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ISIS 在西歐國家中頻繁對法國發動恐怖襲擊?


「…你們在轟炸一堵牆,一堵在非洲擋住基地組織通往歐洲的牆,也是非洲移民(難民)去歐洲的牆,這堵牆就是利比亞,你們這些混蛋!~你們將在地獄之火里煎熬…因為你們(轟炸利比亞)在幫助基地組織…」-卡扎菲(選自最後一次電視講話)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YkWvBm9iQUsapp=desktop


開展敵後游擊戰爭,首要的一條就是看群眾基礎,對吧


法國阿拉伯裔移民多來自北非馬格里布地區,尤以阿爾及利亞移民為多。
二戰後爆發的阿爾及利亞獨立戰爭(1954-1962),造成大量阿爾及利亞人死亡。法國人最終放棄了阿爾及利亞,但是給本地人留下大量屠殺、酷刑、強制遷徙的糟糕記憶。阿爾及利亞人認為可能有150萬以上阿人死於這場戰爭。
放狗搜Algerian war或者Algerian genocide可以搜到相當數量的重口味圖片。查理周刊事件的時候就有很多阿裔表示「我不是查理」,並且憤怒地在FB上大量轉發這些圖片,當時在法國的人或許會有印象。

其他歐洲國家頂多是白左和聖母,沒幾個和阿拉伯國家有這樣直接的深仇大恨的。

但是1962年阿爾及利亞獨立後後,痛恨法國的阿爾及利亞反而成為法國最大的移民來源地。現在法國的阿裔年輕人大多是1962-1990移民高峰期的二代或三代,很多人從小生活在移民社區,身邊都是同族同鄉,對阿爾及利亞保留著強烈認同感,可想而知他們對法國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2015-11-14補充,兼答評論中的一些問題=======
昨天法國又遭恐襲。

法國的問題是:對恐怖分子來說,群眾基礎更好,對國家不滿的人口多,並且集中在行政力量薄弱(警察不敢去或者懶得去)的一些社區。這些社區的文化主流是反法,反政府,反警察,以扔石頭砸警車為榮,以舉報告密為恥,便於恐怖分子潛伏、活動、進行宣傳、獲得後勤和發展下線。

這些因素和60年前的阿爾及利亞戰爭有直接聯繫。不是給某教洗地,我是穆黑。
在阿拉伯移民社區內部,法國人屠殺百萬阿爾及利亞人這件事,是政治正確。
相比之下,土耳其移民對德國,巴基斯坦移民對英國,以及各種阿拉伯移民對北歐國家的仇恨度都要低很多,無非是殖民時代問題、巴勒斯坦問題和阿富汗問題。
移民的過程是有組織的,相當集中的,一次性在市郊建造大量劣質高層建築和住宅區給移民居住。法國雖然政策上反對各種族裔聚居形成社區,但是幾十年下來,已經積重難返,形成了大量所謂『城市敏感地區(zone urbaine sensible)』的治安事件高發區。前段時間米國Fox News把這些地區翻譯成『no-go zone』進行了報道,報道頗有誇張,說區內實行沙利亞法,警察不敢進去巡邏,結果遭到法國人的激烈抗議和吐槽。最終以Fox News道歉告終。

另外,法國各種福利,房補、免費保險什麼的,是無差別給予一切低收入群體的,並不限於移民。這點法國和美國不同,沒有基於種族和膚色的區別對待。所以移民們福利拿到手軟而且心安理得,從來不覺得自己受到優待。

另外從民族成分上看,法國的北非移民分兩塊:阿拉伯人和柏柏爾人。來自阿爾及利亞的柏柏爾人自稱是Kabyles。
著名的齊達內、卡大佐,評論中提到的Inch"Allah Dimanche的主角,以及現任法國教育部長(前段時間教育改革事件的主角),都是柏柏爾人。
柏柏爾人和阿拉伯人相互之間不怎麼對頭。雖然同為伊教民族,柏柏爾人融入法國社會比阿拉伯人好些,至少我認識的柏柏爾人沒有不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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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題問的是為什麼ISIS在西歐國家中頻繁對法國發動恐襲,而不是『法國應該怎麼辦』。作為答題人自然要談談法國和其他西歐國家的不同點。很多答案義憤填膺,但完全是答非所問,而且很多人對法國的認識有問題。

有人認為法國的穆斯林問題是移民政策或是移民(和難民)大量流入的問題。事實上,法國收緊移民政策已經很多年,法國的移民問題,是消化掉60年代以來的數百萬移民的問題,而非關門拒絕移民的問題。近幾年每年法國入籍人口都在10萬人左右,但大都是已在法國居住5-10年的人,而非中東難民。法國接受的敘利亞難民數還不到德國的一半。

很多人說法國應該取消對移民或穆斯林的福利優待……法國和美國不同,根本沒有對任何民族種族或宗教團體的優待,一切福利只看收入,所以『取消』也無從談起。事實上法國連甄別穆斯林都做不到,甚至連甄別移民都很難做到。法國壓根就不對種族和宗教進行任何登記。多數『移民』都是在法國土生土長,無論身份證還是社保文件,都不會記載他的祖籍和宗教信仰。

那麼針對穆斯林削減福利可以嗎?至少目前不可以。法國是歐洲人權公約的締約國。公約第14條禁止針對種族和宗教的歧視。任何針對穆斯林削減福利的法規或政策,都會被位於斯特拉斯堡的歐洲人權法院喀嚓掉。
那麼退出公約可以嗎?好吧,可以,但是人權這一塊從立法到司法體系都要重建,同時法國還要退出歐洲委員會,政治損失無法估量。
其他的各種鍵政局腦洞政策也是一樣:法國被各種歐盟條約和國際條約捆得死死的,要對穆斯林開刀動手,必須徹底撕破臉皮,退出歐盟,撕毀一系列國際條約,化身法西斯國家。
這一點,法國人絕對是做不到的。事實上現在法國大多數地方還是歌照唱舞照跳。巴黎並不是法國的全部,很多法國人住在風景如畫的村鎮鄉郊,治安良好,生活平靜,鄰里和睦,開車上下班,不去擠臭名昭著的巴黎地鐵,身邊也免不了有幾個融入得很好的阿拉伯人或柏柏爾人同事。對他們來說,事情還遠沒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民族陣線號稱極右,其實他們那些政策主張拿到東亞三國,根本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相關答案:13日晚巴黎遭受恐怖襲擊會促使法國作出怎樣的應對與改革? - 楊飛的回答


Messiah: And He Shall Purify George Frideric Handel;The Royal Liverpool Philharmonic Orchestra;The Huddersfield Choral Society;Sir Malcolm Sargent - Handel - Messiah 2015年11月13日,法國絞肉機之夜,巴黎街道充滿了尖叫、槍聲、血和屍塊。

這件事情一定會在世界歷史上有著其惡兆般的坐標——這是血腥高潮的前奏。

這次屠殺發生在11月13日星期五,這顯然是isis專門挑選的屠殺之日,13號加黑色星期五。而且此次襲擊在多個地點同時發難。可見這次事件是一次謀劃周密、有條不紊的屠殺。

更值得注意的是,isis在音樂廳里扣押了一百多個人質,他們沒有任何談判的舉動,而是一個接一個處決人質——他們的唯一目標就是殺死更多的人。

這種單一的目標,讓所有人恐懼而費解,費解isis為何會如此的瘋狂和非理性?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事實上,儘管isis像個恐怖的幽靈盤旋在世界上空,但是大眾對isis的本質了解甚少,也沒有意識到這次事件是未來血腥高潮的一個開端。

這根本不是一次普通的恐怖襲擊,而是文明撕裂的開始,也是戰爭的開端。簡而言之,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全面撕裂穆斯林和全世界的關係,從而開啟他們篤信的「末日之戰」。從這一刻起,isis正式向西方宣戰,只要這個魔盒一打開,全世界都是目標。

如果不能了解isis的世界觀,便不能看清巴黎屠殺的本質。但遺憾的是,世人對isis的思想基礎了解甚淺。即使是在去年,奧巴馬還在不同場合稱,isis只是基地組織的「初級預備隊」。這種說法簡直就是一種愚蠢而致命的自負。這說明歐美等國還是將isis當成一種半前現代野蠻人半恐怖分子來對待。

事實上,isis是一個帶有極強天啟性質的意識形態體。暴力和恐怖主義,只是isis的一層錶殼,他們最核心的恐怖之處在於他們獨特而強大的意識形態感染能力。

Isis是最極端的原教旨主義者,他們認為自己是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的見證者和執行者。Isis用一千多年前先知預言性的聖訓(穆哈穆德同身邊人的談話,類似《論語》)來作為自己認知世界的指南,聽起來荒謬,但是這些聖訓有著可怕的準確性,所以讓isis成員如此篤信。

比如聖訓中列出了一系列「末日即將到來的跡象」:

  • 穆斯林將和猶太人戰鬥(幾次中東戰爭)

  • 音樂、酒精被廣泛的傳播和縱容

  • 對清真寺的裝飾成為一件驕傲的競爭。女性幾乎赤身裸體,不顧他們的穿著(穆斯林世俗化);

  • 幼發拉底河將要露出金山(石油的發現),游牧民族競相建起很高的建築(迪拜的奢華);

  • 末日來臨前,宗教的知識將會消失,人們普遍地變得無知…那時候,古蘭經的教導蕩然無存,伊斯蘭成為虛名,人們自稱為穆斯林,但卻遠離伊斯蘭之道

  • 末日來臨前男人模仿女人,女人亦模仿男人。人們沉溺於同性戀中(LGBT)

奢華的迪拜,和聖訓里描述的頗為相似

其中離我們最近是由穆罕默德弟子,聖訓背記家和傳述家艾布·胡萊勒(601~678)傳述的這條聖訓:

一個男人會從大馬士革的深處出現。他將被稱為sufyani,他出自一個小部落,但卻奪得了敘利亞的統治權。他會將孕婦的肚子撕開,無辜的婦孺都被無情地殺害。

這條預言很難不讓人聯想到阿薩德與綿延多年的敘利亞內戰。

阿薩德極似聖訓中的sufyani

再者根據資料顯示,isis的領袖巴格達迪是古萊什部落的後裔,這個古萊什部落是先知穆罕默德所屬的阿拉伯人部落。以聖裔自居的巴格達迪把效仿穆罕默德嚴格作為自己的職責,並有一種病態一般的執著和虔誠。所以在isis成員的心中,isis更像一個聖教團,是通向天國的階梯。

巴格達迪出生在一個高知家庭,他的兄弟叔伯中有宗教學者、阿拉伯語教授,他自己也是一個罕見的高學歷恐怖分子,他在巴格達的伊斯蘭大學獲得法學博士學位,所以在恐怖分子圈都尊稱他為「博士」

因此Isis不同於一般的恐怖主義者,他們政策的制定完全是根據宗教聖訓來執行,千方百計地把世界文明拖回中世紀的宗教律法社會,並最終引發末日決戰。例如,2014年9月,isis的首席發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納尼酋長號召法國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的穆斯林找到不信道者,並把他們「用石頭砸碎腦袋」、毒死、用車撞死」或者「毀壞他們的莊稼」。這些野蠻刑罰都是典型的伊斯蘭原教旨神學律法。其中提及的毀壞莊稼直接來自先知穆罕默德不要傷及井水和莊稼的聖訓——除非伊斯蘭部隊處於防守態勢,也就是說,穆斯林在卡費勒之地(異教徒),此時應該毫不留情,毒殺一切。

在isis的理念中,他們最重要的目標就是實現聖訓的預言——凈化全世界,而凈化世界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與異教徒大軍進行的「末日之戰」。所謂的「末日之戰」在聖訓中指:

羅馬軍隊(異教徒軍隊,isis顯然認為這是西方聯軍)將在敘利亞北部的大比丘(dabiq,在聖經《啟示錄》中dabiq被稱作Armageddon)和伊斯蘭軍隊大規模遭遇,伊斯蘭大軍將會大破羅馬軍隊,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末日決戰的預言不僅出現在伊斯蘭教的經典里,也出現在基督教的《啟示錄》中,《啟示錄》將末日決戰的地點稱作Armageddon。圖為基督教預言中末日決戰的場面。

因此isis想瘋狂的促成預言中的「末日之戰」的到來。在2014年8月isis攻佔下敘利亞的大比丘之後,isis舉行了瘋狂的慶祝,而且isis將其官方雜誌就命名為《大比丘》。他們認為末日之戰就在眼前。

大比丘衛星圖

isis官方雜誌《大比丘》

可以說isis是一個純粹的非世俗性組織,末日之戰和末日審判是他們最本真的嚮往。相比之下,基地組織反而像一個理性的團體,他們隨時都有與世俗世界相關的目標——將非穆斯林逐出阿拉伯半島,摧毀以色列國,終結穆斯林土地上的獨裁政權。所以不能用我們慣常的得失思維去推測isis的行為軌跡,由此在我們眼中isis的行為充滿了非理性,但在isis成員的心中,他們的所有行為都是宗教審判,都是通向天國的足跡,所以isis成員能狂熱的、不顧生死的去執行各種屠殺,甚至是毫不猶豫的自爆。各位可能因為天下承平已久,沒有感受過極端信念夾持下的狂熱,但是回顧歷史,就在幾十年前的德國,納粹主義讓德國走向毀滅。不過希特勒還只是人,納粹所宣揚的也只是世俗的目標。而帶著宗教天啟光環的isis所帶來的狂熱,勢必更為恐怖。

狂熱的力量

而且從國際政治角度來說,isis可能能是人類歷史上首個毫不在乎現世得失的政治體,這極為恐怖。即使是朝鮮,也是一個理性的政治體,他們有其現實性訴求和恐懼感,也怕大國的制裁和打壓。但是isis既沒有現世訴求也沒有任何恐懼,他們不怕大國圍攻,相反浩大的戰爭是他們心中的神聖目標。所以Isis要做的就是四處宣戰,四處挑撥全世界與穆斯林的關係,如此,他們渴望的全面戰爭將不期而至。所以,這次的巴黎屠殺只是一個開端,正如isis在twitter上所說:「接下來會是倫敦、羅馬、華盛頓」。只要有機會,isis會在世界任何地方發動超乎想像的殘酷襲擊因為我們眼中的恐怖襲擊,在isis的眼裡都是光榮的聖戰。

isis在twitter上宣稱將會襲擊倫敦、羅馬和華盛頓。我認為isis虛晃一槍,最有可能遭襲的反而是沒提到的柏林。

isis的策略是全面戰爭,沒有地方是安全的,2015年初,isis宣稱要襲擊台北,並作出了示意圖

儘管法國人舉行了聲勢浩大的示威遊行,表示「並不懼怕」,但是這種示威完全是雞同鴨講,在恐怖分子眼中恐怕只是一種虛張聲勢的鬧劇。因為要知道,以我們現在的道德觀和行為邏輯來評判isis是不智的,因為這根本是兩種世界觀的對立,我們心中的的道德體系和哲學體系在isis那裡完全失效,而isis篤信的世界觀在我們眼裡就是廢紙。西方左派試圖用所謂「愛與和平」來感化isis的想法是無力的,這如同小綿羊試圖用自己的懷抱溫暖大灰狼一樣,一種《喜羊羊與灰太狼》式的卡通鬧劇情懷。這種無力的喧囂,並不會阻止isis屠殺的腳步。

這次巴黎式的無規則屠殺,並不是第一次了,2015年初法國《查理周刊》編輯部就遭到isis的血洗,2015年isis準備在法國的火車上進行屠殺,但遭到幾個美國老兵反抗,未遂。歐洲人終究會發現,妥協、祈福,都是蒼白無力的,屠殺依然會一波又一波的襲來。他們終會在血漿中明白一個簡單直白的道理——以暴易暴,以血還血。這勢必會讓2011年屠殺70多人的、目前還在坐牢的布雷維克成為歐洲極端右翼勢力的偉大先知、先行者、革命家。

挪威人布雷維克是極右勢力的偶像人物,他自詡為中世紀十字軍的後嗣,反穆斯林反移民。2011年7月22日布雷維克挪威首都奧斯陸的政府辦公區引爆炸彈,炸死了8人。然後前往首都附近的一個小島,槍殺了69名在島上參加暑期夏令營的人,遇難者中許多是青少年。布雷維克強調這次屠殺的目的是號召歐洲進行「基督徒戰爭」,以抵抗「伊斯蘭人的進軍」。目前布雷維克正在服刑。

而且沒有安全感的老百姓會傾向於推舉民族主義者上台實行強硬手段來捍衛自己的利益,這時就是極右勢力登上歐洲舞台的天賜時機。法國在此屠殺之前已經出現了極右政黨做大的苗頭,2014年5月舉行的歐洲議會選舉中,法國極右翼黨派「國民陣線」在法國取得了高達約25%的支持率,超越法國兩大傳統政黨躍居首位。「國民陣線」的領導人是極端民粹主義政治人物勒龐,勒龐是個存粹的狂人,極力鼓吹民族沙文主義、反移民、反穆斯林。在巴黎屠殺後,勒龐第一時間表示:「面對恐怖威脅,法國應拿起武器,武裝起來。在警察、憲兵和海關等方面都加強軍事武裝力量。同時,應取締伊斯蘭組織,關閉受極端主義思想影響的清真寺,驅逐那些在法國傳播反法思想的外國人和在法國境內無所事事的非法移民。」法國還原定於12月6日至13日進行地方選舉,這個節點無疑給了勒龐上位的好機會

巴黎屠殺,會讓更多的類似勒龐的極右政治人物在歐洲得勢

這次的屠殺和未來可預計的襲擊,無疑會讓歐洲納粹化的進程速度加快,布雷維克和勒龐這樣的人物只會越來越多。而當布雷維克封聖,勒龐這樣的極右力量上位之後,真正的血腥高潮即將到來。因為世界運行的邏輯缺乏平和,往往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民眾的情緒很容易隨眾,當極右聲音越來越大後,穆斯林移民和歐洲人之間的隔閡會越來越大,歐洲人對穆斯林的排斥和歧視將愈加的明顯。雙方仇恨的火焰將不可遏制。

這種趨勢在巴黎屠殺後的一兩天內就有了反應:在法國首都巴黎遭受恐怖襲擊數小時後,位於法國加萊的難民營突然燃起大火;在巴黎屠殺後的第二天,波蘭政府就宣布停止執行歐盟的政策,拒絕接受敘利亞難民。

屠殺過後,難民營就燃起大火

而製造這種裂痕,正是isis的目的之一。isis希望刺激民眾敵視穆斯林群體,讓所謂的中立穆斯在日常生活中的「被歧視」、「被迫害」感受和境遇越來越重,從而將更多的中立穆斯林拉向極端。 若因此西方往極右轉,正是isis求之不得的。這將會迫使部分中立的穆斯林、在歐洲的二代、三代穆斯林投身極端主義懷抱,到那時許多穆斯林雖然出生和成長在歐洲,也有當地的國籍,但卻對他們生活的國家懷有一種野蠻的仇恨。這種趨勢不僅會在歐洲出現,美國、xx都會出現類似的例子,聖戰 仇恨的模式將會在每一塊土地上開花,照此模式發展下去,穆斯林和世界其他人類終像水火一樣不能兼容之際,就是isis最大的目標。因為在那時,宗教戰爭將不可避免。可是世人現在還並不了解這次戰爭的艱巨性和漫長性。因為即使在肉體上消滅了isis可是也很難在思想上根除他們。


因為法國老早以前搶佔殖民地的時候就佔了大部分北非穆斯林國家,二戰以後還債,大量講法語的北非穆斯林湧入法國,時至今日,已經很成氣候了。雖然沒有官方的統計,但是穆斯林人口在法國是非常多的,所以各種極端伊斯蘭組織恐襲就有了基本的土壤。

而且法國奉行嚴格的宗教分離政策,有意無意地同化所有族群的小孩。只要你在法國小學上學,都是『我們是偉大的高盧人的後代』,上大學之前不讓帶任何宗教飾物,白袍,頭巾,十字架,通通丟掉。這種世俗化的力度,當然有人看不順眼。

說到底,我覺得還是法國自己的社會問題太嚴重了。法國可以說是歐洲三大國里最沒有活力的國家,政府和幾大家族把控了法國大部分資源,中小企業成長環境不好,社會固化階層固化嚴重。對於那些穆斯林新移民而言,向上的渠道太少,可能你爸是個賣烤肉三明治的,你也就是進化到賣披薩而已。偏偏福利又高,保證不工作也餓不死,結果就是一批理想缺失,被邊緣化,對社會一肚子怨氣的人。。吃得飽飽的沒事幹。發生點事情,太正常了。

ps我在法國接觸過很多穆斯林,從實習導師到清潔工,有法國籍的,也有非法國籍的。我對穆斯林的直觀印象不差,不偏激反而有點逗逼。對黑人也是一樣。我覺得吧,社會階層是和家庭環境比宗教更能影響一個人的行為。


這篇文章足以說明原因了,我個人覺得重要部分已經標記。

法國和伊斯蘭之間爭端登上暢銷榜 - 網帖翻譯 - 龍騰網

David Thomson was one of the first to declare religion a part of the problem in France』s war on terror. Now he』s become the country』s hottest intellectual.

戴維·湯姆遜,曾為公開表示法國反恐問題涵蓋宗教第一人。如今他是全國最火知識分子。

Long before France』s correspondents, scholars, politicians, and police were all focused on the Islamic State, al Qaeda, and the dangers posed by returning foreign fighters, there was David Thomson.

早在法國各個記者、學者、政客和警方全力集中處理伊斯蘭國、基地組織和海外歸法聖戰分子之前,湯姆遜就有所察覺。

Nine months before the January 2015 attacks on Charlie Hebdo and Hyper Cacher, Thomson, a correspondent for Radio France Internationale who had spent years reporting from North Africa and building contacts within jihadi circles, was repeatedly mocked on national television. He declared, in a now infamous panel debate on French fighters flocking to Syria, that some combatants he was in contact with who had traveled to the Middle East were determined to return and launch strikes against France.

在2015年一月份查理周刊和Hyper Cacher(猶太教食品專售連鎖超市)襲擊事件發生的九個月前,身為法國國際廣播電台記者的湯姆遜已在北非花費數年時間報道、與聖戰圈建立聯繫,還屢次嘲諷國家電視台。他聲稱自己聯繫上了部分行至中東並準備回國發動反法襲擊的聖戰士。這些人就是現在熱議中成群結隊湧入敘利亞,臭名昭著的法籍聖戰分子。

「I』ve never heard that! Why would they go so far away if the enemy is already here?」 one prominent academic, the sociologist Rapha?l Liogier, scoffed on the set of a France 2 talk show, accusing Thomson of playing into the hands of populists. Another panel guest, the researcher Hanane Karimi, warned of the risk of 「stigmatizing Muslims,」 while another derided Thomson as a neophyte and a dabbler, sneering that just because he had 「done a report and interviewed tens of jihadists」 that he was not 「the reigning expert on the question. You need to show a bit of proof of humility.」

「我就沒聽說過什麼外籍聖戰士!如果敵人就在法國,那他們幹嘛要跑那麼遠?」著名大學教授兼社會學家拉斐爾·里奧吉耶曾在法國第二電視台一檔脫口秀上對此嗤之以鼻,指責湯姆遜是在為民粹主義者謀利。另一位嘉賓,研究員漢娜·卡里米則警告此舉會有「侮辱穆斯林」的風險。而同組的嘉賓嘲笑湯姆遜是菜鳥,水平業餘,譏諷他不過「採訪報道了幾十個聖戰分子」,「不是反恐問題專家,最好表現謙遜點兒。」

Flash forward two years, however, and after consecutive terrorist attacks on domestic soil, 13 straight months under a state of emergency, and a coming presidential election, Thomson — dubbed 「the man who talked with jihadists」 and a 「prophet」 by some in France』s media — has become France』s favorite public intellectual. Following the publication of his most recent best-selling book, Les Revenants, or The Returned, which features interviews with fighters for the Islamic State who have come back from 「the caliphate,」 Thomson has graced the front pages of Le Monde. He』s starred in flattering profiles, in-depth interviews, and panel discussions for nearly every major French print, online, and broadcast outlet. The publishers of Les Revenants ordered an urgent new print run after the book quickly sold out; secondhand copies are being offered online at three times the sale price.

然而當時間快進兩年,等法國本土遭受一連串恐怖襲擊、歷時整整13個月全國緊急狀態加上總統大選來臨之時,被一些法國媒體戲稱為「和聖戰分子談過話的男人」和「先知」的湯姆遜卻變成了法國備受喜愛的公共知識分子。隨著其最新暢銷書Les Revenants(《歸來者》)出版,湯姆遜獲得了《法國世界報》前幾頁的位置作為支持。《歸來者》一書以同從「哈里發之地(意為伊斯蘭教土地)」歸來的伊斯蘭國聖戰士訪談為主要內容。湯姆遜幾乎成了每大法國紙媒、線上媒體和廣播電台眼中的明星,溢美之詞、深度訪談、小組討論直播絡繹不絕。《歸來者》迅速銷售一空後,出版商下令緊急加印;同時,該書的二手複印本在網上已經賣到了原版的三倍價錢。

Thomson』s book is based on more than two years of repeated interviews with 20 subjects provided in face-to-face meetings in prisons, homes, and kebab shops in France, and over the phone, including operatives in Syria. The author, who over the past decade has spoken to more than 100 mainly French but also Tunisian and Belgian jihadis, paints a picture, using their own words, of fighters who were seduced by the idea of a hedonistic, violent, and transcendental experience, which Thomson calls 「LOL jihad,」 and who have returned from the caliphate often disappointed, typically unrepentant, and in some cases ready to do it all again.

湯姆遜的書把兩年來在法國監獄中、家中、烤串店裡與20個研究對象的面對面訪談以及電話採訪作為基礎,還包括在敘利亞的情報員。作者在過去十年中和上百個主要為法國籍但同時又是突尼西亞籍和比利時籍的聖戰分子談過,用他們的語言繪製出一幅畫像,畫著受到享樂主義、暴力和先驗誘惑的聖戰士,湯姆森把這些人統稱為「LOL聖戰士(???黑人問號.JPG)」。畫像中還有那些回到法國後往往失望透頂、執迷不悟,其中一些人還準備著再去趟哈里發。

「Charlie [Hebdo] was the most beautiful day of my life. … I would so much like it to happen again,」 says Lena, one of Thomson』s more bloodthirsty subjects. 「And I hope a sister will undertake the next targeted attack.」

「《查理周刊》被襲是我生命中最美妙的一天……我真想再來一次,」此話出自蓮娜,她是湯姆遜究對象中相對更嗜血的群體成員之一。「我希望有姐妹會採取下次針對性襲擊。」

But it is Thomson』s — and his subjects』 — verdict on the fraught topic of the role of Islam that has helped win so much attention. A marginalized minority』s sense of humiliation, discrimination, and post-colonial fury; absent fathers and family trauma; the slippery slope between juvenile delinquency and 「holy war」; and the promise of a sexual paradise — all these are important in explaining jihad in France, Thomson argues. However, none of this would be enough to tip his interviewees over the edge without the important and too-often-dismissed role of religion and politico-spiritual convictions — specifically, the hard-line Salafist Saudi Wahhabist school of Islam — which paved the way for the initial descent of his subjects into violent jihadism and helps explain why they are unlikely to ever re-emerge.

但湯姆遜本人以及他研究對象對伊斯蘭教在反恐問題中所演角色的定性贏得了諸多關注。少數民族被邊緣化的羞恥感、被歧視感和後殖民時代的憤怒;父親在成長中的缺席、家庭帶來的創傷;青少年犯罪和「聖戰」間的微妙傾斜;還有宗教保證給予的性愛天堂——湯姆遜主張以上全部因素對解釋法國境內聖戰分子的存在十分重要。然而,這些因素無一足夠把採訪對象的思想轉變,真正轉變他們思想的關鍵卻常常受到忽視的因素,即宗教和政治精神信仰發揮的作用——尤其是強硬薩拉菲斯派沙烏地阿拉伯瓦哈比主義伊斯蘭學校——學校為他的研究對象們鋪平了走向暴力聖戰主義的先路,也闡明了參與者不太可能回歸常人的原因。

【注】:薩拉菲斯在阿拉伯語中意為「前輩、先驅」,屬於遜尼派的極端保守改革派分支。擁護永恆不變、復古的伊斯蘭教義,主張信徒模仿祖先生活。

France』s public intellectuals — scholars, judges, religious figures, 「deradicalization」 proponents, and journalists — have spent the last few years grasping for answers, amid the seemingly never-ending news of homegrown attackers and foiled plots, for how their country became, as Thomson reminds readers, the Western nation 「most threatened, targeted and hit」 by jihad. But few, wrote Le Figaro columnist Alexandre Devecchio in a recent column, 「succeeded in fully convincing.」

法國的公共知識分子們——學者、法官、宗教人士、「去激進化」支持者和記者——在彷彿永無止境的本土籍襲擊者和陰謀挫敗的新聞中,急切地尋找著答案:國家會變成何種模樣的答案。如同湯姆遜提醒讀者們所示,西方國家正「主要遭受聖戰的威脅、針對性襲擊和打擊」。而現實中湯姆遜卻僅僅「成功地徹底說服」幾個人,《法國費加羅報》專欄作家亞歷山大寫到。

Internationally known figures like the political scientists Gilles Kepel and Olivier Roy engaged in a vicious battle this year over whether France should understand its jihad problem as the 「Islamization of radicalism」 (Roy) — that is, Islam is not to blame — or the 「radicalization of Islam」 (Kepel) — yes, it is. But the rival scholars』 fight stayed mainly within elite circles and both eventually came in for criticism. Roy has been widely questioned for dismissing Islamic State members』 theologically grounded convictions, while Kepel has been reproached for viewing Islamist terrorism too narrowly through the religious prism. Les Revenants, on the other hand, has become a 「publishing phenomenon,」 Devecchio says, that has 「reconciled Kepel and Roy.」

國際知名人士。例如政治學家吉勒斯·凱佩爾和奧利維埃·羅伊在今年一次較量中針鋒相對,爭論應該把聖戰問題理解為「激進主義伊斯蘭教化(羅伊觀點)」——伊斯蘭教是無辜的;或是「伊斯蘭教激進化(凱佩爾觀點)」——不,禍首就在伊斯蘭教。不過兩位學者的較量主要停留在精英階層且兩種觀點均受到批評。羅伊因忽視伊斯蘭國成員理論上根深蒂固的信念受到廣泛質疑,凱佩爾則被指責採用過於狹隘的宗教稜鏡式方法看待伊斯蘭恐怖主義。另一方面,《歸來者》成為「出版現象」,亞歷山大認為此書「調和了凱佩爾和羅伊兩者的觀點。」

「Jihadism 『made in France』 is the fruit of the meeting between radical Islam and the era of emptiness,」 he says. 「The hybrid child of a murderous utopia and a disenchanted époque.」

「『生於法國』的聖戰主義是激進派伊斯蘭與無知年代碰撞的產物」亞歷山大說到。「血腥兇殘的烏托邦和幻滅的時代產下了混血兒。」

The publication of Les Revenants, however, also happens to come at an opportune political moment. The 2017 French presidential election is only months away and is shaping up as a quasi-referendum on terrorism and Islam. After equivocating for years on how much to 「take on」 France』s second religion, French politics as a whole seems to be coming around to the idea entirely. Before Thomson released Les Revenants, then-Socialist prime minister and now presidential aspirant Manuel Valls was already railing against Salafism as the 「[antechamber] of terrorism.」 Few voices on the left today maintain that Islam has nothing to do with the threats facing France. Meanwhile, on the right, both candidates expected to lead in the presidential election next spring, Republican Fran?ois Fillon and National Front leader Marine Le Pen, have characterized the Muslim faith as antithetical to French values. Thomson』s book comes as France appears to have decided that the debate over the role of Islam in its terror problem is finished — and those who say the religion has a problem have won.

《歸來者》出版也正好迎來了一個適時的政治時刻。僅數月後2017年法國總統大選即將到來,本次大選基本可以說是半個對恐怖主義和伊斯蘭教的全民公投。在對法國第二大宗教該「管控」幾分的問題上推諉多年後,整個法國政界似乎完全改變了觀點。在湯姆遜推出《歸來者》之前,時任社會黨總理,現任總統候選人曼努埃爾·瓦爾斯準備好堅決反對薩拉菲斯主義,並將其視作「恐怖主義的[前廳]。」今天,左翼政黨僅有零星聲音仍支持伊斯蘭教和法國面臨的威脅無關。與此同時,右翼政黨的兩位候選人都期望引領明年春天的總統大選。法國共和黨人弗朗索瓦·菲永和國民陣線黨領袖瑪麗娜·勒龐均把穆斯林信仰視作同法國價值觀背道而馳。湯姆遜的書出版正趕上法國就伊斯蘭教在恐怖主義問題中扮演何等角色的討論即將收場之時——而認為宗教有問題的一方剛好勝出。

Thomson applies an anthropological eye to human behavior and an old-school reporter』s talent for cultivating and listening to primary sources. He got his start by covering the Arab Spring aftermath in Tunisia and Libya before returning to Paris. Over time, he built what is arguably the deepest network of contacts of any Western journalist or researcher who has tried to get inside the francophone ranks of the Islamic State. The correspondent first traced the exodus of foreign fighters to Syria in his 2014 Les Francais Jihadistes (the French Jihadists), which gave voice to the young French people 「totally galvanized by their project」 of waging holy war in Syria and those who, in a number of cases, aspired to return and commit terrorist attacks in their native country. In that first book, he described one network of jihadis based in Syria and Iraq whose members 「constituted the embryonic stem cell of the commando」 that went on to commit attacks on the Bataclan concert hall in Paris in November 2015.

湯姆遜運用老派記者那份培養和傾聽原始素材的才能,並採用人類學視角來觀察人類行為。他的取材覆蓋了阿拉伯之春在突尼西亞和敘利亞產生的餘波,將此作為起點,再向巴黎進發。隨時間流逝,湯姆遜建立了一張比任何試圖探究法語伊斯蘭國的西方記者或調查員都深入的聯繫網。在湯姆遜2014年著書《法國聖戰士》中,駐外記者首先追蹤了外籍聖戰士退出敘利亞,讓法國青年們「完全被敘利亞聖戰計劃,和眾多返法發動對祖國恐怖襲擊的人刺激行動起來」。在第一本書中,湯姆遜把在敘利亞和伊拉克的聖戰分子描述為「組成恐怖突擊隊的胚胎幹細胞」,他們在2015年11月連續發動了巴黎巴塔克蘭音樂廳劫持事件。

Les Revenants includes interviews with diverse subjects, some free and many in prison. There are young zealots of North African background, like Safiya, who left for Syria but have returned to France and re-resumed openly smoking, a habit that would have cost her 40 lashes in Islamic State territory. Yet she is already talking about leaving again — not to Syria this time, but to Yemen. 「I can』t bring myself to stay in France」 she says. 「I hate France. I don』t feel like I have a place.」 Then there is Kevin, a 21-year-old former Catholic choirboy from Brittany. He converted at age 14; by 17 he was in Syria; and now he is hoping to journey back to France to join the four wives and six children he acquired in the caliphate. He is currently imprisoned in Turkey. The cast includes former high school students, casual workers, ex-French army, and the strange case of a doctor couple who declared they spent several months working for the Islamic State in Raqqa with their daughters, not because they were supporters but because they wanted to rescue their son.

《歸來者》包含了對多個研究對象的採訪,有些對象是自由身,很多則身陷囹圄。他們中有不少年輕的狂熱分子。比如沙菲雅,她曾到敘利亞後又返回法國。回法後沙菲雅恢復了在公共場合吸煙的習慣,在伊斯蘭國土地上這麼做會讓她受到40下鞭打的懲罰。如今她又在談論再次離開——不是前往敘利亞而是去葉門。「我不想逼自己留在法國」她說。「我恨法國。我覺得自己在法國沒有立足之地。」然後是凱文,一名來自布列塔尼的21歲前天主教唱詩班男孩兒。他14歲時皈依伊斯蘭教,17歲身在敘利亞;他一心回法國聯繫上在哈里發得到的四個妻子和六個孩子。如今凱文被關押在耳其。研究對象的名單上有曾經的高中生、普通工人、前法國軍人,以及比較罕見的一對醫生夫婦。這對夫婦聲稱和女兒一起在拉卡省為伊斯蘭國工作了幾個月,不是因為他們支持伊斯蘭國而是他們想救出自己的兒子。

It has become popular wisdom that today』s Western jihadis have profane pasts. But nearly all of the returned fighters in Thomson』s book received a religious education as children. Seventy percent come from Muslim and often conservative households. Many met figures who helped in their radicalization at mosques, and among people they know. The majority say they took their first steps toward the Islamic State when they gravitated first toward so-called quietist or non-violent Salafism, emulating the 「pious predecessors」 from the time of the Prophet before breaking away to join armed jihad. The Salafist movement has attracted rising numbers of adherents in France over the past decade, with its extreme fundamentalist values of a 「rupture」 with mainstream society.

當今西方聖戰分子褻瀆神明的經歷已是眾所周知。但基本上湯姆遜書中所有的返法聖戰分子都在兒童期接受過宗教化教育。其中百分之七十的人有穆斯林且家庭背景通常很保守,很多人通過清真寺和熟人受到激進化洗禮。多數人表示他們踏向伊斯蘭國的第一步是被所謂的寂靜主義者或者說溫和派薩拉菲斯主義吸引,模仿先知時代「虔誠的先驅們」生活,之後再加入武裝聖戰。過去十年里,薩拉菲斯運動吸引來的法國信徒人數持續增長,極端原教主義價值觀與社會主流「決裂」。

【注】:quietism寂靜主義,指信徒享受與神交流的神秘體驗,而體驗來自神明賜予而非個人修為。主張一切由神明裁決,人不具有自身意志,就算犯罪也不算刑罰。

「It was very influential,」 says 20-year-old Zoubeir, of his period frequenting 「quietist」 Salafist groups, with their ultra-literal interpretation of traditional texts, before his flight to Syria, where he got to know some of the future attackers behind the Paris and Brussels attacks of November 2015 and March 2016. The only self-proclaimed full-blown repentee in the book, Zoubeir describes his initial period in Islamic State land as 「a holiday camp … a jihad where you can shoot people and eat an ice cream at the same time.」 He is the first returned French fighter to have volunteered to intelligence services, after a year of imprisonment, to talk to vulnerable young people about his experience to offer them a 「counter-discourse.」

「影響深遠」20歲的佐貝爾在飛往敘利亞前經常出入「寂靜主義」薩拉菲斯團體,通過他們對傳統經文超越文字層面的解釋,在那兒認識了一些將來會在2015年十一月和2016年三月發動襲擊的人。作為書中唯一自認為成熟的懺悔者,佐貝爾把自己在伊斯蘭國度過的最初階稱為「假日野營……在聖戰地,你可以一邊槍殺人一邊吃冰淇淋。」佐貝爾是第一個返回法國的聖戰士,入獄一年後他自願加入情報部門,與容易受到極端思想影響的年輕人談論自身經歷,為他們提供「對抗論述。」

As Thomson writes, 「quietist」 Salafism professes itself to be vehemently opposed to armed jihad, and its adherents sometimes go so far as to denounce the violent 「takfirists」 or 「khawarij」 to the police. But the warring currents share the same doctrinal and ideological core. 「Zoubeir considers today, that, for him, like the majority of the French he met in Syria, quietism prepared the ground and constituted a stepping stone towards him tipping over into jihadism,」 he says.

湯姆遜寫到,「寂靜主義」薩拉菲爾宣稱自己強烈反對武裝聖戰,其信徒有時甚至向警方會揭發暴力派「塔克菲爾主義者」或者「哈瓦利吉派」。但是,對立思想潮流和他們共享用一學說和意識形態核心。「佐貝爾認為,今天對他、對他在敘利亞遇到的多數法國人,寂靜主義在為他們準備、鋪設朝聖戰主義思想轉變的墊腳石。」

【注】:takfiri塔克菲爾,意思是背叛真主之人。即穆斯林做了違反真主的事,也會淪為罪人,是需要消滅的對象。
【注】:khawarij哈瓦利吉派,意思是出走者,伊斯蘭教早期派別之一。主張絕對服從真主,且除本教派的支持者,其他所有人包括穆斯林都是叛教者。

Thomson』s arguments are already being mustered by officials as evidence for their policy decisions. The author』s insistence that deradicalization is almost impossible has become increasingly accepted, including by the government』s counter-terrorism establishment that now speaks increasingly of 「disengagement.」 Thomson is also being cited in dispatches in which French authorities argue for the closure of Salafist mosques. Most of all, the journalist is being called upon to explain how and why France and Europe could have for so long missed the warning signs from homegrown jihadis who nearly always made their intentions perfectly clear. But on this question — which is less about the jihadis themselves and more about the West — he has fewer answers.

湯姆遜的論據已經被官方作為政策決定的輔助證據。作者極力主張的去激進化不可能實現的觀點已經漸為大眾接受,包括政府部反恐門現在也更多地提到「脫離」一詞。在法國官方爭取關閉薩拉菲斯主義清真寺的新聞報道中也引用了湯姆遜的觀點。最重要的是,記者開始呼籲有關部門解釋法國及歐洲長期以來為什麼、怎麼會忽視本土聖戰分子,還是在這些聖戰分子目標明確,反恐警告不絕的情況下犯下如此紕漏。至於紕漏的存在——多在於西方自己而少在於聖戰分子本身——湯姆遜沒有給出更多答案。

「The reality is that no one knows how to solve the problem,」 Thomson told Slate』s French edition. 「The horrors have happened. I know that it can shock some to say it, but Europe is condemned to suffer the consequence of the mistakes it made in 2012, 2013, 2014 — to have let hundreds of French leave for Syria and Iraq and create a base there, with terrorist intentions, and to have not seen them leaving, or stopped them from going.」

湯姆遜對《批評板雜誌法國版》說:「現實就是,沒人知道怎麼解決問題。恐怖事件已經發生了。我知道接下來的話可能會驚到有些人,不過我還是要說,歐洲活該承受自己從2012年犯錯犯到2014年導致的苦果——讓成百上千心懷不軌的法國人前往敘利亞和伊拉克建立基地,既不監視也不阻止他們離開。」


匪夷所思。這個時候還在政治正確地思考問題。反思法國到底錯在哪裡,對穆斯林移民群體哪裡做得不夠,是不是留夠了上升通道,有什麼歷史包袱對防止下一次恐怖襲擊沒有任何幫助。
因為你知道嗎,即使你做了所有的事情,歷史上沒虧欠穆斯林半點,開放國境讓穆斯林移民過來,把國內穆斯林群體當大爺供著,要錢給錢要房給房。isis只需要網上感召幾個恐怖分子,仍然分分鐘在首都搞個大屠殺。
來自微博戰爭史研究:「恐怖分子不是你不招它它不叮你的馬蜂,而是有空就鑽的惡狼。你是否受到攻擊不取決於你招惹它沒有,而取決於你是否堵上了所有的漏洞。這道理世界早晚會慢慢明白,中俄以色列明白得早一點而已。拿敘利亞說事的,也不去想想巴米揚大佛、別斯蘭學童、泰國僧侶和昆明民眾哪裡招惹恐怖分子了?」

現在需要做的是:
1. 加強對可疑群體的監視和情報工作(說的就是內部的穆斯林群體,比如原教旨主義的居民,所有伊瑪目特別是激進的伊瑪目。(不然還能監視誰,監視新教牧師哦?)
2. 對有跡象的極端思想者要果斷行動。比如伊瑪目台上同情恐怖分子,或者號召大家學習,要果斷抓起來。學校里邀請此類學者,或者自發向其他人散步此類觀點的學生,要抓起來或者驅逐出去。最近去過土耳其或者中東的應該額外警覺,必要時可以抓起來訊問觀察。
3. 武裝民眾。對恐怖分子而言,再嚴厲的禁槍政策也沒卵用,禁槍只能下住那些不願意go an extra mile去擁槍的人,恐怖分子顯然不是這樣的人。所以禁槍最後只能削弱願意守法的公眾,讓他們在面對恐怖分子時脆弱的跟綿羊一樣。應該放鬆槍支管控,同時號召國內民眾參與志願軍事訓練,情況危急時甚至應該全面要求服役-不用多長,能自己開展和配合反恐行動就行。法國現在屬不屬於情況危急,還待討論。
4. 減少或放棄福利制度。穆斯林移民群體必須得工作才能生存,不能讓國家養著。生孩子的福利應該削減,不能讓一家只靠多生就能吃吃喝喝。工作必將帶來交流,交流對於促成和解和反極端化幫助無可估量。同時財政壓力也會讓穆斯林移民群體世俗化(比如你要去做保安養家,沒薪水孩子就吃不上飯,你還要不要一天祈禱五次?
5. 雖然現在已經晚了,但如果歐洲還能再捱二十年的話,這是必須做的:對移民群體展開世俗化努力,加強愛國教育,宣傳西方價值觀。和其他幾點一樣,這對當下的歐洲基本是痴人說夢,太傷害白左的心。比如教育移民你先是法國人再是穆斯林。比如鼓勵拋棄面紗,比如立法禁止伊斯蘭教法(或者溫和一點保留伊斯蘭法庭,但法官必須政府任命,例條必須溫和無害,範圍必須限制得很小)。要教育移民的孩子以自己是法國人為榮,認同自由平等的價值觀-- 算了,感覺我在說夢話。
5. 最後是對外軍事干預不能停。isis必須加大打擊,進快肉體消滅。歐美政府應接管敘利亞和伊拉克,推行他們覺得合意的政策,而不是寄望於無能的民選政府。對敘利亞或伊拉克應該管制言論,實施禁槍,必要時甚至宵禁。對激進派的伊瑪目「抓一批關一批殺一批」,任命溫和派上台。當然也要執行凱末爾的政策,能世俗化多少就世俗化多少。

總體戰略是
對內部穆斯林群體:
1)在態度上應該寬容,主張和解,以此加快融合(融合對於反極端主義有奇效,孤立的依靠福利生存的群體才是極端主義的土壤)
2)在物質上應削減福利,為融合創造物質激勵
3)在精神上應該加強愛國主義教育,增強道路自信(民主自由價值觀等等)

對國內民眾:
物質上加強武裝,態度上鼓勵和反恐部門更好溝通,執行監視,上報甚至軍事工作。精神上跟對穆斯林群體一樣,加強道路自信,同時應該宣傳民族融合與和解。

對外部世界:
這次難民潮讓歐洲意識到,當鴕鳥不管中東的綏靖政策會帶來什麼惡果(你離中東和北非的阿拉伯世界太近了,ouch!)。歐洲應該配合美國更全面地介入中東局勢一一美國地理條件太好,只要自己不作死,難民鬧翻天了也游不過去,歐洲有更切身的利益保持中東政局平穩。策略上應該採取更多的接管政策而不是資助反對派,因為對伊戰爭後重建的失敗,帶來的教訓是中東人民由於缺乏國家傳統,自身並無建立民族國家和維持健全民主體制的能力。

** 為什麼說恐穆和排穆是不行的,因為即使不考慮合法化的歧視政策對西方自由平等價值觀的傷害,恐穆和排穆在「效果上」也不能有效減少恐怖襲擊。第一,排穆不能夠減少穆斯林。穆已經在國內的斯林移民多是底層,不像猶太人那樣有經濟實力,沒有能力移民。極右翼移民政策的確能減少移民,但國內穆斯林生育率遠高於非穆,幾代後如不去極端化,仍然會是伊斯蘭教法治國。第二,排穆當然會加速極端化,因為國內穆斯林的生存狀況會惡化,更容易被isis感召。第三,被孤立和敵視的移民群體更難做情報工作,政府對將來的恐襲會更加沒有準備。

當然上面不過一紙荒唐言,現實是,歐洲民眾和這裡的許多人一樣,在感到恐懼時,選擇用恐懼做解決方案,用恐懼主宰大腦。我看不到極右上台會對局勢有啥改觀。排穆和恐穆的效果已經說了,民粹主義從來都是福利狂熱,比如查韋斯。因此對內融合的可能性是絲毫沒有的。同時民族陣線明顯親俄,對西方價值觀也有很大傷害。對外方面還不很確定,不過不成熟的政治家一般都傾向於縮卵。


惡因在推行福利社會時就種下了,恐怖主義不過是補上了最後一刀。在歐洲的同學們,做好準備跑路吧,此地已非可久留之地。覆巢之下,什麼卵都不會剩下。


只有我覺得大部分答案都沒說到點子上嗎?

說實在的,有人認為恐怖份子只想炸法國,不想炸大不列顛博物館,不想炸勃蘭登堡門,不想炸古羅馬斗獸場嗎?或者,恐怖分子只盯著法國國慶炸,前段時間歐洲杯他們難道不想搞個國際大新聞?

顯然這都不是他們不想做,只是他們沒能做到。英國德國等國家警察和情報部門密切合作,暗中摧毀了恐怖分子的上層結構,以致於零零散散的恐怖分子沒法組織起有效的襲擊。相信歐洲杯時期法國警察也沒睡幾個安穩覺,才換來了這個還算平靜的歐洲杯。

不管法國情報部門有沒有在歐洲杯之後偷懶,顯然現實給了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而這一年來三次大規模恐怖襲擊,也印證了每個在法國常住的人都常說的一句話:

法國警察無能。


法國是最軟的那個柿子


哪裡只是法國?
以前有一個輸出蘇式普世價值的蘇聯,你們視為洪水猛獸,終於被和平演變了。
以前有個輸出人民革命的中國,你們視為洪水猛獸,中午也墮落成帝國主義反動派了。
以前還有一票世俗的軍閥,獨裁者,你們也用炸彈炸得七七八八了。
現在歐美人民可以享受勝利的果實了。


凸顯了法國在國際事務中的重要性。因為:重要的國家搞三遍。

有沒有一種被ISIS欽定的感覺?


因為曾經橫在伊斯蘭世界頭上的世界一極蘇聯倒掉了~!


我覺得這個和60多年前的阿爾及利亞獨立戰爭有直接關係。

二戰後,爆發的阿爾及利亞獨立戰爭,造成大量阿爾及利亞人死亡,雖然法國人最終,還是放棄了阿爾及利亞,但是卻給本地人留下大量的屠殺、酷刑、強制遷徒的恐怖記憶。它所以對法國的仇恨值是很高的。1962年阿爾及利亞獨立以後,最仇恨法國的阿爾及利亞居然是法國最大的移民來源地。

法國的阿爾及利亞裔,一般分為阿拉伯人和柏柏爾人,雖然都同是伊斯蘭教。但是柏柏爾人已經很好的融入了法國。而阿拉伯人他們還對阿爾及利亞保留著強烈的認同感,可以想像他們對法國的態度是什麼樣的。這一部分人是恐怖分子最好群眾基礎,可隱藏在其中,也可發展成ISIS的一個成員。


這讓我想起我國20世紀30年代日本入侵,讓中國面臨了亡國滅種的危機,這種危機促進了當時的民眾,國家意識的形成,從而迅速形成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軍民一心,軍從民中來,還有游擊戰術。

自五四運動以來,中國為了發展,選擇走上了現代化的道路,發展工業,升級技術,科普文化教育,經過了幾十年的不懈努力,才有了現在的國富民強。。

中國抗日戰爭取得完全勝利的關鍵,在於形成並基本堅持了,以國共合作為主要內容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堅持了求同存異、統一又獨立、聯合又鬥爭、原則確立的影響四個原則。中國共產黨堅持依靠自己的力量和爭取外援相結合原則的偉大勝利。改革開放,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從而走上了民主富強的道路。

所以一個國家要想不被欺負不被踐踏,就要團結自強,要勇於改革。

而阿拉伯人在帝國主義干預與阿拉伯人遲到的民族覺醒。錯過了絕佳的國家統一的機會。如果二戰中阿拉伯人的任何一個國家能趁著同盟國和軸心國兩敗俱傷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完成統一,二戰之後新成立的聯合國恐怕也只能承認這一既定事實。

然而現在的阿拉伯國家雖然擁有了豐富的資源和財富,但是經濟結構和文化還是非常落後的,例如沙特,是依靠石油,雖然富有但是大部分的日常所需都是依靠進口。這樣的經濟結構不是依靠解放人性獲得的,自然也難以讓思想開放的人獲得足夠的力量和意願,資源豐富,而不重視工業和現代化的發展,從而阻礙了國家的發展。

沙特為首的王權國家為了保證家族統治的延續,為了權利的集中和利益,不斷的削弱軍政府控制的共和國,這讓阿拉伯國家的,現代化之路,變得非常艱難,以至於阿拉伯世界內部產生了強烈的反現代化傾向。他們開始逆向傳教,信奉原教義仇視現代化,這不僅讓他和現代化社會越來越遠,也會讓很多年輕的穆斯林在原教義的灌輸下和現實社會格格不入,備受打擊,從而成了ISIS組織的一份子,恐怖主義與ISIS的行動大規模的展開。有兩方面的效用:

一方面是恫嚇外部勢力,目的提高外國勢力的干預成本,牽制分散一部分精力。例如:911事件,就有很多美國普通市民遊行,要求國家不要干預中東事務。美國還要加大防恐襲擊,不得不加大安全審查,這無形的就有分散了一部分人力物力。

另一方面的效用是裹挾內部民眾,不讓他們有其他的選擇,其實恐怖主義造成的阿拉伯和伊斯蘭教徒死亡人數遠遠超過了西方世界。恐怖主義分子就是要通過自己的極端和恐怖,把所有的阿拉伯人都洗刷成和自己相同的顏色,極端穆斯林做事情可以不擇手段,而溫和穆斯林不行。極端穆斯林還給阿拉伯民眾畫了一張極端誘人的阿拉伯乃至伊斯蘭大一統的大餅。同時,恐怖主義還讓其非穆斯林對所有的穆斯林都產生了戒心。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是極端穆斯林越來越多,溫和穆斯林越來越少。

有人說這是宗教衝突,不否認但是並不完全贊同,其核心問題是經濟。

基督教和伊斯蘭教那麼相似的兩個教派,何以基督教地區逐漸擺脫了這些問題,而伊斯蘭教地區反而深陷進去了呢?

那是什麼推動了歐洲宗教的改革,是經濟。經濟結構的發展,創造了新的強力階層。而新的強力階層又催生了新的社會文化。未改革的基督教,當時已經完全不適應時代的發展,才導致了反抗宗教的人形成了強大的勢力,逼迫宗教改革。所以基督教在幾經改革,逐步開明化,才達到了今天的狀態。

所以伊斯蘭教要想擺脫這些問題就要統一改革,發展經濟,接受現代化的發展

現在世界各國,除了一些阿拉伯國家一直停滯不前,別的國家都在不斷地改革發展,你們這樣的不求發展,而且仇視所有的非穆斯林人民。這不是與某個國家有衝突,而是與這個時代有衝突,阿拉伯國家要是,再不改革求發展,最終會被這個時代逼著去改革或者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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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874
你是千堆雪,我是長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ISIS到底要什麼?
2015-11-14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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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美國《大西洋月刊》
作者:Graeme Wood
翻譯:喬華莘

伊斯蘭國並不僅僅是一群瘋子聚在一起。它是一個宗教團體,有深思熟慮的信仰,其中之一就是認為自己是末日決戰的關鍵力量。以下討論其戰略意圖,以及阻止它的方法。

什麼是伊斯蘭國?

它來自何方?目的何在?這些問題看似簡單,卻容易讓人誤入歧途,而且似乎沒幾個西方領導人知道答案。12月,《紐約時報》公布了美國駐中東特別行動司令麥克?中田少將的一些言論,其中承認他也是才剛剛開始思考伊斯蘭國的訴求。他說:「我們並沒有擊敗他們的意識形態,甚至都不了解他們的意識形態。」過去幾年,奧巴馬總統在不同場合曾指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只是基地組織的「初級預備隊」。這種說法把對該組織的混亂認識表露無遺,而且可能已經導致重大的戰略錯誤。

去年6月,他們佔領了伊拉克的摩蘇爾,目前控制的地區比英國都大。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從2010年5月起一直擔任該組織的領袖,但他去年夏天以前的最新影像資料不過是美軍佔領伊拉克時被羈押在布卡集中營中的一段模模糊糊的視頻而已。然後,到去年7月5日,他登上摩蘇爾努里大清真寺的講壇,以首任哈里發的身份進行齋月佈道,影像質量一下子從模模糊糊飛躍到高清,身份也從被追捕的游擊隊員變成全體穆斯林的領袖。此後從全世界紛至沓來的聖戰鬥士從速度和規模上都前所未有,而且還在繼續。

我們對於伊斯蘭國的無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有道理的。它是一個隱修士的王國,去往那裡的人很少回來。巴格達迪也僅僅面對鏡頭演講過一次。但他的演講,以及伊斯蘭國其他無數宣傳影片和通告,都發布在網上。伊斯蘭國的支持者堅持不懈地讓世人明白他們的所作所為。我們從中可以了解,這個國家原則上拒絕和平,渴望種族屠殺,它的宗教觀點使它從根本上無法進行某些變革,即使這種變革能確保其生存;它認為自己是即將到來的世界末日的預言者,而且也是首要參與者。

伊斯蘭國又稱伊拉克及阿爾沙姆伊斯蘭國(ISIS),它遵循的是一種獨特的伊斯蘭教派,它對通往最終審判之路的信念影響著它的戰略,也可以幫助西方了解它的敵人,以及預測它的行為。它的崛起與埃及穆斯林兄弟會(伊斯蘭國將穆兄會的領袖視為叛徒)的成功不同,而更像大衛?考雷什或吉姆?瓊斯之類的反烏托邦主義再世,不過它以絕對權力統治的不是幾百個人,而是八百萬人。
我們至少在兩個方面誤解了伊斯蘭國的性質。首先,我們傾向於認為聖戰運動只有一種類型,所以把基地組織的邏輯也套用在這個已經遠超基地的組織上。我接觸過的伊斯蘭國支持者依然尊稱奧薩馬?本?拉登為「奧薩馬酋長」,但聖戰鬥士們已經從基地組織1998-2003年的全盛時期產生了變化,許多聖戰鬥士看不起基地組織目前的領導層,以及他們的戰略部署。

本?拉登把自己的恐怖活動視為建立哈里發國家的前奏,而且認為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不到這個國家。他的組織靈活性強,由分散在各地聯成網路的自治小組構成。而伊斯蘭國要求擁有疆域維持其合法性,統治國家的是一個至上而下的結構。(它的行政機構分為行政和軍事兩部分,疆域也分為不同省份。)

其次,我們被好心但不誠實的宣傳誤導了,這種宣傳否認伊斯蘭國的中世紀宗教性質。曾在1997年首次採訪本?拉登的彼得?伯爾根,在其名為《聖戰合股公司》的第一本著作中有意無意地把本?拉登當做現代世俗社會的成員。本?拉登把恐怖活動公司化,並對外發放許可。他要求特定的政治讓步,比如美國軍隊撤出沙烏地阿拉伯。他的士兵在全世界自信地遊盪。默罕默德?阿塔在其生命的最後一天還在沃爾瑪購物,在必勝客晚餐。

幾乎所有伊斯蘭國的決策都遵循它自己聲稱的,被廣泛公布在其宣傳板、車牌和硬幣上的「先知方式」。

人們總是不由自主地產生這種印象 —— 聖戰鬥士都是現代人,有現代政治觀念,只不過穿著中世紀宗教的外衣——然後把這種印象套在伊斯蘭國身上。實際上,除非從虔誠地、千方百計地把世界文明拖回7世紀的法律氛圍並最終引發末日決戰的角度理解,否則這個組織的大部分行為看起來都是荒謬的。

能明確說明這一點的是伊斯蘭國的官員和支持者自己。他們對「現代」嗤之以鼻。在言論中他們堅持他們不會,也不能,對先知穆罕默德及其早期追隨者們寫在伊斯蘭教中的執政戒律有任何偏離。他們經常提到的條文和典故對非穆斯林來說十分奇怪或者老套,但都與早期伊斯蘭教的傳統和經文有關。

舉例來說,9月份,伊斯蘭國的首席發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納尼酋長號召法國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的穆斯林找到不信道者,並把他們「用石頭砸碎腦袋」、毒死、用車撞死、或者「毀壞他們的莊稼」。在西方人聽來,這些猶如聖經中的古老懲罰方式,比如石刑和毀壞莊稼,與更現代的汽車謀殺並列在一起,十分奇怪。(阿德納尼還把國務卿約翰?克里稱為「沒切包皮的老頭」,好像他僅僅通過形象比喻就能嚇唬人一樣。)

但阿德納尼並不是在胡言亂語。他的言論帶有神學和法律的含義。他提及的毀壞莊稼直接來自穆罕默德不要傷及井水和莊稼的命令 —— 除非伊斯蘭部隊處於防守態勢,也就是說,穆斯林在卡費勒,也就是不信道者的土地上,此時應該毫不留情,毒殺一切。

實際狀況是,伊斯蘭國是伊斯蘭,是地地道道的伊斯蘭。是的,它吸引了一些瘋子,也吸引了一些機會主義者,他們大都來自中東和歐洲未受波及的地區。但它最忠實的追隨者所宣揚的教義,源自對伊斯蘭最直接甚至是最深刻的解讀。

實際上伊斯蘭國制定的所有主要決策和法律,都遵循它自己聲稱的,被廣泛公布在其宣傳板、車牌、文具和硬幣上的「先知方式」,即事無巨細,都遵循先知穆罕默德的教誨,或者其實際行為。穆斯林可以不接受伊斯蘭國,事實上絕大多數穆斯林也的確不接受,但假裝說這不是宗教性的、千年至福性的團體,不需要了解其神學特性並與之鬥爭,已經使美國低估了該組織,制定出的對付該組織的策略也十分愚蠢。我們必須了解伊斯蘭國的知識傳承,才能夠削弱它,並讓它因為自己的極端狂熱而自我毀滅。

在支持者看來,對疆土的控制是伊斯蘭國權威性的前提條件。這幅地圖采自戰爭研究學院,顯示的是截止1月15日哈里發國控制的疆域,還有它正在進攻的地域。在它統治的地區,伊斯蘭國徵收捐稅、控制價格、設立法庭,並提供從醫療保健到教育通訊的各種服務。

一、虔誠

去年11月,伊斯蘭國公布了一段廣告視頻,把自己的源頭追溯到本?拉登。它還把伊拉克基地組織2003到2006年的兇殘領袖阿布?穆薩?阿爾?扎卡維作為自己排在拉登之後的前輩,然後更近些的是另外兩個游擊戰領袖,然後就是巴格達迪,現任哈里發。值得注意的是,視頻並沒有提到本?拉登的繼承人,不苟言笑的埃及眼科大夫,基地組織現任領袖艾曼?扎瓦希里。扎瓦希里並未對巴格達迪效忠,聖戰鬥士們也對他日漸疏遠。他被孤立並不只是因為缺乏人格魅力,比如在一些視頻片段中他顯得有些斜眼而且煩躁。但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的分裂由來已久,而且可以從某個角度說明後者為何嗜血如狂。

與扎瓦希里一同被孤立的還有一名叫阿布?穆罕默德?阿爾?馬克迪斯的55歲的約旦神學家。一般相信他是基地組織的理論奠基人,也是一般美國讀者不大熟悉的關鍵聖戰鬥士。在絕大多數教義上馬克迪斯和伊斯蘭國並沒有分歧。雙方都屬於一個叫薩拉非的遜尼教派的聖戰分支。所謂薩拉非,源自阿拉伯語「阿爾?薩拉夫?阿爾?薩利赫」,即「虔誠的先驅們」。這些先驅指的是先知本人以及他最早的追隨者。薩拉非教派尊崇並效仿他們作為一切行為的模範,包括戰爭、服裝、家庭生活,甚至牙齒健康。

伊斯蘭國期待著「羅馬」大軍的到來,並在敘利亞的大比丘擊敗他們,這將開啟最後的末日決戰。

馬克迪斯是扎卡維的導師。扎卡維是帶著導師的教誨奔赴伊拉克戰鬥前線的。隨著時間的推移,扎卡維變得比導師更加狂熱,最終遭到導師的指責。問題關鍵在於扎卡維過於嗜血如狂——作為原則問題,他對其他穆斯林過於仇恨,甚至要將他們逐出伊斯蘭教並殺死他們。在伊斯蘭中,實行塔克菲爾,即將人逐出伊斯蘭教,從教義上來說是邪惡的。先知曾說:「如果一個人對他的兄弟說:『你是不信道者』,二者必傷其一。」如果指稱者錯了,那他就會因妄斷而成為叛教者。叛教的懲罰是死刑。儘管如此,扎卡維還是毫無必要地將可以指稱穆斯林為不信道者的行為範圍擴大了。

馬克迪斯寫信給這位以前的學生,告誡他要謹慎行事,並且「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地實行塔克菲爾」,也不要「宣稱他人因為罪過就成為叛教者。」叛教者和罪人的差別也許比較微妙,但這是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的根本分歧所在。

否認古蘭經的神聖性和穆罕默德是先知毫無疑問是叛教行為。但扎卡維以及由他衍生的伊斯蘭國認為還有許多其他行為可以將一個穆斯林逐出伊斯蘭。這些行為在某些情況下包括,販賣酒類和毒品、穿著西式服裝、不蓄鬚、在選舉中投票(即使是投給穆斯林候選人)、對叛教者寬鬆。伊拉克人口的大多數屬於什葉派,而什葉派也符合這個標準,因為伊斯蘭國認為什葉派篡改經書,而篡改古蘭經就是否認其原始的完美性。(伊斯蘭國宣稱一些通行的什葉派教規,比如崇拜伊瑪目陵墓和在公眾場合自我鞭笞,在古蘭經中都沒有記載,也不是先知的行為。)這意味著大約200萬的什葉派教徒都應該被處死。同樣應該被處死的還有所有穆斯林國家的元首,因為他們要麼曾競逐職位,要麼曾施行那些非由真主訂立的法律,等於是把人為制定的法律凌駕於沙利亞法之上。

根據塔克菲爾原則,伊斯蘭國必須凈化世界,要殺一大批人。由於缺乏來自其統治區的客觀報道,外界無法了解這種屠殺的規模,但該地區社交媒體的帖子顯示處決的個案此起彼伏,而且每過幾個星期,就有大規模處決的案例。穆斯林「叛教者」是最常見的受害者。但似乎不反抗新政府的基督徒倒能避過處決。巴格達迪允許他們苟活,只要他們繳納一種稱為吉茲亞的特別稅,以表示自己的順從。古蘭經無可辯駁地允許這種做法。

穆薩?塞藍托尼奧,澳大利亞籍阿訇,據報是伊斯蘭國最有影響力的招募者。他相信曾有預言,哈里發國將攻佔伊斯坦布爾,然後被反對救世主的人領導的軍隊擊敗。而這位反對救世主的人最終也將死去,此時已經僅有數千聖戰者倖存,這將引發最終決戰。(保羅?傑菲爾斯/費爾法克斯通訊社)

歐洲大地的宗教戰爭已經過去了幾個世紀。從那以後,人類也不再因為晦澀難懂的神學爭論而大規模死亡。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西方人才對伊斯蘭國那些神學和教規方面的消息表示無法理解和不可相信。許多人無法相信這個團體會像他們宣稱得那麼虔誠,也不相信他們會像他們的行動和宣言那樣,觀念如此落後,篤信末日決戰。這些疑問都是可以理解的。過去,指責穆斯林盲目遵循經書的西方人都遭遇到學界的質疑,其中比較有名的是已故的愛德華?賽義德。他指出說穆斯林「古老」通常是詆毀污衊他們的另一種方式。這些學者敦促大家關注產生這些意識形態的環境,比如行政惡劣、社會道德沒落、在那片土地上僅僅追逐石油而漠視生命。

不考慮這些因素,任何對伊斯蘭國崛起的解釋都是不完整的。但僅僅關注這些而忽略意識形態又陷入另一種西方式的偏見,即:既然宗教對華盛頓和柏林無關緊要,那麼對拉卡和摩蘇爾肯定也是同樣的無關緊要。當一個蒙面的行刑者喊著「阿拉胡阿克巴」斬首一個叛教者時,他的動機可能是出於宗教。許多主流穆斯林組織都在努力說明伊斯蘭國實際上並非伊斯蘭。知道絕大多數穆斯林都不希望晚間的娛樂節目從好萊塢大片換成公開處決錄像當然是挺讓人感到安慰的,但正如普林斯頓學者,研究伊斯蘭國神學的專家伯納德?海克爾告訴我的,那些說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的穆斯林都是典型地「感到不自在,而且希望政治正確,對待自己的宗教採取似是而非的態度。」這忽略了「他們的宗教在歷史和教法上的要求。」許多對伊斯蘭國宗教屬性的否認,他說,都是源於「不同信仰間基督教別廢話的傳統」。

關於伊斯蘭國意識形態,我請教過的每個學者都把我引見給海克爾。他有黎巴嫩血統,小時候在黎巴嫩和美國都生活過,從他那誘人的山羊鬍子間發出的話語,還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外國口音。

海克爾認為,伊斯蘭國各階層都融入了宗教的活力,隨處可見對古蘭經的引用。「甚至步兵都經常爆出幾句,」他說。「他們一邊在鏡頭前擺姿勢,一邊機械地重複基本的教義,無時無刻不這麼做。」他認為那種伊斯蘭國已經扭曲了伊斯蘭經文的說法是荒謬的,只有刻意的忽略才能讓這種說法站得住腳。「人們希望為伊斯蘭開脫,」他說。「就是那個『伊斯蘭是和平宗教』的咒語,好像還真有『伊斯蘭』這麼回事兒似的!其實伊斯蘭就是穆斯林的所作所為,以及他們對經文的演繹。」那些經文是所有遜尼派穆斯林共有的,並不是專屬於伊斯蘭國。「而這些傢伙和其他人具備同樣的合法性。」

所有穆斯林都知道穆罕默德早年的征戰並不都是乾乾淨淨,古蘭經及聖訓中流傳下來的戰時律例是為動亂暴戾年代度身定做的。根據海克爾的推斷,伊斯蘭國的鬥士們才是真正倒退到了早期的伊斯蘭時代,而且是在忠實地再現戰時的狀況。這裡面包括一些現代穆斯林已不再視作屬於神聖經文的做法。海克爾說:「那些變態(的聖戰鬥士)並不是特地從中世紀的傳統中挑選了奴隸制、釘十字架、斬首,」伊斯蘭國的鬥士們「身陷中世紀傳統之中,並把它整個帶進了現代社會。」

未能分清ISIS和基地組織的根本區別已經導致了危險的決策

古蘭經釘十字架是允許對伊斯蘭的敵人施行的少數幾種懲罰之一。在古蘭經第九章懺悔中,明確允許對基督徒徵稅,並教導穆斯林討伐基督徒和猶太教徒,「直到他們順從地繳納吉茲亞稅,並真心臣服。」被所有穆斯林奉為榜樣的先知,踐行了這些規則,而且也曾蓄奴。

伊斯蘭國的領袖們把效仿穆罕默德嚴格作為自己的職責,並恢復了一些沉寂了數百年的傳統。「令人震驚的不只是他們對經文的執著,更是他們閱讀經文的認真態度,」海克爾說,「這是一種普通穆斯林所不具備的不折不扣、近乎病態的認真態度。」

伊斯蘭國興起之前,在過去的幾個世紀中,最忠實地遵從先知的是18世紀阿拉伯地區的瓦哈比教派。他們征服了今天沙烏地阿拉伯的大部地區,他們的嚴格教規今天還以一種稍微寬鬆的沙利亞法在當地實行著。海克爾認為這兩者之間也有重大區別,雖然:「瓦哈比教派並不濫用暴力。」他們周圍也是穆斯林,他們征服的區域本來也已伊斯蘭化,沒必要下重手。「ISIS卻生活在更早的年代。」早期的穆斯林是被非穆斯林包圍的,而伊斯蘭國,由於其塔克菲爾傾向,認為自己處於同樣的境地。

即使基地組織想恢復奴隸制,它也從來沒這麼說過。幹嘛要說呢?悄悄地蓄奴也許是一種戰略思考,起碼考慮到了公眾情緒。當伊斯蘭國開始公開蓄奴時,它的一些支持者都退縮了。儘管如此,哈里發國還是毫無愧疚地繼續擁抱奴隸制,並施行釘十字架的刑罰。發言人阿德納尼在一次例行的發布會上對西方叫囂道:「我們將征服你們的羅馬,打斷你們的十字架,把你們的女人充為奴隸。如果我們見不到那天,我們的子孫將見到那天,他們會把你們的子孫在市場上賣作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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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伊斯蘭國雜誌《大比丘》發表了一篇文章,名為《立即恢復奴隸制》,其中提出的問題是,雅茲迪人(一支古老的庫爾德教派,曾借用一些伊斯蘭的元素,在伊拉克北部遭受伊斯蘭國的攻擊)是犯了錯的穆斯林,因而應該被處死,還是僅僅是異教徒,因而應該合理地被充作奴隸。伊斯蘭國政府下令成立一個學者組成的研究小組來解決這個問題。如果他們是異教徒,這篇未署名的文章寫道:

雅茲迪女人和孩子(應該)根據沙利亞法分配給參加辛賈爾(伊拉克北部)行動的伊斯蘭國戰士……把卡費勒(不信道者)的家庭充奴,納他們的女人為妾,都是沙利亞法中明確規定的。任何人如果否認或者懷疑這一點,就是否認和懷疑古蘭經文以及聖訓的教誨……因此就是伊斯蘭的叛教者。

二、領土

據估算,數以萬計的外國穆斯林已經移民伊斯蘭國。來源地包括法國、英國、比利時、德國、荷蘭、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美國,還有很多其他地方。他們是來戰鬥,許多人還抱著必死的決心。

倫敦國王學院教授彼得?紐曼告訴我,網路成為傳播宣傳和確保新人信仰的基本手段。網路招募也讓困在家中的保守穆斯林婦女能夠接觸到招募者,變得激進,並得以去往敘利亞,這拓寬了聖戰組織的人員構成。伊斯蘭國希望同時吸引男女兩性,建立一個完整的社會。

去年11月,我到澳大利亞拜訪了穆薩?賽蘭托尼奧,他30歲,被紐曼和其他學者稱為兩位最重要的「新思想權威」之一,引導外國人加入伊斯蘭國。他曾在開羅的伊卡拉電視檯布道三年,但因電視台反對他一再呼籲建立哈里發國而離開。目前他通過臉書和推特傳教。

賽蘭托尼奧身形魁梧,為人和善,還帶點書生氣。他告訴我看到斬首視頻也嚇得臉色刷白。雖然伊斯蘭國要求支持者接受,他依然憎恨暴力。(他也公開聲稱反對自殺炸彈,因為真主禁止自殺,這一點在聖戰鬥士間有爭議;他在其他幾個問題上也與伊斯蘭國意見不一。)他一臉蓬亂的絡腮鬍子,就像是個《魔戒》的超齡粉絲。在外人看來,他似乎是活在中世紀幻想小說的劇情中,只是身上有血有肉。

去年六月,賽蘭托尼奧和夫人試圖移民國外——他不說目的地(「去敘利亞是違法的,」他小心說道。)——但途中在菲律賓被截獲,並因逾期居留被遣返澳大利亞。在澳大利亞,企圖加入或者去往伊斯蘭國是刑事罪行,賽蘭托尼奧的護照被沒收。他目前滯留在墨爾本,成了當地警界的熟客。如果發現賽蘭托尼奧協助任何人去往伊斯蘭國,他將被捕入獄。到目前為止他還是自由的——從技術上來說,他還是個與伊斯蘭國無關的理論家,雖然他有關伊斯蘭國教義事務的言論已經被其他聖戰者視作可靠無疑。

我們約在富茨克雷吃午飯,這是墨爾本郊區一個人口密集,文化多元的社區,也是導遊書刊《孤獨星球》的發祥地。賽蘭托尼奧在這裡長大,有一半愛爾蘭血統,一半卡拉布里亞(義大利南部城市)血統。這裡的街上可以看到非洲餐館,越南小店,還有薩拉非派的阿拉伯年輕人來來往往,他們的特徵是留著短短的鬍鬚,長襯衫,褲腳只到腿肚子。

賽蘭托尼奧向我描述了6月29日巴格達迪宣布成為哈里發時他的喜悅之情,以及兩河流域對他和朋友的那種突如其來的,如磁石般的吸引力。「當時我在(菲律賓的)酒店裡,看著電視直播,」他告訴我,「我一陣驚喜,就好像,我還呆在這破房間里幹嘛啊?」

最後一個哈里發國是奧斯曼帝國,它在16世紀到達頂峰,然後慢慢衰敗,直到1924年土耳其共和國的締造者穆斯塔法?凱末爾?阿塔土克讓其壽終正寢。但和許多伊斯蘭國的支持者一樣,賽蘭托尼奧並不認可那個哈里發國的合法性,因為它並未實行包含石刑、奴隸制和斬肢的伊斯蘭法,而且它的哈里發也不是先知所屬的古萊氏族的後裔。

巴格達迪在摩蘇爾佈道中用很大篇幅闡述這個哈里發國的重要性。他說哈里發國已經名存實亡了大約一千年,復興哈里發國是大家共同的義務。他和追隨者們「加緊宣布成立哈里發國,並確立了領袖」。「這是穆斯林的責任——這種責任已經失傳了好幾個世紀……丟失這個傳統是穆斯林的罪過,我們必須努力重建它。」與他之前的本?拉登一樣,巴格達迪言辭華麗,經常引經據典,還使用古典韻律。與本?拉登不同,也與奧斯曼帝國的那些假哈里發不同,巴格達迪是古萊氏。

賽蘭托尼奧告訴我,哈里發國不僅是個政治實體,也是通向救贖的媒介。伊斯蘭國的宣傳經常報道穆斯林世界各種聖戰組織對其表示巴亞阿(效忠)的消息。賽蘭托尼奧引述先知的話說,不效忠就死,就是死在賈希爾(無知)之中,因此就是一種「不信道的死法」。考慮一下,穆斯林(這點基督徒也一樣)心目中真主會如何處理那些不知道自己真正宗教信仰就死去的人的靈魂。它們既不會得到明顯的救贖,也不一定會被定罪。同樣的,賽蘭托尼奧說,那些信奉全能的真主並頂禮膜拜的穆斯林,如果死前連個正統的哈里發都沒有效忠過,而且沒履行過效忠的責任,那麼他的一生就不是完整的伊斯蘭。我指出如果這麼說,那麼歷史上絕大多數穆斯林,還有那些死於1924年至2014年之間的所有穆斯林,都是不信道的死法。賽蘭托尼奧沉重地點點頭:「我只能說,」哈里發國「已經重建伊斯蘭。」

我問他自己的巴亞阿,他立即糾正我:「我沒說要宣誓效忠。」他提醒我,澳大利亞法律規定向伊斯蘭國表示巴亞阿是非法的。「但我同意(巴格達迪)符合要求,」他繼續道,「我就給你眨下眼,你可以隨意解讀。」

成為哈里發必須符合遜尼教法中規定的條件——必須是古萊氏族的成年穆斯林男子,為人誠實正直,身心健康,還要具備雅姆爾,即權威。這最後一點,賽蘭托尼奧說,是最難的,需要哈里發擁有領土,並在其上施行伊斯蘭法。賽蘭托尼奧說,巴格達迪的伊斯蘭國在6月29日前很早就具備了這一點,而且一做到這一點,集團內的一個來自西方的高層,賽蘭托尼奧稱其為「大概是領袖吧」,就開始談論宣布立國的宗教責任。他和其他人向掌權的人不斷建言,說再推遲是有罪的。

來自伊斯蘭國的社交媒體帖子表明死刑處決幾乎不斷發生。

賽蘭托尼奧說已經形成了一個派別,如果巴格達迪的團體再推遲立國,就對他宣戰。他們致信ISIS中各種實權人物,表達對未能設立哈里發的不滿,但發言人阿德納尼平息了他們。阿德納尼告訴他們一個秘密:在公開宣布之前很久,哈里發國就已經成立了。他們有合法的哈里發,而且當時也只有一個候選人。「如果他合法,」賽蘭托尼奧說,「你們就必須對他宣誓巴亞阿。」

巴格達迪的7月佈道之後,聖戰鬥士們得到了新的力量,開始每日不斷地流入敘利亞。曾在12月走訪過伊斯蘭國的德國作家兼政治家尤根?托登霍夫報道,僅僅兩天內就有一百名鬥士抵達土耳其邊境的一個招募站。他和其他報道都表明,外國人的加盟源源不斷,他們準備放棄家裡的一切,到地球上最惡劣的地方,為天堂里爭一席之地。

伯納德?海克爾是伊斯蘭國意識形態最權威的世俗學者。他相信這個團體企圖重建伊斯蘭最初的樣子,並正在不遺餘力地再造戰爭環境。他說:這個團體對待古蘭經文有一種「不折不扣、近乎病態的認真態度」。(彼得?墨菲攝)

與賽蘭托尼奧午餐前一個星期,我在倫敦見了三位已被查禁的伊斯蘭團體阿爾-穆哈吉隆(遷者)成員:安傑姆?喬達瑞、阿布?巴拉阿,和阿卜都勒?穆希德。他們都表達了遷往伊斯蘭國的願望,而且他們很多夥伴都已經去了,但官方收繳了他們的護照。和賽蘭托尼奧一樣,他們認為哈里發國是地球上唯一正當的政府,當然他們誰也不會公開表示效忠。他們與我見面的首要目的是要向我說明伊斯蘭國的意義,它的政策反映著真主的法律。

48歲的喬達瑞是這個團體以前的領袖。他經常在CNN露面,是台方能夠找到的,屈指可數的幾個能為伊斯蘭國激烈辯護的人物之一,而且常常說到被切斷麥克風。他在英國的形象是個令人討厭的牛皮大王,但他和他的弟子們都堅定地信賴伊斯蘭國,而且在教義問題上,與伊斯蘭國同聲同氣。喬達瑞等人是推特上有關伊斯蘭國民消息的名人,阿布?巴拉阿維護著一個油管頻道,解答有關沙利亞法的問題。

從9月開始,當局因懷疑這三個人支持恐怖主義而對他們進行調查。由於這種調查,他們不得不分開見我:他們之間的任何交往都會違反假釋條件。但跟他們交談就好像在和戴著不同面具的同一個人說話。喬達瑞在倫敦東郊伊爾福德的一家糖果店裡和我見面。他穿得很精神,披著鮮藍色的外套,幾乎垂到腳踝。他一邊和我說話,一邊吸著紅牛。

喬達瑞告訴我:「哈里發國成立之前,也許85%的沙利亞法律都已經在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在基拉法(即哈里發國,基拉法是阿拉伯語哈里發國的發音)之前,它們都被擱置了,現在我們有了。」舉例來說,沒有哈里發國,個人抓了小偷的現行,也不一定要斬下他的手。但哈里發建國後,沙利亞法及其他大量的法理都復甦了。從理論上說,所有穆斯林都有義務遷往哈里發施行這些法律的地區。喬達瑞的得意門生,從印度教皈依的阿布?魯梅薩,就是帶著一家五口躲過了警方的堵截,在11月從倫敦到了敘利亞。就在我和喬達瑞見面的那天,阿布?魯梅薩在推特上貼了張照片,他一手舉著卡拉什尼科夫衝鋒槍,另一手抱著初生的兒子。主題標籤:#基拉法世代。

哈里發必須施行沙利亞法,任何偏離都會導致效忠者私下提醒其錯誤,而且在極端情況下,如果他拒不改正,可以將他逐出教門並取而代之。(巴格達迪在其佈道中說:「我被迫承擔大業,被迫履行這份責任,這份責任極為沉重。」)作為回報,哈里發要求服從——那些執迷不悟支持非穆斯林政府的,經警告教育仍不悔改,就是叛教者。

喬達瑞說沙利亞法被誤解了,因為它未能在像沙烏地阿拉伯這樣的國家得到全面實施,雖然他們也斬首殺人犯,也砍下小偷的手。「問題在於,」他解釋說,「沙烏地阿拉伯這種地方只實行懲罰,而不提供沙利亞法規定的社會和經濟平等,這是不全面的。他們只是在引起對沙利亞法的仇恨。」全面的沙利亞法,他說,應該包括給所有人免費住房、食物和服裝,當然人們也可以通過工作獲得這一切。

32歲的阿卜都勒?穆希德進一步闡述了這些觀點。我和他在一家當地餐館會面,他一副聖戰者打扮,鬍子拉碴,戴著頂阿富汗小帽,錢包掛在衣服外面,連著一條看起來像肩帶的東西。一坐下來,他就迫不及待地談起福利制度。伊斯蘭國對道德罪行的懲處也許是中世紀的(酗酒和淫亂處以鞭刑,通姦是石刑),但它的社會福利制度卻是,至少在某些方面,已經發展到能夠讓MSNBC評論員滿意的程度。衛生保健,他說,就是免費的。(「英國不也是嗎?」我問。「不見得,」他說,「有些不包,比如視力。」)提供這些社會福利,他說,並不是伊斯蘭國自己選擇的政策,而是真主法律要求的義務。

安傑姆?喬達瑞,倫敦最臭名昭著的伊斯蘭國辯護人,說釘十字架和斬首都是神聖的要求。(塔爾?科恩/路透社)

三、末日決戰

所有穆斯林都認為只有真主才能預知未來。但他們同時也認為在古蘭經和聖訓中,真主讓我們窺探未來。伊斯蘭國與其他所有近代聖戰運動不同的就是他們相信這些預言是作為中心思想寫在真主的經文當中的。正是這種特質讓伊斯蘭國與其各種前輩有顯著差異,也使伊斯蘭國對自身使命的宗教性質一清二楚。

廣義來說,基地組織的行為像地下政治運動,他們隨時都有與世俗世界相關的目標——將非穆斯林逐出阿拉伯半島,摧毀以色列國,終結穆斯林土地上的獨裁政權。伊斯蘭國也有與世俗的任務(包括在佔領的區域清理垃圾和供水),但世界末日才是他們宣傳的主旋律。本?拉登很少提及末日決戰,而且即使提到,也似乎認為要在自己死後很久,這個由神最終裁決的光輝時刻才會來臨。「本?拉登和扎瓦希里出身遜尼精英家庭,看不起這種臆測,認為只有普羅百姓才會這麼胡思亂想,」布魯金斯學會的威爾?麥坎茨說道。他正在寫一本關於伊斯蘭國末日決戰思想的書。

在美國佔領伊拉克的最後幾年,伊斯蘭國的直接奠基人卻到處看到末日的跡象。他們期待著在一年內馬赫迪就會降臨。馬赫迪就是在世界末日來臨前帶領穆斯林走向勝利的救世主式人物。麥坎茨說,有位伊拉克的著名伊斯蘭主義者就曾在2008年警告本?拉登,說這個團體的領導是千年至福說的信徒,他們「不停地談論馬赫迪,」並根據他們推測的馬赫迪降臨日期「制定戰略決策」。「基地組織不得不去信(這些領導),讓他們『別說了』。」

對於某些真正的信徒來說——他們渴望史詩般的善惡對決——末日決戰的浴血場面可以滿足深層的心理需要。我見過的伊斯蘭國支持者,比如澳大利亞的穆薩?賽蘭托尼奧,就表現出對末日決戰的濃厚興趣,而且也關注末日來臨之前伊斯蘭國和世界的樣子。他的預測一部分是自己原創,不在教義之中。但其他部分是基於主流的遜尼派經文,並在伊斯蘭國的宣傳中隨處可見。其中包括將只有12位哈里發,巴格達迪是第八位;羅馬軍隊將在敘利亞北部與伊斯蘭軍隊大規模遭遇,伊斯蘭與反救世主的最後對決將在在耶路撒冷發生,時間是伊斯蘭重新佔領耶路撒冷一段時間後。

伊斯蘭國賦予敘利亞城市大比丘格外的重視。大比丘位於阿勒頗附近,伊斯蘭國以它的名字命名自己的宣傳刊物,並在佔領該市並無戰略價值的平原之後瘋狂慶祝。正是這裡,先知據報曾說過,羅馬大軍將安營紮寨。伊斯蘭大軍將在此與其遭遇,大比丘就是羅馬的滑鐵盧,或者安提塔姆(美國南北戰爭中的轉折點)。

「大比丘基本上都是農田,」一位伊斯蘭國的支持者最近在推特上寫道。「可以想見,這裡可以舉行大規模戰鬥。」伊斯蘭國的宣傳家做夢都期望著這場戰鬥,而且不斷暗示它會很快到來。伊斯蘭國雜誌引述扎卡維說:「星星之火在伊拉克點起,強度不斷提高……直到在大比丘燒向十字軍的部隊。」一段近期的宣傳視頻播放了一段好萊塢中世紀戰爭片——也許是因為不少預言都明確指出兩支大軍將騎馬作戰,使用的也是古代兵器。

現在已經佔領了大比丘,伊斯蘭國在這裡等待敵軍的到來,擊敗他們,就會開啟末日決戰的倒數。西方媒體經常錯過伊斯蘭國視頻中有關大比丘的片段,而只是關注那些駭人的斬首場景。「我們這是在大比丘埋葬第一個美國十字軍,並期待你們其他部隊的來臨,」11月的一段視頻中,蒙面的行刑者說道。視頻中展現著彼得?(阿卜杜勒?拉赫曼)卡西格被斬下的頭顱,他是一位救援人員,此前已被關押一年多。12月在伊拉克的戰鬥中,聖戰隊員們報告(也許是誤報)看到了美國士兵,伊斯蘭國的推特賬號爆發了狂喜,就像聚會主人看到第一位客人到來那樣欣喜若狂。

聖訓預言,大比丘之戰的敵人是羅馬。誰是「羅馬」是有爭議的,因為教皇目前已經沒有軍隊。但賽蘭托尼奧認為羅馬指的是東羅馬帝國,其首都是今天的伊斯坦布爾。我們應該認為羅馬就是土耳其共和國——就是90年前終結最後一個自封哈里發國的那個共和國。其他伊斯蘭國人士認為羅馬也可以是指任何異教徒的軍隊,美國軍隊完全符合。

聖戰隊員報告在戰鬥中看到美軍士兵之後,伊斯蘭國的推特賬號爆發了狂喜,就像聚會主人看到第一位客人到來那樣欣喜若狂。

賽蘭托尼奧說,大比丘戰役之後,哈里發國將繼續擴張,攻陷伊斯坦布爾。有人認為它將佔領整個地球,但賽蘭托尼奧認為它不會越過博斯普魯斯海峽。一位反救世主的人物,這在穆斯林有關末日決戰的作品中稱為達加爾,他會從伊朗東部的呼羅珊地區過來,殺死大量的哈里發戰士,直到只剩下5000人,圍困在耶路撒冷。正當達加爾準備消滅他們的時候,伊斯蘭教中第二最受尊敬的先知,爾撒(即耶穌),將重歸地球,刺死達加爾,然後率領穆斯林取得勝利。

賽蘭托尼奧說,唯有真主才知道伊斯蘭國的軍隊是不是上面所說的伊斯蘭軍。但他依然充滿期望。「先知說過,末日降臨前的一個跡象就是人們已經很久不再談論世界末日了,」他說。「如今你去清真寺,阿訇們都對這個問題三緘其口。」按照這個理論,即使伊斯蘭國遭受挫敗也無所謂,因為反正真主已經設定好了幾乎要摧毀所有的信徒。伊斯蘭國最好和最壞的日子還都在前頭。

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去年夏季由追隨者宣布為哈里發。哈里發國的成立喚醒了許多沉寂多時的古蘭經法律,並要求承認哈里發國的穆斯林遷往該國。(美聯社)

四、戰鬥

伊斯蘭國意識形態的純潔性有一個好處:可以讓我們預測這個團體的某些行為。奧薩馬?本?拉登很難預測。他的首次電視採訪結束得神神秘秘。CNN的彼得?阿內特問他:「你未來有什麼計劃?」本?拉登答:「你會在媒體上看到聽到的,如真主所願。」相反地,伊斯蘭國公開吹噓他們的計劃——當然不是全部,但如果仔細研究,已經足夠推斷出它的施政方針和擴張方向。

在倫敦,喬達瑞和他的弟子們詳細描述了伊斯蘭國成為哈里發國之後,應如何實施外交政策。它已經開始進行伊斯蘭法所說的「進攻性聖戰」,即以武力向非穆斯林統治的國家擴張。「迄今為止,我們還只是在自衛,」喬達瑞說。沒有哈里發國,進攻性聖戰是一種無法接受的概念。但發動戰爭擴大哈里發國的疆域是哈里發的基本職責之一。

喬達瑞絞盡腦汁地把伊斯蘭國實施的戰時法律描繪成德政,而非暴政。他告訴我伊斯蘭國有責任威懾敵人——斬首、釘十字架和將婦孺充奴都是把敵人嚇得屁滾尿流的聖令,因為這麼做會加速勝利的到來,避免長時間的衝突。

喬達瑞的同事阿布?巴拉阿解釋說,伊斯蘭法僅僅允許暫時性的和平條約,為時不得超過十年。與此類似,正如先知所言,接受任何邊界劃分也是要被逐出教門的,這一點在伊斯蘭國的宣傳視頻中也有反映。如果哈里發批准任何長期和約或者永久邊界劃分,那麼他就犯了錯誤。暫時性的和約可以續期,但不可與所有敵人同時續期;哈里發每年必須至少發動一次聖戰。他不得休憩,否則就是墮入了有罪的狀態。

一個可以和伊斯蘭國相提並論的政權是紅色高棉,它屠殺了柬埔寨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口。但紅色高棉在聯合國佔有一席之地。「這是不允許的,」阿布?巴拉阿說。「向聯合國派駐大使就是認同真主之外的權威。」他指出,這種外交形式是偶像崇拜,或信仰多神,會立刻使巴格達迪成為異端並被替換。即使用民主的方式加速哈里發國的降臨,比如投票選舉支持哈里發國的政治候選人,也是偶像崇拜。

對伊斯蘭國激進主義的破壞性怎麼說都不過分。現代國家體系誕生於1648年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其基礎是各國無論多麼不情願,也要尊重邊界劃分。對伊斯蘭國來說,這種尊重與其意識形態格格不入。其他伊斯蘭主義的團體,比如穆斯林兄弟會和哈馬斯,都接受了眾人的勸導,渴望受邀加入國際大家庭,最終獲得聯合國的席位。即使是塔利班,談判和遷就也時不時奏效。(塔利班統治下的阿富汗與沙烏地阿拉伯、巴基斯坦及阿聯酋互派了大使,這一舉動使伊斯蘭國認為塔利班政權非法。)在伊斯蘭國看來,這些都不可以做,是叛教行為。

美國及其盟國對伊斯蘭國的反應既遲鈍又迷茫。這個團體的野心及粗略的戰略藍圖早在2011年就已在其通告和社交媒體的發言中相當明顯。當時它只是敘利亞和伊拉克為數眾多的恐怖組織之一,還沒有犯下大規模的暴行。發言人阿德納尼當時告訴追隨者們,這個團體的目標就是要「重建伊斯蘭哈里發國,」他也談到末日決戰,說,「已經為時不遠了。」2011年巴格達迪就已經把自己塑造成「信者的領袖」,這通常是留給哈里發的稱謂。2013年4月,阿德納尼宣布開始「準備著,以先知的哈里發國方式重劃世界」運動。2013年8月,他說:「我們的目標是以先知的方式建立一個不承認任何國界的伊斯蘭國家。」此時該組織已經佔領敘利亞的一個省府拉卡,當地人口約50萬,並不斷吸引著大量聽到召喚的外國鬥士。

如果我們能夠早點確定伊斯蘭國的企圖,並看出敘利亞和伊拉克的真空地帶會給它實現自己的企圖提供廣闊的空間,我們至少能夠推動伊拉克強化它與敘利亞的邊界,並採取預防措施,與國內的遜尼派達成妥協。這起碼可以避免在攻克伊拉克第三大城市後宣布成立哈里發國所帶來的震撼性宣傳效應。可惜,就在一年多前,奧巴馬還對《紐約客》說,他認為ISIS只是基地組織的小夥伴。總統說:「讓大學球隊套上湖人隊服,也成不了科比。」

我們未能看出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的分裂,也未能分清二者的根本區別,這已經導致了危險的決策。比如,去年秋天,美國政府批准了一個營救彼得?卡西格的鋌而走險計劃。其中居然包含,應該說是要求,與一些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的奠基人接觸,這是何等倉促草率。

根據我們所了解的伊斯蘭國的一切,讓它慢慢流血似乎是無奈之中最好的辦法。

這個計劃需要動用阿布?穆罕默德?馬克迪斯,就是那個扎卡維及基地組織高層的導師。讓他接觸伊斯蘭國的意識形態主管圖爾基?比納利,他以前也是馬克迪斯的弟子,雖然二人已經由於馬克迪斯對伊斯蘭國的批評不歡而散。馬克迪斯當時也已經呼籲伊斯蘭國寬恕英國出租司機阿蘭?亨寧,他去敘利亞只是運送兒童援助物資。12月,《衛報》報道,美國政府通過中間人請求馬克迪斯阻止伊斯蘭國殺害卡西格。

馬克迪斯當時在約旦自由生活,但不得與國外的恐怖分子聯繫,而且受到嚴密監視。約旦允許美國讓馬克迪斯聯繫比納利。馬克迪斯用美國人的錢買了一個電話,與他以前的學生愉快地交流了幾天,然後約旦政府就中止了這種聯繫,並以此為借口逮捕了馬克迪斯。幾天後,卡西格斬下的頭顱出現在大比丘的視頻中。

馬克迪斯在推特上遭到伊斯蘭國粉絲的無情嘲諷,基地組織也因拒不承認哈里發國被嚴重鄙視。研究伊斯蘭國意識形態的學者科爾?布恩澤讀過馬克迪斯在亨寧問題上的意見後認為他加速了亨寧及其他人質的死亡。「如果我被捕成為伊斯蘭國的人質,然後馬克迪斯說我不應該被殺,」他告訴我說,「那我就可以跟自己說拜拜了。」

卡西格的死是個悲劇,但那個計劃本來可以更成功。馬克迪斯和比納利的和解本來可以開始彌合世界兩個最大的聖戰組織之間的裂痕。政府本來可以只是把比納利引出來,獲取情報或者除掉。(多次聯繫FBI都未獲回應。)無論如何,企圖在美國兩個主要的恐怖對手之間扮演媒婆角色只能表明判斷力奇差!

我們前期後知後覺的惡果,就是我們現在只能通過庫爾德和伊拉克的代理在戰場上面對伊斯蘭國,然後輔以定期的空襲。這種戰術沒有改變伊斯蘭國控制的任何主要疆域,只能阻止他們直接攻打巴格達和阿爾比爾,到那裡去屠殺什葉派民眾和庫爾德人。

某些觀察家要求行動升級,可以想見,其中包括來自偏右的干涉主義者的聲音(馬克斯?布特,弗里德里克?卡甘),他們一直敦促部署成千上萬的美國部隊。這種聲音不應立即駁回,因為那個公然進行種族屠殺的組織已經到了受害者的家門口,每天都在其控制的地區犯下暴行。

摧毀伊斯蘭國凝聚力的一種方法是在軍事上戰勝它,並佔領目前被哈里發國統治的敘利亞和伊拉克地區。基地組織難以根除是因為它可以轉入地下,像蟑螂一樣繼續生存。伊斯蘭國不行。如果它失去對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領土控制,就不能再作為哈里發國存在。哈里發國不能作為地下運動存在,因為擁有領土是必要條件:一旦去除它對領土的控制,那些效忠的誓言就不再有效。當然那些以前的效忠者可以繼續攻擊西方,斬首敵人,但只能各自行事。哈里發國的宣傳價值也將煙消雲散,同時消散的還有向其遷移及為其效勞的宗教責任。如果美國發動地面進攻,伊斯蘭國對大比丘之戰的偏執會導致其投入巨大的資源,打一場常規戰爭。如果它在大比丘投入全力,而且被打敗,它永遠無法復原。

阿布?巴拉阿,在油管上維護著一個關於伊斯蘭法的頻道,說哈里發巴格達迪不得談判約定邊界,而且必須不斷發動戰爭,否則會被逐出教門。

問題是,戰爭升級的風險十分巨大。鼓動美國發動地面進攻最積極的就是伊斯蘭國本身。戴著黑頭套的行刑者咒罵奧巴馬總統的挑釁性視頻顯然意在將美國拉進戰爭。地面進攻將是全世界聖戰者的巨大宣傳勝利:無論他們是否已經對哈里發表示拜伊爾(效忠),但都相信美國要發動一場現代的十字軍戰爭,屠殺穆斯林。地面進攻和佔領會證實這種說法,從而促進其人員招募。加上以前作為佔領軍的不良記錄,我們有理由猶疑。畢竟ISIS的崛起正是由於我們以前的佔領行動為扎卡維及其追隨者創造了空間。誰知道另一場拙劣的行動會有什麼後果?

根據我們所了解的伊斯蘭國的一切,通過空襲和代理人戰爭讓它慢慢流血似乎是無奈之中的最好辦法。庫爾德人和什葉派民眾都永遠不會屈服,也永遠不能控制敘利亞和伊拉克所有的遜尼派中心區域——他們在那裡被人憎恨,再說也沒有這種企圖。但他們可以阻止伊斯蘭國完成擴張的職責。它成年累月地無法擴張,就會越來越不像先知穆罕默德的勝利國度,而只會越來越像另一個無法給人民帶來福祉的中東政府。

伊斯蘭國存在的人道主義成本十分高昂。雖然它常常與基地組織相提並論,但對美國的威脅卻不那麼大。基地組織的戰略核心在聖戰組織中比較罕見,是集中在「遠方的敵人」(即西方),而大多數聖戰組織的主要目標是在附近。伊斯蘭國更是如此,這正是因為它的意識形態:它認為周圍都是敵人。雖然它的領袖也對美國心懷敵意,但在哈里發國施行沙利亞法並不斷擴大疆土才是第一位的。巴格達迪對此幾乎直言:11月他告訴他沙特的代理人,「首先對付拉菲塔(即什葉派)……然後是蘇魯勒(即沙特王國的遜尼支持者)……然後才是十字軍和他們的基地。」

穆薩?賽蘭托尼奧和安傑姆?喬達瑞的頭腦既可以思考大屠殺,又可以討論越南咖啡的特色,而且顯然從二者都能感到愉悅。

外籍鬥士(以及他們的老婆孩子)拿著單程票奔赴哈里發國:他們希望在真正的沙利亞法下生活,許多還希望成為烈士。記得吧,教義要求真正的信徒必須盡一切可能在哈里發國境內居住。一段伊斯蘭國不大血腥的視頻播放了一群聖戰鬥士燒毀他們的法國、英國,及澳大利亞護照的畫面。這對那些有意回去在盧浮宮的參觀人龍中引爆自殺炸彈和在悉尼劫持巧克力店的人來說肯定不可思議。

伊斯蘭國的一些「獨狼型」的支持者攻擊了西方目標,而且還陸續有來。但大多數攻擊者都是業餘水平的失意者,他們由於護照被沒收或者其他原因未能遷往哈里發國。雖然伊斯蘭國歡呼這些攻擊,它的宣傳機器就是這麼乾的,但它還沒有策劃或資助過任何一起。(一月份對《查理周刊》的攻擊原則上是一次基地組織的操作。)尤根?托登霍夫12月走訪摩蘇爾時,曾採訪一位身形富態的德國聖戰者,詢問他有沒有同夥曾回到歐洲發動襲擊。這位聖戰者似乎認為回去的不是戰士,而是輟學生。「實際上那些從伊斯蘭國回去的人應該感到後悔,」他說。「我希望他們重新檢視自己的宗教信仰。」

只要控制得當,伊斯蘭國很可能自我毀滅。任何國家都不會是它的盟友,而且它的意識形態也確保這種狀況不會改變。它控制的疆域雖然在擴大,但大都不適宜居住,又貧瘠不堪。它自稱代表真主意志,而且是末日決戰的使者。一旦其疆域停止擴張,或者縮小,這種說法就會弱化,遷來的信徒就會減少。隨著其內部慘況的報道逐漸被披露,其他地方的激進伊斯蘭主義運動也會喪失信譽:這是最儘力用暴力嚴格施行沙利亞法的國家,它不過是這個樣子。

即使如此,伊斯蘭國的滅亡不會一蹴而就,而且情況還有可能變得非常糟糕:如果伊斯蘭國獲得基地組織的效忠——從而大幅提高其基本信眾的團結——它可能成為一個前所未見的最強大對手。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的裂痕在過去幾個月中似乎有所加深;12月份的《大比丘》發表了一大篇對一位基地組織投誠者的採訪,他形容老東家腐敗無能,扎瓦希里高高在上,不適合當領袖。但我們應該小心觀察,雙方萬一和解了呢?

除非發生這樣的變故,或者出現伊斯蘭國進攻阿爾比爾的威脅,大規模的地面進攻肯定只會讓局面惡化。

五、攻心

把伊斯蘭國的問題稱作「伊斯蘭的問題」是膚淺的,甚至有為其開脫的嫌疑。伊斯蘭教可以有許多不同的解讀,而伊斯蘭國的支持者們只是在道義上執著於其中一種。同時,簡單地指責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也毫無意義,特別是對於那些讀過古蘭經原文的人,他們見到哈里發國行為的根據,都明明白白地寫在經書當中。

穆斯林可以說現在奴隸制已經不合法,或者釘十字架在目前這個歷史時期是錯誤的。很多人的確是這麼說的。但他們無法直言不諱地譴責蓄奴或者釘十字架,否則他們將與古蘭經和先知的榜樣發生衝突。「伊斯蘭國的反對者只能採取一種原則立場,即伊斯蘭教的某些核心經文和傳統訓導已經不再有效,」伯納德?海克爾說。但這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叛教的舉動。

伊斯蘭國的意識形態對某一特定的人群可以有強大的支配力。生活中的虛偽與表裡不一在它面前消失得無影無蹤。穆薩?賽蘭托尼奧以及我在倫敦見過的薩拉菲教徒讓人難以抗拒:我提出的問題他們回答起來連磕巴都不打。他們對我的反覆說教,如果接受他們設定的前提,反而很有說服力。把他們稱作非穆斯林,對我來說,似乎是邀請他們來一場他們一定會贏的辯論。如果他們只是口沫橫飛的瘋子,我就可以斷言他們將自我毀滅,因為瘋子一個一個地不是自己綁上炸彈爆炸,就是成為無人機下的肉醬。但這些人的言論學術精準,使我恍如身處高水平的學術交流。我甚至有些享受與他們相處,這讓我不寒而慄。

非穆斯林無法教導穆斯林如何正確地信奉自己的宗教。但穆斯林內部這個問題已經爭論了很久很久。「你得有套標準,」喬達瑞告訴我。「人人都可以自稱是穆斯林,但如果有人接受同性戀或者喝酒,那他就不是穆斯林。這就好像不會有吃葷的素食者一樣。」

可是,伊斯蘭還有一個派別,和伊斯蘭國同樣屬強硬派,他們也決不妥協,但結論卻與伊斯蘭國完全相反。不知是福還是禍,有些穆斯林心理上渴望看到在生活中像伊斯蘭早期那樣貫徹經文中的每個細節。對於這些人來說,這個派別很有吸引力。伊斯蘭國知道如何對付那些忽略部分古蘭經內容的穆斯林:實行塔克菲爾(即逐出教門),或者諷刺嘲笑。但他們也知道,還有一些穆斯林,和他們一樣,一絲不苟地閱讀古蘭經,並對他們形成意識形態的威脅。

巴格達迪是薩拉菲派信徒。薩拉菲這個詞名聲不好,部分原因是確有惡棍曾揮舞著薩拉菲派的旗幟為非作歹。但大多數薩拉菲派信徒不是聖戰者,他們大多數所屬的宗派都拒絕伊斯蘭國。海克爾指出,他們致力於擴大「達拉伊斯蘭」,即伊斯蘭教的疆域。這也許會使用奴隸制和斬首這樣的可怕手段,但那是未來的事情。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個人凈化和嚴格奉行宗教,任何妨礙這個目標的事情——比如導致戰亂而殘害生命、干擾祈禱或打攪經文研習——都是不允許的。

他們就在我們身邊。去年秋天,我到費城的一家清真寺拜訪了一名28歲的薩拉菲派伊瑪目布雷頓?博休斯,教名阿卜杜拉。他的清真寺一邊是費城罪案叢生的自由北區,另一邊是個高檔社區,可以稱作「達拉潮人」(潮人區)。他的鬍子樣式可以讓他在這個潮人區隨意走動而毫無違和感。

宗教上存在和伊斯蘭國類似的教派,他們也同樣決不妥協,但結論卻與伊斯蘭國完全相反。

博休斯來自芝加哥的波蘭裔天主教家庭,15年前皈依伊斯蘭教。和賽蘭托尼奧一樣,他說起話來像個老者,對古老的經文滾瓜爛熟,又因求知慾和學識豐富對其篤信不移。他堅信經文是逃脫火獄的唯一途徑。我和他在當地的一家咖啡館見面時,他帶著一本阿拉伯文的古蘭經研習著作,還有一本自學用的日語書。他正在準備周五主麻(穆斯林周五中午的禮拜聚會為一周最隆重,稱為「主麻」)有關父道的講經,對象是150個左右信徒。

博休斯說自己的主要任務是鼓勵自己寺中的信徒生活嚴格清真。但伊斯蘭國的崛起迫使他考慮政治問題,這本來對薩拉菲信眾來說遙不可及。「他們有關著裝和禮拜的說法與我在自己寺中講的一模一樣。但一說到社會動亂,他們的口氣就像切?格拉瓦了。」

巴格達迪一出現,博休斯就喊出「這不是我的哈里發」的口號。「先知所處的年代是大浴血的時代,」他告訴我,「他知道人們最壞的境況是動蕩,特別是在烏瑪(穆斯林社會)內部。」因此,博休斯說,薩拉菲信眾的正確態度不是煽動不和,宣布其他穆斯林為叛教者。

相反地,博休斯與大多數薩拉菲派信眾一樣,相信穆斯林應遠離政治。他們被稱為寂靜主義薩拉菲派,與伊斯蘭國一樣,也承認真主的法律唯一,並迴避創建政黨或投票之類的事務。但他們把古蘭經對不和與動蕩的厭惡解讀成自己可以服從任何領袖,即使對方明顯是有罪之人。「先知說過:只要統治者沒有明確的卡菲勒(不信道)行為,服從他,」博休斯告訴我,經典的「聖訓集」也都警告過不可造成社會動亂。寂靜主義薩拉菲信徒決不允許分裂穆斯林——比如用大規模逐出教門的方式。博休斯說,生活中沒有拜伊爾(效忠)的確讓人無知,或陷入黑暗。但拜伊爾並不是對一個哈里發直接表示效忠,更不是對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它可以,更廣義來說,是對宗教性社會契約的效忠,或者是對穆斯林社會的奉獻,不用考慮是否在哈里發統治之下。

寂靜主義薩拉菲信徒認為穆斯林應該將精力放在個人修行上,包括禮拜、儀式、及衛生。這與超正統的猶太教徒類似,後者曾辯論安息日扯斷廁所捲紙是否符合猶太教規(這算不算「撕開布匹」?- 譯註:撕開布匹屬正統猶太教安息日39種禁忌行為之一)。寂靜薩拉菲教徒花大量時間確保褲子長度合適,哪些地方的鬍子必須修剪整齊,哪些地方必須保持蓬鬆。他們相信,通過這些挑剔講究的繁文縟節,真主會眷顧他們,賜予他們力量,保佑他們繁衍壯大,沒準還會帶來哈里發的崛起。到那時候,穆斯林才展開復仇,是的,就是在大比丘取得光榮的勝利。但博休斯引述一大段某位現代薩拉菲神學家的觀點,說如果真主沒有表示明確無疑的意願,不會有正當的哈里發國誕生。

伊斯蘭國當然認為真主已經選定了巴格達迪。博休斯的反駁已經成了一種侮辱。博休斯講述先知的同伴阿卜杜拉?伊本?阿巴斯的故事,阿卜杜拉和叛軍坐在一起,勸說他們鼓起勇氣,作為少數派向多數派承認自己的錯誤。流血屠殺和分裂烏瑪(伊斯蘭社會)的異見是不允許的。他說甚至巴格達迪這種建立哈里發國的方式也不符合預期。「哈里發國應該由安拉建立,」他說道,「應該包含麥加麥地那學者的共識。現在的情況並非如此,ISIS不知道是從哪來的。」

伊斯蘭國非常討厭這種說法,它的狂熱粉絲在推特上對寂靜主義薩拉菲教派毫不留情。他們嘲笑它為「月經薩拉菲派」,因為其對女人何時潔凈何時不潔的判定十分奇怪,還有一些其他無關緊要的生活細節。「我們現在需要的是一條禁止女人在木星上騎自行車的教令,」有條推特帖子嘲笑道,「這才是學者們的當務之急,比烏瑪國家急得多。」安傑姆?喬達瑞則說篡改真主的法律罪大惡極,應該遭到最激烈的打擊,維護真主的唯一,即使激進也沒什麼不對。

博休斯不尋求任何美國官方支持其反對聖戰。的確,官方支持只會減弱其公信力。他最多也就是抱怨一下美國政府對他,用他的話來說,「不像個公民」。(他聲言政府僱傭密探混進他的清真寺,並且在工作場所騷擾他母親,詢問他是不是潛在的恐怖分子。)

儘管如此,他的寂靜主義薩拉菲教派是一劑針對巴格達迪式聖戰運動的伊斯蘭良藥。僅從一心想戰鬥的信仰著手,很難讓所有人都停止追隨聖戰,但如果有人想找一個極端保守又決不妥協的教派,它就是一個選擇。它並不是一個溫和的伊斯蘭教派,大多數穆斯林也認為它極端。但它是那種死摳字眼的人覺得不虛偽的伊斯蘭派別,而且細節上依然十分繁瑣,因此沒有不敬。

西方官員也許最好不要涉及任何伊斯蘭神學上的爭論。巴拉克?奧巴馬聲稱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的時候,已經滑向塔克菲爾的泥潭——問題在於,他作為穆斯林的兒子卻不是穆斯林,這本身就可以被歸為叛教。

我覺得大多數穆斯林都欣賞奧巴馬的觀點:總統和他們站在一起,既反對巴格達迪,也反對暗示他們有罪的非穆斯林沙文主義者。多數穆斯林並不願意加入聖戰。那些加入聖戰的是因為他們證實了如下疑慮:美國在宗教問題上撒謊,以服務自己的目的。

在自己狹隘的神學領域,伊斯蘭國精力充沛,創意十足。但在此之外,它枯燥乏味:生活不過是服從、命令和天命。穆薩?賽蘭托尼奧與安傑姆?喬達瑞的頭腦既可以思考大屠殺和永恆折磨,又可以討論越南咖啡的特色,或者香甜的點心,而且顯然從三者中都能感到愉悅。但在我看來,要同意他們的觀點,就得讓現世的多姿多彩慢慢消亡,才能達致來世的怪誕絢爛。

某種程度上,作為一種帶有罪惡感的思維運動,我可以享受與他們相處。喬治?奧威爾1940年三月研讀《我的奮鬥》時,承認自己「根本無法不喜歡希特勒」;這個人即使自己的目標可鄙可憎,也有一種讓人覺得高大上的能力。「他即使是在殺只老鼠,也會讓你覺得他是在與猛龍搏鬥。」伊斯蘭國的鬥士們也有類似的誘惑。他們堅信自己所處的鬥爭,意義遠在自己生命之外。只要身處正義一方,無聲無息地獻出生命,特別是在艱難困苦的時刻,是一種榮耀和愉悅。

奧威爾繼續寫道:法西斯主義,心理上比任何快樂主義的生命哲學都更加明智……社會主義告訴人們:「我會給你們好時光。」甚至資本主義也是不情不願地這麼說著。但希特勒告訴人們:「我給你們鬥爭、危險和死亡,」結果整個國家都拜倒在他的腳下……我們千萬不能低估它的吸引力。

同樣我們也不能低估伊斯蘭國的宗教和思想吸引力。伊斯蘭國以立即實現預言作為自己的信條,這至少能讓我們了解這個對手的精神源泉。它即使身處包圍圈,也依然信心昂揚,並且可以慶祝自己接近全軍覆沒。只要保持對先知榜樣的真誠,就會獲得上天的援助。意識形態上也許能夠勸阻部分人相信這個團體說教的虛假性而放棄追隨,軍事上也許能夠控制它的蔓延。但對於像伊斯蘭國這樣不受說服教育影響的組織,其他手段也是重要的。這是場持久戰,雖然不會持續到永遠。


求仁得仁,開門揖盜就要有被鳩佔鵲巢的覺悟,不過是幾次恐怖襲擊 ,沒實行沙里亞法對異教徒判處極刑說明穆斯林已經很溫和了


法國有可能投降。。。。。。

就像半個多世紀之前那樣


歐洲佬到今天都沒轉過彎來 還希望借著輿論來個禍水東引 希望把目標轉向我們
恐怖分子搞你不是因為特別恨你 也不是因為你是帶頭大哥 只是因為你好打 打完之後受益最大 後果最小


你是去打一個整天香腸啤酒手持120大屌的人高馬大的曾經的瘋子

還是去打一個飄泊在海上數百年連飛機發動機都能造的曾經和瘋子硬扛的人

還是去打一個身材瘦小卻連睡覺都抱著槍的連瘋子都拿他沒辦法的人

還是去打能把瘋子摁在地上摩擦的現在在北方冬眠的熊

然後你看到一個每天吃培根一周上一天或兩天班的懶散的浪漫主義胖子,你打 還是不打?


從歷史原因來說,阿爾吉尼亞戰爭基本上算是讓法國和阿拉伯世界結下了深仇大恨。作為目前歐洲唯一一個還在花大價錢養軍隊的國家,法國對isis的用兵一起說是法國自己的決定不如說是歐盟世界的集體發聲。但是很不幸,槍打出頭鳥。

從社會現象上來說,法國人自詡是一個自由平等對待民族,但他們骨子裡的排外非!常!嚴!重!不管針對阿拉伯人,包括黑人和亞洲人。他們只對自己人敞開友好。所以很多襲擊者都是法國裔阿人,受不了社會壓力跑去參加聖戰。
法國人的歧視不是討厭你,而是可憐你且孤立你。溫水煮青蛙,不外如是。

在法國讀了三年書,並且還要持續讀書,法國的現狀真的非常讓人憂心。經濟不景氣帶來的高失業率,被迫接受難民導致進一步的財政赤字,無處不在的恐怖襲擊。最可怕的是,法國人的國民安全感正在一點點瓦解,等到有一天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我想法國的大限也快到了。


法國是歐盟雙核心之一,同樣還是五大流氓之一,重創法國就是重創歐盟。

這樣停留在歐盟的國際資本才會被驅趕流向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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