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大衣哥朱之文傾力為村做好事,而村民說「要想叫俺說他好,就為每人買輛轎車、一人給一萬塊錢」?

大衣哥成名後為村修路 村民讓他給每人買轎車
【Update】
朱之文:村民「索車要錢」 是玩笑話被誤解
「他要想叫俺說他好,就為莊上每人買輛小轎車、一人再給1萬塊錢。」近日,朱之文在紀錄片《中國人的活法》中的一句話,被解讀為其成名後被村民索要車輛和錢財。情況真的確實如此嗎?21日,大眾網記者深入朱之文的家鄉單縣郭村鎮朱樓村採訪發現,被流傳的索車要錢傳言,實為彼此熟悉的村民之間的玩笑話。村民說,他們對外界的說法感到不滿和委屈,朱之文成名後為村裡做了一些好事,他們很感激。
【請繼續評價】


謝邀。

儘管這個問題改了很多次,但我絲毫不懷疑此事的真實性。我們見過太多類似的事情,有中彩票兄弟姐妹借錢反目成仇的,有鳳凰男定居城市七大姑八大姨過來借宿的。

朱之文無疑是個厚道人,但是這件事他做錯了。中國除了幾個一線城市,無論農村還是城市,其實還沒有從根本上脫離鄉土社會。鄉土社會的一個特點是,有私恩無公益

朱之文現在做的是公益,修路確實是好事,但是公益帶來的好處不是短期可以看見的,最關鍵的是,人人都有。很多人的答案里講到了平均,以為那個農民所要的是均貧富,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大衣哥要是真的如那個農民所言,給所有村民一輛汽車,一萬塊錢,他們就會滿意嗎?不,因為這還是人人都有,還是公益。

而鄉土社會是要講究親疏遠近,三六九等的。這樣的小社會不應該有平攤式的福利,而應該更多的是金字塔式或者說同心圓式的梯級賜予。這麼辦,同心圓最外層的人只會把羨慕嫉妒恨投向同心圓內層的人,或者,更極端點,學韓信,把當初嘲笑自己最厲害的人供起來,給輛車,給一萬塊錢,矛頭都指向他,美名都歸自己,如此則天下太平。

無他,挑動群眾斗群眾罷了。

只是大衣哥畢竟是大衣哥,到底是個厚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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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也看了那個節目
最重要的原因---窮
朱之文,按照精明人的眼光來看,純粹就是個傻子,有那麼多的錢,自己花了多好,還修他娘的路,種他娘的地。媳婦還是個二婚頭子,長得又不好看,還不趕緊換了。這不是我的臆測,是我身邊的親戚,鄰居,真實的評價。
魯西南的農村,仍然很窮,雖然山東號稱GDP第二,人口過億,但是老百姓的生活很艱難,很多人一整年的家庭凈收入都不到兩萬塊錢,小轎車,1W塊錢是一筆不小的財產,所以任何有機會的增加個人收入,任何有可能改善家庭生活的方式都會有人去嘗試,所以有很多人向朱之文索捐,或者直接向朱之文借錢。因為修路,修幼兒園這種行善的方式並不能直接的惠及他們的個人生活;雖然確實方便了他們的生活,確實讓孩子們有了更好的上學環境,不過這在生活品質極度低下農村人眼裡來看,都是優先順序很低的,反正不管路好壞都能湊合走,學校亂、差、沒玩具玩也沒關係,買車買房,發大財才是他們的最大的需求。
除了窮,貪心也是所有人的通病,同時由於缺乏教育,缺乏價值觀引導,他們也不覺得說這種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另一方面,嫉妒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朱之文家裡本來很窮,而且朱之文長的真不好看,又不是個什麼機靈的人,一下子就這麼發達了,多少會讓人心裡嫉妒。因為在他們心裡,只有上過學,長得漂亮,心計狠辣有路子的人才應該發達,像他這樣不走正道,走了狗屎運的人,就不應該出名發財,我又不比他差,我唱的還比他好聽呢,還比他帥,老婆也是原配,憑什麼讓他這麼發達?

再深入一點,應該就是價值觀崩塌了,朱之文同村的人都把他當神經病來看,沒出名之前朱之文在地里干農活的時候就經常唱歌,而且唱的還都是高音,農村人又聽不懂,感覺他跟狼嚎的一樣,煩得要死。這人又是出了名的死心眼,掙錢不多,總體上來講這個人就是個loser,在同村人的觀念中這種人不應該有好日子過,甚至在教育子女的時候會說,千萬不要想那個傻子朱之文一樣胡亂唱歌,但是朱之文發達了,村民們被活生生的打臉了,心靈上受到了傷害,所以朱之文要為這種傷害買單。
總的來說,朱之文還是很忠厚的一個人的。


大約25年前,也就是1990年左右,我父親自己開始做電信工程,具體賺了多少錢我至今不清楚。他有錢了第一件事,是回到自己出生的那個在大山裡只通羊腸小道的村子,花了20多萬修了一條可以通汽車的路,又花了不知道多少錢給村子裡的人修建了養殖場,買了種豬以及飼料,買了農用車,給村民發工資讓他們養豬,養大了賣錢給村民分,那可是一套房子還不到一萬塊的時候啊,挺好的一個先富起來帶動全村富裕的典型吧?後來呢?
村子裡的人偷偷把小豬都賣了,飼料都賣了,車都賣了,還成天抱怨我家給這個少了給那個多了。
至今我都不想再回去。我非常明白朱大哥村子裡那些村民的做法,從古至今都是一樣的。說農民純樸善良的那是你們見的太少了,世界上什麼人都有。


我爸年輕的時候,去外面闖蕩過很多次,三十多歲,正直青壯年的時候回家辦了個造紙廠,專門生產禮品紙,順便開了個小作坊,做肥皂這些東西的包裝,裝箱。

那時我還沒出生,聽我爸現在說,他那時候一年能賺上百萬。

對於這個窮苦的家庭來說,上百萬簡直是巨額財富了。

那時的老爸,正直年輕,意氣風發。覺得以後人生一片平坦。

老爸的生意,都在老家的一個批發市場上運作。老家是一個小地方,往來的,基本都是熟人。老爸對工人,對買賣方,都沒什麼防備心。

沒過多久,他的貨在專配運輸的時候被人偷換了,偷換的是那些裝配的工人。

他們用電吹風把封箱的膠紙吹起來,把裡面的貨物偷換成垃圾、石頭什麼的。然後重新封箱,看不出來開過。

貨物沒得交,老爸被告了,自然的也敗訴了。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壞名聲。

交不了貨被告的事情傳出去後,老爸這邊的生意一落千丈,最後徹底混不下去了。

老家這邊的生意敗了之後,老爸帶著以前做生意剩下的一點本開始出去闖,要重新闖出自己的生活來。但他畢竟只是我老爸,不是馬雲他兒子的老爸。

出去之後,他做過煙酒、做過茶葉、做過很多亂七八糟的。但都沒能成功,最後賠光了老本,甚至家裡的老婆孩子都沒錢開飯。

走投無路之際,老爸遇到了以前做生意認識的一個廈門老闆。

一開始的時候,還是一起交流生意的朋友,如今,人家已經身家上億,但老爸卻已經窮的揭不開鍋。

老爸以前幫過這位老闆。於是,不知是出於同情,還是出於感恩。這位老闆給了我爸五千塊錢,讓他先把錢打回家,暫時的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然後,就邀請我爸到他公司工作。

之前還是生意夥伴,現在你成了我老闆。老爸那時心裡一定不好受。

但是,現實比人強。

窮的沒飯吃也顧不上尊嚴了。於是,老爸在他那家公司做了一個採購主任。

一做,就是十年。

平心而論,那位老闆對我爸也的確是很不錯了,工資比其他人要好一點,年末發獎金,特意給老爸另外偷偷塞紅包,甚至還要給老爸配一輛車。

老爸在廈門工作的那段時間,也是我們家經濟比較穩定的時間。

好景不常,那位老闆在泰國旅遊的時候不幸溺亡,去世時不到50歲。他在美國的兒子,老婆也無心經營他的生意。

於是,老爸在五十歲的時候被迫下崗了。

下崗後,老爸炒過股,也折騰過很多東西,最後也是虧得差不多了,最終買了一輛電動三輪車,當起了三輪車車夫。

這是到我高中時候的事情了,到我上大學後,為了供我的學費,家裡最後那一點錢都被榨得一乾二淨。

我家老爸只是個封建閉塞的小老頭,他說的話,我都不樂意聽。但是每次,我要出門時,他都會一再的叮囑我,要注意,要小心,外面啊,人心險惡。

只有這一句,人心險惡,我永遠記在心裡。

因為我記得,我很多次看到他,打開衣櫃的小抽屜,翻出那張綠色泛黃的傳單。

那張讓他成為被告的法院傳單。

然後,久久的,嘆出一口氣,臉上說不出是惆悵還是什麼。

都會說,人生沒有如果,但我總是忍不住的想,如果一開始,沒有那些該死的工人。如果當初,老爸多一點提防。如果,當初沒有被告。

或許,這個家庭就不用這麼破落。或許,現在就不必如此窘迫。

真的,人心險惡。


升米恩斗米仇


先不說媒體是否報道偏頗 但就問題來回答

這事讓我想起了知乎上一位解放軍戰士講述的一個故事,
大意是在地震後他本人去救災,碰到一位老太太,第一天救出了老太太,老太太挺感謝他們的,第二天,老太太希望他們幫助取出壓在廢墟下的財物,他們照做,第三天,老太太希望他們幫忙取出一些並不那麼重要的物品,他們照做,總之最後,老太太要求他們冒險去廢墟中找一個幾乎完全沒有價值的物品,因為部隊即將開拔,並且十分危險,那位答主和他的戰友並沒有完成老太太的任務,這時老太太便惡語相向,然後自己去取,這時廢墟崩塌,答主他們趕到時,老太太卻已經去世


其實沒別的 這就是最純粹的人性


我是滕州人,自小在濟寧長大,朱大叔的單縣離我們很近。

我得說,這種現象真的很常見。
濟寧算得上是魯西南最大的城市,可是平均工資也不是多高。
月入三四千已經是普通人的平均線,房價單坪超過一萬就算比較貴了。
一個人一年能留個五六萬積蓄已經很了不起。
但是結婚時候的規矩有所謂"一動不動,萬紫千紅一片綠"
一套房一輛車,萬張二十元千張百元一堆一塊。
更不要提婚禮時的豪車遊行隊伍,
和單桌1x88元一口氣幾十桌的婚宴。
而且這風氣並非僅僅是對城裡人
不如說,大部分要求結婚時遵守這些規矩的都是城鄉結合部的住民。
誰在乎你家有啥情況?沒錢別想買走我家閨女。
這就是農民的思維。
短視,自私,從不知如何為他人著想。

山東是一個重視情誼的地方。
但是小農們那狹隘的務實讓情誼變了味道。
你今年升職了,過年打牌你不讓著點,
不虧個幾千上萬的,就不叫講情誼。
你今年賺得多,一起吃飯你不請客(雖然表面上是夥計們搶著買單)
那就是你不懂規矩不會體諒兄弟。

魯西南是個小地方。
山東人多,農民多,人口流動性差,
只有走出去的,沒有搬回來的。
這種死水一潭的地方,沒有新鮮活水流入,
只有自我增殖和蒸發到外地,久而久之
必然是污泥滿塘。

朱大叔如果在北京-------哪怕是在濟南,
買了房子搬了戶口,與單縣斷了聯繫
池底的污泥們就只有仰望的份:
咱們這種土坷婁子地兒也能淘出塊金子來!!
畢竟對於他們,
北京儼然是另一個世界

可是他執意要回到那個污泥塘里去,
那麼周圍的污泥塊看著這個已經剝掉身上泥沼的金磚在大興土木,
頤指氣使的改造著這地方,
周圍的人想著往昔那個與他們無二的土農民,
看著面前這位暴發戶,又怎能不嫉妒呢?

村民並非是嫌棄他給的不夠多,
只是村民們覺得基於"情份",這是他應該做的。
所以他們無需感激朱之文。
同時,村民要公共設施有什麼用?
你如果想報情分,自然是要給私產嘛。
路是公路,情是私情,
老朱個芋頭這都不懂?
再加上嫉妒心,難免在背地裡惡言相向。

人心,千百年來一貫如此。

我只是說濟寧是這樣的,我老家滕縣也是這樣的
菏澤的情況聽那邊親戚們說過,也好不到哪去

我沒有說過全山東都是這個樣子,青島很有大城市的樣子
濟南也不差雖然環境沒青島感覺好
(魯北我接觸不多,不多妄言)

我只是說,朱之文所生活的環境是怎樣的而已
並非所有農民都絕對是自私自利小心眼的,但是很悲哀的是,
我也無法說
【農民們大部分都不是自私自利小心眼目光短淺只看重自己眼下利益的人】。

昨晚被波羅的海九號啤酒坑到了,完全沒想到勁這麼大【不愧是毛子
寫了這一堆現在看有點不知所云的東西,讓大家見笑了
修改了幾個喝多吹逼造成的羞恥錯誤
剩下的…就這樣吧
一晚上破百贊,我在知乎還從沒有過
誠惶誠恐 感激不盡
我沒有做過什麼調查,也沒有查過多少數據
所有的都是憑藉我的印象所寫
2012年就已經出國,現在是怎麼個情況我也不是特別了解
還請勿怪輕噴

------------

利益相關:滕州郊外世居務農,
直到父母輩才離開農村
家庭年收益不超過10萬,
在俄羅斯留學中。
有可能的話,想離開山東到外面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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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描述被更改。
我只是在說農民,因為這起事件的主體就是農民。我只說山東,說濟寧,是因為我只知道山東,只知道濟寧。恕我妄言,即使是全體人類里,"自私自利小心眼目光短淺只看重自己眼下利益的人"也絕對比擁有其對立面個性的人所佔的比重多得多。只不過不同人受教育水平不同,看過的世界不同,世代務農從不知山外漢晉的農民更能赤裸裸地展現出這一點。現在事主說,這只是一句玩笑話,那麼就當我說的全是醉話吧,那天在莫斯科一家中餐和哥們們喝的天旋地轉,回家躺在床上抱著平板暈乎乎地寫下了這些文字。寫到一半我就忘了我開頭還貼了地圖...我現在也不知道我幹嘛貼地圖...所以現在已經刪掉了。

總之感謝贊成我的,希望你們能擺脫自己所討厭的環境。
也衷心祝福所有反對我的,希望你們能繼續在令人羨艷的光明裡生活下去,打拚出更加光明的未來。

以上。


樓上的幾個答案都非常好,我就補充一個小案例。
我老婆是公務員,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政府扶貧工作。
政府招商引資,從日本引進了養魚的技術,建了養魚的設施,再經過人員選拔培訓,最後發魚苗。
結果魚苗發下去第二天就被貧農在熱水裡一燙,就著苞谷酒吃了。
那些養魚的廠房設施還被這些貧農罵浪費錢。

其實有些人根本不想摘掉貧困的帽子,因為貧困了就會隔三差五的有人送一碗小魚吃。
因為貧困了就可以指著勤勞致富的人罵娘。
因為貧困是最光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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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什麼都沒說,知乎愛刪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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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老早就指出,農民階級是中國革命的主力軍,但也存在相當的局限性,因而無法領導中國革命,這說的就是小農意識
小農意識指為滿足個人溫飽,在一小塊地上自耕自作,無約束、無協作、無交換而長期形成的一種思想觀念和行為習慣。在心理素質上表現為求穩、怕變、盲目和狂熱,從而形成很大的保守性,本能地排斥變革,缺乏主動進取精神;在價值觀念上,自然經濟使得人們形成以自足、患得患失、平均主義為特點的觀念體系;在思維方式上自然經濟的規模狹小導致人們的活動範圍狹窄和認識水平低下,從而決定了人們的思想方式的經驗性、直觀性和不系統性。
小農意識產生於封建社會,是小農經濟中農民身份和地位的體現,它充分反映著農民為生存而對自己利益的維護,但不包含對權利的捍衛與爭取;它雖是與官文化對立的民文化,但並未從根本上否定官文化的統治,而是在如何適應集權官僚制的前提下,形成維護自己的生存和簡單再生產的初級觀念。小農意識是個體的,但卻是普遍的,它作用於農民,影響於全社會,包括小市民,乃至官僚。時至今日,其傳統至今依然對中國社會各階層的人的觀念有所制約。


我和朱之文是臨縣老鄉,高中在朱之文所屬的縣城-單縣讀書,去過他家門口。這片貧瘠的土地養育了我,我也很能理解身邊這群農民長輩的想法,這個問題勾起了我很大的回答慾望。
-------------------------------2月22日對於「後續報道」的評價更新----------------------------------

看了問題補充,出「續集」了!
我腦洞大開來試著推測了一下這個過程:紀錄片在央視播出後,加之媒體斷章取義的報道,網上輿論翻天,朱之文村子裡自不用說,群眾們三三兩兩議論起來。

「居然說咱們向他要車要錢,誰說了,讓他指出來,他指的出來嗎?」
「就是,真是有錢了就忘了本啊,鄉里鄉親的,這不給村裡丟人嗎!」
「哎哎都別這麼說,起碼他給村裡辦實事了。」
「喲,給村裡出倆錢就開始說村裡壞話了,以前還覺得挺感動,現在,切。」

這時,記者出動,扛著攝像機來到了村裡:「哎老鄉採訪一下,那個村裡人讓朱之文送車給錢那事,真的假的啊?」

「哎呀記者同志啊你可來了,趕緊報道報道實話吧,我們都是老百姓,誰眼紅誰啊鄉里鄉親的,那些都是胡鬧。」
「對啊對啊,老朱給村裡辦了這麼多實事,我們都很感謝他!」
「沒錯,那話是熟人之間鬧著玩的,我們哪能那麼說!你給闢辟謠吧快點。」

得到了滿意答覆,記者樂滋滋地走了,後面村民們交換了個眼神,撇了撇嘴...

腦洞模式結束,以下是正經分析。

對於村民們而言
在媒體歪曲報道的前提下,村子被開了地圖炮,「名聲」這東西在農村還是很被重視的,誰也不希望被戳脊梁骨,這次戳的還是整個村子的脊梁骨,而且居然是被全國各地的人民一起戳,最重要的,「罪魁禍首」居然是早已被大家眼紅的朱之文!甭管多少人有過此前那個想法,包括真正感激朱之文的,在大家的鼓動之下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理直氣壯地維護本村的尊嚴,這時真有那種想法的人也不敢吱聲了,默默加入維護村子尊嚴的隊伍里,記者大張旗鼓地調查這件事還想聽到真話?想都別想!

對於朱之文而言
他明明沒說過那種話,卻被媒體歪曲報道,已經讓村民不滿,現在有了一個辯解的機會,他也不傻,知道以後還得繼續在村裡玩,當然會告訴記者那種話是鬧著玩的。

對於記者而言
記者是想調查真相沒錯,但他是帶有目的性的,常人都能看出前篇報道的歪曲事實,記者會看不出來?何況還有視頻,得出「朱只是偶然聽到有人偶然這麼說」的結論並不難。但依然要到村裡採訪,為啥?
因為這裡面有「新聞」可挖,給一個流傳很廣的新聞「闢謠」,在記者看來是一件有新聞價值的事,何況還有事實的支撐,我相信在記者採訪之前就已經猜到村民會怎麼說,村民不傻,記者更不傻。反過來說,如果記者採訪的內容和前篇報道的內容一樣,這次採訪就沒有意義了。
恰如所有人預料,記者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皆大歡喜。

得到了事實,但矯枉過正。這是我對後續報道的評價。

我所理解的事實就是:村裡人的確有人眼紅,也的確有人說過這樣的風言風語,當然,也的確有人真心感謝朱之文,而且不在少數。但把這樣的事實報道出來,會有人看嗎?
前篇是反面,這篇是正面,都不客觀,事實上,大家都被這兩篇新聞「消費」了。前篇報道撒謊了嗎?沒有。這篇撒謊了嗎?也沒有。新聞不需要撒謊,只需要告訴你部分真相。

這類新聞,笑笑就好。
而且以上猜測情況,我認為很有可能發生,也認為即便發生了,也是少數,即便眼紅者眾,但談資畢竟只是談資,被新聞消費的我們太在乎了。
--------------------------------以下是對第一篇報道和事實的分析----------

這件事主觀上是媒體斷章取義,標題傳達的意思彷彿是:全體村民一致同意並聯名要求朱之文給他們發錢買車。事實上朱之文只表示了聽說,說的人當時語境不知道,多少人這麼說不知道,這是事實,但新聞不需要撒謊,只需要告訴你部分真相,就可以帶偏你。
不能全怪撰稿人,因為新聞標題要求有代表性,該紀錄片其實帶有傾向性,傾向於表現朱之文成名後的「非典型生活」,所以標題選了這個具有代表性的例子,並沒有說沒有感恩的人,只是那部分內容在片子里分量不重。其實這也是該紀錄片的不足,過於主觀地偏重一個方面。

客觀上說,是植根在農民思想里的由於缺乏教育和正確三觀引導的貪慾、嫉妒、患不均的觀念。

重點說後者,我們這片環境帶來的經歷構築了我所認識的相當一部分農民長輩們的性格,就像說發錢買車的那位一樣,並不認為自己的說法錯了,甚至理直氣壯!

先說環境再說事,不想看環境的可以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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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客觀地通過對我們生活環境的展現去理解「有人理直氣壯地希望朱之文給車給錢」的「合情性」,不會在一詞一句上斟酌,不代表我厭惡這片土地,請勿斷章取義。

山東30貧困縣,菏澤佔8個,嗯,菏澤一共8個縣,其中當然包括我們縣和朱之文所在的單縣,相距60公里。

舉幾個簡單的例子,讓你明白我,也約是朱之文所生活的環境。
小時候,我親眼看著一個大男人在村子的大路上邊罵邊踢著自己的妻子,妻子一邊哭一邊往前打滾,四周圍了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說「別打了,回家吧」,沒人上前。當然現在不會出現這情況了。
小學畢業,我們鎮上有了第一家網吧。
初中三年,我身邊的同學們擁有手機的人數有,但很少。
高三畢業也就是三年前,實行新農村,每平補助金300-450,不能再高,且只補貼房子覆蓋的地方,院子分文不給,每家補貼兩三萬,房子自己蓋,單算房費,每家平均虧損十萬左右。我生氣,一度想著去告,後來妥協了。這種風氣至今依然猖狂。
現在,不少家庭過年吃飯,婦女都會去廚房吃,男人們在堂屋,他們並不覺得不妥或者歧視,習慣了。
目前,年收入三萬以下的家庭,除了開銷剩兩萬多的,在我們那很多。年收入五六萬的談不上好,但已經算不錯了。

還有很多,我說的這些也許不很具代表性,但大概是這麼個環境。
生活條件慢慢改善,但埋在他們心裡的東西沒變。我不能保證朱之文的村子也是這樣,但我去過他們村,和60里開外的我村並無大異,往大了說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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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境說完了,來看朱之文成名之後在村裡的作為,修路,置辦公共設施。
朱之文淳樸,淳樸到有點憨,所以有回報鄉里的行為,事實上錢是他自己的,完全可以分毫不出,鄉里對他無恩,至少不全部有恩,何談回報?修路我樂意,不求你誇我,但你指責我不給你錢我就不高興了!


第一,修繕公共設施和直接發錢買車選哪個?

在農村做公益除了送錢,剩下的估計就是修路和娛樂設施,不會考慮背後值不值得的問題。比如田浩提到的在農村土路和柏油路沒啥區別娛樂設施沒人用這是事實,但朱之文想不了那麼多,也許想到了,但他覺得在給錢和修路之間,後者更好。
因為面對那些非親非故甚至冷言相對的鄰居,煩,不想給錢給車。而且這根本不是修路或者發錢的問題,貪心不足才是根源!發了錢大家就覺得他好了?也許只會覺得更傻,另外,平均一萬會引發很多矛盾,非親非故一萬,同堂也一萬?遠堂鄰居呢?親戚怎麼辦?遠親呢?村中人是否覺得我家窮該多給我點,他家富就少給點?他家有車就別發了,我家沒車多給我一輛。買什麼車?怎麼訂購?是不是家家戶戶具備開車的條件?這都需要權衡,朱之文考慮不過來,還是修路吧。但村民不買賬啊,因為村民得不到眼前利益就覺得沒得到。
我甚至認為,即使朱之文給村民每家一萬,會有村民以同樣的態度說:「那麼多錢,怎麼不每家給兩萬。」
在村民眼裡,這畢竟是「九牛一毛」,好像錢在名人眼裡是廢紙。


第二,為什麼有村民產生這種想法?

因為貪慾,嫉妒,或包含「覺得他在炫富」的成分。
朱之文想法很淳樸,但恰是這種淳樸傷害了他,淳樸是他的擋箭牌:我就是個農民,就願意種地,不喜歡城裡。這其實沒錯。但他沒有考慮到村民的看法,你的經濟水平不知道比周圍好到哪裡去了,悶聲發大財就行了唄,但你又修路又捐款動輒幾十上百萬,露富了,村民就不幹了。
村裡人沒個固定工作,吃完飯沒事幹,扯啥呀?幾十年沒個大新聞,不就扯這點事嗎?在村裡人看來,你就是炫富,那麼多錢,非在這旮旯擠著天天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晃悠,不就是圖個優越感嗎?行,滿足你,但我們給你優越感你得給點錢表示表示啊。

但朱之文在意得了這麼多嗎?

假使朱之文搬到了城裡哪怕只是縣城,遠離了抬頭照面,再修這個路,估計村民就會說:喲,我們村那誰,出名啦,而且不忘鄉里給我們修路,好人啊!

你們是一個政治階層,但不是一個經濟階層,隔了好幾個數量級,無論承不承認,你和村民已經不能對等,而朱之文非要認為自己與常人無異,遭排擠實屬難免。


第三,怎麼看待那些指責朱之文的人?

有評論說「蠢即是惡」,我不贊同。
村民說出那樣的話,愚昧嗎?
愚昧!甚至可以說蠢。
但惡嗎?
我不覺得。
因為教育程度不到,在他們眼裡,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他們沒覺得自己在作惡。

人性是利己的(中性),後天的教育以及三觀形成的人格壓住了這個利己,但不會改變人性的利己屬性。部分村民的人格未能健全到平和以待,人性容易暴露,甚至有人生活中直接暴露的就是人性。

不要指責人性,因為人性本這樣。
不要惡意指責人格,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擁有良好教育條件。
我不會惡意揣測他們。因為不熟悉的人,我知道是生活環境所致;熟悉的人,因為我愛他們。

有時看新聞我爸會說「誰讓你開好車,誰讓你坐飛機,出事了吧,有錢接濟接濟百姓。」沒有咬牙切齒,沒有深惡痛絕,只是隨口一句,我不支持這種說法,以前會講跟他道理,甚至吵架,現在不會了,我意識到這是他們多年養成的習慣,不可能用一個道理來彌補教育的缺失,更不可能斧正三觀。
像我爸這樣的人,也許在我們農村不在少數,但他也愛護小動物,看到煽情節目也會偷偷流眼淚,標籤不能評價人。
只要你不去仇富作惡,說就說吧。
有些可悲,但沒有辦法。

窮山惡水出刁民,流傳這麼廣自有它的道理。「刁民」不是「惡民」,但正因為這個「刁」,民的嘴臉有時比「惡」顯得更加可憎!

你要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我唾棄你辱罵你甚至你被槍斃,大家會拍手稱快!但關鍵你刁,打你罵你不忍心,因為你的確可憐,收入不多見識不廣一輩子含辛茹苦,鄰里吵架你也會好言相勸,阿貓阿狗你也會同情可憐。但不說你你利益至上的嘴臉又太讓人噁心,為了仨瓜倆棗斤斤計較,見不得別人比你好,容不得自己吃一點虧。

刁民啊刁民!

陳丹青在某次採訪中(具體忘了在哪裡,但有這個事)說過一段話,大概意思是,你現在去大街上拉個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們認了,不好解釋,但就是認了,從很深的地方認了!
我覺得在我們這的農村活到那個年齡的人,就是認了,一切覺得理所應當,三觀堅不可摧,從很深的地方認了。

朱之文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也許還有很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鄰里關係已是難事,親戚關係也許更不易。這不是發個轎車發個錢就能解決的。

窮山惡水之間,好人難做,好富人,更難。

希望朱大哥繼續保持淳樸,但拿出更多一些的精力去思考一下除了「種地」之外的問題。
比如我實在不贊同他不肯拿出100塊錢請機器幫家裡掰玉米,也不太認同他過於節儉的行為。
人活著是為了享受,吃苦是沒辦法,當你有了足夠好的條件卻固守貧困養成的習慣不肯改變,這確實有些固執。還有小半輩子呢,習慣總得改改吧。

不管你承不承認願不願意,你真的不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農民」。


不患寡,患不均。

首先,假設報道屬實且真的有村民如此說。

朱之文確實是為村裡做好事。村民也知道朱之文在為村裡做好事。

可朱之文本來是和他們一樣的人,甚至是他們不大看得起的人。

現在成了可以做好事的人,有能力做好事的人,高人一等的名人富人。

心裡如何平衡?

嫉妒。

農民的世界不大,央視更是遠在天邊。生活中有許多不滿,但總可以安慰自己,身為村民就當如此。人一輩子這樣過就是幸福了,不然還能如何呢?

另一方面,簡樸的價值觀決定了村民把名與富當作成功的充要條件。

可朱之文的一夜成名打碎了這種虛偽的借口,突然之間,身邊的傳奇讓自己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如此的人生並非天經地義的。

為什麼是他而不是我?

憤懣。

倘若自己平白接受了朱之文的好處,自己豈不是成了受惠的一方,自己豈不是應當感謝朱之文?那自己對朱的嫉妒與對現實的憤懣,豈不是在證明自己小肚雞腸忘恩負義么?

不甘。

所以,一方面現實確實如此,自己確實平白受了朱的恩惠;另一方面朱打破了自己用來逃避現實的虛偽借口,進而村民將對現實的怨恨的一部分轉移到了朱之文身上。

絕不會去想朱之文的好事也是可做可不做,出的是自己的名,賺的是自己的錢,發的是朱自己的善心。畢竟,這些與我無關。

所以首先要承認朱確實在做好事,可卻不能承認自己因為受了恩惠而感激,故轉移評判標準,以村民自己的感覺為標杆→若想讓俺說他好。

然後,既然以自己主觀感受為標準,那麼就需要表達出這種標準是什麼→為每人買輛轎車、一人給1萬塊錢。

這種標準隱含著村民的價值觀,即物質財富是最重要的。同時,轎車多少錢?一共多少村民?什麼轎車才算是好轎車?朱之文他給得起么?即使他給得起,他又會花錢這麼做么?

不會。所以朱之文再做好事也達不到村民口中讓俺說他好的標準,既然達不到標準,那麼俺就可以逃避掉對朱為村裡做好事,自己所應當具有的感激之情。

最後,俺想實惠的其實只有自己。但之所以說是為每人,這本身體現的就是一種平均主義的思想。如同所謂少數服從多數,平均主義是也潛道德裡面顯得高尚的。村民如此說更是通過這種道德上的高尚,來增加自己制定的標準的說服力。

所以,這句話確實像個嫉妒且憤懣不甘的村民說的。意思是朱確實做了點好事,但俺看不上。所以俺可以一方面嫉妒怨恨朱之文,一邊給朱提個高標準的好事標準,你看他沒這麼干吧?俺就說,朱之文也就是個裝模作樣而已,有錢還是向著他自己。所以即使俺很羨慕朱之文,但俺可以看不起他批評他怨恨他,俺也很厲害。

不過,也不必上綱上線的批判村民這一群體。其實,絕大多數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心理。小市民的不甘,中產總低頭尋找優越感,年輕人自貶後形成反差用來炫耀等等等。

人被現實束縛於現實之中。自己從來都不是最好的,抬頭望望天,黑壓壓的一片。所以,找個虛偽的借口就逃避開來。

朱這樣的事發生在別人的村子裡就是自己的談資,發生在自己的身邊,那就是謀殺了自己心情的兇手。

不必奇怪,不必憤怒,大家本來都是如此。只不過身邊沒有朱之文,沒有採訪朱之文的記者,讓自己沒機會說出這樣的話,沒有被當作問題提問到知乎上,而已。

正是超越了人性,所以才震耳欲聾發人深省: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還是覺得這次萱萱有點用力過猛,不如外國媒體潤物細無聲。不過我國從不否認媒體就是宣傳工具,從來都是明著說「媒體要講政治」。所以大家也都習慣了,有心理準備,可以自覺加權修正,只要用力的方向正確,過猛也無所謂。比如這波宣傳,直指儒教的家族觀念,後來的網文也是這個思路。這讓我很欣慰,中宣終於不是戰渣五了……


可惜的是,焦點訪談的結局,說朱之文推掉了十幾萬的商演回家收玉米。。。。。。


這用力也太猛了點吧,而且方向不對呀,這不是在赤裸裸的否認現代社會分工嗎?!!


等我被這個雞湯味十足的結局震驚以後,再次回顧整個節目,我發現基調一直是善惡二元論——付出是善,索取是惡,無論是否應該付出/索取。說到底還是沒有跳出儒教的框框,以至於嘲諷家族觀念的內容反而令人覺得違和。這就意味著,很難去深入的批判儒教的影響,不然結局就成了自打臉,以至於矛頭只能指向所謂「人性」或農村人素質低下……


我國長久來都是這一宣傳套路,各種鼓勵奉獻:

一個地方缺乏基本的消防設施,一個村民自發的組織起來消防隊。國家開動宣傳機器——英雄、模範、感動中國,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為什麼這個地方消防條件這麼落後?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同樣的問題?

本來應該由國家管的消防,怎麼需要個人插手了?

這個人得到了應有的支持嗎?

結果什麼都沒有,就是一次性的精神榮譽。

正如 @霍真布魯茲老爺 在怎麼理解環衛工人「少放炮早回家」的「公益」圖片? - 霍真布魯茲老爺的回答里說的那樣:

我們長期以來被訓練成了一種思維模式,有人有困難了,要捐款,有人紮根山區奉獻教育,捐書捐款。到了微博時代,更簡單了,環衛工人大過年掃大街,拍個照,然後轉發,給個最美環衛工人,山區老師數十年奉獻教育,最美女教師,轉發,感動,完事。


奉獻是最可恥的剝削,不要讓人奉獻,讓一個勞動者得到應有的勞動所得。

對呀,奉獻是最可恥的剝削!這樣用力過猛地灌雞湯、鼓勵風險,和題目中要汽車的農民有啥區別?

許多我們誤以為是人類本性的東西,實質上是被我們的社會所構建的。如果我們依舊揪著農村人素質低or人性本惡不放,而不是從文化上尋找問題,那麼情況不會得到改善。到頭來我們只能在善惡二元論裡面打圈圈(即使你覺得人性本惡,其實也沒有脫離這個圈)。維護自己的自由是惡嗎?人在沒有觸及他人自由的情況下,去拓展自己的自由,增加了全人類整體的自由,怎麼能是惡呢?

如果付出是善的話,那麼大家都善,都付出,誰都不去索取,多出來的這部分價值,歸誰所有呢?只能歸肯索取的人,但人們一旦索取,就成了惡人了啊。最後惡人佔了便宜,或者說佔便宜的肯定是惡人,這不是逆向淘汰嗎?正確的想法應該是這樣的——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我維護我的自由不是惡,我侵犯你的自由才是惡。
再往深了說,這世上沒有惡人,只有惡行,侵犯自由就是惡,把自由還了,扯平了,他還是個好人。


這就是現代的自由主義思想,我們需要用它替換掉傳統的善惡二元思想,問題出在文化上。


PS:

其實這答案寫得不好,也沒說清楚為啥中宣戰渣五,還是請 @霍真布魯茲老爺 來答下吧,過年好!


電視節目習慣把一個人塑造為好人,另一個是壞人,實際上這個世界上沒有好人和壞人,只有做了好事的人,和做了壞事的人。
小時候看電影,人物出場,小朋友們坐在一地瓜子皮里,最愛問的是:「好人壞人?」衝鋒號一吹響,立刻熱淚盈眶,對壞人咬牙切齒。
我以為自己不喜歡這模式,實際上除了這個模式,我也不太會別的。
張潔給了我選題的權力,有些題目他想讓我採訪,但我選擇不做,認為有些採訪對象臭名昭著,想離他們遠點兒。張潔這人寬容,看我一副神色毅然的樣子,就作罷。
《鳳凰周刊》主編師永剛是我的朋友,說起這事含蓄地提醒我:「新聞記者有責任去記錄持任何一種觀點的人,評判是觀看者自己的事。」我轉著手裡杯子笑而不語,心想,各有各趣味。

讓我們換一個角度,接著看幾篇柴靜老師的報道:

一、 我跟他說,恐怕是媒體選擇的結果吧。七八年前看北京電視台一個談話節目。一個小姑娘跟她的父親,談父女之間的溝通問題。談到快一半,現場的嘉賓和觀眾就開始勸這個姑娘了,說你父親是何等不易,你怎麼能只看他的缺點呢,他養你這麼多年你要尊敬他如何如何。女孩一直聽著。後來她說了一句話:「我到這兒來就是來談我倆之間的問題的,你這節目如果是非要聽我跟我爸怎麼好的,我也能給你談成五好家庭。」說完站起來走了。

陳虻有次罵人,就是罵這種選擇。

記者拍了個片子,說一個中學老師辭掉工作,在家裡收留了一些有智力障礙的孩子,為他們釘作業本,判作業,帶他們去吃麥當勞,把家裡床鋪都騰出來讓他們住。片子做得很動情。

陳虻說,他被那個釘作業本的動作弄得挺感動,但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就問記者:「這老師收錢嗎?」

記者說:「兩萬到三萬一年。」

他算了一下,收留四個孩子的話,怎麼算一年也有十萬塊,刨去給他們的花銷還能掙幾萬塊錢,遠遠高於他在學校當老師的收入。「當我不知道這樣一個事實的時候,那個釘作業本的舉動讓我感動,當知道的時候,我覺得那叫省錢。」

他接著問:「你為什麼不告訴觀眾他收錢?誰教給你的?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不告訴觀眾?」

記者沉默不語。

他後來說:「其實誰也沒教給他,但是在意識當中我們所拍的片子就是要歌頌一個人物,對這個人物有利的要描寫,對這個人物所謂不利的就要免去,這就是一種觀念,一種意識。」

陳虻說得對,但是,「誰教給你的」,這話問得,好像他是外星人。

他不管這些,不問你的成長史,也不同情你,只像把刀一樣,扎進人腦子,直沒入柄。

審個片子,他罵:「你是機器人嗎?」

等你改完了,抖抖索索給他看,他看完溫和地說:「你這次不是機器人了,你連人都不是,你只是個機器。」還引申:「你們老說想去表達自己的思想,老覺得誰誰限制你們表達思想。我想問問,你有思想嗎?你有什麼思想我請問?真讓你開始去想的時候,真讓你拿出自己對問題看法的時候,你能有看法嗎?


二、陳虻說過一個事兒。有個片子記錄山東最後一個通電的村子,拍完編導回來說:「陳虻,抱歉,片子沒拍好。」

他說:「為什麼?」

編導說:「因為當天來了另一個電視台,非要『擺拍』。比如說農民家裡白紙裹的那種鞭炮,只有半掛了,一直烤在爐台上,捨不得放,就等著通電這天。結果這些當地電視台的不幹,覺得這不夠氣氛,愣要給人家買一掛紅鞭炮,讓農民拿一竹竿挑著、舉著,他們就拍。農民被他們擺布得已經莫衷一是,不知道該怎麼弄,整個人的狀態都不準確了,所以我們沒有拍好。」

陳虻聽完說:「你為什麼不把擺拍新聞的過程拍下來呢?」大家都愣一下。

他說:「在認識這個事件的時候,有一個干預它的事件發生了,但你原本可以通過拍攝它,看到這背後更深刻的真實,你失去了一次認識它的機會。」

採訪時,我才知道,地震後她脊髓斷裂,定下婚約的戀人離開,她嫁給了另一位殘疾人,醫生說她不能生孩子,但她決定當一次母親——「我要奪回地震從我身邊奪走的一切」……小孩生下來了,但不到三個月就夭折了,之後她三年沒出門,把自己囚禁在家裡。


見面會的當天,是當年她兒子夭折的日子。現場需要的,是一個抗震救災的典型,她說:「無法表露一點哀傷。」

我以為她會憤怒或者難受,但沒有。她拿出當年寫的書,說在那個年代她也曾經塑造過自己,捏造過情節。她在書里寫,地震之後,哥哥看到她被壓在木板下面動不了,卻沒救她,而是先去救別人。她疼得撕心裂肺,她哥哥卻在救完三個外人之後才來救她……但真實的情況是,她哥哥當時非常著急,和別人一起把她抬上了擔架。

她拿出書來給我看,不掩飾,也沒辯解。

去唐山之前,我對這段歷史了解很少,我是帶著逆反、帶著「認識歷史,吸取教訓」的預設去的。但她是活生生的人,一邊把頭髮編成辮子,一邊帶著點羞赧問我:「這樣上鏡行嗎?」我端詳一會兒,把口紅給她,讓她塗上一點。我問她採訪前要不要先去上個廁所,她挺平靜地說:「癱瘓後小便失禁是感覺不到的,常常是褲子尿濕了才知道,來不及,只能在輪椅里坐深一些。」

罪是她受的,但她沒有痛恨過去,連底掀翻。她一直留著七十年代與戀人的通信,怕這些信腐壞,就把信剪下來貼在本子里,在旁邊手抄一遍,這樣想看信的時候,就不必翻看原件了。十年前她與戀人重見,男人看到她坐在輪椅上的模樣,放聲痛哭,她反過來安慰他。三十年來,她承受這一切,就像接受四季來臨。

採訪這樣的人,如果只是為了印證自己已經想好的主題,這個主題不管多正確,都是一種妨害。談了一個多小時後,她說:我接受了這麼多採訪,但我從來沒這麼談過。

我只是一直在聽而已,聽我從沒經歷過的生活。

她說地震後躺在地上,天上下著雨,她渴極了,張開嘴,接雨水喝。她的手碰到一條大腿,還以為是死人呢,沿著那條腿往上摸,摸到腰上才發現是自己的身體,腿已經沒有任何知覺。她抬頭看四周:「我覺得我已經破碎了,和唐山一樣。整個都拾不起來了,我後來所做的不過是把我一點點撿回來然後拼湊在一塊,跟唐山一樣。」

—《看見》


終於明白劉強東為什麼發錢了,他太了解中國農民。


你還別不信,礙於社會道德和輿論做出這種事的人少,可有這種心態的人不少。

你想想你身邊一個人和你一樣工作一樣收入一樣吃喝甚至比你還差,你可以和他打鬧玩笑甚至嘲笑。有一天,他突然發達了,到處唱歌走穴,甚至上春晚,和你小時候電視上就常見的歌唱家們一起同台表演,他家的鵝子都能被電視台請去。我來問你,你覺得這一切對你來說掀不起一絲波瀾?沒有一點羨慕?沒有想過一點點為什麼不是我這麼幸運?

農民,受過的教育少,思想可以說淳樸,但其實就是蒙昧。剛剛描述的那種思想萌芽放在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身上,很快就會反省自己,端正自我心態。但放在農民身上就會一直生長,從羨慕長成嫉妒,當看到了索取的可能性就變成了貪婪,最後長成新聞那種樣子。

總而言之,村民的表現是合乎人性但不合道德的,是可憐(因為也有貧窮的原因)可悲的。至於大衣哥,相信大家和我的判斷一樣,一個真正熱愛音樂的農民歌唱家,一個在時代發展中走了運氣的人,一個真正淳樸善良的靈魂。


多年來的困惑終於迎刃而解。
以前讀書的時候,每次講到農民起義的失敗,就說「小農思想」,我一直沒搞懂這是啥思想,現在懂了。

貪婪,軟弱,短視,冷漠。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幾千年的老話了,還不聽。


沒別的,就一句話:
「窮山惡水出刁民」

朱之文老師是我老鄉。
對於他的發跡我雖然說不上熟悉,可是於整個過程還算是見證著的。

最一開始他嶄露頭角,是在山東台的某破選秀節目——即便選秀節目很操蛋,可我仍然認為山東台的那個我叫不上名的節目根本連選秀都算不上,每一場都像是鬧劇——穿著自己最好的衣服,一件墨綠色的軍大衣,唱了首《滾滾長江東逝水》,一鳴驚人。在網上開始有些影響力,「大衣哥」的名號也是那時候扣在頭上的。
聽聞有個本地農民在省級衛視上一展身手,我大菏澤人民頗有些意外和欣喜的,這給他們多帶來了條茶餘飯後的談資。
甚至是驕傲。


後來他越走越遠,開始頻繁露面,甚至是央視。我漸漸發現周圍的風評開始有些轉向了。
各種他的黑歷史被爆出來,句式往往都是:
「我的xxx跟他鄰村、隔壁、認得的誰誰正好是他莊上的,他們說xxxxxxx」
黑點無外乎:
人傻
媳婦是買來的
以前像個傻逼似的到哪兒都唱歌,沒想到還真叫他唱出名堂來了。嘿!
諸如此類。性質是一樣的,他的成功完完全全是偶然的,嗯。
當然,這些話里有多少謠言並不清楚。
他本人純得像白紙,大概也不會顧忌這些。
這時他已經走到了星光大道的舞台。
輿論已經傾向於覺得:他配不上他現在的地位和成功。
「去山東台過過癮就行了,還去中央台,真把自己當腕兒了還?!」

再後來他甚至上了春晚。
一個最底層的草根農民走到了中國最大的舞台,我不知道除了奇蹟之外還能用什麼別的來形容。

這個視頻我沒看。因為我能想像到他周圍是些什麼樣的人以及他的遭遇。
他還是沒有任何野心甚至心眼只想好好唱歌的那種,就算出了這麼大的名頭,大概掙到的錢也不會很多。
可旁人不會這麼以為。
他們會自己估算朱之文的資產,然後再想:媽的肯定不止這個數啊!

知乎上之前有個兩個題結合起來就能回答這個問題
第一個是問為什麼明星喜歡拜佛?
第二個是問怎麼看待「iPhone的成本只有1799」這個說法?
第一個問題里排第一的答案大意是說: 當人們擁有與他們的付出不相稱的獲得時,他們就開始覺得是有如神助,進而拜佛以做回饋。
第二個問題里排第一的回答說 國人的思想大多數還停留在小農水平。他們不會認為除了製造實物之外的創造有價值。
你他媽的喊兩嗓子——嗯我承認確實喊得比我好聽點——可他媽的明顯也不該能賺這麼多錢啊。
你命里本不該有這麼多錢,你這是在造孽,快給我們點,我們幫你散財。來減輕你的罪惡。

有的跳樑小丑跳了一輩子大神兒,最後真把自己當神了。


農村出來的孩子相信這種話是真的,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是一個群體。當你一事無成,他們會鄙視,會踩踏。當你小有所成,他們會嫉妒,會圍殲。很多時候我們不是死在奮鬥的路上,而是被消滅在鄉人無處不在的唾沫星子里。這是我並不懷念故鄉的原因之一。


嗨真是笨啊!
最精明的辦法就是拿個100萬, 100個名額 一人一萬,封紅包
然後當天下午開始預約搶包資格,
次日中午開始發放,然後XX秒發罄。

鄉親們會說什麼呢?
他真是個好人啊, 發紅包一發就一萬。
隔壁老王真TM孫子,自己搶了一個還幫鄰居老楊的媳婦搶了一個。

然後仇恨就變成了村民間的,恩惠光環仍然還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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