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從谷歌(Google)離職?


我是 2010 年下半年離開工作了三年多的 Google 總部回國創業的。

我 Ph.D. 畢業前一年暑假為了找國內的機會回國到北京實習三個月,當時拜訪了百度(話說當時還是王夢秋接待的)、微軟、IBM。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到 IBM CRL 實習了,實習結束就確定了肯定不去 IBM。開學回到美國後有個朋友為了得到 Google 的內部推薦獎勵,給很多人群發了郵件收集簡歷。那時我還沒開始找工作,但還是整理了一份簡歷發給他。經過一輪電話面試和一輪現場面試拿到了 Google 的 offer。這是我唯一的全職工作面試經歷。因為當時國內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而 Google 也很不錯,所以就決定接受 offer 了。但可以說在進入 Google 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在合適的時間離開。

在 Google 的感受在另外一個問題里已經回答了:在谷歌 (Google) 工作是怎樣一番體驗?。雖然正反兩面都說了一些,但總體來說 Google 還是一家非常好的公司。如果在今天我必須回到一家大公司工作,我很可能還是會選擇 Google。既然問題是離職原因,就只說這方面吧。

對於我來說,在那麼大的公司里是很難建立歸屬感的。你會發覺公司里不同人、不同的團隊差別非常大,有非常優秀的、有混日子的;你會發現即使是 Google,也同樣會有大公司病和政治鬥爭;你也會發現在 Google 只有一小部分人是在做 Google Glass 和自動駕駛汽車這樣的新奇酷項目的(那時還沒這些,Android 和 Chrome 算是前沿項目了)。在 Google 真正賺錢養著所有其他項目的搜索和廣告是由一大堆有很長歷史的 legacy project 構成的。

我當時的 team 負責的主要項目已有十年歷史,Google 剛創立時這部分是用 Python 寫的,後來被用 C 重寫,後來逐步演變成一個 C++ 的項目,再後來我們開始在裡面嵌入 Python 解釋器來加快新功能開發。現在我離開了四年,目測還是同一個系統。

這個系統的可執行文件編譯出來有 1G 。GCC 因為需要的內存太多無法編譯這個項目,所以我們用的都是修改過的 GCC 和 GDB。一開始在 8 核的單機上編譯一次大約要 30-40 分鐘,後來逐步開始用分散式編譯把時間縮短到 5-10 分鐘。每次改完一點東西,打出 build 的命令,按下回車,就可以去喝果汁看書了,可以想像效率有多低多痛苦。那時我覺得一個歷史那麼長並且演變得那麼複雜的 C++ 項目能做到那麼強的穩定性、那麼高的測試覆蓋率、每天都有非常多的改動加進去,還要保持 weekly release,簡直就是軟體工程的奇蹟。當時那個 team 的 20-30 人如果是一個小公司,一定是一個非常強的公司,但是在 Google,他們只是一個 legacy system 的守護者。雖然這些工作對 Google 至關重要,但對個人來說改變不了日復一日的感受。

軟體工程常說要為人優化,不要為機器優化,因為機器的時間便宜,人的時間貴。花時間在一些細小的優化上,往往機器省下的時間遠不能彌補人花掉的時間。Google 在這一點上是個例外。因為 Google 的規模太大,一個工程師花很長時間找到一個微小的優化機會就可能為公司節約大筆的錢。所以對 Google 來說雇很多優秀的工程師來做各種細小改進是很划算的。但是對一個人來說就不是這樣了,因為生命的長度擺在那裡,該把寶貴的時間花在什麼樣的事情上對個人和對 Google 答案是不一樣的。

在工作中常常會有「如果這麼做會不會更好?」的想法,但很多事情在那麼大的公司是難以推動和實現的。工作了兩年後我就和我的 manager 說再過一年就要回中國了,滿三年以後就辭職回國開始了創業歷程,去驗證那些「如果這麼做會不會更好?」的想法。

在 Google 的經歷讓我看到很多值得借鑒的被實踐證明很好的東西,也看到很多在一個小公司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所以在 AVOS Cloud 我們使用為人的效率優化的語言和工具(Clojure),建立了透明和公平的 薪酬體系,努力樹立 坦誠和平等的文化。有一些是從 Google 借鑒,有一些是希望能比 Google 做得更好。


因為工作沒有挑戰性。因為你在 Google 能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或者獲得的成就感,可能遠不如在一個二三十人的創業公司。

Google 整體的確是在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數量和質量上大概都沒有別的公司可以媲美。但是這並不是像外人想像的那樣,只要進了 Google,每個人就馬上單挑起一個特別有意思的項目,每天都在有趣的工作環境里純粹地創新。Google 成長到今天,就像所有其他大公司一樣有許多層級和繁瑣無聊的職位。那些大項目細分到你頭上,也真的只是修好一顆螺絲釘而已。Google 的 UI 設計師可能一整天只是在跟 Project Manager 討論某個界面的三個按鈕到底要怎麼擺。我所知道的一個 MIT Neuroscience 專業的女生,剛進入 Google 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客服中心接電話。還有很多人就只負責做各種複雜的內部軟體,用戶永遠都看不到你的工作成果。

所以,除非能呆得足夠久並且成為決策者,在 Google 工作可能是非常無聊的。對於喜歡安逸生活的人,Google 的福利足夠永遠留住你了;但是有冒險精神的人是不會滿足於這種生活的。而且對於他們來說,一旦發現自己想做的事情,離職是個很容易的決定,因為「在 Google 工作過」就好像金字招牌,出來以後在哪裡都很好混。

另外,可以看看 Quora 的這個問答:What"s the worst part about working at Google?

註:我並不是以「Google 前員工」的身份在回答這道題,所以的確是有一點文不對題。當時看問題描述,感覺提問者更想了解「為什麼有人會想從 Google 離職」,剛好有所了解,所以索性回答了。其實 Google 員工的跳槽率還蠻高的,離職的原因估計各有不同,聽聽其他的原因也不錯。


謝邀.
Google的各種福利, 絕對是好的公司啊.
我幾乎每天非常閑... 剛開始幾天還不閑, 因為解決問題的速度快就會有更多地問題來. 這樣想了想我就感覺還是不要那麼快的解決問題吧, 足夠好的速度就行了...
之所以會這樣, 來自於對做的活沒有興趣.

做理論才是真愛啊. 所以我就離開了.


我準備離職.原因是工作實在不咋的,雖然組裡的同事老闆都很不錯很nice.但可能人傻錢多的事不大適合我.做了兩年,完全沒有成就感.而且升職乏力,level 6估計已經是我的頂線了,我是海外的google,業務部門基本是沒有中國人做很高的職位.glass ceiling太明顯了.總結一下,google 問題是: 1) 殺雞都用牛刀. 斯坦福畢業生乾電話客服的比比皆是 2) 政治鬥爭. 我的職位看到太多太多了.很有宮廷劇的感覺 3) 技術部門不知道. 業務部門分工其實蠻雜亂,又互相事有重疊. 舉個例子我們看一個report,竟然有五個類似版本而且數字還不一樣.這種事情在我以前公司(投行)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4) 升職無望

周圍的同事很多其實對工作性質和升職無望都諸多不滿,但是待越久越難走,為了舒適穩定的工作(越senior 越沒那麼穩定其實),為了福利待遇. 如果想過安逸無爭的日子,特別在我所在的城市,在google退休,其實是個好選擇.周圍不少人都是這種退休的想法.組裡每個結婚的都在懷孕...
但我就是怕自己也陷入這種安逸中,我覺得自己還有夢想沒有實現,不想讓自己老了後悔.
我是個女生,所以很多人認為我做了個錯誤的決定.其實google就是嫁了個高富帥,但你幸福嗎?冷暖自知吧


我入職Google一年時候走的。進來的時候是4級,也就是phd畢業以後的標準級別,只比本科和碩士剛畢業高一級。話說我當時在另外兩家差一些的公司都拿到了staff級別的offer,為了進Google,生生降了兩級。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Google的光環和實力在那裡。
一年以來,我做了一套東西,給Google直接省了大概2200萬美元(而且是每個新機房省這個數)。快滿一年的時候跟老闆討論,是否能申請升職,他說沒問題,讓我找幾個高級別的同事支持。

這裡要補充說一下,Google內部升職不是老闆說了算的,而是交給一個由工程師組成的升職委員會,根據申請材料來決定。申請材料裡面主要兩部分:自己的陳述總結,以及高級別同事的支持。

我找了兩個同事都支持,到了第三個,也就是我老闆的老闆時,他臉色很難看,貌似心情不好。我跟他很耐心地解釋,說大不了失敗我也不會氣餒,他就是作不開心狀。後來我多訴了兩句苦,他跟我說(原話翻譯):「如果你在這裡幹得很不開心,那你應該找個別的地方去工作」。

我很詫異他那麼說,因為我們之間從來沒有矛盾,我說話也很溫和耐心。應該只是他那天心情不好吧,因為之後兩天他就宣布換去別的組了。

但是作為Google員工,平時外界的誘惑是很多的。在LinkedIn上三天兩頭收到獵頭的邀請,本來我都是拒絕的。跟他談了以後心情不太好,就約了一個獵頭談心。越談越覺得機會好,那就面一下吧。面一下就發了offer,比原來我Google的職位高了一級,關鍵是機會還大,老闆還給力。所以我就從了。

但是回頭想想,我也許要求太高了。作為中國人,入職一年就想升職,在Google不是沒有,但是很少。那麼多牛人都埋沒著,憑什麼對我要另眼相看呢?


這個時候當然要搬出這篇文章啦!

關於這篇文章的討論,見這個問題:怎樣看待王垠的《我和 Google 的故事》?

王垠:我和Google的故事

也許有人看見過我批判 Google 的那篇英文文章。它有一部分片面性,所以被我從英文博客上拿下來了。我一直在反思自己在 Google 的經歷,也許現在用自己的母語,我可以得出一個準確一點的結論吧。
也許有人覺得作為一個讀了這麼多年的 PhD 去給別人做實習生(intern)是一種恥辱,但是我親眼看到,從一些名校比如 Yale 畢業的 PhD,在 Google 混了好幾年,也不過是過著差不多的生活。只不過做了 intern 之後我長了經驗,知道了自己的價值,以後不至於落到同樣的位置。

這裡我就講述一下我在 Google 的實習經歷吧,也許對人有參考作用。

受命於危難
先說說我的項目是怎麼開始的吧。當我加入的時候,我的老闆 Steve Yegge 的小組試圖製造一個跨語言的「伺服器」式的編程工具,叫做 Grok。你可以把它想像成 Eclipse, 但是 Grok 的設計目標不只是像 Eclipse 那樣檢索和分析本機的某一種語言的代碼,而是大規模的檢索和分析 Google 的所有項目,所有語言,所有代碼。這包括 Google 的「四大語言」:C++, Java, JavaScript, Python,一些工具性的語言:Sawzall,protobuf 等,還有一些「build file」和所有第三方的庫。Grok 的初期設計目標是一個靜態的代碼索引服務,只要程序員點擊任何一個變數或者函數名,就能「準確」的跳轉到它定義的位置。動態的編輯功能稍後也在陸續加入。

這種檢索不是像 ctags, etags 那種簡單的正則表達式匹配,而是像 Eclipse 和 Visual Studio 那樣的準確的「語義檢索」,所以它必須真正的理解程序語言的語義。在 Grok 誕生以前,市面上和 Google 內部都沒有一個工具能正確的支持所有「四大語言」,所以我不得不說,Steve 的項目比起 Google 的其他更編程語言相關的項目,是相當先進的。

雖然 Grok 的技術含量很高,但是 Google 的管理層對東西的評價並不是看技術含量的,而是看你有多少「影響力」(impact),說白了也就是有多少用戶。Google 當時本來就只有不到一萬個程序員,一個「內部編程工具」能有多少「用戶」呢?所以 Grok 比起像 CodeSearch 一類利用正則表達式來查詢程序的「低端」項目來說,在管理層心目中並不佔任何優勢。而且由於其它項目界面好看些,用戶多些,Grok 隨時有被取消的危險,這使得 Steve 心理壓力很大。我就是在這個「危難關頭」進入他們的小組的。我當然沒蠢到會自己進入這樣一個組,但是 Steve 在電話面試時把一切都說得很美好的樣子。當時小組裡只有三個人:Steve 和另外兩個組員。

恐懼和疑惑
當我開始的時候,Grok 小組已經初步完成了 Java 和 JavaScript 的檢索模塊。但是他們的檢索並不是從頭設計的,而是從 Eclipse (JDT) 和 JSCompiler 裡面分別「挖取」了對 Java 和 JavaScript 語義檢索的部分,修改之後插入到項目里的。Eclipse 的設計非常的不模塊化,以至於項目進行了一年多,大家還在忙著解決它帶來的各種 bug。

最開頭的時候 Steve 給了我兩個選擇:檢索 C++ 或者是 Python。我覺得 C++ 的設計太繁瑣,所以就選擇了看起來好一點的 Python。Steve 就讓我去找一個好一點的開源的 Python IDE,然後把裡面的語義檢索部分挖出來插入到項目裡面。可是在看過十個左右的「Python IDE」之後,我發現它們沒有一個能夠正確的「跳轉到定義」。分析其原因,是因為這些 IDE 基本上做的是正則表達式匹配,而完全不理解 Python 的語義。所以我對 Steve 說,我要自己從頭寫一個。但他反對這個提議,因為他覺得這是三個月的時間之內不可能完成的。不但是我不能,而且就算一個小組的高級程序員也不可能完成。就算完成了,他也不想「維護」這些代碼。所以他寧願讓我去拿一個不怎麼樣的開源項目,因為這樣「維護」的工作就轉嫁到開源項目身上去了。這也許就是 Google 支持開源運動的原因吧?

可是我很清楚的看到,這樣一個語義檢索,不過是一個抽象解釋器 (abstract interpreter)。寫解釋器是我最在行的,所以我告訴他這是我可以完成的,而且由於設計上的簡潔,我的代碼的維護代價會比使用一個開源項目小很多。他沒有說話。我同時也在進行一些內部培訓,看一些視頻,折騰 MapReduce 一類的內部工具教程,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我隱約的感覺到 Steve 的不快,因為他不怎麼說話了,可是我也沒有太在意,仍然傻乎乎的到處湊熱鬧。到了周五的時候,Steve 下午很早就回家了。另一個組員還待在哪裡,不時的嘆氣。我對她說:「Steve 是不是不高興了?我知道我說話有點太自信,可能打擊到他了。」她好像打滿的氣球被開了一個洞:「他怎麼會被你打擊到?你知道他以前做的項目有多厲害嗎?他是怕你做不出來。之前有一些 intern 設的目標太高,以至於到最後沒有完成他們的項目。」於是她打開 Eclipse,把 JSCompiler 的代碼給我看。「你知道我們以前一個類似的項目 JSCompiler,花了多少時間才完成嗎?一個小組的人,四年的時間!」她打開其中一個文件,也就是處理符號表的那個模塊,說:「看這一個文件就有 9000 多行代碼。你三個月能寫出這麼多代碼嗎?」我翻了一下白眼,搞笑似地說:「啊~ 怎麼可能有 9000 多行?這些人真的知道怎麼寫這種代碼嗎……」後來具體的對話我忘記了,但是她確實給了我一些壓力,再加上 Steve 那個悶聲子,真是不好受。所以那個周末我沒有出去玩,我下載了一個 Jython,把它的 parser 文件 (ANTLR) 拿出來。然後自己設計了一個更簡單的 AST 數據結構,把這個 parser 生成的 AST 轉換成我的結構。然後就開始在上面寫一個抽象解釋器。由於 Java 的限制,我想出了一個更簡潔的用 Java 實現解釋器的方法,從而避免了使用繁瑣的 visitor pattern。一個周末之後,我做出了一個基本的原型。當然因為 Python 語言的複雜性,有很多細節的東西到後來才完全的實現。

等到星期一的時候,我告訴 Steve 我做了一個原型出來,而且因為我拿了 Jython 的 parser,我們以後可以用這個理由把這代碼 merge 回 Jython,給他們提供功能,讓他們幫我們維護代碼,對兩方都有好處。他居然一點也不高興,把我叫到一個白板前面,板著臉說:「來,給我講一下你打算怎麼做。」我就畫了一個 AST 的類關係圖,在裡面每個類插入一個叫 interp 的方法,然後指出這個東西就是一個抽象解釋器。最後他豁然開朗了一樣,說:「好。我相信你知道你在幹什麼了。就這樣做吧。」

陌路
在 Google 的整個夏天我都覺得跟其他人沒有共同語言。我感興趣的東西,他們一點都不了解。我覺得不以為然的一些東西,卻被他們捧上了天。比如,有一次幾個人在談論一個 Google 的「牛人」,說他做了一個多麼了不起的項目,很快就升為了 Staff Software Engineer (「Staff」是比「Senior」高一級的職位,Steve 就是個 Staff)。我去看了一下這項目,發現不過就是 JUnit 的「C++ 版本」。JUnit 這東西技術含量本來就是相當低的,做這樣一個東西就能當「Staff」,那我豈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成為「Principal」了?哈哈。我心裡這樣想,但是沒有說出來。一個 Staff 就如此,談到 Google 的兩個創始人的時候,有些人就簡直是黑白不分了。對他們的各種武斷的甚至愚蠢的做法,居然都津津樂道。創始人在他們眼裡儼然就跟皇帝一樣,他們做什麼都是對的。這種浮誇和互相吹捧之風,恐怕是在其它公司也少見的。Google 要求員工們保持一種「Googley」的態度,原來就是這樣的態度,過度「正面」和「積極」。美國所崇尚的「個人主義」和「批判性思維」,我在 Google 還真的沒有見到過。

另一些時候,我會遇到一些對某種語言或者技術有宗教情緒的人。有一次一個工程師坐到我面前,像是在面試我一樣,正兒八經的開始自我介紹,後來我們就談到 C++。我說 C++ 設計實在是太繁瑣了,其實很多簡單的語言效率並不比 C++ 低,C++ 最近其實在向其它高級語言學一些東西…… 後來這人就不說話了。那天以後我就發現跟他打招呼他都不理了。後來我才發現,在 Google 是不可以指出某種語言,特別是 C++ 的缺點的。C++ 在 Google 的勢力之大,連 Java 都只能算二流貨色。

最讓我受不了的其實是 Google 的氣氛。總體感覺就是過度「和諧」,沒有人說真話,以至於你不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很多文檔,視頻,活動都掛著「Google Confidential」的標籤。等你去看了,卻發現相當幼稚,其實是眾所皆知的東西,沒有什麼機密可言。可是大部分的實習生們卻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或者假裝有這種感覺。每個星期五,都會有一個「TGIF」,兩個創始人會像主持人一樣組織一個大會。本來無可非議,但是總感覺氣氛過於群情激昂了,有點像文化大**時候念紅包書的感覺。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總是在聽新聞發布,不然就是談工作。真正大家一起玩的 party,卻非常稀少。所以一些別的公司的人都在疑惑,Google 的員工到底有沒有下班的時間。

我就是這樣度過在 Google 的每一天,以至於後來我都不怎麼在飯桌上吃飯了。自己把飯端到靠牆的吧台去吃,或者坐在「冰激凌吧」跟裡面的廚師聊天,省得遇到一些高談闊論的人無語。我發現自己跟打掃衛生的大媽小妹們也談得來,她們也喜歡跟我說話。後來我發現有這種感覺的不只是我,另外兩個比較厲害的博士生也懶的在那邊吃飯了。其中一個說他一個星期就把自己的項目做完了,然後假裝仍然在做,免得又被增加任務。

皇帝的織布工
雖然 Steve 「允許」我自己做一個 Python 分析器,但是這卻不是沒有壓力的。這種感覺就像是「皇帝的新裝」里的織布工一樣。我揚言自己會做出精美絕倫的布料,皇帝的大臣們卻看不見,所以他們就相當的小心。總是對我很敬畏的樣子,有時會來問候一下,做得怎麼樣了。可是一旦扯到深入的話題,卻又怕被看穿其實他們不懂很多東西。因為我的教授們研究 Scheme,所以 Steve 有時候也會很激動的表揚 Scheme,或者類似 Scheme 的語言比如 Clojure。這種奉承真的讓我受不了,生搬來的術語都是錯亂的。為什麼程序語言總是引起這種宗教的態度,不是抵制就是膜拜?

有一次一個 Staff Software Engineer 來訪。看我在做這個 Python 分析器,很鄙夷的樣子,說:「你做那個東西幹什麼。Python 本來是沒有類型的,怎麼推導得出類型來?我倒希望 Java 的類型推導做得更好一些,不用手寫很多類型。」顯然他不知道什麼是類型推導,他也不知道如何把 Java 的類型推導做得更好。很多人把自己的命運寄托在語言的設計者身上,自己沒有能力去改進它們,所以他們才會對程序語言頂禮膜拜。

壓力
直到有一天,我才發現 Steve 為什麼這麼緊張。那天有另一個「分舵」的 director 來訪。他給我們做了一個關於「創新」(innovation)的演講。基本內容就是說,技術上的創新,如果吸引不到用戶,那就不算什麼創新,拉得到用戶的東西才叫創新。

那天下午,這個 director 來到我們的辦公室。表情嚴肅的「審問」Steve:「你說你每天有 5000 個用戶。可是 Google 總共還不到 10000 個程序員。你是怎麼算的?你把接受你的服務的那些下游項目的用戶全都算進去了吧!」唉,想不到大名鼎鼎的 Steve Yegge 在這種皇帝的欽差大臣面前也只能唯唯諾諾。

我可以說,這個 Python 的東西,雖然不費我很多力氣,但卻是 Google 里很少有人可以做出來的。就算 Python 的創造者 Guido van Rossum 恐怕也玄。所以實際上我的這個東西在很大程度上拯救了這個瀕臨滅亡的項目,因為一旦 Grok 支持所有的「Google 語言」,就會有很多人注意到這個東西,從而會有「影響力」。這確實是後來發生的事,我走了之後,Grok 開始通過 API 給很多項目提供服務,包括 CodeSearch。

Google 給我的那點工資,其實是根本買不起這樣的軟體的。你可以參考一下像 CodeSonar 之類「靜態分析」軟體的價格,一份基本上就是我三個月的工資。由於我上學想找點外快,讓他們撿了一個便宜。可是這種「上級領導」的壓力居然也間接的傳到了我身上,而且是以一種非常不尊重的方式。這種感覺就是,你做得再多再出色,你相對於 Google 的「大拿」們,什麼都不算。這也許就是 Google 為什麼僱傭 Dennis Ritchie, Brian Kernighan, Ken Thompson, Rob Pike, Guido van Rossum 等大牛吧。因為它就可以說:「看我們 Google 有這些頂尖牛人,你算個什麼,要不斷努力!」Steve 不止一次的對我說:「你要為 Google 做出傑出的貢獻啊!Google 的東西總是最好的,你要做出 Google 一貫的品質來。你知道 Python 的創造者 Guido 也是 Google 的員工嗎?我一定會在他面前給你美言幾句。」這種語氣,我好像在幾十年前的中國聽說過呢?「你要為祖國做出傑出的貢獻!」他也許以為我會受寵若驚,可是我心裡卻不是個滋味。

總之他們就是用這種奉承,利誘,競爭,加威脅的方式,想方設法讓我多做事情。可是我心裡想的是,Google 老爹,您就給了那麼點錢,您想買多少東西啊?本來這系統能做出來就不錯了,一個組員卻一直催著我寫 test。她根本不明白,一個程序並不是寫了測試就會是個好程序。這個程序經過我多次的大規模修改甚至推翻重來,即使一早寫了測試,那些測試也會很快作廢。這種大公司給人灌輸的「test-driven」編程方式,在這種創造性的程序設計里是根本就是行不通的。要寫出這樣一個系統,必須全神貫注,深入到語言的本質。而去寫測試,往往會打亂原來的思路,所以測試應該是最後完成之後才寫的。當我最後完成這個系統,可以大規模的處理 Python 代碼的時候,卻聽見從她的桌上傳來一聲沉悶的咆哮:「WRITE–THE–TESTS—」這真的非常的 Googley!

結果
最後我順利完成了整個項目。現在它每天都會把 Google 所有的 Python 代碼索引一遍。很多內部工具比如 CodeSearch 裡面的 Python 文件上的鏈接,都是這東西做出來的。我所有的代碼加起來才 4000 行。處理符號表的模塊只有 600 行。我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 JSCompiler 會有 9000 行來處理這麼簡單的東西,但是也許這就是為什麼 JSCompiler 花費了四年時間。

總結
所以你看到了,這就是我對 Google 的印象。有好幾次我都看到很不錯的工程師被 Google 僱傭了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一樣,為 Google 「默默奉獻」一生,不再有自己的發明創造。我感覺 Google 就是一個埋沒人才的機器,而它的「創造性」的名聲,卻讓越來越多的人才被埋沒。主動找上門的人才被埋沒了不說,還吞併其它公司,並且對他們施行同樣的「Google 文化」。其實我本來挺喜歡一個公司叫 ITA Software,後來也被 Google 收購了,據說連「文化」也變了,所以我也不再想為 ITA Software 工作了。唉,Google,別再吞併我喜歡的公司了,改造一下你自己吧。


本人女,剛辦完離職手續。
我進公司時102斤,現在145斤。
你說我為什麼離職?


因為實習結束了 (嚴肅臉)


當時就是一門心思想到個初創企業…所以就離開了


大boss把項目外包班加羅爾了。台灣頂頭上司為了跪舔大boss準備把手下員工都換成印度裔的。於是我那位在谷歌研究人工智慧的朋友只能一邊觀望,一邊投簡歷。
那個台灣老闆太可惡了。


好比一個有錢有本事,但又很摳門很會裝逼的人,至少我是不會願意接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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