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名臣孫承宗?
明代歷史。孫大學士人品氣節無爭議那麼能力呢?特別是對滿清的戰略呢?
謝邀
他們說,楊家一門七狼八虎滿門忠烈千秋之後威名廣傳。
可那隻存在於吟遊詩人的口中和筆下。
火山王的子孫還沒有傳說的子孫滿堂。
自古都是國破忠臣出,以身殉國的儒教徒不只有崖山下的那縷縷忠魂。
高陽孫氏一族孤軍浴血奮戰滿清韃子,在王朝大廈將傾遍地走狗的時候,全族殉葬。
高陽孫家,這個洪武年間遷到高陽的家族,這個與國同壽、與國同亡的家族,最終湮沒在亂世的烽火狼煙中
孫承宗的五個兒子六個孫子兩個侄子八個侄孫,一家四十餘口在城破之後全部殉國。
寧為大明鬼,不為蠻夷奴。
彎刀砍的掉頭顱,但是砍不彎脊樑。
滿清的屠刀下,吳三桂們紛紛叛逃卑躬屈膝,所謂關寧貴族鎮東北,也不過是一句滑天下大忌的笑話。
蠻夷的兵鋒下,世族勛貴避其鋒芒果斷閉嘴,所謂與士大夫共天下,也比不上士大夫及時跪下的膝蓋。
只有孫承宗,這個76歲高齡的老人,毅然舉起驅除韃奴的反抗大旗,在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重披盔甲
這個曾經站在王朝權利巔峰的老人,在這個帝國的餘暉中,再次添上了濃厚的一筆,血色!
一句狗臊奴,置地有聲不知羞愧了多少洪承疇們
最後惱羞成怒的多爾袞命令清兵把孫承宗綁在馬尾巴上活活拖死
不知道這個老人最後想到的是什麼....
也許是萬曆三十二年,以進士第二名授翰林院編修的春風得意馬蹄疾。
也許是第一次進宮面聖,意氣風華的神宗皇帝開懷笑容。
也許是東宮講學時,那個叫朱由校的少年充滿銳意的進取目光。
也許是巡邊山海關,和那個叫袁崇煥的文人將軍秉燭夜談揮斥方遒。
也許是起兵前,家中年幼孫兒的純真笑容.....
但是只有這些殉道的人,才撐起我們民族最後的脊樑...
孫銓、孫鉁、孫鈐、孫鋡、孫鑰、孫鈰、孫鎬、孫鉦、孫鋐、孫鍊、孫鍈、孫鉉、孫鏗、孫鏘、孫之沆、孫之湜、孫之澋、孫之淓、孫之瀗、孫之滂、孫之潔、孫之浯、孫之渵、孫之汴、孫之澧、孫之涺、孫之湚、孫之澤、孫之沾、孫之渼、孫之淽、孫之泳、孫之淐、孫之渙、孫之澳、孫之潠、孫之瀚......
慷慨悲歌響徹燕趙,人格氣節輝映中華
end
直接摘一段當年明月的原文,書翻了六七遍,至今依然覺得筆力雄厚。
「夫攻不足者守有餘,度彼之才,恢復固未易言,令專任之,猶足以慎固封守。」
這句話,來自於一個人的傳記。
這句話的大致意思是:以此人的才能,恢復失去的江山,未必容易,但如果信任他,將權力交給他,穩定固守現有的國土,是可以的。
這是一個至高無上的評價。
因為這句話,出自於《明史》。說這句話的人,是清代的史官。
綜合以上幾點,我們可以認定,在清代,這是一句相當反動的話。
因為它的隱含意思是:
如果此人一直在任,大清是無法取得天下的。
在清朝統治下,捧著清朝飯碗,說這樣的話,是要掉腦袋的。
可是他們說了,他們不但說了,還寫了下來,並且流傳千古,卻沒有一個人,因此受到任何懲罰。
因為他們所說的,是鐵一般的事實,是清朝統治者無法否認的事實。
與此同時,他們還用一種十分特殊的方式,表達了對此人的崇敬。
在長達二百二十卷、記載近千人事迹的明史傳記中,無數為後人熟知的英雄人物,都要和別人擠成一團。
而在這個人的傳記里,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子孫。
這個人不是徐達,徐達的傳記里,有常遇春。
不是劉伯溫,劉伯溫的傳記里,有宋濂、葉琛、章溢。
不是王守仁,王守仁的傳記里,還搭配了他的門人冀元亨。
也不是張居正,張大人和他的老師徐階、老對頭高拱在一個傳記里。
當然,更不是袁崇煥,袁將軍住得相當擠,他的傳記里,還有十個人。
這個人是孫承宗。
明末最偉大的戰略家,努爾哈赤父子的剋星,京城的保衛者,皇帝的老師,忠貞的愛國者。
舉世無雙,獨一無二。
先反對目前贊同第一的答案,某些史實系杜撰,行文藝術加工太多。
1,孫承宗系(自)縊死,這點《明史》和《明季北略》互為佐證,並無疑問。
明日城陷,被執。望闕叩頭,投繯而死,年七十有六。
——《明史 卷二百五十 列傳第一百三十八》
城既破,大清兵掖之去,入城南老營中,用葦席藉地,望闕叩頭,叱持繯者趨縊我,乃絕。
——《明季北略 卷十四》
其他相關史料佐證如下,野史愛好者就別跟我討論了。
戊辰,城陷,承宗被執,望闕叩頭,投繯而死,年七十六。
——《明通鑒·卷八十六·紀八十六》戊寅冬,高陽失守,入城南老營中,用葦席藉地,望闕叩頭。叱持繯者趣縊我,乃絕。
——《石匱書後集 卷八》
2,並非只有孫承宗高舉反抗大旗,雖然他力戰死節,名垂青史,但也不能詆毀或無視大明其他忠誠的將領和文臣。
從時間上看,跟孫承宗同時代的抗清名將/臣有:袁崇煥、盧象升(戰死)、趙率教(戰死)、何可綱(拒降殉國)……
後孫承宗時代的有:史可法、閻應元、李定國、張同敞、何騰蛟、鄭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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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承宗的仕途之路比較坎坷:16歲中秀才,30歲中舉人,41歲中進士(榜眼),56歲做帝師。
59歲升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至遼東勘查,否定了遼東經略王在晉在山海關外八里鋪修築重關的策略,繼而起用袁崇煥等人,修城拓地,一點一點的蠶食丟失的遼東土地。期間修復寧遠等大城九座、堡四十五座、練兵十一萬,拓地四百里、屯田五千頃。
第一次督師遼東的成績斐然,不光拿了實地修了城池,還練了新兵提了士氣,屯田部分解決了糧餉問題。以當時的情形來看,這種做法是相當明智且可取的。所以孫承宗得到了相當高的評價:
自承宗出鎮,關門息警,中朝宴然,不復以邊事為慮矣。
——《三朝野紀》
崇禎二年(1629年),清兵第一次入塞,孫承宗得到起複。
袁崇煥被執下獄後,孫承宗力保祖大壽。後大壽率部毀山海關東走,孫承宗遣使撫慰袁崇煥,勸其修書召回大壽,大壽得書,受其感召,全軍皆哭,奮勇殺敵,連克永平四城。
崇禎復用孫承宗督師遼東,移鎮山海關,在此期間修築了山海關的入海長城「老龍頭」,強化了其防禦能力,遼左得安。後受大凌河之敗牽連,再次被罷官。
崇禎十一年(1638年),清兵第四次入塞,犯保定,攻高陽。孫承宗年已75歲,率領全家子孫拒守,高陽城牆低矮,城破,一家四十餘口皆壯烈戰死。
綜上所述,孫承宗是優秀的戰略家,能清晰的認識到對付清兵要靠城池大炮打持久戰,同時還是辨識人才的伯樂,擅於築城、練兵、防守。作為一個明末文人他擁有其他文人沒有的對武將的包容與信任,作為一個東林黨他擁有其他東林人沒有的內政能力,並且沒有過分的黨派之見。雖然沒有熊延弼的戰略戰術和盧象升的武功膽略,但是遼東幾年的辛苦經略和高陽一戰的滿門壯烈,無愧於後人給他明末名臣,民族英雄的評價。
如果萬曆皇帝晚幾年死,熊延弼平了後金,他或許不會那麼快成為封疆大吏,只會默默無聞的留下帝師之名。
如果天啟皇帝晚幾年死,馬世龍事件之後重返遼東的他也必能憑藉中原的財力物力再一次推進遼中平原。
歷史總是那麼令人扼腕。
證明了一兩個懂軍事的文臣是救不了我大明的,我大明的失敗不是軍事失敗。
@孔有德 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半西式精銳部隊被我大明的士紳們活生生送給了我大清。評價孫承宗,大抵是兩個字:忠良
孫氏一門滿門忠烈,忠臣烈士這一面大家說的夠多了。我就不畫蛇添足。
我要說的是良臣將帥。
整個明末對清的戰爭基本上都是依託於孫承宗時期的:關寧錦防線。
後世有人吐槽這個築城層層推進的防線耗費大明天量人力物力,所以否定孫承宗的決策。
但這一點其實是外行人的說法。
明末的情況內憂外患,帝國的統治機器其實已經腐壞。如果想要鍛鍊出野戰的軍隊,其實很難。孫承宗的做法反而是適應國情,適應明清優劣的。
從結果論上來看,孫承宗接手復遼戰事之前明軍是節節敗退,從瀋陽一路到錦州,都是丟城失地。
反而在關寧錦防線後,戰線維持在了錦州,一度推進到大凌河,緩慢堅定地收復失地。
最後甚至有了寧遠大捷,一炮轟死努爾哈赤的戰果。
可以說,如果不是後期明朝支撐不起足夠的軍費,關寧錦防線是可以耗死清人的。
這一方面來看,孫承宗是一個卓越的戰略家。有些人也真是呵呵。先是拿了不知道算n手資料的民國本《高陽縣誌》充學問,點破之後就咬上我了。嘰嘰呱呱一統歪理之後,把我還拉黑了,你說你心虛什麼。拿信息不暢的關外洪承疇強行類比關內實地調查的孫承宗之死。先是自己拿著民國本的縣誌洋洋得意,然後毫無理由的認定相距只有三年的錢謙益細節潤色不可信。我就問你潤哪門子色了?主觀評價薛國觀的部分那個叫個人情感,白描的細節也有情感?全是錢謙益腦補的咯?末了假惺惺的來一句「有爭議」給自己台階下,史料列了這麼些,完全可以自己對比分析,但閉著眼睛不看那就沒救了。
先亮結論:打仗沒有他以為的那麼簡單,與下級軍官聊天獲得的軍事水平無法撐起穩定遼東的志向,步步為營的建築堡壘耗費了大明朝承擔不起的軍費,得到了關寧錦防線堪比馬奇諾防線的效果。等到他明白守遼東不容易這一點時,他也選擇了離開遼東。
我想,很多人捧他,是受了當年明月的影響吧,當年明月又明顯受了明史的影響。我一度也是這麼認為。但是後來稍微了解了一些遼東戰事,雖然巴拉巴拉巴拉,但孫絕對是被過譽了。下列是一些補充,也就是以上結論的得出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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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關於他的死。我不希望一個不可信的答案排在那麼前面,捧得那麼那麼那麼那麼壯烈(其實也很壯烈),知得真相之後,結果就會很尷尬。要麼死要面子硬撐,但這屬於挖坑自己跳,要麼陷入另一個極端——歷史都是不可信的。引用一篇我的舊文。
血色遼東番外手記——孫承宗到底是怎麼死的
關於孫承宗之死,想必原本並無疑義。公元1638年(崇禎十一年)11月,清軍破高陽,時賦閑在家的孫承宗不屈而死,子孫輩及家人共因此殉難數十人,近乎滅門。
「明日(高陽)城陷,被執。望闕叩頭,(孫承宗)投繯而死,年七十有六。」(《明史·列傳一百三十八 孫承宗傳》)也就是孫承宗老家高陽淪陷,孫承宗被俘,上吊自殺了。
張岱的《石匱書後集·卷八·孫承宗列傳》的記載是:「戊寅冬,高陽失守,(孫承宗)入城南老營中,用葦席藉地,望闕叩頭。叱持繯者趣縊我,乃絕。子孫十九人,皆力戰從死。」」大致上也是被俘了,大罵行刑者催促快點行刑,然後被絞死了。
計六奇的《明季北略》的記載是:「城既破,大清兵掖之去,入城南老營中,用葦席藉地,望闕叩頭,叱持繯者趨縊我,乃絕;年八十,子孫凡十九人,皆力戰從死。」這和張岱的《石匱書後集》基本一致,查重估計都通不過,我也不知道誰抄誰還是都抄的誰。《明季北略》只是多了個享年八十歲的記載,但這個又和《明史》說的享年七十六相矛盾了。
但刨去細節,各路記載大體上似乎差不多,都是絞死,無非是自己絞還是別人絞的問題。
又專門翻查了《高陽縣誌》(民國二十年印本。明代版的《高陽縣誌》既孫承宗所編纂。),在第三卷翻查到了關於孫承宗的記載:「戊寅十一月城破,公不屈以縊歿,諸子與孫殉者二十餘人,旬日面如生。」
除了最後一句「旬日面如生」有點驚悚之外,其他的也差不多。
但是本欲就此作罷,但偶然發現《保定晚報》2014年4月17日刊載一篇關於孫承宗長文,其中提到:「崇禎十一年(1638)十一月十日,因寡不敵眾,高陽城被攻破,孫承宗被捕。多爾袞親自勸降,但被孫承宗拒絕。最後多爾袞命令清兵把孫承宗綁在馬尾巴上,一直拖到了南圈頭村邊橋上,孫承宗的一腔熱血灑在了高陽大地上。」
納。。。納尼?
我為此又回查了史料,均只是提及被絞死,沒有說是這個樣子被絞死的啊?
查來查處查不出這段史料的出處,也只得作罷。記載孫承宗之死,就個人目前所看過的史料而言,最為詳細的,應當是《初學集》。
《初學集·卷四十一》比較詳細的記載了部分孫承宗兒孫的情況。
「公之子五人孫六人與從子孫八人皆死,婦女童稚爭先就義者三十餘人。」
二兒子孫鉁戰敗被俘,光著腳牽著拖拽,鐵蒺藜刺穿腳背,又砍去兩臂,劍刺胸口,活活折磨至死。二兒子的兩個孩子孫之沆、孫之滂也被殺死。孫之滂一刀刺穿脊背,趴在地上掙扎,用刀刮平了額頭和鼻樑,折磨至死。
三兒子的孩子孫之澋被俘,騙清兵說,帶我去見你們頭頭,我給你金帛。孫之澋被帶到大營,正見到爺爺孫承宗痛罵清酋,沖著爺爺拜了一拜,沖著清兵大罵:「我能見到爺爺就夠了,哪裡來的金帛?還不快點殺了我!」手起,刀落,人頭就落在了孫承宗面前。
四兒子的孩子孫之潔從河間趕回來,拚死一戰,頭被劈一刀,割開喉嚨,一箭射穿腹部而死。
五兒子孫鑰,脫了上衣血戰,手刃數人,被捉住後,剁成肉醬,扔到城牆下。其子孫之簦,清軍命令他喂馬,不肯,開水澆到頭上,傷口糜爛而死。
六兒子孫鈰、七兒子孫鎬都在城牆下戰死。
四兒子孫鋡被僕人侯果從屍堆里發現,肋骨中了三箭,箭頭深得拔不出來,已經說不出話,只是微微擺手,讓侯果快跑。侯果背起孫鋡跑到了城南庄,孫鋡喝了半瓢水,傷重而亡。
最後到了十四日,侯果在圈頭橋找到了孫承宗的屍體。最終一家人都得以下葬,除了五兒子和七兒子,因為屍體實在是太碎了。
監軍太監高啟潛上奏:「承宗子孫男婦內外親口皆死,止逃一六歲孫及其母。」
哎,一口氣悶在胸口喘不上來。
那麼孫承宗之死的詳細記錄呢?
見於《初學集·卷四十七》。
十一月十日,城內彈藥耗盡,城門淪陷。孫承宗坐在城北門,對家人說了最後一句,我今日是死在這裡了,你們快走吧。
孫承宗被俘後,被帶到了城南圈頭橋,見到了多爾袞。多爾袞稱呼孫承宗為「孫丞相」。孫承宗大罵:「狗日的,還不快點殺我!(臊狗奴,胡不速殺我!)」
一個會說漢語的清酋說到:「我們北朝是識好歹的,幹嘛不繳槍投降皇軍,金票大大地呀!(北朝識好人,待士厚。相公胡不歸北朝,輔佐大業,而徒為南朝死?)」
孫承宗還是大罵:「我天朝大臣,城亡人亡,不就是一死!別廢話。」
另一個清酋說到:「不投降可以,幹嘛不出點金銀來贖死罪呢?(不降,胡不出金銀贖死)」
公復罵曰:「狗日的,也不長只耳朵聽聽,天朝哪裡來的金銀孫閣老?(臊狗奴,真無耳者,尚不知天朝有沒金銀孫閣老耶?)」
然後孫承宗望著故鄉城池三叩頭,怒喝道,還不快絞死我?
孫承宗死了之後,清酋相顧嘆息,囑咐邊上被擄掠百姓中的一個老太婆說:「這是孫宰相的屍首,好好對待。」清軍就此劫掠而去。
到了十五日,監軍太監高起潛的兵馬趕到了高陽,詢問了活下來的老百姓,方才得知了以上這些事。高起潛收斂了孫承宗屍體,拜而哭之,上疏奏明。
到此為止,一聲長嘆。也基本可以確定,孫承宗是被清兵絞死在高洋城南的圈頭村畔的橋邊。
即便不是被拴在馬後活活拖死,其死也是悲慘。當然,也完全不必相信多爾袞「誠心實意」勸降的鬼話。
「人言奴恨公恢遼土,復四城,柱款議。城陷之日,必欲夷其家門,滅其種族。」如果要勸降,為什麼還會對其子孫家人下此狠手?不多言。
說到這裡,也許會有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認定《初學集》記載可信,或是為什麼《初學集》能記載的這麼詳細呢?
孫承宗死於崇禎十一年(1638)十一月,而《初學集》的這兩篇均寫於崇禎十五年八月,比《明史》、《明季北略》、《石匱書後集》、《高陽縣誌》等等史料都要接近當時。而且,《初學集》的作者不是別人,正是孫承宗的學生——錢謙益。
錢謙益這人不論,但他對他的老師是有感情的。
在《初學集》里,我還看到了這樣一段耐人尋味的話。
「國觀(薛國觀)非奴也,亦攘臂而助之。嗚呼!助天為虐,不祥。助天為虐者,奴也;助奴為虐者,國觀也。國觀誅,奴孽其將不久!」
崇禎十五年寫下這句話的錢謙益,又是否能料得到,僅僅三年之後,弘光元年(1646)五月十五日,他會在大雨滂沱的南京城外,作為大明的代表,正式宣布中國滅亡嗎?
只嘆錢謙益生錯了時代,內心的掙扎矛盾折磨了其整個晚年。
可是孫承宗,還有錢謙益當時痛罵的薛國觀(這人雖是個貪官,但死的的確是令人感到萬分遺憾,以後有機會說吧),還有當時的很多很多人,乃至崇禎、弘光,難道就不是生錯了時代嗎?
都生錯了時代,都怪這個時代。
的確。
可又究竟是如何,才最終催生了這樣子的一個時代呢?
沒人回答。
陳宏明
2015.7.23
後記
此文算是一篇讀書筆記,乃查閱整理孫承宗相關史料之後所寫。
補
再補一個容易忽視的歷史吧。
孫承宗一家幾乎被滅門了,嗯,幾乎。
長子孫銓,當時在外做官,逃過一劫,其後人依舊生活在高陽縣。到了孫承宗第九代孫孫岳出世,已經是兩百多年後的事情了。1878年,孫岳出生,其後加入中國同盟會,南下投奔革命黨,任蘇、淞、寧、楊、鎮五路軍總司令,與張勳的「辮子軍」對壘。民國十三年(1924)十月,孫岳參與北京政變,囚禁曹錕。同年十一月五日,溥儀被攆出紫禁城。
在監軍太監高起潛的奏疏里提到了一句:「止逃一六歲孫及其母。」
這個六歲孫有一個後人,名叫孫殿英。這位的父親也是旗人所害。以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到此為止,其餘不再多說。
孫承宗到任遼東之前的情況
血色遼東——最後的帝師
東事離披,一坏於清、撫,再坏於開、鐵,三坏於遼、沈,四坏於廣寧。初壞為危局,再壞為敗局,三壞為殘局,至於四壞——捐棄全遼,則無局之可布矣!逐步退縮之于山海,此後再無一步可退。——兵部尚書、遼東經略王在晉
今日經略,難於前日之經略萬備矣。——行邊兵部尚書張鶴鳴
天啟二年(1622)正月,遼東巡撫王化貞棄廣寧城潰逃至山海關,潰軍及百姓數十萬請求入關。時任薊遼總督的王象乾閉關不納,關外軍民哭聲震天。三日後,負責斷後的遼東經略熊廷弼到達,王象乾方才開關納民,遼東難民自此湧入關內。
大明朝面對如此徹底的失敗,總得再找個人去收拾殘局。
天啟二年(1622年)三月十八日,兵部左侍郎王在晉陞任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代熊廷弼經略遼東,帝特賜蟒玉、衣帶和尚方寶劍。出征山海關!
但王經略面對的攤子,比熊經略還要更爛一點。
萬曆四十六年(1618)正月,當奴兒哈赤在赫圖阿拉發出了一聲怒吼:「今歲,必征大明國!」一切,都還沒發生。
第一階段,危局。是年四月、七月,奴兒哈赤分別破撫順、清河。似乎出了些狀況。
第二階段,敗局。大明朝怒了,萬曆四十七年(1619)三月,薩爾滸,四路大軍覆沒,鐵嶺、開原淪陷。情況有些不妙。
第三階段,殘局。天啟元年(1621)三月,相繼幾日內,瀋陽、遼陽相繼淪陷,經略袁應泰自盡。情況開始惡化了。
第四階段,無局。天啟二年(1622)正月,廣寧淪陷,寧遠被棄,王化貞、熊廷弼護送數十萬軍民入關。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到了這個地步。。。去吧王在晉,就決定是你了!
去nmlgb啊!如今就剩個山海關了,還能怎樣?
大明朝雖大,但我們已經無路可退——我們身後就是北京城。
此後再無一步可退。
王在晉一開始就沒指望能光復遼東,到了這個地步,最重要的是守住山海關。山海關倘若易手,到了這個地步,真的是退無可退了。
為什麼不能主動出關?大明朝難道還打不過後金嗎?
人們在讀歷史的時候,往往會犯的一種錯誤,那就是離得太近。近到看得清一兵一卒,一城一地,一得一失,對於戰術、武器如數家珍,戰例細節一清二楚。為什麼不增兵?為什麼不加餉?為什麼要冒進?為什麼無良將?然後為每一次功敗垂成而長吁短嘆。但是,戰爭是是政治的延續。離得遠一點,才可以看清大局。
大明是遼東唯一的依靠,但遼東卻不是大明全部的牽掛。奴兒哈赤可以做到「只此一路去」,但大明不可以。
同樣是天啟初年,中國並不止遼東有事。
天啟元年七月十九日,杭州大火,不得不下詔停止織造。
九月十七日,彝族酋長、永寧宣撫司奢崇明叛亂,殺巡撫,占重慶,進擊成都。
天啟二年正月二十五日,河套蒙古部落進攻延綏。
二月七日,水西土同知安邦彥反叛,攻陷畢節、安順、平壩、沾益、龍里,接著圍困貴陽。
為了安撫天下,二月十三日,下令免除天下兩年糧稅,以及北方戰事而加派的特別稅。用財政與軍費,換人心社會穩定。
但是,到了四月十九日,又遇上京師大旱。
五月十一日,山東爆發白蓮教起義,攻陷鄆城,不久又連克鄒縣、滕縣。
七月十日,松潘副使李忠臣約、總兵官楊愈懋謀劃收復永寧,結果雙雙戰死。水西土同知安邦彥進攻大壩,游擊龔萬祿戰死,接著又是遵義淪陷。
天啟三年正月二十二日,紅夷(也就是荷蘭)佔據了澎湖。同日,貴州三路官軍進討水西,結果副總兵劉超在陸廣河戰敗。
四月一日,京師發生大地震。
七月三日,南京宮中發生火災。
七月九日,安南(越南)進犯犯廣西。
十月十八日,京師再次發生大餘震地震。
十一月十三日,京師叒發生地震。
天啟四年(1624)正月十日,王三善從大方回師,途中被伏擊,其人被捉,不屈而死,其他將領也都戰死。
二月十三日,薊州、永平、山海關地震,毀壞城牆房屋。三十日,京師叕地震,宮殿搖搖欲墜。六日,杭州發生兵變。當月,京師多次發生地震。
五月一日,福寧發生兵變。
七月十一日,黃河在徐州決口。
十二月二十三日,南京地震。甘肅兩當民變,縣令被殺。
。。。。。。
北京地震一次,北京地震兩次,北京地震三次,山海關地震一次,北京地震四次,北京地震n次,南京地震一次。。。。。。到了後來還有更為慘烈的王恭廠大爆炸。
天下四方天災人禍不斷,收不上稅沒有糧餉,而從全國徵召抽調的精銳,大多無謂的又折在了遼東,天下因各處兵力空虛而致四方亂起,無錢則無餉,無餉則以致兵變頻繁,雪上加霜。
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四方如此危機,歷史書上往往歸結於天啟這個昏庸的文盲木匠。天啟帝雖然由於特殊的歷史原因而讀書晚,但絕不是沒讀過書的文盲,他的老師之一可是孫承宗,而且他非常喜歡聽孫承宗的課。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天啟登基的時候,畢竟才十五歲。對於一個尚未成年的孩子,執掌如此危局,你們說國事到此地步,全因為他是文盲木匠,是不是有點不太公平?
身為兵部尚書王在晉知道,他所能做的,只有儘力守住山海關而已。這絕不是他的無能,而是這個國家以及年幼少孤的皇帝,真的快要,山窮水盡了。
可是,就算是守,又談何容易?
我們再度回到天啟二年時的山海關吧。
王在晉該如何抉擇?
山海關地勢險要,如果看看衛星地圖那種感覺會更加直觀,稱之為咽喉簡直再恰當不過,這是上天賜予大明的地利,應該好好利用。
「臣嘗謂必有復全遼之力量,而後可復廣寧,必有滅奴之力量,而後可復全遼。不然啟無巳之爭,遺不了之局,而竭難繼之供,不可不慮。」——王在晉
如果沒有一口氣光復全遼的力量,就不要圖謀廣寧,如果沒有一口氣掃滅建奴的實力,不要想著光復全遼。不然,這就是個毫無意義的無底洞。
多年之後,王在晉重讀讀長平之戰,看到廉頗據守不出,結果趙王認定其畏懼而換了趙括,最終導致趙國危急時,不禁廢卷而嘆。薩爾滸敗了,還有遼瀋,遼瀋之戰敗了,還有廣寧,廣寧敗了,就只剩山海關了。到了山海關,就敗不起了。
「此山海關者,二百五十年之宗社攸關,非可輕於一擲者。」
固守,並不是出於怯懦,而是明知身負著何等重擔。
於是,王在晉與經驗豐富的薊遼總督王象乾、看上去有點雞肋的行邊兵部尚書張鶴鳴一道,商議出了遼東山海關的總體戰略——安撫蒙古、不打無謂消耗戰、修關固守。
防線當然不能只有一層防禦,得有梯次縱深,否則便會失其一點,而全線崩潰,這是軍事常識。所以王在晉計劃讓蒙古援助,攻下廣寧,構築防線。但是薊遼總督王象乾覺得,即便攻下廣寧,距離過遠,也難以固守。於是,王在晉改變計劃,在山海關外八里鋪再修一座關城,派四萬人駐守,在城後與山海關之間設置雷區。
朝廷批准了這項計劃,撥款二十萬。
有一個人反對——袁崇煥。王在晉是非常器重愛惜袁崇煥才幹的,但袁崇煥卻瞧不上王在晉。
袁崇煥從來是頭腦一熱、敢說敢幹的人,曾經非要大半夜隻身穿過荒無人煙、豺狼出沒的小路,凌晨入城就職。
《明史》當中,這是袁大人霸氣外露的閃光點。而在王在晉眼裡,的確也是佩服袁崇煥的膽識,但是卻因此擔心其謹慎不足。
袁崇煥曾對王在晉豪言:"我不惜命!"
但王在晉只是淡淡的反問一句:「你的命和你肩負的職責與國家安危,哪個更重?(性命與封疆孰重?)」
對於山海關布防,袁崇煥他有自己的想法:要守山海關,得主動出擊,扼守寧遠。把防禦縱深從八里鋪,一下子推到幾百里之外了。
袁崇煥,字元素,東莞人。萬曆四十七年(1572),考中進士,被授官邵武知縣。平時愛好就是軍事,遇到老兵,就和他們聊邊塞戰事,時間久了,也就有了今天論壇軍事家的水平。
人吶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以預料。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歷史的行程。一個知縣,怎麼就調到中央兵部去了呢?後來御史侯恂同袁崇煥講「皇上已經決定了,調你到兵部」,袁崇煥也許想說「你另請高明吧」。他也不是謙虛,袁崇煥一個毫無經驗的知縣怎麼就能去兵部?
但袁崇煥二話不說,連兩句詩也沒念,直接當了兵部職方主事。
當時正好是天啟二年正月,袁崇煥一上任就趕上遼東巡撫王化貞潰敗。袁崇煥也不言語,隻身一人騎馬到山海關內外考察。兵部當時都不知道,新來的那個姓袁的傢伙呢?甚至就連他的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不久之後,袁崇煥回到朝廷,具體講述了關內外的形勢,並說到:「給我兵馬錢糧,我一個人就足能守住。」
牛逼,人才!
朝中的大臣更加讚賞他的才能,於是又越級提升他為僉事,管理關外的軍隊。陞官賽火箭。
袁大人好說大話的確不是一天兩天,至於後來對著崇禎,還是這一通亂侃,號稱「五年復遼」,結果純情的崇禎真相信了,於是就這樣開啟了遼東萬劫不復模式。
但這時還是天啟年間,袁崇煥還沒完全掌事,上頭還有王在晉、王象乾壓著,似乎應該太平無事。但誰知道袁崇煥不僅好說大話,還敢說敢幹,為了反對王在晉的防禦計劃,直接越級上訪,把反對意見捅到內閣首輔葉向高那裡去了。
而葉向高也不愧是萬曆朝的老首輔,此番再度出山為小皇帝主持危局。葉向高一看袁崇煥的上書,也不言語,沒有像那些只聽一面之詞,就大驚小怪、一驚一乍的小青年一樣,他知道自己遠在數百里之外,並不了解情況,作為外行不宜過多言語。畢竟王在晉早年具備實戰經驗,之後又參與過遼東戰事(不然也不會無緣無故找他代熊廷弼當遼東經略),王象乾守備薊遼也不是一兩天,保境安民政績明顯,袁崇煥不論掌兵還是到遼東都沒個把月,該聽誰的很明白。
但是看袁崇煥以及其幾個同僚如此堅決,葉向高便不置可否的承奏皇上。葉向高都不置可否,小天啟就更不明白。天啟不明白,自然便去求助他的老師,孫承宗——這個全《明史》二百二十卷中唯一一個一人獨佔一卷的男人。
孫承宗此時剛剛入閣,授東閣大學士——內閣大學士最低一級。孫承宗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親自去遼東一趟。
小天啟很高興,加授孫承宗太子太保,派其前往山海關。
孫承宗,字稚繩,高陽人。史書上說他身材高大,相貌奇特,滿臉絡腮鬍,跟人說話,聲若洪鐘,響震屋瓦,一身的武將像。早先只是個縣學生員,在邊境省份講授經文,師範功底紮實,業餘愛好就是喜歡跟隨一些低級武官和老兵們交流軍事思想與實戰經驗。這倒是和袁崇煥一樣,也和王陽明當年差不多。
孫承宗到了山海關,實地勘察之後,他覺得袁崇煥是對的。
接下來,就是《明史》當中,針對山海關布防,孫承宗與王在晉二人的一段精彩對話。
孫承宗責問王在晉說:「山海關外的八里鋪建成後,就從山海關調四萬人去防守嗎?」
王在晉說:「不,額外調集四萬兵力。」
孫承宗說:「那麼,在八里鋪和山海關之間埋下的地雷、壕溝、拌馬坑到底是為誰埋的?如果八里鋪能夠守得住,還要山海關幹什麼?如果守不住,那麼四萬新兵一路替滿洲人趟雷填溝潰逃到山海關城下,這城門是開是不開?滿洲人乘機脅持著他們一擁而入怎麼辦?」
王在晉說:「在山海關外的山上還準備建三座兵營,這樣就可以收容從八里鋪潰逃的軍隊。」
孫承宗說:「仗還沒有打,就建好了用來潰退的軍營,這難道不是教他們逃跑嗎?況且逃亡部隊可以進入,敵人尾隨追擊也可以進入。現在不好好想著收復遼東失地,只會劃地為牢困守,將來這關隘一旦喪失,北京怎麼辦?!」
王在晉無言以對,孫承宗於是主張採取主動出擊、積極防禦的方針。
孫承宗以為王在晉作為遼東經略,必有高論,結果只聽見粗鄙之語,於是洋洋洒洒說的很過癮。
但是人們在看歷史時,還會犯的一個錯誤,就是開著全知視角,聽著一家之言,然後把前人想像成一個傻逼。
無論是王在晉的保守防禦,積蓄力量一舉收復,還是孫承宗的積極防禦,主動出擊,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孫承宗有水平,但無論如何,王在晉不是傻逼。
同樣這段對話,在王在晉日後所著的《三朝遼事錄》里所收錄的孫承宗當時的奏摺,對此番二人交流有另一番表述。
孫承宗問:「八里鋪萬一失守,與山海關之間,南面是水,北面是山,潰兵無路可逃,如果聚集到山海關城下,到底是放進來還是不放?」
王在晉還是一樣回答:「山上建有三座山寨,如果潰敗可以跑到那裡去。」
孫承宗於是又問:「兵法都是說置之死地而後生,為什麼還要想著怎麼跑呢?這不是泄氣么?」
王經略回答:「這幾萬兵都是老兵,你可別小看他們。能歷經這麼慘烈的遼東戰事而又活下來,逃跑技術必然是爐火純青。雖然有人逃跑使可殺死逃兵,但大批士兵逃跑時,就無濟於事了。所以我用「兩城」的設置,專門對付逃兵。一,地雷和壕溝既是為敵而設,又是為逃兵而備的,以代替截殺逃兵的督戰隊;二,八里鋪實為死地我一旦下令不開關放潰兵進入,八里鋪的守軍只有死守這個選擇。而山寨不過是擺設,城池如果都守不住,山寨照樣守不住。所以,八里鋪的老兵痞要想活命就只能傾力死戰。畢竟老兵要是不跑,戰鬥力是很可觀的。」
孫承宗自己也承認,「臣遂無以應」。
《明史》里傻兮兮的王在晉似乎瞬間老辣起來了。
究竟是哪方有道理,我也不多評判。對話之後,孫承宗結束遼東考察,回京向小天啟述職,最後的結果就是,王在晉被調往南京任閑差。
「痛念十餘年遼事壞余門戶之分歧。。。廟戰戈矛機鋒盛熾,荼毒生靈,禍移於國,讀是編者,不能不掩卷而三嘆矣。」——王在晉《三朝遼事錄》
天啟二年八月,調任王在晉為南京兵部尚書,王在晉上疏請求回家,准。
隨著王在晉的離去,孫承宗自告奉勇擔任督師——一個比經略權力還大的零時性官職。
帶著督師的名號,且不受朝中節制的特權,以及國庫撥款的八十萬帑金,孫承宗回到了遼東。
一年後,孫承宗與同樣主張保守防禦的薊遼總督王象乾,在對蒙古部落的民族政策上等多方面的分歧終於無法調和,最終王象乾被排擠回家,而薊遼總督一職,也乾脆被孫承宗給廢了。
自始,大明朝的遼東戰略,由王在晉和王象乾的保守防禦,改為孫承宗與袁崇煥的積極防禦。不再建設八里鋪,大明朝的戰略目光,由此轉移到了關外已遭廢棄的寧遠。
主動出擊,積極防禦,拋棄八里鋪的縱深設防,改設關(山海關)寧(寧遠)大縱深防禦。新的一輪築城、擴軍、備戰就此開始。
孫承宗還朝述職時,曾言:「敵未抵鎮武而我自燒寧、前,此前日經、撫罪也;我棄寧、前,敵終不至,而我不敢出關一步,此今日將吏罪也。將吏匿關內,無能轉其畏敵之心以畏法,化其謀利之智以謀敵,此臣與經臣罪也。」
我孫承宗將帶著將士,再次回到我們曾經受辱的地方,用血與劍,再一次的奪回帝國的尊嚴。
既然選擇了戰,那麼就不再回頭。
血色遼東,帝國尊嚴——血戰關寧錦!
(待續)
陳宏明
2015.8.2
後記
也許有人會問我,那麼,你是支持孫承宗的積極防禦,還是王在晉的消極防禦呢?
其實就我個人而言,我其實已經表達了我的意思了。不是說明朝想選擇積極防禦還是消極防禦,而是明朝能選擇哪種防禦。積極防禦的消耗,明朝是承擔不起的。
王在晉說,想要恢復遼東,起碼得等重新積蓄起能夠滅掉滿洲的力量再說。
他說的是對的。
如果無法保證絕對的優勢,積極防禦最終也只能淪為消極對峙。養兵、築城、消耗,牽制了精銳部隊,增加了民眾負擔,消耗了本已不寬裕的國庫。
王在晉守山海關需幣金二十萬,而孫承宗則要了八十萬,之後出征又要百萬之需。因為孫承宗有才幹,又因為孫承宗是帝師,朝廷給他這個面子,也出於對他的信任,拿出最後的棺材本,在這個已經輸光的賭局上去翻盤。但這畢竟是個賭局,雖然能贏回一些,但是脫不了身,若不能全局吃盡,那點棺材本在這一輸一贏之間,也將抽乾耗盡,連個響都聽不見。
那該如何呢?簽一個類似澶淵之盟的條約,用遠少于軍費的錢換取幾年和平,然後攘外安內,剿撫結合安定國家,十年生聚,十年教訓,再圖遼東故土。當然這也只是主觀上想當然的想法,滿洲願不願意簽是一回事,對於大明這樣的國家,本身也是做不到的。
輿論的巨大壓力,奸臣的萬世罵名,甚至還會有背鍋殺身之禍。
不割地,不和親,不賠款,天子守國門,大臣死社稷。破例一個試試?
何況,面對數以萬計尚被困關外的百姓,荒蕪的故土,這樣的決斷,有真的有那麼容易下嗎?
歷史,無非人情,而歷史,往往又容不下人情。
王象乾總督薊遼之時,就深知,東邊與滿洲的戰事已然這番光景,與西邊的蒙古萬萬不能再出岔子,於是便花錢安撫。而就是因為這一點,王象乾在《明史》中卻被黑慘了。還有王在晉,一樣是被黑慘了。
不虛美,不隱惡,不為了強調讚揚一方而死命黑另一方。
但是,這似乎並不符合一般人的邏輯。
遼東是一段熱血歷史,但是有時候,也需要冷眼來看。
孫承宗到任之後的情況
「朕用兵以來,未有抗顏行者。袁崇煥何人,乃能爾耶!」——奴兒哈赤
「倘收兵退,既安之民庶復播遷,已得之封疆再淪沒,關內外堪幾次退守耶!」——寧遠城督屯通判 金啟倧
天啟二年(1622)八月十七日,孫承宗以原官督理山海關以及蘇、遼、天津、登、萊軍務。
三日後,八月二十日,遼東經略王在晉改調南京兵部尚書,不再管理遼東事務。
王在晉主張的保守防禦宣告終止,戰略方向轉移到了孫承宗的積極防禦上面來。原先王在晉裁撤冗兵,於關內節節設防,迅速改為大規模擴軍,於關外主動駐防,禦敵於國門之外。
在歷史的十字路口,大明朝再一次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在接下來的幾年,孫承宗執掌的遼東便是積極的囤糧、練兵、築城、囤糧、練兵、築城。。。。。。
基本上就是這個路數,從天啟二年到孫承宗最後離職的天啟五年,南起山海關,中經至寧遠城,北達錦州大凌河,一個縱深達兩百公里的防線就此初具雛形。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關寧錦防線。
「出鎮之初,關門三十里外斥堠不設;經營四年,闢地四百里、徙幕逾七百里,樓船、鐵騎東巡至醫無閭。」(《石匱書後集卷第八》)
除了硬體建設,孫承宗還重新組建了一批隊伍——由遼東難民組建的一隻軍隊。國讎家恨於一身,堪比東晉北府兵。另外孫承宗還重用了一批將領,當然,都是主張積極防禦的,諸如回民總兵馬世龍、軍械大師茅元儀、身經百戰從小兵一路殺到副總兵的滿桂、敢帶三十八人出關收復失地的趙率教、吳三桂的舅舅祖大壽、吳三桂的爹爹吳襄、敵後武工隊大隊長毛文龍、皈依天主教的火炮專家孫元化等等,個個都非等閑之輩,歷次大戰傷亡慘重,以至於陷入將領危機的遼東再度將星熠熠。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培養了袁崇煥。
毛文龍帶人在後金的後方不停地搞游擊,儼然一隻敵後武工隊。天啟三年,毛總兵又幹了票大的——把大連,就是當時的金州給光復了。
山海關這邊的形勢也不錯,收回寧遠之後,一路馬不停蹄修堡築城到了錦州,當初被白白放棄的土地正一點一點的重回祖國懷抱,關寧軍正向著光復全遼的目標高歌猛進。
當寧遠城建成時,孫承宗當即上疏朝廷,求撥二十四萬兩軍費,用以出兵決戰遼東。小天啟馬上同意了。但史書上說,由於兵部和工部推諉扯皮,最終此次作戰宣告流產。但實際上還是一個錢字。
看著孫承宗在這裡搞建設,奴兒哈赤當然也不是在睡覺,但他重視嗎?說實話並不太重視。為什麼呢?因為山海關至錦州一線,是被大明朝主動放棄的,撤退時便是一路堅壁清野,而當時打下此處時,能搶的基本也搶了,荒郊野地,本來就是大明朝的,要拿回去就拿回去好了。
不過看著大明朝在熱火朝天,倒也不能不管不顧。奴兒哈赤就從八大貝勒里尋摸尋摸,選了代善去錦州探探虛實。
代善到了錦州,對上的就是趙率教。當初遼陽城破的時候,趙率教是副總兵,人亡城失結果總兵安然逃回來,自然難逃一死。是孫承宗把他從刀口上救下來的。
這一回趙率教算是挽回了顏面。代善灰頭土臉的被錦州火炮轟了回去。
皇阿瑪,錦州杠杠的!
不得不說,奴兒哈赤相對消停的這段時間裡,遼東抗奴鬥爭竟進入了一個小高潮。
面對西邊的蒙古部落,孫承宗也完全沒有之前薊遼總督王象乾的好脾氣。這倆人之所以鬧掰,最後王象乾也不得不借著丁憂無奈回家,也是因為二人對待蒙古部落的態度與思路截然不同。
當時,寧遠城附近經常會有一些蒙古部落來放牧。在這三不管的地方,蒙古部落白天放牧,晚上打劫,生活樂無邊,百姓苦難言。對於孫承宗來說,自然是難忍。
總兵官滿桂、尤世祿聽令,教他們做人!
天啟四年春,大凌河畔美如畫,蒙古各部哭回家。
而孫承宗作為接班人培養的袁崇煥,也是進步很大。
但是,在這期間,袁崇煥幹了一件堪稱宿命預言式的事——他殺人了。天啟三年(1623)年,遼東巡撫閻鳴泰接報,副總兵杜應魁貪贓冒餉。這件事,被委派給寧前道僉事袁崇煥查辦。
袁崇煥一查,喲,的確貪了,好。袁大人一不做二不休,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把杜應魁給砍了!這反腐力度,在場的人全傻了。
孫承宗得知此事,暴跳如雷。大明朝,是個法治社會!官員犯罪定罪,應交由三法司會審(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也就相當於司法部、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就算是錦衣衛北鎮撫司奉皇上旨抓人,都需要事先得到刑部的駕帖,經由督察院批複,才能去抓。錦衣衛,奉旨,抓人尚且如此,別說袁崇煥,擅自,殺人了。好賴是個副總兵,軍區副司令,單論品級比你還大,說砍就砍?
我也不知道袁崇煥怎麼想的。但是聯繫到他之前的事迹,大敵當前一個人出關巡視,隻身半夜穿過虎豹之地赴任,對著上司王在晉豪言:「我不惜命!」,對於這樣一個腦子一熱,敢說敢幹的傢伙,其實也不那麼意外。
但是孫承宗真的很生氣:「殺人不請示,殺完不通報,連把尚方寶劍(只有熊廷弼、王在晉、孫承宗等這些大頭才有,袁崇煥當時還沒有)都沒有就隨便殺人?!」
這事最終還是孫承宗出頭幫袁崇煥壓下來了。我們可以得到兩點:一,大明朝的法治又一次的遭到了無視與踐踏;二,袁崇煥後來得到了尚方寶劍,他大概會幹出什麼事。
不過,這些頂多算是一些小漣漪,比起幾年前的驚濤駭浪,如今已算是太平多了。
但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山海關前局勢稍定之時,山海關後面的局勢,卻發生了大逆轉。
北京變天——東林黨出事了。
天啟三年(1623)二月京察,也就是全國官員考核,東林黨魁、吏部尚書趙南星大開殺戒,南北兩京不合格被彈劾人數達338人,創大明三百年之冠。東林的政敵,齊、浙、楚三黨堪稱被團滅。而不厚道的是,楚黨不久前還是東林的攻守同盟。
天啟四年六月一日,東林黨黨中央下達了總攻令,向閹黨發起了全線猛攻。東林幹將左副都御史楊漣吹響了衝鋒的號角,列魏閹二十四大罪狀,其他東林黨也一擁而上,一時間落霞與奏疏齊飛,口水共長天一色。結果如此猛烈的炮火之後,等硝煙散盡,不詳的一幕出現了——魏公公竟巋然不動,金剛不壞。
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政治信號,相當不好。
咱家讓你們先出手,既然你們東林動不了咱家,那休怪咱家不客氣了。
七月九日,內閣首輔葉向高辭官,再無力庇佑東林。
十月,閹黨反殺。吏部侍郎陳於廷、副都御史楊漣、僉都御史左光斗被削官籍。十二月,汪文言下詔獄。
天啟五年(1625)三月二十九日,判汪文言有罪入獄,逮捕楊漣、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顧大章,東林黨黨首、吏部尚書趙南星官職被削。不久,楊漣等押到,下鎮撫司獄,後相繼死於獄中。
東林團滅。
完了嗎?沒有。
四月二十二日,大學士劉一燝(zh?)被削官籍。
五月十六日,給事中楊所修請求把「梃擊」、「紅丸」、「移宮」三案編成書,允奏。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三朝要典》,「梃擊」、「紅丸」、「移宮」三案是東林黨借題贏得政權的重要三案,如今魏公公統統翻案,就是要牢牢控制對歷史的話語解釋權,從根上把東林黨徹底碾碎。
七月十六日,搗毀首善書院。七月二十八日,重新追查萬曆辛亥、丁巳、癸亥三京察。這三次京察正是東林崛起的歷史軌跡,如今統統被翻案。已經死去的東林奠基人、精神領袖顧憲成,東林大佬李三才等被削官籍,剝奪榮譽。
八月六日,徹底搗毀天下所有東林講學書院。也就在這個月的二十六日,熊廷弼斬首棄市,傳首九邊。熊廷弼的人頭,在他曾經拚死戰鬥過的地方,示眾了一圈。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我不知道熊經略的眼睛,最終是否閉上了。
當年薩達姆倒台,美國出了個撲克牌通緝令,一共五十四個。而在這一點上,魏公公早就有了相關的奠基性創造——參照《水滸傳》編寫的《東林點將錄》,專門湊了一百零八個東林黨,排出座次、外號,按著名單挨個整。
你們東林,就算連一點點的渣,都別想,繼續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一路黨爭上台無敵手的東林,終究還是敗給了自負。正是趙南星當初那次大京察過了火,以至於齊浙楚餘黨紛紛投靠了閹黨。東林面對的不再是簡簡單單的閹黨,而是曾經所有敵人的總和。
不過。。。。。。有一塊東林渣似乎有點難處理,那就是江dong湖lin上dian人jiang稱lu的「守護中軍十二大將」中的「地短星出林龍大學士」——孫承宗。
魏忠賢不想動他么?想啊,做夢都想啊,但是特么怎麼動啊?皇上老師,和皇上親著呢,又在遼東握有重兵,找死啊?所以魏忠賢鏟東林的時候,並不急著動孫承宗,畢竟還不知如何下口。
但這並不意味著孫承宗就不想動魏忠賢。就在魏忠賢開始向楊漣、左光斗等人開刀的時候,怕奏疏被截,孫承宗要借著皇上過生日的時機面聖。
朝局這番光景,如此下去不行。作為帝師,他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當得知孫承宗要從遼東前線回京師,魏忠賢的小弟魏廣微趕忙連滾帶爬的去找魏公公報告:「孫承宗要帶兵數萬清君側了!兵部侍郎李邦華是內應,等孫承宗一到,魏公公您馬上就成渣渣了!(承宗擁兵數萬將清君側,兵部侍郎李邦華為內主,公立齏粉矣!)」
東廠再牛逼,怎麼敵得過幾萬前線正規軍?
不想成為渣渣的魏公公只能去找唯一的大救星——天啟帝。見了二十歲的小天啟,五十七歲的魏公公只幹了一件事——「繞御床哭」。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繞著天啟帝就是一通哭。
最後,天啟帝實在是被哭煩了,也看著可憐。好吧,就讓內閣擬旨,孫承宗別回來了。
真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救命稻草啊!時間緊迫,內閣次輔顧秉謙奮筆疾書,立即草擬好了聖旨,說:「沒有皇帝的聖旨離開駐防之地,不是祖宗的法令,違抗的人絕不寬恕。(無旨離信地,非祖宗法,違者不宥)」
聖旨草擬好,也等不到第二天了,大半夜也顧不得宮禁,開啟宮門急召兵部尚書,一連下令三道飛騎傳旨阻止孫承宗。魏忠賢這還不放心,又乾脆假傳聖旨,傳令京師內城九門各守備太監,如果孫承宗到了齊化門(也就是後來的朝陽門),直接捆了抓進來,沒二話。
而這邊孫承宗才剛到達通州,聽到詔令,知道於事無補,嘆口氣,返回遼東了。魏忠賢派去偵察虛實的人回來報告稱:孫承宗車子里放著一床被子,車後只有隨從鹿繼善的另一輛車子而已。這才算是虛驚一場。
不過,這也提醒了魏忠賢,孫承宗他娘的不能留啊!誰知哪天他又要回來怎麼辦?難道又去皇上身邊左三圈右三圈?不過要扳倒孫承宗談何容易?魏忠賢急忙發動黨羽彈劾孫承宗,而此時孫承宗已是六十多歲的老頭了,對此番風雨,也只得閉門謝客,上疏請求辭職。但這樣的上疏,皇上是絕對不會批准的。
天啟五年(1625)年四月,閹黨挑動朝中商議孫承宗去留。雖然又是各種誣告彈劾,但皇上最終還是勉勵孫承宗好好乾。
魏公公毫無所獲?也不是的。皇上下詔要孫承宗辦三件事:精簡將官、淘汰士兵、清算糧餉。
孫承宗只得罷免大將王世欽、尤世祿,副將李秉誠、孫諫,裁軍一萬七千多人,為此節省開支六十八萬兩。歸結到一個字上做文章,那就是錢。面對四方遭災,兵禍群起,而國庫捉襟見肘,用省錢來卡人,自然是無往不利。
就在初見成效,魏公公黨羽都緊盯著孫承宗把柄的時候,這個把柄還真就自己就跳出來了。
十幾萬大軍拖在邊關,不戰不和,空耗銀兩,對於主將而言,壓力甚大。按照戶部的報告,一年以來發的軍餉達到了二百八十多萬兩(確切的說,是二百八十三萬七千九百五十五兩),即便後來裁撤了部分軍隊,每月餉銀也有大約二十三萬。孫承宗到任前,軍費只有每月十七萬兩,到了天啟五年四月裁軍前,每月軍費飆升到了二十八萬四千兩。反正戶部是已經要瘋掉了。
但詭異的是,軍中卻屢屢發生因糧餉問題而引發的士兵鬧事。到了天啟五年(1625年)八月,寧遠一帶甚至發生了索要軍餉的士兵包圍了袁崇煥辦公地——寧遠道衙門的事件。
王在晉在後來撰寫的《三朝遼事錄》里,對此分析道:「軍中缺糧則兵餓死,缺馬乾則馬倒死,止缺馬乾三分,兵何以噪。蓋樞輔急欲進兵,兵畏出征,籍口索餉,為逃散計而以為軍飢鼓噪。則近於欺矣。甚矣,邊兵之難御,而樞輔之不度時審勢也。」
軍中要是缺軍糧,那麼兵餓死,如果缺馬糧,那麼馬餓死。結果說因為缺了三成的馬糧,士兵為什麼要鬧事呢?曾經久處遼東的王在晉一語道破天機:「孫承宗急著出兵,士兵害怕,借著索要軍餉的名義,乘機鬧事,方便乘亂逃跑。」這些老兵油子難管,是遠超了孫承宗的預料。
面對軍心潰散以及朝中「光吃飯不幹活」的質疑,將領不可能不更急著出兵以正軍威。於是,就在袁崇煥衙門被圍一個月後,孫承宗愛將馬世龍輕信軍機,誤認為四貝勒僅帶三百人馬就在耀州,於是貿然派遣寧遠中協副將魯之甲為主將,參將李承先為前鋒,率領4個營(車炮營一、鐵騎營一、水營二)7000人偷襲耀州。結果偷襲不成反中伏,大潰敗,魯之甲、李承先二人均戰死。史稱柳河之敗。
而《滿文老檔》對此戰的記敘,給我們提供了另一個另外一個視角。當時正值八月,寧遠山海關的軍隊渡河進攻耀州城。當時耀州城牆殘破,正在修繕,只有一人那麼高。明軍晚上渡河到達,沒有攻下,天快亮的時候敗退。滿洲軍隊發起追擊,逼入水中大殺一番。(八月間,寧遠、山海關之軍來取河東之耀州城,彼軍皆敗,或落水而死,或被殺。其時因耀州城之殘破,正在修葺,方一人高。明軍渡娘娘宮渡口,夜至,未能攻下。天將明敗走,諸申軍襲擊其後尾,迫入水或殺之。)
城牆才一人高,七千人人數佔優居然奇襲拿不下,敗得挺丟人的,真的。
對於閹黨而言,這不僅丟人,還是攻擊孫承宗的大好時機。而孫承宗也意識到,他不是救世主。遼東的局面也好,朝中的局面也好,都遠超他的預料。
對不起,我認了。
天啟五年十月,孫承宗的辭呈終於得到批准,賜左柱國、少師、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士孫承宗,加官爵光祿大夫,蔭子中書舍人,賜蟒服、銀幣,派人護送回鄉。不到遼東,不知遼東這棋難下。比起楊鎬、袁應泰、熊廷弼、王化貞等人,孫承宗到此為止,似乎還是幸運的。教的了皇帝,卻解不了遼東。事已至此,也罷也罷。
《明史》對孫承宗在遼東這四年的功績總結,便是:「承宗在關四年,前後修復大城九、堡四十五,練兵十一萬,立車營十二、水營五、火營二、前鋒後勁營八,造甲胄、器械、弓矢、炮石、渠答、鹵楯之具合數百萬,拓地四百里,開屯五千頃,歲入十五萬。」如果屬實,那也是不容易。
孫承宗離去之後,遼東經略一職,由兵部尚書高第接任。
高第上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核查遼東軍隊數目,結果核查結果令人出乎意料:竟然只有五萬八千人。先前孫承宗治軍,軍隊達十四萬,後迫於聖旨,裁軍至十一萬七千。中間只隔了個柳河戰敗,居然蒸發了六萬人。
面對這另一件詭異的事,解釋起來無非這麼幾種可能。
一、柳河之戰戰死了。總共出征七千人,戰死六萬?逗呢?
二、乘亂開小差逃跑了。一個月內能逃跑了一半多?兩個月是不是就沒人了?
三、孫承宗虛報人數貪墨軍餉。反正閹黨是這麼說的。但是如果沒人,孫承宗怎麼和滿洲打仗?
四、高第瞞報人數陷害孫承宗。反正支持孫承宗的人是這麼說的。但是高第後來被閹黨迫害又是怎麼回事?
五、穿越了。反正我是想不出更多的可能了。
。。。。。。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反正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我就羅列一下各方說法以及實際情況,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自己愛咋想咋想。
孫承宗對此倒是很淡定,跑到戶部說,高第說得對,以後就按五萬八千人發軍餉吧。如果高第真的是陷害孫承宗,那麼孫承宗這招將計就計也夠狠的。反正最後的結果就是,雖然孫承宗已經辭官,但依舊是皇帝最愛的老師,閹黨的此番攻擊無果而終,而高第因「妄言」而獲罪。
接下來的故事,就是黃台吉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四而五的繞過關寧防線入關掃蕩。明代花巨資的馬其諾防線真的值得嗎?
謝邀。
個人表示喜聞樂見你們替王在晉裝逼。
王在晉同學表示沒想到老夫自己寫的《三朝遼事實錄》還特么這麼受歡迎,居然沒人說我吹牛????EXM???
【個人把三朝遼事實錄看過之後的第一感覺是,王在晉你的邏輯線真的沒問題?然後對比明史一看,沒覺得性質是明史史官篡改對話給孫承宗洗地,倒是像史官實在是看不下去王在晉裝逼把邏輯改得正常了一點】
澄清一下我沒有說王在晉是草包——沒有任何這個意思,但是你一定要問我資不資辭天啟讓他回家種紅薯,我說資詞。
現在對於孫承宗的黑點主要在於:
1.其實根本不懂軍事,就知道吹。
具體表現為:修理了極端費錢的關寧防線拖垮明朝財政、任用不會打仗的大漢奸廢物袁崇煥、軍閥祖大壽、排擠滿桂、胡亂出兵放任草包馬世龍惹事(柳河之戰)。非要修大凌河結果被人拆了牆不說,還收拾了施工隊。
2.黨同伐異。比如害死熊廷弼、整走王在晉。
廣大草根歷史學家教導我們:《明史》十個字只能信三個字,因為這是東虜韃子和無恥漢奸寫的洗地貨色,凡是明史表揚的人,比如孫承宗,都是徹頭徹尾的草包。凡是明史吹上天的人,都是辣雞叛徒,比如袁崇煥。順便清朝大力加封的武聖關雲長是個武功垃圾好女色不會打仗的三樓人渣,是韃子為了搞愚民才吹上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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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十分朋克。
在有時間更新(最近還有一個古生物回答沒收尾)之前,有幾句話和諸位自稱吊打官方學者的民間歷史學家們說:
第一。不要以為明實錄和崇禎實錄就百分之百靠譜,雖然公認是第一手資料,大抵上沒有大問題,但是不可密信。至於什麼明史根本不能看就是韃子寫的辣雞,我和你沒話說。
第二。對野史和私人筆記不要雙重標準,沒意思。合著寫袁崇煥好的就一定是YY或者收了錢,寫袁崇煥賣國投敵的就是鐵證如山?我就說一句朝廷大員貪污所得的田產都在京郊被人燒了,嗯?
第三。打仗不是你們在故紙堆里玩文字遊戲,什麼紅衣大炮的實心彈沒有威力一炮只能砸死一個人的,我和你沒話說。
第四。我覺得諸位並沒有你們認為的那樣比中南海聰明。如果讀讀明實錄和朝代更替之際文人的筆錄就能穿越回明朝打勝仗,那時光機造出來之後老夫第一個報名!
以及我印象里對明末戰爭指東罵西的人裡面有一大框是同時說老毛打仗不行都是靠高達才打敗強大的國軍的,嗯?
我沒有針對具體某個人的意思,非要對號入座我就沒辦法了。
第五。好好好是在下輸了你們說的都對好吧?為啥我大明這麼牛逼居然讓人滅了呢?不是說好的火器第一制度超前文化繁榮嗎?怎麼連幾個草包的瞎攪和都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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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扯了這麼多沒用的說我自己的評價。
孫承宗,人品沒問題,戰略眼光沒問題,戰略指揮沒問題,戰術指揮能力差一些,但是也算不太差。大概孫承宗的技能點類似艾森豪威爾吧,在後方搞戰略指揮調度後勤什麼的很擅長,但是上前線拚命還是得靠巴頓、布雷德利這些人。和東林黨的關係,大概是組織的人,但是說不上核心。
在遼東的調度,總體上是得當的,但是局部的副業也沒少搞(不搞混不下去)。
當年明月的評價偏高,但是不算很離譜。要說能力水平線的話,我傾向於把熊廷弼、孫承宗、盧象升、孫傳庭幾個人放在一個數量級上,每個人的能力長處短處不一樣。洪承疇稍微差點,畢竟松錦大戰的顧頭不顧腚實在是。。。袁崇煥嘛。。。當官大小不能超過巡撫不然必定出事。
另外反對說孫承宗被馬拖死的答案。我嚴重懷疑某些自稱孫承宗後人的傢伙的真實身份。雖然多爾袞多鐸等人喜歡殺人不假,但是對於強大敵人起碼的尊重大概是有的,畢竟看過三國演義不是?
還有對於任何非要強調清人都是地獄來的惡魔干不出來一件好事、叫囂要清洗現在的滿族同學的,我也無話可說。
先說這麼多,以後抽空再更。以上觀點得罪了不少明粉我知道,不過無所謂。你們想噴就噴吧,不過奉勸一句:人別跳太高,不然摔很疼。國士無雙
1,阻礙歷史車輪碾壓
2,阻礙民族融合
3,違背廣大人民群眾渴望被奴役的集體願望。
戰略戰術上不好說 但是偉大的民族脊樑是沒錯了 正是他還有盧象升等人的努力 才證明了漢民族不屈 才襯託了吳三桂 洪承疇等人的卑劣 這也正是三百年大明朝 不割地 不賠款 不稱臣 不納貢 天子守國門 君王死社稷的偉大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
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在齊太史簡,在晉董狐筆。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為嚴將軍頭,為嵇侍中血。
為張睢陽齒,為顏常山舌。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
或為出師表,鬼神泣壯烈。或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為擊賊笏,逆豎頭破裂。是氣所磅礴,凜烈萬古存。
當其貫日月,生死安足論。地維賴以立,天柱賴以尊。
三綱實系命,道義為之根。嗟予遘陽九,隸也實不力。
楚囚纓其冠,傳車送窮北。鼎鑊甘如飴,求之不可得。
陰房闐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
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
嗟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繆巧,陰陽不能賊。
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
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採訪了幾個看孫老師不順眼的人。
努爾哈赤:這人大大滴壞,天天往我這刨個一畝兩畝的地,佔了就不走了。俺家沒大炮打不過,搶不回來。
皇太極:太死腦經,都說了只要投降好吃好喝好玩的隨便挑,死活都不肯服我。
魏忠賢:md怎麼整都整不死,老天爺,難度調低點行嗎!!!
比袁崇煥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漢之楷模,一門忠烈終於死得其所,壯哉,惜哉!
時光荏苒,黑暗的日子再長終會過去,多少年的力量積蓄終在辛亥爆發。
孫殿帥一聲令下,東陵被掘,廢帝垂喪,孫帥地下有知也該瞑目。
記得當時看《明朝那些事兒》的時候,作者把書中的人物分為三類,第三類是對歷史發展有些貢獻的人,這個可就多了,第二類是影響歷史進程的人,像于謙,張居正,魏忠賢這樣的,第一類是改變了歷史進程的人。第一類人在明末的時候只有一個,就是孫承宗。
雖然從政治上來說沒有個人能夠改變歷史,但是孫老漢這一輩子活的可真是霸道。
典範文臣,無愧文忠。
孫承宗統關外,孫傳庭統關內。二孫同在,大明難亡!!!
明世之覆於滿也,雖曰「亡國」而非「亡天下」;承宗之望闕投繯也,雖曰「死君」而非「死社稷」,然其經濟遼北,布局方略,袁趙諸將皆為幕下;投筆枕戈,帷幄帳中,卒抗韃虜十數載。敢以七尺干胡駱,忍將闔門膏鋒鏑,無畏難以避禍,有奮起而力為,噫,何天地之不仁,喪斯人於盪亂! ——讀明史孫承宗列傳有感
真正有可能五年克複遼東的能臣,雖然袁都督我也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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