理?」
韓雍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這還不簡單,交當地官衙放歸鄉里嚴加管束就是了。」
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便補充了一句:
「去挑一些年輕的,男女都要,我要帶回京去。」
這裡有必要說明一下,韓雍的舉動也算是老習慣了,明朝每逢邊界打仗抓到俘虜,總會挑一些男男女女到京城,送進王府或是宮裡各有不同用場。
一般說來,女的會被安排做宮女,而男的就比較慘,他們的新職業比較統一——太監。偉大的鄭和同志就是這樣進入宮廷的。
韓雍做夢也想不到,他的這一舉動將給大明帝國帶來深遠的影響,並導致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八年心驚肉跳的亂世,十八年國泰民安的盛世。
因為在那批進宮的人中,有這樣一男一女,男的叫汪直,女的姓紀,至於是姓紀還是姓李,就搞不清楚了,因為當地人與明朝官員語言不通,難免因語音而記錯了字。名字不詳。
男的還沒到出場的時候,讓他先等等吧,而那個姓紀的女孩,將成為風光無限的萬貴妃最為可怕的敵人。
最強大的武器
吳小姐的下場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常識:這個不起眼的萬姓中年婦女是皇帝最為寵信的人,如果要得罪了她,只有死路一條。
接替皇后位置的王小姐也是膽戰心驚,經常串門,主動問安,就怕這位無冕之後什麼時候心血來潮,閑來無事整她一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這也難怪,吳皇后有容貌有權勢有名分,來勢洶洶,萬貴妃卻只用一個小報告就結束了她的皇后任期,殺人於無形之中,著實厲害得緊。
此時的萬貴妃儼然已經成為了後宮真正的統治者,呼東喝西,指南罵北,但凡有後宮妃嬪宮女懷孕,她便立刻指使手下的人去逼迫墮胎,好不威風,自己生不出來就不讓別人生,真可謂是斷子絕孫、一統江湖。
也就在這個時候,廣西來的紀姑娘進入了深宮,此時的她背井離鄉,孤苦一人,怯生生地注視著周圍陌生的一切,沒有人會想到(包括她自己),就在不久之後,這個羞澀膽怯的小姑娘將會撼動萬貴妃那看似穩如泰山的權勢與地位。

最強大的武器
吳小姐的下場讓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個常識:這個不起眼的萬姓中年婦女是皇帝最為寵信的人,如果要得罪了她,只有死路一條。
接替皇后位置的王小姐也是膽戰心驚,經常串門,主動問安,就怕這位無冕之後什麼時候心血來潮,閑來無事整她一下,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這也難怪,吳皇后有容貌有權勢有名分,來勢洶洶,萬貴妃卻只用一個小報告就結束了她的皇后任期,殺人於無形之中,著實厲害得緊。
此時的萬貴妃儼然已經成為了後宮真正的統治者,呼東喝西,指南罵北,但凡有後宮妃嬪宮女懷孕,她便立刻指使手下的人去逼迫墮胎,好不威風,自己生不出來就不讓別人生,真可謂是斷子絕孫、一統江湖。
也就在這個時候,廣西來的紀姑娘進入了深宮,此時的她背井離鄉,孤苦一人,怯生生地注視著周圍陌生的一切,沒有人會想到(包括她自己),就在不久之後,這個羞澀膽怯的小姑娘將會撼動萬貴妃那看似穩如泰山的權勢與地位。
紀姑娘被分配入宮,做了一名普通的宮女,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這位宮女一進宮就得到了宮中幾乎所有人的喜愛,因為很快人們就發現,她是一個十分容易相處的人,她原先是廣西土官的女兒,養尊處優,還能夠識文斷字,卻從不因由官宦之家的小姐淪為宮女而怨天尤人,即使人家欺負她,交給她很多臟活累活,她也並不在意,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做完。
她雖然沒有權勢,沒有背景,甚至於沒有過人的容貌,卻有著一樣女人最為強大的武器——善良。
她真心誠意地對待每一個人,從不去計較什麼,只是一心一意地完成分派給自己的工作,由於她的出色表現,上級派給了她一個重要的職務——倉庫管理員。
一般來說,這管倉庫實在不能算是個體面的差事,但紀姑娘這個倉管員當得卻是十分風光,這是因為她管的那個倉庫比較特別——錢庫。
更為重要的是,她管的這個錢庫並非國庫,而是內藏庫,這裡有必要解釋一下,國庫里存放的就是國家的錢,是由戶部管的,而所謂內藏庫里存的是皇帝的私房錢,由他自己掌管,並不用交給後宮的老婆們(不容易啊)。這也為後來發生的一切打下了伏筆。
成化五年(1469)的一天,紀姑娘正如往常一樣認真清點著倉庫,一個人走了進來。
這位仁兄就是朱見深同志,不知他是不是閑來無事,想去自己的錢庫數錢玩,便一路進了倉庫,正遇上倉庫管理員紀姑娘。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相遇。
朱見深對這個管倉庫的小姑娘起初並不在意,他關心的只是倉庫里的錢,四處巡視之後,他開始詢問倉庫的收支情況。
可是問著問著,朱見深突然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後宮中女子眾多,許多人幾年也難得見皇帝一面,所以每當真正見面時,往往都是「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對這一場景朱見深已經是司空見慣了,可這一次,通常的那一幕卻並沒有發生。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十分特別,雖然初次見面,卻應答如流,而且神情自然,不卑不亢,回答問題條理清楚,井然有序,毫不緊張,好像並沒有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眾多妃嬪爭奪的對象、君臨天下的皇帝。
後宮的那些你爭我奪、勾心鬥角的是是非非似乎與她毫不相干,回答完朱見深的問題,她便退後靜立一旁,不說一句多餘的話,不問一個多餘的問題。在她的眼中,管理倉庫才是自己唯一的工作。她不想去獲取什麼,也不想去爭奪什麼。
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道德經》
朱見深被深深地打動了,這個看倉庫的小姑娘沒有矯揉造作的儀態,也沒有心思機敏的試探,她的身上只有如清風流水一般平淡的隨和與友善,但這已經足夠了。
他喜歡上了這個小姑娘,當然了,由於他是皇帝,自然不用經過加深了解、互致問候、拜見雙方父母之類的複雜過程,直接就「臨幸」了。
這以後的事情出乎意料地平淡,倉庫管理員紀姑娘並沒有如諸多後宮小說中描述的那樣飛黃騰達,這並不奇怪,因為以她的性格,是不會主動向朱見深要求些什麼的。
此後,她依然如往常一樣管理著她的倉庫,也從未對人談論過這件事情,對她而言,這件事情似乎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可是上天偏偏要給她一個不平凡的命運,就在不久之後,她發現自己竟然懷孕了。
按照常理,在古代,要是哪位女子懷上了皇帝的孩子,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地方政府要到該女子的家中敲鑼打鼓,燃放鞭炮,洽談將來的合作事宜,家中父母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祖宗上炷香,而那些風水先生們也會跑到這家的祖墳上去搞理論研究,總而言之兩個字——風光。
可當時紀姑娘面臨的環境則應該用另外兩個字來形容——危險。
因為當時的後宮正處於萬貴妃的管轄之下,而這位萬貴妃最不能忍受的聲音就是嬰兒的啼哭,對於她而言,這無異於喪鐘的轟鳴。為了她的地位,她必須除掉所有可能對她造成威脅的新生命——包括那些即將誕生的。
出於母親的天性,紀姑娘很想保住她即將出生的孩子,所以她多方隱瞞,可是很不幸,她懷孕的事情最終還是被萬貴妃知道了,於是這位後宮的統治者決定派她身邊的一位親信宮女去處理此事——墮掉那個即將出生的孩子。
奪走她孩子的人就要來了,紀姑娘卻沒有任何對策,她身處後宮,無處可逃,更無處伸冤,她很清楚,之前很多妃嬪的孩子都是這樣被處理掉的,而她作為一個小小的倉庫管理員,又能夠做些什麼呢?
上天無路,遁地無門。
萬貴妃的親信終於還是來了,她走進紀姑娘那所簡陋的住所,目無表情地看著她挺起的肚子和驚慌的眼神,沒有說一句話,轉身走了。
然後她回到萬貴妃的寢宮,回復了她的答案:
「她的身體有病,但並未懷孕。」
「你肯定嗎?」
「我肯定。」
我沒有能夠在史書中找到這個宮女的名字,這並不奇怪,因為在後世史家的眼中,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不過在我看來,在王侯將相的歷史中,她也有著屬於自己的稱呼——一個有良心的人。
萬貴妃被瞞了過去,而紀姑娘肚子里的孩子終於保住了性命,後宮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但在這平靜的外表下,事情才剛剛開始。

成化六年(1470),七月,己卯,朱佑樘出世了。
伴隨著一聲響亮的啼哭,經歷了痛苦分娩的紀姑娘終於生下了一個男孩,和所有的母親一樣,她欣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看著這個剛剛誕生的生命,緊緊地將他擁入懷中。她已經沒有了父母,沒有了兄弟姐妹,因為即使他們沒有在戰亂中死去,也註定永遠不能再見面。
現在她終於有了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兒子。
這是幸福的一刻,她孤獨的生命終於有了寄託,有了希望。
可是她的幸福並沒有延續多久,因為這一聲啼哭也驚動了後宮中的另一個人,一個滿懷失落和仇恨的女人。
她終歸還是知道了這個孩子的誕生,嫉妒的火焰在她的心中燃燒起來,為什麼她有孩子,而我沒有?!我才是後宮的統治者,是皇帝最為寵信的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將這一切從我身邊奪走!
她下達了命令:
「溺死那個孩子!」
接受命令的人叫張敏,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宦官,但希望大家能夠記住這個名字。
他奉命來到紀姑娘的住所,推開房門,看見了紀姑娘和她懷中正在吃奶的孩子。
這一次,紀姑娘不再驚慌了,歷經這麼多的風風雨雨,她很清楚即將發生些什麼。
她從容地說道:
 「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張敏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這對母子,一動也不動,過了很久,他走了進去,從紀姑娘手中小心翼翼接過了孩子。
「孩子在這裡不安全,還是交給我吧,過段時間你再來看他。」
 他沒有再看紀姑娘那驚愕的表情,抱著孩子徑自走了出去。
張敏抱走了孩子,找了宮中一間空置的房子,安頓了這個孩子,他還和宮中的其他太監商議,從他們那少得可憐的收入中擠出一些錢,買來乳糕裹著蜜糖餵養這個沒奶吃的孩子。在沒人注意的時候,紀姑娘也會經常來看望她的孩子。
從此,這個孩子就成為了後宮中宮女太監們那枯燥生活的最大樂趣。他們都很喜歡這個孩子,原因很簡單,作為這座冷酷的後宮中的普通一員,他們永遠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可是隨著這個孩子一天天長大,張敏等人逐漸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他們養不活這個孩子。
張敏是一個普通的宦官,並非司禮監,而他的同事和那些知情的宮女們都只是這座金碧輝煌的後宮中的最底層,沒有額外的收入,除了自己花銷外,每月根本剩不下什麼錢,雖然這個孩子不用上託兒所,也不用交什麼擇所費,更不用上那些各種各樣的輔導班,但即使如此,他們還是無法承擔養育他的費用。
對於這個問題,紀姑娘也沒有更多的辦法,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倉庫管理員,也沒有額外收入,養不起自己的孩子。
大家都養不起,難道要拿去送給萬貴妃?正當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另一個人說話了。
「那就交給我來養吧。」
講這句話的正是前任皇后吳小姐。
雖然是前任皇后,但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吳小姐家有錢有勢,養一個孩子自然不在話下,當然了,她的動機估計沒有那麼單純,打倒萬阿姨仍然是她的最終目的,無論如何,這個孩子能夠活下來了。
這之後的五年,紀姑娘的這個孩子一直在宮中生活,雖然他不能出去玩,但在她母親、吳阿姨、張叔叔以及無數叫不出名字的內監宮女的照料下,他一直幸福地成長著——至少比他的父親幸福。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孩子一天天地長大,而這些生活在後宮最底層的人們卻沒有發現,他們已經創造了一個奇蹟。
從成化六年到成化十一年(1475),整整五年時間,緊密森嚴的後宮中多了一個孩子,這一點,幾乎所有的宦官、宮女、妃嬪們都知道,但他們卻無一例外地保持了沉默,守住了這個秘密。
只有一個人不知道——萬貴妃。
這不是一個故事,而是真實的史實,是發生在以爭寵奪名、勾心鬥角聞名於世的後宮中的史實。在這裡,人們放棄了私慾和陰謀,保守了這個秘密,證明了善良的力量。
讀史多年,唯一的發現是:幾千年來我們似乎在重複著同一種遊戲——權力與利益的遊戲,整日都是永遠也上演不完的權力鬥爭、陰謀詭計,令人厭倦到了極點。但這件事似乎是個例外,它真正地打動了我。
我們這個古老國度有著漫長的歷史,長得似乎看不到盡頭,但我卻始終保持著對這些故紙堆的熱情。
因為我始終相信,在那些充斥著流血、屠殺、成王敗寇、爾虞我詐的文字後面,人性的光輝與偉大將永遠存在。

最後的抉擇
這個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就這樣在後宮中快樂地生活著,對他而言,有母親的陪伴,還有那麼多叔叔阿姨寵愛著他,每一天的生活都是幸福的,但紀姑娘明白,這種日子是不會長久的,她和她的孩子最終還是要面對命運的最後裁決。
這一天終於來臨了。
成化十一年,五月,丁卯。
朱見深坐在鏡子面前,一個宦官正站在他的身後為他梳頭,端詳著鏡中自己那憔悴的容貌,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雖然他還不到三十歲,卻已未老先衰,這倒也罷了,他真正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我還沒有兒子啊!」
當朱見深為自己的不育問題而煩惱時,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人也正在痛苦中思索著自己的抉擇——說,還是不說?
這個梳頭的宦官正是張敏。
五年前的那個夏天,他奉命去除掉一個孩子,面對著那對孤苦的母子,他最終違背了冷酷的命令,選擇了自己的良知。五年之中,他和這個孩子朝夕相處,看著他一天天地長大,度過了很多快樂的日子,可他很清楚,這件事情總會有一個了結。這個孩子必須獲得他父親的承認,才能活下去,並成為這個帝國的繼承者。
現在時機到了。
但他也很明白,自己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宦官,無權無勢,如果說出真相,以萬貴妃的權勢,他將必死無疑。
真相大白之日,即是死期來臨之時。
這是張敏一生中最為痛苦的時刻,要讓這個孩子活下去,他就必須捨棄自己的生命。
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一生低聲下氣、地位卑微、終日帶著討好笑容的張敏終於做出了他人生最後的抉擇——一個偉大的抉擇。
「陛下,您已經有兒子了。」
離別
朱見深驚詫地回過頭,第一次認真地打量著這個為他梳頭的宦官。
「你剛才說什麼?」
「陛下,您已經有兒子了。」
朱見深一動不動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張敏,確定他並非精神錯亂之後,方才半信半疑地問道:
「在哪裡?」
但這一次,張敏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選擇了沉默。
朱見深疑心頓起,厲聲追問道:
「為什麼不答話?!」
跪在地上、半輩子卑躬屈膝的張敏抬起了頭,無畏地看著朱見深,提出了一個條件:
「我自知說出此事必死無疑,但只要皇上能為皇子做主,死亦無憾。」
就這樣吧,我相信我做出了正確的決定。
朱見深被眼前的這個小人物震懾住了,他知道,一個有膽量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不會說謊的。
「我答應你,告訴我在哪裡吧。」
然後他得知自己有一個已經五歲多的兒子,正在後宮的安樂堂內玩耍。
此時的朱見深什麼也顧不上了,他喜形於色地奔向了後宮,並立刻派人去安樂堂接他的兒子——大明皇位未來的繼承者。
此時的後宮已經亂成一團,大家都已知道皇帝派人來接孩子的消息,宦官宮女們都十分高興,而妃嬪們也紛紛來到紀姑娘的住處,向她道賀。
這也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自古以來母以子貴,紀姑娘保住了孩子,很快就能成為紀貴妃甚至紀皇后,甚至有可能取代萬貴妃成為後宮的統治者。
紀姑娘微笑著送走了前來祝賀的人們,然後她關上了房門,向她的兒子做了最後的道別。
她在戰爭中永別了自己的親人,被俘獲進宮,在孤苦中延續著自己的生命,直到這個孩子的出現。六年的含辛茹苦,九死一生,她和自己的孩子最終熬到了出頭的這一天。
但此刻的紀姑娘並沒有絲毫的喜悅,因為她十分清楚,雖然皇位正向她的兒子招手,但死亡卻離她自己越來越近。
萬貴妃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所有與她為敵的人,在這座皇宮中,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護她的安全,即使她是皇子的母親。而孩子的父親,軟弱的朱見深對此也無能為力。
她看著自己的孩子,這個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最後一次親手為他穿上了衣服,最後一次緊緊地將他擁入懷中,哭泣著向他告別:
「孩子,你走後,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去到那裡,看見一個穿著黃色衣服,有鬍子的人,那就是你的父親啊,今後一切千萬小心,母親再也不能陪伴你了。」
年幼的皇子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周圍的人今天表現得如此奇怪,為什麼母親會痛哭失聲。他只知道,自己就要離開這裡,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去找一個有鬍子的人。
離開了哭泣的母親,這個孩子在他出生五年後第一次走出了自己居住的地方,離開了母親,坐上了迎接他的小轎,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很快,他到達了這次旅行的終點,他的父親正在那裡等待著他。
由於深居簡出,這位皇子快到六歲了還未理髮,頭髮一直垂到了地上,他就這樣跌跌撞撞地向那個穿著黃色衣服、坐在椅子上正凝視著他的人走去。
朱見深看著這個向自己走來的孩子,激動的心情再也無法抑制,他立刻迎上前去,抱住了這個孩子,放在自己的膝上,仔細地端詳著他。
很快,他哭了,他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緊緊地抱著孩子大聲說道:
「這是我的兒子,這是我的兒子啊,他像我!」
不用親子鑒定,不用指認,不用證據,這就是我的兒子,毫無疑問。
他牽著這個孩子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並告知母親周太后和所有的大臣們,自己有兒子了。
所有的人都歡呼雀躍,周太后更是興奮異常,抱著她這個來之不易的孫子絲毫不肯撒手,大家都在為大明帝國後繼有人而高興,只有一個人例外。
後宮中的那個女人已經憤怒得幾乎喪失了理智,派去墮胎的人敷衍了她,派去謀殺的人隱瞞了她,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卻沒有一個人告訴她。
 「你們都欺騙了我!」
復仇的慾望在她心中猛烈地膨脹。
讓那個孩子和她的母親消失,讓一切都回到事情的起點,敢於欺瞞我的人,一個也不能放過!
那個在宮中躲藏了多年的孩子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下去了,他有了自己的寢宮,自己的宮女宦官,自己的從屬,也有了自己的名字——朱佑樘。
紀姑娘也變成了紀妃,正式成為了朱見深的合法妻子,這個廣西來的小姑娘似乎已經迎來了人生的轉折。但事實證明,她對自己命運的判斷十分準確。

朱佑樘進宮一個月後(成化十一年六月),紀妃死於後宮住所,死因不詳。
關於她的死亡方式,最終並沒有一個定論,有的說她是被逼自盡,有的說是突發重病身亡。但她的死因卻似乎並沒有引起什麼爭論,後世那些特別熱衷於挖人隱私的歷史學家們,出人意料地對這件事情也沒有產生太大的興趣。
因為所有的人都知道兇手的名字以及行兇的動機。
這位從廣西來的小姑娘就此結束了她的一生,直到現在,我們仍然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家庭成員,甚至於她的準確年齡。因為她不善言談,入宮之後大多數時間,她只是靜靜地干著自己的工作,接受著別人交給她的任務,從未向人談起她的故鄉和親人。
十二年後,她的兒子、已經成為皇帝的朱佑樘曾發動無數人去尋問他母親的家世和親人,廣西各級官員自發動員起來,從布政使到縣令,甚至包括當年曾經出征廣西的韓雍手下的將領們,紛紛赤膊上陣,改行當了戶口緝查員。他們挖地三尺,歷時近十年,把廣西全境翻了個底朝天,鬧得四處雞犬不寧,最終卻只找到幾個想藉機發財的騙子。無奈之下,朱佑樘唯有在當地樹立祠堂,冊立封號,以緬懷對這位偉大母親的哀思。
在歷史上,她最終也只是一個曇花一現、連名字也未能夠留下的女子。
但我仍然記下了她的名字——一個儘力保護自己孩子的母親,一個善良的女人。
聽到紀妃去世的消息,宦官張敏苦笑著嘆了一口氣:
「這一天遲早是會來的。」
幾天之後,他在後宮中吞金自盡。
當一個人不得不走向死亡時,自殺代表著尊嚴和抗爭。
就在給朱見深梳頭的那一天,張敏對天許下了一個承諾,用他的死亡去換取這個孩子的生存。上天在這個問題上表現得很公平,他履行了義務,給了這個孩子快樂的生活,也行使了權利,把張敏送上了不歸之路。
我查了一下史料才發現,從仕途上講,這位叫張敏的宦官混得實在很失敗,從頭到尾,他只是一個門監,在今天這一職務又被稱為「門衛」或是「看大門的」。
可就是這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看大門的宦官,卻做出了無數名臣名相也未必能夠做到的事情。面對死亡的威脅,他選擇了良知。
捨棄生命,堅持信念,去履行自己的承諾。這種行為,我們稱為捨生取義。
張敏,是一個捨生取義的人。
倖存者
紀妃和張敏都死了,短短一個月間,朱佑樘就失去了他最為親近的兩個人,此時的他還不懂得什麼是哀傷,只是偶爾會奇怪為什麼母親再也不來看他。
而與此同時,死亡的陰影也正悄悄地籠罩著這個孩子,對於後宮的萬貴妃來說,這個孩子是個極為危險的人物,他會奪走朱見深的寵愛。於是另一場謀殺的陰謀即將實施。
可能有人會奇怪,如此惡行,難道沒有人管嗎?
要知道,萬阿姨雖然年紀大了,卻並不是傻瓜,她之所以敢如此肆無忌憚地除掉每一個她厭惡的人,其中自有原因。
她看著朱見深長大,十分了解這位皇帝,如果用兩個字來概括朱見深的性格,那就是懦弱。公正地講,朱見深並不糊塗,智商也不低,算是一個正常孩子,可童年的陰影使他的性格十分軟弱,並且有極強的戀母情結(關於這個問題,可以參照四百年後弗洛伊德先生的理論),因而極度依賴萬貴妃。
這樣的一個傢伙,有啥好怕?
眼看朱佑樘就要英年早逝,另一個女人站出來挽救了一切。萬貴妃雖然統領後宮,但這個女人,她無論如何也是惹不起的。
此人就是朱見深的母親周太后,按照輩分,萬貴妃還要叫她一聲娘親。要說這位周太后,那可是見過大世面的,想當年,正統土木之變,景泰金刀疑案,刀光劍影,你來我往,周太后都挺住了,萬貴妃搞的這點名堂,只能算是和風細雨的小場面。
 「把孩子交給我,看誰敢動他一指頭!」
一聲令下,朱佑樘住進了太后的仁壽宮,這下萬貴妃徹底沒戲了。
可是歷史告訴我們,階級敵人是不會甘心失敗的,不久之後,朱佑樘就接到了萬貴妃的熱情邀請,希望皇太子(此時已冊立)殿下大駕光臨。
朱佑樘也沒想太多,松一松腰帶就準備上路,此時周太后卻站了出來,鄭重其事地告訴他:
「去到那裡,什麼也不能吃!千萬記住了!」
「要是一定讓我吃呢?」
「就說你吃飽了!」
到了地方,萬貴妃果然拿出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和顏悅色地對朱佑樘說:
「吃點吧。」
朱佑樘收住了口水,說出了違心的答案:
 「吃飽了。」
按說事情到這裡就算結束了,可是朱佑樘小朋友,世事難料啊。
「那就喝點湯吧。」
完了,這句沒教過啊!
他低下頭開始思考標準答案,一旁的萬貴妃卻仍在不停地催促著,要說這孩子心眼還真是實在,憋半天憋得臉通紅,終於蹦出了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我怕有毒!」
萬貴妃目瞪口呆,看著一臉無辜的朱佑樘,幾乎當場暈倒在地:你小子也太直接了吧。
陰謀被搞成了陽謀,這下徹底沒戲唱了,那湯里到底有沒有毒也不重要了,太子殿下過了一回眼癮,就此打道回府。
萬貴妃暈倒前最後留言:
「這小子現在就敢這麼干,將來還不得吃了我!」
自此之後,萬貴妃就如同斗敗的公雞,徹底失去了往日的威風,不敢再墮掉別人的孩子,而朱見深同志也趁開放的大好形勢,越發神勇,又生下了他的第四個兒子(前兩個夭折了,朱佑樘是第三個),此後他又接連生了十餘個兒子,一舉徹底洗刷了不育的惡名。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除了太子之外,那位第四個出生的皇子在經歷了無數風波之後,最終竟然也成了皇帝。
這些事情得等到四五十年後了,還是先安排成化年間的諸位大人們出場吧,他們已經等不及了。

接下來省略以上5000字介紹朱見深時代明朝的朝政,直接看朱佑樘大難臨頭。
成化二十一年(1485),三月。
朱見深又一次來到後宮的內藏庫查看他的私房錢。由於忙於煉丹等重要工作,他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可當他打開庫門時,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他立刻下令:
 「把梁芳叫來!」
梁芳來了,朱見深沒有說話,只是讓他自己往庫門裡看。
裡面空空如也。
十餘年之前,這裡還曾堆滿金銀財寶,一個質樸的小姑娘在這裡默默地工作。如今已經是人去樓空。
朱見深指著庫房,冷冷地說道:這些都是你花的吧。
按說盟主發怒了,梁掌門就應該低頭認罪了,可這位仁兄竟然回了一句:
 「這些錢我可是拿去修宮殿祠堂,給皇上祈福了。」
花了錢還不認賬,把皇帝當冤大頭!
這下盟主大人火大了,氣得滿臉通紅,可他憋了半天,卻冒出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
「我不管你,將來自然有人跟你算賬!」
這句話大概類似現在小學生打架時候的常用語:你等著,我回家叫人來打你!
盟主混到這個份兒上,也真算是窩囊到了極點。
朱見深忿忿不平地走了,可是在梁芳的耳中,這句話的意思發生了變化:
「我管不了你,將來我的兒子會來對付你!」
好吧,既然這樣,就先解決你的兒子。
梁芳明白,要想達到這個目的,必須得到一個人的幫助,於是他跑到後宮,找到了萬貴妃。
自從十年前的那次失敗之後,萬貴妃已沉默了很久,但她對朱佑樘的仇恨卻一點也沒有消散,梁芳的建議又一次點燃了她復仇的火焰。更重要的是,她殺死了朱佑樘的母親,一旦朱佑樘登基,她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不能再等了,趁這個機會徹底打倒他吧,否則將來我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年,她五十五歲,他三十八歲,朱佑樘十五歲。
雖然已經年過半百,萬貴妃的枕頭風依然風力強勁,在她的反覆鼓吹下,朱見深終於下定了決心。
在做出決定的前夕,朱見深做出了一個關鍵的決定,他找到了懷恩,想找他商量一下執行問題
 「我想廢掉太子,你看怎麼做才好。」
跪在地上的懷恩聽見了這句話,卻沒有說話,只是脫下了自己的帽子,向朱見深叩首。
朱見深等了很久,也沒有迴音。
「為什麼不說話?」
「請陛下殺了我吧。」一個低沉的聲音這樣回復。
「為什麼?」朱見深驚訝了。
「因為陛下的這道諭令,我不會遵從。」
「你不要命了嗎?」朱見深憤怒了。
懷恩抬起頭,大聲說道:
「今日我若不為,陛下殺我,但我若為之,將來天下人皆要殺我!」
「是以雖萬死,亦不為。」
朱見深驚呆了,這個平日恭恭敬敬的老太監竟然來了這麼一手,他以更為兇狠的眼神盯著懷恩,卻發現毫無效果。懷恩那平靜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慌亂。
朱見深突然發現,雖然他是皇帝,主宰著千萬人的生死,卻戰勝不了眼前的這個人。
一個人要是不怕死,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他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對懷恩說:
「這裡不用你了,回中都守靈吧!」
所謂中都,就是老朱的老家鳳陽,當時已經比較荒涼了。懷恩絲毫不動聲色,也沒有求饒,只是磕了個頭,謝恩之後飄然而去,只留下了無計可施的朱見深。
但是懷恩的執著並沒有能夠打動朱見深,在萬貴妃的不斷鼓吹下,他仍然決定廢掉太子。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真算是無計可施了,朱佑樘先生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對天大呼一句:
「天要亡我!」
沒準他還真的喊過,因為不久之後,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進來摻和了一把。
成化二十一年,四月,泰山地震。
古代雖然沒有地震局普及科學知識,但地震也算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了,沒有啥稀奇的,可這次地震實在不一般。
要知道,這次地震的可是泰山,那是古代帝王封禪的地方,秦皇漢武才夠資格上去,光武帝同志斗膽上去了一次,還被人罵了幾句。朱元璋一窮二白打天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沒敢去干這項工作。用現在的話來說,這座山有著重要的政治意義。
朱見深有點慌,他立刻派人去算卦,看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結果那位算卦的鼓搗了半天,得出了一個結論:
「應在東宮。」
這意思就是,泰山之所以地震,是因為東宮不穩,老天爺發怒了。
朱見深一聽這話,馬上停止了他的行動,他還打算長生不老呢,老婆可以得罪,老天爺不能得罪。
就這樣,朱佑樘在上天的幫助下,邁過了最後一道難關。
但此時的朝政之黑暗,已經伸手不見五指。朱見深雖不廢太子,也不怎麼管理朝政了,梁芳肆無忌憚地貪污受賄,李孜省肆無忌憚地安插親信,混亂朝綱,萬安則是肆無忌憚地混日子。
五大派失去了所有的管制,開始了任意妄為的瘋狂,但這一切不過是黎明前的最後黑暗,因為光明即將到來。

成化二十三年(1487)春,朱見深終於遭受了他一生中的最大打擊,萬貴妃在後宮去世了。
這個陪伴了他三十八年的女人終於離開了,無論風吹雨打,她始終守護在這個人的旁邊,看著他從兩歲的孩童成長為四十歲的中年人,從未間斷,也從未背叛。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整整三十八年,她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她並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只是嫉妒的火焰徹底地毀滅了她的理智,對她而言,朱見深已成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把他搶走。
卑劣、殘忍、惡毒不是她的本性,卻是她必須付出的代價——為了她的愛情。
朱見深徹底崩潰了,幾十年過去了,春藥、仙丹早已毀壞了他的身體,萬貴妃的死卻更為致命地摧毀了他的精神,他登上了皇位,成為了統治帝國的皇帝,但他的心靈仍然屬於三十多年前的那個孤獨無助的孩子,需要她的照顧。
謝幕的時候終於到了,你雖然先走一步,但你不會寂寞太久的,很快我就會來陪伴你。幾十年後宮的你爭我奪,其實你並不明白,即使你沒有孩子,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皇位和權勢對我而言並不重要,我也不感興趣,我所要的只是你的陪伴,僅此而已。
結束吧,讓一切都回到事情的起點。在那個時候,那個地方,只有你和我。
成化二十三年八月,朱見深病倒,十日後,不治而亡,年四十一。
朱見深是一個奇特的皇帝,在他統治下的帝國妖邪橫行,昏暗無比,但他本人卻並不殘忍,也不昏庸,恰恰相反,他性格溫和,能夠明白事理,辨別忠奸,出現如此怪狀,只因為他有著一個致命的缺點:軟弱。
他不處罰貪污他錢財的小人,也不責罵痛斥他的大臣,因為他畏懼權力,畏懼懲罰,畏懼所有的一切,歸根結底,他只是一個想安安靜靜過日子的人。
他應該做一個老老實實的農夫,或者是本分的小生意人,被迫選擇皇帝這個職業,對他來說,實在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朱見深不是一個好皇帝,也不是一個好人,他是一個懦弱的人,僅此而已。

第六章 明君
  明孝宗朱佑樘
寬恕
朱佑樘終於登上了最高皇位,從險被墮胎的嬰孩,到安樂堂中的幼童、幾乎被廢的太子,還不到二十歲的朱佑樘已歷盡人生艱險,他不會忘記他含冤死去的母親、捨生取義的張敏、剛正不阿的懷恩,以及所有那些為了讓他能夠活到現在付出沉重代價的人們。
他雖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但他的母親永遠也看不到兒子的榮耀了,而那些為自己犧牲的人也是無法回報的。
做一個好皇帝吧,就此開始,改正父親的所有錯誤,讓這個帝國在我手中再一次興盛起來!要讓所有逝去的人都知道,他們的付出是有價值的。


董海川,清朝太監,中國武術最重要的流派之一八卦掌創始人。嫉惡如仇,後以老辭職,游居弟子家,專事授徒。

覃吉,明朝太監。曾在宮中服侍多年,後做過典璽局的郎官,專門照管太子的生活和學習。幾年間,覃吉對太子口授「四書」,還常常敘說民間情況,連歷史上宦官專權禍國的往事也不避諱。他對太子說:「我老了,也不想當富人,但願天下有個聖君,我就滿足了。」因為覃吉為人正派,忠於職守,太子非常尊敬他,稱他為「老伴」。

陳矩,明神宗時期的太監。集糾政、監察大權於一身,位高權重得在宦官雲集的明朝也少有,但陳矩只守著「祖宗法度,聖賢道理」八個字,廉潔安靜,不擾官不害民,從不濫用權力,僅是力圖救正時弊缺失,被人稱之為「佛」。 

李芳,明穆宗時內官監太監。因忠言進諫,惹怒明穆宗,下獄。

懷恩,明朝太監。由於任事恭謹,成化時提升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當時汪直掌管西廠,梁芳、韋興等亦很得寵,但懷恩輩分比他們高,性情又耿直,識義理,通典故,遇事常能以先朝的典故來進諫;又廉潔不貪,所以在宦官中威信很高。

PS:司馬遷算太監嗎?史記啊……

後三個是《明史·宦官傳》中列舉的三個好太監。


再補充幾個
王安,明朝宦官,字允逸,雄縣(今河北保定市雄縣)人,為人剛直不阿。萬曆時為太子伴讀,光宗即位後力勸皇帝重視遼防,起用正直大臣。在移宮案中毫不顧忌地站在東林黨一邊,得到廷臣敬重。不過他喜歡奉承,曾大力提拔魏忠賢。天啟元年,皇帝有意任其為司禮監,王安根據過去的慣例加以推辭,然而明熹宗在乳母客氏唆使下,批准了他的辭請。最後王安又被魏忠賢和客氏害死。

張永,明武宗時宦官,曾為劉瑾「八虎」之一,後不滿劉瑾所作所為,有了矛盾。與御史楊一清平定安化王叛亂,借獻俘機會向武宗告發劉瑾罪狀,為國鋤奸。寧王朱宸濠叛亂平定後,王守仁屢次被張忠江彬誣告謀反,也是被張永救解得免。張永死後,首輔楊一清為其親撰墓志銘。

曹化淳(1589年-1662年),字如,號止虛子,明朝崇禎帝之宦官。家境寒微,十二歲凈身入宮,詩文書畫,無一不精,深受司禮監太監王安賞識。崇禎即位後,曹化淳負責處理魏忠賢時的冤案,平反昭雪兩千餘件。崇禎十七年李自成由居庸關入迫燕京,擔任居庸關守關太監杜之秩銜李自成命令回紫禁城向曹說降,談判破裂。曹化淳開彰義門投降,當晚崇禎帝登煤山自縊于山腰下。另有一說,甲申三月,曹化淳人根本不在京師。崇禎十二年二月,曹化淳告老還鄉,其時已鄉居六年。清兵入關後,楊博、楊時茂等分別上疏彈劾曹化淳「開門迎賊」。曹化淳極力為自己辯誣「報國愚衷罔顧身,無端造誣自何人?家居六載還遭謗,並信從前史不真。」

張承業,唐末五代間宦官。原為唐僖宗宦官。昭宗時使晉,為河東監軍,執法嚴明,晉王李克用甚重之。唐亡後仕晉,仍為監軍。克用病革,承業受啟命,輔幼主存勖兄事之,晉與梁戰鬥十餘年,軍國大事均委之。凡所以蓄積金粟,收市兵馬,講課農桑而成存勖之業者,承業之功為多。後存勖僭帝位,承業苦諫不聽,大哭不食死於晉陽。

李延年,西漢音樂家。漢武帝寵妃李夫人的哥哥。李延年原本因犯法而受到腐刑,負責飼養宮中的狗,後因擅長音律,故頗得武帝喜愛。一日為武帝獻歌:「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李延年的妹妹由此入宮,稱李夫人。後因李夫人生下了昌邑王劉髆,李延年也得以被封「協律都尉」,負責管理皇宮的樂器,極得武帝寵幸,「與上卧起,甚貴幸,埒如韓嫣」。太初年間,因弟弟李季奸亂後宮,漢武帝下詔滅李延年和李季兄弟宗族。

秦翰,北宋宦官,名將,字仲文。宋太祖時入宮,太宗、真宗時屢次參與抵禦契丹以及討伐趙保忠等軍事活動,作戰勇教,有諜略,又善於領兵和團結將帥,功續顯著,很受太宗、真宗的賞識信用,一再給予嘉獎提升。官至入內部知、昭宣使、群牧副使,加領平州團練伎。死後一再追贈貝州觀察使、彰國軍節度。秦翰這樣有勇有謀,四十九次受傷,在捍衛邊境中屢立大功,而不居功,不攬權,不謀私利的,實不多見。

李憲(約1035 - 約1086),宋神宗宦官,字子范。屢次參與監督、指揮邊境的征討活動,能提出一些好的建議並取得勝利,官至宣州觀察位、宣政使、入內副都知,遷宣慶使。一度兼管財政,節省冗費十分之六。又拓地降敵,開建蘭州城,進景福殿使、武信軍留後。但亦曾一再違犯軍令,貽誤戰機。後來掌宋朝軍政二十年的宦官樞密使童貫是其同鄉,出自其門下。

寇連材,晚晴光緒時太監。慈禧對寇連材十分信任,派他侍奉監視光緒皇帝。因他深明大義,甲午戰爭後斗膽違例向慈禧上奏摺凡10條,冒死勸諫慈僖歸政光緒,停止動用海軍軍費修建頤和園,並言不宜去忠直人而專用阿諛者等。最後被慈禧以內監有言事者斬於菜市口。


蔡倫

蔡倫,出生於桂陽郡,今湖南耒陽市人,中國四大發明」中造紙術的改進者,「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100名人」、「人類有史以來最佳發明家」之一。蔡倫的發明創新不止改進造紙術紙,他「監作秘劍及諸器械,莫不精工堅密,為後世法」,「有蔡太僕之弩,及龍亭九年之劍,至今擅名天下。」永平末年(75)入宮為宦官。歷任小黃門、中常侍兼尚方令、長樂太僕等職。元初元年(114),安帝封其為龍亭侯(封地在今陝西省洋縣龍亭鋪鎮),食邑三百戶。蔡倫為人敦厚謹慎,關心國家利益,曾「數犯嚴顏」,匡弼時政。勤奮好學,辦事專心儘力。

永元四年(92),蔡倫任尚方令後,利用供職之便,常到鄉間作坊察看,見蠶婦繅絲漂絮後,竹簟上尚留下一層短毛絲絮,揭下似縑帛,可以用來書寫,從而得到啟發,便收集樹皮、廢麻、破布、舊魚網等原料,在宮廷作坊施以銼、煮、浸、搗、抄等法,試用植物纖維造紙,終於造出植物纖維紙。元興元年(105),他將造紙過程、方法寫成奏章,連同造出來的植物纖維紙,呈報漢和帝,和帝大加讚賞,蔡倫造紙術很快傳開。人們把這種紙稱為「蔡侯紙」,全國「莫不從用焉」。

蔡倫這一改進,成為中國古代四大發明之一,對人類文明作出了巨大的貢獻。美國人麥克·哈特在《影響人類歷史進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將蔡倫排在第七位,遠遠排在我們熟知的哥倫布、愛因斯坦、達爾文之前。2007年,美國《時代》周刊評選和公布人類「有史以來最佳發明家」,蔡倫又榜上有名。


蔡倫也算好名聲?手底下多少人命……別鬧了……

宦官干政本來就是壞名聲的事,在史書上沒留名的基本都是好宦官。

即要干政又幹得一手好政的,大約就高力士和懷恩名聲最好了吧。


高力士.
他是歷史上為數不多的賢宦之一,忠心耿耿,與唐玄宗不離不棄,被譽為「千古賢宦第一人「。
鄭和蔡倫那種並不算什麼好名聲吧,只是在某方面上有所成績而已。


蔡倫,優化改造了造紙術,對人類文明進步產生了重大影響。


鄭和根本不是什麼好人。
故意大搞航海,消耗明朝國力。對國家並沒有任何實際的貢獻。既沒有開疆拓土,也沒有打通貿易航線。也沒有搞出什麼大量黃金。
而且他在南洋極力打壓漢人移民實力。大修清真寺,對東南亞的綠化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在明朝其實是個反面人物,只是後來中國人處於虛榮心,表示中國人在西方大航海之前也搞過航海,於是把他挖出來,捧成英雄人物。
印尼還給他修了個

印尼泗水鄭和清真寺

表彰他對東南亞綠化的功勞呢!


是誰寫下了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是司馬遷,是太監!

是誰改良了造紙術,傳承了人類文明?

是蔡倫,是太監!

是誰伏邊定遠,為大唐平定西南蠻夷?

是楊思勖,是太監!

是誰操持國政,挽唐廷於既倒?

是魚朝恩,是太監!

是誰拓邊西北,經略幽燕?

是童貫,是太監!

是誰揚帆遠航,揚國威於萬里之外?

是鄭和,是太監!

是誰隻手遮天,壓制禍國殃民的東林黨?

是魏忠賢,是太監!

是誰抄襲北朝的段子,不表明出處?

是老軍醫,是【不友善】!


童貫是個很牛逼的太監啊!

童貫雖然出頭得比較晚,但他卻以一個閹人的身份告訴我們:「男兒不怕功成晚,半百之齡也是有可能出人頭地滴!」他在年輕時可謂是李憲最不受待見的門生之一,但歷史的安排總是如此匪夷所思。所謂逆境出人才,童貫這樣一位日後在北宋帝國末年舉足輕重的人物,居然是從46歲開始才漸漸走進帝國的權力中心的。


藉助自己力挺回朝的蔡京的回報,童貫從監軍開始做起,逐步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為了名震西夏的「西北王」。讓他收穫西北軍軍心的機遇,便也是他在1104年任監軍時對河湟四州的收復戰中。

在那次戰役中,他頂住了朝廷要求停戰的壓力,鼓勵將士奮勇作戰為國建功。在事後的慶功會上,他在道出朝廷在戰爭前的詔令的內容、眾將大驚失色之時這麼說:「此詔只有我一人知道,那麼仗打敗了掉的是我的腦袋。但如果全軍因此詔而不出兵,反被西夏軍覓得時機打敗,那掉的可就是諸位的腦袋了!」


一語出而驚天地,從此西北諸軍盡服童貫統制。由此,童貫以此為資本,征西夏,守邊防,成為了一代「西北王」,為北宋帝國在末年贏得了又一塊安寧的土地。


另外還有兩個太監,我寫過文章,有興趣多了解點,歡迎關注貓叔公眾號「貓叔說史」(ID uncledamiao)


高……高力士?


跟文官尿一個壺裡、忘記自己本職的那是好太監,堅決站在皇帝一邊做皇帝狗的那是閹賊


曹操的養祖父,宦官曹騰,一生沒有做過什麼惡事,且為人胸懷寬廣,當時的蜀郡太守托送計簿的官吏送禮物賄賂他,益州刺史種暠在斜谷附近查獲了書信,就上書因此彈劾曹騰,請求將他交給廷尉問罪。漢桓帝他知道書信是由外頭來的,所以沒有怪罪曹騰。對於種暠的彈劾,曹騰並不計較,還時時稱讚種暠是個能幹的官吏。當時的人都因此讚美他。比起當時禍亂宮中的十常侍,曹騰可謂是一股清流。


弱弱的問下 蔡倫算不


名聲好的太監其實是指和文官關係好,起碼是在皇帝和文臣之間協調好關係,讓雙方都滿意,這樣的太監其實不多。不是太監壞,而是皇帝和大臣之間的關係相互對立,有時候太監總是站在皇帝身邊,與大臣為敵。


李輔國,唐玄宗瀆職楊貴妃被殺幫助太子靈武即位,


馮保


王承恩,崇禎帝妻離子散孤家寡人的時候,唯有他陪著崇禎走完最後一段。


唐朝的楊復光,在黃巢之亂時期,曾經招降了朱溫等起義軍將領,很有軍事才能的宦官
還有高力士,對玄宗忠心耿耿,擅騎射,肅宗繼位後,曾經命李輔國把唐玄宗逼出皇宮,是高力士一路跟隨玄宗


張永,是嘉靖朝中碩果僅存的掌權太監,但恐比不上鄭和。 成化十一年(1475年),張永被選入宮,在乾清宮侍候明憲宗,當時他年僅十歲。後被升為內官監右監丞。
  弘治九年(1495年),張永被調到東宮侍候太子朱厚照。
  正德元年(1506年),太子朱厚照即帝位,是為明武宗。張永與同在東宮侍候武宗的劉瑾、馬永成、高鳳、羅祥、魏彬、丘聚、谷大用都受到寵幸,在宮中勢力很大,人們把他們統稱為「八虎」。武宗先後賜給張永蟒衣、玉帶,准許在宮中騎馬、乘轎,每年給祿米十二石,並命督顯武營兵馬。
  正德元年十月,張永受命督管十二團營兼總神機營。其後又與邊將江彬共同掌管四衛勇士。在宮內則掌管乾清宮、御用監諸事,兼提督尚膳、尚衣、司設、內官諸監,整容、禮儀、甜食諸房及豹房、浣衣局、混堂司、南海子事,成了兼職最多的內臣。
  正德三年,當時由於弘治以來的關稅都是折銀收入承運庫的,所以錢鈔缺乏,不足供給。張永提出發天財庫及戶部布政司庫錢,關給徵收,並再次宣布禁止私鑄錢,意見被採納。
  正德五年,安化王朱寘鐇反叛,明武宗派楊一清總督寧夏、延綏,由張永任楊一清監軍。不久朱寘鐇被楊一清俘獲,張永趁獻俘時向武宗告發劉瑾罪狀,明武宗命令張永帶領禁軍捉拿劉瑾。最後劉瑾被殺。張永因此兩立大功,屢受獎賞,提升為司禮太監,掌司禮監事。
  正德七年(1512年),丘聚揭發了張永指揮庫官吳紀偷出銀七千餘兩,抬入私宅,製造玩好諸物的事,張永被免職閑住。九年,因為乾清宮遭了火災,這才起用張永為御用監掌印太監,總管營建工程,同時兼督京營事務。
  正德九年,蒙古小王子部進犯宣府、大同。武宗命都督白玉充總兵官,張永提督宣府、大同、延綏等處軍務,帥京營兵前往。十一年,小王子部分道入侵,張永在老營坡與之相遇。十二年,張永又和彭澤西征肅州。
  正德十四年,寧王朱宸濠謀反,明武宗親征,命張永率邊兵兩千人為前鋒。王守仁將朱宸濠俘虜,交付張永。江彬欲誣王守仁謀反,被張永救解得免。
  正德十五年,江彬手握邊鎮重兵,駐於通州,把武宗留在那裡四十多天,召文武百官前往會集;又假傳聖旨,改團練營為威武團練營,由自己提督。於是謠言四起,群臣都擔心江彬謀反。
  正德十六年,武宗病逝時,由張永提督京師九門,防止發生變亂。大學士楊廷和遵照遺詔,解散威武團練營,遣還各邊鎮的軍隊。又徵得太后同意,作好縝密的安排,借坤寧宮安裝獸吻的機會,命江彬與工部尚書李入宮祭祀。祭畢,江彬要出宮,張永留他們吃飯,太后便下旨立即逮捕了江彬。
  明世宗即位後,御史蕭淮奏谷大用等黨惡為奸,牽涉到張永,於是詔令張永閑住。後來蕭淮等又彈劾張永在江西違法亂紀,於是降為奏御,發到孝陵司香。但實際上張永在江西並無大的違法行為。
  嘉靖五年(1527年),楊一清出任首輔,為張永平了反,又肯定了他在誅殺劉瑾過程中的功勞,因此張永得以官復原職,在家養病。
  嘉靖六年(1528年),明世宗召見張永,仍命他掌御用監印;提督神機營並十二團營兵馬;供事乾清宮;歲增祿米三十六石。第二年冬天,張永死於任上。


為毛木有童貫,童公公光復幽燕,古來宦官封王第一人啊


蔡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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