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果巨人錯了呢?
我問過我導師這個問題,我導師是這麼對我說:"我不喜歡巨人的這個比喻,不過這個問題問的不錯,讓我們這麼想吧。我們所追求的發現如同在黑夜裡尋找金幣,而過往的paradigm就是我們的燈。有些人把這燈當成了路燈來用,只在光下尋找,視野便被困住,即便光照的位置是錯誤的。有些人把這光當成手電筒,在照亮不到的時候便即時調整,這才是科學,這才是我們該做的。」
=================================補充個人看法============================
科學進化,本身就是一個不斷推翻和被推翻的過程。跟許多回答的人想的不一樣,這些推翻並非毫無阻力,也不是那麼簡單。以為幾點:
1.當一些所謂權威被樹立之後,科學也變成了「利益相關」。
2.人們很容易對自己以持有的世界觀保持維護態度,而對根本上的改變持排斥態度。然而推到巨人,需要大家共同的力量。
3.科學裡,也存在三六九等,地位高低。當整個paradigm shift,或者改變的時候,這些地位可能會被洗牌。同樣,地位較低的科學家很難擁有足夠的能力使自己的聲音被大家聽到,更別說認可。這就是科學的進展,我們所說的「巨人」就是normal science。當有人發現這個巨人存在錯誤的時候,我們的model shift就開始了,只有當足夠多的科學家開始贊同,或者越來越多的實驗證明被發現之後,我們才會進入crisis和revolution,這個時候科學家們會分庭抗爭,一方攻擊,一方守護。只有在進攻這一方,完全成功的時候,我們才會迎來更朝換代,經過更多的研究和佐證,下一個巨人出現。
要記得的是,這場無硝煙的革命,沒有勝利者或失敗者,不管是守護還是攻擊的,為的其實都是同一個最終目的,那就是人類的發展。
當進攻方推動改革,守護方的強大和堅決確保這位新巨人不是異想天開,或者實驗錯誤,或者一兩次個例的產兒。他們確保這位新的巨人是站得住腳,經得起推敲的。一旦這一點被證實,久巨人被推翻,所有真正的科學家,不管新舊,都會為之而歡呼,因為這代表著人類又在對宇宙的認知上前進了一步。當然,有一個paradigm從20世紀開始,越來越多的遭受攻擊,雖然依然屹立不倒,但是一旦倒下,會導致所有一切,全部洗牌:
這就是所有科學本身。大部分科學實驗,建立在一個叫做positivism的思想上。這個思想說:
真理是建立在我們對世界的感知上,我們只有通過準確的衡量和記錄這些感知,並且準確的依靠邏輯推理出這些感知之間的關係,才能得到真正的知識。
這個巨人堅持,嚴謹,邏輯,精確。
正所謂眼見為實,可是我們怎麼知道我們的眼看到的是這個事物真實地樣子?你眼中的紅,真的跟我眼中的紅一模一樣嗎?我們怎麼證明這一點?如果我們連自己所看到的準不準確都不確定,我們怎麼去準確的衡量任何事情?
最後,巨人從來都是來了去,去了來。就像我在其他答案裡面講過:「不要把現代科學放上神壇,也不要去鄙視那些曾經的落後想法,他們不過都是我們必須要走的路而已。沒有人因為今天的太陽,而鄙視昨日的晚霞。」
Postmodernism 提出的概念,對科學的根基有不小的威脅。現在的科學家大多採取中立態度,我們承認我們自己所看到的不是所謂的「真相」 (objective reality),可是為了科學發展,我們設定的大家都同意的「真相」(agreement reality)已經足夠我們進行較為準確的實驗了。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如果巨人錯了呢?答案是——絲毫不怕。
我分三個層次舉三個例子以為佐證:
- 如果巨人已經進行了一定的研究,但卻得出了錯誤的研究成果,並不可怕;
- 如果巨人選定了值得探索的議題,卻採用了錯誤的方式,得出錯誤的結果,也不可怕;
- 即使巨人選定了糟糕的主題,採用了全然錯誤的研究方式,也不至於阻礙科學的進步。
正文開始
1. 如果巨人已經進行了一定的研究,但卻得出了錯誤的研究成果,並不可怕;
1601年,天文學史上最後一位以肉眼觀星的大師,「星學之王」布拉赫·第谷病逝在布拉格的深秋。第谷生前在丹麥以及布拉格的天文台,進行了孜孜不倦將近四十年的觀測,數據精度超過哥白尼的二十倍,達到了肉眼的極限,是當時舉足輕重的天文學家。
臨行前,他的學生及助手約翰尼斯·開普勒就侍奉在他的床前。他將四十年的觀測數據遺贈給了開普勒,也讓他繼承了自己神聖羅馬帝國皇家數學家的席位。隨後,這位終其一生都不相信哥白尼日心說的老人留下兩條遺言:
其一、將觀測數據編成當時最詳盡最準確的星表,並命名為《魯道夫星表》,來紀念他們慷慨的贊助人;其二、放棄哥白尼的日心說。
第一條遺言中的星表在1628年的崇禎元年編定完畢,然而第二條遺言沒有得到遵守,正是靠著他留下的星表,開普勒最終填補了日心說最大的軌道缺陷。
開普勒通過研究火星軌道,發現根據以傳統圓形軌道對火星運轉的方位預估,無論怎樣調整,都會與老師的觀測數據產生至少8個弧分的偏差。而第谷的觀測精度達到了誤差1弧分之內,他相信如果數據無誤,只可能是模型有了問題。在開普勒經過了幾年加幾千頁紙的精密計算後,他做出了當時最偉大的一步跨越——他揚棄了沿用兩千年的圓形軌道系統,發布《新天文學》一書,提出了開普勒行星三大定律的前兩條,又在之後增補了第三條。徹底解決掉哥白尼日心說圓形軌道造成的方位偏差。
所以,即使巨人有著錯誤的方向,但靠著巨人留下的紮實數據和先行路徑,依然可以推動科學的進步。
2. 如果巨人選定了值得探索的議題,卻採用了錯誤的方式,得出錯誤的結果,也不可怕;
1774年,世襲英國貴族、英國皇家天文學家、皇家學會院士內維爾·馬斯基林,率領數學家查爾斯·赫頓及一支測量隊伍前往蘇格蘭山地,決心測量地球的質量。
他們的方法原始而粗糙,是要靠著在一座大山旁邊垂下鉛垂,測量鉛垂線向大山偏移的角度,來測量萬有引力造成的偏差,進而測得地球質量。
想要得到最後的引力常數,需要得知山體質量,他們只能勉為其難地假設山的密度等於普通的岩石,然後乘以山的體積。可體積的測量又是一項繁重的工作,雖說他們精心選擇的山體外形相對規整,但為得到精確體積數字,他們還是精確地像是服裝師為顧客測量三圍一樣進行了大量的測算,赫頓還在這次測量中發明了等高線。
用於測量的榭赫倫山,外形非常規整,為馬斯基林估算山體體積省了好多力氣。引自維基百科。
由於測量中做了太多的假設和粗略的估算,山體體積不準確、密度全靠猜,山體質量當然也不準確。馬斯基林和赫頓的結果和今天的測量值相比,誤差幾乎無法忍受。聊以慰藉的是等高線的發明,令他們成為了地圖測繪學的先驅。
馬斯基林當然不會料想,後來解決這一問題的學者當時已經身處自己的團隊之中。當時小組成員中,學界菜鳥,憑藉父親關係在沒有發布任何論文就加入皇家學院的官富二代亨利·卡文迪許赫然在列。不過,那時他還沒有展現任何學術成就。
然而,二十年後,卡文迪許已經迅速成長為一流學者,有了足夠的實力來解決二十年前懸而未決的問題。他揚棄了馬斯基林的笨拙方法,製造出精密的扭秤。兩個巨大的金屬球懸掛在天平的兩端,以金屬絲懸掛。以小鉛球對大球進行吸引,令金屬絲微微旋轉,通過對金屬絲旋轉角度的精密測定,卡文迪許最終稱量出了地球的密度是水的5.48倍。實驗非常精密,連觀測者的走動都會影響實驗的精度,卡文迪許只能遠隔在另一間屋子裡,通過望遠鏡來觀察屋子裡的實驗圖景。現如今科學的發展已非卡文迪許的裝置所能比擬,而經過兩個多世紀的突飛猛進,現代學者也不過把他的數據輕微修正到5.52。
可見,即使巨人從一開始就有了錯誤的思路,只要巨人可以以自身魅力,選定合理議題,吸引其他優秀科學家關注,同樣可以推動科學發展。
3. 即使巨人選定了糟糕的主題,採用了全然錯誤的研究方式,也不至於阻礙科學的進步。
1727年,牛頓爵士逝世。
人們打開的牛頓的書房,他生前煞費苦心寫就的一部編年史公諸學界。這是一部基於聖經編寫的關於地球歷史的編年史,探討了地球的年齡。
當此之時,這似乎是一個板上釘釘無需進一步深入的話題,同一話題下面堆砌著大量的探討。由於地球創造與上帝創世的問題關聯頗深,是地位重要的神學問題,歷代學者先知們包括托馬斯·阿奎那、馬丁·路德根據《聖經》的記載不斷回溯,不約而同地將地球的年齡確定在六千年上下。牛頓在工作之餘將大量的天分浪費在神學研究上,他秉承著前輩大師開普勒的研究方式,用了幾十年光景斷斷續續地根據《啟示錄》和《但以理書》理順著聖經的編年歷史。這部歷史在牛頓去世後很快傳播開去,採信了神學家阿非利加努斯的大綱,同樣將地球的年齡定位六千年。
經牛頓蓋棺定論之後,該問題之下似乎不需要更多的討論。
也正是牛頓去世的前一年,在牛頓居所北方的愛丁堡,未來的地質學家詹姆斯·赫頓誕生在北海海岸。愛丁堡附近正有著遠古以來劇烈地質運動的典型地貌,據現代考證四億年來火山活動不斷,海灣之上巉岩盤桓。而赫頓站在愛丁堡的海岸東望北海,感受著自然的偉力作用之下的旖旎地貌,第一時間想到:區區六千年,要形成如此鬼斧神工的造化,實在太短。
赫頓秉承著牛頓實驗科學的實證精神,通過大量的地質學考察,他在1785年正式向以牛頓為代表的神學地球編年史宣戰。在愛丁堡皇家學會的會場,他連續發布演講,這是科學史上第一次以地質證據將星球歷史鋪展開來。赫頓指出,地球雖不是恆久存在,但它的年齡非常古老,已經遠遠超出人類所能衡量的認知。最終赫頓又以十年時間著成《地質論》,最終為有著1500年歷史的聖經編年史研究畫上終點。
可見,即使巨人從一開始就犯下大錯,待到與之相悖的實驗現象不斷湧現,後代的科學家也依然敢於推翻權威思想,不會造成科學停滯。
結語
能在科學史上稱作巨人,通常都具備相當的功力。能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學者,通常也有不凡的水準。即使巨人犯錯,通常也只是囿於當時的科技水平和觀測能力;而後起之秀,也通常敢於在事實與巨人預言相悖之時,大膽推翻前人學說。
科學唯事實、唯能力,只要有證據,人人皆可推翻成例。所以,只要是真心研究學術,通常怎樣的錯誤,都不擔心。科學不怕爭吵,反而怕吵不起來,沒人關注。
科學經歷過漫長的坎坷的旅途,教皇曾焚燒過伽利略的書稿,笛卡爾曾受制於教廷禁令將自己的作品封存二十年直至逝世,法國科學院曾在法國大革命中被激進革命派蓄意關閉、一批科學家死在斷頭台上。
然而科學依然生生不息地傳承到今天,且日益精進,這就是科學的堅韌以及魅力。
有一天我們突然發現巨人錯了,而且是根本的錯誤,這種可能性存在嗎?哪些學科領域遇到過這種打擊?
巨人(的理論)錯了,而且是根本性的錯誤,如果我的理解沒有錯,這就是指理論的內核(或者按照拉卡托斯的科學研究綱領理論,稱為硬核(hard core))是錯誤的。這種可能性自然是存在的,栗子:
- 亞里士多德(的力學理論):力是維持物體運動的原因
- 托勒密(的地心說):地球是靜止的;所有天體都圍繞地球運行
- @汪有 提到的第谷(的第谷體系):地球是靜止的
- 燃素說:燃素(構成火焰的微粒)
等等等等
應該說,至少物理學、化學和天文學領域,遇到過這樣的打擊。
人類這種傳承性是否一定意味著一種悲劇,即個體永遠無法擺脫前輩巨人傳授給自己的經驗,哪怕是錯誤的?
回答這一個問題以前,請允許我跑個題:1931年,英國歷史學家巴特菲爾德出版了《歷史的輝格解釋》,他通過對英國政治史的研究,得出一種叫「輝格式的歷史」的歷史觀,即:
歷史的輝格解釋的重要組成部分就是,它參照今日來研究過去......通過這種直接參照今日的方式,會很容易而且不可抗拒地把歷史上的人物分成推動進步的人和試圖阻礙進步的人,從而存在一種比較粗糙的,方便的方法,利用這種方法,歷史學家可以進行選擇和剔除,可以強調其論點。
題主之所以知道巨人「錯」了,是基於現代的科學知識體系,但對於當年的人們乃至巨人來說,這無異於上帝視角。我們不能簡單地把巨人們的觀點和現代的觀點放在一起,然後就把巨人們批判一番,搞個大新聞。如果返回到當年的視角,這些巨人的觀點甚至可以令人無法反駁,第谷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第谷畫像 第谷:Why always me?)
第谷當年不接受哥白尼學說的其中一個理由是這樣的:他沒有觀測到恆星的周年視差。按照哥白尼的學說,地球圍繞太陽運動,隨著地球位置的改變,恆星的位置必然會出現周期變化(即周年視差)。而第谷作為當年地球上觀測精度最高的男人,也沒能發現。當然,沒有發現恆星周年視差,「哥白尼是錯的」只是一種解釋,另一種解釋是:恆星的周年視差太小,以第谷的觀測精度還不足以發現。在後一種情況下,恆星的距離將會非常遙遠,比地球到土星距離還要遠700倍,甚至更多,這樣一來在土星和恆星之間就會出現一個巨大的空白,這是第谷所不能理解的。於是第谷最後只是吸收了哥白尼的幾何學方案,但保留了地球是靜止的觀點,發展出一套折中的第谷體系。
要知道,直到1838年,人們才真正測得了某顆恆星周年視差的精確值。
如果回到16世紀,把第谷的觀測數據放在眼前,讓我在「哥白尼體系」和「第谷體系」間作出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所以我不認為這是一種「悲劇」,至少以當時的視角來看並不是「悲劇」。
人吶就都不知道,自己不可以預料。
至於說亞里士多德與托勒密統治了中世紀的歐洲學術界,我覺得這個鍋不能讓他們倆來背。
科學好就好在這裡,你要能證明巨人錯了,你就會成為新的巨人,簡直爽不可言,不像宗教,你會被燒死。
老天,我寧可和柏拉圖一起犯錯也勝過和這夥人一起感知真相。 ——西塞羅
Errare mehercule malo cum Platone,[……] quam cum istis vera sentire. ——Cicero, Tusculanae Disputationes I.17
物理學家隨時準備更改信仰,與實驗保持一致。你得先站上去,才有資格說錯了。在山區要尋找頂峰,最好的辦法是爬上身邊看起來最高的小山——無論它是不是你要去的地方。一般情況下,爬一個山頭肯定不解決問題,但你需要通過攀登去發現另一座更高、更值得爬的山,順便鍛煉肌肉。
每座山都是有用的。
哲學就是這樣啊,巨人永遠錯了。甚至有人吐槽哲學史不過是錯誤觀點的陳列館。西哲史上幾乎每個人都要找前人的碴才能上位。哲學就是研究根本的東西,所以錯了就是根本錯了。所幸與生活離得較遠,不然就像實踐了社會達爾文主義,世界就是一場浩劫。
你踩在凳子上,看到了窗外的世界,那麼凳子是對的還是錯的?
凳子無所謂對錯,它是你前進的基石,是你成功的工具。
科學的道路上,有人走錯了方向,他們告訴你這條路走不通;有人走對了方向,他們把接力棒交給你,讓你沿著這條路走下去。他們節約了你探路的時間,讓你能夠更快的前進。
你終於成功了,但你知道你的成功不屬於你一個人,沒有前輩們的經驗,你什麼都不是。你把他們叫做巨人,謙虛的說自己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對你來說那些走對的人和走錯的人一樣,都是巨人的一部分。
唉,你怎麼還不明白,沿著巨人的路指出巨人的局限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最好方式。
如果有一天科學變成了強調傳統和繼承的領域,那就是科學的末法時代到了。Thomas Kuhn 提出的論點不就是科學進程從來不發生在對現有paradigms緩慢的建立上,而是發生在rebels革命性的對現有paradigms的轉移里。
Reference
真正的進程從來不在盒子里。
放到這個語境下的話,就是
認清這個巨人,然後打倒他。
Kuhn, T. S. (1970).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tions.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首先你得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知道巨人錯了,沒爬上去永遠無知最可怕的不是巨人錯了,而是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發現還沒有巨人高,視野眼界知識面還沒有巨人寬廣。。。這個時候需要思考的東西更多。。。不是抖機靈,真是這樣。
舉個例子,數學中有名的費馬大定律(有興趣的自己去百度,這裡不貼了)。相傳費馬輕鬆的證明出來,當然,證明沒有寫全,就證了前面幾個步驟。因為費馬有不動筆墨不讀書的習慣,而這個定律費馬竟然以覺得比較容易,所以不寫出來為由跳過了。。。結果經過了三百多年,最終在1995年被英國數學家安德魯·懷爾斯證明。可是我一個外行人都知道他的證明方法很多都得益於這三百年間的很多數學成就,而費馬那個年代是沒有的啊。。。那費馬是如何證明的?
一種解釋是費馬自己搞錯了,他以為自己證明出來了其實沒有,因為他自己沒有深究所以留了個誤會;另一種惡意揣測覺得費馬就是故意給世人開個玩笑。最後一種就是我回答的意思,可能我們站在巨人的肩膀,還沒有巨人高,視野所在沒有巨人廣。真是這樣。。。真是「嗶——」了狗了。。。
對於這個問題,給個新的觀點吧巨人之所以是巨人,從來不是因為他們不是錯的。
要理解這個問題,首先有必要搞清什麼是科學。
科學 [science]
它指發現、積累並公認的普遍真理或普遍定理的運用,已系統化和公式化了的知識。科學是對已知世界通過大眾可理解的數據計算、文字解釋、語言說明、形象展示的一種總結、歸納和認證;科學不是認識世界的唯一渠道,其具有公允性。
它涵蓋三方面含義:
- 觀察:致力於揭示自然真相,而對自然作理由充分的觀察或研究(包括思想實驗),通常指可通過必要的方法進行的,或能通過科學方法——一套用以評價經驗知識的程序而進行的;
- 假設:通過這樣的過程假定組織體系知識的系統性;
- 檢證:藉此驗證研究目標的信度與效度。
根據現代漢語詞典(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1978年),科學被解釋為:
- 反映自然、社會、思維等的客觀規律的分科的知識體系。
- 合乎科學(精神、方法等)的。
於是我們這樣認識世界:
人類在一定的文明階段,一定的科學、認知水平下,能夠觀察到一定程度上的世界,
而人類根據自身的這些觀察和思考,通過總結或大膽推理,
能夠得到基於當時認知階段的知識,提出基於當時認知階段的猜想。
這些知識的積累和猜想的指引使人類能夠觀察到更大程度上的世界,得出更加科學的實驗方法。
而隨著人類科學、認知水平的提升,觀察到的世界的程度不斷加深,
通過新一輪的科學研究,
得到基於更高認知階段的知識,並證實或證偽前人的猜想。我們可以發現,一個理論科不科學,不在於其正確與否,而在於它在一定觀測條件下,能否恰合邏輯地重複檢驗。
也就是說,我們考量的不是其絕對正確性,而是在一定觀測條件下的相對正確性。就拿地心說的這一路發展來說。
最早人們觀察到晝夜更替,日月東起落,斗轉星移,仿若整個宇宙都在繞著我們旋轉,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地心說的猜想。這在現在看來自然是錯的,但在當時確是可以重複觀察的、有理有據的推論。
後來哥白尼觀察到了木星體系,觀察到一系列與托勒密的理論違背的現象。大膽推出日心說,認為太陽是不動的,是宇宙的中心。在現在來看這也是錯的,但在當時卻是所有理論中最正確的一項。
再後來牛頓提出了萬有引力定律。依據這個定律,我們簡直重新認識了宇宙。而這個定律也在事實上證偽了日心說中的很多觀點。
當開爾文認為科學大廈已經建成時,愛因斯坦又拿出了相對論,把整個牛頓力學都概括為其在宏觀低速弱引力下的特例。回顧這一路的發展,前人的理論都有問題,但這些理論在當時的觀測條件下都有其科學性。
當新的理論被提出時,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問題便是:前人在之前的觀測條件下為什麼對的,而到現在出了問題?
是當時的觀測水平不夠,看不到更多真相;
還是推理過程有問題,存在方法上的錯誤;
還是其他的各種各樣的問題。假使有一天,現有的科學體系都被從根本上推翻了,新的理論也必然首先要指出現有理論在現在看來為什麼是對的,一個證明其錯誤性的理論,也必將證明其正確性。
當我們回顧科學發展史的時候,一位位巨匠在他們的時代放出璀璨的光輝。他們的偉大不在於提出了絕對正確的理論,而在於當科學研究在已有道路走向困境的時候,他們找到了一條新的道路,未後來者指明了方向。
那當然你也錯了啊。。。
但既然是巨人,錯的幾率就要小一些。你說你選擇站還是不站吧。。。每次發現巨人的錯誤,往往意味著科學技術的巨大進步,和對世界的進一步認識,這是好事。
再說,巨人也是人,錯就錯了唄。
其實巨人本身就是錯誤。解釋一下。從科學史和哲學史的角度來看,所有的進步都是建立在繼承、批判、創新這樣一個過程上的。牛頓的建樹既是對前人研究成果的繼承,也是對他們的批判。這裡的繼承與批判都是合乎邏輯且有事實依據的。像民科那樣盲目否定前人的行為根本算不上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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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維基百科上對可證偽性的描述:
(這部分可以跳過)可證偽性(英語:Falsifiability),又稱可反證性、可否證性,在科學和科學哲學中用來表示由經驗得來的表述所具有的一種屬性,即「這些結論必須容許邏輯上的反例的存在」。作為對比的則包括形式上的或數學的表述,如重言式(由於定義的原因它們總是真的),數學公理和定理——這些表述不容許邏輯上反例的存在。一些哲學家和科學家(如卡爾·波普爾)宣稱:一切從經驗得來的假說、命題和理論必須邏輯上容許反例的存在,才是科學的。一個主張「可證偽」並不意味著這個主張是「假」的。
定義
如果一個主張是可證偽的,則至少在理論上存在一種觀測的方法(即使實際上沒有進行這項觀測也無妨),來表明這個主張不符合重言式的標準(即這個主張不總是真的)。對某種描述進行觀測的邏輯前提是它描述的事物是存在的。
更多資料:黑天鵝效應例如「所有的天鵝全都是白色的」這個主張可以被「存在黑色天鵝」的觀測證偽,雖然這個觀測並不一定會發生。一個可證偽的命題必須定義某些被禁止的情形。例如,在這個例子中,「所有的天鵝全都是白色的」這個主張禁止了「黑天鵝」的存在。由於理論上可能存在「觀測到黑色天鵝」這個反例,「所有的天鵝全都是白色的」這個主張是可證偽的。 再比如假設現在有一個人宣稱「我說的話一直都是對的」,那麼我們考察他以前說過的話,如果有自相矛盾的地方,那麼這句話肯定是個假命題。然而,即使這個人過去一直貫徹一種想法,在他自己的言論中沒有自相矛盾之處,也不能作為足夠的證據證明這句話是個真命題。
(https://zh.m.wikipedia.org/zh/可證偽性)
從科學的本質——可證偽性的角度講,沒有一個科學理論是永恆正確的。所以古今中外的科學家,只要建立的是科學理論,就一定保留有一個被推翻的缺口,否則就不是科學理論。但是被推翻並不意味著原有理論完全錯誤,一文不值,而是意味著需要對原有理論進行合理的繼承批判創新。這聽上去有點匪夷所思,但科學哲學已經為研究到了很多科學發展的規律。科學發展的過程就是科學本身不斷自我批判的過程。只有在舊的理論上批判、繼承、創新,新的理論才能建立。所以這個巨人其實是批判。科學不是真理,而是對真理的追求。
我們中國的教育總是讓人們覺得一個理論不是對的就是錯的。而科學就是永恆的真理。這樣的觀點非但不科學,反而很迷信落後。所有的科學理論都應該被視為科學發展到不同層次的產物。牛頓的理論是牛頓在那個時代下建立的,是科學的一個層次,而不是終點。從歷史上來看,沒有任何一個科學家或哲學家可以建立一個永恆的封閉體系,如果有,也一點會被打破,比如黑格爾。愛因斯坦在牛頓之後,站在愛因斯坦的時代,推翻牛頓,建立了新的更先進的更深層次的理論,但也不是終點。如果科學要進步,愛因斯坦也一定要背推翻。無論是牛頓愛因斯坦,還是其他科學家,站在後人的角度看,我們可以說他們的理論都是錯的,而更加客觀理性的理解可以把它們看作不同層次的理論。但愛因斯坦對牛頓不是謾罵攻擊、盲目否定。而是以理性客觀的方式,批判中有繼承。只有以這種方式,科學才能進步。
最後要提醒題主,區分「科學」,「科學精神」,「科學技術」之間的區別。簡言之,科學是一種對世界的探索,對真理的追求。科學來源於自然哲學。科學的基本發展順序是先假設,後驗證。所以科學的本質是加以推理和驗證的的理論。科學這個概念又可以分為廣義和狹義。我們一般所指的科學都是狹義的,即物理學等基礎自然科學;
科學精神是一種追求真理的理念。它不能直接給出我們科學理論,而可以驅動科學的發展。它一般包括:求真、理性、自由、寬容等,還有說法包括民主。科學精神是現代文明的標誌;
科學技術本質上是一技術。技術來源於生產實踐,而不是自然哲學。所以技術不求真而求用。木匠的手藝是技術,工程師的實用知識也是技術,只不過這部分技術需要有科學知識做鋪墊,所以叫科學技術。
這麼說吧,即使巨人把眼光朝向了錯誤了方向,你站在他的肩膀上也更容易看到正確的方向,如果你不是僅僅盯著巨人的眼光,他看哪裡你也看哪裡的話。
巨人不會因為錯了就變矮……退一萬步講,要是某人都被大眾認為算是站在了希特勒肩膀上,那他無論對錯也是個巨人。
巨人是不會「全錯」的,所以你只是站在了普通人的肩膀上了,並不會摔死。
正經的回答下。既然這句話源自自然科學,那麼主要從自然科學來分析,其他的同理。
科學是建立在事實/實驗之上的。巨人的理論也是通過很多實驗/研究的(否則就是學術騙子了…不是巨人)。當巨人錯的時候,只是巨人的理論不具有普適性,在某種特性情況下仍然成立。
例子來了:我們偉大的慣性系。當相對論被認可的時候,我們之前的物理理論就是「錯了」,但是它在我們的生活中仍然適用。
所以你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巨人錯了,你可能不會是下一個巨人了,但是仍然是有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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