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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評價溫體仁?

如何評價崇禎朝當了八年首輔的溫體仁?


要「評價」一個人,總歸是太難了。簡單來說,溫體仁在任期間,基本就是一個皇帝的高級秘書。以下且不講他的政治鬥爭史,就講講他怎麼履行這個高級秘書的行政職責。因為談這個問題的文章比較少,本文多引用史料原文,晦澀之處,還請見諒。

大萌的內閣許可權,其實是一個可以自由伸縮的東西。在外人看來似乎「總攬全局」了,在閣臣自己看來實在有限。葉向高閣老曾經說過:

祖宗設立閣臣,不過文學侍從,而其重也止於票擬,其委任權力,與前代之宰相絕不相同。夫以無權之官,而欲強作有權之事,則勢固必敗;以有權之事,而必責於無權之官,其望更難酬。此從來閣臣之所以無完名也。抑亦所居之地使之然哉!(《明神宗實錄》卷511萬曆四十一年八月庚寅條)

不愧是參修過本朝國史(後來項目流產了)的葉台山公,比現在說什麼「明朝閣臣的權力和之前宰相沒差別」的人不知高到哪裡去了。明朝內閣沒有前代宰相的監督執行之權,只有宰相的參議、顧問職責和翰林學士的擬敕職責而已,相當於高級秘書機構。沒有完整的宰相之權,別人卻要加以宰相之責,讓他們多背黑鍋。

注意,我說是一般閣臣。別拿張居正出來比,人家是太后撐腰的攝政大臣,連「黑心宰相卧龍床」的八卦都有,和一般閣臣的差距,簡直好比高校工科實驗室老闆和文科老師的差距,嗯,都叫「教授」。

至於溫體仁自己,基本上乾的都是高級秘書的話,幫皇上處理文書而已。同時的周延儒閣老,是皇上都給他作過揖的人,的確比他威風多了,只能說人各有命罷了。以下講2個他的特點:

1、在處理文書中,善於閱讀分析複雜文件,並善於揣摩上意

明朝有非翰林不得入閣的傳統,正說明閣臣是高級秘書,其選拔的第一標準是文筆暢通,而非熟悉政務。不管不過怎麼說,閣臣還是必須得處理從全國各地上來的包羅萬象的奏牘文書的,特別是毅宗大力抓細節(或者叫「瑣細之政」),內閣要幫他處理含有很多細節的文書。溫體仁就特別擅長分析這樣的文書:

體仁長於心計,凡閣中票擬,每遇刑名錢糧名姓之繁多,頭緒之棼錯,皆相顧攢眉,獨體仁一覽便了,從不以舛誤駁改,故諸輔亦服其敏練。(李清《三垣筆記》)

問題是,內閣里凈是狀元榜眼之流,誰也不傻,為什麼只有溫體仁能一看就懂呢?這恐怕不是單純做閱讀理解題的問題,還是平時積累的多,對各種事件的來龍去脈都有一定了解。好比普通人讀單條新聞不知所謂,對某方面有了解的專業人士就能把它放在自己的知識體系里來理解。

那麼,同行們的表現是什麼樣的呢?有個著名的段子,早期和溫體仁同事的鄭以偉閣老,一次票擬的時候看到文中有「何況」這個詞,鄭閣老看不明白,以為是個人名,就票擬給上書者說:「何況」這個人是誰啊?查完報上來!

幸虧毅宗發現了,不然真鬧出笑話來。明代歷史上只有景泰天順之間、嘉靖初年等兩次出現了若干非翰林官入閣的情況。溫體仁提議從外官中考選翰林,崇禎八年初毅宗又選用外官出身的張至發,試圖更多地選拔有施政經驗的官員進入內閣。而鄭以偉的這種情況,就是溫體仁推行選外官入翰林的背景。

明代後期皇帝很少見內閣,都是靠文書通傳。毅宗是見大臣很勤快的異數,但也沒有跟內閣合署辦公。閣臣從文字中揣摩上意,原是本分。嚴世蕃(他是因蔭入仕,在明代近乎雜流,不可能入閣,只是幫他爸幹活)、徐階就以善於解讀世宗的意識流手諭出名。溫體仁也善於此道:

烏程雖陰忮,練習朝典,人不能及。而上苛嚴細,故票擬改至再四不允,同列遲疑。烏程徐曰「或疏末失填小日耳」,按之果然。雖失填小日,上終不自明,必閣臣發之。(談遷《棗林雜俎》)

總兵曹文詔以剿賊陣亡,奉有恤典。其子曹變蛟任副總兵,有謝恩疏,閣票者再四,仍發出改票。御筆將奉恤典月日,及上疏月日,各加一點,閣臣咸不解其故。後數日,烏程入直,反覆良久,曰:「得之矣」。乃恤典之旨尚新,與謝恩疏日月不相應,蓋變蛟託人在京干。當邀旨後,隨即具疏,即漢昭察霍光之明也。乃票旨詰問其故,次日,即下。先文肅謂「烏程亦有小才」。謂此。(文秉《烈皇小識》)

毅宗給「剿匪」犧牲的曹文詔加恤典,其子曹變蛟的謝恩奏疏來的太快,不像是從他任職的地方發過來的,毅宗看出有問題,卻只在往返文書的日期上加上點兒,希望閣臣能體會自己的意思。只有溫體仁能明白。

另外,還有一件事,溫體仁在任的時候,很注重保密工作,內閣給皇上溝通的揭帖,以前有時候處理之後是下發出去的,溫體仁認為沒必要發。有時候給皇上上密揭,乾脆底稿都不留。反正皇上肯定知道。同行們是怎樣的呢?

(文震孟)及入閣,頗洒脫,曾擬票某本不決,密遣仆持疏送姚給諫思孝代擬,時思孝與溫輔體仁左,大驚曰:「若泄,禍立至矣。」謝遣之。此思孝親為予言者。(李清《三垣筆記》)

閣臣居然把奏疏私自送出來,讓朋友代擬,你們只知道怕溫體仁,難道不怕朝廷的王法么?

2、恩歸於上

這是傳統政治權術的重要原則。有一個故事流傳的很廣:錢龍錫閣老因為袁崇煥的事下獄,出獄後周延儒和溫體仁都去拜訪他。周延儒先到,說皇上如何震怒,自己如何努力挽回;周延儒走後,溫體仁來了,錢龍錫把周延儒的話一說,溫體仁說:「皇上根本沒多生氣。」顯然是周延儒在歸過於皇上、吹噓自己。當時人都覺得周延儒虛偽、溫體仁質樸正直。

我們今天的人把溫體仁默認為大反派,覺得這肯定是溫體仁搞的計謀么,哪裡質樸正直了?但換個角度理解,溫體仁就是個有啥說啥的人。他彈劾錢謙益、文震孟、鄭鄤,其實也都可以說是「打小報告
」,但錢謙益跟他沒啥關係,文震孟、鄭鄤都是先要給他顏色看的。(文震孟在內閣在中堂議事的時候摔筆,這是幾個意思?)而且他壓根就不是一個喜歡和人甜言蜜語的人。溫體仁早年做會試房考官,曾經錄取了王錫爵閣老的兒子王衡,這樣王衡之子王時敏和溫體仁就是通家後輩的關係。但王時敏怎麼說他呢?

至若首揆,嚴峭孤冷,人不可得而親,我每隨眾朝房一見,並無私睹。

另一方面,他也一直貫徹「恩歸於上」,不給別人買好,也不給自己買好。請看以下例子:

吏部擬各官罰俸幾月,兵、工部擬各官吏賞幾十兩,俱閣臣填數。烏程不填,聽上裁定。不市恩怨,上益任之。(談遷《棗林雜俎》)

崇禎初年的劉鴻訓閣老被戍邊,後來死在外邊,他的山東老鄉們想請溫體仁幫他們上疏,讓劉閣老能歸里安葬(猜想,可能不準確)。

烏程之結主知,亦非偶然。甲戌春,長山相君歿於戍所,同鄉總憲張華東等相約於朝房,候烏程,求代題結勘合歸里。烏程不肯曰:此事如何使得!眾等各無辭而退。烏程入閣,即日具揭,至次日,而准給勘合之旨下矣。(楊士聰《玉堂薈記》)

解釋一下,題本是公開上疏,走公開流程處理。「揭」是閣臣密奏,在溫體仁的時代是不會外發的,朝廷上只會知道是皇上自己開的恩。

那麼同行是怎麼樣的呢?

文文起(文震孟)入相數日,撤稅監,自上獨斷,長洲掠其德。已文選郎呂大器奏「臣前止稅監,今蒙採納。」閣臣見之,謂選郎賈譽。長洲曰:「此好事,何難認也。」

皇上的恩德,文震孟剛剛入閣,就要據為己有。只能說,溫體仁能幹這麼多年,不是他有多麼好,全靠同行的襯托啊!

(順便說,溫體仁肯定是不喜歡錢龍錫和袁崇煥的,甚至有據說是溫體仁的家書,談他在己巳之變當時就密疏彈劾過袁崇煥,未必是真,但也在情理之中。但有人說溫體仁想要借袁崇煥、錢龍錫發動一個謀逆大案,那就荒誕了。嘉善人錢士升閣老,是錢龍錫教過的學生,非常崇拜他。溫體仁和錢士升在內閣相處的也不錯。就算錢龍錫當時不知道,難道錢士升後來在內閣待了兩年也不知道?)

以上所說的全都是一些日常政務。至於說當時的軍國大政,外御金兵,內剿流寇,只能說溫體仁是協助毅宗處理過的。他既沒有主管過直接管理兵馬錢糧事務的兵部、戶部,也沒有出去督過師。就算有什麼成績,那也輪不到他。何況他做首輔的六至十年,本沒什麼成績可言,勉強維持而已。《明史·溫體仁傳》有一句話:

帝每訪兵餉事,輒遜謝曰:「臣夙以文章待罪禁林,上不知其駑下,擢至此位。盜賊日益眾,誠萬死不足塞責。顧臣愚無知,但票擬勿欺耳。兵食之事,惟聖明裁決。」

其實這話說的很對啊,他本來就是個老翰林,除了北京翰林院就是南京翰林院,別的衙門都沒去過(他彈劾錢謙益的時候帶的那個禮部尚書銜,只是個翰林官的加銜,錢謙益是真正的禮部侍郎,溫體仁可不是他的上司,只是行政級別稍高而已)。況且他是太湖水鄉之人,不是邊鎮長大,沒聽過什麼「老卒、退將」講打仗的故事,不懂實際軍事、財政,也正常不過。這些本來就有兵部和戶部管著,六部都是直接對皇上負責的,又不是內閣的屬員,內閣何必越俎代庖、強作解人呢?難道晚明還少了上書言事之人么?

在這種情況下,一意要振興國勢的毅宗,卻讓他在內閣里呆了七年多,對軍事、財政大事一言不發(實際日常票擬的時候肯定還是發的,但主要參考六部意見),這是為什麼呢?

合理的解釋就是,毅宗讓他當高級秘書,他也當了一個合格的高級秘書,也僅此而已。


崇禎年間,西北大旱,帝問首輔體仁,何如?溫相對曰,多難興邦。


溫體仁:君子體仁,足以長人。
字長卿:崇禎朝八年首輔
崇禎贈謚文忠
南明福王削其贈謚
張廷玉所修明史列於《奸臣》中。評價:為人外謹而中猛鷙,機深刺骨。總結其事:蔽賢植黨。
這些溫體仁的標籤,很有意思,溫體仁名字是君子之行,字里有希望柄國之意,崇禎把他當成忠貞勤勉的大臣,福王和南明眾臣視他為亡國的罪魁禍首。

看看我們多疑的崇禎,在曹化淳事發後,供出溫體仁,「帝始悟體仁有黨」;然而,「帝命漢儒等立枷死」,體仁「佯引疾」,還想著皇帝挽留他,「得旨竟放歸」,死了反而「帝猶惜之,贈太傅,謚文忠」。


所以,崇禎基本上可以說根本沒看出溫體仁蔽賢植黨,而且還對溫體仁很愛惜。他是奸臣,卻和崇禎相處時間最長。真應了他的字——長卿。
何以一個大臣,面對一個多疑剛愎的皇帝獲得了文忠的謚號,死了沒幾年,一夥大臣和皇族一眼就被看出結黨營私呢?
他太熟悉崇禎了,崇禎恨朋黨,恨背叛,恨欺騙,溫體仁給他的就是「斤斤自守」,找出他人污點排除異己和一以貫之的欺騙。
溫體仁善於政治鬥爭,崇禎如果知道真相絕對要剮了他。可惜,他竟然病死,而且謚文忠。
溫體仁和那些大臣一樣就是想要權力,而且他搞清楚了要做這場戲的主角,就是要搞定一個人——觀眾里VIP中的VIP——崇禎。別的觀眾再罵他,只要崇禎鼓掌了、感動了,就是成功了。
至於做的那些事他並不感到愧疚,因為那麼多人做的和他一樣,寫奏章彈劾別人,和自己的幾個親近同事商量怎麼搞一下另外的團體,只不過他做的更讓崇禎相信。
我們可以評價他,是個小人,是個奸臣,可是明末不是滿朝結黨營私的小人嗎?而那些彈劾溫體仁的人,未必就是忠臣。為權力生,為權力奔波,互相陷害,然後你死我亡。
我們回過頭來看,那句評價「機深刺骨」,讓人不寒而慄。一個「機深刺骨」的人,為什麼是個壞人而不是好人呢?那些明末的大臣在一波波的黨爭中,變得現實,所有問題都回到權力上面來,不會回到政見、政策、朝局上來。所以,朝廷討論遼東的戰局,皇帝想要一個解決方案,但是大臣給你找出個「罪魁禍首」。
把爭肉的狗餓久了,它們就已經見狗亂咬了。怪誰?怪養狗的還是怪狗性,還是那個養狗的制度?


位居八年,崇禎朝輔政時間最長。「未嘗建一策,惟日與善類為仇」,好排陷廷臣,「恐怨歸己」,凡密揭一律不發抄,也不存錄於閣簿,小家子氣的很。所薦同僚皆庸,僅充位而已,崇禎問他兵餉之事,他說我不懂,你自己定吧。雖有機智才變,但說是亡國之臣不為過。


浙江烏程人,崇禎朝中極殿大學士。帝丹小學1年B班學生,少年偵探團成員,自稱團長。雖然有時會胡亂說話,卻充滿正義感。身體肥胖,食量極大,最喜歡鰻魚飯,遇到任何事情都會先向食物方面想。喜歡吉田步美。


歷史知乎兩奸臣,修史御批入奸臣,為紀念其卧底,滿清特改體仁閣以彰其功


第二恨的人、。


體仁不貪 只為弄權 有力掌權 無力治國


《明史》:為人外謹而中猛鷙,機深刺骨。
《明史·列傳第一百九十六·奸臣》


知我罪我 其惟春秋


溫相公忠體家,寶貝得緊!一雙NB官靴穿了十幾年,你們還在這裡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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