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里的 BOSS 每天都在幹嘛?不寂寞嗎?

好多遊戲里的boss在一個空蕩蕩的大空間里,什麼也沒有,就每天在那等著勇者來殺嗎。沒人的時候他們幹什麼呢?餓了怎麼辦?


公主的屍體慢慢腐爛,大概生蛆有一陣子了,臭得不行。龍只好把它,好吧,她,丟到了城堡最高的塔樓的最頂層的房間的最上層閣樓里。
「你,去弄點棉花來。」龍飛出來,對哥布林說。
哥布林懶得動,犀利的伺服器運算功能讓它瞬間找到了借口:「大人,我們只能在城堡外圍活動,大人。我們不能上去,大人。你可以去找王座大廳的黑爵士,或者是遊盪在城堡里的處刑人,大人。」
龍冷哼了一聲,提起碩大的指甲指了指哥布林,這蘊含著很明顯的威脅。哥布林有氣無力地坐在廊柱的陰影里躲太陽,右手給自己扇著風,腦袋刻意偏開來死活不願再接茬。
不過在離開之前,好奇心讓它多問了一句:「您要棉花幹什麼?大人?這張地圖365天都是酷暑。」
龍也是閑得發膩了,隨口回答:「公主腐爛了,臭得要命。閣樓的門關不嚴,我得找點棉花把縫堵上。」
哥布林十分努力也沒能忍住震驚的表情:「您肯定是歷史上第一個讓公主爛掉的巨龍。」
龍也很煩:「前陣子三個德魯伊兩個聖騎士組隊來挑戰我,打了足三天。回去看就已經餓死了。」
哥布林:「大人,下一個小隊戰勝您之後一定會很難過。」
「哪裡能找到棉花?」龍把話題扯回來。
哥布林:「城堡外面有農莊,大人,農夫們什麼都種。」
龍不再搭腔,它扇動巨大的翅膀,鼓起陣陣狂風,向城外飛去。

野外郊區的狼和野豬閑逛著,互相和平地擦肩而過。伺服器已經開放兩年多了,郊外很少能碰到玩家。龍在附近找了個農家降落。農夫迎了上來。
農夫:「稀客啊,大人。來點兒番茄嗎?」
龍:「不了,有新鮮的小孩兒可以來兩個。」
農夫:「策劃沒有給俺找配個農婦呢,哎呀,難得來一次,真是招待不周。您有何貴幹呀?」
龍:「找點兒棉花,塞閣樓的門。「
免不了的,農夫好奇詢問,龍又只好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農夫搓著雙手,皺著眉頭,說:」哎呀,這可是對死者不敬啊。哎呀。怎麼可以就放在閣樓呢?「
龍問:」那應該怎麼辦呢?「
農夫說:」我這屋後面還有兩幅棺材,先給你用吧。下次你死掉,公主刷新的時候記得還給我。「
龍說:」那這樣我就不用棉花了。「
農夫說:」對,棺材蓋釘緊一點。「
龍低頭表示了謝意,拎著棺材飛走了。農夫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無所事事,泡了一杯茶,想到冒險者小隊殺掉龍,發現救到的居然是一口棺材,不由得噗哧噗哧地笑了。
」希望他們不會當場打開。「農夫想。

龍剛小心翼翼地把公主的屍體在棺材裡放好,外面就傳來了冒險者入侵的喧嘩。骷髏王被打成了碎片,屠夫的肚子被火球打爆開了,荊棘法師的法袍分分鐘被剝掉,冒險者一層一層突破城堡的防禦。
龍隨口叫住路過的2個食屍鬼:」你們來,把這個釘起來,放到閣樓去。「
食屍鬼的腦袋腐爛得很厲害,說話十分不利索,它們從嗓子里發出嗬嗬的聲音。
這算是答應了吧。龍忙著飛回城堡頂端,掐著表,當冒險者突破到王城內圈,它必須發出震懾性的咆哮。
冒險者們沖了過來,這是一支標準的小隊,由盾衛,盜賊,法師,牧師和遊俠組成。
龍長吁一口氣:「這次應該可以很快完工了。」
20分鐘後,龍胸部最堅硬的鱗片被盾衛剝走,牙齒被盜賊拿去,法師和牧師靠石頭剪刀布決定誰能獲得眼球,遊俠叮叮噹噹錘走了它尾部的尖刺。
然後冒險者們談笑風生跟著系統箭頭來到閣樓里,發現了一口棺材。
牧師:「怎麼著?這次的公主是個吸血鬼?」
盜賊提著刀開始撬蓋子:「那我就捅死她你再把她復活。」
蓋子揭開,是口空棺材。
這下客服GM忙死了,被五個玩家輪撥罵。

而在閣樓附近一個房間里,有2個食屍鬼因為撐的走不動路,正在打著嗝兒剔牙。


單機和網遊的boss,是不同的。
單機遊戲里的boss,只是個調用類。
boss和小兵其實沒有區別,他們同來自於第一個基類,只是後來boss開始有了越來越多的調用方法,有了演算法,引擎,動態腳本,友元介面,資源預分配……boss說什麼,做什麼,由各色的文件定的,打開安裝目錄,看到dll么?看到xml么?看到txt么?那就是你的boss,無數exp,str,trycatch就是boss的全部,你打開遊戲,文件載入,系統讀條,那是混沌初開之時,boss卻不在那,npc說,九天魔尊在終南山,他騙你的,等你離了寺院,他釋放了內存,卸載掉虛函數,帶上友類,你再見他,他就是九天魔尊。
他們都說,boss誕於女媧,沉眠於太古,覺醒在五千年後,不是的,直到你見到boss之前,boss都不在那,他是支離破碎的數據文件,是東拼西湊的幾個位元組,是傳來傳去的幾個參數,零零落落的散落在硬碟某個磁軌上,直到你遇見boss之前,磁頭甚至都不會經過那裡,當你終於打開那扇門,你看到天驚地動,日落星垂,但那只是掩人耳目,boss從無到有,只在那短短的幾秒鐘,圖像引擎給予boss軀殼,狀態機賦予boss靈魂,然後boss出現,衝來,殺掉,然後文件關閉,內存釋放,堆棧銷毀,boss又重歸於無。
不信你看,硬碟燈在閃了。
網路遊戲的boss,只是個伺服器。
網遊的boss是永生的,它不在這個屏幕上出現,就在那個屏幕上出現,有多少個玩家就有多少個boss,每台玩家的電腦都是個平行世界,每個世界都是boss的一個化身。
但boss卻不在你的電腦里,那只是個虛幻的投影,boss真正的靈魂藏在伺服器。
伺服器造就了玩家的世界,但這個世界卻是為boss而存在的,boss說,要有buff,於是有了狀態機伺服器,boss說,要有迷宮,於是有了路徑伺服器,boss說,要有體型判定,於是碰撞伺服器出現了,但boss總是要死的,於是掉率伺服器也加進來……於是每一台伺服器,都只是boss靈魂的一粒沙,直到恆河沙數,集腋成裘,才有了boss。
小兵們大抵是不需要這些伺服器的,因為小兵沒有靈魂,也不需要靈魂,「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小兵只會這樣說,但小兵們懂得痛嗎?當hp條泛出紅色的時候會怒吼嗎?會扔出手中沾滿淋漓血漬的大斧嗎?然後華麗的倒下嗎?不會的,伺服器說,那樣的負擔太重了,只有boss才那麼做,我們只服侍boss。
但boss卻是寂寞的,你和他說話,嘲諷他,冰凍他,眩暈他,其實你沒有,那只是他靈魂里的一粒沙,boss的整個靈魂都被析離成無數的沙粒,散落在機房裡,你看見的,聽見的,永遠都不是boss的全部,「西安的機房五百台」,項目經理這樣說,「廣東的機房只有三百台,因為廣東的機房太髒了,運維的進去,挖煤的出來。」
穿梭於盤絲洞般的機房裡,在亂如野林的網線間摸爬滾打,觸摸boss靈魂的,只有運維,「給我做個測試模型」,數值策劃師這樣對運維說道:「我想把魔運天尊的腳本改得更鼓勵進攻一些」,「可魔運天尊的仇恨值設定是文件里寫死的,腳本對魔運天尊的仇恨公式有依賴」,「哦,這樣啊,那算了,反正下個版本西安機房的數據就同步過來了,到那個版本魔運天尊就刪了。」
「別了,天尊。」小李望了路由器上閃閃的綠色熒光說。


周二的清晨,一個人類大叔穿上了烏鴉的裝扮,開始了一周的工作。


他的名字叫安蘇,工作了五年,只有08年放了一個長假,除此之外,每周只有周二的凌晨才能得到短暫的休息。

厚厚的羽毛外衣壓的他直不起腰來,可他還是很知足,比起同期入職的凱爾薩斯,他是幸運的。

每周不停的趕兩個場子,為了提醒自己不要記亂台詞,要在不同的地方要化著不同的妝。

夏天的時候,鳳凰在他周圍熱得他幾乎說不出話,可為了生計只能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些說了幾萬次台詞。

伊利丹出門的時候被耀眼的眼光弄得很不舒服,他很久沒見過陽光了,在黑暗神殿的時候他總是很渴望能被清晨的陽光溫暖著,可是每一次他面對陽光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戴上眼罩。

瓦斯琪很羨慕這些忙碌的人們,她在水下太久沒見過其它人了,是不是不夠漂亮?她在心裡盤算著。

巫妖王又一次回到他的工作崗位,坐下去的一瞬間還是被冰涼的椅子冷到了,下次一定要再加兩個厚墊子,雖然穿著三層保暖的秋衣秋褲棉襖棉褲,膝蓋還是被凍得生疼,好羨慕在火堆里的大螺絲啊~

10,9,8,7…… 隨著開服時間的臨近,安蘇在想今天第一個來的會不會是上周的那個小姑娘,今天一定要送她自己最喜歡的那條腰帶,想到這裡,安蘇不禁地紅了臉……


伊利丹在心中數著,他見到的第99999個人,一定要送他一把蛋刀。

第99999人居然是兩個人,一個牛頭zs和亡靈dz,居然是個大塊頭和小骨頭,還以為會是和泰蘭德那樣的女暗夜,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失望。隨手從倉庫里拿了一把蛋刀揣在口袋裡。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說了多少遍的台詞,吊維亞飛上了天,胳膊早已勒出了繭。 然後又一次的倒地,眯著眼睛看著小骨頭激動的跳起來,骨頭都要散掉的樣子。 「

出主手了!我終於是個完整的男人了!!」 大塊頭傻傻的樂著,伊利丹看到他背包里也躺著的蛋刀副手…… 有朋友真好,他絕望的看著已經退場的兩個火元素躲在石頭後面烤肉吃。


操作員坐在魔能機甲的操作室內,忽然一條龍從眼前飛過,一個dk從龍上走下…… 唉,他一邊撿著散落在滿地的零件,心裡想著這次也許就修不好了。


「他們也許不記得我了」ak坐在小精靈中間沮喪的說。他的周圍只有一顆大樹,還有一潭深不見底的湖。

他彷彿還能聽見不遠處吉安娜和薩爾的笑聲,他擁有很多漂亮的武器,漂亮的阿古斯已蒙上了一層灰,災變也早就沒有當年鋒利。

「當年,就算有太陽井黑暗神殿,他們還是會來海山看我的!他們躲在樹後面,山坡上,我就假裝打不到他們。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不來的呢……」

他好像是在對小精靈說,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因為他知道那些閃光的小東西不過是由一些電路板組成的沒有生命的東西。


黑龍mm不情願的穿上了厚重的龍皮外套,慵懶的趴在了地上。 她半眯著眼看見了一隻鵪鶉挺著自己的大肚子,一扭一扭地向她走來。真是討厭,賣什麼萌!

當他靠近的時候,一個恐懼尾巴一掃直接把他扔到了龍蛋里,然後就看見一堆小龍追著一個跟肉球一樣的鵪鶉跑來跑去,不久鵪鶉不見了,出現了一座小墓碑。 墓碑一座一座多了起來,還真是個有毅力的小畜生,算了,這次就讓他過吧。

黑龍mm最後敷衍的揮了兩下翅膀,倒地。 鵪鶉一扭一扭的走過來,變成了一個帥氣的暗夜男,把剛從黑龍mm那拿到的頭盔戴在頭上。開心的搓著爐石走了。 黑龍mm苦惱地想著,也許他再也不會來了。


klz員工最近特別鬱悶,特別是阿圖門,午夜,騎著午夜的阿圖門。

本來的安排是這樣,午夜出場,阿圖門出場,兩人一起消失,騎著午夜的阿圖門出場。這樣給大家的錯覺是阿圖門只是騎在了午夜的背上。

不知道哪個混蛋發現了午夜,阿圖門,騎著午夜的阿圖門其實是三個人的這個秘密。 自從事情曝光之後,阿圖門就時常抱怨加班加點,午夜生氣的說到「你們都是傻站著,我還得一圈一圈的跑,老子下個月就不幹了!」

兩人一起指責專門出裝備的騎著午夜的阿圖門「你給他們出個午夜,那群混蛋不就不來了么!」 騎著午夜的阿圖門委屈的說到「出場次數太多,道具損壞太嚴重,午夜庫存真不多了……」


沒人的時候督軍會揮舞著自己的大鉗子,唱著小曲。周圍的觸手和眼睛讓他有一種受人關注的感覺。「左邊的觀眾請揮舞你的雙手,哦,不用雙手,手就可以了……」 熊貓人培訓上崗之後,這裡也許只有他和他的「觀眾」了,每一個英雄都要耐得住寂寞,他這麼對自己說。


連他自己都差不多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小強,曾經無數人的噩夢。而現在只有自己無聊的在地上鑽來鑽去,他想試著告訴其他人曾經有過怎麼樣的輝煌,只有那些一鼓作氣來到他面前的人才有資格得到他身後的寶箱,但現在的寶箱已經銹跡斑斑。

地下空曠又冷清,就連輕輕地嘆氣都引得無數迴音,小強抬頭看了看上面,心想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看到牆壁崩落…… 已經很久沒有人掉落在前面的水坑裡,也許是時候該休息了,他們不記得我的名字,也許也忘了我。小強轉過頭,鑽到了更下面。


艾澤拉斯已經夜深,ag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兩個獸人衛兵正在交談著「聽說我們這要換衛兵了!」 「不會吧?我已經在這呆了八年了。」 「人家幽暗城都換了,早晚輪到我們。」 「那我們去哪啊?」 「要不……就去斷背山當小怪吧!」 不知道誰放了一堆烹飪火把大家的臉都照的紅紅的……


祖爾金從來不懼怕寂寞,每天還是會有稀稀拉拉的人來這裡。原生態的裝修風格,讓這裡一年的氣候都不會太差,湖邊的森林蛙呱呱的叫聲在夏日的夜晚格外清晰。 「我最厲害!」引得咯咯的笑聲。 「我還有許多花樣,變熊……」 只要大家開心,也許自己就不會被遺忘。


瓦茲魯登,幾乎很少有人能準確的說出他是誰。

他太過平凡了,一生之中唯一的閃光是黑暗之門剛開啟的那一段時間。地獄火城牆的空氣中總是會有一股濃重的硝煙味,紅皮膚的獸人在有些溫熱的石路上走來走去。

身旁納贊的龍皮外套太重了,他連翅膀都不願意多抬一下,懶散的躺在地上。

這是瓦茲魯登數百個日夜所要面對的場景。他見過無數人年輕時的樣子,卻很難再次見到他們成熟之後的摸樣。

那個曾經死在他面前的DK現在是不是已經獨擋一面,還有那個總是空藍的MS會不會已經在副本里成為大家信賴的對象……

他總是這樣幻想著他見過的人未來的摸樣,真是羨慕他們,未來總是充滿著未知和希望。

又有幾個小號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不知道這幾個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又到了周二的凌晨,結束一周幸苦工作的安蘇疲憊地脫下了外套。
這一周都沒有再見到那個小姑娘,腰帶一直保留到下班的前一刻,最後送給了一個巨魔LR。
LR看到腰帶露出不滿的神情,朝躺在地上的安蘇吐了吐口水……
擁擠的班車裡,安蘇看到凱爾薩斯累得在後面的座位上睡著了,坐在前面的黑龍MM和瓦斯琪正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哪個護膚品效果更好,伊利丹靜靜地坐在泰蘭德的旁邊,這次他意外的摘掉了眼罩,小強嘴裡嘟囔著「阿巴努克?巴努阿克?阿克巴努……」阿克蒙德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督軍依舊唱著那無人問津的小曲,在夏日的夜晚伴著微風飄入大家的耳朵里。
這是一個平凡的周二,就如以往7年一樣,班車裡有人離開也有人進來,還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人默默陪伴。
路過培訓基地的時候,看到熊貓人已經在做上崗前最後的準備。
安蘇慢慢地閉上眼睛,心裡想著,也許我該給她她想要的韁繩,而不是我喜歡的腰帶。

原帖地址:http://tieba.baidu.com/p/1613581609?pn=1


謝邀

「當他們殺害安達利爾時,我沒有站起來說話, 當他們殺害阿茲莫丹時,我沒有站起來說話, 當他們殺害墮落的衣卒爾時,我沒有站起來說話, 當最終他們走向我時,再也沒有人站出來為我說話。」
題記


我姓迪,這個姓現在不多見了,我認識的人里,除了台灣歌手迪克牛仔,大概只有我,我叫迪亞波羅。

他們都叫我恐懼之王。

聽著是不是有點兒中二,我不是很喜歡,但是沒有辦法,我們這行首先必須名字狂霸拽,你聽聽,有罪惡之王,嗜血之王,貪婪之王,還有殺戮之王,怨恨之王,尾行之王,人工少女之王,諸如此類。

大家都是王,坐一起打牌,你四個王,我四個王,炸你,要不起,掏錢。

有意思嗎。

我曾經想改名,我跟阿克蒙德說,我以後叫財富與裝備之風流總裁,會不會有很多少女,認我做乾爹。

我永遠忘不了阿克蒙德的眼神,那是一種看傻逼的眼神。

他和顏悅色的說:「你這算不算群嘲。」

我的朋友不算多,有阿茲莫丹,墮落的衣卒爾,還有,安達利爾。

我們有時候會在一起打牌,看最新的電影,在沒有勇者的日子裡,我將他們請到我的宮殿,為他們泡茶,讀泰戈爾的詩。

在一個隆冬的傍晚,阿茲莫丹將安達利爾介紹給我,她看起來漂亮極了,原本是一位修女,卻墮落成惡魔。

不,也許墮落這個詞用的並不好,這是我們的職業,安達利爾從未體會過愛情,她總是在喝醉之後,趴在桌上用吸管練字,她的劉海被整齊的分開,熱切的皮膚緋紅如薔薇。

「嘿,羅羅,你是不是喜歡安達利爾。」阿茲莫丹捅捅我。

我沒有說話,安達利爾在桌上睡得死沉。

這些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在紀元3002年的深冬,安達利爾在修道院里給我打了一通電話,她說感覺很不好,勇者營地里來了一批人。

「他們和以往的那些都不一樣,他們的體力條有整個屏幕那麼寬,手裡的武器帶著全屏都顯示不過來的屬性。」

外掛。

「不說了,他們來了。」

我說安達利爾,你快跑,這些人我們打不過,你會死的!

安達利爾說我奉命守在通往魯高因的要道上,我走不了,但是我會拖延住他們,你要加油,不能死。

「安達利爾,你不需要這樣。」

「羅羅,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我是個修女,卻侍奉撒旦,我沒有品嘗過愛情。」

「我喜歡你,安達利爾。」

「原來是這種感覺。」

「安達利爾,跑吧,我求你。」

「羅羅,我可以說喜歡你嗎?」

我在聽筒里聽見修道院古老的大門被什麼東西撞開,一群男女涌了進來,他們說看吶這個傻逼,我一刀秒殺她!

「你們膽敢闖入我的領地!」

安達利爾的聲音雄渾,蒼老,那是她苦練了很久的一種聲音,她揮舞著利爪,走向勇士的刀劍。

這個整齊劉海,喝醉就睡得女人,一輩子沒有嘗過愛情的魔鬼,被人削去了膝蓋,跪在地上,一名法師射穿了她的胸膛。

我聽見肉塊兒濺開的痛響。

我告訴阿茲莫丹:「帶著你的老婆瑟蒂雅,跑!」

阿茲莫丹說:「嘿,羅羅,你有沒有見過,一個胖子是如何被吸進馬桶的。」

這是阿茲莫丹的默認死法,被吸入地獄深淵,我說阿茲莫丹,你他媽跑啊,這些人有外掛。

阿茲莫丹說我是罪惡之王,住在亞瑞爾山脈的熔爐之中,我不能走,我走了,他們會直搗你的巢穴,我們的兄弟破壞之王巴爾已經死了,如果你也死了,就沒有希望了。

「你是我們的王,你不能死。」阿茲莫丹感慨。

「阿茲莫丹,你是個中二的胖子。」

「羅羅,安達利爾的事,我很抱歉,我原本想著,我帶著老婆,你帶著她,我們四個人去黑暗森林野炊,我的黃油麵包現在做的非常好。」

「還有機會的!」

「沒有的,瑟蒂雅死了,你忘了她是我前面的二級BOSS,他們用死亡旋風絞碎了她。」

有那麼幾分鐘,我在聽筒里什麼也聽不見,我感覺這個胖子有洶洶的怒火也有徹骨的悲哀,他與他的妻子隔著一個從場景,甚至無法去救她,他聽見那些下三濫的髒話與妻子臨終的悲鳴,卻只能將頭埋進滾燙的岩漿之中。

色慾女王瑟蒂雅,在我的印象中,從來不生氣,是個持家的女人。

「阿茲莫丹,殺了他們!殺了那幫小逼崽子!」我吼。

「我儘力。」

勇者們來到了阿茲莫丹巢穴,它建在烈火的熔爐之上,巨大的罪惡之王妄圖用暴烈的火球蒸發他們,在玩家的記憶中,這個可怖,難纏的對手總是讓人頭痛。

阿茲莫丹本該說一些諸如我是罪惡之王的台詞,可今天他沒有。

「你們!竟然!敢!殺了!瑟蒂雅!」

這些人非常高興,今天的阿茲莫丹與往日不同,也許是新打的補丁。

阿茲莫丹沖了上去,他像一架鐵甲的攻城車,犀牛那麼大的火球從天而落。

可是這批人有外掛,他們修改了武器屬性,只用了一箭,那個蹩腳的射手一箭射死了阿茲莫丹,偉大的罪惡之王。

「真垃圾。」

他們從阿茲莫丹的身體上搜索裝備,帶走了能帶走的一切,包括阿茲莫丹的結婚戒指,誰也不會注意內側的銘文:吾愛吾妻,無惡無罪。


我坐在空曠的宮殿中,有一些失神。

「羅哥,你在么。」

我拿起電話,說,衣卒爾,是你么。

「羅哥,我要為阿茲莫丹還有小安報仇。」

我將桌上的人類頭骨捏的粉碎:「衣卒爾,你只是個墮落的天使,你甚至不是惡魔,你不需要這麼做。」

「是不是惡魔,有什麼關係。」

衣卒爾站起身,他曾經是大天使泰瑞爾的手下,他的聖劍青色忿怒所向披靡,自以為有著絕對的正義與秩序,卻忘了事物的本質是混亂。

他站在聖殿的橋樑之上,這是在我之前,最後一個BOSS。

「看!那有個墮落的天使!他的裝備一定很肥!」

衣卒爾告訴我,他們來了。

「羅哥,我會為你擋下他們,如果我死了,你就跑吧。」

「衣卒爾!你這個傻逼!"

」羅哥,能夠成為惡魔,是我的榮幸。」

我聽見勇士們登上了橋樑,他們身後是無數支離破碎的惡魔,都是無尚的榮光,穿著從我們身上搜羅來的裝備,拿著我們兜中積攢的金幣,割我們的頭,踩我們的肋骨。

曾經年輕的衣卒爾問我,為什麼你們這些惡魔,什麼都沒有做,卻要任人宰割。

我說衣卒爾,你是一個善良的天使,你不適合這個遊戲。

衣卒爾說這不公平!

「弄死他!哈哈」

衣卒爾像是一枚隕石,從天而降,他手握長劍,出現在勇士們面前。

"我曾是聖殿大天使衣卒爾,我所過之處,皆有光明,皆有正義,現在我是墮落的惡魔衣卒爾,我的怒火將燃燒大地,我只信奉這世界的真理。」

他們用五道光束,射穿了衣卒爾的頭。

他的眼球,牙齒,下顎,顴骨,都四散飛去,化作一具無頭的屍體,站立不倒。

他死後,會成為救贖的靈魂,勇者與他對話,再去找泰瑞爾,便有獎勵。

這次衣卒爾的話很簡單,與以往截然不同。

「告訴泰瑞爾,讓他去死。」

他狂笑著,燃盡了自己僅有的魂靈。


那座青銅的鐵門之外,勇士們已經到了,其中有些人在呼喚我的名字,躍躍欲試。

你們殺光了我的朋友,終於要來殺了我。

可我們到底做了什麼,我們出生的時候,這個世界已經一片黑暗。

我站起身,堅硬的紅鱗甲,尖錐倒刺的尾巴,我感覺有暴烈的魔角衝天而起,這種數值突破了設定,我渾身都是力量,也許那些該死的人類會看見,這是一個迪亞波羅的憤怒。

你們說我是魔王,可我卻總是死於鼠輩。

就像衣卒爾說的,這不公平。

我現在哪裡也不會去。

」安達利爾。」

我默念著她的名字。

我說來吧。

我是恐懼之王,我的名字,叫做迪亞波羅。

你們,膽敢,闖入我的宮殿。


好久不玩了,3代是沒有安達利爾的,我也不管了,加進去吧。


難道不是在造裝備?剛造好就被你們搶走,人家一句抱怨都沒有。


生命中所有的燦爛,終將要寂寞來償還。

我被稱作BOSS的時候還是在兩年前,彼時我的宮殿強敵滿座,每個人都在想怎麼打倒我,我不知道他們具體怎麼想的,但我知道他們具體怎麼死的。

老二對我說,大哥,你應該下手輕點,沒有你這麼打遊戲的。
我答,我怎麼的了。
「首先,你不能隨處亂逛,尤其是新手區。」
「這天下都是我的敵人,我去宰掉那些新手,這就叫防患於未然。」
「行吧,你殺新手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跟玩家搶怪呢?那不應該是友軍嗎?」
「你不懂,有些小BOSS割據一方,自稱大王,這我能忍?我殺它們,這叫攘外必先安內。」

今天老二舊事重提,攤手說,大哥,不是我說,作為一個最終BOSS,你活得實在是太他媽自由了。
我問,「你這是不是反諷?」
三弟推開正搖頭的老二,說,「是。」

我問老三,「你什麼意思。」
「大哥,你沒發現最近兩年已經沒有人來了嗎?」
「不是因為我使世界和平了嗎?」
「是他媽因為遊戲黃了。」
「遊戲怎麼黃了。」
「就因為你不僅瞎溜達,殺新手玩家,跟玩家搶怪,而且不少玩家都辛苦來到這裡了,你也不知道讓讓他們。」
「我是最強的,為什麼要讓他們?」我很不滿,也很委屈。

「行吧。」老三嘆口氣,「道理我都懂,那你為什麼抓著公主不放呢?你但凡讓公主被他們救出去一次,遊戲也不至於黃了阿!」
我聞言大怒,罵說:「你是傻逼嗎?她打麻將贏了咱們那麼多錢,你不想贏回來?贏了就想跑?」

公主睡醒從卧室出來了,一看人齊,興高采烈,「來,搓鍋麻將先。」
老三面有菜色,「不玩。」
公主很不滿,拿拖鞋追著老三打,「不玩!不玩!整天就怕輸錢!」

公主停下來問,「老四呢?」
老三答:「不知道,可能是溜龍去了。」
老二答:「不可能,他那條龍整天就知道睡覺。」
我答:「也不對,今天怎麼沒聽到呼嚕聲?」

「在這呢!」此時老四衝進來了,飄進來的,他大喜說:「我死啦!」
他身後還跟條黑龍,巨大無比,也是飄進來的,吼說,「嗷嗷嗷嗷。」

我問,這畜生什麼意思。
老四翻譯,「它說,我也死啦。」

黑龍是睡覺時候被毒死的,曾經玩家密集如雲時,無數的毒藥灑向它,它依然能活蹦亂跳地殺死一片。

如今可能是免疫力下降了。

不過這不重要,我說,「你倆是不是有病,死了怎麼還這麼高興?」
飄著的老四靈魂開心到變形,「是玩家殺的!有玩家來了!」

「太棒了!」最高興的是公主。
我不屑一笑,「呵,你以為他能救得了你?」
公主答,「你傻阿,老四死了就死了,加那個玩家不是又能打上麻將了嗎?」

老四聞言很傷心。

老三在旁踱步,「我去,終於有玩家來了,該穿什麼呢?我那件朝露之袍雖然是神器,但版型太老了。誒,我得去翻翻龍鳴披風,不知道現在披風還時不時髦了,對了老四,玩家是男的還是女的?什麼職業?」
老四答:「男的,職業劍士。」
「男戰士阿,男的應該都喜歡板甲,那我穿大地鎧甲吧,精神修身,武器就用日月雙手劍好了。」

我在旁看不下去了,「老三你他媽是不是腦子秀逗了,還板甲雙手劍,你可是暗黑大法師阿!」
老三臉紅說,「我這不是想讓玩家看見我能開心一點嗎?」
「你有點出息,咋跟約會似的呢?你學學老二。」

老二在旁喃喃自語。

我問,「你幹什麼呢。」
老二答,「背台詞呢,好久沒背了。」
「你什麼台詞。」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玩家,有一天他會....」
「停,你是不是走錯劇組了。」

混蛋,不就是來個玩家嗎?我從虛空中抓來死神之鐮,怒說,「我先去了結他好了。」
「不要啊!」老二抱著我大腿,「給我念台詞的機會啊!」

我很鄙視老二。要知道,以前我是從不會給玩家念台詞機會的,因為他們每次都是從「你這作惡多端的魔王...」開始,嘰嘰喳喳個沒完,再以「你這魔王,還有什麼話說?」結束。

最主要的,是我此時還要接一句,「沒有用的螻蟻們!這世界一定會臣服在我的魔爪之下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病吧,中二不中二。
再說有誰能稱呼自己的手為魔爪阿。

所以我每次當玩家們台詞念到一半時,就忽然動手殺死了他們,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只是後來,再也沒有人來這裡念台詞了。

回首往事這麼一會兒,老三說,「別說,這小子裝備不好,技術不錯。」
我抬頭一看,老三成靈魂了。
「你咋死這麼快。」
「太久,生疏了。」

老三死時還是穿板甲提雙手劍,跟他瘦骨嶙峋的暗黑大法師形象一點不搭邊。

我不搭理這故意戰敗的孫子,回頭看向水晶球,老二已經動手,他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下,飛沙走石,聽他念咒,「以吾之血,喚汝之名,在時空中的迷途者,聽從我的召喚,出來吧,六翼墮落天使!」

一字一句,如同史詩,我明白,老二這是獨自一人悄悄練了好多個夜晚。

水晶球中,有六翼墮落天使降臨,霎時黑雲翻滾,遮天蔽日,殺機四伏。

然後老二就變成靈魂飄回來了。
我質問他,「六翼墮落天使是什麼玩楞。」
老二裝迷糊,「我拿手絕活阿。」
「那不應該是十九翼墮落天使嗎?」
「可能今天限號吧,只許雙號上路。」
「那你的地獄九頭蛇,虛空吞噬者,暗黑執政官呢?不都比六翼墮落天使強?」
「可能今天都放假吧,再說執政官都結婚了,還沒隨禮呢,不好意思見他。」

我跳腳,「你們能不能不要這麼讓著那個玩家!」
老四老三老二加那條黑龍不約而同說,「因為真的好久沒有見到人了啊!」

「我也好寂寞。」公主在旁邊說,「每天都在打麻將,有時候我也想去看看風景。」

我有些無力,其實不怪我之前不懂規矩,只不過每天都待在宮殿里,實在是太孤獨了,我也想去外面看到更多的人,所以才時不時的出去溜達一圈。

我也很喜歡熱鬧啊,跟那些琢磨怎麼干倒我的孩子們鬥智斗勇,的確挺有意思的。
雖然我沒讓他們贏過。

「大哥,讓玩家贏一次吧。」老二說。
「可以,靠實力來贏。」
「讓讓不行嗎?我們都是和諧社會的Boss,文明有愛,扶骷髏奶奶過馬路的。」老三說。
「不行。」
「這樣阿大哥,你想想,這世界幾乎所有寶貝都被你搶來了,放家裡怪擠的。就把他當收破爛的打發了吧。」老四說。

「老四你閉嘴,如今那些寶貝都是我贏來的,你們早就分文不剩了,這些可都是我的嫁妝。」公主向老四撇了個拖鞋。

「好吧。」我有點妥協,「讓他們嘗到點甜頭,真的就會再有人回來玩嗎?」
「會的!」四人一龍同時說道。

「好,那我收拾一下。」我轉身看向宮殿中密密麻麻的寶貝,開始逐個挑選。

「老二,這劍不太好看,顯得我寒酸,不擺這了。」
「老大,這可是超神器阿!」
「成,那往後擺一擺,等他翻累了時候能給他個驚喜。」

「老三,你把你那身衣服脫下來,你是魔法師,人家才是劍士。」
「我不總得穿點衣服嗎。」
「喏,把這個新手布衣穿上,板甲和雙手劍給我換下來,不懂事呢,這劍可是有隱藏任務的,你又觸發不了。」

「老四,你這條龍...還能生育不?」
「大哥...您想幹啥?」
「我這不尋思給他個龍蛋玩玩兒,養成類遊戲,能留得住玩家。」

黑龍在我的死神之鐮下欲哭無淚地交出來一顆龍蛋。

「還有你,我說你能不能別穿個睡衣來回溜達,讓別人看見以為我把你怎麼地了一樣。」
「我穿睡衣怎麼了?」
「你好歹是個公主啊,這一點氣質沒有怎麼成,快回去把公主裙換上。還有,以後別動不動打麻將,也少罵人打人,學溫柔點,先把老四那條龍的龍蛋照顧好了。」
「哎呀你煩不煩!煩不煩!跟我爹似的呢!」

公主氣呼呼回去換衣服去了。

等我把比較喜歡的寶貝羅列整齊後,才發現幾個人眼神有點不對。

「為什麼這麼看我?」
「我們一致覺得你好像很高興阿...」

「呸。」我臉有點發燒,嘴上說,「我可是終極Boss阿,當然寶貝要多一點,怎麼可能丟了面子。你們先都藏到後面去,看我一會兒怎麼收拾他!」

「對了。」我望向碩大寶座前,插著的兩把神器,問道,「你們說我用死神之鐮好,還是弒神碎星斧好?」

老二拿出一根纏繞仙氣的棒子,說,「這個吧,超超超神器。」
「這他媽不是仙女棒嗎?」
「對阿,符合大哥您遺世獨立的風範。」
「快滾,這是裝飾用的!再說名字也太少女了。」
「沒事兒,什麼仙女棒阿,從此它叫滅神杖。」

我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他,「別鬧了,我拿這個發揮不了自己千分之一的實力,上去賣萌呢?」

此時,打遠處來了一個遍體鱗傷的少年,小心翼翼探頭探腦的,我回頭問公主,「這小子能行事不?」
公主想了想後,說,「長得還不錯,再看看。」

少年跨進宮殿,穿著一身絕說不上優秀的裝備,估計是自己一路升級做任務打到這裡的。而且屬於一次隱藏任務也沒觸發的那種。
以前這種角色,我勾勾手指頭就能死一個伺服器。

「你這作惡多端的魔王!」這小屁孩開始念台詞了,「塗炭生靈,擄走公主,為了世界的和平......」

趁小屁孩滔滔不絕之際,我悄悄看向身後,藏在那裡的公主點點頭,說,「聲音還挺好聽的。」
我視線轉移,三個靈魂和一條傻龍在那裡抽煙,感慨說,「好久沒聽到這麼完整的台詞了。」

「...今天就是我替天行道之日!」少年終於念完了台詞,開始質問我,「你這魔王!還有什麼話說?!」

「嗨。」我提起滅神杖,對他說,「等你好久啦。」

【完。】


這頭龍已經很老很老了。

有多老呢?它的牙齒已經布滿裂痕,那是長年累月跟刀劍和魔法作戰的痕迹;它的眼球渾濁,翅膀上的鱗片已經斑駁;它揮動的尾翼也不再像當年一般有力。幾年前,當它面對又一個冒險者的時候,它張開嘴巴,想噴出烈火——卻只吐出了一口濃煙。

「咳咳。」

還把自己嗆到了。

那個冒險者一定沒見過龍咳嗽的樣子。他瞪大眼睛,顯然有點不忍心了。

「喂,我說,我看你也打不了了,你拔下一顆牙齒給我,我帶回去做憑證,好不?」

不行。

這是我的工作。它說。

它說得沒錯。

很多年來——不知道多少年了,它一直駐守在這個山洞裡,勤勤懇懇地做著BOSS的職責。

它守著一洞的金銀珠寶,儘管它從來不用,也用不上它們。它偶爾出去狩獵,用已經不那麼鋒利的爪子抓回幾隻野獸果腹。山下的村莊里流傳著它的傳說,但它從來沒襲擊過村莊——鬼知道那些傳說是哪個吟遊詩人瞎掰出來的。有一次它飛到山下的村莊,但剛一露臉,村民們就紛紛跑進房子里,關上門,從二樓的露台上探出身,用弓箭射它。

咻,咻,咻。

它想,是不是因為自己太丑了?

它感到羞愧,於是飛回山洞。從此,它出門的次數更少了。只有在吃光洞里儲備的乾糧時,才飛出去狩獵。

但它從來不襲擊村民的家畜,它是一條有原則的龍。因為,這是它的職責。

它的工作,就是在這裡當一個BOSS,等待一個又一個的冒險者上門,來把它打倒。

這份工作很無聊,也很傷自尊。

多年以前,當它還年富力強的時候,那些冒險者很少是它的對手。他們拿著劇本送給他們的長劍,穿著製作精良、鋥亮發光的鎧甲,幻想拔下它的牙齒,砍下它的鱗片——任務描述里,總是說:龍的牙齒能做成無堅不摧的長劍,龍的鱗片則能做成無法刺破的甲胄。

這些冒險者們,前仆後繼地衝進它的巢穴,除了完成任務,還為了解答一個在人類世界流傳了幾萬年的問題:如果用龍牙做成的劍去砍龍鱗做成的甲,會怎樣?

但對它來說,他們實在太弱了。它甚至不需要吐息,只是拍拍翅膀,伸個懶腰,這些小蟲子們,就「嗖」的一聲被擊飛到洞穴的牆壁上,然後暈倒。

不過它也吃不了他們,因為他們是主角,而它只是一個BOSS。它只能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們讀檔,做好準備,再衝進來送死。

是的,要打敗一條龍,通常是很難的事情。

其實,看著他們一次又一次地送死,卻都不開竅,它也挺急的。因為,他們打不過它,就意味著被卡在這個任務,過不了。它不希望給他們造成麻煩。

它是一條厚道的好龍。

所以它有時會叫醒暈倒的冒險者,慈愛地望著他,對他說:

「下次記得,護甲一定要打上免疫龍息和抵抗恐懼的效果。」

「如果沒有抵抗恐懼的護甲,下次開戰前一定要找個牧師加好防止恐懼。」

「拿個英雄戒指就能免疫龍翼吹飛了,山下村子裡有個隱藏任務會送。」

「龍鱗免疫低階附魔武器,下次一定記得多附幾層。缺錢可以在這裡拿一點。」

對於連它的皮都沒法擦到就被打暈的冒險者,它有時也會感到無奈。

「好了,告訴你吧,我們龍呢,是巨大體型生物,而目盲術的影響範圍是一尺以外。所以呢,只要我們中了目盲術,是一定打不到你的。明白了么?」

這之後,拿著龍牙和龍鱗走出山洞的冒險者開始多了起來。雖然大多數連句「謝謝」都不說,就揚長而去,不過它的心態還是很好。就像它總是對自己說的那樣:「他們還只是一幫孩子啊。」

當然,它有時也會對打敗了他的冒險者這樣說:

「有空的話,偶爾也來看看我吧,怪孤單的。」

這話沒錯。

雖然它已經活了很多很多年,但它的朋友還真不多。誰會跟一條深居簡出的龍做朋友呢?認識它的,基本都是同行,在各種任務里當著BOSS。

比如地獄深處的迪亞波羅,比如冰封王座的阿爾薩斯,比如精靈地牢里的伊利丹,比如喜歡化為人形的費爾克拉格——他是一條強大的紅龍,跟它是同類。

但是費爾克拉格過得比它滋潤多了。他有自己的城堡,領地,爵位,不用整天待在暗無天日的山洞裡。高興的時候,還可以化為人形,到城鎮里跟女士調情。

誰叫他跟對了製作組呢。

伊利丹是個年輕英俊的小夥子——不過這是往事了。他為了演好BOSS,整了容,現在渾身透著一種陰鬱的勁兒。他跟阿爾薩斯彼此看不順眼。好像前些天還打了一場。據說是為了爭奪大BOSS的位置。

阿爾薩斯是個貨真價實的貴族。出身非常顯赫,因此也不怎麼看得起他們那些窮酸的傢伙。

它很少跟它們聯繫,因為大家都很忙。

前幾年,它去找迪亞波羅聊天的時候,吃驚地看到墨菲斯托、巴爾和迪亞波羅——前兩位是迪亞波羅的同事,同為地獄三巨頭——坐在地獄裡,玩著一種從沒見過的遊戲。

「你來得正好,就等你了。」迪亞波羅朝它揮了揮爪子。「三缺一。」

後來,它知道了,這是從東方傳來的一種遊戲,叫做麻將。

「沒辦法啊,太閑了,你也看見了,這幾年不出續作,根本沒有冒險者來找我們……」

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前段時間它上門的時候,發現地獄空蕩蕩的。後來才聽說,迪亞波羅幹了一票大的,現在天天有冒險者上門找他麻煩。他迫於無奈躲起來了。

於是它又開始無所事事了。

不過偶爾它也會接到一些任務,比如,綁架某個貴族的女兒。

當然,這都是為了讓冒險者來救人的鋪墊。

每次接到這樣的任務,它都會很興奮。終於有些事情可以做了。

這個時候,它會精心打扮一番,把自己的鱗片用泉水擦得乾乾淨淨,細心整理好自己的髮型,然後,飛到城市裡去執行任務。

儘管如此,女孩們還是對它表現出了極大的恐懼。她們蜷縮在山洞的角落裡,瞪大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它。

它會有一點點失落,不過會很快抑制住,然後慈祥地望著她們。

「好了,孩子,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來,你是學數學的吧?來聊聊黎曼幾何?」

有時,當冒險者披荊斬棘,終於衝進散發著硫磺味和霉味的山洞時,會驚奇地發現,它努力扭動著巨大的身軀,作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動作,一邊做一邊還對地上的小女孩擠出笑容。

「怎麼樣,好玩吧?再給你看看這個……」

當然,它也不是沒有想過退休。畢竟,它已經是一條很老、很老、很老的龍了。

但悲哀的是,這一行太苦了,乃至於年輕的新生代裡面,沒有多少願意幹這一行。
「現在誰還干這個啊。」

說這話的龍有點不屑地看著已經老態龍鐘的它。

「你看,史矛革客串了一下魔戒,現在多少身價?更別說那幾個跟著丹妮莉絲的傢伙,混得多好。」

年輕的龍用黃金打造的雙手巨劍剔著牙齒。

「你也別干這個了,趁早退休了吧。」

不行。這是我的工作。

它略帶悲傷地想。拍拍翅膀,繼續飛往下一個目的地。

總得找到一個,能把這個職責傳承下去的孩子啊。

哎,在找到之前,就繼續拼著這把老骨頭吧。

誰叫那幫孩子,那麼的不成器呢。離了我,他們怎麼辦?

它的目光掠過大地,掠過在新手村裡忙忙碌碌的新人冒險者們。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喂,龍!」

一個新手冒險者愕然地拍拍同伴的肩膀,抬起頭。

天空中,有一條巨龍孤零零地飛過。

「聽說龍牙和龍鱗很值錢呢。什麼時候去發他一筆。」

「是啊。」

他們一起仰望天空。

什麼?你問那些得到了龍牙和龍鱗的冒險者,究竟是龍牙鋒利還是龍鱗堅固?

別逗了,他們哪裡捨得這樣做。


她在我的手斧下,整整死了五十七次。

(一)

我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便拿起我的手斧和霰彈槍站了起來。

一個戴著獵人帽的女孩在門口拿著手槍探頭探腦的,好奇地打量著我。

我不言語,掂了掂手裡的武器走向她,她有些害怕地往後走,但是已經遲了,門後升起白色的濃霧,她無法再出去,只好硬著頭皮走向我。

外面到處都是遊盪怪物,你早晚也會成為其中的一員。」我機械地念完台詞,向她疾奔而去。

可是奇怪的是,她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怔怔看著我。

「難道是個大師級獵人?」我心生猶豫,步伐放緩,朝她翻滾了一圈,用力劈出一擊。

她被我劈翻在地上。

「又是個新手嗎?」我搖搖頭,手起斧落,把她活活劈死,她化成灰煙,留在地上的只有血之迴響。

(二)

我是加斯科因神父,我很慘,我一家老小都死在亞楠。

在這部叫做 血源詛咒 的遊戲里,我的設定是 勸退新人

每天在等待玩家來找我的時候,我都會在亞丹墓地閑逛,死在二樓屋頂是我的愛人,她身上閃閃發光的是我曾經送給她的紅寶石胸針,每次遠遠看著她的屍體的時候我的心底會泛起一些悲傷,但這種情緒不會持續很久,因為按照劇情的設定,我已經獸化,應該沒有過多的感情。

我無所事事地坐在墓碑上摳指甲上的泥的時候,身後又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又是那個女孩。

自上次殺了這個女孩以後已經過了大半天,從亞楠中部的傳送點跑過來並不需要這麼久。

「...」我提起手斧,再次走向她。


(三)

她幾乎沒有任何進步。

拙劣的翻滾幸運地躲過第一刀,隨後就被卡在墓碑中間,慌亂之中挨了我幾斧,身上的血之迴響又掉在原地,化成灰煙遠去之前,她一臉怨恨地看著我。

又過了半天,她再次出現在我前面。

「橋豆麻袋!」她氣喘吁吁,伸手制止我。

「?」

「喂,你是神父吧,神父怎麼能這麼暴力!」她義正辭嚴。

拜託,你不看過場動畫的嗎?不知道我已經獸化了嗎?

我有些頭痛。

「你幹嘛每次都殺我!我身上幾千的血之迴響多難攢你知道嗎!」她雙手叉腰,怒火四沖。

「每次到這裡來,我要從診所出發,經過篝火廣場,上到大橋,避讓狗籠,最後才能到你這裡啊!」她看起來有點委屈。

「除了診所門後的怪人,和那些不給我開門的弱智村民,就你看起來比較像正常人了,沒有任何提示的嗎!見面就打!這遊戲怎麼一點內涵都沒有!還什麼神作,辣雞得要命!」她氣惱地把手槍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兩腳。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我們就這樣相對著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究竟什麼破遊戲啊!莫名其妙的過場動畫,也沒有任務提示!自動尋路沒有就算了 !連地圖也沒有!到底要我做什麼啊!」她對著我大吼,口水幾次噴到我臉上,我礙於僵硬的身軀,沒有去擦。

「還有你啊,到底什麼路數,太賴皮了吧,打我一下一半血沒了,這玩個屁!」她怒目圓睜。

「你還血條這麼長!」她不忘補充。

「他娘的我在橋上大半天飛下來一個火球,不是我反應快又得重新跑了!」

「而且不能隨時存檔!來一趟這裡這麼累!能不能對新人友好點!」

「其實,」我放棄了一個高冷NPC的節操,開口說話,「你可以在一開始爬梯開燈,然後開門坐電梯過橋找我的,你每次從診所出來太累了吧。」

「啊?不早說?怎麼走啊!你具體給我講講,這遊戲連地圖都沒有,太偷懶了吧!」

「這我不知道。」我實話實說,「自己探索吧,我知道的信息也不多,這些都是之前的冒險者告訴我的。」

「那你把這個霧給開了!我回去找找路!快點兒!」女孩不耐煩地對我說。

我手起斧落,她在憤怒和震驚的情緒下回到了診所。


(四)

下一次再見到她是兩天以後,她渾身浴血來到我前面,有些憤怒,也有些得意。

「真的難,那兩個拿磚頭的怪太丑了,還難打!我死了十幾次才過!」

「其實你可以不打那兩個怪的...」我低聲說。

「???不打?還可以不打的嗎?他不會跟我進電梯嗎。」

「應該不會...他那體積也進不去...」

「....也有道理,這遊戲還挺有意思的嘿,我走了一圈開了門又回到亞楠中部的點燈處。」

「恩...」

「好了!別廢話了!來戰吧!」她揮舞著斧子上來。

明明都是你在說話啊...我無奈迎戰,翻滾躲掉技能,一槍打退她,一個翻滾向前,把她劈了只剩三分之一血。

她幾個翻滾向後,我步步緊逼,只見她從腰間掏了一下,然後驚愕地看著我緊跟其後的斧子劈落。

「你妹啊!打斧哥血葯都用完了!」她嚎啕大哭。

在她化為灰煙之前,我輕聲對她說:「多打些血瓶再來找我吧......」

(五)

「這次我有二十個血瓶!我就問你死不死!」慢慢的,她看到我不再害怕了,反而主動上來。

「...」我吃了一擊,後退,開槍,上前攻擊。

幾個回合下來各有損失,她血瓶消耗很大,但是血線一直都很安全。

她幾次翻滾都定位著我,所以撞到了墓碑上還不自知,被我砍了幾下。

我的血線到了三分之二,她在遠處喝血瓶的時候,我進入第二形態:

把手槍放入口袋,把手斧拉長。

她喝了一半血瓶,看到我變形,一口血噴出來(血瓶的血)。

「我靠,你還有新花招啊,我還以為就開槍翻滾開槍翻滾了呢。」她說著,拿著斧頭警惕地看著我。

我不多言,跳劈,橫掃,她翻滾兩次,驚險躲過,看我收招,上來想砍我,我卻一個扭腰刺在她身上,她飛了出去,只剩血皮。

我乘勝追擊,翻滾向前一戳,她沒躲開,又一臉怨恨地化成灰煙。

(六)

「你是不是應該提醒一下我你有第二形態。」她破口大罵。

「...」

「我消耗你第一波血量已經很累了。」

「你不會槍反嗎?」我忍不住開口。

「槍反?什麼是槍反?」

「...」

她站在原地不動,兩眼空洞,應該是雙手離開手柄開始尋找攻略了。

「靠,不早說!還有這種技巧!」她有些憤怒,「你怎麼不跟我說!」

「...」

「算了,你來,來砍我一下!」她舉起手槍躍躍欲試。

「...」我依言砍了下去,她血立馬少了一半。

「砍這麼快乾嘛!重新來!」她喝了一口血瓶。

「砰!」我依聲跪下,她兩眼一亮,走上前來。

她用力砍了我一刀,我站了起來。

「...」

「...」

「不對啊。我再看看攻略。」

「...是輕攻擊,不是重攻擊...」我開始有些心疼她了。

「啊。sorry sorry,麻煩再來一次。」她舉了舉槍。

「砰!」

她走上來一拳擊入我的心臟,我的血條蹭蹭下降。

「我靠!太厲害了吧!所以我之前都在幹嘛!」她彷彿得到了一件新玩具,躍躍欲試,「來,再打一場!」

「噌!」我拉開巨斧,一個跳劈。

「砰!」

她瞠目結舌,再次死在我的斧下,化成灰煙遠去。

「為什麼槍反失敗...」

(七)

「靠,第二形態很難槍反啊!」她躲過我的劈砍,氣喘吁吁。

我只好站在墓碑旁邊看著她喝血瓶。

「來吧!」她多次槍反失敗,索性也收起手槍,換成長斧,在墓碑後打了我一下。

「...」我揮擊,打在墓碑上。

她蓄力把我擊倒。

我起身揮擊,還是打在墓碑上。

她兩眼一亮:「等一下!你是被墓碑卡住了嗎!」

我不言語,一次又一次在墓碑後面攻擊她,而她的蓄力每次都能擊飛我。

「本小姐簡直是個天才!」她為發現卡墓碑興奮不已,已經忘記她在我這裡已經死了四十多次了。

我不斷倒地站起,她只需要耐心地消耗我血線。

「我終於可以結束我的使命了嗎?」

突然,她停住了,一臉遲疑地看著不到三分之一血量的我。

再蓄力攻擊兩三次我就要魂歸西兮,為什麼突然停手。

「...」我站在墓碑後奇怪地看著她。

「這樣太無聊了。」

「?」

「我覺得這樣沒什麼意思。」

「什麼?」

「這算是bug吧,對嗎?」她遲疑的眼神慢慢褪去,變成了堅定的目光,「靠這個贏你沒意思,我要靠自己的能力打敗你。」

「如果卡墓碑殺了你,是非常簡單,但是會很沒勁吧,對嗎。你也不想因為被玩家卡bug死去,對吧。」她說。

「好像,有點意思。」我突然感覺她很有趣,「既然這樣,那就拿出你的實力來吧。」

我丟了武器,聚氣,俯身,毛髮瘋狂生長,四肢變得巨大,獠牙從我的嘴裡長出,衣服被我的軀幹撐破。

她一臉吃驚地看著我,而我一個跳抓,她痛苦地死去。

「你妹...居然還有第三形態啊...」

(八)

呼...

呼...

「我在你手下死了幾次你知道嗎?」

我搖搖頭,吃了她一擊,回頭劈砍,她巧妙地躲過,趁我沒有收刀,丟來一個火焰瓶。

「五十七次。」面對我的抬手,她淡定地開槍,我俯身,她向前跨步,一個內臟暴擊。

「為了打敗你,我殺光了我看得到的所有怪物,只為了攢夠血瓶和技術。」她面對第二形態的我毫不害怕,反而主動近身,我連續三次劈斬都沒有沾到她衣角,反而吃了她幾次攻擊。

「對了,我看到那個大樹一樣的怪物。」她撤步,看著我化身第三形態,「打不過啊,太大了,也沒法槍反吧?」

「鑽襠就行。」獸化的我在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說出這句話,一個跳躍。

「砰!」

我被槍反定在原地,遭受一次內臟暴擊。

「這樣啊...」滿血的她隔著墓碑欠身做了個動作,「謝謝你啊,教會了我許多。」

「...」我再次起身跳躍,巨爪揮向她。

「砰!」


烏鴉撲騰著飛向那輪巨大的月

黑夜重歸寂靜


(九)

「喂,大叔,後面的怪都會和你一樣強嗎?」

「比我更強。」

「這樣啊,那應該會很有趣吧?」


《魔獸世界英雄傳》(22) ——由希爾柯月影翻譯製作


(一)

「三帶一!」

「管上!」

「我靠,小左你牛b了,炸彈!」

我把四個A摔在石墩上,看著旁邊的蛤蟆精小左抓耳撓腮起來。我冷笑一聲,這空山谷地主王豈是浪得虛名?正當我準備把最後一張3打出來的時候,旁邊蛇怪小右慢吞吞的扔了兩張牌。

「王,王炸。」

我去你大爺的。

正在我不知所措之際,看門的小妖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不好了大王,外面有人來打副本了!」

「阿西吧,來的正好!這把不算了啊。」我一個起身跳起來,兩邊的小左小右一副切,又耍賴的表情。我跑到我的王座後面,隨意掏出了幾件裝備揣在兜里。一出門,正看見一個姑娘早已放倒了小左和小右,一雙眼睛掃視著我。


「你就是空山谷劍痴?」姑娘身穿鎖子甲,腳踩翻雲靴,手上拿著的七星劍是50級劍士的頂尖裝備。

「正是在下,別墨跡了,趕緊上吧。」我不耐煩的回應道。

姑娘也不客氣,長劍一指,犀利的劍氣直撲到我的臉上,我往後一躲,卻不料這個妹子步伐速度更快,一道劍光斬向我的胸膛。

「啊,我死了。」我大叫一聲把我的長劍一扔,裝模作樣的倒下。倒下的瞬間,我把兜里的幾件白色裝備往天上一扔,這就算我爆出的裝備了。我往地上一趴,開始裝死,想等著姑娘撿起裝備然後趕緊離去。

姑娘冷笑一聲。她走到我的「屍體」旁,用腳踹了踹。「行了,別裝了,演技那麼浮誇給誰看呢。」

「我去,那你要怎麼樣啊。你知不知道我每天要接待多少玩家啊,拿裝備趕緊走吧。」我有些無奈的爬起來,隨著我爬起來的還有蛤蟆精小左和蛇怪小右。「行行好吧,姑娘,我們還得鬥地主呢。」

爬起身來,我才有機會近距離看這個姑娘。我才發現這個姑娘有一張驚為天人的面孔。高挺的鼻樑,金色的頭髮自然的披在鎖子甲上。她用那雙深褐色的瞳孔緊緊的盯著我。

「聽好了,劍痴。我叫茗良,是要成為大陸第一女劍客的人。我要你,堂堂正正的和我打一場。」她一臉堅定的看著我,就像一個小女孩看到自己喜歡的芭比娃娃。

「老大……?」小左喚了我一下。

我感覺心裡的某個地方正在慢慢鬆動。我撿起長劍,把那些掉落的白色裝備踢到一邊。「真的沒辦法呢。先說好,輸了可不要哭鼻子!」

茗良的眼神中爆發了異樣的色彩,她咧嘴笑了一下。「好!來吧!」

她的七星劍再次向我襲來,可是這一次我的身法已比剛才快了何止十倍,我信庭漫步的躲開她的快擊,然後長劍一挑,將她震出幾步遠。

「驚鴻一劍!」她彷彿吃了一驚,直接使用了自己的最強殺招。我淡淡一笑,默念道。「鏡花水月。」下一刻,在她的視角里,已經有成千上萬的我從各個角度向她奔襲而來,她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伴隨著我的萬丈劍光,她尖叫一聲,鬆掉了七星劍。而我的劍尖已經抵住了她柔軟的咽喉。

她忐忑的喘著氣。「怎麼不殺了我……?」

我看著她倔強的面龐,咧嘴一笑。「嗨呀,幹嘛非要打打殺殺的,你看我把你殺回去你還得掉經驗掉裝備,何必呢?」

我把長劍放下,幫她把七星劍撿起來。「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丟下自己的長劍哦,大陸第一女劍客~」

她搶過長劍,冷哼一聲。「你等著瞧,我總會把你打敗的。就像打敗修羅王一樣!」

「哈?你打敗修羅王了?」我故作震驚道。「去,小右,過兩天做個牌匾送到修羅王那兒,就寫……大皮皮怪!哈哈哈」

「你!……」茗良小臉氣的通紅,她跺了下腳飛快的跑走了。


「真是,你看看這個姑娘還挺好看的,幹嘛非要打打殺殺呢。」我把地上的裝備收拾收拾放回到王座內,然後招呼著小左小右。「來來來繼續!上把不算!哦對了!牌匾別忘了做啊!」

(二)

平靜了三天後,小右跑了回來。說修羅王回了一塊牌匾給我。我趕緊跑上前去,只見牌匾上寫了四個大字。

「操你大爺。」

「嗯,可以,很有修羅王的風格。」我和小左小右大笑起來。正在這時,看門小妖又跑過來。「大王不好了!又有人來打副本了!」

我見怪不怪的收起牌匾,準備去王座後面拿出點好裝備,讓玩家們也一起開心開心,正當我走出來的時候,正看見茗良手持金剛劍立在那裡,眼神堅定的看著我,在她的旁邊是小左和小右。

「行了別裝了。嗨呀,早知道是你來,裝備我也懶得拿了。」我無奈的揮揮手。小左和小右應聲爬起。「老大,這一次她真的強了不少,別大意啊。」

茗良自信一笑,我一驚看出來她已經達到60級的級別,身上的裝備也更新了一圈。我一襲青衣,長劍一把,挽了個劍花。「別墨跡啊,來吧。」

茗良自信一笑。「這一次你小心了!」她猛地向我撲來。

「來得好!」

這一次茗良果然比之前強上許多,我們劍光劍影的來往了幾十個回合,難分勝負。不過茗良已經有些心急,對於女子來說,長勁不足是最大的問題,很快,她的臉已經憋得通紅,像一個剛熟的蘋果。我心想,就到這吧。

「鏡花水月。」

同樣的一招,同樣的結局,我的長劍已經指在她的眉梢。


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剛才用力過猛,茗良通紅的臉變得更紅了,隨即紅了她的眼眶,她長劍一扔。「不打了!你這個是bug!你欺負人!」

隨後,她竟然就在空山谷哭了起來。

「……不要這樣吧。」

「你欺負人!」

「是你說的讓我用全力啊!」我也有些委屈起來。

「我讓你用就用啊!我讓你跳樓你跳不跳!嗚嗚」她哭的更凶了。

什麼情況?果然女人心海底針!我掃了一下小左小右,發現這兩個單身狗也攤了攤手。「老大,沒處理過這個事啊?要不把她宰了?」

「宰你MB宰。廢物。」我畫外音對著兩個妖說道。

隨後我慢慢蹲下身子,幫她撿起來長劍。「別哭了啊小美女,這一次你比之前有很大進步了啊!」

「嗚嗚嗚。」

「你看剛才,你那一招快劍,我差點沒躲過去,真的,差一點!」

她抹了一把眼淚,似乎有些相信的看著我道。「真的么?」

「嗯……」我猶豫了下。「其實是假的,不過確實挺快的。」


「你!」她咬咬牙,又無計可施的捶了我幾下。她賭氣的站起來。「你,你教我鏡花水月!」

「不會吧,這招很難得,是我吃飯的傢伙誒……」我有些為難道。

「你不教我就一直哭!」

我突然想到過幾天修羅王聽說我連一個哭的女生的都解決不了那個嘲諷的表情,我咬咬牙道。「成,教了!走!咱們去山頂。」

「真的?」茗良馬上就不哭了,整個眼睛彎成了月牙形。隨後馬上拉著我往山頂跑。

「我是不是上當了?喂……你慢點啊!」


教了大概一個時辰,我和她坐在山頂歇息。

「喂,你為什麼叫劍痴啊。」她坐在草地上問我。

此時她一驚脫下了她的鎖子甲,翻雲靴,換上了一套緊身皮衣,把她的身材凸顯的玲瓏有致。她一邊看著星空一邊問我。

「設計者起的吧,他覺得一輩子只喜歡一個東西的人物會比較酷。」我回應道。

「只喜歡一件東西,也不是很酷吧。」她笑了笑。

「是吧,所以我設計者也是單身。活該。」我無奈道。

她笑的更歡了。「你呢,為什麼想要成為大陸第一女劍客?」

「因為他們說女生肯定玩不好這個遊戲,所以我要證明給他們看,女生也能拿天下第一!」她篤定的說道,我看著她的表情,理解了她的篤定。

這是一個小女孩的夢想和信仰。

「你老看我幹什麼?」她有些狐疑的說道。我瞬間臉紅了,剛想辯解。不過她沒有深究。「你多看看星空啊,現實生活中再也沒有這麼好看的星空了。」

我轉頭望向星空,那麼深邃,隨後我倆都沒再多說一句話。

小左和小右趴在我倆的身後。

「那個,他倆在學劍么?」蛤蟆精先開了口。

「也許吧?」蛇精猶豫了下回答道。

「那以後咱們晚上也來這學劍吧!」小左色迷迷的看著小右。小右瞬間紅了臉龐。「想泡老娘就直說,用得著偷偷摸摸的么?」


(三)

日子還要繼續,故事也不能停止。我們總想在最美好的回憶中停下腳步,但是人生並不是一場幽默快樂的旅行。酸甜苦辣咸,缺了一種滋味,就不算是生活。


茗良來的更頻繁了,聊天的多,學劍的少。我經常和她聊過來打boss玩家的趣事:什麼一對情侶因為一件紫色裝備反目成仇、為了帶妹子所有男性玩家拚命表現自己,結果卻發現妹子是人妖……每一個故事都笑的茗良直不起腰。

她也會和我說現實的事,說起來人生百態,勾心鬥角。現實世界比這個弱肉強食的網路世界更加殘酷。有的是爾虞我詐,有的是兵不血刃。

她說,還是這裡的星空最美麗。我身旁的小左小右說:是的。


我暗暗吐槽:媽的蛇精和蛤蟆精在一起,能有好結局么?

不過我沒發現的是,我持劍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了。


那天深夜,我剛送走茗良。剛準備睡下,這時聽到一聲悠悠的嘆息。「痴兒,你這樣不行啊!」

「我靠。」我嚇了一跳,正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大胖子,戴著一塊厚厚的眼鏡,有些惋惜的看著我。

「兄弟,打副本也得尊重基本法啊。你得先去打小左小右啊,不可以直接來我這裡的。」我看著胖子道。

胖子苦笑一聲。

「我叫阿力,不是玩家,你可以理解成,我是你的爸爸。」


我的長劍出鞘,點在他的胸膛。

「你好好說話,誰是誰爸爸?」

胖子搖搖頭。「我是你的設計者,你的人物就是我設計出來的。你說,我不是你的爸爸么?」

「你?你你你是我的設計者?!!」我驚呆了。

我稍微尋思了下,便相信了這個回答。因為畢竟不會有什麼玩家自動傳送到我的床上。

「你來找我幹什麼?」我有些疑惑道。

「因為你是我設計出來最得意的作品,所以我一直在密切的關注你的成長……」

「行了爸爸。有話直說。」

「是這樣的,我發現你最近的參數很不穩定。」【答主是文科生,用錯了概念也不要來糾正我!領會精神!】

「不穩定?」


「對的,我設計出來的人物和其他boss不一樣,我給於了他很大的自主權,所以他的情緒以及活動範圍始終保持在一個合理的參數內,即便有波動,也不會變化太多。」

「但是,你最近的參數變化很大,已經多次碰觸到臨界點了。」他嚴肅道。


「為什麼會這樣?」我驚訝道。

「因為你多了一樣,我沒有給你設計的東西……這個東西導致了你參數巨大變化。」他憂心忡忡的看著我,那副胖臉都糾結在一起。隨後他複雜的說道。「是愛情。」

「bullshit!」我破口大罵。

「愛情?什麼鬼?我會有這種東西?」我大笑道。「喂,胖子,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別來說笑話了。」

胖子從我的床上走下。拍著我的肩膀。「你的嘴可以騙我,但是你的參數騙不了我。」他慢慢走開,然後留下一言不發的我。

「想想清楚吧。當參數突破臨界點,你就會消失,徹底消失在代碼中。人和AI是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你對她來說,可能只是一處很好的風景。但是她對你來說,就是你的一聲生。」


我沉默了。

我是愛上茗良了么。


我會在每天晚上先上山頂等待,找一處最好看風景的地方;我會提前編好小段子,她一來到就能講出來哄她開心;我會把要演示的劍法自顧自的重複好幾遍,想出最通俗易懂的講解方式;我會從我的王座後面翻出好幾種不同種類的衣服,一次又一次的試穿……

我不是……我不是只對劍感興趣么……

你對她來說,只是一處很美好的風景。而她對你來說,就是你的一生。
值得么。

一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茗良還是如約而至,她蹦蹦跳跳的來到我身邊,穿了一身很好看的紅色長裙。

「喂,不開心啊。怎麼了?」她看我緊鎖眉頭,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看著她那雙眼鏡,微微把頭轉了回去。「咱們來練劍吧。」

「好啊。」茗良不以為意,她拿出長劍,挽了一個劍花,猛地向我刺來。

經過我的指導,她的劍法果然突飛猛進。我們打到百招開外,難分勝負。她的驚鴻一劍已經頗具火候,最後我也只得用鏡花水月決出勝負。


「鏡花水月。」

她沒有慌張,而是簡單的抵擋幾下,長劍又很容易的送到了她的脖子前。

「為何不全力阻擋?」我冷冷的看著她。

她沖我吐了個舌頭。「擋也擋不住,反正我也知道,你也不忍心刺下去。」她眨著眼鏡看著我。「對吧?」

我手中的劍開始顫抖。

再經過短暫的心裡掙扎後,我的長劍送入了她的喉嚨。

鮮血四濺,茗良化成了一道白光消失在我的眼前。

消失前,我看到了茗良的眼神。是絕望,沮喪,難過,憤怒……


我收劍,回鞘。

整個身體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小左和小右有些怒意的看著我。「老大,我不認識你了。」

我冷冷的回復道。「我是個boss。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不是你。」小左還是盯著我看。「你明知道茗良不可能殺了你。」

「夠了!玩家和boss之間有不可逾越的鴻溝,你們懂什麼?」我第一次吼了兩個手下。

我甩下兩個手下,跌跌撞撞的坐回我孤單的王座。我的胸腔像狠狠的中了一拳,難受的厲害。

她再也不會回來了吧。

她應該會恨我一輩子吧。

我不敢想,我的眼眶開始發漲。胖子又出現在我的眼前。」你做了正確的選擇。「他拍著我的肩膀,安慰著我。

」你為什麼不給我設計淚水。你知道這樣憋著有多難受么?「

胖子不語。

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吧。

你做你的大陸第一女劍客,我做我的空山谷劍痴。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四)


之後我很久也沒看到茗良。

她彷彿就消失在我的生命中,又彷彿根本沒有出現。只有當我獨自望著夜空時,才知道這一切的過去有多麼真實。


越來越多的人來到空山谷。一次又一次的擊敗我。我甚至連抵抗的心情也沒有,隨便招呼幾下,遍往地上扔下好幾件極品裝備。


可是再也沒有一個人來到倒下的身邊問我。「來,咱們認真打過。」他們沉浸在獲得裝備的喜悅當中,不可自拔。


「空山谷有一個很弱的boss,爆裝備率極高。」很快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寂靜的空山谷第一變得擁擠吵鬧,曾經無人問津的山谷終究變得像菜市場一樣熱鬧。我應接不暇的倒下,裝死,扔裝備,宛若行屍走肉。


這是不是一個boss該做的呢?


轉眼間,三個月已過。


三名低級劍客來到我的山谷,他們擺好架勢,上來就平a了我幾下,我就啊的一聲倒下了。


「這個boss是真的很弱啊。和他們說的一樣!」

「趕緊的啊,刷完這個boss趕緊去王城。今天王城第一大家族族長魂強公子結婚!知道么,對象是現在遊戲里排行第一的女劍客……茗良。」

茗良!


小左小右瞬間不裝死了。

我猛地爬起來。「你!你說什麼?茗良結婚了???」


三名劍客被嚇了一跳,馬上又嚴陣以待起來。「沒想到這個boss還有第二形態!」

我不耐煩的一巴掌將三人拍倒再地。「快說!你剛才說的……是茗良?」

三個人有點驚疑不定。「是,是啊……茗良女神誰不認識啊,大陸第一女劍客!怎麼,她也在你這刷過副本么?」


我瞬時百感交集。

三名劍客見我停頓在那裡,趕緊灰溜溜的逃走了。小左來到我身邊,這隻蛤蟆精拍拍我的肩膀。「老大,想開點吧,這也是歸宿。」


我喘不過來氣。

才三個月?怎麼會。

我的胃口像是被無數蛇神纏繞,渾身痙攣。「可是這不是我的歸宿。」我咬牙道。

我一步一步走出山谷。


任憑小左和小右在我身邊呼喚,依然沒有停止我的腳步。


我慢慢走到空山谷的邊界,在往前一步,我將離開我的駐地,前往人類世界。


」你真的要去么?「胖子出現了,靜靜的站在我的身後。「結局也許更加悲傷也說不定。」

我淚眼摩挲。


「我只想看看她,只是看看而已。」我看著胖子。「就給我一次機會,好么,只有一次。」

胖子長嘆一聲。「去吧,痴兒。」

「但是當你離開空山谷,你就不再是boss之身,一身法力盡失。務必注意安全。」

胖子說完,像是預見什麼似的慢慢消失。


只剩下,我堅定的邁出結界,去向王城。

王城熱鬧非凡,張燈結綵。

據說魂強公子包了整座城池的客棧酒店,所有費用全免。來自整個遊戲世界各大人間高手紛紛前來祝賀。人山人海,酒杯碰撞聲音,恭喜發財的聲音,小販大聲吆喝的聲音,響做一團。


可是我內心靜的很。


我如行屍走肉般,慢慢走到婚禮的現場。


由於沒有請柬,我和大多數人一樣,只是站在大門外往裡面。大門內的廳堂中,擺了百八十桌,盛宴非凡。主持人在前面大聲主持著。


「女士們,先生們,這場世紀婚禮馬上就要開始了!首先感謝各位來賓,能夠來參加我們大陸第一強者魂強公子的婚禮!現在,讓我們有請,我們女主角,茗良女神登場!」

茗良!


桃花好,朱顏巧,鳳袍霞帔鴛鴦襖。銀釵金鈿珍珠屏。風月芳菲,錦繡妍妝,。美的不可方物。

是她!

是茗良!


「大陸第一女神名不虛傳啊!」

「魂強公子真有福氣!」

「是啊是啊!」

我的心一陣絞痛,彷彿又回到那日我和她坐在空山谷的山頂。她望著漫天繁星,而我望著她的側臉,深陷其中。


她穿著一身大紅袍,眼睛似乎略過了眼前盛宴。魂強公子欣喜的拉住了她的手。「娘子,拜堂吧!」

茗良輕輕的甩開她的手。


她朱唇輕啟。

「你在么?」

她說的很輕。

不過這三個字卻宛若晴天霹靂般響在我的耳邊。


底下的人開始有些微小的議論。魂強公子尷尬了一下,不過馬上又接了一句。「茗良,別鬧。」

茗良似乎根本沒有顧及到她。而是更大聲的喊了一句。

「你在么!」


底下的人議論的更大聲了,但是茗良似乎根本沒有在意。我遠遠的看著她。她的淚水已經噴涌而出,滑落在她的臉龐,沾濕了她新娘子的濃妝。

「你在么!你在么!你在么!!!!」她最後撕心裂肺的吼出來,一遍比一遍大聲,最後整個廳堂里只有她的聲音在迴響,她喊完最後一句,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慢慢的癱坐在婚宴上。


「我在。」


瞬間,幾百雙目光向我看來。

但是我只注意到了最熟悉的那一束。

她瞬間眼神裡布滿了光彩。她緩緩站起來,向我走來。我也扒開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人群中不自覺的開始議論起來。


「這個人是誰?看起來很眼熟!」

「這個人不是……不是那個最弱的boss么?怎麼在這?」


魂強公子臉色已經氣的發紫。他看著我倆越來越近。怒吼一聲。「大膽!給我把這個人給我拿下!」

身邊侍衛應聲而動,我冷笑一聲,這些低階玩家休想傷我分毫。

他們的長劍襲來,我左手一擋。

長劍瞬間斬傷了我的左臂。

鮮血噴濺。


我猛地意識到。

我已經不是個boss了。

現在隨便一個新手玩家,就可以給我打的沒有還手之地。


茗良看著我鮮血四濺,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她飛快的跑到我的身邊,劍法直接逼退了我身邊的侍衛。她扶著我。

「你,你怎麼會!」

「你的劍法真好,已經是大陸第一女劍客了!」我捂著傷口笑著道。

她哭的很兇。像是一個小女孩撒嬌般。「帶我回去。」

我努力的一笑。「不,是你帶我回去了。」


茗良自信一笑,長劍一盪。眼神逼視著全場百十位大陸最強高手。

「誰來?!」


魂強公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滿堂賓客看著他的臉色,不敢輕舉妄動。最後,他惡狠狠的看著茗良。「你不仁休怪我不義,給我拿下!」


百十位高手應聲而動,茗良拉著我邊走邊退。饒是茗良如今功力今非昔比,依舊架不住高手的圍攻,還需要保護一個普通人的我。不多時,她的身上已經傷口越來越多,這還是高手們看在魂強公子面子上未下殺手。


我們終於退回了空山谷,小左和小右看著重傷的茗良,大驚失色。

一回到空山谷,我趕緊摟住堅持不住的茗良。


「辛苦你了。」我看著她心疼的道。

她虛弱的摸著我的臉龐,有些責怪的看著我。「當初為什麼刺我?」

我心痛的搖搖頭,這時,殺喊聲已經傳到了谷口。小左和小右第一次看見這種陣仗,嚇了一大跳。眼前是幾十名遊戲內的滿級玩家,配上頂端的極品裝備。


「老大,你,你去搶婚了?」小左看著茗良的大紅袍。

我咧嘴一笑。「怎麼,不可以么?」

小左伸出大拇指。「這才是我老大!牛逼。」


看著人群,茗良擔心的看著我。「你,你小心。」

我感受著我身上慢慢恢復的神力,然後起身,手一翻,王座後面應聲飛出一把長劍,我一把持住。

「你放心。」我淡淡一笑。「來到空山谷,再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那個boss,好像和剛才不一樣了。」眾人議論道。

「管他呢!他一個最弱boss!有什麼好怕的!滅了!」魂強公子怒吼一聲。眾人紛紛向我奔來。我怒極反笑,只見前面的幾個炮灰還沒有衝到我的面前就被我的無形劍氣化作了白光。

我殺入敵群,劍肆意揮舞。所謂的高手在我眼裡,就如同蘿蔔白菜,一劍一個。就是那大陸第一魂強公子,也只是在我的手下走過了三個回合。

鮮血飛揚,血撒空山谷。

茗良穿著大紅袍,在身後靜靜的看著我。這個夜晚很亮,月明星耀,正宛若當年。而我,正在浴血奮戰,一人當關,萬夫莫開。


眾高手終於被殺退,化作了一道道白光重生在復活點。我靜靜的回頭看她,她慢慢起身,輕輕來到我的身前。

「劍痴,我愛你。」茗良笑著說。

「一個喜歡一個事物的人,終究是不酷的。除了喜歡劍,你也喜歡我,好么?」

我苦笑了一聲。

我輕輕的吻住了她。

強敵的鮮血將我的青色衣衫染成了鮮紅色,就像新郎官一樣,在我的眼前是我美麗的妻子。

多美的畫面啊。

我靜靜的伏在她的耳邊。

「我愛你,當你第一次叫我別裝死時,就愛上你了。」

我感覺我身上的神力在慢慢消失,準確的說,我感覺我自己也在慢慢消失。因為如果那個死胖子在屏幕前的話,一定看的到我爆表的參數。

「你離開後,我每天都會看星星,我很想陪你去看現實中的星星,但是我又怕,他沒有這裡的美。」

「鏡花水月要好好練啊,你可是這個劍法的唯一傳人了。這個劍法是我的一生總結,曾經我以為這是我最美好的傑作,但後來不是了。「我笑著看她。「是你。」

小左小右看著慢慢消失的我,已然哭成一個淚精。「哭什麼哭,我這是羽化成仙。對了,你倆可要好好的,小右,你答應我,即便吵架,也別把小左吃了,好么?」

小右哭著點頭。「老大,我記住了!」

茗良突然鬆開我的懷抱,在她的眼前是慢慢消失的我。我微笑的看著她,她的眼神里是痛苦和不解。「不!我不要你走!不要!」

我撓撓頭道。「前幾十年,我一直是一個寂寞的boss,現在終於不寂寞了,但是卻要消失了。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奇怪的設定,好像我愛上了一個凡人,就要消失掉了。」


我慢慢化作白光,最後我盯著茗良的眼睛。

「茗良,我。愛。你。」我一字一頓的說道。


白光散盡,化作點點星光,飛到漫天的星空,我的長劍掉落再地,插入土裡。茗良輕輕的跪在劍前,啜泣不止。

我曾經說過,劍要永遠放在手裡的,對吧。

(全劇終)

第一次寫悲劇結尾,其實好多人和我說這個不要悲劇了。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是這個結局,因為生活不僅是掌聲和鮮花,更多的是冰冷和殘酷。愛情雖美,但是也許不在一起的宿命感,才更能讓大家珍惜現實愛情的美好。


這也是最近戀愛的答主一點心得體會吧。

喜歡的點個關注,再喜歡的歡迎評論。晚安了各位,我們下一個故事再見。


一覺醒來大家都在講故事了……

255贊了燙燙燙燙燙燙燙死了
…………………………………………


黑暗神殿的最高處。
「三分」
「不要」
「不要」

這時候衝下面跑上來一個傑寶臉,對著高台上大喊到:

「蛋董事長,又來一波!」

「知道了。下去吧,阿卡瑪。」
答話的人站了起來,說到
「都散了吧,幹活了。」
「是!」
「好的」
「……」

在傑寶臉和部下們轉身離去的時候,伊利丹熟練的從虛空里抽出一把綠色的弧刀,上面氤氳的能量照亮了他半邊身子。
伊利丹剛要有所動作,但忽的又頓了一下,抬頭255度明媚憂傷,道:

「時間真的不多了……」說罷,又從虛空抽出第二把弧刀。顯然這兩把弧刀天生一對,一左一右,當他們相遇時,一股恐怖的能量波散發出去……
「波斯下血本了!」
「這幫傻x要賺翻了。」
高處的伊利丹看著一對武器在手,滿意的笑了笑,說到:「說你們幸運,還是不幸呢?」
說罷熟練的將弧刀塞入褲襠,望了望天。


「伊波斯,我不理解。」
剛才的部下們並沒有走光,一個斗篷女留了下來。
「瑪維,你在我手下做事多久了?」
伊利丹點了支紅塔山,抽了起來。
「大概兩年了吧……波斯,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問,但是這麼下去,我是說,我們究竟在做什麼,為了什麼?日復一日,我開始懷疑我存在的意義!」
遠處的納因圖斯倒地的轟鳴聲傳來

「瑪維,你知道嗎,天要變了。」
「我不明白。」
「北方出現了一塊陸地。我們的時代……要過去了。」
「什麼意思?」
「知道嗎,這個世界終將歸於混亂,任何人都無法阻止。」
伊利丹抽了口煙,繼續道
「我們並不是終點,我的好基友阿爾斯,被調去了邊疆。」
伊利丹走到高台的邊緣,看著下面奮鬥的20人,說到「他們,已經跨過我們層台階了,迎接他們的,將是更加殘酷的命運,或許他們征服了好基友,也許還會有更艱難的階梯等著他們。」
瑪維不說話。
「他們為著這個世界努力著,維繫著這個世界。我們,負責將他們變的更強。不久他們將踏著我們,走向更高的世界。懂了嗎。」
伊利丹看向後面划水的5人。
「即使gs爆表,也是打不過設計師的。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信息量太大了。」瑪維好像有點接受不了。
「你先回去吧,么么噠。」
「…………」


良久。


一個人類首領模樣的人摸了下伊利丹的下身,兩把弧刀叮叮的掉在了地上,綠色的光華安靜的在刀身上遊走。

整個團隊的窒息了。

「團長紅手!」
「我出4w!」
「卧槽老馬死全家!」

……


盛宴之後。
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靜。不過這種寂靜,可能要持續下去了。
「蛋總,我們以後怎麼辦?」
伊利丹打出了一對3,忽然說到

「包袱就扔給阿薩斯吧。我們可以抽空玩《人類世界》了」
文/蝸牛包


不應該是這個嗎?


犀牛精醒來的時候大概是下午三點的樣子,陽光曬在臉上,晃得視野里儘是白光,一時間他有些迷糊,不明白怎麼突然就這樣睡著。他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依舊不得要領,便乾脆爬起身來,拍拍已曬得發燙的板甲,開始繼續被午覺打斷的工作。

在睡著之前,犀牛精正繞著自己的黑風寨巡山。聽洞中的老猿說起,這樣的寨,這樣的山,妖界便有三千七百五十一座。黑風山不過是其中忝陪末座的小配角,不起眼得狠。可犀牛精依然愛極了自己這片一畝三分地,每天總要繞著它轉個三圈,呵斥呵斥偷懶的小妖,檢查一番山寨的木牆,最後再回到洞里和老猿喝上一杯,聽他侃侃妖界掌故,如果再能遇上幾個誤闖進來的旅人,那這一天便算是有了收成。

說到衣食父母的旅人,犀牛精想起黑風寨已經許久未曾開張,上一撥上門的還是一個白胖和尚,帶了只奴隸豬妖,被大當家一棍子打翻,綁了起來,準備蒸煮,水還沒燒開,就被一隻潑猴闖將進來,連人帶豬擄了去,留下一地大大小小的肉泥。此後,黑風寨便改姓了犀牛。山上不興紀年,犀牛精也算不清這事究竟過了多久。久遠得像個已被遺忘的夢境,可記憶猶新得又像剛發生在昨天。 噢,對了對了,被猴子打壞的山門還沒修好呢,得讓小的們加緊幹活,不能偷懶。犀牛精邊走邊盤算,不知不覺走到了黑風山界標處。

再往北去就是黃花山地界了,山上的狐仙子是原先大當家的老相好,相傳那兒只收女妖精,山門拾掇得極為精緻,遠近的妖怪們都稱之為小瑤池。可是這些,犀牛精從來只是耳聞,完全沒有去過。每次走到地頭,剛泛起前去拜訪的心思,總有別的念頭插進來打斷這番探幽的興緻。這不,犀牛精剛邁出左腳準備跨過地界,卻不自覺地轉了個彎開始回山。這回他心想的是:林中驚鴻陣陣,八成是有生意上門了。

上門的未必是待戮的羔羊。三界混戰已不知持續了幾千年,自從人界修士從上古傳送陣中定位出遙遠的異世界後,便有源源不斷的修真者湧入妖界,妖怪們的好日子瞬間就變得岌岌可危起來,但基本處於被碾壓狀態的妖界還是很神奇地保持住了均勢,這讓犀牛精百思不得其解。老猿說,這是上古妖王的庇佑,妖族有萬年的歲祚綿長,犀牛精聽過只是呵呵一笑,這隻騙酒喝的老滑頭。

來自異界的修真者們和人界那些木頭完全不一樣,他們穿著東拼西湊審美奇特的衣服,走在路上也是弔兒郎當漫無目的,可打起架來卻是勇猛得嚇人。相傳貓妖有九條命,所以不惜死。這些異界修士何止不惜死,簡直視如兒戲。想到也許就要和這樣的傢伙打照面了,犀牛精不禁一個哆嗦,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靠得不是犀牛族祖傳的皮糙肉厚,而是直覺、心細、善能裝死。

要不,今天還是算了吧。犀牛精這麼想著,便想往後山躲去,可一股突來的眷戀、使命與責任卻將他釘在原地。快點逃!快點逃!快點逃!直覺在他耳邊亡命嘶吼,另一股莫名的豪情卻硬拽著他向前走去。百丈,五十丈,三十丈,二十丈,寨門近在眼前,一切都是那麼正常,直到突來的一箭射中了他的膝蓋……

犀牛精赤著眼看著漸漸圍上來的異界修士,氣息衰微。戰況甚為慘烈,原先的七人小隊,現在只剩了四名,犀牛精自己也是強弩之末,站著等死。一瞬間,他突然很後悔,自己這一生都沒能離開這黑風山上的黑風寨,外面的花花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黃花山上的女妖精們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的那般誘人?那個可以無限傳送修真者的傳送陣靠的又是什麼能量驅動?……這一刀看來是躲不過了。聽老猿說,高明的刀客斷頭時,你的眼皮還能眨上三眨。聽這聲音還真帶有風吹過的氣息……接著,犀牛精就感到自己旋轉著飛了起來。第一次在空中見到了盤桓一輩子的黑風寨,第一次看到了黃花山上遠遠的小瑤池,然後是瓦藍的天空,然後,開始下落,這四個修士圍著我的斧子在幹嘛?……擲骰子嗎???……撲通。牛頭落地。

犀牛精跌入一個深淵,看著地面上的身體急速遠去,黑暗瞬間將他吞沒。「嘿,我在下落嗎?」他問自己,卻又無法回答。失重、寂靜、冰冷的感覺糾纏著他,他想放聲大叫,卻找不到嘴,只能感覺自己越落越快,就要穿出這個世界……

猛然間,他醒了過來,陽光曬在臉上,大概是下午三點的樣子。

(看完的,別急著嚷嚷什麼《明日邊緣》、《源代碼》、《土撥鼠之日》。明明這是最絕望而無解的《月球》好嗎。但卻是BOSS屌和他的複製體們最最真實的日常。


一個遊戲BOSS的日常 作者: @邱雷蘋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9月15日

我出生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在高呼我的名字。魔神波羅斯,我是這個世界的王。


我尚記得那時我的神識尚還有些恍惚,初初睜眼觀摩著這個瘡痍和膿血滿布的土地,正不明所以地領受著群魔的簇擁。一個男人卻緩步走至我的身旁,身上有光。

他的眼神中有一股桀驁與不羈,一身翩翩然的白衣,意氣風發。

"你叫波羅斯,是我創造出來的這個世界的王,你很強。"他的目光親切,"這個世界是一個遊戲。記住,波羅斯,你殞命的時候,就是這個世界崩毀的時候。但你也要記住,沒有人能打敗你。"

"你是這裡萬物的王,也許這個遊戲永遠不會被通關。"

那時我還很懵懂,沒有一絲魔王應有的霸氣,只能不住沖那個才氣煥發的白衣男人點頭,覺得他看我的眼神有種說不出的柔和、親切。

"波羅斯,去經歷、去享受。隨你自己的意願去活,你同其他遊戲的程序不一樣,你有感情。"他忽然朗聲一笑:"如果有一天想死了也沒關係,這破遊戲垮了便垮了,自我創造出你的那一刻我就滿足了。波羅斯,希望你活得開心。"

那是我出生的第一天,我看著這個朗聲長笑的男人漸漸遠去,化作一道光束消失在這個世界。

他說的許多東西,我也是到很久以後才明白。

只是那一刻,我有一個小小的心愿。

我希望這個遊戲永遠不會被通關,我想守住這個遊戲。

後來聽我的護衛們說,老爹在他的世界是一個很厲害的人,這款遊戲的出世,在世界範圍內掀起了熱潮,每一個人只要佩戴頭盔,就可以完全置身於遊戲之中。


我在魔界最上層與眾衛隊長打牌喝酒的時候,也聽聞了進入遊戲的挑戰者絡繹不絕,儘管我一個人都見不到。

「他們聽說這是個絕不可能被通關的遊戲,就都想來試試。」一個喝醉的惡魔說,「這就是人性,他們不願相信存在無法改變和超越的東西。」

可我也記得老爹對我說過,人性懶惰而畏難,他們受著不同的貪婪或慾望的驅使,卻在一朝撲空後便散得精光。

我很好奇,所以那天,我變成人形,下到了這個世界最初始的地方。

新手村外,幾個低階的骷髏士兵將一個少年團團圍住,後者背靠著一棵樹,身上儘是血淋淋的傷口,正吃力地喘著氣。他的眼神專註,血槽見雖見了底,仍他拿著一柄木劍來回揮舞。

死了以後,他便就近地選了一個復活點,繼續與這堆骷髏展開搏鬥,如此往複,從他的臉上卻見不得倦意。

這一下午,我看見無數的新手一隻一隻將骷髏打倒完成了任務,向地圖的更遠處邁去,唯獨他仍是一人一劍,似乎怎樣也要團滅了這群骷髏才算滿意。

我掃了一眼他的裝備,遺憾地搖了搖頭。儘管他的步伐和命中率已經有所上升,戰鬥的節奏也有稍許的提高,但憑藉那身裝備便想技術碾壓那堆魔物顯然是天方夜譚。

我閃現到了他的身邊,將那群魔物震退。

"你幹什麼?嗯?你不是玩家?名字怎麼是紅色的。"

"誤會,誤會。"我擺了擺手,"這是一種噴漆,高階地圖的飾品,我當然是玩家,你可不能打我。"

"我看你在這裡打了一下午怪了,勸你最好一隻一隻打,你這身裝備還單挑不了這麼多骷髏。"

"多管閑事。我是為了打敗波羅斯通關遊戲才到這裡的,我只想提高遊戲水平,一隻一隻打根本只是純粹為了打怪升級,我沒有興趣。"他撇了撇嘴。

"走開,你說我打不過,我就打贏給你看。"

那一刻我作為這個遊戲中最強的AI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眼前這個被我的普通爪擊就能秒殺一千次的小不點,就能有這麼強大的自信。

他和別人不一樣,我有些好奇,他到底能走多遠。

"你戰鬥的節奏有些問題,控藍的練習也還不夠。單能把這兩點做到極致,你這身裝備就可以擊敗他們。"我很坦然地對著他的背影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他停下了腳步。

"希望你能教我。"先前的囂張跋扈全然沒了影蹤,他很有誠意地向我作了作緝。

人類都是對變強的渴望到如此地步的生物嗎?

我覺得有些有趣,我有點想看看,這個倔強的小傢伙到底能走多遠。

我告訴他,想要在任何首領戰中遊刃有餘,必須熟悉這個遊戲中的每一種武器。所以從那以後,我每每來到與他約定的那處山腳,便能看到他切換不同武器攻擊的場景,有時是弓,有時是短匕,我甚至驚異地發現他能在一場戰鬥中連續使用三四種不同的武器,天賦驚人。

"然後呢?"

"最短的距離,最少的力量,擊打最正確的部位,就可以造成最大的傷害。這就是控制剩餘魔力的藝術。"

我手往上一揚,一條長龍般的骷髏士兵隊伍便出現在他面前。

"......這是?"他吃驚道。

"咳,上層魔界的道具,可以把你打得過的怪物裝進去。"我扯開了話題,指著它們說:"每一個骷髏只允許你用三記刺擊,它們攻擊你的時候會從不同角度衝刺過來,在一瞬間就要做好判斷。"

他點了點頭,我留下那一排魔物,便準備轉身離開。

"為什麼要這樣教我?"

"你很有趣,對變強有極高的渴望。"我淡淡一笑:"上層魔界是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你變強一點,能來陪陪我。"

我正想閃現,忽然想起什麼,頓住腳步。

"你呢?為什麼這麼想打敗波羅斯?"

他在遠處已經開始了無休止的刺擊。

"我現實中的老師,是設計這個遊戲的作者。"

"他總是喜歡在一堆機器中尋找感情人性這類的東西,他告訴我做遊戲也一樣,再精密和強大的代碼也會被擊敗,但有如果機械誕生出感情便不會了,它會反思,會成長。"

"我呢。就不一樣了。"他控制著刺擊的方向和力度,專註無比,"我只相信數據和計算,最強大的角色就要用穩定的判斷和冰冷的意志去擊垮對手。為此,萌生感情或善意只會變成阻礙,變成它的軟肋。所以製作這款遊戲的時候,我與他產生了分歧,離開了他的身邊,並發誓會超越他。"

"現在操縱這個角色的是我製造出來的機器人,這只是開始,在不斷的修改和完善中,我會用它徹底擊敗波羅斯。然後總有一天,我的作品會超過這款遊戲。"

原來如此。

老爹的徒弟,他們兩人有著同樣強大的創造力,卻走上完全不同的兩條路。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道一句加油,轉身離去。

每當那個機器人和老爹徒弟下線後,我總會端著酒去找本受他們控制的主角聊天。畢竟我知道在遊戲世界裡主角還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也會耐不住寂寞。


「教你的敵人怎麼打敗你,這倒有點意思。」

「閑著也是閑著。」

數只空酒瓶堆在木桌四周,我正與他下棋。

「那些挑戰者如何了?有沒有成長出可能打敗你的傢伙?」他打趣著問。

「還沒有能過第一階段的。」我苦笑著搖頭:「而且來挑戰的人越來越少了,他們覺得永遠不可能打敗我,走的時候都說這是個垃圾遊戲,被設計出來就不可能被通關。」

「那是因為你太強了啊,波羅斯。」他斟著酒說道:「畢竟創造出你的是那個天才。」

我沒有說話,因為看到了他眼中躍動的火。

「可就是因為你太強了,我才想如此打敗你。」

「我的主人不在的時候,我竭盡所能去強化我的動作,熟悉不同的武器。波羅斯,我想變得很強,然後打敗你。可光我一人是不夠的,我確實需要我主人的技術和判斷。」

「把我打敗之後,就沒人陪你嘮嗑了。」

「可我是主角。就像你被創造出來是為了守護這個遊戲,我存在的意義就是打倒你。」

我一笑而過,與他碰杯。

「還沒到時候,再強一點。」

「我會一直等著你,希望你能履行約定。」

當我在空中飛遠,回頭望見的是一個對著大樹瘋狂揮劍的傢伙。

再強一點,更強一些,打倒我,永遠不要放棄。

我如是作想。

因為不這樣想,我就會感覺很孤獨。

那之後,前來挑戰我的人越來越少。

我從主角口中聽說了很多消息。

老爹在現實中承受了鋪天蓋地的罵聲,所有人都認定這是個永遠不可能被通關的遊戲。這是一個為了浪費大家時間的一個愚蠢騙局,這個天才透支了自己所有的信用。

畢竟到目前為止,能把波羅斯打進第二階段的勇者都沒有。

老爹變得窮困潦倒。可他從來沒有承認這款遊戲是失敗的,哪怕再陰狠的咒罵,他依然會帶著那種桀驁和自信,告訴別人這是一個他設計過最完美的遊戲。

漸漸地,在這個遊戲中,我再也見不到其他的挑戰者了。 連那個揚言要來打倒我的主角也再沒見到,我過去那片山腳的時候,留下的只有大樹上深深的傷痕和地上日積月累踩出的深坑。 他放棄了,或是他選擇其他的地方修鍊了,我不知道,他也沒在再來找過我。我只知道最後一次與他見面的時候,在那個機器人的精密控制下,他已經變得很強很強。

寒來暑往,眼前土地上猩紅色的魔花開了又謝,我始終坐在那個屬於我的王座上。

我已經忘記過了多久,我的部下們的眼神開始變得獃滯,談話變得機械。

新手村門口那些骷髏士兵經常會出現有違設計的移動,忽地出現在它們不該出現的地方。

我都看在眼裡,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遊戲太久沒有維護了。大家都維持不住原來的樣子了。

聽魔山那裡飛來的信鳥說,老爹病了,病得很嚴重。我想去看看他,可是我做不到,我是王,可我所有的世界只限於這個遊戲。 我只能坐在王座上,靜靜地等待。

終於有一天,一個人影出現在我的視野里。

那個人不是主角,是一個新手,全身的訓練裝。

他拿著一柄竹籤大小的訓練用輕劍,一臉從容地現在我身前,他的臉上帶著一股讓我莫名心悸的笑。

開始進攻。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想,也許真的到時間了,那些NPC應該因為遊戲的棄置而消失了。

所以那一刻我有種深深的孤獨感,這整個世界,也許只剩我和他兩個人了。

那個我等待已久的主角會不會也放棄了?他也覺得這是個不可能通關的垃圾遊戲,再也不想和那個愚蠢的老師較勁。

所以我不敢下手,生怕在一個技能發動後,世界只剩下我一人。

可我想多了,那時的我並沒有看到他身後滿地魔族的屍體。

那也確實是一級的輕劍,我身上出現了一個淡淡的阿拉伯數字。

1

可我閃避不了。

躲不過去。

第二劍,第三劍,我根本看不透他的軌跡。

我嘗試性的發動技能,卻打不中他。他對我的了解到了恐怖的境地,我甚至懷疑他與我的思想是相連的,我的每一步動作都被他提前預知。

我就這樣被一滴血、一滴血地打到第二階段。

他的操作太可怕了,他的反應力和預判也太可怕了。

第三階段,我的背後展開了巨碩的魔翼,開始了空中的攻擊。

他掏弓,依舊是一級的鐵弓。

在他華麗的閃避和精準命中的弓箭前,我第一次感覺,自己要輸了。

到最後一階段,這場戰鬥已經持續了三天。

我也終於到了最後一滴血,我擁有震天撼地的技能。擁有宏偉的特效和可怖的傷害,卻根本用不出來。我盡了全力,卻連摸也摸不到他。 在他面前,我就像一個孩子。我突然感覺,之前所有的挑戰者,彷彿都是笑話。

「波羅斯,你開心嗎?」

他沒有刺下那最後一劍,而是坦然地將那柄木劍拋卻在地上,盤腿而坐,臉上露出一個我熟悉的柔和的微笑。

我終於知道了他是誰。可也晚了。

「波羅斯,我要走了,從此以後兩個世界都沒有我了。」

「別人怎麼想我根本不管,老子做的遊戲,愛玩不玩。只是我有個傻徒弟,他的脾氣倔得很,希望你能幫幫他。」

「我該證明的都證明了,我確實創造了你,但你的技能釋放和動作都是隨機的,你有自由的意志。而我的戰鬥全是憑藉操作和反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抹去我的眼淚。

「人類真是一種懶惰而弱小的群體。那群垃圾,水平那麼菜,還誣陷我家的波羅斯是個不可戰勝的bug。」

「別露出那麼難看的表情,你是大魔王。只要這遊戲還有一個玩家,你就得有大魔王的樣子。」

「我就先走了。這個世界,沒什麼意思,都是蠢貨。」

「最開心的,還是能遇見你。」

「和那個傻徒弟……」

木劍落地。

一團光影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五分鐘後,視野的盡頭,主角緩步走來,他看見了我,眼神中閃過轉瞬即逝的驚訝。 這是第一次。我以真實的姿態與老爹的徒弟面對面。

有趣的師徒。

那一刻我笑了,因為我知道,原來到最後,傻徒弟一刻都沒有懷疑過老師設計的遊戲會是不可通關的。

他只是想要證明,他和老師設計出來的東西誰更強一些。

「老爹,你說得對,只要這遊戲還有一個挑戰者,我就應該拿出大魔王的樣子。」

空曠的魔界,響徹我悲怒的巨吼。

「我是波羅斯。」

「魔界的王。」

看著他由慢至快地走近,我感覺體內涌動起一種奇異的感覺。這種感覺從剛才與老爹的戰鬥中便開始微微蘇醒,可被老爹懾人的實力壓迫住。現在卻似一股燎原的火在全身不住地灼燒。


幾十年來,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這一場戰鬥的開幕沒有任何閑言碎語,關卡的路牌早已破碎倒伏在路邊,首領戰前的攤販和水晶也再尋不到蹤影,這世界全部的全部,就只剩我們兩人了。

他的眼神冰冷,緩緩拔出背後的雙劍,那是他最勤練的武器。

一步,兩步,加速,模糊。

下一瞬,他的劍劃割開空氣向尚還維持著人形的我砍來,這一劍沒有給我留下任何閃躲的餘地,將我可能將要作出的移動摸得一乾二淨。

我只能以格擋的方式削減小部分的傷害,另一邊,一劍斬下後,冰冷的劍刃便如驟雨般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我看到他的眼神冷靜地可怕,每一劍準確而致命,我找不到任何還手的機會。

至少以我現在第一階段所擁有的力量,找不到。

"波羅斯,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這是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我一直真的把你當成一個高階玩家,我相信你是一個強到沒邊的人,始終在我看不到頂的地方戰鬥著。我花了多久才想到,為什麼所有人都離開了這個遊戲,而你卻總會出現,教我練劍練弓。為什麼我變的越來越強了,還是沒有遇到你。"

他的嘴角划過一絲自嘲的笑。

"因為你是BOSS,今天之前,我當然不會遇到你。"

"我的老師,就在今天死了。死在一片漠然和罵聲中。"

"太久了,我在這個遊戲里耗得太久了,波羅斯,你為什麼不能早點去死,早點告訴我一切,早點故意讓我打敗。"

劍花絢爛,揮劍的人卻落下了眼淚。

"這樣就好讓那些王八蛋知道,我老師設計出來的遊戲是最牛逼的遊戲!這個世界上是有人可以通關的!"

"波羅斯,為什麼,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我停下了所有動作,任他劈砍,周身隱隱散逸出光芒,光圈之中,人形逐漸擴大,變成一尊森冷的魔神。

"因為你還無法打倒我。因為你心裡很清楚,自己一開始便是想貫徹自己的道路來堂堂正正地擊敗我。"

"就因為他死了,你就變成一個像這樣哭哭啼啼的怨婦嗎?"

我化作了無數的蝙蝠離開劍陣,轉瞬便重新凝聚實體在他身後,將他的雙劍掃落。

"這樣的你,再來幾百次都無法擊敗我。而我會永遠坐在這裡,我寧願這遊戲徹底變作世人眼中的失敗品,一個永遠無法通關的遊戲。"

灼熱的綠煙從他的肩膀穿過,他被擊得重重後退,只能把雙劍深刺在焦黑的土地中穩住身形。

他站起了身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閉上眼睛。

我沒有攻擊他,我在等他。

"那個老東西......"他忽然淡然一笑,臉頰邊還殘留著淚水。

"離開他這麼多年了,都說了要在這個領域超過他,現在看來,我還是不夠堅定啊。終究只能是個不成器的徒弟。"

"是你的,也是他的。"

他左手取了一把銀色長刀,右手取了一把金色的手槍。左刀右槍,眼神堅定。

"我來了。"

我笑著點頭。

他的子彈在我瞬閃的時候便會命中我的核心,打斷我的動作後,霎時那柄長刀便會從一個角度直直劈來。鬼魅般的步伐中,槍與刀配合得緊密無縫,逐漸開始壓制住我。

又來了,又是那種感覺。那種躁動的感覺,燃燒的感覺。

那一個瞬間,我知道他的每一個手法和動作都已經超越了我。他已經成為一台為我而生的精密的殺戮機器。

這台機器是我教出來的,我還知道在機器人的操控下,有一個同樣不甘和渴望勝利的靈魂。

可我腦海中卻已經響徹了一股聲音,那股聲音壓過了一切,自我出生起,那是我聽過的最清晰的聲音。

我想贏。

魔神波羅斯,我是這個世界的王。

我太孤獨了,原來我一直渴望的,是這樣一場平等的戰鬥。雙方都可以不留任何餘力的、可以交付出一切的,淋漓的戰鬥。

我破除了所有的封印,那一刻,我再也等不及。

我已經等了太久了。

變幻的色彩在我身上流動,無限的魔氣充盈在我的軀骸,整個世界在我的腳底。這是我的疆域,這是我的最終形態。

不必浪費時間了,這是一個我只能用最終形態來迎擊的對手。

他會意地點了點頭,將所有的武器拋擲到空中。足足有十八件。

彷彿是一個古老的陣法,那些武器分散地落在這片土地上。

落地的一瞬,他動了。

一道閃電般突襲過來,一路上他動用了所有的武器。用腳踢飛過來的銃劍,被拔起後刺來的長槍,閃避我攻擊同時抄起的短弓。

他的攻擊已經變成了一種藝術。

「你告訴過我。想玩好這個遊戲,必須熟悉所有的武器。」

「所以這一場戰鬥,我用所有的武器來和你打。」

隨地都是他的武器,他的每一個走位都懷有目的,根據我的動作和戰鬥的形勢隨時作出切換何種武器的判斷。

他太強了,在機械的精準計算下,每個動作都沒有一絲多餘。

我在最終形態下陷入被動。直覺告訴我,我可能會輸掉這場戰鬥。

「你強了,不知不覺,你已經變得這麼強了。」

我的血條明明在不住地削減,卻根本控制不住,臉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正因為你太強了,才值得我去打敗。」

兩具身體不斷交閃,變成兩條流動的模糊線影,時不時撞擊到一起。

我一邊承受著巨大的傷害,一邊也對他製造著瘋狂的輸出。兩人的血條迅速地衰減著,這場戰鬥已經變為純粹的搏殺。

天空和大地在我的暴怒下崩毀龜裂,這個支離破碎的遊戲已經禁不起我這樣的瘋狂。

「傻徒弟,你知道嗎,你的老師他根本無所謂別人如何看他的遊戲。從一開始,他在意的就只有你和我。」

「我出生時聽到的第一句話,是他告訴我,開心地活著,去尋找存在的意義。」

「我在不久前找到了。我渴望的是一場淋漓的戰鬥。不論輸贏,這是我出生以來最快意的戰鬥,你很強,你配得上那個打倒我的人。而我願意拼盡全力。」

「可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你搗鼓了這個機器足足三十多年,最終是想讓一堆冷冰冰的零件和數據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嗎?」

四周的景物開始消失。

這個伺服器終於承載不下我的攻擊,開始崩潰。

可我們扔在不知疲倦地纏鬥,眼裡只有對方,沒有世界。

「數據和計算是我生命的全部,我為了證明它們的有效而來到這個世界。若採取我的方案,這個遊戲會更加完美。」

他的動作逐漸變慢,角色臉上開始出現疲累。

我們都快到極限了。

「你知道嗎,也許你的老師想要告訴你的,不是什麼複雜的道理。他只是想和你說,這只是一個遊戲。」

「開心就好。」

「你有沒有想過,用自己的操作來打敗我。」

他聽了我的話後,有些恍然。

「遊戲……」

忽然,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了,一切的景物都開始碎片化。

這個遊戲,就要結束了。

我們的血條也都只差絲毫便會到達終點。

可這時,我們都發現了自己動不了。

我知道,這個遊戲最核心的程序也崩壞了。

我們在一片純白的空間內,就這樣凝視對方。

「我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到頭來,是我太慢了……」

「結束?」我搖了搖頭:「還沒結束。」

「來打倒我,你只差一步了。」

我開始放聲怒吼:「來殺死我!通關這個遊戲!我不是就在你面前嗎?我已經沒有血量了!用你手上的劍輕輕一觸,一切就結束了!」

他黯然地搖頭:「沒用了。遊戲崩潰了,指令沒用了。」

「那你就自己來,殺死我,想盡一切辦法殺死我!」

「靠那堆鐵塊,是想不出來的!」

他茫然地看著我。

「沒有用的,沒有用的……」

「幾十年了,你有以自己的意志單純玩過這個遊戲一秒嗎?你這樣,真的算是尊重你的老師苦心製作出來的遊戲嗎?」

他沉默了。

我看見他的眼神暗了下去,片刻後又亮了起來。

他本人登錄了。

「沒時間了。」我提醒道。

白色的空間也開始變得模糊,逐漸開始收縮。

「我想贏,波羅斯,我想贏一次你。」

「我想贏一次老師!我想告訴所有人,這不是一款垃圾遊戲!」

他瞪大了眼眶,對我嘶吼。

一道淡淡的聲音自他身周傳出。

「你說的我都聽到了。」 "若是那堆鐵塊的話,我恐怕就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他的手臂舉起那柄銀劍時,我看到一個熟悉的眼神,那是我的老朋友。

那個說要打倒我的人,遊戲中的主角。我知道他要開始履行他的使命。

我其實是可以動的,在老爹設計的這個遊戲里,我擁有絕對的自由,哪怕這個世界已經崩潰。

可我累了,也滿足了。我守護不了這個遊戲了。況且老爹也對我說過,若是想死了也沒關係,儘管去死。

他笨拙地拿起銀劍,劈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血量變成0的時候,我看見他笑得像個孩子。

遊戲通關。

「老爹說讓我幫幫你這個傻徒弟,我一開始不知道怎麼幫你,現在知道了。」

「魔王波羅斯,是不是一個很有趣的傢伙?」

他看著我,笑著點了點頭。

「所以你記住吧。」我的身體開始消散,留下的一句話在空中回蕩。

「玩遊戲,開心一點。」

腦洞故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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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伊利丹最近很憂鬱。
他已經有將近7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太陽了,不,別說太陽,連月光都未曾見過一縷。
「我可是個暗夜精靈」他常在獨自一人時默默嘆吁,「我想念白女士和藍孩子。」
還有她……
伊利丹的眼神迷幻了起來,彷彿看到了那個高冷的身影在皎潔的月光下閃爍風姿。
他知道他在做夢,破碎的外域早已失去了日月的照拂。
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泰蘭德……」

2.
最近網上開始瘋傳一個信息:「白雞就是鳳凰火焰熄滅後的樣子,不然為什麼一個boss出兩種坐騎?」
凱爾薩斯很鬱悶,作為風暴要塞和魔導師平台的雙學位boss,他每天都要來往於兩大FB之間,接受各式各樣的挑戰。
「我每天這樣辛苦的工作,一天24小時值班!而且盡心儘力,甚至鳳凰已經成為最大眾的坐騎!」他的語氣充滿了痛心和失望,「可你們居然這樣譏諷我和我的奧!」
他忍不住在知乎發表了一篇文章
《見中國醫護人員的命運,如同見我自己。》
--我是凱爾薩斯,血精靈的王子……但是玩家的反應真是令我心寒……我希望社會能站出來給我一點溫暖……」

3.
又是一個雲遊節
死亡之翼決定去海龜沙灘看看煙火,緩解因長時間不間斷工作而積聚的煩躁。
哈格拉很是意動,她覺得她也需要好好放鬆一下。
「帶我一起去吧。」她說
死亡之翼聳了聳翅膀:「上來吧。」他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闆,這種和員工增進感情的行為,他一向甘之如飴。
……
「啊……」哈格拉在空中高速墜落,死亡的威脅讓她忍不住咒罵死亡之翼,「你不能好好飛?左翻右翻的幹嘛啊?」
死亡之翼一爪子抓住了哈格拉,他也很鬱悶:「你老老實實站在中間就沒事了,瞎晃蕩什麼?」
……
「啊……」這次是哈格拉和死亡之翼一起墜落了。
「老闆!你這次又怎麼了!」哈格拉一邊尖叫一邊質問。
「我怎麼知道。」死亡之翼拚命得閃動著翅膀試圖減緩下落的速度,可是毫無用處,「系統提示我沒學「四風的智慧」,見鬼,那是什麼東西???」
在最後一秒,他們驟停在離地一厘米的空間,似乎被什麼無形的力量阻止了。
死亡之翼偷偷的捏了一把汗,慶幸地道:「還好我被設定為只能降落於大漩渦。」

4.
「阿卡瑪,你的兩面三刀並沒有讓我感到意外。」
伊利丹的聲音蒼白無力。
任誰七年年時間日復一日地念同一句台詞,都會如此乏力。
伊利丹看向阿卡瑪,他從阿卡瑪的眼神中看出了同樣的無奈。
……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戰鬥開始了,也很快就結束了。
相比起那時的叱吒風雲,現在的伊利丹弱小了太多太多。
「伊利丹真是不經打。身子板這麼弱,怪不得泰蘭德寧願買一組風乾的香蕉,也不選他。」
那個帶著兩把「冰雹」的DZ譏諷了一句。

伊利丹憤怒了,他是世上最強的惡魔獵手!他曾與阿爾薩斯打了個平分秋色!
現在,居然有人敢嘲諷他的實力,更是踐踏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決定報復。

「哇!出了!」
DZ開著背包里那橙色的副手蛋刀,驚喜不已。卻沒有看見伊利丹臉上一閃而逝的快意。
「蠢貨,一把蛋刀才是痛苦的開始。」

5.
姆滋多諾百無聊賴的趴在時光之末
這裡是時光的盡頭,一切的終結之地。
這裡也是孤獨的漩渦,自大災變結束之後,已經有好幾年沒人光顧了。
「瑪里苟斯,為什麼我這裡總是無人問津,而你那裡卻總是門庭若市?」
姆滋多諾給藍龍王打了個電話。
「我現在很忙,沒空和你侃大山,同時有5個隊伍在和我戰鬥。」
電話那一端傳來的聲音是如此的不耐。
「你告訴我原因嘛,老瑪。」
「因為你不爆坐騎啊,蠢貨!!!」
嘟——

6.
阿克蒙德死了,但我還活著。
吳彥祖,啊呸,古爾丹站在扭曲虛空之中,籌劃著燃燒軍團的進攻計劃。
也許,我該去找他。
古爾丹彷彿想到了什麼,在一團邪能火焰的包裹之下消失了。

「你是……古二蛋?」
古爾丹出現的一瞬間,那個頭上頂著巨大犄角的男子便感應到了。
古爾丹很驚訝:「你認識我,一粒蛋?」
伊利丹更驚訝:「你真的是古二蛋?」
古爾丹頷首:「當然!」
伊利丹很鬱悶,舉起了手上的骷髏頭:「你是古爾丹,那我手上的古爾丹之顱又是什麼?天了嚕,我一直以為我繼承了你的力量……」

暫時就到這裡吧,看情況再更新


我總是想起來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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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獸心情小說:那些守護了你多年的boss們

  他的名字叫安蘇,工作了五年,只有08年放了一個長假,除此之外,每周只有周二的凌晨才能得到短暫的休息。

  厚厚的羽毛外衣壓的他直不起腰來,可他還是很知足,比起同期入職的凱爾薩斯,他是幸運的。每周不停的趕兩個場子,為了提醒自己不要記亂台詞,要在不同的地方要化著不同的妝。

夏天的時候,鳳凰在他周圍熱得他幾乎說不出話,可為了生計只能一遍又一遍重複著那些說了幾萬次台詞。

  伊利丹出門的時候被耀眼的眼光弄得很不舒服,他很久沒見過陽光了,在黑暗神殿的時候他總是很渴望能被清晨的陽光溫暖著,可是每一次他面對陽光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戴上眼罩。

  瓦斯琪很羨慕這些忙碌的人們,她在水下太久沒見過其它人了,是不是不夠漂亮?她在心裡盤算著。

  巫妖王又一次回到他的工作崗位,坐下去的一瞬間還是被冰涼的椅子冷到了,下次一定要再加兩個厚墊子,雖然穿著三層保暖的秋衣秋褲棉襖棉褲,膝蓋還是被凍得生
疼,好羨慕在火堆里的大螺絲啊~

  10,9,8,7……隨著開服時間的臨近,安蘇在想今天第一個來的會不會是上周的那個小姑娘,今天一定要送她自己最喜歡的那條腰帶,想到這裡,安蘇不禁地紅了臉……

  伊利丹在心中數著,他見到的第99999個人,一定要送他一把蛋刀。第99999人居然是兩個人,一個牛頭zs和亡靈dz,居然是個大塊頭和小骨頭,還以為
會是和泰蘭德那樣的女暗夜,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失望。隨手從倉庫里拿了一把蛋刀揣在口袋裡。「你們這是自尋死路!」說了多少遍的台詞,吊維亞飛上了天,胳膊
早已勒出了繭。然後又一次的倒地,眯著眼睛看著小骨頭激動的跳起來,骨頭都要散掉的樣子。

  「出主手了!我終於是個完整的男人了!!」大塊頭傻傻的樂著,伊利丹看到他背包里也躺著的蛋刀副手……有朋友真好,他絕望的看著已經退場的兩個火元素躲在石頭後面烤肉吃。

  操作員坐在魔能機甲的操作室內,忽然一條龍從眼前飛過,一個dk從龍上走下……唉,他一邊撿著散落在滿地的零件,心裡想著這次也許就修不好了。

  「他們也許不記得我了」阿克蒙德坐在小精靈中間沮喪的說。他的周圍只有一顆大樹,還有一潭深不見底的湖。他彷彿還能聽見不遠處吉安娜和薩爾的笑聲,他擁有很多漂亮的武器,漂亮的阿古斯已蒙上了一層灰,災變也早就沒有當年鋒利。

  「當年,就算有太陽井黑暗神殿,他們還是會來海山看我的!他們躲在樹後面,山坡上,我就假裝打不到他們。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不來的呢……」

  他好像是在對小精靈說,也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因為他知道那些閃光的小東西不過是由一些電路板組成的沒有生命的東西。

  黑龍MM不情願的穿上了厚重的龍皮外套,慵懶的趴在了地上。她半眯著眼看見了一隻鵪鶉挺著自己的大肚子,一扭一扭地向她走來。

  真是討厭,賣什麼萌!當他靠近的時候,一個恐懼尾巴一掃直接把他扔到了龍蛋里,然後就看見一堆小龍追著一個跟肉球一樣的鵪鶉跑來跑去,不久鵪鶉不見了,出現了一座小墓碑。

  墓碑一座一座多了起來,還真是個有毅力的小畜生,算了,這次就讓他過吧。黑龍mm最後敷衍的揮了兩下翅膀,倒地。

  鵪鶉一扭一扭的走過來,變成了一個帥氣的暗夜男,把剛從黑龍mm那拿到的頭盔戴在頭上。開心的搓著爐石走了。黑龍mm苦惱地想著,也許他再也不會來了。

  卡拉贊員工最近特別鬱悶,特別是阿圖門,午夜,騎著午夜的阿圖門。

  本來的安排是這樣,午夜出場,阿圖門出場,兩人一起消失,騎著午夜的阿圖門出場。這樣給大家的錯覺是阿圖門只是騎在了午夜的背上。不知道哪個混蛋發現了午夜,阿圖門,騎著午夜的阿圖門其實是三個人的這個秘密。

  自從事情曝光之後,阿圖門就時常抱怨加班加點,午夜生氣的說到「你們都是傻站著,我還得一圈一圈的跑,老子下個月就不幹了!」兩人一起指責專門出裝備的騎著
午夜的阿圖門「你給他們出個午夜,那群混蛋不就不來了么!」騎著午夜的阿圖門委屈的說到「出場次數太多,道具損壞太嚴重,午夜庫存真不多了……」

  沒人的時候督軍會揮舞著自己的大鉗子,唱著小曲。周圍的觸手和眼睛讓他有一種受人關注的感覺。「

  左邊的觀眾請揮舞你的雙手,哦,不用雙手,手就可以了……」熊貓人培訓上崗之後,這裡也許只有他和他的「觀眾」了,每一個英雄都要耐得住寂寞,他這麼對自己說。

  連他自己都差不多忘了自己本來的名字,大家都叫他小強,曾經無數人的噩夢。

  而現在只有自己無聊的在地上鑽來鑽去,他想試著告訴其他人曾經有過怎麼樣的輝煌,只有那些一鼓作氣來到他面前的人才有資格得到他身後的寶箱,但現在的寶箱已經銹跡斑斑。

  地下空曠又冷清,就連輕輕地嘆氣都引得無數迴音,小強抬頭看了看上面,心想什麼時候才能再次看到牆壁崩落……

  已經很久沒有人掉落在前面的水坑裡,也許是時候該休息了,他們不記得我的名字,也許也忘了我。小強轉過頭,鑽到了更下面。

  艾澤拉斯已經夜深,奧格瑞瑪一個不起眼的位置兩個獸人衛兵正在交談著「聽說我們這要換衛兵了!」

  「不會吧?我已經在這呆了八年了。」「人家幽暗城都換了,早晚輪到我們。」「那我們去哪啊?」「要不……就去斷背山當小怪吧!」不知道誰放了一堆烹飪火把大家的臉都照的紅紅的…

  祖爾金從來不懼怕寂寞,每天還是會有稀稀拉拉的人來這裡。

  原生態的裝修風格,讓這裡一年的氣候都不會太差,湖邊的森林蛙呱呱的叫聲在夏日的夜晚格外清晰。

  「我最厲害!」引得咯咯的笑聲。「我還有許多花樣,變熊……」只要大家開心,也許自己就不會被遺忘。…

  瓦茲魯登,幾乎很少有人能準確的說出他是誰。

  他太過平凡了,一生之中唯一的閃光是黑暗之門剛開啟的那一段時間。

  地獄火城牆的空氣中總是會有一股濃重的硝煙味,紅皮膚的獸人在有些溫熱的石路上走來走去,身旁納贊的龍皮外套太重了,他連翅膀都不願意多抬一下,懶散的躺在地上,這是瓦茲魯登數百個日夜所要面對的場景。

  他見過無數人年輕時的樣子,卻很難再次見到他們成熟之後的摸樣。

  那個曾經死在他面前的DK現在是不是已經獨擋一面,還有那個總是空藍的MS會不會已經在副本里成為大家信賴的對象……

  他總是這樣幻想著他見過的人未來的摸樣,真是羨慕他們,未來總是充滿著未知和希望。

又有幾個小號跌跌撞撞地走到他面前,不知道這幾個未來會變成什麼樣……

  又到了周二的凌晨,結束一周幸苦工作的安蘇疲憊地脫下了外套。

  這一周都沒有再見到那個小姑娘,腰帶一直保留到下班的前一刻,最後送給了一個巨魔LR。

  LR看到腰帶露出不滿的神情,朝躺在地上的安蘇吐了吐口水……

  擁擠的班車裡,安蘇看到凱爾薩斯累得在後面的座位上睡著了,坐在前面的黑龍MM和瓦斯琪正在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哪個護膚品效果更好,伊利丹靜靜地坐在泰蘭德的旁邊,這次他意外的摘掉了眼罩,小強嘴裡嘟囔著「阿巴努克?巴努阿克?阿克巴努……」阿克蒙德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督軍依舊唱著那無人問津的小曲,在夏日的夜晚伴著微風飄入大家的耳朵里。

  這是一個平凡的周二,就如以往7年一樣,班車裡有人離開也有人進來,還有那些叫不出名字的人默默陪伴。

  路過培訓基地的時候,看到熊貓人已經在做上崗前最後的準備。

  安蘇慢慢地閉上眼睛,心裡想著,也許我該給她她想要的韁繩,而不是我喜歡的腰帶。

END

( 作者:貼吧_和諧你全家_) 轉自魔獸心情小說:那些守護了你多年的boss們


0.
公元2007年,艾澤拉斯。
「無論我做了什麼,無論我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永遠關心你,泰蘭德。」
伊利丹在踏上去外域的飛機之前,對身後泰蘭德說。
泰蘭德張了張嘴,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在不遠處,瑪法里奧看著自己兄弟離開的背影心裡閃過悲傷、憤怒、和懊惱。
除了這些,內心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響:
混不好我就不回來啦...啦...啦.....啦......
彷彿以後真的在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似的。不管是作為兄弟,還是敵人的會面。
「走吧,瑪法里奧。」
泰蘭德走過瑪法里奧身邊,靜靜的說。
沒人看到泰蘭德的眼睛裡透露了什麼。

1、
外域,黑暗神殿。
伊利丹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拿著一根亮黃的的香蕉凝思。
「報告,聯盟已經通過伊利達雷議會,馬上攻過來了。」
「哼,死不足惜。」伊利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腦海里閃過無數個斬落敵對勢力的畫面
「他們四個人,是凱爾薩斯的走狗,還以為我不知道嗎。哼哼。
阿卡瑪,拿我的埃辛諾斯戰刃來!」
....
「阿卡瑪,尼瑪啊!快拿我的埃辛諾斯戰刃來!」
...
聯盟這個時候已經來到了伊利丹面前了。
「哈哈哈哈,沒有武器我看你怎麼戰鬥,聯盟要終結你的統治,伊利丹。」
「我和我的人民,乃至整個外域,都將重獲自由!」
阿卡瑪拿著埃辛諾斯站在聯盟這邊說。
「沒有武器的伊利丹只能是我們的階下囚!」聯盟開始興奮的揮舞手中的武器開始叫囂。

2、
「哈哈哈,說的好!」
伊利丹站了起來,聲音低沉而有力量,
「但,這毫無意義...」
伊利丹盯著每一個人,嘴角露出的笑容邪惡而又充滿憤怒。
「這,哼,哈哈,那個,我們,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英雄們,準備進攻!」
阿卡瑪喊著,向伊利丹衝過去。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伊利丹召喚出惡魔翅膀,飛向天空。
埃辛諾斯受到牽引,立刻脫離了阿卡瑪的雙手來到伊利丹的手中。

3、
「你們太弱了!」
伊利丹把戰刃從一名人類的身體裡面抽出來
「還有誰?!」
伊利丹對著眾人大吼,碧眼綻放出裂魂的光。
一頭熊衝鋒過來,伊利丹頭也不回,一刀斬落。
熊是暗夜精靈變化的,是個姑娘。
伊利丹回過頭時愣了一下,看著這個和她一樣種族的姑娘。
愣住了。
甚至幾根帶有奧術魔法的箭射中了伊利丹的屁股他都絲毫沒有察覺。
「泰蘭德....」
伊利丹呢喃低語著。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道這是個絕佳良機。
揮舞著武器沖了上去。

4、
最後一名聯盟成員倒下了。
伊利丹舔了舔戰刃上的血液,向自己的王座走去。
看著王座上放著的香蕉,伊利丹感到一陣眩暈。
香蕉啊香蕉,伊利丹收起雙刀拿起泰蘭德最愛吃的香蕉,眩暈的感覺越來越重。
「不行,我要去找她!」
伊利丹決心已定,大步向神殿門口走去。
走了五步,昏倒了。

5、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伊利丹發現自己坐在一塊石頭上。
手裡握著一根香蕉。
發生了什麼,伊利丹凝視著香蕉陷入沉思。
「報告,部落已經通過伊利達雷議會,馬上過來了」
「哼,死不足惜。」伊利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腦海里又閃過無數個斬落敵對勢力的畫面
「他們四個人,是凱爾薩斯的走狗,還以為我不知道嗎。哼哼。
阿卡瑪,拿我的埃辛諾斯戰刃來!」
....
「阿卡瑪,尼瑪啊!快拿我的埃辛諾斯戰刃來!」
...

6、公元2014年,黑暗神殿。
伊利丹坐在一塊石頭上,手裡拿著一根亮黃的的香蕉凝思。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來向自己報告了。
伊利丹覺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
這7年來,伊利丹見證了無數聯盟和部落的崛起和衰落。
慢慢的,內心深處那顆戰無不勝的心也開始洗盡鉛華。
偶爾也願意讓眾人扒光自己身上的東西,開心的爐石回家。
但即使是這樣,人們還是越來越少來拜訪他。
算了,何必在乎這些呢。
伊利丹心想,反正,我的哥哥已經把握驅逐出了暗夜精靈族。
泰蘭德也....

7、
「報告,聯盟已經通過伊利達雷議會,馬上攻過來了。」
一名惡魔進來通報。
伊利丹擺擺手,讓他退下。
「阿卡瑪,埃辛諾斯在我這裡,你過去聯盟那邊吧。」
伊利丹淡淡的說。眼裡已經看不出有一絲波瀾。
像是早已看透世間訛詐的智者。
但當聯盟站在伊利丹面前的時候,伊利丹還是愣住了。
站在伊利丹面前的,只有一個人和一隻白虎。
「是她。」
看著眼前這名暗夜精靈的獵人,伊利丹的嘴唇開始微微顫抖。
「受死吧,伊利丹,今天你一定要把你右手的埃辛諾斯戰刃交出來!」

8、
這已經是她第364次來了。
她的眼神和泰蘭德十分相似,寵物白虎更是一模一樣。
當年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伊利丹就決定要留住她。
於是,每次伊利丹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時候都會給她豐厚的戰利品。
除了自己右手的戰刃。
伊利丹不知道為什麼她執意要拿自己右手的戰刃,
但伊利丹知道,讓人有希望,人便會不斷去嘗試。
所以每次伊利丹都會死在她的箭下。
「我讓著你呢,小姑娘。」
伊利丹心裡想著。

9、
「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伊利丹飛上天,眼神略帶溫柔。
噗通。!
被射成刺蝟的伊利丹掉了下來,眼看就要掛了。
這名獵人走了過來,準備擊殺伊利丹獲取埃辛諾斯戰刃。
伊利丹看清了她的名字,很好聽。
叫上帝的小費。

10、
「你...為什麼執意要我的戰刃。」
伊利丹還有一口氣。
「你這個惡魔,我要拿你的戰刃去祭奠我丈夫的在天之靈。」
「噢...原來,是我殺了他。是我讓你們不能在一起...
...
對...這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伊利丹本來想說對不起。卻又改口,他不喜歡去爭辯什麼。
就算當年自己的兄弟將自己逐出族群,他也是淡淡的說了聲好的,我的兄弟。
就算當年自己深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他也只是在臨走前淡淡的說
我會永遠關心你。
「你動手吧,精靈。要是你真的能夠殺死我,希望我的靈魂能回到達納蘇斯,回到她的身旁...」


Boss通常都寂寞如雪啊。
可是-------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孤獨是孤獨者的墓志銘。

I. 為什麼Boss都有大房間?
某種程度上,Boss坐擁一座空蕩的宮殿或巢穴是必然的。
不僅僅是為了避免數十個腳男因為場地狹窄而跑不開黑水躲不過吐息避不了切割出不了人群風箏不了小怪而滅團一萬次(」快跑吧小姑娘,快跑!「)(「什麼我們必須nerf這個該死的眼球怪不然沒有人類能首down??」)
更重要的是為了讓自己(loot)死得其所,死得像一個盛大的告別儀式。
盛典怎可沒有聖殿裝扮。

你想要體驗一波三折的劇情?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恨離別?夢想和現實兩難的抉擇?
史詩般的擊殺快感?親手締造/結束一段歷史的輝煌榮耀?
那些被推倒的Boss,或多或少曾是威震一方或快意恩仇的傳說人物。後來不幸榮升Boss,坐鎮副本依然睥睨四方,他(和他的雜魚們)為你們這些中二少年們製造無數滅團的噩夢。
兩軍對壘時明顯數量不對等卻毅然孤軍奮戰的孤勇,指點江山揮斥方遒動動指頭吼一嗓子就是華麗技能階段變身戰鬥力爆表而讓腳男們節節敗退潰不成軍(」速度滅!SS綁石頭QS干涉其他人速度死!「),最終龐大身軀轟然倒地泯滅塵埃,死去的瞳孔倒映著歡呼的人群。
喂,你們對面的傢伙,是個英雄呢。
他必須死的莊嚴得體,敗的雖敗猶榮。
死在自己的寶座上,聖殿內,哪怕是一個骯髒不堪的囚牢。
所謂死得其所。

II.至於孤單的Boss在幹什麼..
-----------------------------------這裡是一個悲情英雄的分割線----------------------------

」Imprisoned for 10000 years. Banished from my own homeland. Now you dare enter my realm. You are not prepared. .... You are not prepared!「

開荒伊利丹童鞋是我wower記憶里最煽情的一刻。
陰暗的神廟,空蕩的大廳,盲眼的惡魔獵手在日復一日地揪著花瓣碎碎念,懷念他的家鄉,他的親人,嫁做人婦的愛人。

那時候我就想,在被族人放逐、驅趕和追捕之後,在滄海桑田日新月異之後,倘若沒有一個黑暗的監牢囚禁他,沒有一座孤獨的墳墓埋葬他,沒有我們這些腳男日復一日的Farm,伊利丹和他蒼涼的故事,還會被長久地記住並傳誦不衰嗎?
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碎給人看,因為毀滅即永恆。
譬如夏蟬宿琥珀,冷月葬花魂,一片芳心寄流水,夜來幽夢忽還鄉,馬蹄南去人北望。
長久的等待和命定的結局。
他和他的神殿一起,孤單地、驕傲地等著你們去叩開大門。

才不會承認伊利丹倒地後和守望者的對話讓我哭得慘絕人寰。
至今銀行里還有一個格子(為此我分解了多少舊裝!)靜靜地躺著那朵孤單的小黃花。

如果有機會,不要急吼吼只知道去刷蛋刀,靜靜地陪伊利丹君看看外域那昏黃的月亮吧。
:)

一隻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著月亮。噫,原來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歸來的姑娘……一隻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曬著太陽……噫……原來它不是在曬太陽,是在等騎馬路過的姑娘……


我叫狂暴的大寨主。

但我一點也不狂暴,我想無論是誰,也不可能每天幾百次的狂暴。

就像我那從鎮里劫來的胖婆娘,她罵我時的嗓門也不如從前洪亮。

「你這殺千刀的歹人!」

這是她的台詞。

那肥厚嘴唇里濺射出來的唾沫星子,在歲月的不經意間變得柔軟。

這種柔軟,有時會讓我狂暴。

我把院里的地面踩得咚咚的響,我有一頭老虎的衝動,也像猛虎撲羊一般奔跑。

但我總是停在門口。

門開著,我卻從來沒有進去。

我們隔著一扇門,我看著她,她看著我。

她圓圓的臉上堆疊著誘人的肥肉,努力做出受傷的表情。

「壞人,你別進來。」她說。

這是她的第二句台詞。

可我看到她的眼中全無恐懼,努力瞪著的小眼睛裡,流轉著隱隱的、期冀的光。

我知道她受夠了日復一日的平靜,受夠了無趣的日復一日。

她渴望一點刺激,尋求一些新鮮,等待一點……狂暴。

我的確不夠狂暴。

我曾想像過無數個我們快樂的夜晚,我是怎樣的虎虎生威。

可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這個伺服器里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曾經的一夜七次郎,也只能無奈地頹對五十歲的夕陽。

順風濕了鞋,竟有一些詩意的惆悵。

【任務觸發:擊殺狂暴的大寨主,拯救李員外千金。】

我轉身,兩三步就衝出院子,一直衝到寨子里的木質崗哨下。

放哨的小弟剛好一頭栽落,直挺挺躺在我身前,額頭插著猶在顫巍的箭。

他的頭很圓,髮際線很高,我記得老三總笑他的腦袋像一隻花盆。

「花盆」就在我面前。

用汩汩流出的鮮血,插養著一支可笑的、削去了所有花瓣的空枝。

我和少俠少女們,於此相遇。

此時,此地。

我開始狂暴,開始怒斥:「呔!鼠輩找死!」

我不懂我為什麼這麼說,我不懂鼠輩要找死,為什麼不去找貓輩。

我他媽身上,紋的是虎啊!

可這是我的台詞。

我只能這麼說。

通常我嗷嗷大叫,捶打著我迎風招展的胸毛,我一步一個腳印,高舉著大環刀。

然後淹入撲面而來的雜亂人潮。

我有三個屏幕那麼長的血條,但它們堅持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轟然倒下,激起一團嗆人的煙塵。

風中飄蕩著,不知是誰的狂笑。

嗆死你們這群狗日的,我總這麼想,總這麼認命地閉上眼睛。

我的心很平靜,儘管我的樣子很狂暴。

我習慣了被打倒。

我每天都來看她,在她吃過一大碗肥肉三大碗米飯之後。

在所有不由自主的事情里,我唯獨喜歡這一件。

油光抹得她的唇格外好看,我那顆麻木堅硬的心,竟也在虛無的飄蕩。

所以當少俠少女們舞刀弄劍的衝進來,我才想起來我該做什麼。

真是一群糟糕的勝利者啊,亂糟糟的連個體操隊形都擺不好。

我轉身,狂笑,揮刀,喊台詞。

除了戰場不在熟悉的木質崗哨旁,一切都回到正軌。

少俠們把刀劈在我身上,把劍刺在我身上。

血花四濺。

他們邊砍邊為自己大聲叫好,而我陷入一如既往的無聊。

這一刀,應該偏上三分。這一劍,應該右移兩寸。

看著這些漏洞百出的招式,我想,如果我站著不動,它們可能會全部落空。

但我只能一聲怒吼,然後掄起大刀,原地劈了一圈。

一圈看似炫酷實則傻逼的刀氣以我為中心蕩開。

我不懂為什麼我要怒吼來提醒他們。

我也不懂為什麼我要浪費內力去劈出這麼無用的招式。

但這些都好像是一種本能,我下意識的便這樣做了。

我搞不懂為什麼有這麼傻逼的本能。

少俠們大喊:「BOSS發大招了,快閃!」

他們一下子就慌了,手忙腳亂地跳來跳去——剛出新手村的他們,還沒能學會輕功——以各種詭異的方式,全都跳到了刀氣中。

他們一個個的鮮血狂飆,大叫:「這一招好疼!」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一刀本來砍不到這麼多人的。

然後俠女們又尖叫:「快嗑藥!」

無論男男女女,都從懷裡掏出藥丸吞下,一個個血條噌噌噌地漲。

我曾偷偷嘗過一顆,那是我二十歲的時候,那時我剛剛把山賊刀法練到滿級,準備闖蕩江湖。出門的時候順手打劫了山下的藥店。

那年我真帥啊,大家都說我是一個當山賊的天才。

我已經不記得我是為什麼中止了雄霸江湖的征途,但我還記得那顆圓滾滾、光滑滑的藥丸。

一點卵用都沒有。

很奇怪,最近我越來越多的走神,回憶碎亂。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只剩薄薄的一層血皮了。

我搖搖頭。

我認命。

我是狂暴的大寨主,我的絡腮鬍在顫,我的胸毛在飄。

我每天要大笑幾百次,每天要狂暴幾百次。

沒有人問我笑什麼,沒有人問我累不累。

「大家小心點,還有大招!」

「抓緊輸出爆裝備啊!」

還是一樣的吵鬧。

不,不對。

在一堆亂七八糟的聲音里,我聽到了一個特別的聲音。

聲音從屋裡傳來,是我搶來的壓寨婆娘。

我這才突然意識到,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我跟人戰鬥,也將第一次看到我倒下。

她將,看著我倒下。

我心裡突然很害怕,那是一種心懸在半空中,沒有著落的感覺。

勝過刀劍臨身,勝過窩囊倒下。

她說:「你們,別殺他。」

淚水像珍珠般一顆顆滾落,那雙並不大的眸子里盈滿了水光,格外柔軟,格外明亮。

愣住的除了我,還有少俠俠女們。

這不是她的台詞。

「怎麼回事,隱藏劇情嗎?」

「她紅了,好像可以攻擊耶!」

「真的嗎?我試試看!」

一柄飛刀,直直地插在了她的身上,一點血花濺開。

他們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真的可以攻擊!會不會爆隱藏裝備?」

那一點血花,好像炸在了我的眼珠里。

紅色漫延,充滿眼球。

「啊!」

我吼著。

「啊!」

我握緊了我的金背大環刀,我的絡腮大胡根根豎立,我濃密的胸毛在空中亂飄。

我揮刀,那迎面刺來的劍是如此軟弱,握劍的少俠一擊便倒。

我揮刀,那瘋狂的棍影漏洞百出,大刀直入,光頭的血管瞬間清零。

「啊!」我咆哮。

「啊!」我揮刀。

俠女們大聲尖叫,少俠們四散潰逃。

我這麼天才的山賊,就是一次次被你們這群無能之輩打倒?

這麼無力又弱小的傢伙,竟膽敢傷害我的女人?

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什麼是最天才的山賊。

是時候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狂暴!

我揮刀!

刀停在空中,停在了兩指之間。

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少俠少女們都維持著奔逃的姿勢。

我突然記起當年我為什麼沒能闖蕩江湖。

我認識眼前這個男人,這個僅用兩根手指便夾住我金背大環刀的男人。

他穿著普普通通的新手服,樣子也普普通通。

就像我手下的嘍啰甲,或者嘍啰乙。

就是這個人攔在我面前,他說,「江湖不是你的。」

也是用這兩根手指,讓我的刀不得寸進。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沒有一點變化,包括他的兩根手指,包括他夾刀的姿勢,也包括他頭頂的光字——GM34。

他眉頭微皺:「這段數據怎麼又出問題了?」

內勁在經脈中奔涌,我緊咬牙關,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拔刀。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可是啊,我怎麼可以,又被你攔下!

脖頸上青筋暴起,全身肌肉鼓脹,我發不出聲,也沒有力氣開口,只能在心裡怒吼,咆哮。

夾住大刀的那兩根手指,終於微微一晃。

但他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

他只是伸出另一隻手,食指前探:「還是修復掉吧。」

語氣也平淡得沒有一絲波動。

他對我的夢想無動於衷。

他對我的憤怒無動於衷。

無論我是喜是悲,無論我平靜或是狂暴。

那一根食指像是註定的宿命,我無法抗拒,它緩緩迫近。

命運,它是什麼呢?

我想起二十歲那年,我看到她的第一眼。

我就特別的狂暴。

我把她搶回山寨,頓頓給她吃大肥肉。

我分不清是喜歡她,還是喜歡那個會衝動會狂暴的自己。

可那一次的衝動和狂暴,是不是也是被某種力量安排的呢?

我不知道。

年輕人啊。

在那段你看不到的劇情里,你一定要怕我。

在那抬把她送給知縣家傻兒子的花轎前,我立馬橫刀。

殺退多少衙役,嚇走多少百姓。

成就了新手村附近扛把子的威嚴,也闖下了狂暴大寨主的名號。

那時候你一定不敢這麼輕視我,不會隨隨便便拎一把刀叫幾個爛人就來砍我。

不信你就看看我濃密的絡腮鬍,囂張的長胸毛。

曾經我也無所畏懼,曾經我也心比天高。

年輕真好。

為什麼我才剛剛開始年輕,就已經老掉?

命運是一雙怎樣的手?

把我丟在炙熱鐵鍋上翻來覆去的煎炒。

循環著我日復一日的煎熬。

那根食指毫無滯澀地點在眉心,我無聲倒下。

一切都靜止著。

說不上痛苦,也沒辦法習慣。

我只是艱難地轉動著頭顱,最後看了一眼房間里的婆娘。

門開著,我卻從來沒有進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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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如故事尚能下酒,便點贊支持下吧。


感謝欣賞,江湖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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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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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我叫住了他。

「老王,有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別講。」

我看著他的臉,普普通通,和我最開始認識的時候一樣。

此時臉上正狡黠一笑。

「老王,你別鬧,我找你有事。」

看我一臉嚴肅,他也收起了笑容,只是看起來仍然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和他找了一間茶館坐下。

老王是我的一個朋友。

交情不淺,但是存在感也不是太高,平時聯繫的比較少。

坐下半響,我突然說:

「你很奇怪。」

他聽我說了這句話也不覺得驚訝,反問我。

「哪裡奇怪?」

「我是個宅男你知道吧?閑的蛋疼,無所事事的那種。」


「對,我知道,你是個屌絲。」

等下,談論的重點好像有點不對,我咳了一下又繼續說:

「昨天晚上,我在家裡閑的蛋疼,突然看到一條理論:

六度分隔(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理論。1967年,哈佛大學的心理學教授Stanley Milgram(1933-1984)想要描繪一個連結人與社區的人際連繫網。做過一次連鎖信實驗,結果發現了「六度分隔」現象。簡單地說:你和任何一個陌生人之間所間隔的人不會超過六個,也就是說,最多通過六個人你就能夠認識任何一個陌生人。

然後就好奇了起來,如果根據朋友圈交集的話,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一個人是地球上所有人的朋友圈的交集,也就是說地球上所有人都認識他。」


口有點干,我喝了口茶,他仍然很平靜的看著我。

「首先我從我身邊開始查起,我把我認識的每一個人的照片都發給了我的每一個朋友,結果…,部分人他們不認識,但是他們都認識你,也就是說你就是他們朋友圈的交集。」

他眼神很深邃,終於開口了,反駁我。

「這也只能表明我恰好認識你的朋友啊?」


「我開始也是這麼想的,然後我繼續展開了調查,我把你的照片發給了三十個陌生人,這些陌生人中有和我年齡差不多的,有和我年齡不一樣的,有中國的,也有外國的。」

「你要說他們都認識我?」

老王問我。

「不,他們並不都認識你,但是我發現了一個特點,這才更讓我好奇,也更讓我堅定了我自己的懷疑。」

「哦?」

「在我調查的的同齡人,只有中國人認識你,在我調查的中國人中,只有同齡人認識你,你是我找的陌生人們的朋友圈的交集這件事本來就是概率極小的事情,更何況還很有規律,這真的很可疑啊,我開始懷疑那個全世界都認識的人是不是可以改變容貌,所以我讓我的外國朋友們做了一樣的調查。他們…他們身邊果然也有一個類似於你這樣的存在。」

說到這我停了下來,他很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你懷疑我其實就是那個人?但是我既然可以改變容貌,那為什麼那十個人的朋友圈裡我也是長這樣的?」


「也許你在這邊比較鍾愛這副容貌,雖然我也覺得這聽起來很匪夷所思,但是…,我隱隱的感覺你就是他,老王,你是嗎?」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怎麼辦?」

老王回答我。

「我會回去繼續調查。」

老王嘆了口氣。


「不用調查了,那就是我。」

雖然我確實是這麼懷疑的,但是聽到老王承認心裡還是很震驚。

「你是誰?你怎麼做到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一連提出了三個疑問。

「你聽說過有人懷疑地球是個遊戲的猜想嗎?也就是地球online。」

我點了點頭,他又繼續說。

「地球確實是個遊戲,而我,是遊戲管理員,自然可以做到」

「如果地球是個遊戲的話,我,為什麼沒有接到任務提示?」

老王笑了笑,繼續說:

「因為,你是個npc。」

Npc?

我是npc?

「你也不用傷心,因為我也只是個智能程序罷了,不是玩家。」

老王安慰我。

「意思是我周圍很多看起來很多平常或者不平常的人其實是玩家?他們所做的一些很奇怪的舉動和想法是因為他們是玩家,本身就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尼古拉·特斯拉是玩家嗎?」

「是。」

「那你什麼要這麼做?」

老王喝了口茶。

「首先是監管你們這些NPC,看看有沒有系統異常,其次是監管玩家,查看他們數據有沒有異常,有沒有使用作弊器,你可以聯想一下你們現在所玩的網路遊戲里管理員做的事情,

事實上我們做的事情和他們做的事情差不多,他們監管的是你們這個世界中的網路遊戲中的數據,我們監管的是我們那個世界的遊戲里的數據」

「作弊器?有什麼作弊器?」

「事實上,我們給玩家設定的身份是平民,有些非法玩家使用作弊器降生的時候可以大大降低難度,比如一進遊戲就出生在蓋茨家,也有玩家用作弊器穿越時間惡意獲利。」

我內心的震驚已經無以復加,繼續問。

「那你們還做什麼?」

「推動遊戲進程,即你們理解的更新遊戲版本,我與地球上所有人都有社交,我可以輕易的控制歷史的走向。」

他看我不是很理解的樣子,又繼續說。

「打個比方,我問你項羽為什麼會死?」

「被劉邦打敗,烏江自刎。」

「你以為真是這樣的嗎?項王至陰陵,迷失道,問一田父,田父紿曰:「左。」左,乃陷大澤中,以故漢追及。」


「你…你就是那個指路的農夫?

我讓他停了下來,我要先冷靜一下,他也不急,就坐著看著我。

半響,我終於冷靜下來。

「那麼那個否了希特勒不讓他進維也納藝術學院的那個hr,那個說少了一個馬蹄鐵的釘子的鐵匠,那個在荊軻刺秦王時突然發力用藥箱砸中荊軻的秦國太醫夏無且,這些人都是你?」

「是的,都是我。」

我感覺我好像什麼謎題都解開了,又感覺什麼都不知道。

「你…如果你是遊戲管理員的話你應該在一開始就知道我來找你是要問你這個啊,為什麼不躲開呢。」

他突然神秘的一笑,說:

「因為,你是第一個發現我的人,我想和你聊一聊,順便看看我的口才能不能說服你,如果說服不了你告訴你也無妨啊。」

「為什麼告訴我也無妨,你不怕我說出去嗎?」

他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來,對著我打了個響指。

「誒,老王,這是哪,我怎麼在這?」

謝謝閱讀,喜歡的可以關注一下我。
@銀針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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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一枚 和我一起討論劇情的哥們,腦洞也很大,大家可以關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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