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有多殘酷?
鏡像問題:和平有多奢侈? - 歷史
「慰安婦」就是力證。
今天想給大家義務介紹一部即將上映的國產佳片。
這部電影排片量很也沒什麼關注度,在應接不暇的娛樂大片中顯得那麼不起眼,它既沒有小鮮肉助陣,也沒有浩浩蕩蕩的宣傳活動,更何況這還是一部紀錄片,似乎註定了它的成績不會亮眼。
但是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說沒有後悔,它的意義也不能用票房來衡量,因為這是中國首部允許上映的慰安婦記錄電影,它的名字叫《二十二》。
2015年,在三萬網友的眾籌支持下,這部《二十二》艱難成片,這部電影沒有跌宕起伏的劇情,只有一群老奶奶講述著她們過去的故事,而她們卻沒辦法像普通人一樣頤養天年,因為她們身上都有一個無法抹去的烙印——慰安婦。
抗戰期間,中國曾有20餘萬婦女被強征為慰安婦。
多年以來,這一直是整個社會不忍觸及的話題,而在電影拍攝之時,當年的受害者,只剩下22位,這也是電影名字的由來。
這部電影用冷靜的鏡頭語言,真實地描述了慰安婦老人的生活狀態,不消費感情,不宣揚仇恨,只是聽著這些老人講述當初的故事,用無聲的語言提醒著我們她們在一生中最美好的時間,卻要背負這個民族最大的傷痛。
2012年時,導演郭柯創作了他的處女作《三十二》。
同樣是慰安婦題材,同樣是當時倖存的人數,這部電影因為種種原因,最終沒能上映。
郭柯明白如果繼續拍攝這個題材,自己的職業生涯必然會受到極大影響。他說服自己,雖然拍出來可能沒人會看,但是30年之後這部電影肯定有無可替代的價值。
郭柯毅然決定,要接著拍下去,不光要拍,還要拍得更好。
2015年,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懷揣著3萬網友眾籌來的經費,再次找到了老人們。
只是這時,當年32個老人,只剩下22位了。
促使郭柯去拍攝這部電影的是一位叫做韋紹蘭的老人,她1944年被日本人擄走送至慰安所,三個月後趁守衛打盹,逃了回來,在經受了難以想像的虐待摧殘後,迎接她的不是安全和平靜的生活,而是一生接踵而至的噩夢。
她被丈夫指責「到外面學壞了」,心灰意冷的她試圖喝葯自殺,被救回來後沒有死成,卻發現懷上了日本人的孩子。
老人說:
那時候,淚都是往心裡流的,一輩子就這麼毀了。
前半生毀在日本人手裡,後半生毀在「慰安婦」這個標籤上。
她的「日本人」兒子羅善學被人歧視了一輩子,挨打受罵,終生未娶,可是他又有什麼錯呢?
背了一輩子「日本人」帽子,被所有人怨恨,最終也只歸於鏡頭裡的一聲嘆息。
可是如今的韋紹蘭卻很樂觀
「說道苦,沒人比我更苦,但是沒想過要死,,這世界紅紅火火的,我要留著命來看」
她一生活在痛苦中,卻說:
這世界真好
導演郭柯在訪談中提到,韋紹蘭奶奶每月只靠政府救濟的90元低保金生活,他們攝製組四人曾在一年春節看望韋奶奶,送給了她500元錢。
晚上,韋奶奶叫來四人,遞給了他們四個紅包,打開一看,每個紅包裡面包著100元。
老人的樂觀、堅強和善良讓人感動又讓人心疼。
這樣的老人在片中還有很多,她們的故事各不相同。
有幼年時被日軍擄到中國的朝鮮老人,有殺過鬼子但被俘虜的紅色娘子軍,有的早已忘卻了當年的恐怖,還有的至今都逃不出幾十年前的夢魘。
但是郭柯說,這些老人身上有著相似的地方,她們一樣的平靜、善良和樂觀,正如泰戈爾的那首詩: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回報以歌
提起拍攝電影的初衷,郭柯覺得社會上很多人叫嚷著讓日本認錯慰安婦好可憐等等,要麼把她們當成歷史證據,要麼站在高位去施捨憐憫,自始至終也沒有人敞開懷抱去接納她們。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像一個孩子一樣,記錄親人們一生的酸甜苦辣,因為這些老人活到現在就說明了一切。
這部電影的所有收入都會捐給慰安婦研究機構,攝製組不會賺一分錢。
郭柯回憶起來,在與老人們接觸的這幾年間,從來都不是自己在幫助他們,而是這些經歷過一切苦難的老人在教導自己成長,他越來越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了。
拍攝完成後,電影始終爭取不到檔期,影評人認為沒法收回成本,宣發費用也只能自己承擔。
郭柯能做的只有瘋狂的參加電影節,用自己的方式為這部電影擴大影響力,在得到上映機會之前,這部電影卻在國外受到了大量的關注。
美國知名電影網站twichfilm
環球時報
日本時報
參加數個國際知名電影節,獲得最佳紀錄片提名,作為一個平淡甚至缺少戲劇衝突的紀錄片,它拋棄了一切商業要素,卻用真摯的感情感染了來自世界各地,文化各不相同的電影人。
甚至有日本人帶著全家觀影,還在事後感謝郭柯,讓他們知道了這些老人的故事。
郭柯說
日本人看完這個片子之後,說的最多的是謝謝。我不想告訴他們該怎麼做,我只是通過這個片子,去展示我們的被害者是怎樣生活的。日本人看後會反思會認同,而不是看到中國人的仇恨避之不及。
郭柯在跑電影節的時候,經常能看到韓國年輕人組織義賣,為慰安婦捐款。
韓國的明星在公開場合自髮帶上慰安婦紀念章,呼籲人們關注這一群體,在韓國進行的慰安婦紀念活動,中小學生都積极參与。
可去年,上海慰安所遺址的去留成為了爭議。
附近的中學生卻說
慰安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還是不要了解比較好
學生不應該知道太多,周邊居民對拆除拍手叫好,畢竟這裡是寸土寸金的上海,慰安所遺址「影響經濟發展」
管理者甚至對著鏡頭說:
學校里放這樣的房子,要給學生起到什麼樣的教育作用?
這種毫無理性的苛責和對民族傷痛的遺忘令人毛骨悚然
在韓國,一位慰安婦受害者去世時各界人士都前往慰問致哀。
在中國,慰安婦是一個諱莫如深的話題,她們中的大多數一輩子生活在歧視和貧困當中。
一位熱心網友,自費在當地漫展租了一個攤位,義務為《二十二》做宣傳,當他把招募志願者的消息發到群里卻引來了很多爭議。
有人認為漫展小孩子太多,而這段歷史又太黑暗不應該讓他們知道,有人認為來漫展是尋開心的,不想看到這麼沉重的東西,做這種事是給所有人添堵。
也有人冷嘲熱諷做這種事意義在哪?難道日本人會賠錢嗎?
不過幸好也有人支持他,漫展組織者也表達了鼓勵。
儘管人氣不高,攤位最終還是支起來了
這些年輕人的努力,讓自詡成熟的成年人汗顏。
2016年,慰安婦題材韓國電影《鬼鄉》,在各界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上映,卻意外成為票房黑馬,票房超越同期歐美大片,力壓《瘋狂動物城》、《死侍》、《倫敦陷落》,成為當時最火的電影。
有人稱,這又是一部改變了韓國的電影
導演趙正萊說:
《鬼鄉》能夠上映是個奇蹟
而如今,這樣的奇蹟也在中國出現了,《二十二》的上映代表了官方的態度,同時也說明我們開始正視這段歷史。
但是反對和質疑也絡繹不絕,或許走不出這段歷史的,從來不是這些老人,而是我們自己 。
兩年過去了,《二十二》終於爭取到了上映的機會,在無數人的努力下,有些事情也在悄然改變。
《三十二》登錄了一個視頻網站,「日本人」羅善學在鏡頭前講述著自己的一生,觀眾不斷刷著「你是中國人」的彈幕。
有的老人每年都要讓攝製組來家裡做客,她說:
這兩年是一輩子中最快樂的時光
一位日本留學生因為看了郭柯的電影,成為了志願者,用自己所有的空閑時間去照顧老人們。
在網路上,越來越多的人自發為《二十二》宣傳。
不是因為這部電影有多麼精彩,而是因為它觸碰到了每個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一切都在慢慢變好,每個為老人們發聲和出力的人都是一枚星星之火,但是這些微弱的光亮,卻照亮了前行的路。
截止到2017年,全中國健在的慰安婦老人僅剩下9位,或許用不了多久這個數字就會變成0,這段歷史或許終將慢慢隱沒,她們的故事再也無人知曉。
正如周總理所說
歷史可以原諒
但是不能遺忘
感謝郭柯的記錄,她們不再只是書中的照片和文字,而是一個個被裹挾在歷史大潮中鮮活的人
參考資料:
中國青年報:
《「慰安婦」的故事:倖存者與日俱減 趕在零之前》
小鮮電影:
《國內首部上映的慰安婦影片,記住「二十二」》
央視新聞調查:
《一所慰安所的去與留》
《鬼鄉》導演趙正萊出鏡力挺紀錄電影《二十二》
戰爭有多殘酷?
爸爸公司一位股東阿姨,七九年兒子剛剛出生,他爸就死在了中越邊境上。
死得沒有多壯烈,被那邊的蚊子咬了個包,感染,發炎,發燒,神志不清,攏共一個星期都沒撐過去。沒來得及上戰場,就死在了異國。
阿姨一個人費盡心力把孩子拉扯大。
那個哥哥現在去了多倫多。小時候見過他幾次,很瘦,無比沉默,在飯桌上一直埋頭吃菜,一句話也不說。
他高中時的體育老師,大概是平時習慣了下作玩笑,說他「你就是個沒爹的種」。他沒說話,回宿舍拿著刀,把體育老師一路追到了教務處。
阿姨竭盡全力一切都給兒子最好的,但永遠改變不了他沒有父親的事實。
四伯,在老山被流彈打掉小半個腳掌。你要知道在當年的老山戰場上,他也是出了名的不要命,可回了家之後呢?
酒,噩夢,打老婆。
酒,噩夢,當著孩子面打老婆。
我印象里的四伯常年是一身酒氣,瘸腿,說話沒什麼條理。
喝醉酒就打老婆,嬸嬸就算是夏天出門也總是裹得很嚴實,但手腕腳腕依然能看得到青黑一片。嬸嬸是傳統婦人,以為一直忍一直忍,四伯會好起來。
也不是沒有提過離婚,一說到離婚四伯就跪在地上求嬸嬸原諒他,說他下次不會這樣了,說他一定會改。
下一次犯病時,嬸嬸一樣頭破血流。
偶爾過年回家能有清醒的時候,他會給我們後輩講當時的事情,他提起最多的不是自己沖在第一個拿下對面陣地的事,不是被流彈打掉腳掌還一聲不吭的事。
他一直絮絮叨叨都是自己做噩夢,夢回老山。在林子里趟路的時候瞥到水窪里趴著的越南兵,一梭子打過去才發現正面已經被螞蝗啃的稀爛。他說那些簡直不是人,在螞蝗堆里趴半星期,就為了撿漏殺他們。
他說夢見和他一起衝鋒的戰友,被打中腰,差點成了兩截人,在地上無神地求他救命。他衝過去看的時候,戰友突然伸手把他抱在懷裡,力氣之大讓他幾乎窒息。
有一年春節,說著說著四伯就掀了酒席,嬸嬸上來給我們道歉,收拾桌子,四伯卻反手就是一巴掌,很重,當時嬸嬸嘴角就開始流血。
嬸嬸沒說話,自己把血咽下去了。
那次之後我們就很少去四伯家。前兩年四伯喝醉酒躺上了大馬路,被大貨車碾得看不出人形。在靈堂里念經時,我偷偷抬頭看嬸嬸的表情,除了已經僵化麻木在臉上的悲哀和無力,我覺得還看到了一絲無言的解脫。
對了,四伯的兒子沒有回來。他在能夠自立之後去了烏魯木齊,多年前就和四伯斷絕了關係。
戰爭有多殘酷?
對我來說,是它稍一出手,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摧毀無數個家庭。不管出征的那個人是活著回來,還是死在了戰場。
我很難從宏觀上去體會一場戰爭死了十萬人百萬人甚至千萬人是什麼概念,我只是永遠忘不了阿姨,嬸嬸,她們的兒子臉上那種悲哀到麻木,定格在臉上,浸潤到骨子裡的無法痊癒的痛苦。
都說戰場是絞肉機,可它攪碎的何止是肉。理智,靈魂,我們所有的一切賴以被稱作為「人」的憑藉,都會在那裡被攪得稀碎。
戰爭有多殘酷?
嬸嬸最受不了的時候也離家出走,可最後還是會回去。我想,嬸嬸也許不是真的相信四伯會好起來。只是她知道,那個曾經頂天立地能夠讓她依靠的人,最後除了她,已經一無所有。
人換了模樣和心肝,曾經的美好和歡愉不會消失。
可是,除了戰爭,除了戰爭之外,還有什麼能如此直截了當地摧毀原屬於我們人類的,所有的美好和歡愉?老爸參加過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而他的兒子——我,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棍,經常跟一幫軍區子弟一起打鬧。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兵種,當年我想當一名坦克兵。
老爸聽後,沉默了一下,說:
「那些活活燒死在坦克里的人是很慘的。」
後來,我發現部隊大院周末在露天劇幕上放映《高山下的花環》時,老爸和那堆老兵戰友們都在抹眼淚。
再後來,為了管住我這個日漸桀驁難馴的兒子,老爸選擇了轉業,回到地方後他說,自己從軍23年,青春奉獻了、仗也打過了,我就不要再進部隊了,更別打仗。
再再後來,我結婚了,結婚前老爸的戰友也來了幾個,老爸指著其中一個笑著說,那年跟他一起出征的八個同鄉里,回來時就剩他倆……
那一晚,老兵們都喝得面紅耳赤……
他們談起了當年跨過越南國界碑前腳軟、跨過後輕鬆、熟悉的人犧牲時恐懼的情感轉換過程;
談起了那些曾跟他們一樣正值青壯、一根煙輪著抽一把餅乾分著吃、現在卻靜靜地躺在地下的小夥子(類似的話,在電影《大閱兵》里有,而從參戰老兵的嘴裡說出,更讓人心有戚戚);
談起了越南人的土房裡堆著因為落後的後勤保障而無法轉運的我方官兵遺骸,只得放上一把火,把腐爛和惡臭付之一炬,燒完了再靠著牆根沉沉睡去的夜;
談起了有些被擊毀的坦克里,因為各種原因無法逃生而被燒成焦炭的乘員遺體各種掙扎的扭曲和殘缺不全(其實這點,我在小時候某一年看電視時就懂了,那一年……還是不說了罷);
談起了意氣風發的新到任排長,剛在一個班的士兵跟前打開地圖、背部就中了一記冷槍從此下半身癱瘓消失於芸芸眾生;
談起了重傷的偵察兵在斷氣前艱難地問出最後的那句:
「班長,死是啥滋味……」
……
戰爭殘酷是件好事,別讓人愛上它。
時至今日,對網上那些動輒喊打喊殺彷彿決心滿滿誓平日美的人總是有著莫名的鄙夷。
任何戰爭都是對外政治博弈發展到不可調和階段的產物,作為國民,我們也許有權利去質疑或抨擊。但是,我們依然要對那些響應國家號召執行國家命令奔赴戰場甘灑熱血的官兵們抱以最崇高的敬意,無他,只因以國之名、為國而戰。
老兵的旗幟未敢相忘,不畏戰,但絕不輕易言戰。
敬父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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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敘述以上文字時,我並沒有想過這會成為我在知乎第一篇點贊破千的回答。也有一些朋友發信息問我可否轉載,我禮貌的婉拒了,在此解釋一下原因:
一、近些年來似乎國家並不是很願意談及這場戰爭,我也並不願意看到我在此抱著誠摯的感情寫下的文字成為微博上一些別有用心的聖母人士嘲笑老兵抨擊國家的引線;
二、七零後和八零後應該知道我文里所述「小時候某一年看電視時就懂了」是指什麼,這個很敏感;
所以,我還是選擇了不轉載,在此感謝發出申請的朋友錯愛,本人不勝榮幸,但畢竟顧慮較多,所以還望見諒吧。
重新答一下吧。
她叫王清珍,現在腰已經完全不行了,我扶著她爬過樓梯,每一級樓梯都很吃力。
當年在上甘嶺,她是坑道里的一名衛生員。
傷員很多,非常非常多,同時藥品奇缺,每天都有在她懷裡死去的戰友。
所以對那些還能活下去的,她們也是拼了命了。
有個排長面部被燃燒彈燒傷的,嘴巴舌頭都腫的。當年沒有插到胃裡那種餵食器,於是她就把食物嚼碎,然後用舌頭一點一點的喂進傷員的嘴裡。
有個丁丁受傷,解不出小便。(不要笑,這樣人會死的)沒有導尿管,她用嘴把小便吸出來。
當年她才十七歲,花一般的年齡啊。
她是救了不少,可你們知道有多少救不了么?
他所配屬的那個連隊,上甘嶺戰役短短四十天時間,犧牲烈士八百多(你說一個連隊最多兩百,怎麼會光烈士八百多呢?當時是打光了,再從各後勤單位補充上去,再打光再補充,最後這個連隊八個人下來,中炮死一個,吃東西撐死一個,還剩六人)。
戰爭比你們想像的還要殘酷。
幸運的是,我們的先輩經受住了這種殘酷的考驗,所以我們今天才有資格享受有尊嚴的生活。
這圖是十五軍軍長秦基偉與其他一些高級軍官和八連從上甘嶺下來的僅存的六位官兵合影ps,你近距離接觸王清珍老人,有種骨子裡的慈愛氣質,悲天憐人。我想,只有在最殘酷的戰場上救過人生命的人,才會有這種氣質。
向先輩致敬!
(最後這圖是電視劇《三八線》的劇照。我特喜歡這張。)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個在我爸公司門口亂塗亂畫的流浪老人,我已經記不起他的樣子了,是一個乾瘦的老人,總是在牆壁上寫: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也會畫一些五星紅旗,那都是很簡單的畫,拿著紅磚頭,和著我們礦區特有的煤灰寫的,畫的,在花壇上,牆壁上,總能看到他畫的五角星,還有那些革命口號,戰鬥標語,他就在地上爬著,他不是殘疾人,他爬著是為了在很低的路邊畫五星,他的耳朵有一點聾,聽不見車的聲音,也聽不見別人說什麼,寫字,畫畫累了就往牆邊一靠,看人來人往,車來車去的大馬路。
那面牆正好是我爸和朋友開的小公司,我小時候就在門口,需要下幾個台階才能真正走到路上,老人常常坐在台階上,我媽當時很年輕,害怕這樣的老人,因為大家都傳說這是一個瘋子,就讓我拿著西紅柿去告訴門前的老頭:「給你一個西紅柿,你走吧」
我媽膽小,讓我做這件事,我更膽小,每次都是我拿著西紅柿去了,對老頭說:「給你一個西紅柿``````」,接下來的話,我怎麼都說不出口,他就吃了西紅柿,和我說話,教我唱歌,有時候我說話他聽不清楚,要我扯著嗓子大叫著他才能聽清。
後來我爸把他趕走了,我還是看見他在鐵道邊畫大炮,畫紅旗,寫字: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大家說他是抗美援朝的老兵,被炮彈炸聾了半邊,回到家之後,故事成了兩個版本,一方面人說他親人都去世了,所以成了瘋子,一方面說是他心愛的姑娘嫁給別人生了兒子,後來他瘋了,別人安排他回去,他就跑出來。
後來我爸經營不善就跑路了,我媽媽一個人養我十幾年,我上了高中,一直都沒有見過那個老人了,有天去送班長朋友回家,路過一條鐵道,我感覺這裡有些熟悉,就說:「當時我在這裡生活過,那時候還沒有這麼多樓,有一個老人,總是在這邊寫寫畫畫,你知道么?我記得我以前給他西紅柿。」
朋友告訴我:「那個老人是見過的,他總是寫寫畫畫,後來被車撞死了,我小時候過馬路,他硬是要扶我過馬路,你想一個老人,要扶我過馬路,我多尷尬,我扶老人過馬路才對啊。」
我這時候才知道他已經去世了,因為小時候,我沒遇到過什麼朋友,也沒有什麼親戚,所以連這樣的基本的來自老爺爺的善意,我總能記得清楚,他耳聾,聽不清楚,又在路邊,在鐵道兩旁塗畫,萬一遇到沒看清楚的司機,真的是很危險。
高考之後,我一個人沿著鐵軌走了很遠,走到了二礦門口,發現那些畫,那些標語都已經沒有了,鐵軌旁的石牆也被整飭一新了。
我在天橋下的餃子館吃飯,礦工說最近三個月發不下來工資,昨天夜裡突然崩出很多煤,人都被崩飛了,所幸沒有人員傷亡,這幾十年都沒見過這樣的事情了,換以前人都死光了。
我問他:以前你見過這附近有一個瘋老頭么?在門口亂塗亂畫的,畫星星,畫大炮,寫標語的。
他說:以前他是個通訊兵,接受命令去山的另一邊傳遞消息,剛去山那邊,發現人都已經被飛機炸死了,就開始返回回軍隊這邊,就從山那邊翻回來,結果剛回來,山這邊的軍隊也被炸沒了,他所有的戰友都死了,他就在山上,不知道去哪裡了。
我問他然後呢?
他說:「回來之後,發現耳朵聾了,聽不見聲音,以前又是國軍的身份,所以回來之後,也沒有什麼優待,被人嫌棄了,回家之後,一直從家裡往外邊逃,人們給他安置,他也不會去,就天天在礦區門口亂寫亂畫,前幾年被撞死了。」
我問他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他說不記得了。
我繼續在天橋下邊吃餃子,蘸著醋,手裡還拿著一本書,感覺自己像是失去了一個至親的人。
關注熊彼得公眾號:
一如少年熊彼得
「如果我不拍下這張照片,那麼諸如我母親一樣的人們就會以為戰爭僅僅是他們在電視上看到的那樣。」
最殘酷的五次戰役第三階段,我軍突圍
1,我們八十一師,一夜衝進敵人內部約10多公里,向後撤時,由37線撤到38線,撤了五個晝夜,敵人的炮彈打了我們五個晝夜,才擺脫了敵人炮火的追擊。
2,我們突圍的經過,當時天氣陰沉沉的,白天看不到太陽,夜間看不到星星,我們在山溝里也不知道那是東西南北,也不知道是向回撤,四周到處都是槍炮聲,只知道前面的人怎麼領,我們後面怎麼走。出了這個山溝,進了那個山溝,翻過這個山坡,上了那個山坡,顧不得渴和餓,餓極了從死人身上尋找點吃的,渴急了咽點口水甚至口水都沒有。嘴唇暴皮了,早晨用大葉樹葉子上的露水擦擦嘴,或是用舌頭舔舔樹葉子上的露水,幾天也沒有大小便。戰士累了休息10分鐘也得挖掩體。我在第二次戰役繳獲的美式小鐵鍬在五次戰役中發揮了作用,鐵鍬長5 0厘米,鍬頭是活的可以折成90度,用螺栓一固定,又當斧頭又當鎬頭,見了樹根一拋兩段,見了石頭一拋一片火星;不卷刃。順著山坡連扒帶刨2-5分鐘可以挖個簡易的掩體。它救了我的命,我想把這把鐵鍬帶回國做留念,可惜51年8月我出院時忘在朝鮮陽德的中國志願軍醫院了。
3、傍晚兄弟單位一位重傷員一隻胳膊、一條腿都被打斷了,失血過多兩個士兵用擔架抬著,抬擔架的人夜間在山溝里走路路不平,只顧看腳底下的路面,傷員的胳膊只有一塊皮連在身上,不小心胳膊丟了。一位戰士知道後對排長說,傷員的胳膊丟了,另個戰士說,我剛才看到還沒有丟。排長著急了,對抬擔架的戰士說,回去找!結果派兩個戰士回去找,以後聽說去找的人沒有回來,被敵人俘虜了。我越走越感覺到不對頭,為什麼上級傳達不準丟掉一個傷員。
4、情況越來越緊急,左右前後全是槍炮聲。敵人的炮彈加磷彈在我們前後左右到處爆炸;磷彈打在山上,像鍊鋼爐一槽沸騰的鋼水倒在山上,順著山往下流,流到哪裡燃燒到哪裡,只有切斷空氣才能滅火。那時,一面倒 學習蘇聯,我軍士兵穿的衣服 全是學習蘇聯紅軍穿的半開口的套頭衣服,結果衣服燃燒後脫不下了,所以很多戰士被活活的燒死;1952年之後都改成全開口的衣服了
註明:有些磷火暫時被炮彈翻起來的土遮蓋看不到,戰士們到哪裡一動土照樣燃燒,燒傷了很多士兵。
情況越來越緊急,我看到兄弟單位一位瘸腿的傷員在後面喊,連長我負傷走不動了,連長說,你後邊慢慢走吧。看樣子誰都顧不得誰了。敵人用炮彈打我們更厲害了,走了三個晝夜,我估計我們可能快到南朝鮮的鐵源附近,才知到我們是後撤。
5、我軍報話機被敵人的電子干擾失去了通信聯繫
我看到兄弟單位的指揮官,向他的領導用報話機聯繫時,呼叫,黃河、黃河,我是長江,我是長江,請回答,請回答。報話機里,嘎啦、嘎啦的響,敵人電子干擾聲震耳朵,根本聽不著對方的聲音,失去指揮。
6、在關鍵時刻上級號召步兵打坦克。
我們向後腿的第四天到了鐵源附近受阻,上級號召步兵,打阻攔我軍後退的敵人坦克,立即宣布,打壞一輛坦克一等戰功,打壞兩輛坦克特等戰功。有無后座力炮的單位,用無后座力炮打,沒有無后座力炮的單位,用『莫洛托夫式』手雷打,或者把幾個手留彈綁在一起,偷偷的接近敵人坦克,塞在坦克的旅帶里,炸斷坦克的旅帶。最後終於打開個突破口,我們想方設法的突出敵人的包圍圈,回到38線以北。經過激烈的戰鬥敵人的彈藥、汽油、物資補給跟不上不追了,我軍又組織力量反擊。
7、我也遇過幾次險情。
(1),我的棉大衣領子被敵人的炮彈打去三分之一。
後撤時我們連沒有多少人了,和兄弟單位在一起走,幾個鐘頭後,看到部隊前面停下挖掩體,我們也立即挖,一位新兵孔兆賢,這裡挖幾下看看天,想,炮彈要落到這裡怎麼辦,那裡挖幾下看看地,地硬又刨不動,始終找不著合適的地方,慢慢騰騰這裡挖一下,那裡挖一下耽誤了時間。等我挖好了掩體在掩體傍邊蹲著休息時,他才開始挖。突然連著多發炮彈打過來了,炮彈爆炸後產生的衝擊波,將炮彈皮從我扒掉棉花的大衣的領子上削過去了,又把我推倒掩體里,5-6分鐘後聽到像遠處有人喊,小尹、小尹,我從掩體里爬起來,被炮彈震的兩隻耳朵嗡嗡的,別人說話都聽不清了,原來是衛生員崔克登在我的掩體傍邊喊我。站起來一看,我的大衣領,被炮彈皮削掉三分之一,那位叫孔兆賢的新戰士犧牲了。
(2),我撿了一個鋼盔,救了我的命。
第三天,我們順著山溝繼續走,前面是一條沒有水的河套交叉處,我軍的幾十具烈士遺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有的沒腿、有的沒頭、有的腸子流到外面,蓋著一層被炮彈爆炸後濺起來的土。我知道這裡又是個封鎖區,其中一個肚子流出腸子的烈士還睜著眼,身上、臉面一層土,仰在土坎上,他的鋼盔脫落在腦袋後面,我已看鋼盔上有個USA,知道他也是撿的。八斤重的鋼盔很笨重,我從來不願意撿也不願戴。看到現場太悲慘,太危險,我揀起他的鋼盔扣在我的頭上就往前跑,跑出十多米,敵人幾十發炮彈又打過來了,我感覺,像大鎚一樣的東西,砸在我戴鋼盔的頭上把我砸倒。接著敵人的炮彈在我前後左右響起來了,炮彈翻起的土把我的大腿壓住,我拔出腿滾到一個炮彈坑裡隱蔽,敵人的炮火一停,我撿起鋼盔扣在頭上就跑。跑出100多米去,我趴下喘喘氣,爬起來又繼續向前跑,離開了封鎖區。這時,周圍除了與我同時入朝的,車喜言、崔克登之外,多部分是兄弟單位的士兵,再沒有認識的人了。我的衣服被炮彈皮打破多處;全身是土。我右腳穿的鞋,感覺裡面有水,低頭一看黃色的解放鞋變成紅的,這才意識到,我負傷了,立即腿發軟走不動了。我想,走不動也要走,爬也要爬回去,堅決不當俘虜。衛生員崔克登拿出戰前帶的救急包,給我把腿上的傷口包好。我又看看,八斤重灰色的鋼盔,被炮彈皮打得凹進去一塊,漏出白色鋼鐵。當時想,因為笨重我從來不願戴鋼盔,今天我戴了10分鐘,它救了我的命,我對這個鋼盔說,要沒有你這個鋼盔,我也就完了。
(3),最後我的毛毯被敵機打了32個洞。
向後撤的第五天,我的傷口化膿了,腿腫得很粗,實在走不動了。敵人的炮彈不打我們了,敵人的飛機又開始了。上午8點左右,有很多輕傷員,有的用布帶吊著胳膊,有的一瘸一拐,向包紮所方向走去,治療、換藥。我是其中的一個。我走到路邊的兩棵大樹底下,看到有三個傷員坐在那裡休息。我也到那裡卸裝休息。我在二次戰役繳獲的美國大兵薄駝絨毛毯,一疊二,二疊四,四疊八,八疊16折掛在肩上,到了樹底下往那裡一放,我坐在上面休息了。不足5分鐘,兩架敵機在我們上空轉了一圈,在離我30度的角度上飛機對向我,機頭向上一台,我知道飛機是在減低速度,要向我們射擊。我對他們三個人大聲喊,不好躲開!!!。5-6秒鐘的時間,他們還沒有反映過來,我連滾帶爬出去幾十米,第一架飛機向樹底下打了兩發火箭炮,第二架飛機掃了兩梭子機槍。轉一圈,照個相飛走了。我回去一看,樹底下三個人,兩死一個二次負傷,把我在樹底下坐的那個毛毯,打了一個搶眼。以後我倆一起到了包紮所;包紮好後,又把我們轉到陽德醫院。我到了陽德醫院,看到毛毯上面一顆子彈眼,打開以後,毛毯有30多個眼。我這個戰利品徹底報廢了。
先放一段唐代名將李勣(也就是評書和小說里常說的徐茂公)的人生感悟吧:「我年十二三時為亡賴賊,逢人則殺。十四五為難當賊,有所不愜則殺人。十七八為佳賊,臨陳乃殺之。二十為大將,用兵以救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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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覺得戰場中最凄慘的,並不是人的死狀有多麼慘烈。冷靜一點說,被爆頭也好,被炮彈炸死也好,如果能在瞬間失去生命,倒也免除了很多痛苦。至於死狀的慘烈與否,人死之後這些也都與死者無關。然而,戰爭罪殘酷的地方在於,它對於活著的人的無盡折磨。
我看紀錄片和史書的時候,看到戰爭的部分,讓我印象最深的不是將領們的運籌帷幄,而是在戰爭中活著和死去的普通士兵和百姓。至今我對很多戰爭的記憶,是在很多細節之中的。
比如,衡陽會戰中,國軍某連和日軍某部隔著一片稻田對峙。稻田中有水也有雨。對峙進行了十多天之後,雙方的補給都開始出現短缺,尤其是飲水,幾乎得不到任何補充。於是,雙方部隊都打起了稻田裡水的主意。起先是日軍來取水,結果被國軍消滅。後來是國軍取水,又被日軍打退。反覆幾次,誰也不敢去打稻田裡水的主意。但雙方士兵的屍體也就這麼泡在水塘里,沒有人敢去收。於是,在盛夏時節,雙方的士兵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戰友的屍體慢慢的腐爛、膨脹,變成留著綠水的一堆臭肉。屍體的臭味伴隨著夏日潮熱的空氣瀰漫在兩軍陣地之間,每一口呼吸都讓人作嘔。後來,兩方軍隊實在都忍不住了。日軍部分士兵放下武器,衝到稻田的水塘里喝水,然後洗澡。對於放下武器的日軍士兵,國軍沒有開槍。之後,國軍士兵也衝到水塘里喝水、洗澡。在之後的幾天里,雙方形成了這樣的默契,在炮火連天的衡陽戰場上,這裡出現了難得的平靜。當然,不要忘了他們喝掉和洗澡的水,是已經被腐爛屍體浸泡了十幾天的死水。
比如,在遠征軍第一次入緬作戰的時候,第五軍從野人山回國,半數士兵死在了野人山的密林之中。他們大多數是被炎熱的氣候和瀰漫的瘴氣擊倒,而後慢慢的在痛苦中煎熬,最終死在密林里,而他們的戰友親眼看到了這一切。直到一兩年後,當遠征軍士兵再次穿越野人山的時候,還能在胡康河谷兩岸看到之前戰友的森森白骨。
比如,在遠征軍的反攻作戰中,遠征軍得到了很好地補給,但被包圍的日軍糧食極度短缺。後來,遠征軍在夜間上廁所的時候抓到了幾個闖進營地的日軍。這些日軍是來幹嘛的?是來遠征軍廁所偷糧食的。因為日軍在跟蹤遠征軍的時候發現,遠征軍士兵的糞便里有沒消化完的大米。於是日軍士兵就到遠征軍的戰地廁所里撈取遠征軍將士的糞便,然後沖洗,取出裡面的飯粒吃掉。後來遠征軍轉移之前,把沒法隨身攜帶的給養全部倒進了廁所里,這引發了日軍士兵的哄搶。
比如在抗戰對峙時期,軍統上海負責人陳恭澍向總部提議開展對日軍的無差別暗殺,軍統負責人戴笠同意了這一行動,但特別批示「行動中不得以普通居民的住所為掩護,以免招致日軍報復」。這道命令理很好理解,日軍抓不到特工,但殺兩個普通老百姓泄憤還是輕而易舉的。
比如,在對越反擊戰中,很多解放軍士兵不得不躲在積水的貓耳洞里防守,長此以往許多士兵的下體出現了潰爛、化膿,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只能貓在裡面,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爛掉。
比如,在東京大轟炸中,美軍投下的凝固汽油彈達到了2000度以上的高溫,這一溫度遠遠超過銅鐵等金屬的熔點,等到大火結束,街道上是肆意橫流的鐵水,這些鐵水來自於汽車、鋼筋以及作坊里的槍炮零件。至於普通市民……
比如,在蘇德戰爭中,蘇軍攻破柏林之後,開始了大範圍的搶掠,那幅著名的蘇軍士兵把紅旗插在國會大廈上的照片其實是被PS過的。原來的照片里,那個插旗的人手上戴著三塊搶來的手錶,後來蘇軍政治部覺得這樣影響不好,就P掉了那幾塊手錶。而美蘇佔領軍開始的大範圍的強姦,則讓整個德國記憶尤深。據統計,二戰後整個德國約有數十萬婦女被強姦並生下了佔領軍士兵的孩子,這些孩子漸漸長大,時刻提醒著她們被強姦的恥辱。這些女人,既被盟軍所鄙視,因為她們是戰敗者,同時她們也被德國人所鄙視,因為她們被強姦了。而這些人,又犯了什麼錯呢?
比如,在太平洋戰場,面對美軍的步步緊逼,日軍不得不被迫撤出某些島嶼。在撤退之前,為了對付她們認為「風流」的美軍,他們以防疫為名為島上的女人注射了梅毒。結果這一情報被美軍事先偵知,然而那些感染了梅毒的當地人卻再也無法回歸正常的生活。因為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梅毒是無法治癒的。於是,一個可能對未來婚姻懷著美好期待的少女,就只能在孤苦伶仃中生活一輩子。那些有家有室的女人,也過上了近似於守寡的生活。這種痛苦折磨人,是一輩子的。
比如,在唐代的睢陽保衛戰中,張巡率領的唐軍在斷糧的困境下選擇了吃人。首先吃的是老弱婦孺,而後是青壯年。假如你是當時生活在睢陽城中的百姓,你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個被吃掉,也許下一個就是你的時候,你心裡會有什麼樣的想法呢?
在我個人來看,戰爭最殘酷的地方在於,當它一旦開始,就不再受任何規則的約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結束。更為關鍵的是,從世界歷史而言,戰爭中最容易死亡的不是軍人,而是普通百姓。比如在抗戰中,軍民死傷3500萬,軍隊死傷約在四五百萬;阿富汗戰爭,難民550萬,死傷人數50萬,軍隊死傷5萬。至於最近的伊拉克戰爭、IS,其中軍民死亡的人數就更難以計數。所以,我到現在都不能理解的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叫囂戰爭。或許在很多鍵盤俠看來,我就是說說,到時候我又不參軍,死亡也跟我沒關係,但其實當戰爭真正爆發的時候,普通人比軍人的死亡概率要高得多。畢竟,軍人有武器,還可以隨時轉移,但你能拋家舍業四處流浪嗎?在戰爭中,敵軍因為作戰失利或者找不到目標,轉而屠殺平民泄憤的事件還少嘛!!!
當然,很多人也在說,那是過去,未來戰爭都是高技術戰爭,精確制導,指哪兒打哪兒,傷不到普通老百姓的。這種觀點,尤其在很多二杆子軍迷身上特別明顯。他們口口聲聲說的就是美國有XX,中國有XXX,反正聽起來未來的戰爭只要是按按鈕就可以了。但卻不知道,這種精確制導武器,大多是都是戰略級的,而不是戰術級的,真到戰場上拚命依靠的還得是常規武器。即便是家底厚實的美俄部隊,這兩年在常規戰爭中不也是靠普通轟炸和步兵解決問題的嗎?
更何況,即便未來所有的武器都能實行精確制導,你以為普通人就可以逃過一劫了?好吧,假設這麼幾個場景:
某500人部隊駐紮在一個小村子裡,現在已經捕獲精確位置,只要一枚導彈就可以解決問題。當然,也會把村裡的300村民全部殺死。如果你是指揮官,你選擇炸還是不炸?
你看到軍人作戰辛苦,並且缺衣少食,就集合了四鄰八鄉的幾十號人,組了個卡車隊,去部隊送給養。你覺得在這種時候,敵人會因為你是平民就放棄攻擊你們嗎?
戰爭開始,所有的民用生產線全部停工,轉而生產軍需產品。你是某鋼鐵廠工人,現在你的任務是生產坦克的履帶。這時候,你所在的工廠就已經成為了必須要消滅的戰略目標。儘管你只是個拿普通工資的百姓,對不起,你也必須死。
說到底,當戰爭真正開始的時候,是生是死就不由你來決定了,無論你是一個軍人還是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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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可能叫囂戰爭的人可能意識不到的一點是,如今我們所能享受的便捷生活實際上是建立在物流和科技較為發達的基礎之上的,由於這一體系運轉的是如此流暢,經常讓我們忽略了萬一它們消失了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但近年來不時爆發的各種自然災害和局部事件,仍然在提醒我們現代城市生活有多麼脆弱。比如一條高速公路出現塌方,就很有可能導致整個城市的蔬菜價格全部上漲;一個水庫出現污染,就有可能導致幾百萬人無法得到乾淨的飲水。
充足的糧食、乾淨的水源、隨處可用的電力、及時的醫療服務、便捷的公共交通,這些平時習以為常的東西,在戰爭狀態下全都不要想了。就連英美這樣的老牌帝國主義國家,一旦進入戰爭狀態,物資的短缺也是常態。舉幾個例子,拿英國來說,在二戰之前,英國人普遍不太喜歡吃胡蘿蔔,因為他們認為胡蘿蔔是牲口的食物,但是在二戰開始之後,德國人憑藉狼群戰術,擊沉了英國的大量商船,英國陷入了嚴重的物資短缺。為了鼓勵人民吃胡蘿蔔,英國政府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大忽悠,其中一個最重要的忽悠一直持續到今天,就是胡蘿蔔可以明目,英國政府宣稱他們的飛行員之所以能在夜間擊落大量的德國飛機,是因為英國的飛行員都吃了胡蘿蔔,所以它們能在夜間有很好的視力(當然,這樣也把英國人的雷達技術隱藏了起來)。這樣胡蘿蔔才開始在英國流行開來。
另外一個值得一提的國家是美國,按說在二戰中美國應該是大發戰爭財的,而且美國天高皇帝遠,除了珍珠港之外,本土也沒有遭到過攻擊,似乎不應該出現物資短缺。但實際上,在二戰期間,美國的物資還是出現了短缺。以肉類為例,二戰前美國人的飲食中出現最多的是牛肉和豬肉,但是隨著戰爭的進行,肉類作為重要的軍用物資開始大量供應美國軍隊以及對同盟國其他國家進行援助,於是美國的肉類供應變得緊張。於是這時候,美國政府開始鼓勵大家選擇食用雞肉以及動物的下水——在過去,美國人是不太愛吃動物內髒的。為此,美國政府還聘請了傳播領域的專家,說服美國民眾選擇食用動物下水。例如著名的傳播學者盧因就因「牛下水實驗」而一戰成名。
在中國,情況也非常類似。戰爭開始的時候,一方面,所有的資源都要優先軍事用途;另一方面,由於物流通道被截斷或者控制,物資短缺也是非常可能出現的。比如,南海發生戰爭的話,那就意味著,中國的石油進口的海運通道將關閉,而國內的石油消耗量也將會因為作戰而成倍地增長,到那個時候,油價可能就不是七八塊錢一升,而可能是100塊錢甚至更高。同時呢,高油價也會導致運輸成本升高,這樣就會帶來物價的全面上漲。與石油有關的化工產品,也將出現產量的下降,這意味著人們可能買不到好用的化妝品以及好看的衣服。這還只是生活方面的問題,如果因此對方選擇禁止輸入某些特效藥物,就有可能導致很多本來可以治好的病人的死亡。此外,由於戰爭過程中物資運輸的危險性增加,因此很有可能輸入城市的資源就會變少。如果開戰的話,尤其對於沿海地區的居民來說,生活成本可能會增加5倍到10倍。如果你認為現在的物價已經很高,不知道你哪兒來的腦子還想要在10倍甚至百倍物價的環境中生活。
這種情況只是假設戰爭在城市外圍進行,城市本身並沒有遭到攻擊。如果城市成為了對峙的戰場,那麼情況就會變得相當可怕,比如二戰時期的斯大林格勒、列寧格勒還有戰爭末期的柏林。解放戰爭長春圍城戰造成的後果,恐怕某些人應該也是有耳聞的。
歸根結底的說,現在我們的生活固然非常發達,但同時也非常脆弱,真的經不起戰爭的折騰。如果你認為二戰時期的毀滅了廣島和長崎的「胖子」和「小男孩」已經十分恐怖,那你又是否知道現在一枚普通的戰斧式巡航導彈的威力已經是這兩枚原子彈的十倍,中國的東風31洲際導彈更是最高可以達到兩顆原子彈五十倍的威力。只要導彈稍微被干擾而偏離航道,就意味著有可能一座百萬人口的城市頃刻間化為烏有。
在我看來,一個真正的愛國者,應該首先保證自己國家的人民生命與生活不受到任何威脅,在此基礎上才能談領土完整和國家主權。其實邊境領土出現糾紛是很正常的事情,中國幾乎跟周邊國家都或多或少的存在領土紛爭,一個負責任的政治家應當做的是在保證局勢穩定和平的前提下,用外交和經濟手段為自己國家爭取最大的利益。在靠外交能解決主權和領土問題的前提下,叫囂開戰的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敵國派來的卧底。
「給程子華髮報,我不要他的傷亡數字,我只要塔山。」
明白了嗎,打起仗來,你就是那個傷亡數字,可是人家不要,人家要塔山。
前面的很多答案,說的是戰友死在你面前,多麼難過多麼痛苦,感同身受。我爺爺和我前男票的外公,他們在解放戰爭時期在中野司令部,他們的回憶跟前面的不太相同。前方死了多少人一個數字報上來,參謀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沒時間憐憫,沒時間同情,統帥們只會根據情況判斷是支援還是後撤,沒人有時間去想小兵們什麼情況,那是連長指導員的活兒。有時候因為前方傷亡太大,有人會念叨一句,死的人太多了,他也許是同情你,也可能在計算要再給你多少人命和武器彈藥你才能守住那塊陣地。
什麼叫人力資源?就是人命和彈藥補給裝備一樣,是個資源,一個合格的統帥要像項目經理一樣,用最少資源去完成最大的業務。
什麼叫慈不掌兵?不是你平時對你的兵多狠多操蛋,而是需要的時候要毫不猶豫地讓他們去死。
你是一個團長,上級命令你三小時內拿下某陣地,你計算了一下,代價是所部百分之四十失去戰鬥力,如果寬限五個小時,代價是百分之十。你是否會跟上級說,再給我五個小時吧,我的人能少死幾百個。不,你不會,你只會把命令給你的營長連長,然後把他們的命和炮彈一起扔到那個陣地上,就為了給你的上級節省五個小時。
所有人都在計算,所有的資源都可以換算。當然這個演算法不是那麼簡單的。在斯大林格勒一個新兵的生命平均是24小時,但他的命並不值24小時,在馬馬耶夫崗戰況最激烈的時候10000人才值24小時。在進攻中,火力投入的多了,人命自然可以節省,但可能會消耗太多時間;火力和人命一起投入的多了,時間自然可以節省,但可能會極大影響士氣,就看哪項資源你補給起來容易,哪項資源你最消耗不起了。
統帥們都是冷血禽獸么?不,有的人把自己當成戰神和救世主在一個戰敗國作威作福,有的人一輩子都不看戰爭片因為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一群婦孺向自己要家裡的男人。相信我,他們比任何人都希望以後打仗都用機器人,至少至少計算起來要比活人容易多了。他們士氣不會低落不會厭戰,充電加油就行,不會抱怨伙食糟糕環境難熬,不需要用八個人去換一個生死不明的獨苗來彰顯人道,也不需要用自己士兵的生命去換自己的老婆。
戰爭中的人失去了作為人的大多數屬性,把自己降格成武器彈藥一類的東西,這就是戰爭的殘酷之處。
統帥們總是要考慮和計算很多東西,而小兵們只需要考慮一件事:為何犧牲。可以為了錢,也可以為了家人,為了復仇,也可以為了兩句詩。
求仁得仁而已。好吧。我本來意思是戰爭殘酷到,你別自以為是的逞英雄。真會要了命的。
關於堵槍口的。我親耳聽到他的說法是:我沒文化啊。以為堵上就炸膛了。後來醫生說,我命大。那個越南人拿的是鋼芯彈,而且第二發卡殼了。我才撿了命回來呢。
我們一個調研員,小學文化程度,88年八年兵以幹部身份轉業進下邊一個行署辦。
原因就是86年在兩山碰上越南特工隊夜襲,用胸口堵住了特工隊的槍口,還打了一梭子報警。運下去時候都能看見心臟了。當時都以為活不了了,報了一等功。等批下來,他又被昆明總醫院救活了 就是左肺全沒了(他是鏡像人,心臟在右邊)。這位調研員給人感覺就是永遠喘不上氣來的感覺。他的辦公室絕對戒煙,他參加的會議絕對不能抽煙。從省長到工作人員主動遵守。
我爺爺曾經是劉鄧大軍的一員,隸屬肖永銀的部隊。
大別山戰役,我爺爺的連隊(他是連指導員)在攻打商城的過程中,被敵人的機槍火力壓制在了一個很小的區域,然後敵人開始用迫擊炮轟擊那裡。
我爺爺說,當時他沒聽到爆炸聲,只感覺腳上一疼,還質問連隊的戰士是誰在扔磚頭。後來才發現負了傷,被抬下火線。
商城戰役中我爺爺的連隊損失慘重,如果他沒有負傷,可能也犧牲了。
但我爺爺也並不是幸運兒,由於藥品缺乏,難以治療,差點被截肢。當時是他拿槍頂著衛生員的腦袋,說就是腿廢了他也不會截肢,這才留下了這一條腿。後來終生飽受腿腳疼的痛苦,走路也不是特別順溜。
活罪難逃啊,當時的手術,是沒有麻藥的。我爺爺說,那個鉗子就在傷口裡面攪啊攪…
手術後取出的彈片殘渣,至今被我奶奶放在一個小瓶子里,保留在家。
小的時候不懂事,問爺爺:「爺爺,打仗有什麼訣竅啊?」
爺爺說:「炮彈打過來的時候,呼呼的,但是你別怕,繼續往前沖。但是如果你聽到機關槍噠噠噠的聲音了,就趕緊卧倒吧。」
這是他唯一給我講過的他在解放前的故事。後來直到他去世,他都沒有給我講過他的戰友,或者是他連隊的其他故事。
這樣的一個和日本人拼過刺刀,也打過老蔣的戰士,在他的晚年,居然會害怕煙花和鞭炮的聲音。有一年過年,我爺爺睡得很早。十二點的時候,外面煙花和鞭炮聲交織在一起,達到最高潮。我爺爺在卧室里害怕的大喊大叫,帶著哭腔喊我奶奶的名字,就像很小的小孩子那樣。我奶奶急忙跑到卧室里陪著他,握著他的手安慰他,好不容易才平復他的情緒。
去他媽的戰爭。看看在敘利亞,阿勒頗發生的事情吧。
2012年,9月的一天。
照片上三個士兵在把守關卡,有說有笑。
忽然接到通知,有一輛敵軍坦克在附近,趕緊拿好武器做準備。
但已經太遲了,就在這一瞬間,敵人的炮火已經來了。
都是廢墟和煙霧。
唯一的倖存士兵。
運氣好,他只是受了點輕傷。
戰爭有多殘酷?就幾秒鐘時間,平時和你一起流血流汗的哥們,就這麼掛了,留下你一個人。面對現實,你又無可奈何。
來源:Life and death in Aleppo (PHOTOS)
當兵但是沒經歷過戰爭~
就是個演習而已,嗯,現在的話不興演戲了~
身為挖坑的啊不工兵,天天在炸點挖坑埋炸藥,水泡累血泡,20天沒洗澡,沒洗臉刷牙~根本就沒水可用~是的沒想到會這麼久到最後還沒有衛生紙,樹葉樹棍兒用完了用石頭金啊不土坷垃~擦,恩,就是炸點旁挖個坑兒,小時候炸屎玩兒弱爆了。
趕上需要的時候,連座大人喊「起爆~」
「咣~」
氣浪會把剛費勁巴拉咽下去的口糧全給震吐出來,挖坑埋掉,撕開一包壓縮餅乾繼續塞進去。
土和灰塵污垢無孔不入,汗臭腳臭狐臭屁臭頭油味兒汗餿味兒小便味兒在帳篷里追逐打鬧~
白天黏糊糊、濕噠噠。晚上……藍軍卧槽尼瑪!
跟炮兵搭檔,覺得就算挖土也挺幸福的,這幫哥們兒身上沒個不開線的,拿那對爪子吃饅頭時,只剩眼白是白的,溝通得到最多的回答是「卧槽尼瑪你踏馬說什麼?大聲點~」嗯,同樣都沒澡洗蛋他們那一身油污葯灰肥皂洗不掉得用有機溶劑洗。
靴子和襪子鞋墊已經煉成一體,拆了鞋帶才完整撕下來,內褲呈硬殼狀。
結束回去洗澡的第一個連在五分鐘內把大澡堂的下水道堵了。
各種搓下來的小指粗的灰條兒和各種詭異的類似內褲襪子狀的泥巴糊糊。
躺在自己鋪上的一瞬間簡直就像融化了一樣~
然後對於現在某些連跑個200米都氣喘吁吁,一口氣上不了五樓還整天叫囂什麼「犯我中華者雖遠必誅」的小粉紅們~
在可以通過外交渠道解決問題的前提下,「誅你m個嗶!!!要去你踏馬自己去誅!!」
「八十年代的時候,有一夥老日本兵(以前參加過侵華戰爭的)來我們村子參觀,當時村子裡面的人聽說外國人來了,一個個跑出來看熱鬧。本來帶隊的領導以為我們這裡人民好客,因為前幾年有一夥洋人來的時候我們都對他們挺客氣的,還學了幾句英文。後來那伙老兵一開口馬上有人聽到,大喊:鬼子來了!村子裡的人都走出來,無論男女。一個個要把他們吃了似的,一些五十多歲的還拿著菜刀擀麵杖。老日本兵還在用很差的中文試圖解釋,領導直接對我們發火「幹什麼你們!小心抓到派出所去!」後來村西頭一個平常待人和善的老人拿著一把獵槍就出來了,對著那伙日本兵「要他們有多遠滾多遠」。那些老日本兵和領導嚇壞了「你不要亂來……」話還沒說完,那個老人對天開了一槍,兩眼很生氣的老日本兵,領導們看到鄉裡面這個樣子還有拿著槍的老人,和老日本兵說了兩聲之後上觀光車走了」
三姑婆說完之後停頓了一下:「那個老人也苦啊,以前我們村子裡的地都是他們家的,鬼子來搶東西,把他媳婦和老娘強姦了,他老娘恨不過咬了日本兵一口,把日本兵惹毛了綁在廳堂的柱子上澆上汽油活生生燒死,媳婦也被殺了,他被綁在另一根柱子上被刺了一刀痛暈過去,後來鬼子走了以後村民們又把他救過來了。救過來以後他哭了好久,然後就去投山上的游擊隊去了」。
這位老人現在還活著,無兒無女,大家時常都會去接濟,平常真的笑起來特別慈祥,話也多,前幾年我的一個遠房侄女留學日本,我爸回老家的時候聊天和他說起這件事,哪怕過去70多年了,他一聽到日本,還是會眉頭一皺:去什麼國家不好,去什麼鬼日本。
真慶幸我們活在和平年代曾經做一期紀錄片,講對越自衛反擊老兵的,其中拜訪一個老兵,讓他給我講講當時戰場上的情況,記憶特別深刻的一段話。
「當時我們在林子里急行軍,越南人看到了,就開炮了。越南人真會玩兒,觸髮式引信,炮彈一碰到樹梢就炸開,我們躲都沒法躲。我就記得當時大家都趴在地上,我身邊炮彈接二連三的炸,把我震起來有落下震起來又落下,我當時感覺內臟都震碎了,嘴裡全是土,臉上全是血,也跑不動了,心想自己馬上就要死了。拿破崙說大炮是戰爭之神,那個時候我才明白,這他媽的就是戰爭之神啊!」
後來老兵給我看了上面這張照片。戰爭有多殘酷,看看這些年輕人,再看看照片背面最後一句話,你就全明白了。
以上。
戰爭最大的殘酷不僅僅是奪去生命。
它還會奪去你的希望,泯滅大部分人的人性。
家中算到我這裡,三代人都從過軍。
第一代,完全就是為了理想跟信仰。脫去了學生服,穿上了土布做的軍裝。
他們那一代人在戰爭年代,已經記不清身邊的戰友換了多少個,倒下多少個。留下的只有暮年時給孫子講講往日的榮光。可是故事講到最後,都是久久的沉默。
第二代,是稀里糊塗了為了躲避政治風暴,被父輩送到老戰友的羽翼下,為了保上幾年平安。最後平安沒保到,卻踩著父輩的腳印也上了戰場。
他一直到去世,也從很少我面前談及那次戰爭。說的最多的就是攻堅前夜,貓耳洞里傳來的低聲哭泣及戰友間互相安慰的低語。
第三代,也就是我。我當年雖然不是中二少年,但是對於戰爭與軍營卻沒有半分想往。吃飽了撐的?好好的日子不過,去當哪門子兵?又沒有笨到考不上大學,要靠當兵回來分配工作來謀求生計?
結果高考前,第一代跟第二代一起給我開了個洗耳朵大會。最後被洗的報了國防系。
沒有遇到戰爭,但是八年的軍旅卻遇到過幾次寫遺書的時刻。
第一次遇到的時候,腿軟,心慌,大腦一片空白。不知所云的寫了好幾頁標籤紙。無非寫的是家常理短,最後在喊個口號,媽媽別為我難過。
寫完,封好,交給班長。躲到廁所哭了一場。
再後來,見多了,也習慣了,連字都懶得寫了。剪幾片指甲放在信封里就算了。有什麼好寫的?有什麼好交待的?寫什麼?能讓老媽不為自己難過?扯淡呢。
喊上一萬句您為祖國培養了好兒女。都無法彌補家屬心裡的生離死別。
咱也別留什麼豪言壯語了。萬一回不來,留幾片指甲,就算給他們留個念想了。
這時才看懂第一代為什麼每次興高采烈的開講的故事,最後都是沉默結尾。
這時才明白,為什麼不管自己怎麼糾纏,第二代也很少提及貓耳洞的日子。
現在我的後代已經八歲了。
小兔崽子帝都陪他奶奶生活,打發下老人無聊的時光。
前些日子,小東西在奶奶家造反,翻出了老相冊。
相冊里那個平時帶著他打遊戲,嬉皮笑臉跟他搶地盤的不正經的爹,一臉正經的穿著迷彩,拎著坦克的高機在裝逼。
小兔崽子興奮的給我打電話
「老爸老爸,你拿大機槍的照片好帥。」
孩子,老爸那時剛穿上國防綠。正沉浸在各種裝逼的快感中呢。
老爸抱的那挺大機槍,也只能抱著拍拍裝逼照。
當年那挺機槍不知道被多少戰友拿來裝逼拍照。然後一張照片洗幾十張。寄給家裡,寄給女同學,寄給發小。
反正他們也不懂,給他們看看炫耀一下也不錯嘛。
吹牛逼是自古以來人類不可或缺的習慣。沒有之一。
跟小兔崽子聊完電話。滿足了一個父親的虛榮心。
忽然想到,這小子要是以後想當兵?我是支持還是不支持?
耳邊想起了當年高考前夜,第一代對我說過的話
「考國防吧。爺爺知道你不願意,但是你必須去。讓你當兵就是為了以後我們沒有戰爭。」
所以,你說戰爭殘酷不殘酷?
以上敘利亞戰爭前後
除了震撼的對比照,戰爭中孩子們的生活更是讓人痛心!
在敘利亞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五年之久,200多萬名兒童逃到國境邊。他們拋下朋友,家,自己的床,他們曾經生活的地方有些已不復存在。
攝影師Magnus Wennman曾經獲過兩次世界新聞攝影獎,四次年度瑞典最佳攝影師。今年他走遍了整個歐洲,走訪了無數的難民營,拍攝下這些無家可歸的孩子驚魂未定的小身影,他們蜷縮在這個世界最陰暗的角落,期待人生的黎明。夜幕降臨,黑夜敘述著一個個活生生卻沒有結尾的故事。
永遠忘不了他的眼睛……
一張乾淨的床,一床溫暖的被子,這個對大部分來說簡單的要求,在敘利亞兒童的眼中卻是奢侈。
我從南蘇丹首都朱巴結束任務回國兩個月後,那裡又爆發了交火。拍這張照片時,我正與尼泊爾、衣索比亞和中國維和步兵營執行武器搜查任務,閑下與一名老兵聊了會天,他就是後來犧牲的楊樹朋。
他當時說四期幹完就回家。犧牲對於軍隊只是比例和早晚,而對於個體卻是全部和一生。
祝還在任務區的維和部隊,中國軍參們平安。
外公58年參軍,第二年就隨著部隊開赴了XZ平叛的前線。
從蘭州上車,軍列哐當哐當一月,吃喝拉撒都在車上,這才到了目的地。
外公所部隸屬中國人民解放軍騎兵第一師,這支部隊在38年的戎馬生涯中,歷經了土地革命戰爭、抗日戰爭、解放戰爭和社會主義建設,是真正的英雄之師、威武之師。
當兵七年,兩年剿匪,五年戍邊,又是最苦的兵種「工兵」,遇水架橋,逢山開路,戰時便要拔槍相見。皚皚白雪,寒風冽凜,邊境線上每天上演著武裝對抗。
這也是外公不願我媽畢業參軍的一個原因,太苦。外公三次部隊提干,均遭到政治部拒絕,原因是政治身份不清白,娶了地主女兒。心裡更苦。
當年叛亂,主要以地方政府和反動上層為主,他們糾結大批宗教人員和藏民武裝叛亂分子,宣布「西藏獨立」,進攻駐拉薩的黨、政、軍領導機關、部隊以及企事業單位。在此前後西藏其他地區也發生了武裝叛亂。
外公給我講了兩場殘酷的大戰:
keshentuolaha戰鬥:此處乃黃河一道彎,對面是四川部隊守住渡口,這面兩處山頭是騎一師交叉火力。戰鬥打響以後,叛亂分子騎氂牛渡河遭四川部隊迎頭痛擊,河間到處是氂牛死屍。後返回強行闖關,工兵排一百二十幾人堵住缺口犧牲了九十二人,全葬於瑪曲縣。二排排長犧牲。皆為新兵。
戰爭很殘酷,尤其對於新兵。外公跟我講,平叛時候部隊夜間休息,常有崗哨被偷襲的情況,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突然間冒出雙眼睛朝著你提溜轉,一不小心就被砍了頭。新兵怕啊,常有六神無主的時候,放哨都得老兵陪著。還發生過更可怕的事,一個班的戰士睡得死死,火爐上卻放著手榴彈,外公半夜回來,順手抓住手榴彈一把扔出了院子,回來提起來挨個揍了一頓。
langmuqubu戰鬥:一夥叛亂宗教分子,人數眾多,潰逃到寺廟躲了起來。騎一師圍住寺廟,敵人在暗騎一師在明,對方仗著牆壁堅固無法射擊,誓死不投降。這邊派了一個敢死班偷襲突擊,一個都沒出來。為了防止叛亂分子出逃,照明彈整夜打個不停。後來請示中央,投入了燃燒彈燒了整個寺院,騎兵繞寺院圍走,全殲。
藏人民風彪悍,曾有一老婦走路數里,來給外公他們送吃的。待走近時所有人嚇了一跳,老婦此前中了叛亂分子的流彈,腸子都流了出來,肚子上的槍眼就插著一撮稻草。部隊醫生給縫合開了葯,千恩萬謝才離去。一老婦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別說。排部有一場戰鬥失利,死傷甚多,眼看揮著砍刀的藏匪追趕而來,新兵蛋子腿直接軟了,馬也跑了,排長一邊罵一邊一把提起新兵扔到了馬屁股上,就在那瞬間,對方的砍刀砍了下來,直接砍掉了馬尾巴。遲一秒,就是腦袋。
戰爭真的很殘酷,六月行軍,倒下兩位戰士,也是就地掩埋,多少人的腦袋滾在山林間,多少人葬於他鄉。外公他們吃過一周的死人腥湯,等發現的時候,井裡的屍體已經腐爛。沒油水的時候出去打獵,和狗熊殊死搏鬥過,狗熊油吃了一個月。行軍住的草地帳篷半人高,而且是席地而睡,油布只是普通布匹刷一層油漆而已。
平叛以後,外公所部被調守衛邊疆。此時正值中蘇交惡,內外交困,赤子之血並不能給他們帶來溫熱的食物,禦寒的衣服,強大的武器,面對邊境線上拔槍相對的敵人,支撐他們的就是經歷戰爭後對和平的熱切期望。
中特帝大家說的很多,說個美軍的吧。
在美帝陸軍車輛在戰地運行SOP裡面,沒有命令是不允許停車的。
也就是說,你開著一輛軍隊大卡車在路上,前面有一群小朋友在玩耍,你是不可以停車的!馬路足夠寬你可以變道,可以適當減速,但是不能停車!沒有其他辦法的時候,只能直直的碾過去。
你是不想殺人的,孩子也是不想死的,但是這一切於事無補。
我在06年從兒科轉到急救的第一個call就是有一位憲兵從阿富汗出征回來以後在自己的車庫裡自殺了。最後的原因就是在阿富汗的時候沒辦法碾死了4個孩子。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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