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ISIS 沒被消滅,反而越來越強?

是三個和尚沒水吃的問題嗎?

伊斯蘭國向整個歐洲宣戰,又燒死了約旦飛行員,但貌似歐洲和約旦沒有真正參與剿滅伊斯蘭國的行動。 伊斯蘭國如此強悍而又滅絕人性,聯合國為何不組織多國剿滅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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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問題:
怎樣才能消滅 ISIS?
ISIS 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它的資金是哪來的?
既然 ISIS 這麼恐怖,為什麼各個國家不聯合起來摧毀他?


(已發表於《瞭望東方周刊》,2014年10月)
文/萬維鋼(瞭望東方周刊特約)
我知道這種類比可能會讓人反感,但新疆暴恐案的恐怖分子和比特幣、p2p盜版下載,以及維基百科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去中心化的組織形態。

我們熟悉的組織,比如公司、軍隊和政府,通常有明確的上下級關係。底層聽從中層指揮,中層接受高層領導,而高層則是整個組織的大腦,負責研究戰略和制定計劃。想要擊潰一個這樣的組織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擒賊先擒王,只要把「司令部」消滅,整個組織就算不立即死亡也會癱瘓。

可是在網上反盜版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在互聯網時代的最早期,所有公共內容都要放在中心伺服器上,各地網民都從這些有限的若干個伺服器上下載。伺服器和網民是類似於傳統的上下級關係 — 這時候反盜版比較容易,你只要把那些包含非法內容的伺服器都關了就行。可是後來出現了p2p,換句話說就是網民到網民的技術,盜版文件在網民的個人電腦之間互相傳遞,根本就不需要什麼中央伺服器。現在人們常用的迅雷、電驢、BT等下載工具,就都是基於p2p的。迅雷背後至少還有個公司,而電驢和BT根本就不屬於任何公司。這種下載方式是「去中心化(decentralized)」的:人們自由下載,隨意分享,既不打算賺誰的錢,也不用被誰管。像這樣的情況應該關誰的電腦呢?更關鍵的是,每個文件都同時存在於多個電腦之中,哪怕你關掉一批也很難對整個系統造成影響!

美國商業諮詢師Ori Brafman和CATS軟體公司前CEO Rod A. Beckstrom 2008年出了一本專門研究去中心化組織的書,《海星與蜘蛛:無領導組織不可阻擋的力量》(The Starfish and the Spider: The Unstoppable Power of Leaderless Organizations)。此書標題的類比相當恰當。傳統組織就如同蜘蛛,它的智力集中在大腦,只要你把蜘蛛的頭去掉,蜘蛛就會死亡。而去中心化組織就如同海星,海星根本就沒有頭。它的智能分布在身體各處,一旦你打掉它身體的一部分,那個部分甚至可能自己再長成另一個海星。

所以殺死海星比殺死蜘蛛困難得多。當初西班牙人入侵南美洲非常輕易地就征服阿茲特克帝國和印加帝國。這是因為這兩個帝國都是蜘蛛式的組織結構,權力集中在統治者手裡,中央政府一倒全國立即崩潰,「竟無一個是男兒」。可是西班牙人打到北美洲,面對更加落後的阿帕奇族的時候,卻打不下去了。阿帕奇族是個海星式組織,沒有統一的領導人,各部落在政治上是一個非常鬆散的聯盟。阿帕奇的英雄並不直接指揮調動什麼大軍,他們只是作為戰鬥榜樣從精神上去感召別人。這樣即便有幾個部落被擊潰,剩下的族人仍然能繼續戰鬥,根本談不上擒賊先擒王。結果阿帕奇族跟白人抗爭了幾百年,一直到十九世紀才向美國政府投降。

這樣看來去中心化其實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分權體制,顯然中國歷史上在春秋時代也有類似的特點。到了現代,政府和公司往往是集權的,去中心化反而不太容易被人理解。

1995年,當時的一個互聯網接入服務商Netcom公司的CEO Dave Garrison跑到法國去跟投資者見面,想要說服他們對互聯網業務投資。這些法國投資者都有很好的商業頭腦,他們非常熱衷於美國人搞的新東西,但是有一件事他們理解不了。他們一直問Garrison一個問題:誰是互聯網的主席?Garrison解釋說互聯網是「網路的網路」,並沒有集中的領導機構。可是法國人認為不管什麼東西都肯定得有一個領導才能避免混亂,他們不明白去中心化這種結構,甚至以為雙方的交流肯定出了翻譯上的問題。最後Garrison被逼無奈之下,說他自己是互聯網的主席!

互聯網沒有主席。整個互聯網是一個開放的基礎設施,所有計算機都可以接入和擴大它,並沒有哪家公司或哪個國家擁有和指揮它。在互聯網時代,去中心化組織不再限於政治和人,而被很多東西所採納。比特幣沒有中央發行機構,任何人都可以自己開採和私下交易。維基百科的內容貢獻者都是不要錢也不接受指定任務的志願者。豆瓣上的興趣小組很大程度上是用戶自我管理。沒人指揮,幾乎沒人管理,這些東西卻也發展壯大了。

把去中心化組織的成員聯繫在一起的不是領導人,而是某個共同的理念或者需求。有時候組織有一個名義上的領導,但其對整個組織的控制能力極其有限,更多的是一個精神領袖。有時候各地會有自己的小圈子,但這些小圈子之間的關係是非常鬆散的。最厲害的是,組織的信息和智力分布在所有成員中,並沒有統一的發展計劃,最好的主意往往來自第一線而不是來自中央。這使得去中心化組織能快速演化,有時候成長的速度極其驚人。

不過去中心化組織有個關鍵的弱點:你很難通過這樣的組織賺大錢。分權的產業利潤低,只有集權才能獲得高利潤。在這方面我覺得美國電信史是個很好的例子。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教授Tim Wu在The Master Switch一書中總結,美國電信史就是一部在分權和集權中搖擺的歷史。一個新生事物剛出來的時候往往是去中心化的,比如最早的無線電台都是由業餘愛好者設立,每個電台的功率都很低只能覆蓋有限地區,它們自由地播放各種內容,很像今天的個人網站。在這個階段沒人能賺大錢,人們甚至認為聽電台廣播是個高雅的紳士行為,根本沒有商業因素。等到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把電台業務一統江湖,能做到一個節目同時覆蓋全國各地,廣告業務才變得非常賺錢,電台才成為一個利潤豐厚的產業。

這也同時說明去中心化的組織幹不了太大的事兒。自由軟體社區是去中心化的,如果你像自由軟體基金會的創始人Richard Stallman一樣只使用自由軟體,你的確獲得了自由,而完全不用擔心被誰監視。可是自由軟體很不好用!好不容易裝個Linux操作系統,後面使用中還有無窮無盡的麻煩。比特幣交易平台資質不一。維基百科內容質量飽受詬病。就連看個電影,用BT下盜版還不如直接交錢給視頻網站方便。面對這些麻煩,更多的人寧可放棄一點自由選擇集權的大公司。正如當年的阿帕奇部落,去中心化經常是一種適合原始階段的組織方式。

不幸的是,恐怖組織是去中心化的。他們幹不了統治國家這樣的大事,甚至也根本不可能分裂國家,但是他們乾的「小事」就足以給社會帶來極大的麻煩了。

本·拉登的確策划了911,但在大多數情況下,基地組織並不直接計劃和指揮恐怖襲擊。各地恐怖分子因為伊斯蘭主義這種意識形態(不是伊斯蘭教這種宗教)而實施恐怖襲擊,基地組織的主要作用是給恐怖分子提供培訓和榜樣。恐怖分子們可能形成小圈子,但這些小圈子並不受基地組織統一領導。甚至有的恐怖分子拿了基地組織這個「品牌」就自發行動,比開個麥當勞連鎖店都容易。

中國警方從未明確回答新疆恐怖分子到底是有上級組織的還是自發的這個問題。但從公開的報道來看,至少有部分恐怖分子是因為接受了極端宗教思想,看了暴力恐怖音視頻而採取行動,似乎並沒有來自境外勢力的直接指揮。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反恐就更加困難!這意味著我們要消滅的是海星而不是蜘蛛。

怎樣殺死海星?《海星與蜘蛛》給了三個策略。這些策略雖然出現在一本六年前的書里,後來還是被其他涉及到反恐的論述所印證,現在我們了解一下可能也不全是紙上談兵。

第一個策略是改變環境。既然你們是靠一種意識形態聯繫在一起,我就讓你這個意識形態沒有市場。

在這方面,以提出「北京共識」這個概念而聞名的英國學者喬舒亞·庫珀·雷默在The Age of the Unthinkable(中譯本《不可思議的年代》)這本書中說的更好。雷默說當面對一個變化的系統的時候,人們往往關注於那些快速變化的因素,比如人對森林的砍伐;但真正對系統影響最大的,卻是那些變化很慢的因素,比如說氣候和環境。黎巴嫩真主黨是世界上最有創新精神和最成功的游擊隊,他們首創在同一時刻的不同地點發動恐怖襲擊,而且還發明了遙控炸彈。真主黨的成功秘訣恰恰在於其賴以生存的環境。他們在黎巴嫩的村落里不僅僅搞炸彈,也修學校,修醫院,蓋房子,搞社區建設。黎巴嫩人如果有什麼鄰居太吵影響我休息之類的社區問題,首先想到的是去找真主黨。真主黨把對西方的仇恨和宗教聯繫在一起,再加上群眾基礎,這些東西有很強的韌性,恰恰屬於「變化很慢的因素」。以色列可以把真主黨的房子炸了,但是摧毀群眾基礎很難。

烏魯木齊「5.22」暴恐案的恐怖分子來自新疆最窮的地區[1]。當地人學漢語的熱情不高,但是宗教勢力非常強大,這可能就是恐怖分子在中國的典型環境。中國政府目前採取的一些反恐措施,包括在南疆實行免費高中教育,確保每家至少有一人就業之類,有人認為是「會叫的孩子有奶吃」,但其實這可以改變恐怖分子的生存環境。

第二個策略是先把海星變成蜘蛛再殺。美國人當初是怎麼最終打敗阿帕奇部落的呢?美國人給阿帕奇部落首領發牲畜。有了財富之後,這些部落首領就有了實權,他們可以通過支配財富來實施自己的權力,各個領導之間開始互相爭鬥,最終一個集權化了的部落就容易對付了。「匿名戒酒會(Alcoholics Anonymous)」本來是個完全非營利的去中心化民間互助組織,壯大以後為了宣傳會員的故事而出了一本書,結果這本書帶來的利潤很快讓組織開始「變味」了,人們立即想要通過集權來分配利潤。利益可以使分權組織變的集權,但把這個規律用在反恐上恐怕不太合適,誰也不想等待恐怖組織做大。

第三個策略是把自己去中心化。這並不是非得把正規軍變成游擊隊,而是要借鑒去中心化組織的分散式智力和靈活多變的特點。在這方面,美軍在伊拉克的經驗 — 儘管在很多時候被人當成笑話 — 其實非常值得借鑒。

2008年之前的駐伊美軍的確像是一個笑話。薩達姆政權是個典型的蜘蛛式組織,美軍一旦打下巴格達,伊拉克軍隊立即兵敗如山倒,美軍在整個進攻階段才死了139人。可是佔領容易重建難,去中心化的當地武裝迅速興起,游擊戰風起雲湧,結果美軍在重建階段竟有超過四千人陣亡。我們一般認為美軍佔領伊拉克完全是一個戰略錯誤,當地人的文化傳統跟你根本不是一路,你孤軍面對充滿敵意的國土豈能不敗?

但是我讀經濟學作者蒂姆·哈福德的Adapt: Why Success Always Starts with Failure一書,發現這個所謂戰略錯誤其實是可以用戰術來彌補的!哈福德說,2008年之前,拉姆斯菲爾德非常相信中央指揮的力量。美軍的作戰方法是用計算機模擬最精確的戰場情況,制定周密的作戰計劃,然後讓士兵去不折不扣地執行。但事實證明這根本不好使,真正有用的智慧來自第一線的底層官兵,而不是來自五角大樓。

不管拉姆斯菲爾德怎麼想,前線士兵在作戰中總結了一套第一手經驗。這些經驗「像中學生傳閱色情雜誌一樣」在官兵中私下流傳,最後還是引起了高層的重視並被整理出來。等到這套經驗再被下發到前線以後,拉姆斯菲爾德對游擊戰的看法已經完全不重要了。2008年,伊拉克形勢迎來一個轉折點:當地武裝全面撤退,美軍的死亡人數戲劇性下降。

這些經驗是什麼呢?哈福德特意提到一位「H上校」的故事。H上校發現大部分伊拉克當地人之所以不願意跟美軍合作,並不是因為他們仇恨美軍 — 可能他們更恨薩達姆。這些人不合作是因為他們害怕被報復。畢竟你美軍可能打完就走,游擊隊的人可是要跟我們長期相處。H上校的策略就是在自己負責的整個城市中建立29個哨所,這些哨所條件很差,但美軍士兵在裡面長期駐紮絕不後退,給當地人一種可靠感。

最初美軍為了守衛這些哨所傷亡很大,但是堅持下來以後,當地人的態度突然發生了奇蹟般的變化。人們願意跟美軍合作了,甚至慢慢地,雙方開始交談。

H上校的種種措施包括要求手下必須尊重當地人。他說如果你不尊重一個伊拉克人,你就是在為敵人工作。

一個叫喬治的士兵貢獻了一條經驗。他說美軍應該留鬍子。因為他發現伊拉克人喜歡留鬍子的人,他們很難相信沒鬍子的人。

這不就是我們常說的「密切聯繫群眾」嗎?跟正牌基地組織、真主黨和伊拉克游擊隊相比,新疆恐怖分子就算是海星也只能算最小的海星,而我們的群眾基礎更勝美軍和以色列百倍。只要切實掌握恐怖分子的活動規律,充分吸收第一線的經驗,再加上密切聯繫群眾,反恐有何之難?


(作者為美國科羅拉多大學物理系研究員)


謝邀。

(圖:英國人穆罕默德·埃姆瓦茲 他手持匕首,覺得自己很酷)

新哈里發伊斯蘭國的出現並非偶然,十年前美國高層決策信息部門和國際學界多年合作研究整理出來的一本書中,已經將目前發生的情況較為詳盡地推測了出來,其精確程度令人咋舌。
這本書叫做《大趨勢:2020年的世界》,在中國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在我看來,其中的多數預言如同《1984》和《動物莊園》一樣準確。

本書的第71頁虛擬了一個或許會在2020年左右發生的情景:

這些事情的確正在發生。
譬如,將所謂的「異教徒」的古迹統統剷除:

文化之殤:伊拉克文物遭「伊斯蘭國」毒手

弘揚民族仇恨用以加強思想統治的做法雖然並非IS獨創,但在他們那裡做到了極致。
民族仇恨這種故事,就要追溯到歐洲中世紀時期的十字軍東征了。當時羅馬天主教皇對東部的伊斯蘭地區發動了宗教戰爭,意圖剷除異教徒。教皇的大軍成功奪取了耶路撒冷,對伊斯蘭國家來說的確很恥辱。
具體怎麼回事,以及為何伊斯蘭國宣稱要滅了全法國滅了羅馬人,點這裡歐洲中世紀史的脈絡或結構圖是怎麼樣的? - 豆子的回答 查看原因。

創立新的哈里發伊斯蘭國,發動者未必真的是要佈道,但瘋狂者之所以能夠橫掃天下,是因他們心中蘊藏著「正義」的火焰。
這個火焰是民族仇恨,亦或者說是對於異教徒的仇恨。在無宗教性質的衝突中,持有武器的一方總能輕鬆將沒有武器的一方打得體無完膚,如果在這裡面再加上重現哈里發時代的夢想以及殺光異教徒式的理念,伊斯蘭國就可以橫行天下了。

我們看到不斷有新的成員加入新哈里發伊斯蘭國,有些成員竟然來自西歐,這也早已被預料到了:

對許多穆斯林移民來說,較為富裕的西方國家裡的就業機會吸引了他們,但是他們在外國文化環境中沒有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因此激進伊斯蘭主義對他們繼續有感召力。
研究表明,隨著西歐國家變得更加包容,穆斯林移民開始逐漸融入到社會之中,但是許多第二和第三代移民卻被激進伊斯蘭所吸引,這是因為他們在完全融入社會的過程中遇到了障礙,而他們看來是正常的宗教習俗也受到限制。

據稱敘利亞軍方在打死的IS成員的身上,發現了天朝某大學生的學生證。這位同學貌似也是中二病爆發,試圖逃避現實,在現實中生活不如意,便要去尋找所謂的歸屬感。歸屬感何在?
在於人們對於哈里發的感情。
建立這樣一個極端組織,建立者自然會說自己就是哈里發。

2014年6月29日,基地組織領袖阿布·貝克爾·巴格達迪自稱哈里發,將政權更名為「伊斯蘭國」,並宣稱自身對於整個穆斯林世界(包括歷史上阿拉伯帝國曾統治的地區)擁有權威地位。

既然是為哈里發效力,對於激進伊斯蘭信仰的教徒來說,的確可以在做事情的時候擁有代表月亮消滅你的正義感。

對極端信仰來講,自殺式襲擊是他們報效哈里發的良好手段,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自己是在為真主獻身。

2015年5月,伊斯蘭國攻陷了伊拉克的拉馬迪,駐守在當地的伊拉克政府軍逃散一空。
為什麼潰敗後會迅速逃散?
你看:

(IS槍決政府軍)
你再看:

(IS宣布他們槍決了伊拉克1700名俘虜)

拉馬迪的官軍逃散,恰恰說明了正常人與IS之間的差別,一旦被俘虜,只有死路一條,不跑還留著等死不成么?
由於跑得太急,拉馬迪留下了大量的重武器,諸如火箭炮、主戰坦克、大口徑榴彈炮等。
這些美國援助伊拉克的武器,無疑會成為伊斯蘭國以後的作戰用品。加之他們不要命的攻擊方式,想要抵擋住這樣一支「精誠團結」「擁有堅定信仰」的部隊,的確是很困難的。
伊斯蘭國越戰越勇,還在對伊拉克首都巴格達進行猛攻。
同時,伊斯蘭國還不斷劫持各國人質,用索要贖金的方式作為部分資金的來源,從而源源不斷地供應到作戰當中去。
一旦攻陷了一座重鎮,下一座重鎮也會被攻破。

伊斯蘭國武裝已經現身巴格達郊區:

歡呼雀躍:

伊斯蘭國在攻陷城池後採用巧取豪奪的方式,他們將市井的財產掠奪之後供為己用,購買武器和裝備(有些國家因此受到指責),有時候也會將掠奪來的錢財的極少部分分發給貧民,培養人民群眾對伊斯蘭國的感情。
除了上述所講的資金來源外,IS高層並不真的是要發動哈里發的正義之戰,他們砸毀不能抬走的,卻也不反對將異教徒可以賣個好價錢的文物珍藏起來,並在合適的時候出賣。

國際文物專家警告,敘利亞帕爾米拉可能有多達6300件珍貴文物被IS盜走販賣。

伊斯蘭國武裝組織將新收納的成員編輯成隊,還將佔領區的兒童強行洗腦。新人要進行統一訓練,當然雖然是成年人,但洗腦也是必不可少的。程度可以參考傳銷,但和傳銷又不一樣,完全無法逃脫出來。
訓練結束後,就可以派上戰場了。

各國對IS的態度也是很讓人蛋疼的。
由美國領銜,聯合各國對IS佔領區實施了幾次空襲,但總的來說,幾次空襲的作用並不大。
其他諸如中國、日本、韓國、印尼、馬來……對於IS譴責外,只是禁止本國國民參加IS,發表一些聲明,表示一下對恐怖主義的譴責,然後就沒然後了。
就英國來說,會議表決的確通過了配合聯軍空襲IS,但又有人表示如果英國加入打擊IS,怕會遭到其瘋狂的報復,損失可能是很慘重的。如果不參與,則目前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大的損失。這也是歐洲多數國家所擔心的,所以大家選擇的方式,更多的是對伊拉克實施物資方面的支援,最多只派出空襲部隊,並不派地面部隊參戰。

此外,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的時候,遭遇的不僅僅是一些外部的指手畫腳,本國國民對這類戰爭也體現出了反感的態度。即便是針對IS,不管有所成就還是遭遇挫折,總有一些媒體冷嘲熱諷。(參看IS佔據敘利亞一半江山 接連攻陷伊敘重鎮--國際--人民網)

外部的消極態度和IS的積極態度,是導致伊斯蘭國擴張的主要原因。
但要說伊斯蘭國2020年時到底能不能達到他們所說的目標,其實文章一開始已經給出了答案。
IS營造出一片為了夢想而努力的樣子,但實質上其極端的思維是反人類的,可也說成是根本就沒什麼道理。
IS本身的環境十分糟糕,不少為了參加大聖戰而來的中二病已經意識到這根本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而且新哈里發其實跟哈里發沒一毛錢關係,自己只是他的炮灰。
於是,他們再一次想要逃離這個現實。

由於戰事進展不利,部分參加ISIL的外國公民試圖逃離戰場回國,為了防止士氣崩潰,ISIL近日接連處決100名「意志不堅定」的外國戰鬥人員。
各國武裝人員遭到的「政治歧視」也讓一些武裝人員清醒。包括來自中國西北新疆分裂勢力的外國聖戰分子只能是充當「炮灰」的命運。而且ISIL物資分配不公增多,貪腐現象也層出不窮。

出現貪腐和不公實在是太正常了,能勝任IS領導者的,本身一肚子壞水,相信IS利國利民的,本身智商就有待商榷,當炮灰也算是死得其所。

IS會攻陷世界嗎?
顯然不會。
任何試圖用極端思想控制局面的行為,在擁有權力和財富的初期,的確可能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影響。但這種情況通常不會超過十年,隨之而來的將會是對「真理」的懷疑和對現實的失望(上層的貪腐和自己當炮灰)。
不過,類似於這種極端思想下的組織並不會消除,甚至有可能再度復興後再度暗淡,幾次三番,最終演變成在現實生活中不如意者逃避和報復世界的法寶。


武裝鬥爭,統一戰線,組織建設,這三樣一樣也沒落下,自然有生命力 ,當然,限於他本身意識形態,能建成的統一戰線不足以支持它勝利。


大家都在等五常出手,但美國要騰出手來圍剿中國,中國拉著俄羅斯來對付美國,法國國內的穆斯林問題都解決不了更別說國外,英國表示我剛剛脫歐還沒緩過來呢。


個人感覺:

雖然全世界都很想滅掉ISIS。。。

(Isis灰色)

但是Isis周圍的勢力不止一個。

1)歐美支持敘利亞民主造反派(綠色),和伊拉克政府(紫色)
另外歐美不少國家希望那些黃色區能夠獨立成Kurdistan(庫德斯坦?)

2)土耳其雖然是北約的,但是肯定不希望庫德斯坦獨立。
因為土耳其還有蠻大的庫德斯坦區,不願意讓走。因此有各種矛盾。

3)俄羅斯和中國等等支持敘利亞政府(紅色)。政府跟綠色民主派也打。
敘利亞獨裁Bashar原來是倫敦的牙醫。。。額
(感興趣可以看美劇《暴君》,內容大多是根據Bashar這個人寫的,也很好看)

4)土耳其和俄羅斯也有極大矛盾,無法合作。

5)黎巴嫩(橙色)也參與其中。誰都不敢惹,但是也越來越亂吧。

6)伊朗也很難說。估計他們誰都看不爽。本來也不喜歡其它任何國家。不會幫忙。

7)以色列和其它阿拉伯國家呢,因為各種理由也不想干涉。

8)最後,ISIS還有在世界上許多國家都有所運動。
雖然都沒這中東么激烈,也得考慮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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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各國合作不起來,所以無法解決。

值乎鏈接:

https://www.zhihu.com/zhi/people/723869160852959232?qrcode=1 (二維碼自動識別)


現階段他們屬於光腳不怕死的,所以神勇異常,搶到鞋子後就會弱一些了。


一天日常任務都做不完,哪有心情去打怪。


必須要有一個巫妖王


我和小明,小強都是解放軍。要招募志願兵去打is,你去不去?
如果我是個喜歡打仗,喜歡拿槍,夢想幹掉is名垂青史的狂熱少年,我可能會去。但我們大多數都不是,所以我們三個都沒去。

這個時候招不上來人,上面催。連長決定讓我去!我聽到消息褲子都沒來得及穿就跑去找連長,說連長為什麼是我?我入伍才十個月,小強比我先來1年,他資歷老,他比我更合適,再說小明雖然跟我同期,但是他每次考核都比我強,他們兩個都比我強,為什麼派我去?
你比他們弱,所以才派你去鍛煉。
我心裡罵道:我鍛你媽,你怎麼不鍛?嘴上說:連長啊,此事非同小可,肩負國家重任,以我的能力恐怕不能很好的完成任務,萬一不成,恐有失國家尊嚴,我當然死不足惜,但是到時上面一查是您舉薦得我,恐怕我連累您啊。
連長陷入沉思,說你出去叫小明進來。
:小明啊,組織上對你的能力很滿意,想重用你,你願不願意?
小明:您先說什麼事
:組織上希望你能夠代表我們連隊打擊is,功成之後,你回來可能位置在我之上啊!有了軍功,在憑你的聰明才智,用不了五年就是團長,將來在假以時日,起碼也是個少將。明將軍,機不可失啊!
小明有點動搖了,只說:您讓我考慮一天,好嗎?
連長:晚上給我答覆,大好前程等著你呢!

小明走在軍區的路上,忽然有人找到他說家裡來電話了,是小紅。
明:小紅,你過得怎麼樣?
紅:小明你在軍隊怎麼樣?
明:還好
紅:一般
一陣沉默後
紅:小明,今天有人來我家說媒,我跑出去了,我爹找不到我,我厲害吧?哈哈,哈。
明:哈,厲害!
明:紅,你等著我,我馬上就可以當長官了,到時候你爸爸一定會同意的。
紅哽咽著說:好,我等你。

小明代表四連出征的那天,小強和我來送他,我心中頗有些不忍,擁抱他的時候說了句,保重。回望著軍區,小明隨著大部隊上了車。原本揮灑汗水折磨身體的地方變的如此安詳平靜,只因為前路未卜。

到了戰場,這裡原本是美軍基地,美軍測退之後,被當地政府封鎖了一部分,另一部分騰出來給外國剿匪軍隊駐紮。

.………

做為中國志願軍中普通一員,除了服從命令等待回國外,這裡場地不大,大家都是受過訓練的,所以暫時沒有訓練。第二天接到命令是原地待命,不得擅自走動。
「誰知道搞什麼鬼,打完走人,待什麼命!
你那麼想死啊?
我怎麼可能死,死的一定是恐怖分子,我打完回去起碼是個連長!」
營地里的一段對話,起初小明並沒有仔細聽,聽到「連長」這個詞時,小明一怵,躺在床上,腦子反覆響起當日連長動員他時說的話,有那麼多連隊么?
算了,別想了,養精蓄銳吧。

下午,近晚飯時間,突然接到命令營地外集合。
兩位長官站在台上,訓話開始了。
一番鼓勵之後,又用共和國榮譽與尊嚴升華了講話。
下面開始布置作戰任務,原來is已經躲到山地去了,那裡又大量防空洞,衛星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剿匪總司令部制定了合圍戰略,務必要全殲is.我們團隊負責從正面攻擊,攻擊方向為該區域東北方向,務必防止敵軍從此處逃脫。大家準備準備,晚上好好休息,明天4點出發。
信息好少,計劃不對我們全部公開么?我們聯軍有多少兵力?武器裝備如何,敵人如何?都沒說啊。
哎,既然圍殲,那一定是兵力是他們的兩倍以上吧,還不能是開闊地,而且圍殲真的有用么?他們會出來么?出來的話導彈分分鐘詐死他們,他們肯定不會出來,這戰術十有八九不奏效。
空投到目的地,集結完部隊,我們埋伏好,等待。如我所料,天亮時分接到消息,測退。
雖然上面封鎖消息,還是傳開了,傷了20多個,死了至少五個,沒想到他們埋了地雷,埋伏了哨兵狙擊手,沒有路線圖,不知道哪有地雷,聯軍不得不撤退,連你媽洞門都沒進去。
小明心裡覺得不好,但是也沒辦法,只能等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兩天之後的作戰部署會議,我們拿到了圖紙,標明了恐怖分子盤踞的較確切位置,標出了作戰計劃和和各隊進攻路線。呵,要動真格的了。
美日英三國是主力進攻部隊,正面進攻,其他國家部隊負責包圍掩護追擊,戰鬥開始了,戰鬥機一陣重機槍掃射,轟炸了幾枚小型導彈,防空洞附近火光衝天,煙消霧散之後,地面部隊開始推進,排雷加掩護,慢慢推進,由於戰鬥機的存在,敵人似乎不再補充哨兵和狙擊手,是否導彈炸毀了崗哨和距離點呢,不知道。額的一聲,小明前方10米的工兵倒地,面部中槍,當場死亡,餘下工兵面有難色,前軍指揮官喊了聲英語,我不用猜都知道讓繼續走,事實上他是說了句我聽得懂的「go on」,天已經能看到點點亮光了,戰鬥機重機槍朝一個方向射擊,打沒打重不知道,反正嚇唬嚇唬也好。
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摸到了門口,這期間並沒有暗槍,洞第一層空空蕩蕩但是有很多痕迹像是搬動過東西,中間有兩步電梯,一次差不多只能有10個人,我下意識的往人多的地方走,先下去的肯定被打成塞子。我還要娶小紅,不能死。指揮官看看四周,也不敢貿然做決定,沒準大家殺了他再說是被恐怖分子幹掉的,只要大家統一口徑,查出來的可能很小。
這個美軍指揮官顯然是明白帶兵的,據說他是參加過伊拉克戰爭的,現在軍隊里有戰鬥經驗的可不多。
我們退出洞外,請示之後,司令官決定用毒氣彈和大量炸彈先轟炸,能把他們逼出來最好,不行也能弄死幾個。
很快部署完畢,前軍指揮官戰場突發情況臨時決定權,司令官答應了。


4隊200人,攜帶10箱手榴彈、毒氣彈、定時炸彈、軍用繩梯,防毒面具,軍用背包,重武器進入洞口,首先是一輪投彈,往可以扔到的樓層投放手榴彈,毒氣彈,兩輛電梯索道被重機槍打斷。
防空洞總共有五層,樓層很高,一陣轟炸之後夾雜這三三兩兩的叫聲傳上來,指揮官決定三國各為一組,每組餘下10人守在一層接應,防止突發事件,餘下人數層層推進,美國組負責一個樓層,掃清該層之後留下12人,然後再下潛,直至清空,,不準任何人單獨行動,發現異常立即上報。
不知是幸運還是什麼,我成了一層留守的10人之一,二層接下來聯軍陸續從繩梯下潛,一陣時間都沒有異常聯軍各層都沒有異常,沒有敵人蹤影,很快前軍指揮官帥140人到了地五層,指揮官擦看了一下四周,立刻讓所有人打開頭戴手電筒,果然,洞內燈都滅了,馬上整個洞二層以下都看不到光了,只有一層和二層能看見光,二層只有部分地方能見,前軍指揮官正思考該如何處理,如果此時立刻返回一層,可能大家慌亂之間被敵人趁機偷襲,那就只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在四周堆上手榴彈和定時炸彈,炸。他相信恐怖分子一定在這裡,一定藏在某個地方,這裡或許有其他的暗門,正在堆放炸藥時,二樓和三樓四樓都發聲了槍響,公共頻道里炸開了鍋,很快就槍聲響成一片,指揮官不動聲色,繼續炸,快點,爆炸聲後,東北方向牆壁有些響動,指揮官看了看,立刻下令炸開這裡,大量定時炸彈粘在牆壁上,彭,炸開了一扇大門,門內有燈可見,硝煙未散,指揮官讓部隊朝裡面扔手榴彈,火光四射之時,喊叫聲夾雜著一頓亂射的子彈,指揮官自己叫上貼身跟著他的兩個士兵進入門內,門內5米外有兩個大柱子,後面都可以藏人,三人扔了幾個手雷過去,彭,兩個恐怖分子倒地,指揮大喊沖啊,敵人大本營在這。眾人都跟進來,手雷開道,五個人率先進入大門,砰砰砰,一陣重機槍的響聲,五人應聲倒地,指揮官的兩名心腹從牆角伸出槍一陣亂開,一聲喊聲,指揮官讓小兵把死的屍體用力扔出去,他背部著地滑出去五聲槍響,打死了左邊的機槍手,右邊的機槍手竟沒死,正要扭動機槍,被那兩人一人兩槍幹掉了。指揮官看著這個巨大的洞穴,顯然已經空了,正不知道怎麼處理,突然頭頂上方聽到聲音,約有40個人從洞學的各個方向滑出來,眾聯軍衝進來,以10人傷亡的代價幹掉了恐怖分子40人。但不斷聽到滑動的聲音,但是不見人降落。指揮官暗道不好,中了請君入甕中捉鱉的連環計了。後隊殿後,前隊往外沖,注意掩護,撤退。
可已經來不及了,數以百計的恐怖分子滑落到了前一道門口,後方從牆壁上冒出百多人,霎時間手榴彈,重機槍,步槍,一齊空谷傳響。
進入第二道洞穴的聯軍無一人生還,敵軍傷亡百餘人。
我在一樓聽到下面激烈的戰鬥,心裡替他們難過。這根本不是好的戰術,你們不熟洞穴結構,怎能深入虎穴,一層沒有動靜,二三四層傷亡一半,餘下50人撤出了防空洞。
聯軍暫時解散,小明回到部隊的那天我和小強站在迎接隊伍中看著他,他好像變了,好像又沒變。
隨後小明申請提前退役,組織尊重他的意見,他拿到了一筆不多不少的獎金。
後來我聽說他找了個工作,娶了小紅,日子過得不錯。
國際上對恐怖分子越來越深惡痛絕,但再沒有去大張旗鼓的反恐了,只是都把阿富汗,伊拉克等地區的列入了黑名單,表示對作死的遊客不予理睬。並且如果家屬要給贖金的凍結資產,限制行動。
大家都盡量不提這件事了。


…………wan


忘記了在哪個軍事節目看到的,有個評論家就lsls的武器來源做解說,大家都知道ISIS是恐怖組織為毛還會買武器給ISIS
磚家說:ISIS是所有國家的敵人,但從另外一個角度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變相地牽制著敵人


任何一種極致的生命狀態,都是非常容易成癮的。明知道是死路一條,還要去經歷那種把自己撕碎的感覺,這種經歷會帶來一種變得無限強大的幻覺,一種把人類基本情感全部碾壓的快感,讓這些人自以為超越了普遍性,上升到自我犧牲的宇宙命題中,在這個層面上的道德,就可以毫無顧忌地藐視文明世界的一切約束。許多人加入IS與其說認同他們的信念,不如說是尋求世所罕見的人生體驗。


謝邀。
參既然 ISIS 這麼恐怖,為什麼各個國家不聯合起來摧毀他? - 小屋住不下的回答
知乎的「相關問題」真是做的太爛了。


本文原載於《大西洋月刊》2015年2月號,作者格林姆·伍德

伊斯蘭國來自何處?它想幹什麼?這些問題看似簡單,卻容易讓人誤入歧途,似乎沒有幾位西方國家領導人知道答案。去年12月份,《紐約時報》發表美國中東特別行動司令邁克爾·K·納加塔(MichaelK.Nagata)少將的私下評論,承認自己弄不清伊斯蘭國的訴求。「我們沒有打敗這種思想,」他說。「我們甚至不了解這種思想。」在過去的一年裡,奧巴馬總統的說法不斷變化,一會兒稱伊斯蘭國為「非穆斯林組織」,一會兒則稱其為基地組織「預備梯隊」,這些說法反映出對這個組織認識存在上的混論,容易造成了嚴重的戰略誤判。

去年6月,該組織奪取了伊拉克摩蘇爾,現在其統治的面積已超過英國。從2010年5月起,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AbuBakral-Baghdadi)就一直是該組織的領導人。然而,直到去年夏天之前,他的最新影像只是一張美國佔領伊拉剋期間被囚禁在布卡營時拍攝的模糊照片。去年7月5日,他走進摩蘇爾阿爾努大清真寺的講壇,作為多少代以來首位哈里發作齋月佈道——影像清晰度從雪花點提高到高清,他也從被追捕的游擊隊員變為所有穆斯林的領袖。隨後,世界各地聖戰者的流入速度及規模達到空前,而且仍在繼續。

在一定程度上,我們對伊斯蘭國的無知是可以理解的:它是一個封閉的王國;去那裡的人很少有人回來。巴格達迪只對攝像機講過一次話。然而,他的演說和伊斯蘭國無數其它宣傳視屏,充斥著互聯網,伊斯蘭國支持者一直在做巨大努力,宣傳他們的事業。我們知道這個所謂國家拒絕所有和平原則;他們渴望屠殺,其宗教觀點使其在體制上不能有任何確定形式的變化,即使這種變化能確保生存;他們認為自己是讓世界馬上就滅亡的預言者,而且還是主要推手。

伊斯蘭國,也稱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遵循的是一種獨特的伊斯蘭教,其中有關世界末日道路的信仰對其戰略至關重要,也有助於西方了解自己的敵人並預測其行為。伊斯蘭國的崛起,與其說類似埃及穆斯林兄弟會(伊斯蘭國認為該組織領導人為叛教者),倒不如說是企圖實現反烏托邦的另類現實,大衛·考雷什或吉姆·瓊斯曾在這種另類現實中生活,他們揮舞著絕對權力,不僅僅支配著眼前的數百人,而且影響著全世界約800萬人。

我們在至少兩個方面錯誤理解了伊斯蘭國的性質。首先,我們習慣地認為聖戰組織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並將基地組織的邏輯應用一個決然超越它的組織。我交談過的伊斯蘭國支持者依然稱奧薩馬·本·拉登為「奧薩馬族長」,這是一個榮譽稱號。然而,從基地組織全盛期(大約從1998年到2003年)起,聖戰組織已經發生演變,許多聖戰分子蔑視該組織的主張和該組織現任領導層。

拉登把恐怖主義作為實現哈里發伊斯蘭國家的前奏,但他預計在有生之年不會看到哈里發國。他的組織是靈活的,是分散在不同地域自治組織的網路。相比之下,伊斯蘭國卻要求維持合法領地,有一套從上而下的治理結構。(其官僚機構分為民事和軍事兩部分,其領土劃分為各個省。)

其次,我們受到一種好心卻不誠實的行動的誤導,拒絕承認伊斯蘭中世紀宗教的性質。1997年曾首次採訪本·拉登的彼特·伯根(PeterBergen)給他著的第一本書起名《聖戰有限公司》,部分地承認本·拉登是一位現代世俗世界的人物。本·拉登將恐怖公司化,並通過連鎖形式推出。他要求具體的政治讓步,如美國軍隊撤出沙特,他的士兵充滿信心地行走在現代世界。在生命的最後一個整日子裡,發動911襲擊的穆罕默德·阿塔曾在沃爾瑪購物,還在必勝客里用了晚餐。

伊斯蘭國的幾乎所有決定遵循其在廣告牌、汽車牌照和硬幣上宣稱的「先知方式」

人們容易重複這種觀點,即聖戰者其實是現代的世俗人,有著現代的政治關切,卻披著中世紀宗教的偽裝,並企圖讓這種觀點適用於伊斯拉國。事實上,除非基於一種虔誠而經過仔細思考的不渝信念,該組織的許多東西似乎全是荒謬的。伊斯蘭國的信念就是讓文明重新回到7世紀的法律環境下,並最終帶來世界毀滅。

這種立場最清晰的代言人就是伊斯蘭國的官員及他們的支持者。他們嘲弄所謂「現代人」。在談話中,他們堅稱不會——也不可能——動搖先知穆罕默德以及最早期信徒根植的治理理念。他們常常說著非穆斯林感到奇怪或古老的典章和典故,卻能應用具體的傳統以及穆斯林早期文本。

例如,去年9月,伊斯蘭國主要發言人阿布·穆罕默德·阿德納尼酋長(SheikhAbuMuhammadal-Adnani)就號召法國、加拿大等西方國家的穆斯林找出異教徒,「用石頭砸爛他的頭」,毒死他,用汽車碾死他,或者「搗毀他的莊稼。」對西方聽眾來說,這種像聖經里描述的懲罰——用石塊砸死和毀掉莊稼——與他聽上去更現代的汽車自殺號召並列在一起頗為奇怪。(好像為了顯示僅憑想像就可恐嚇一樣,Adnani還稱國務卿約翰·克里為「沒有做過割禮的怪老頭。」)

但阿德納尼並不僅僅是胡說八道。他的講話帶有神學和法學上的含義,他敦促毀掉莊稼直接反映的是穆罕默德要求不要進犯井水和莊稼的命令——除非穆斯林軍隊處於守勢,在這種情況下在異教徒(kuffar)土地上的穆斯林不應該有憐憫之心,應該去投毒。

事實上,伊斯蘭國屬於穆斯林,而且非常穆斯林。沒錯,它吸引了精神病者和冒險者,這些人中的大部分是中東和歐洲不滿人群。但是,其最忠實信徒所宣揚的宗教卻源於對穆斯林一貫的,甚至是精通的解讀。

實際上,伊斯蘭國做出的所有重大決策以及實施的法律,始終堅持他們在新聞及通告、廣告、車牌、文具以及硬幣上所宣稱的「先知方式」,即一絲不苟地遵循穆罕默德的預言與榜樣。穆斯林們可以拒絕伊斯蘭國;幾乎所有人都這樣做。然而,硬說它其實不具備宗教性質,並非一個千年至福組織,不了解其神學思想就想與其作鬥爭,這種做法導致美國低估了該組織的能力,並支持愚蠢的計劃抗擊該組織。如果我們採取的措施使其得不到加強,而讓其在自己過度狂熱中自我焚毀,我們就必須熟悉伊斯蘭國的知識傳承。

在支持者眼裡,控制領土是伊斯蘭國權威的一個必要的先決條件。從「戰爭研究所」研究成果改編的地圖表示到元月15日為止這個哈里發王國控制下的領土,同時還有他們所攻擊的地區。在掌握政權的地方,伊斯蘭國徵收稅賦、管理物價、開辦法庭,並管理從醫療保險、教育到通信的服務。

1.虔誠

去年11月,伊斯蘭國發布了類似電視廣告的宣傳片,將其起源追溯了本·拉登。伊斯蘭國承認,大約從2003年直到2006年被殺,伊拉克基地組織殘暴的頭目扎卡維(AbuMusa』balZarqawi)為其更為直接的先驅。隨後接任的是其他兩位游擊隊領導人,之後才是哈里發巴格達迪。引人注目的是,本·拉登的繼任人,表情嚴肅的扎瓦希里(AymanalZawahiri)卻並未被提及。這位現任基地組織頭目的埃及眼科醫生並未宣誓效忠巴格達迪,越來越受到其聖戰者同事的憤恨。扎瓦希里的缺乏魅力無助於他的孤立;在視頻上他目光斜視又不耐煩。不過,基地組織與伊斯蘭國的分裂從形成之初起就一直存在,至少部分地可以解釋後者所擁有的空前的殺戮欲。

與扎瓦希里一樣孤獨是一位名叫阿布·穆罕默德·阿爾·馬克迪西(AbuMuhammadalMaqdisi)約旦教士,現年55歲,堪稱基地組織的知識設計師和最重要的聖戰者,但閱讀美國報紙的普通讀者並不知道。在絕大多數教義問題上,馬克迪西與伊斯蘭國觀點一致。兩者都是與被稱為薩拉菲主義(Salafism)的遜尼教派教義分支中的聖戰派關係緊密。Salafism源自阿拉伯文的alsalafalsalih,意思是「虔誠的祖先」。這些祖先就是穆斯林先知本人及其最早信徒,薩拉菲主義者將他們崇尚為所有行動的典範,這些行動包括戰爭、服飾、家庭生活,甚至牙醫術。

伊斯蘭國等待「羅馬」軍隊的到來,他們要在敘利亞大比丘打敗「羅馬」軍隊,隨後將啟動末日的倒計時。

馬克迪西是扎卡維的導師,他帶著長者導師的教誨去伊拉克作戰。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扎拉維的狂熱程度超過了導師,並最終遭到導師的譴責。問題在於,在扎卡維嗜血如狂——還有,作為一種信條,他非常憎恨其他(派別)的穆斯林達,要驅逐並殺害他們。在伊斯蘭教中,塔克菲爾(takfir)的做法,或逐出教會,從神學上講是很危險的。「如果一個男人對他兄弟說:『你是異教徒,』先知說,「那麼只有其中一個說得對。」如果原告錯誤,就會因誣告而犯叛教罪。懲罰叛教罪就是死刑。然而,扎卡維毫無顧忌地擴大可能讓使穆斯林成為異教徒的行為範圍。

馬克迪西寫信告誡以前的學生需要謹慎,「不要大規模宣布塔克菲爾」或「因犯有罪過宣布為叛教者。」叛教者和待罪之間的區別也許比較微妙,但卻成了基地組織和伊斯蘭國之間的根本分歧。

否認古蘭經神聖或者穆罕默德預言就是直接的叛教。但扎卡維與他培育的伊斯蘭國的立場是,許多其他行為也可以將一位穆斯林信徒開除出伊斯蘭教。這些行為包括,在某些場合出售酒精或毒品,穿西裝或刮鬍子,選舉投票——甚至投穆斯林候選人的票——以及不願意隨便稱他人為叛教者。大多數阿拉伯人屬於什葉派,也滿足這些標準,因為伊斯蘭國認為什葉派為創新,而在古蘭經里創新就是否認最初的完美。(伊斯蘭國聲稱,什葉派通常的做法如崇拜伊瑪目(imams)墳墓與公開自責,缺乏古蘭經或者先知榜樣的根據。)這就意味著大約2億什葉派心眾就該處死。因此,所有伊斯蘭國家的元首也應處死,因為競選公職或者實施非真主制定的法律,已經將人為的法律凌駕於伊斯蘭教法之上。

根據塔克菲爾信條,伊斯蘭國致力於通過大屠殺來凈化世界。由於缺少來自其統治區的客觀報告,人們不知道大屠殺的真正狀況,但從這個地區的社會媒體文章顯示,幾乎不斷有個人被處以死刑,而每隔幾周就要大規模的處決行動。最常見的受害者就是穆斯林「叛教者」。看來,不抵抗新政府的基督徒可以豁免被自動處決。只要他們繳納寶被稱為吉茲亞(jizya)的稅,承認屈服於他們,巴格達迪就允許他們生存下去。古蘭經授權的這種做法是不存在爭議的。


穆薩·克蘭托尼奧(MusaCerantonio)是位澳大利亞阿訇,據說是伊斯蘭國最有影響力的招募者之一。穆薩認為,先知預言哈里發將洗劫伊斯坦布爾,之後就會被反救世主領導的軍隊打退,而反救世主的最終死亡——這時只有數千名聖戰者還活著——將迎來世界末日。(PaulJeffers/FairfaxMedia)

歐洲宗教戰爭已經停息了幾百年,人們不再因為艱澀的神學爭議而做大量犧牲了。因此,也許西方人對有關伊斯蘭國的神學思想與實踐的新聞持懷疑與否定的態度。許多人並不相信這一組織會像它所聲稱的那樣虔誠,不相信它會像其行動和聲明所顯示的那樣保守或篤信末日決戰。

這種懷疑是可以理解的。過去,那些指責穆斯林盲從古老經文的西方人受到了學者應有的批評——尤其是已故的愛德華·薩義德——他指出稱穆斯林「古老」通常是詆毀他們的另一種形式。相反,這些學者們呼籲關注形成這些意識形態的條件——惡政、社會道德沒落以及生活在只因為蘊藏石油而受到重視的土地上的人們所遭受的屈辱。

認識不到這些因素,就無法完整地解釋伊斯蘭國的崛起。然而,只注重這些因素而排斥意識形態反映出西方另一種偏見:如果宗教思想在華盛頓或柏林沒有多大的影響力,那麼肯定在拉卡(Raqqa)或摩蘇爾而無關緊要。蒙面劊子手斬首叛教者時念Allahuakbar(真主至大),有時候他真的出於宗教。

許多主流穆斯林組織認識上出現偏差,竟認為伊斯蘭國實際上並非伊斯蘭。當然,絕大多數穆斯林沒有任何興趣把公開處決當成晚間娛樂節目,以替代好萊塢電影,這一點倒令人欣慰。但是,正如普林斯頓大學學者、研究該組織神學的領軍專家伯納德·海克爾(BernardHaykel)告訴我的,拒絕承認伊斯蘭國為伊斯蘭的穆斯林通常「感到尷尬,顯示出政治正確的態度,對自己的宗教持似是而非的態度」,這種觀點無視「他們在宗教歷史上以及法律上提出的要求。」他說,許多否認伊斯蘭國宗教性質的看法源於「不同信仰見基督徒請別胡說的傳統」。

我去請教伊斯蘭國意識形態,所有學者都要我去找海克爾。海克爾具有部分黎巴嫩血統,在黎巴嫩和美國長大。透過其冷酷的山羊鬍說話時,他帶著說不清地域的外國口音。

海克爾說,伊斯蘭國隊伍充滿宗教熱情。古蘭經語錄無處不在。「就是普通士兵也可以滔滔不絕地談論這些東西,」海克爾說。「他們在攝像機鏡頭前扮出怪想,程式化地重複著他們的基本教義,無時無刻地這樣做。」他認為,指稱伊斯蘭國歪曲伊斯蘭經文是荒謬的,一廂情願的無知才會堅持這種說法。「人們想替伊斯蘭開脫罪責,」他說。「就是『伊斯蘭是一種和平宗教』聖歌。好像真有『伊斯蘭』這回事一樣。這是穆斯林所作,他們就是這樣詮釋自己的經文的。」所有遜尼派穆斯林都分享這樣的經文,並不為伊斯蘭國獨有。「這些傢伙跟其他人一樣具有合法性。」

所有穆斯林都承認,穆罕默德最早的征服並非乾乾淨淨,承認古蘭經所傳承的以及對先知規則的表述中的戰時律例經過了校正,以適應動蕩及暴力的時代。海克爾估計,伊斯蘭國戰士真正倒退到了伊斯蘭的早期,忠實地再現了伊斯蘭教的戰時律例。這些行為包括大量現代穆斯林不再視作神聖經文的做法。「這些怪異的聖戰者並不特地中世紀傳統中挑選奴隸制、釘十字架和斬首,」海克爾說。伊斯蘭國戰士「置身中世紀傳統中,並將其完整地帶入現代社會。」

未能認清ISIS與基地組織之間的本質區別導致了許多危險的決策。

《古蘭經》規定釘十字架是對伊斯蘭教敵人允許採取的少數懲罰之一。對基督徒徵稅則在《古蘭經》第九章懺悔(SurahAl-Tawba,)中有明確的支持,該章節指示穆斯林要對基督徒及猶太人開戰,直到他們自願而順從地支付支付濟茲亞(jizya),並感到自己被征服。」被所有穆斯林視為榜樣的先知施行了這些規定,他們擁有奴隸。

伊斯蘭國領導人把仿效穆罕默德作為嚴格責任,並恢復了已經休眠了數百年的傳統。「他們讓人驚訝的不只是遵從經文的字面含義,還有他們閱讀這些經文的認真態度,」海克爾說。「這種勤勉、著迷版的認真態度是普通穆斯林所沒有的。」

在伊斯蘭國崛起之前的幾個世紀里,任何組織都沒有像18世紀阿拉伯瓦哈比派(Wahhabis)那樣激進地忠實於先知的典範。他們征服了現在沙烏地阿拉伯的大部分地區,他們嚴格的做法以一種稀釋版本的伊斯蘭教法保存了下來。儘管如此,「瓦哈比派並不濫用暴力。」他們周圍都是穆斯林,他們征服了已經伊斯蘭化的領地;一直掌握在他們手中。「相比之下,伊斯蘭國真正地復興早期歷史。」早期的穆斯林被非穆斯林包圍,伊斯蘭國具有塔克菲利(takfiri)傾向,認為自己處於同樣的境況。

即使基地組織想恢復奴隸制,它也從來沒有這麼說過。為什麼會這樣?對奴隸制保持沉默可能反映了它的戰略思維,考慮了公眾的同情心:伊斯蘭國開始奴役人們時,就連它的一些支持者都感到猶豫。然而,哈里發卻毫無歉意地繼續擁抱奴隸制和十字架刑法。「我們將戰勝你們的羅馬軍,打破你們的十字架,奴役你們的女人,」伊斯蘭國發言人阿達納尼(Adnani)在定期向西方發布的情人節賀卡上承諾。「如果我們等不到那個時間,我們的兒孫們就會等到,他們會在奴隸市場上把你們的孩子賣作奴隸。」

去年10月,伊斯蘭國雜誌《大比丘》上發表一篇題為「後奴隸制的復興」的文章,文章探討亞茲迪斯(Yazidis)(一個古老的庫爾德教派的成員,這個教派借用伊斯蘭院系,在伊拉克北部受到伊斯蘭國的攻擊)是墮落的穆斯林,因而應該處死;還是僅為異教徒,因而應該成為奴役的對象的問題。根據政府的命令,由伊斯蘭國學者組成的研究小組召開了會議,研究解決這個問題。這篇文章的匿名作者寫道,如果他們是異教徒,

亞茲迪(Yazidi)們的婦女和兒童將根據伊斯蘭教法在參加在Sinjar(在伊拉克北部)作戰伊斯蘭國戰士當中分配……奴役kuffar(異教徒)家庭,納他們的女人為妾是伊斯蘭教法的一個鐵定策略。拒絕或嘲笑這一策略,這個方針,就是拒絕或嘲笑古蘭經的經文和先知的敘述……從而背叛了伊斯蘭教。

2.領地

據說有數萬民國外穆斯林已經移民到伊斯蘭國。應募者來自法國、英國、比利時、德國、荷蘭、澳大利亞、印度尼西亞、美國和其他許多地方。許多人前來參戰,而許多人則打算戰死。

倫敦大學國王學院教授彼特·R·紐曼(PeterR.Neumann)告訴我,要傳播宣傳內容,確保新來者知道所相信的東西,互聯網上的聲音一直是必不可少的。同時,網上招募讓保守的穆斯林婦女——通常實際上隔離在家中——可以接觸招募人員,接受激進思想並安排前往敘利亞,從而擴大聖戰社會的人口組成。通過對兩者性別的召喚,伊斯蘭國希望建立一個完整的社會。

去年11月,我去澳大利亞見穆薩·克蘭托尼奧(MusaCerantonio),一位30歲的男士,紐曼和其他研究人員稱其為指導外國人參加伊斯蘭國的兩位最重要的「新精神權威」之一。他曾在開羅的IqraaTV主持過3年的電視佈道,後來因為該台反對他頻繁呼籲建立哈里發國而離開。現在,他通過書臉和推特傳教。

克蘭托尼奧身材高大,態度友好並帶有書生氣息。他告訴我,斬首視頻讓他感到不寒而慄。儘管伊斯蘭國的支持者必須支持暴力,他卻痛恨看到暴力。(真主禁止自殺,據此他聲言反對自殺式爆炸襲擊,從而在聖戰者當中引起爭議;在其它少數問題上他也跟伊斯蘭國觀點不一。)他的臉部有著亂糟糟的毛髮,人們可以在電影《指環王》某些長滿鬍鬚的粉絲中間看到這種形象,他痴迷於的伊斯蘭教末日說讓人不覺得生疏。他似乎生活在一處戲劇里,而在外人看來,就像一部中世紀的奇幻小說,只有血是真真切切的。

去年6月,克蘭托尼奧和妻子試圖移民——他不願說去的地方(「去敘利亞是非法的,」他謹慎地說)——但途中在菲律賓被抓,因簽證逾期滯留而被遣返澳大利亞。企圖加入或前往伊斯蘭國在澳大利亞為犯罪行為,所以克蘭托尼奧的護照被沒收了。他困在墨爾本,受到當地警方的特別關注。一旦發現他參加向伊斯蘭國輸送人員,他將受到監禁。但到目前為止,他依然行動自由——從技術上講,是一位獨立的理論家,不過在伊斯蘭教義問題上,其他聖戰者他的聲音較為可信。

我們在Footscray見面,並共用午餐。這裡是一個人口密集、多文化的墨爾本郊區,旅遊指南出版商「孤獨的星球」就設在這裡。克蘭托尼奧在一個半愛爾蘭、半卡拉布里亞(義大利西南部)的家庭中長大。這裡每條街道都能看到非洲餐館、越南商店以及穿著沙拉非服裝的遊盪著的阿拉伯青年,亂糟糟的鬍鬚,短襯杉,還有褲邊到小腿肚的褲子。

克蘭尼奧托說起6月29日巴格達迪被宣布為哈里發時他所感到的喜悅——突然之間,美索不達米亞開始對他和他的朋友有了磁鐵般的吸引力。「當時我在一間酒店裡(菲律賓),看到了電視上的聲明,」他告訴我。「我只是感到驚嘆,心想為何我要呆在該死的房間?」

上一個的哈里發國是奧斯曼帝國,十六世紀達到鼎盛期,之後開始漫長的衰落,直到1924年被土耳其共和國創始人穆斯塔法·凱末爾·阿塔土克(MustafaKemalAtatürk)最後。達到頂峰後開始了長期的衰落,直到土耳其共和國創始人以和平方式最後終結。然而,跟伊斯蘭國的許多支持者一樣,克蘭尼奧托並不承認那個哈里發國合法,因為它並未完全實施伊斯蘭法,還因為該帝國的哈里發並非先知Quraysh部落的子孫。伊斯蘭法要求實施亂石砸死、奴役和截肢刑。

巴格達迪在摩蘇爾佈道中大談實施哈里發制度的重要性。他說,恢復哈里發制度——這種制度近千年來除了名義上之外幾乎沒有起任何作用——是一種公共義務。他和支持者們立刻「宣布成立哈里發國,並任命一位教長」作為其首腦,他說。「這是穆斯林的責任——已被遺棄幾個世紀的責任......穆斯林因遺棄而獲罪,必須不停息地尋求建立。跟之前的本·拉登一樣,巴格達迪言辭華麗,頻繁地使用古蘭經典故和經典言辭中的指令。與本·拉登和奧斯曼帝國那些假哈里發不同,他來自Quraysh部落。

克蘭尼奧托告訴我,哈里發國不但是一個政治實體,而且是救贖的工具。伊斯蘭國的宣傳機器經常報告,效忠誓約從全世界穆斯林聖戰組織湧來。克蘭尼奧托引用先知的說法,不宣誓效忠而死是無知的死,也就是「不信奉真主的死」。想一想穆斯林(或者在這個問題上,想一想基督教徒)怎麼看待真主對待到死不懂得真正宗教的靈魂吧。顯然,他們既得不到拯救,只會受到詛咒。同樣,克蘭尼奧托說,那些雖然承認全能的真主並從事祈禱的穆斯林,但到死都沒有向一位合法的哈里發宣誓效忠並承擔誓言里的義務,就不是完全伊斯蘭化的一生。我說這是不是意味著歷史上的絕大多數穆斯林,以及在1924年和2014年間死去的穆斯林,都是「不信的死」。克蘭尼奧托嚴肅地點了點頭。「我只能說」因為哈里發國「伊斯蘭教得到了重建。」

我問了問他對伊斯蘭國的效忠問題,他立刻糾正我說「我不能說我已經發誓效忠。」他提醒我,根據澳大利亞法律,效忠伊斯蘭國是非法的。「但我認為(巴格達迪)滿足所有要求,」他又說。「我只能對你眨眨眼,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

要成為一位合格的哈里發,就必須符合遜尼派教法提出的條件——一個具有Quraysh血統的穆斯林成年男子;表現出道德上的誠實,保持身心完整;並具有權威("amr)。克蘭尼奧托說,最後一條標準是最難實現的,它要求哈里發王擁有可以實施伊斯蘭教法的領土。巴格達迪在6月29日以前很早就實現了這一條,而一旦實現了,該集團行列的西方皈依者——克蘭尼奧托描述他為「類似的領袖」——便開始談論宣布哈里發國的宗教義務。他和其他人就會悄悄地告訴那些掌握權力的人,繼續拖延就是罪孽。

來自伊斯蘭國社交媒體的帖子顯示,死刑似乎不停地在發生。

克蘭尼奧托說,如果繼續拖延,就有一派起來對巴格達迪的組織開戰。他們對伊斯蘭國各位有權力的成員準備了一份信,表達對未任命哈里發王的不滿,但得到發言人阿迪納尼(Adnani)的安撫,阿迪納尼告訴這些人一個秘密——即在公開宣布之前,早已經宣布了哈里王,到了這個時候他們只有一個選項。「如果他是合法的,」克蘭尼奧托說,「你就必須效忠他。」

去年7月巴格達迪做了佈道後,每天有大量聖戰者帶著新的動機流入敘利亞。12月份訪問過伊斯蘭國的德國作家及前政治家JürgenTodenh?fer報道說,在短短兩天里就有100個戰士到達一個位於土耳其邊境的招募站。此外,他的報告顯示,外國人不斷流入,願意放棄家中的所有東西,他在報告中說,外國人仍然在不斷地流入,這些人準備放棄家裡的一切只為了在世界最惡劣的地方尋找天堂。


伯納德·海克爾是研究伊斯蘭國思想方面最重要的世俗派權威,認為該組織正在力圖重建早期伊斯蘭教的形態,忠實再現伊斯蘭教的戰爭準則。該組織對古蘭經經文「有一種勤勉與痴迷般的認真勁。」

在與克蘭尼奧托用餐前一周,我會見了一個名叫AlMuhajiroun(移民者)被取締的伊斯蘭組織的三名成員安傑姆·喬達瑞(AnjemChoudary)、阿布·巴拉(AbuBaraa)和阿卜杜爾·馬希德(AbdulMuhid)。他們都表示希望移民伊斯蘭國,許多同夥已經去了,但當局沒收了他們的護照。與克蘭尼奧托一樣,他們認為哈里發是地球上唯一有道德的政府,但他們誰也不願意承認宣誓忠誠。他們想見我,主要向解釋伊斯蘭國的立場,以及其政策如何反映了真主的律法。

48歲的喬達瑞是該組織的前領導人。他經常出現在有線電視新聞中,作為製片人可以約到的少數幾個人之一,這些人會強烈捍衛伊斯蘭國,直到麥克風被掐掉。他是英國有名的吹牛大王,但他和他的門徒真誠地信奉伊斯蘭國,而且在教義問題上,與伊斯蘭國腔調一致。喬達瑞和其他人在向伊斯蘭國居民提供推特材料方面而出名,阿布·巴拉在YouTube上有一個頻道,回答有關伊斯拉法的問題。

去年9月以來,當局一直在調查這三位人涉嫌支持恐怖主義的問題。由於面臨調查,他們不得不分別見我:他們之間的通信會違犯保釋的規定。不過與他們談話,我感覺就好像跟帶著不同面紗的同一個人說話一樣。喬達瑞和我在東倫敦郊區Ilford的一間糖果店會面。他穿著得體,筆挺的藍色外衣幾乎伸到腳踝,談話時喝著紅牛飲料。

在哈里發國出現之前,「也許百分之八十五的伊斯蘭教法在我們的生活中沒有得到實施,」喬達瑞告訴我。「直到我們有了哈里發(khilafa),這些法律才不被擱置」——哈里發國——「現在我們有了個哈里發。「例如,如果沒有哈里發,警察個人在當場抓住小偷後就不一定要砍掉偷的手。但建立哈里發國後,這一法規,和大量的其他法規,就會突然復活。從理論上講,所有穆斯林都有責任移民到實行這些法律的哈里發國。喬達瑞的高足門徒名叫阿布·魯馬亞賽(AbuRumaysah),從印度教轉而皈依伊斯蘭,去年11月躲過警察,將五口之家帶到敘利亞。在我見到喬達瑞那天,魯馬亞賽在Twitter上展示了一張他的照片,他一手拿著卡拉什尼科夫式衝鋒槍,另一手抱著剛出生的兒子。標籤為#Generationkhilafah。

哈里發國必須實施伊斯蘭教法。對出現的任何偏差,誓言效忠的人都要私下向哈里發告發其錯誤,在極端情況下,如果堅持不改,就應驅逐出教,並取而代之。(「這個重大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困擾我的還有這種責任,一份非常沉重的責任,」巴格達迪在佈道中說。)作為回報,哈里發國要求服從——那些一直堅持支持非穆斯林政府的人,在對他們的罪孽經過適當警告與教育後,將被當作叛教者。

喬達瑞說,說由於有些政權,例如沙烏地阿拉伯,部分地實施伊斯蘭教法,因為讓人們對伊斯蘭教法產生誤解,沙特對殺人犯實行斬首,並砍掉小偷的手。「問題在於,」他解釋道,「沙烏地阿拉伯這樣的地方只實施刑法,卻沒有提供伊斯蘭教法的社會和經濟正義——這是教法的整體方案——只會造成人們對對伊斯蘭教法的仇恨。」他說,整體方案包括向所有人免費住房、食品、服裝,當然,任何人希望通過勞動富裕起來也行。

32歲的阿卜杜爾·馬希德沿著這些思路繼續發揮。我在當地一家餐館裡見到他時,他有著聖戰者一樣別緻的打扮:亂糟糟的鬍子,阿富汗帽,衣服外面勒著一隻錢包,連在一個看上去像掛肩槍套的東西上。我們坐了下來,他便熱切地談論福利問題。伊斯蘭國對道德犯罪者處於以中世紀式處罰(對飲酒或私通實施鞭刑,通姦則用石頭砸死),但其社會福利計劃,至少在某些方面,進步得能讓MSNBC專家感到滿意。他說,醫療是免費的。(「難道英國不也免費嗎?」我問。「其實不是,」他說。「有些治療就不免費,例如視力手術。」)他說,提供社會福利並伊斯蘭國的政策選擇,而是真主法律內在的政策義務。


安傑姆·喬達瑞是倫敦是最為臭名昭著的伊斯蘭國捍衛者,他說釘十字架和斬首是神聖的要求。(路透社/TalCohen)

3.天啟

所有穆斯林都承認,只有真主才知道未來。但他們同時認為,真主在古蘭經與先知的敘述讓我們得以窺視未來。與現有幾乎所有其他聖戰運動不同,伊斯蘭國認為自己是寫入真主腳本中的中心人物之一。為了扮演這個角色,伊斯蘭國與其前輩顯出最為大膽的訣別,他們的使命的宗教性質也最為清晰。

總體而言,基地組織的行為像地下政治組織,其視野中始終有世俗目標——從阿拉伯半島驅逐非穆斯林,消滅以色列,停止支持穆斯林國家的獨裁政權。伊斯蘭國也關注世俗事物(包括在其控制區的垃圾處理及供水服務),但末日之戰是其宣傳的主調。本拉登很少提到的末日之戰,偶爾提到的時候,他似乎認為在神的懲罰這一壯麗時刻到來前,他早就命歸西天。「本拉登和扎瓦希里出身於精英的遜尼派家庭,他們看不起這種猜測,認為這是普通民眾參與的事情,」布魯金斯學會的韋爾·麥克坎茨(WillMcCants)說,他正在寫一本關於伊斯蘭國的天啟思想的書。

相比之下,在美國佔領伊拉克的最後一年,伊斯蘭國的直接締造者們,無處不看到末日時代的跡象。他們期待著一年之內馬赫迪(Mahdi),伊斯蘭教的救世主)——類似於彌賽亞(基督教的救世主)將在世界末日前領導穆斯林奪取勝利——將會降臨。麥克坎茨說,在伊拉克的一位著名伊斯蘭分子早在2008年就警告本·拉登,引導這個組織的是千年至福說的信徒,這些人「不停地談論馬赫迪,」並根據他們推測的馬赫迪降臨日期「制定戰略決策」。「基地組織不得不去寫信給(這些領導人),說『別幹了』。」

對於某些真正信徒來說——他們渴望的那種史詩般善惡對決——末日決戰的浴血場面,能滿足心理深處的需要。我見過的伊斯蘭國支持者,如澳大利亞的穆薩·克蘭托尼奧,就對末日決戰表現出濃厚興趣,也關注末日來臨之前伊斯蘭國和世界的樣子。他的預測的一部分是自己原創的,不在教義之中。但其他部分則是基於主流的遜尼派經文,在伊斯蘭國的宣傳中隨處可見。其中包括,只有12位哈里發,巴格達迪是第八位;羅馬軍隊將在敘利亞北部與伊斯蘭軍隊大規模遭遇,伊斯蘭與反救世主的最後對決將在耶路撒冷發生,時間是伊斯蘭重新佔領耶路撒冷一段時間之後。

伊斯蘭國特別重視敘利亞阿勒頗附近的大比丘市。伊斯蘭國的宣戰刊物就用大比丘的名字,並在佔領(以高昂的代價)該市周圍戰略價值並不高的地區後瘋狂慶祝。據說先知在這裡曾說過,羅馬大軍將安營紮寨。伊斯蘭大軍將在此與其遭遇,大比丘就是羅馬的滑鐵盧,或者安提塔姆(美國南北戰爭中的轉折點)。

「大比丘大部是農田,」一位伊斯蘭國的支持者最近在推特上寫道。「可以想像在這裡舉行大規模戰鬥。」伊斯蘭國宣傳家渴望這場戰鬥,並不斷暗示它會很快到來。伊斯蘭國雜誌引述扎卡維的話說:「星火在伊拉克燃起,火勢將不斷增強……直到燃掉大比丘的十字軍。」近期一段宣傳視頻播放好萊塢中世紀戰爭片段——也許是因為許多預言都明確指出大軍將騎馬作戰,使用古代兵器。

現在,他們已經佔領了大比丘,只等敵軍的到來,擊敗他們就會開啟末日決戰的倒計時。西方媒體經常不太注意伊斯蘭國視頻中有關大比丘的內容,只關注那些駭人的斬首場景。「在大比丘我們正在埋葬第一支美國十字軍,並焦急地等著其他部隊的來臨,」在去年11月的一段視頻中,一位蒙面行刑者說道。視頻中出現的是彼得·(阿卜杜勒·拉赫曼)卡西格被斬下的頭顱,他是一位救援人員,已被關押一年多。去年12月在伊拉克的戰鬥中,聖戰隊員報告(或許系誤報)戰鬥中有美國士兵,伊斯蘭國推特上欣喜若狂,就像熱情的主人看到第一位客人到來一樣。

先知的論述預言,大比丘之戰的敵人是「羅馬」。但到底誰是「羅馬」,卻存在爭議,因為教皇現在已經沒有軍隊。但克蘭托尼奧解釋說,「羅馬」指的是東羅馬帝國,其首都就是今天的伊斯坦布爾。我們應該認為「羅馬」就是土耳其共和國——就是90年前結束最後一個自封哈里發國的共和國。其他伊斯蘭國人士則認為,「羅馬」也可以是任何異教徒軍隊,美國軍隊非常符合這一點。

聖戰隊員們報告(或許系誤報)戰鬥中發現美國士兵時,伊斯蘭國在推特上欣喜若狂,就像熱情的主人看到第一位客人到來一樣。

克蘭托尼奧說,大比丘戰役之後,哈里發國將得到擴張,並佔領伊斯坦布爾。有人認為它將覆蓋整個地球,但克蘭托尼奧認為不會越過博斯普魯斯海峽。在穆斯林有關末日決戰的作品中被稱作達加爾(Dajjal)的一位反救世主人物,將從位於伊朗東部的呼羅珊(Khorasan)地區過來,消滅大批哈里發戰士,最後只剩5000人,被圍困在耶路撒冷。達加爾正要殲滅他們之時,伊斯蘭教中第二位最受尊敬的先知耶穌,將重歸地球,刺死達加爾,率領穆斯林取得勝利。

克蘭托尼奧說,伊斯蘭國軍隊是不是上面所說的伊斯蘭軍,「唯有真主知道」。但他依然充滿期望。「先知說過,末日降臨前的跡象就是人們很久不再談論世界末日了,」他說。「如今你去清真寺,阿訇們都對這個問題保持沉默。」按照這個理論,伊斯蘭國連遭挫敗也無所謂,因為真主已經預設,幾乎要摧毀他的民眾。伊斯蘭國最好和最壞的日子都在前頭。


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去年夏季由其追隨者宣布為哈里發。哈里發國成立喚醒了許多沉寂多年的古蘭經法律,並要求承認哈里發國的穆斯林遷往該國。(美聯社)

4.戰鬥

伊斯蘭國的意識形態純潔有一個對應的好處:它讓我們可以預測這個組織的某些行為。奧薩馬·本·拉登難以預測。他結束自己的首次電視採訪時就顯得特別神秘。CNN的彼得·阿內特問他:「你未來有什麼計劃?」本·拉登答:「你會在媒體上看到聽到的,如真主所願。」相反,伊斯蘭國卻公開吹噓自己的計劃——儘管不是全部內容,但仔細傾聽,足以推斷出其施政及擴張計劃。

在倫敦,喬達瑞和他的學生詳細描述了現已成為哈里發國的伊斯蘭國即將實施的外交政策。它已經開始了伊斯蘭法所說的「進攻性聖戰」,即向非穆斯林統治國家武力擴張。「迄今為止,我們還只是在自衛,」喬達瑞說。沒有哈里發國,進攻性聖戰知識一種無法實施的概念。但通過戰爭擴大哈里發國領土是哈里發的基本職責之一。

喬達瑞竭力把伊斯蘭國實施的戰時律例描繪成德政,而非暴政。他告訴我,伊斯蘭國有威懾敵人的義務——斬首、釘十字架和奴隸婦女兒童就是把敵人嚇得屁滾尿流的聖諭,因為這麼做會加速勝利的到來,避免長時間的衝突。

喬達瑞的同事阿布·巴拉阿解釋道,伊斯蘭法只允許暫時性和平條約,不得超過十年。同樣,正如先知所言,接受任何邊界劃分也是應該咒逐的事情,伊斯蘭國的宣傳視頻中也反映出這種觀點。如果哈里發批准長期和約或者永久邊界劃分,他就犯了錯誤。暫時性和約可以續期,但不能同時適用於所有的敵人;哈里發每年必須至少發動一次聖戰。他也許不得停息,否則就跌入罪孽狀態。

與伊斯蘭國可以相提並論的政權是屠殺了柬埔寨大約三分之一人口的紅色高棉。但紅色高棉在聯合國佔有席位。「這樣做是不允許的,」阿布·巴拉阿說。「向聯合國派駐大使就是承認真主之外的權威。」他認為,這種外交就是逃避(shirk),或信仰多神,立刻會讓巴格達迪成為宗教異端而被替換。即使採用民主方式加快哈里發國降臨——比如投票選舉支持哈里發國的政治候選人——也是以一種逃避(shirk)。

激進主義將殘害伊斯蘭國到何種地步,怎麼說也不算過分。現代國際體系誕生於1648年的威斯特伐利亞和約(PeaceofWestphalia),它建立在所有國家,無論多麼不情願,都要尊重邊界劃分基礎之上。對伊斯蘭國來說,這種尊重就是意識形態上的自殺。其他伊斯蘭主義的團體,比如穆斯林兄弟會和哈馬斯,都屈服於民眾的誘惑,希望受到邀請加入國際大家庭,包括獲得聯合國的席位。即使塔利班這樣的組織,談判和寬容有時也起作用。(塔利班統治下的阿富汗與沙烏地阿拉伯、巴基斯坦及阿聯酋互派了大使。在伊斯蘭國看來,這一行動足以證明為塔利班政權非法。)在伊斯蘭國看來,這些都不可以做的,是叛教行為(apostasy)。

美國及其盟國對伊斯蘭國的反應,遲鈍,而且明顯茫然不知所措。這個組織的野心及總體戰略藍圖,早在2011年就在其通告和社交媒體討論中清除地公布出來。當時它只是敘利亞和伊拉克眾多恐怖組織之一,沒有犯下大規模暴行。當時其發言人阿德納尼就告訴其追隨者,這個組織的目標就是「重建伊斯蘭哈里發國,」他還提到末日決戰,說「不日將至。」2011年,巴格達迪就就已把自己塑造成「信者領袖」,而這一稱謂常常是留給哈里發的。2013年4月,阿德納尼宣布開始「準備以哈里發國的先知方式重新構置世界」的運動。2013年8月,他說:「我們的目標就是以先知的方式建立一個不承認任何國界的伊斯蘭國家。」此時,該組織已經佔領敘利亞一個省的省會,擁有約50萬人口的拉卡,並吸引聽到召喚的許多外國戰士。

假如我們能夠及時識別伊斯蘭國的企圖,並意識到敘利亞和伊拉克的真空地帶會給它實現自己的企圖提供廣闊的空間,那麼我們至少可以要求伊拉克加強它與敘利亞的邊界,並與伊拉克遜尼派提前達成妥協。這樣做至少可以在伊斯蘭國在攻克伊拉克第三大城市,宣布成立哈里發國後,避免事件產生震撼性的宣傳效應。然而,一年多前奧巴馬還對《紐約客》說,他認為ISIS只是基地組織的小夥伴。總統說:「替補隊穿上湖人隊服,變不成科比。」

我們未能識別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的分裂,未能分清二者的根本區別,結果造成危險的決策。比如,去年秋天,美國政府批准營救彼得·卡西格的絕望計劃。這份計劃實施——實際上是要求——與一些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的創始人之間的互動,這是何等倉促而草率。

根據我們所了解的伊斯蘭國所有情況,繼續慢慢地讓其流血似乎是無奈軍事選擇中最好的辦法。

這就需要動用阿布·穆罕默德·馬克迪斯(AbuMuhammadalMaqdisi),扎卡維與基地組織高層的導師。他可以去找以前的學生、伊斯蘭國意識形態主管圖爾基·比納利(Turkial-Binali),儘管二人因馬克迪斯批評伊斯蘭國而不歡而散。馬克迪斯曾呼籲伊斯蘭國寬恕前往敘利亞運送兒童援助物資的英國出租司機艾倫·亨寧。據《衛報》去年12月報道,美國政府通過中間人請求馬克迪斯阻止伊斯蘭國殺害卡西格。

馬克迪斯當時自由地生活在約旦,但不允許他與國外恐怖分子保持聯繫,並受到嚴密監視。約旦允許美國讓馬克迪斯重新接觸比納利,馬克迪斯用美國人的錢買了一個電話,與他以前的學生愉快地交流了幾天,之後約旦政府中止了這種聯繫,並以此為借口逮捕了馬克迪斯。幾天後,卡西格斬下的頭顱出現在大比丘的視頻中。

馬克迪斯在推特上遭到伊斯蘭國粉絲的無情嘲諷,基地組織也因拒不承認哈里發國而大受加鄙視。研究伊斯蘭國意識形態的學者科爾·布恩澤在閱讀了馬克迪斯在亨寧狀態上的觀點,認為這種觀點加速了亨寧及其他人質的死亡。「如果我成為伊斯蘭國的人質,馬克迪斯說我不該殺,」他告訴我說,「我得跟自己說拜拜了。」

卡西格之死是個悲劇,但該計劃本應更為成功。馬克迪斯與比納利和解理應開始彌合世界兩個最大聖戰組織之間的主要裂痕。為了獲得情報或暗殺的目的,政府只想比納利拉出來。(多次努力企圖讓FBI對此發表評論都未得到回應。)無論如何,企圖在美國兩個主要恐怖對手之間扮演中間人角色,表明判斷力差得多麼驚人!

由於我們前期的冷漠,現在只能通過庫爾德和伊拉克代理人在戰場上面對伊斯蘭國兵戎相見,加上定期的空襲。這種戰術未能改變伊斯蘭所國控制的任何主要疆域,但擋住了他們直接攻打巴格達和阿爾比爾,制止他們在那裡屠殺什葉派民眾和庫爾德人。

一些觀察家呼籲採取升級行動,可以以預料,其中包括來自偏右的干涉主義者的聲音(馬克斯·布特,弗里德里克·卡甘),他們敦促派遣數萬名美國部隊。不應立即駁回這種聲音,因為悍然進行種族屠殺的組織已經來到受害者的家門口,每天都在其控制地區犯下暴行。

有一種辦法可以根除伊斯蘭國對其追隨者的迷惑,那就是從軍事上打敗它,並佔領目前被哈里發國統治的敘利亞和伊拉克地區。基地組織難以根除,是因為它可以轉入地下,像蟑螂一樣繼續生存。伊斯蘭國卻不能這樣。失去對敘利亞和伊拉克的領土控制,伊斯蘭國就不能作為哈里發國存在。哈里發國不能作為地下運動存在,因為擁有領土是其必要條件:一旦去除它對領土的控制,那些效忠的誓言就不再有效。當然,以前的效忠者可以繼續攻擊西方,對敵人實施斬首,但只能各自行事。哈里發國的宣傳價值也將煙消雲散,同時消散的還有向其遷移及為其效勞的宗教責任。如果美國發動入侵,伊斯蘭國對大比丘之戰的偏執表明它會投入巨大資源,就像投入一場常規戰爭一樣。如果伊斯蘭國在大比丘投入全力,只會一敗塗地,那麼它就永遠不得復原。


阿布·巴拉阿在YouTube開設一個關於伊斯蘭法的頻道,他說哈里發巴格達迪不會談判或承認邊界,必須不斷發動戰爭,否則會他被逐出伊斯蘭教門。

然而,戰爭升級的風險是巨大的。鼓動美國發動入侵最積極的就是伊斯蘭國本身。戴著黑頭套的行刑者咒罵奧巴馬總統的挑釁性視頻,顯然是企圖將美國捲入戰爭。入侵行動將會成為全世界聖戰者宣傳上的巨大勝利:無論是否效忠哈里發,他們都相信美國要發動一場現代的十字軍戰爭,屠殺穆斯林。入侵與佔領會證實這種說法,促進伊斯蘭國的人員招募。加上以前作為佔領者的無能,我們有猶疑的理由。畢竟,ISIS的崛起正是由於我們以前的佔領為扎卡維及其追隨者創造了空間。誰知道另一場拙劣的行動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根據我們對伊斯蘭國的全部了解,通過空襲和代理人戰爭讓它慢慢流血似乎是並不見得好的軍事選擇中的最好辦法。庫爾德人和什葉派民眾都永遠不會屈服,也不能控制敘利亞和伊拉克整個遜尼派中心區域——他們在那裡遭到憎恨,再說也沒有這種野心。但他們可以阻止伊斯蘭國擴張。一月又一月地得不到擴張,伊斯蘭國就越來越不像先知穆罕默德的征服國,只會越來越像無法給人民帶來福祉的另一個中東政府。

允許伊斯蘭國存在的人道主義成本是十分高昂的。儘管人們常常把伊斯蘭國與基地組織混為一談,但它對美國的威脅卻並沒有那麼大。基地組織核心在聖戰組織中較為少見,它關注的是「遠方的敵人」(即西方),而其它大多數聖戰組織的主要目標則在家門口,伊斯蘭國尤其如此,其原因正是它的意識形態:認為到處都是敵人。儘管伊斯蘭國的領袖對美國也心懷敵意,但在哈里發國施行沙利亞(Sharia)法並不斷擴大疆土才是首要任務。巴格達迪說得非常直接:11月他告訴其沙特代理人,「首先對付拉菲塔(即什葉派)……然後是蘇魯勒(即沙特王國的遜尼支持者)……然後才是十字軍和他們的基地。」

穆薩·克蘭托尼奧和安傑姆·喬達瑞可以從思考大屠殺轉移到談論越南咖啡的好處,顯然兩件事情都能讓他們感到愉悅。

外籍戰士(以及他們的老婆孩子)手持單程票奔赴哈里發國:他們希望在真正的沙利亞法下生活,許多人還希望成為烈士。不要忘了,教義要求真正的信徒必須盡一切可能居住在哈里發國。一段伊斯蘭國不太血腥的視頻播放了一群聖戰者燒掉他們的法國、英國,及澳大利亞護照的畫面。對那些希望回盧浮宮在參觀人群里引爆自殺炸彈或者在悉尼劫持另一家巧克力店的人來說,這種行動頗為怪異。

少數伊斯蘭「獨狼型」支持者襲擊了西方目標,而且將來還有更多襲擊。但大多數襲擊者屬於業餘水平的失意者,因護照被沒收或者其他原因不能遷往哈里發國。雖然伊斯蘭國聲言支持這些攻擊——它通過宣傳機器給予支持——但伊斯蘭國並未策劃或資助過任何一起襲擊。(元月份對《查理周刊》的襲擊主要由基地組織操作。)尤根·托登霍夫去年12月走訪摩蘇爾時,曾採訪一位身形富態的德國聖戰者,問是不是他的同夥返回歐洲發動襲擊。這位聖戰者似乎認為回去的並非戰士,而是逃學者。「實際上,那些離開伊斯蘭國回去的人都應該感到後悔,」他說。「我希望他們重新審視自己的宗教信仰。」

只要圍堵得當,伊斯蘭國很可能自我滅亡。任何國家都不會成為它的盟友,意識形態使這種情況不會得到改變。儘管伊斯蘭國控制的疆域廣大,但大都不適宜人類居住的地方,而且貧瘠不堪。它自稱代表真主意志,是末日決戰的使者,但一旦疆域停止擴張或者縮小,這種說法就會弱化,趕來加入的信徒就會減少。隨著更多內部慘況的報道披露出來,其他地方的激進伊斯蘭主義運動也會名譽掃地:這是用暴力施行沙利亞法最嚴厲的地方,也不過是這個樣子。

即便如此,伊斯蘭國也不會很快消亡,情況還有可能變得非常糟糕:如果伊斯蘭國獲得基地組織的效忠——立刻就能增強其基本信眾的團結——就會成為死敵,超過我們從前見過的所有敵人。伊斯蘭國和基地組織的裂痕在過去幾個月中似乎有所加深;12月份的《大比丘》發表了對一位基地組織叛逃者長篇採訪,叛逃者形容他原來所在的組織腐敗無能,扎瓦希里高高在上,極不稱職。但對兩方和好的可能性,我們應該仔細觀察?

沒有這樣的災難,或者沒有出現伊斯蘭國進攻阿爾比爾(Erbil)的威脅,大規模地面進攻肯定只會讓局面更加惡化。

5.勸阻

稱伊斯蘭國問題為「伊斯蘭存在的問題」是膚淺的,甚至帶有為其開脫罪責的嫌疑。伊斯蘭教允許多種不同的解讀,而伊斯蘭國支持者在道義上只執著於他們所選擇的一種。然而,簡單地指責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只會事與願違,尤其對那些讀過古蘭經原文的人而言,他們看到哈里發國的許多做法明明白白地寫在經書上。

穆斯林們可以說奴隸制現已不合法,釘十字架在目前這個歷史時期是錯誤的。許多人正是這麼說的。但是,他們無法直言不諱地譴責蓄奴或者釘十字架,不然他們就會與古蘭經和先知榜樣發生矛盾。「伊斯蘭國的反對者只能採取一種原則立場,即伊斯蘭教的某些核心經文和傳統訓導已不再有效,」伯納德·海克爾說。然而這一說法本身就已是叛教行為。

伊斯蘭國的意識形態對某一特定人群擁有強大的支配力。在意識形態面上,生活中的虛偽與表裡不一消失地無影無蹤。穆薩·克蘭托尼奧和我在倫敦見過的薩拉菲教徒都讓人難以抗拒:我提出的所有問題他們都能隨口回答。他們對我不停地說教,如果接受他們設定的前提,這種說教就很有說服力。在我看來,把他們稱作非穆斯林,就是邀請他們參加一場他們必定會贏的辯論。如果他們只是些唾沫亂飛的瘋子,我可以預言他們的運動將自我毀滅,因為瘋子們不是一個接一個地引爆自己,就是變成為無人機下的肉醬。但這些人言論學術上的精準水平,使我感到好像在參加高水平的學術交流。與他們相處甚至讓我感到快樂,這種事情與其它所有許多事情,都讓我感到恐懼。

非穆斯林無法教導穆斯林該如何正確信奉自己的宗教。但在穆斯林內部,很早以前就開始了這種爭論。「必須有標準,」喬達瑞告訴我。「可以自稱穆斯林,但如信奉同性戀或者喝酒,那就不是穆斯林。這就好比沒有吃葷的素食者一樣。」

不過,伊斯蘭教中有另一個態度強硬的派別,他們跟伊斯蘭國一樣不願妥協,但提出的結論卻與其完全相反。無論是受到詛咒還是受到祝福,許多穆斯林心理上都渴望看到神聖經文的所有細節在生活中得到實施,像伊斯蘭早期一樣。這一派別對這些人具有吸引力。伊斯蘭國懂得如何對付那些無視古蘭經部分內容的穆斯林:實行塔克菲爾(即逐出教門),或者諷刺嘲笑。但他們也知道,還有一些穆斯林與他們一樣一絲不苟地閱讀古蘭經,構成了真正的意識形態威脅。

巴格達迪是位薩拉菲派信徒(Salafi)。薩拉菲這個詞名聲不好,部分原因是確有惡棍曾揮舞著薩拉菲派的旗幟為非作歹。但大多數薩拉菲派信徒並非聖戰者,大多數人所屬的宗派都拒絕伊斯蘭國。正如海克爾指出的那樣,他們致力於擴大「達拉伊斯蘭(Daral-Islam,)」,即伊斯蘭教領地,甚至可能實施蓄奴與截肢這種野蠻的做法——但那是在未來某一時刻。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個人凈化和嚴格奉行宗教,任何妨礙這個目標的事情——比如可能中斷生命,干擾祈禱與經文研習的挑起戰爭和製造動蕩的行為——都是嚴格禁止的。

他們就在我們身邊。去年秋天,我去費城一家清真寺,拜訪了28歲的薩拉菲派伊瑪目布雷頓·博休斯,其教名為阿卜杜拉。他所在的清真寺一邊是費城犯罪率很高的北方自由派區(NorthernLiberties),另一邊則是可稱作「達拉潮人」(潮人區)的高檔社區。就憑他留的鬍鬚,隨意在潮人去走動,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宗教上存在替代伊斯蘭國類似的派別,他們也決不妥協,但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

博休斯出生在芝加哥波蘭裔天主教家庭,15年前皈依伊斯蘭教。與克蘭托尼奧一樣,他說起話來像位長者,極為精通古老的經文,求知慾和學識讓他其篤信不移。他堅信這些經文逃出煉獄的唯一途徑。我們在當地一家咖啡館會面時,他帶著一本阿拉伯文的古蘭經專著,還有一本自學用的日語書。他正在為周五禮拜大約150名信徒準備有關父親衣物的講經。

博休斯說,他的主要任務是鼓勵來到他的清真寺的信徒們過一種嚴格清真(halal)的生活。但伊斯蘭國的崛起使他不得不考慮一般情況下遠離薩拉菲信眾的政治問題。「他們絕大部份有關如何祈禱、如何著裝的說法,與我在清真寺里中講的一模一樣。但說到社會動亂,他們說話的口氣就像切·格拉瓦。」

巴格達迪剛一出現,博休斯就喊出「這不是我的哈里發」的口號。「先知所處的年代是大浴血的時代,」他告訴我,「先知知道人類最壞的狀況莫過於動蕩,特別是在烏瑪(穆斯林社會)內部。」因此,博休斯說,對薩拉菲信眾來說,正確態度不是煽動不和,不是宣布其他穆斯林為叛教者。

相反,與大多數薩拉菲派信眾一樣,博休斯認為穆斯林應遠離政治。與伊斯蘭國一樣。這些被稱為最寂靜的薩拉菲派也承認真主律法是唯一的律法,他們迴避創建政黨或投票等事物。但他們把古蘭經對不和與動蕩的憎惡,解讀成要求與任何領袖保持一致,包括一些明顯有罪的領袖。「先知說過:只要統治者沒有明顯的kufr(不信道)行為,就要普遍地服從他,」博休斯告訴我,經典「聖訓集」就是警告不可製造社會動亂。寂靜主義薩拉菲信徒決不允許分裂穆斯林——比如用大規模逐出教門。博休斯說,沒有拜伊爾(baya』a(效忠))地活著真的讓人無知,或者暗無天日。但拜伊爾(baya』a)並不是對一個哈里發直接表示效忠,更不是對阿布·巴克爾·巴格達迪表示效忠。從廣義上來說,它是對宗教性社會契約的效忠,或者是對穆斯林社會的奉獻,不管是否在哈里發統治之下。

寂靜主義薩拉菲信徒認為,穆斯林應該將精力放在個人修行上,包括禮拜、儀式以及衛生。無獨有偶,極端正統猶太教徒爭辯安息日扯斷廁所捲紙是否符合猶太教規(這算不算「撕開布匹」?)也是如此。寂靜薩拉菲教徒非常在意褲子長度是否合適以及鬍鬚的修剪。他們相信,這樣講究地遵守穆斯林禮節,真主就會眷顧他們,賜予他們力量,保佑他們繁衍,或許還帶來哈里發的崛起。到了那個時候,穆斯林才會復仇,沒錯,就是在大比丘取得輝煌勝利。但博休斯引述說,許多現代薩拉菲神學家認為,除非真主有明確的意願,哈里發國的誕生就是不恰當的。

伊斯蘭國自然而然地認為,真主選定了巴格達迪。博休斯以謙遜予以反駁。他引述先知的同伴阿卜杜拉·伊本·阿巴斯的故事,阿卜杜拉和異見者坐在一起,要他們鼓起勇氣,作為少數派向多數派承認錯誤。異見會造成流血甚至分裂烏瑪(伊斯蘭社會),所以似是不允許的。他說甚至巴格達迪這種建立哈里發國的方式也不符合預期。「哈里發國(khilafa)應該由安拉建立,」他告訴我,「哈里發國應該是麥加與麥地那的學者達成共識。現在卻不是這種情況,ISIS是空穴來風。」

伊斯蘭國讎恨這種說法,其狂熱粉絲在推特上對寂靜主義薩拉菲教派大加嘲諷,嘲笑它為「月經薩拉菲派」,因為這一教派對女人何時潔凈的判斷非常含糊,以及其他一些不太重要的生活細節。「現在需要一條禁止女人在木星上騎自行車的教令,」有條推特帖子嘲笑道,「這才是學者們應該關注的,比烏瑪(Ummah)國家緊迫得多。」安傑姆·喬達瑞則說篡改真主的法律罪大惡極,維護真主的唯一,再激進也不算罪惡。

博休斯並不尋求美國官方的任何支持,來作為一種平衡勢力。的確,官方支持只會讓他名聲掃地,他總是抱怨美國對他不好,用他的話說,「把他沒有當成公民」。(他聲言政府僱傭密探混進他的清真寺,在工作場所騷擾他的母親,詢問他是不是潛在的恐怖分子。)

儘管如此,他主張的寂靜主義薩拉菲教派是針對巴格達迪式聖戰活動的一劑伊斯蘭良藥。皈依一心想戰鬥這樣的信仰的人是完全不可能阻止參加聖戰的,但那些主要是想找到一種超級保守又絕不妥協的人卻在這裡找到另一種選擇。這並非一種溫和的穆斯林;絕大多數穆斯林會認為它屬於極端。然而,這是與一種非常在意文本的人士並不立即覺得虛偽或者褻瀆地清除其諸多不便的一種伊斯蘭派別。虛偽是意識形態強烈的年輕人無法忍受的一種罪惡。

西方官員也許最好不要不去評價伊斯蘭神學上的任何爭論。巴拉克·奧巴馬聲稱伊斯蘭國「不是伊斯蘭」時,自己已跌入塔克菲爾(takfiri)渾水中——具有諷刺意義的是,作為穆斯林兒子但卻非穆斯林的他,可能被劃為叛教者,而且還在從事反對穆斯林的塔克菲爾(takfir)活動。非穆斯林從事(takfir)會引來聖戰者的嘲笑(「就像一頭滿面糞便豬給其他人提出衛生方面的建議,」一條推特評論說。)

我懷疑絕大多數穆斯林都會贊成奧巴馬的感覺:總統和他們站在一起,既反對巴格達迪,也反對證明他們有罪的非穆斯林沙文主義者。多數穆斯林並不容易加入聖戰。那些願意參加聖戰只會證實他們的疑慮:美國在宗教問題上撒謊,以服務自己的目的。

在自身狹隘的神學領域,伊斯蘭國充滿活力,創意十足。然而,出了這一範圍,它變得枯燥乏味之極:生活僅僅是服從、命令和命運。穆薩·克蘭托尼奧與安傑姆·喬達瑞的思想可以從思考大屠殺和永恆的折磨轉移到討論越南咖啡的特色,或者香甜的點心,而且他顯然能從三者中都能感到愉悅。但在我看來,擁抱他們的觀點,就得讓現世的所有風味變得平淡無味,而讓來世變得生動而怪誕。

在某種程度上,作為一種帶有罪惡感的思維活動,我可能喜歡與他們相伴。喬治·奧威爾在1940年3月研讀《我的奮鬥》時承認,自己「根本無法不喜歡希特勒」;這種人即使其目標可鄙或可憎,但身上有某種東西散發出一種失敗者的品質。「即使只殺死一隻老鼠,他也會讓你覺得是在與猛龍搏鬥。」伊斯蘭國派也有類似的誘惑。他們堅信自己所從事的鬥爭的意義遠遠高過生命本身。只要站在正義一方,投入這種運動,就是一種榮耀和快樂,尤其是在需要艱苦奮鬥之時。

奧威爾繼續寫道:

從心理上講,(法西斯主義)比任何享樂主義生活觀念都更明智……社會主義告訴(甚至資本主義也會以一種更不情願的口氣)人們:「我會給你們好時光」。希特勒卻告訴人們:「我只能給你們奮鬥、危險和死亡,」結果,整個國家都拜倒在他的腳下……我們不要地區其感情上的吸引力。

同樣,我們不能低估伊斯蘭國的宗教或者思想上的吸引力。伊斯蘭國以立即實現預言作為自己的信條,這一點至少可以告訴我們對手的勇氣所在。他們做好了歡呼全軍覆沒的準備,即使受到包圍仍充滿信心。只要堅持相信先知的榜樣,就會獲得神的援助。意識形態工具也許能夠讓一些潛在的皈依者確信,這個組織的說教是虛假的;軍事工具也許能限制其恐怖行為。但對於像伊斯蘭國這樣拒絕說服教育的組織,其他手段也十分重要。這場戰爭可能較為持久,儘管它不會持續到永遠。


格拉姆·伍德系《大西洋月刊》特約編輯,其個人網站為gcaw.net. 譯者:ringohan


伊斯蘭國的能力一點都不強。他們只是通過不斷的展示自己的殘忍罷了。除了因為之前伊拉克政府軍實在太菜之外,其它國家暗地裡幫助,反恐聯盟各懷鬼胎才是它能活到現在的原因。要不然你以為光是美俄,他們那些準備來打世界大戰的裝備真是吃素的嗎?


養著呢,isis屬於五大流氓的團寵,輕易不能宰,宰了要再找一個打不出來破壞力又低可是知名度還這麼高的就不容易了。


目前看來,能擊垮ISIS的要麼是新興崛起的正常點的政教合一伊斯蘭國,要麼是馬列毛思想整合的無產階級了。
然而時代變了。
也許有生之年,ISIS會被另一個哈里發國取代,但另一種情況可能不會出現。


因為所謂的打擊並非是都有效的,其實多國綜合自身利益考量,形成了步調不一的行動,對isis猶如隔靴搔癢。
另外isis的組織十分嚴密,以一位名叫巴格達迪的大大組成金字塔結構,有多位扶手組成內閣大學士(總參謀部),不得不說巴格達迪是位很有經濟頭腦的ceo,很會來錢,包括組成反敘利亞武裝時向美帝申請經費和武器(卧槽),還將每次綁架襲擊製成賬本(上市公司年報,業績),這也令到廣大遜尼派中東土著壕紛紛投資入股啊… 好了,騙到錢了,馬上攻城略地霸佔伊拉克最大的煉油廠,控制伊拉克境內最大的印鈔機(石油),還兼顧綁架國有銀行金庫,收取「革命shui「,極盡賺錢之能事啊,tmd好爽,歷史上所有最賺錢不費力的事都幹完了,販毒估計也有…
尼瑪,估計把矽谷的網路攻城獅都收編過去了,黑進美帝的軍委的微博發布招聘啟事!! 在youtube等社交網站積極互動(忽悠)廣大聖戰愛好者(無業游民且好勇鬥狠的愣頭青),於是isis的成員大部分居然來自歐美等國…女的做後勤(weianfu)年輕的被洗腦去前線當美版huangjiguang.(無不敬意思)

雖然他們站在所謂黑暗的一方,但手法很有軍事縱深戰略價值,不知是不是那些高層都認真學習了太祖的思想!!


我就說一句話,你聽完決定還想不想打ISIS

如果整個中東局勢穩定,沒有戰爭沒有恐怖襲擊大家都可以活下去就行,石油肯定不是40美元一桶,最起碼140。如果整個中東可以拼湊出一套大致完整的工業體系,不提要跟美國的工業體系比,就做到德法英加起來的程度,石油肯定不是用美元計價,當然肯定也不是歐元或者日元或者人民幣

五常里可能最有興趣打ISIS的是俄羅斯,石油漲價對毛熊有利,而且即使中東成為統一而強大的工業國家,他們也沒興趣對俄羅斯怎樣,毛熊有石油天然氣他們也有,俄羅斯的冬天也不是一群生活在沙漠里的羊騎士可以適應的


因為有廣泛的群眾基礎,越是虔誠的穆斯林越是潛在的ISIS兵源.


大家都等美國,美國在圍剿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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