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爾斯-克拉克提出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曲線該如何解讀?
新浪財經訊 「了不起的蓋茨比曲線」由加拿大經濟學家邁爾斯-克拉克提出。
圖像的橫軸是以各國基尼係數表示的社會不公平程度,其中基尼係數越大,表示社會越不公平;縱軸為「代際收入彈性」,即父輩的收入水平對下一代收入水平的影響,即父輩收入水平每提高一個百分點,下一代收入水平會增加幾個百分點。該數值越大,表示收入的代際流動性越低,子女處於父輩的經濟階層的可能性就越高。
從圖中21個國家的數據可以看出,「社會不公平程度」與「代際收入彈性」基本成正相關關係(一條直線),即一個國家的社會不公平程度越高,其「代際收入彈性」越高,代際流動性越低。
總結一下可以看出,這條向上傾斜的直線說明了這樣一種社會經濟現象:高度不平等的國家具有較低的代際流動性——社會越不平等,個人的經濟地位就越由其父母的地位決定, 子女處於父輩的經濟階層的可能性就越高。
在美國,這條曲線更多地用來討論「美國夢」的幻滅與否;在當代中國,或許論證了所謂的「屌絲逆襲」到頭來或只是一場黃粱美夢。
至於為何將其命名為「了不起的蓋茨比曲線」,當然是源自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或許邁爾斯-克拉克認為,這條曲線和小說異曲同工,都說明了一個道理:理想太美好,現實太無情,冰冷的現實容不下縹緲的夢。
這張圖包含的信息太過豐富,包括許多效果相反的東西都被混雜在其中,在沒有進一步研究之前,是什麼都看不出來的。
先從代際收入彈性的測算說起。所謂代際收入彈性,就是父輩的收入對子女收入的影響。父輩收入每增加1%,子女收入增加x%時,這個x就是代際收入彈性。如果說橫軸上的基尼係數較高指的是靜態上的不平等,那麼縱軸上代際收入彈性較高,就是動態上的階層固化,或者說缺乏社會流動性。這個彈性可以通過下式計算出來:
其中下標t代表子代收入,t-1代表父代收入。當代際收入彈性較高時,越靠近1,父母的收入差距就會傳遞給子女,子女的收入排序就與父代的收入排序靠近,這就是代際固化。當beta值達到1時,就是完全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仔鑽地洞」。當beta值接近0時,子女的收入便與父母收入沒有關係,每一代的收入排序都是一輪隨機洗牌。還有一種情況,此時beta接近-1,這是貧農打土豪分田地。
回到這張圖,我們能理解作者大致想說的是,如果一個國家的收入分配很不平等,那麼他的社會流動性一定很低。這是很多人都在關心的一個問題,他們之間到底有沒有聯繫?不少理論都對此進行了研究,但目前為止,沒有很好的實證分析來驗證這個判斷,包括這張圖,也完全無法證明這點。
這是因為:
1,代際收入彈性的計算,對於數據有著極高的要求,要排除干擾,算出純粹可比的代際收入彈性,非常困難。下圖是對美國代際收入彈性的估計的各種版本,可以看到這是多麼大的一個範圍,子女和父母的年齡、時間、使用方法、父親的收入經過了多少年的加權平均……一個微小的改動可能就會對結果產生極大的影響。因此,作者在這幅圖中已經「根據研究需要」對在一堆文獻中進行了選擇,此時發現的基尼係數和代際收入彈性的正相關性,也只是一個比較主觀的結果,用了別的選擇標準,這條曲線可能就看不見了。
2,當人們提到「階層固化」,或者說「高代際收入彈性」時,往往帶著貶義的價值判斷,認為這是拼爹造成的,而拼爹是不好的。但事實上,「階層固化」不一定只是因為「拼爹」,還有可能是社會進步的標誌之一。考慮兩個國家,他們具有相同的分配製度,相同的「拼爹」程度,但國家A的教育水準比較糟糕,一個勞動力不管是當個文盲還是接受了義務教育,他的收入都差不多;而國家B的教育水平較高,每接受一年教育,工資可以提高5%。此時我們對兩個國家的代際收入彈性進行比較,國家B必定高於國家A。這是因為,在國家A,父母除了給子女多喂一些好吃的之外,並不能提供其他的幫助,子女的收入高低,純粹是一種運氣,他們的代際收入彈性就比較低;而國家B中,父母的收入差距可以通過教育的提供來反映在子女的收入水平當中,所謂的「階層固化」水平自然會更高一些。
上圖表明,職業教育回報率較高的國家,其代際收入彈性也較高。但我們是否要譴責這樣的「階層固化」呢?
所以,先別急著引申「拼爹」,也別急著下結論。且不說這張圖是不是太主觀,是不是不可重複,我們甚至連代際收入彈性到底是什麼,到底代表了什麼,都搞不明白,更別說基尼係數了(http://www.zhihu.com/question/20219466,這個問題的草稿保存了好幾個月了,還是覺得說不清楚)。就這麼主觀地把兩個混雜了很多東西的指標放在一起,看到一條線,有什麼意義呢?又和「美國夢」是不是破滅,弔死能不能逆襲有什麼關係呢?(寫到這兒我又想起了那張人民群眾是如何誤解科學家的圖,就是一篇科學論文被誤傳了許多環節後終於以一種面目全非的廣告語姿態被科學家的老媽聽到了)
數據帝老師寫的不錯,我吐槽一下這個命名,這個蓋茨比有什麼關係?蓋茨比難道不是白手起家的典型?蓋茨比美國夢的破滅恰恰不是因為他不能暴富,而是即使暴富了,依然得不到那些old money的尊重。
從這條曲線選擇的維度來看,得到這樣的曲線是一點也奇怪的。基尼係數低意味著大家的收入水平差距小。同等的收入改變幅度,當然在收入平均的地區影響大,這些國家不是不拼爹,而是大家都有差不多一樣的爹,沒什麼好拼的。
我認為值得注意的是幾個相對異常的國家,下面圖片里,我加了兩條和原來曲線平行的輔助線。
可以很明顯的看出,有兩個C開頭的國家是偏離最大的,China和Canada。其中中國是最拼爹的國家,加拿大是最不拼爹的國家。
PS: 如果將中國的基尼係數調整到0.53、0.55甚至0.6的話(見下圖),義大利將成為最拼爹的國家,中國還不是非常拼爹,甚至可能還不如美國拼爹。
我越來越注意到,經濟學一旦和宏觀社會現象關聯起來就立刻轉為量子態。
沒考慮乾爹的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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