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文章《許知遠為什麼是最令人無比尷尬的公知》?
許知遠確實是一個尷尬的知識分子。但我不太認同那篇文章里的觀點。
許知遠在節目中的尷尬來源於他從來沒有真正地認同這個時代,也沒有想真正地去融入這個時代。許知遠不喜歡這個時代,所以他也未曾真正理解那些「庸眾」,那些他批判著的「庸眾」想要些什麼。因此,他與他採訪的對象,總是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如果採訪對象認同這個時代,並且已經融入了這個時代,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更加明顯了。他採訪的羅振宇、馬東、二次元年輕人,都是真正地融入這個時代的人。
這種尷尬還來源於許知遠沒有他這個年齡的人應當有的社會經驗,他不懂得人的複雜性,許知遠在用閱讀經驗替換社會經驗。許知遠會用德萊賽爾寫的《嘉莉妹妹》中的小鎮姑娘去替換姚晨,用書中的人物去替換現實中的人物。
這種尷尬可能還來源於許知遠沒有真正的生活過,所以他無法明白俞飛鴻為什麼會去拍「庸俗」的電視劇。所以他即使到了中年,也不願意和這個世界和解。
但節目中表現出來的這種尷尬,不妨礙我覺得許知遠是一個挺真誠和「可愛」的人。
這種真誠和可愛,在現在的電視節目中已經很難看見了……
在十年前,我讀過許知遠《那些憂傷的年輕人》,後來大學時期又看了不少他在博客上的文章,對他的理解大概就停留在「這是一個傳統的憤怒知識分子」。不可愛,很憤怒。
這種憤怒的感覺一直伴隨著我大學四年的生活,因為我所在專業的教授,大部分都充滿著對這個時代的憤怒、無奈和悲嘆。
年紀小的時候,覺得這種悲嘆讀著很爽,自己能寫這種文章的時候,就覺得甚是無趣,老生常談。就如同羅振宇說的,「唱輓歌是在浪費生命」。我也覺得,這種悲嘆看多了,是在浪費生命。十幾年了,許知遠還在悲嘆。難道還有人買他的帳嗎?
在看完了許知遠和馬東的這一期對話之後,我更加確證了這個想法。
充滿偏見的採訪、帶有預設性的提問、片面的論斷,這一期的《十三邀》充滿了尷尬。
但在尷尬之餘,我又非常好奇,許知遠這樣一個像是從19世紀來的「老古董」,居然在做的是一個商業機構?是一個拿了投資的自媒體?
所以我又往前翻看了他和羅振宇、葉准(葉問之子)、馮小剛、俞飛鴻、姚晨、二次元年輕人的訪談。我覺得最為尷尬、無趣和淺薄的,大概就是和二次元、俞飛鴻的訪談了。
而他和羅振宇、馮小剛、姚晨的訪談,還是有許多有趣和深刻的東西。
在這麼多期的《十三邀》節目中,許知遠展現出來的,是一個傳統知識分子對這個時代的悲嘆。所以他會在這個節目中說自己不喜歡這個時代,說這個時代被庸俗所統治,說這個時代的最頂尖的人,也不過是一名正常人,而不是偉大的人。
在姚晨那一節目里,公開的視頻中保留了合伙人於威對許知遠批評的片段,「你不夠尊重你的採訪對象」、「你的生活經驗太少了」,而許知遠也坦誠「我是容易概念化地理解一個人」。
這已經把許知遠的行為和《十三邀》這個節目的本質給說透了。
許知遠一直在節目中試圖用自己的觀點,去「冒犯」那些已經融入社會的名流。
《十三邀》團隊,正是在用許知遠這樣一個單純、憤怒、飽含偏見的傳統知識分子的人設,來形成《十三邀》和其他訪談節目的差異化。
看了那麼多期《十三邀》,我覺得許知遠是單純的,他單純在沒有任何的社會經驗,他對於人的預判全部來自於他的書籍閱讀經驗。許知遠會用德萊賽爾寫的《嘉莉妹妹》中的小鎮姑娘去替換姚晨,用書中的人物去替換現實中的人物。這種預設和替換在他和馮小剛的那期訪談中是成功的,因為他對馮小剛的那一代人有深刻的理解,那一代人也留下了足夠多的作品來幫助其他人理解他們的情感和社會經歷。許知遠很明白馮小剛的內心,節目中許多封閉式的提問,馮小剛都表示了認同。
但恐怕很少有書籍能足夠真實地描繪我們這個時代的社會現實和經驗,技術帶來的改變,文盲的消亡,互聯網的興起,個體話語權的增強,都是以往每一個時代所不具有的。像是馬東、羅振宇這樣的文化商人,也幾乎很難在歷史上找到相似的案例。因此,許知遠面對馬東和羅振宇,多多少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更何況,馬東和羅振宇是屬於向別人輸出自己的價值觀的那部分人,而不是被別人輸出價值觀的那部分人。
因此許知遠在試圖用自己從書本上得到的經驗去面對馬東、羅振宇、二次元,就會有一種非常奇怪的脫節感。彷彿在對話的,是兩個完全不同時空的人。
雖然馬東、羅振宇的年齡都要大於許知遠,但是許知遠在對時代的感知上卻要遠遠落後於馬東和羅振宇。
羅振宇明白這個時代的人在忙碌些什麼,也明白自己能夠給這些忙碌的人提供些什麼,按照羅振宇的說法,我能夠用1分鐘的時間去讓大家看看這扇門後面有些什麼,對他來說,這就夠了。
馬東也明白這個時代的人在忙碌些什麼,也明白自己都能夠給這些忙碌的人提供些什麼。
但是許知遠明白嗎?許知遠也大概明白,但是他不認同。他給出的解決方案是舊時代知識分子的解決方案。這就是他和羅振宇、馬東很難聊到一塊去的原因,也是許知遠對這個時代的感知能力很差的原因,也是他很難融入這個時代的原因,他給出的解決方案,依然是舊時代的方案,而羅振宇和馬東,想要給人們帶來的,是屬於這個時代,但還沒有被創造出來的作品。
如果節目中的許知遠就是真實的許知遠,那很可能在未來的歷史上,無法留下痕迹的,不是馬東和羅振宇,而是他。
這正是我覺得許知遠可愛的地方,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自己和採訪對象格格不入,甚至知道自己對時代的無力,許知遠在節目中充滿了螳臂當車的可愛。
這讓我感覺到了許知遠的真誠。他讓我突然回歸到我的大學時代,讓我想起這世界上還有這麼一部分人,對當下的時代充滿著不喜歡、充滿著無奈。
雖然在其他觀眾眼中,許知遠經常在尬聊。
但有沒有可能,這種尷尬的感覺,就是《十三邀》最大的套路?
比如:
- 在見馮小剛之前,他會犯怵,坦言自己對談話沒什麼把握。
- 在見俞飛鴻的時候,他會花痴,會羞澀地向俞飛鴻說「你真好看」。
- 在馬東的那一期節目中,他直接面對鏡頭說「我估計這麼說會被罵吧」。
這些,其實都是可以不被剪入節目中的。剪進去後,我覺得許知遠真是像一個還在上學的憤怒同時又羞澀的大男孩。實在可愛。
大家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古板和偏見,也不願意暴露出自己的尷尬。但許知遠願意。
新媒體和各種綜藝節目充滿著套路,而《十三邀》中,除了尷尬,似乎就沒有別的套路了。
我覺得自媒體中,還是挺缺許知遠這樣保持著老派、古板的作風,卻又能夠坦承自己的偏見和憤怒的泥石流的。
國內觀眾好像習慣了被哄著。被指著鼻子懟的時候就有點蒙——他怎麼不按說好的來啊?
沒做功課。不煽情。不八卦。全程沒有我懂你的暗示。直到最後許知遠丟出,我還是覺得他們傻逼的時候感覺到了突如其來的冒犯。
說白了。
世界既沒有按照許的意思來,也沒有按照馬東的意思來,更同樣的沒有按照你的意思來。
所以許知遠總是憤怒,馬東說我的底色是悲涼,你說,許知遠讓我尷尬……
我覺得這才是這個節目最核心的東西。
現在網路上流行說,請開始你的表演——那都是你準備好的。
《十三邀》則是,讓我們一起來尷尬。
你受不了了罷。
對,就是罷。
許直接展現了他全身上下的所有尷尬。馬東這期還算好的。如果你看了俞飛鴻那期,你才應該明白什麼是全程尬聊。
不理解的人相互之間就是尷尬的。強行定義就是尷尬的。區別在於,大多數人在平時生活里是選擇盡量避免尷尬的。許知遠是跳出來,你是來觀賞我的尷尬吧。
中間一小段,許其實解釋過自己。他說作為知識分子,把自己抽身出來覺察是一種本能。他其實知道自己在鏡頭前是一個什麼樣子。但他選擇保持,包括那些粗暴的定義和愚蠢的偏見。
姜思達最近在自己的節目《透明人》中採訪了北京和上海的相親角。在節目結尾的時候思達說,大爺大媽的狹隘處顯而易見,而我們的狹隘卻難以自查。
這是一個資本和大眾媒體都在哄著年輕人們玩的時代。95後,00後,終於拿起話筒登上舞台。釋放著各種炫目的才華和表達。但在這些炫目的背後,同樣存在著無處不在的尷尬。
沒有人想注意到他們。但是他們存在。就像我們每個人都必然存在著自己的局限性。
嘲笑許知遠的尷尬並不能帶給我們更好的社會。但是,至少我們應該試著像許知遠那樣適度地覺察自己。覺察自己的局限性,和言談話語之間所帶來的可笑與尷尬。
不要忘了一個基本的事實是: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並沒有多大的不同。
許知遠最大的問題在於他沒有代表作,甚至更尖刻一些,許知遠沒有他想像自己有的那種才華。
有人說許知遠對自己的定位就只是媒體人,媒體人的抱負在現世。但我覺得許知遠的抱負絕對不止於此,許知遠給自己的定位是一個作家。所謂作家,就是要用作品感動大家,影響大家,而作家的抱負在於傳世。許知遠也確實出版了很多書,可遺憾的是,這些書全都是雜文和評論的合集。
老實說,一個作家如果只出過這種類型的書,那麼他對自己作家的身份一定是焦慮的。
如果魯迅只有《記念劉和珍君》《論他媽的》《再論雷峰塔的倒掉》,而沒有《阿Q正傳》、《葯》、《孔乙己》,那麼魯迅是稱不上魯迅的。
特別是在和平年代,社會衝突沒那麼大(總有人渲染現在的社會割裂,階層對立,但這和戰爭時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只寫雜文、評論的人是稱不上作家的,因為和平年代的雜文、評論是無法傳世的。這一點許知遠自己也明白。當然,讀者們也不用糾結於我這裡作家的定義,你可以囫圇的把我說的作家理解為韓寒、池莉、賈平凹、莫言、格非這一類的人。
許知遠在對馬東的訪談中表明自己覺得《奇葩說》不會在歷史上留下印記。
他之所以在意這個問題,其實很大程度是他默默的問過自己:許知遠,你有什麼深刻的思想,有什麼作品,甚至有什麼言論能在歷史上留下印記嗎?你那麼在意韓寒,你有什麼文章能夠比韓寒的《三重門》更有可能留在歷史上嗎?
答案是沒有,不僅不會留在歷史上,甚至也不會留在現代人大腦的存檔中。
這是許知遠一切尷尬的來源。
許知遠應該是厭惡自己的,他沒有作品,他甚至沒有像已經被主流知識界鄙夷的《貨幣戰爭》那樣的完整的作品。事實上,從百度百科的瀏覽量來看,許知遠是60多萬次,宋鴻兵是160萬次,百度網頁搜索結果,許知遠93萬個,宋鴻兵155萬個。許知遠還就真沒有宋鴻兵有名。
但是許知遠又捨不得厭惡自己,因為他曾經非常為自己驕傲。他畢業於北大計算機系,經歷過互聯網泡沫的爆炸,遊歷美國,20多歲就給紙媒時代最重要的刊物當專欄作家、成為報紙主筆,訪談過很多名人。
如果許知遠把自己定位成一個媒體人,甚至說是一個記者,他的這種成就已經算是很不錯的了。
但許知遠總想當個作家。他崇拜文學,但卻沒有好的作品出世。
這或許和他的思維方式有關。
從對馬東的採訪中,我們可以顯然的發現,許知遠是一個反叛的人,是一個反流行價值觀的人。這似乎是一種深刻,但如果你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其實這是一種投機取巧。
這種投機取巧最妙的地方在於可以否定一切現世的「成就」,使用的論調諸如:
技術進步,但人心沒有改變。
回顧歷史你會發現並無新意。
這個庸眾組成的時代充滿了荒謬。
這種投機取巧確實能贏得暫時的深刻,但無法獲得長久的廣泛的認可。因為這種深刻太容易模仿,所有識字的人最大的特長就是覺得懷才不遇,覺得別人都是有眼無珠,覺得時代辜負了自己,覺得現世沒救了。
哀嘆讓你陷入短暫的悲涼,將大眾視為庸眾,讓你內心得到些許寬慰:我沒成功,不是因為我沒有才華,而是因為這屆觀眾不行。我有深刻的思想。
但這不能寬慰人心。因為很快許知遠們就會發現,那些取得世俗意義上成功的文藝作品的創作者,比如《奇葩說》的馬東,居然比自己更為深刻。此外,他們一邊更深刻,一邊還賺了錢。
馬東在訪談中拋出了5%的人積累知識,另外95%的人只是在生活的論調,但隨即又說自媒體的技術通道給了那95%的人同樣的話語權。
前面的比例讓許知遠覺得英雄所見略同,而後面的技術通道,我覺得許知遠沒有思考過,他在認同之後甚至流露出了嫉妒。
而後,馬東又說你就去關注那5%的人就可以了,剩下95%的人,你不用去管。娛樂是本能,而文化是積澱,每個時代都有獨特的娛樂形式。
這其實是一種很給面子的壓制。反叛的思考是簡單的,直覺的,只要反叛,批判說主流大眾是庸眾就可以了,而用獨特的娛樂形式迎合95%的需求,其實才是複雜的、深刻的事情。當然,許知遠的受眾遠遠沒有5%那麼高的比例。
許知遠聽了這種話的感覺卻又不一樣,他始終是高傲的,所以覺得5%是對自己的蔑視。這其實是一種自欺,他明知自己的盤面沒有5%,但又覺得自己理應得到更多。所以許知遠旋即想安慰自己,為自己的並不深刻、並無優勢找回場子。他問馬東:這困擾你嗎?不困擾?我覺得我們在歷史長河能留下的印記很小。
但這又是一種以己度人,精神勝利:我們都留不下印記,都毫無意義。但我發現了這種無意義,所以我深刻。
許知遠看似反叛,其實是投降,既然留不下深刻,那就反對現世的不深刻,這真的好輕鬆。
而馬東看似迎合世俗,實則是一個真正的勇者,他不承認《奇葩說》無法留下任何印記。換句話說就是:我要留下印記。這是一種莫大的勇敢。從對談中,我們也顯然能發現,馬東對大眾的理解,對技術、文化和娛樂之間的關係的理解,實質上不在許知遠之下。
許知遠用叛逆投降,馬東卻用迎合戰鬥。
在此你就能看出,許知遠的酸腐心態。正如他批判韓寒的那樣:
2010年5月,韓寒入選《時代周刊》年度百人榜之後,許知遠撰文《庸眾的勝利》,對韓寒的進行批判。文中,他先提出「韓寒很受公眾追評」的社會現實:「此刻的中國,人人都在談論韓寒。他像是越來越壓抑、越來越迷惘的時代的最後救命稻草。上了年紀的知識分子說他頭腦清醒,媒體歡呼他是『青年領袖』、『年度人物』,青年人覺得他不僅很酷,還有思想。沒人能否認韓寒的魅力。」。接著,作者指出韓寒所獲得的這種名聲和影響力「與個人的質量、才能與成就無關」,而是被「對於真正的成就缺乏興趣,不去讚歎那些卓絕的道德勇氣,不去準備接納真正的思想」的「庸眾」賦予的。作者認為「對於韓寒的熱烈推崇,是整個社會拒絕付出代價的標誌。」,是一種「沉浸於只言片語的嘲諷」式的「自我麻醉」。作者認為這種現象「襯托出(中國)這個崛起大國的內在蒼白、可悲、淺薄」,是「庸眾的勝利,或是整個民族的失敗」。
如果許知遠有一本類似韓寒的《三重門》《長安亂》《一座城池》的真正的代表作,哪怕是像《貨幣戰爭》那樣的完整作品,或許我還會認同他的說法,不認為他是酸。
但是他沒有。
許知遠在2010年之後或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寫了《極權的誘惑》、《未成熟的國家: 變革中的百年中國》這樣主題更聚焦的書。但很遺憾,我想這兩本仍然不是他本人內心期待的完整的故事。
許知遠最需要的是一本12萬字的中國版《娛樂至死》,作者許知遠。
否則他就只能用更偏激、更憤怒來維持自己感覺的那種深刻。
但我懷疑他的才華能否寫出來,就像我懷疑自己一樣。
——
鑒於中國版《娛樂至死》還沒寫出來,你要想看美國版(中文譯作),可以關注微信公眾號:矽谷老實人報(guigulaoshiren),聊天窗口輸入:娛樂至死,即可。
謝謝支持。
這真是一個快得可怕的時代,一條鬧得天翻地覆的熱點,只要時間翻過24小時,轉瞬即化作昨日黃花,就比如上周初幾乎吵破大氣層的「小朋友畫廊」公益事件,這才一周,有誰還在關心它的對與錯呢?就比如上周被一邊倒地罵得狗血淋頭的許知遠,我相信再有兩天,有些破口大罵的鍵盤俠就會一邊抓著腦袋一邊若有所思:許知遠?幹嘛的啊?
倒沒有刻意追熱點,即便追也追得「太晚了」,但我對大家都在針對的「許知遠式尷尬」很感興趣。
「許知遠式尷尬」真的很尷尬嗎?這個問題其實很微妙:為什麼是第二季第一期?為什麼從第一季的不溫不火一躍成為今天的全民熱點?為什麼是代表5%精英知識分子圈層的許知遠vs代表95%大眾的創造了現象級全民娛樂節目《奇葩說》的馬東?為什麼精神世界完全格格不入的兩個人會出現在同一檔節目里進行尬聊?「許知遠式尷尬」是他的自我中心和不自量力?節目組和許知遠本人對於「許知遠式尷尬」全然沒有預期嗎?
去年這個時候,我作為幕後,參與策划過一檔圍繞一系列美食熱點話題的訪談式視頻節目,全網播放,流量還算不錯,雖然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停產了,但回頭看過來依然很難忘。難忘的點在於生產過程的艱難,艱難過程中的有趣,艱難又有趣的過程中學習到的彌足珍貴的經驗——就比如,一個全新的品牌內容如何創造流量。如何創造流量?當時我們的那檔節目手段有三:1、每一集的核心話題一定沒有答案,一定飽具爭議,一定和每個人息息相關,就比如「星巴克真的很難喝嗎?」,就比如「進口牛奶真的比國產牛奶靠譜?」,還比如「餐廳測評是誰都能做的嗎?」,等等,如此話題設定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吵起來。2、每集節目都會邀請4-5個嘉賓分別出鏡,有素人,也有相關領域具有話語權的KOL,他們每個人的發言內容無法預期,但我們作為現場發問人會盡一切能量將受訪人往爭議的雷區引導。目的很明確,就是希望——吵起來。3、利用後期剪輯技術手段,將每個受訪人的發言進行有針對性的拼接,將爭議的槽點放大,故意製造出「打臉」與「被打臉」的尷尬場面……如此這般,再和諧的錄製現場,到了視頻成片也會充斥著滿滿的尷尬以及火藥味。
爭議、尷尬、火藥味這三樣東西組合起來的功用的確很微妙,可以成就無數手機屏幕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的下酒菜,更能夠有效地激發出吃瓜群眾們無比強烈的表達欲:挺A倒B、挺C倒A、倒D挺B……進而貢獻轉發與點擊,流量也就水到渠成。
有些人會說談流量很惡俗。是的,流量的確很惡俗,但在當下這個不得不被商業所裹挾的時代,沒有惡俗的流量,牛逼閃閃的內容也只能是一記蔫兒屁。
說回到許知遠的《十三邀》。以許知遠的性格,固然欣然做一些悶聲不響的牛逼閃閃,以自我喜好為中心,不考慮受眾,更不考慮流量,就比如他開著一家只擺放自己喜歡的書的書店,就比如他運營著一個即使文藝青年一年也不一定打開一兩次的深度文藝App,就比如他在《十三邀》第一季中訪談白先勇、賈樟柯、陳嘉映。陳嘉映是誰?馬東口中的95%肯定一臉懵逼,另外的5%知道這位疏離於公眾視野的哲學家的恐怕也不會高過1/5,反正我是一臉懵逼之餘度娘告訴我的。陳嘉映固然是牛逼的,訪談內容固然是高深莫測的,只是…反正我是沒有看下去的。
作為一檔以許知遠為主角的節目,訪談對象和內容無疑要牛逼閃閃有深度。但作為一檔騰訊出品、依託品牌贊助、以新媒體為核心載體的視頻節目,節目製作人必然需要找到一個合理的流量突破口——於是,許知遠帶著他對這個世界的偏見上路了,以一個精英知識分子的視角去觸碰他所不了解的大眾審美世界:訪談了白先勇、賈樟柯、陳嘉映,更去對話了擁有流量話語權的羅振宇、金承志……甚至二次元少女。說實話,許知遠與馬東的對話我並沒有覺得有多尷尬,相較之下,第一季第3集許知遠與兩位二次元少女合影並跟著他們去逛二次元大會,那畫面才是尷尬之巔。但作為一名舉著手機屏幕的吃瓜群眾,真心覺得真是尷尬得好精彩……
「我帶著我的偏見出發,等待這些偏見被打破,或被再次印證。」這是《十三邀》中許知遠的Slogan。毋庸置疑,製作一檔訪談節目,張泉靈、李靜以及馬東,都會是一個優秀的主持人抑或進入對方內心世界的傾聽者。但問題是,我所理解的《十三邀》的初衷就根本不是傾聽,從第一季第1集許知遠訪談羅振宇伊始,這檔節目本身的設定就是「碰撞」,一個代表5%人群的精英知識分子的精神世界與另外95%的大眾趣味的精神世界的碰撞,正如羅振宇在接受訪談後表示「許知遠是一個很好的對手」——那種兩個完全不同世界不同價值觀的人或擦碰或經過後期故意放大出來的爭議、尷尬、落差,甚至是入侵感,難道不正是《十三邀》所需要的嗎?
許知遠對話馬東引來口誅筆伐一點也不意外。在這個「文藝青年」已經淪為貶義詞的時代,精英知識分子無疑更是一個會被大眾所戲謔的「自我」、「封閉」、「迂腐」、沒有溫度的存在。而正是這樣一個人,帶著他的懷疑與批判,顯得不合時宜又冷漠地「入侵」了如馬東如《奇葩說》這樣的大眾早已習以為常的日常——被反擊,被強烈反擊,想必這完全在節目組的預期之中,而且這正是這檔不溫不火的節目所期待的。換句話說,各位,包括你,包括我,都是被套路了吧……
「許知遠式尷尬」,是這個快餐時代需要的「尷尬」,也是這檔節目需要的「尷尬」。「尷尬」得恰到好處,「尷尬」得讓我翻看了第一季全部13集《十三邀》,也期待繼續「尷尬」下去。
同期待的,應該不只我一個吧?許知遠成了靶子:歐化、拖沓、累贅,才華配不上自戀,儘管遠未到馮唐那麼噁心的程度;矯情的直男癌,對著俞飛鴻流口水,被馬東碾壓……
但,許知遠的焦慮和虛榮、知識分子殘存的自尊心,試圖引領大眾的悲憫,仍然是這個時代的稀缺品。
網紅無法理解許這樣不充分利用資源賺錢的傻子。如果許販賣心靈雞湯,寫些四平八穩的垃圾,咪蒙之流會聽到震耳欲聾的咆哮:跪下……
在朋友眼裡,許「不怎麼靠譜。他四處找錢,做單向街,做《東方歷史評論》,經常自嘲現在賣日曆為生,他十年如一日鄙視低俗和庸眾,最後卻被更多人鄙視,見過那麼多流水線式的所謂中年成功男人,我一直覺得有人在四十歲時還能這樣活著非常珍貴」。
這麼一個不靠譜、四處化緣的高級乞丐,悍然拒領稿費,以幫助精緻的狼狽不堪的同類;一邊被更多的人鄙視,一邊思考值得思考的問題,追憶8、90年代的知識精英,為這個披著華美的袍裡面爬滿虱子的時代提供另一種可能。
許的問題在於認識上的盲點:只有網紅的世界不正常,只有尼採的世界同樣也不正常。正常的世界就象金字塔,分布著各種各樣的人群和口味。北大學子追捧北島是文化沙漠時期的特殊現象,高處不勝寒,精緻、高端從古至今都很奢侈。
大浪淘沙,精英不是網紅,要那麼多聚光燈幹嗎?風雨中抱緊自由,不僅因為正確,相當之爽啊可以說。
包括押沙龍在內,識字的文盲嘲笑、鄙視許知遠的落伍、迂腐……《許知遠為什麼是最令人無比尷尬的公知》非常噁心,捏著鼻子也無法看完。喝酒喝醉都不行。垃圾,蛆一樣的價值觀……
從技術性上來說,傲慢、攻擊性不僅抵禦世間風雨和誘惑,呵護在網紅看來分文不值的自尊,還能激發採訪對象最大的潛力。就算有人出錢我也不會看什麼奇葩說,但我喜歡馬東,這是一個不失誠懇的成熟網紅,當他居高臨下地表示對許的欣賞,我差點愛上了這個渾身散發著中年網紅的惡臭的傢伙,就像我們喜歡言行一致的婊子。
思想需要交鋒、碰撞、尷尬,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叫廣告。
水漲船高,有更多的許知遠,才有可能誕生魯迅。
網紅如林,風車如山,堂吉訶德非常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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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的回答有些答非所問了,題主說的是如何評價這篇文章,但是我看到的回答更多在評價這個節目。的確,對節目好壞的評價,可以從側面說明文章好不好、對不對,不過多少還是有點「偏題」。
視頻我看了,文章我也看了,我想先說說我對文章的評價。
文章後面有一段話我印象很深,作者說:「許知遠在採訪時一直擔憂大家看手機看電視就不讀書了,不思考了。他大概覺得只有他坐在一堆書里的思考才是思考吧,他不僅覺得時代有高低牛不牛逼之分,連思考和追問的方式也是,他覺得自己是得體的高級的。」
我不評價許知遠本身的觀點是怎樣的,也不說作者給許扣的這些帽子對不對,有一個問題就是,從上面這段話透露出的作者的態度是:許知遠有他的價值標準,沒按這個標準來的就是不高級的——所以許的這種態度是「尷尬」的,不高級的。
我理解下來,作者對於《奇葩說》、馬東有一套自己的認知和分析,然後認為這之外的這套許的認知是傲慢的,因為許的認知具有一種優越感和排外性。但我認為,作者之所以有這樣的判斷,恰是因為他對於自己的認知和標準,有一套優越感。
「畢竟,一個猥瑣的文化直男,是無法理解生活的起伏和意義的起伏的。」這句評價,直接給許定了性,也給什麼是更具有趣味性的東西定了性。
只能說,「畢竟,一個自以為是的網路爆款文章作者,是無法做到邏輯上的自洽的吧。」
至於許知遠這個節目,以及作者的批評,我倒覺得有一點是值得討論和想的。
就是這樣一種節目形式,它本質上其實已經不是一個訪問了,或者說本質上已經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訪問了。
作者批評許知遠沒法理解姜思達,但我倒覺得,如果硬要歸類,《十三邀》和《透明人》反而有一點點像。就是他其實不是以被採訪者為絕對核心的,更多的焦點其實是在採訪者身上,是採訪者通過問題設置來輸出個人觀點的一個過程。關於這點,其實《透明人》採訪明星經紀人、TF粉絲那兩集挺明顯的。
不同點在於,兩人的輸出方式、風格以及價值取向上有所差別,以及許知遠確實將自己的位置放得更高一點。
說白了,他對《奇葩說》是什麼、輸出了什麼、馬東是怎樣的人,興趣不大,他是想通過採訪一些他以為是那樣的人(嗯,他給馬東等人先有一定設定),來完成他的價值觀輸出。因此也就出現了作者批評的,預設立場的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這樣好么?
我個人覺得,如果是一檔訪談節目、一次客觀的採訪,這或許不太合格,但作為許知遠個人的一場秀來說,他的目的達到了。至於他得出的觀點好壞,讓人舒服與否,就是另外一碼事了。這和你看知乎上大V的文章沒有區別,只不過大V是直接說,許知遠通過問答的方式輸出而已。
相反,比起許知遠,我倒覺得,用這種方式給人扣帽子、花式蹭熱點這件事本身,挺討厭的。
最近許知遠大有被反轉的趨勢,但我依然還是挺喜歡他的。
我們總說四十不惑,許知遠恰好也剛過四十。但任何一個年齡段,我都不喜歡對世界不再有疑問的人,不喜歡自以為是地認為握有世界真理的人。羅振宇,咪蒙,給人的感覺都是特別堅信自己的一套東西,佩服他們在商業上的成功,但卻沒辦法喜歡這種板上釘釘一樣的人格。
用主持人的標準來評價許知遠本身就不太靠譜,許知遠可不是在主持一檔節目啊,《十三邀》就是一個對世界不理解的人,通過各種跟自己不一樣的人的接觸,來尋找答案。儘管許知遠也有深重的我執,但他經常用的是疑問句和反問句,說明他對自己也並不那麼確定不疑。儘管他採訪來採訪去還是不容易接受別人的活法,但尬聊出現的時候,也恰恰是價值觀念衝撞的時候,我不覺得無話可說就一定是一件尷尬的事。
韓寒在亭東影業的發布會上說過:「以前我覺得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也許靠雜文,也許靠勇氣,也許靠爭論,後來我發現並不是這樣,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更多可能是靠科學靠商業。」
人都有個毛病,做一件事之前先要師出有名。古代發兵要發討賊檄文,今天創業要從講一個故事開始。這既是為了說服大家,也是為了說服自己。
但,商業的作用就一定比雜文要大嗎?我完全沒辦法理解這種邏輯。這個世界變得更好,是各種元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單單把任何一項拎出來,都是獨木不成林,這應該算常識。
憤怒時期的韓寒,從來和娛樂化格格不入的許知遠,他們的存在本身都是在維護世界的平衡,都很有意義。
說到底,我們更容易認可現在的韓寒和坐在許知遠對面的馬東,無非是因為我們變俗了,所以想通過對這些偶像的認可來尋求自我的認同罷了。.
感謝邀請。
這篇文章主要在談許知遠訪問馬東的那一期節目。所有看完這篇文章,特意找來這一期《十三邀》來看。
十三邀第二季第一集:許知遠對話馬東_十三邀第二季_騰訊視頻v.qq.com視頻看完的感覺是,尷尬。
第一次看到一個訪談節目,把主持人擺在如此核心的位置。
你會發現,在一整期節目中,幾乎所有的段落,所有討論的問題,大到文化歷史觀,小到馬東這個人,所有的結論,都是許知遠下的。
如果在對談時,許知遠沒有金石之言,還會在後邊補錄,說出他的感想。
而這期節目。只有最最後的一個結論,是馬東下的,竟然是關於對許知遠的印象。
而許知遠採訪肖驍和顏如晶的那一段,讓人看過之後已經不是尷尬了,完全是憤怒。
許知遠問肖驍和顏如晶「你們對他(馬東)好奇嗎?」
在播出的節目里,有三分鐘的時間,顏如晶和肖驍都在闡述他們對於馬東的看法,尤其是顏如晶,真的是有很妙的解讀。
而最後,許知遠的結論竟然是
這已經近乎於傲慢了。
更尷尬的是,所謂的「缺乏好奇心」,其實更多是因為肖驍和顏如晶沒有表達出對於馬季先生的好奇,還有馬東留學生活的好奇。
只有在後邊訪問蔡康永時,蔡康永談到了這個方向,許知遠才變得滿意。
所以你會發現,在這段訪談中,他並沒有那麼關心受訪者是怎麼看的,怎麼想的,他幾乎完全是在等一個「標準答案」。然後迫不及待的去下論斷。
好奇,也有標準答案嗎?
一個知識分子,一個媒體人,當然有資格也有權利表達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可是做訪談,總要尊重訪談這個形式,至少尊重對面的那個人。否則,和審判有什麼區別?
一個訪談節目,做得這麼以自我為中心,把其他人的話語,全部變成論據,服務於自己觀點的,這個真的尷尬,而且非常不尊重對方。
既然選擇提問,就不要把它扭曲成反問和設問。
最後,截一個節目中的圖,作為我這個回答的結論吧。
補看了幾期第一季的《十三邀》,羅振宇的、俞飛鴻的、蔡瀾的,很喜歡那個時候許知遠訪談的狀態,他會找到嘉賓身上最合理卻又讓觀眾意外的那個充滿戲劇衝突的特質,然後儘力挖掘,但在這樣的過程中,他也會耐心傾聽。
而我最喜歡的,是第一季每一期節目開通,許知遠的一段旁白:
我會帶著我的偏見出發,等待這些偏見被打破,或被再次印證。
可是在對話馬東的這一期,為什麼我們看到的是不斷不斷被印證的偏見,卻一次都沒有看到被打破。
難道僅僅是因為
說回那篇文章,用一期節目就徹底否定一個人,未免有點武斷,如果把標題改成《許知遠做了一期讓人尷尬的訪談》,當然最合適。
可是,這樣也就沒人看了不是?
或許我們都在用偏見去界定世界,去強化自己的存在感。
篡改一下第一季《十三邀》的開場白:
我會帶著我的偏見出發,讓你們閱讀和轉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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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一篇覺得寫得很好的文章,來自三表(三表龍門陣:sanbiao1984)
最近,群眾不太滿意。
他們覺得許知遠VS馬東的訪談太失敗了,自說自話,全程尬聊。
我很驚詫,我一直以為許知遠是很冷門的人物,沒想到90後們評價他也頭頭是道。
那個訪談確實不耐看呢,不問八卦,不煽情,沒爆點,也沒人摔話筒,在這個娛樂至死的社會裡,顯得格格不入。
據說這節目是給開賓士G的人看的。不可能的。這幫人是宋鴻兵的精準用戶。看得人都在我朋友圈裡,都市白領、西二旗打工者、王者峽谷晃悠者而已。
人們對「知識分子」的困惑與慢節奏也不太理解,就說這個像颳了鬍子的高曉松的人怎麼能做視頻呢?
你們懂個屁,人家可是和「寶島第一美女」高金素梅傳過一段佳話的人物。
咱們中國人也不太理解「知識分子」,以為像于丹那樣的就是了。冷不丁看到許知遠這樣「脫離時代」的就說人家「裝」。許知遠要是給「成語大會」這樣的節目當評委,說話特別好聽,為人特別圓潤,配合各種梗,那才不叫「知識分子」了呢。充其量叫「學術明星」。
咱們也不待見「知識分子」,「反智」(anti-intel-lectualism)是流行的,「專家」一定是黑心的,「知識分子」一定是領了美國狗糧的。很多人明明夠得上「知識分子」的稱號,也不敢承認了,怕死了,恨不得回你一句:「你們全家才是知識分子」。
當然,這種認知是歷史的債務。「文革」時期的「知識越多越反動」,另一種則是對知識分子的懷疑和鄙視,如「文革」時期的罵語「臭老九」。導致直到現在,知識分子不敢冒頭,更不敢參與公共事務。許知遠訪談蔡瀾、羅永浩、馬東,已經是知識分子能縮到最安全的區間進行「文化觀察」的最大尺度了。
尼採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里說,「一張沒有牙齒的嘴,不再具有說出真理的權利。」許知遠是有牙齒的,既不頌聖,也不可謳歌這個時代,他只是憑藉本心來與流行文化的符號人物進行探討,盡量把娛樂虛無的元素往時代精神脈絡的方嚮導引。
很多人看完節目說,這回羅振宇贏了,這回馬東贏了。這就是娛樂節目PK設定環節看多了的後遺症。我看到的是,這些問題許知遠不問,羅振宇、馬東這輩子都不會遇到這樣的問題。
所以,在這個時代,許知遠為什麼不像朱軍一樣呢?
馬東,你坐下,來讓我們先看一張照片。哇,是悉尼的一個中餐館的後廚唉,馬東撅著屁股洗碗呢。
《二泉映月》的音樂起了,馬東痛訴留學的辛酸史。
馬東,咱們再看一張照片。哇,馬季在春晚表演《宇宙牌香煙》的照片唉。
《父親》的音樂起了,馬東哽咽著回憶父親的教誨。
馬東,來,去打開那個箱子。
哇塞,《奇葩說》的木魚唉。
這東西你們劇組也能找到啊?
《夜空中最亮的星》的音樂起了,馬東嚎啕大哭,開始陳述白手起家創業的艱辛。
馬東,你看觀眾席最後一排坐著的是誰?
哎,卧槽,老王啊,這孫子,我小學時候的同班同學啊!
《鳳凰花開的路口》音樂起,馬東開始回憶小時候的校園歲月。
許知遠全程遞紙巾。
最後,許知遠開始提最後一個問題升華價值:馬東,你怎麼保證你的節目引導年輕人樹立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呢……
完美。《人民日報》轉載,網友齊誇馬東不容易,太勵志了,我的天吶。
賽義德是這樣定義「知識分子」的:「公開提出令人窘迫的問題,對抗正統和教條(而不是製造它們),不能輕易被納入政府和企業」,波茲納做了補充:「也不能輕易被納入其他宗教、社會、學術的教條。」
許知遠應該不會回應今天滿屏對他的 diss ,他實在應該慶幸騰訊還能給他做一檔視頻節目,能由著他的性子進行議程設置,並且收穫了相當可觀的關注度。後者離商業元素很近了,但他作為「知識分子」也從不忌諱藉助這份力量。
蘇格拉底說過:「有看法的人一點也不比有知識的人差」。所以,我多希望,大家的 diss 是基於價值層面的思考,而不是許知遠個人及節目與自身感官衝突來的憤憤之言。
在我看來,許知遠最大的困惑是——他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個人既喜歡看韓劇,又喜歡看《權力的遊戲》。
這也成了在《十三邀》中,跟馬東會面之後,他迫不及待地用《奇葩說》來質詢:你覺得現在觀眾看奇葩說和當年人們看莎士比亞有區別嗎?在許知遠對社會文化環境越來越「粗鄙化」憂心忡忡時,馬東的回答是——毫無區別。
許知遠問馬東:你喜歡這個新時代嗎?馬東篤定地說:喜歡。
許知遠:一點排斥都沒有嗎?
馬東:沒有(連說三遍)。
許知遠:為什麼呢?
馬東:我沒那麼自戀。
幾個回合下來,許知遠像一個焦慮而找不到出口的少年,一個持劍出征的堂吉訶德,對著風車砍砍砍。
— 對於許知遠:愛過 —
這不是許知遠的第一次焦慮了,韓寒的火爆讓他焦慮,快男快女的風靡讓他焦慮,微信的興起同樣讓他焦慮。
我是在大學的時候讀的許知遠,那個時候的他,憤怒,赤誠,說話有一點結巴,像一匹難以馴服的良駒,脾氣也很容易緊隨情緒起伏。
他在《那些憂傷的年輕人》一書中說:「這個世界很浮華,不要走得太快,是時候停一停,靜一靜,想一想,沉澱思緒後,重新出發,你一定要相信,沒有到不了的明天。」
深夜裡捧著這些滾燙的文字,面對不知出處的未來熱淚盈眶。
當年的單向街成了我們這些青年的朝聖地,自我進入出版行業後,我們又在這裡見證了無數大家的對話往來。
我們曾經愛過許知遠。
我看過許知遠《那些憂傷的年輕人》,看過《一個遊盪者的世界》,聽過他的單讀音頻,看到他在一席的演講,並且在看了兩遍後把演講稿寫下來放在了知乎回答里。
我相對穩定的有秩序的內心生活,一下子被微信摧毀掉了。某種意義是我們都是信息時代的孤兒。
在過去十多年裡面,我們已經看到了昔日的政治秩序和新湧現出的大眾文化,已經構造出一套非常嚴密和強大的一個大眾文化語系,而個體在它面前變得非常的脆弱,我們聽不到邊緣的聲音,也不尊重邊緣的聲音。
我在那個回答里寫下了我當年的感受和疑問:
我的一些感受:我們需要追究這樣的問題,我們需要了解被切割的過去,也需要嘗試重構個體與大眾能同時存在的未來。
我的一些疑問:
既然外界看起堅固的秩序很容易被新的秩序所吞噬,即使我們能夠花費時間建立起一套新的秩序,以個體發聲為標準的秩序,這種東西是不是同樣無法避免被吞噬?
許所提的對於現在互聯網的話語場的疑問,是因為它失去了標準,而使話語場成了混亂和餛飩的一片,並提到以精英文化去引導一種全新的話語場,是否可行?
這兩年內《奇葩說》從第一季做到了第四季,馬東離開愛奇藝創造了米未傳媒,我回過頭來重新審視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發現了非常奇妙的起承轉合。
許先生曾經期待的「邊緣的聲音」,恰恰是《奇葩說》在做的努力,在這檔以辯論和談話為主的節目中,他們讓更多邊緣的聲音站到了公眾面前,比如LGBT人群,搖滾歌手,國安球迷,甚至是京劇愛好者,八卦製造者。
許先生曾經說過的互聯網話語場,也正在被一種全新的話語場來引導,但這恰恰是大眾文化,而非許知遠鍥而不捨的精英文化。
許知遠的身上永遠有一種擰巴勁,但是這種擰巴並不真實。作為同樣擰巴的柴靜,一遍遍把自己扔到泥土裡,又爬出來。她拿出《穹頂之下》的紀錄片,也告訴我們真實有千鈞之力。
許知遠的懷疑有點做作,是永遠在懷疑,永遠在抗爭,但他沒有去正面迎戰,他只是把這個時代的業障攤在你面前,告訴你正在面臨一個精神文化的塌陷。
當有年輕人推薦說,看一期《奇葩說》吧,他卻自顧自的掏出手機,放起了鳥鳴聲……
許先生這種知識分子的使命感,是令人敬重的。我們常說願你出走多年,歸來仍是少年。
這少年,不就是許知遠嗎?
可是當馬東都成了寫考題的人了,許少年還在叨叨為什麼要考這道題。
也不是說特別煩,就是覺得,在無限的追問和質詢中,更看到了實幹和創造的意義。
— 對於馬東:想睡 —
馬東就不同了。馬東是風月累贅,惟願一睡的那個人。
一提到馬東,我忍不住想起一句話:男人四十,柔軟開放。
馬東的聰明不是飛揚跋扈、咄咄逼人,而是善解人意。
在他的身上,有歲月沉澱下來的柔軟,也有經歷滄桑世事後的淡然,亦有處變不驚的開闊,有歲月加持,眉目間更有一番魅力。
馬東很聰明,他知道訪談中許知遠的目的——喚醒他作為文化精英分子的意識,而不是「隨波逐流」。
他想了解一個十幾歲讀紅樓夢的人,怎麼甘心跟這幫被新鮮熱鬧包圍的小孩兒一起追求膚淺又粗暴的快感呢?
在《奇葩說》中,馬東彷彿人肉彈幕一樣,經常用黃暴又不低俗的段子化解尷尬。木魚一敲,他便是成竹在胸的掌局者。
在第三季辯手、編劇史航眼中,馬東最重要的特質不是謙卑,而是「精確與分寸 」。
而在訪談中,唯一一個提及馬東的家境的蔡康永,稱「馬東是雄才大略之人。」
肖驍說出了這樣的馬東:「接觸後,發現馬老師在生活中也是一個俗人。但是最厲害的地方是,他既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又飽有文人的清高。」另一位辯手顏如晶覺得,馬東的最大特點是長期飽有對新鮮事物的熱情。
這些從這檔娛樂節目走紅的人,被稱為三觀最正的「奇葩」。
就像在這個節目現場,央視主持人張泉靈老師穿起了睡衣,何炅也開起了污力滔滔的小火車,馬東成了調侃割眼袋的網紅。我想這正是《奇葩說》的動人之處,它披著一個魑魅魍魎的外衣,每一場都能撕個昏天暗地,驚天動地,可是又常常,讓我們回歸自己的內心。
在《奇葩說》對於娛樂性和價值觀的比例,馬東毫不猶豫選擇了前者。
「娛樂性最重要,價值觀是由什麼人做決定的,而不是怎麼做決定的。高曉松、蔡康永、馬東、何炅、羅振宇、張泉靈這些人湊到一塊,應該不會做一個等而下之的事情,價值觀是由這些人本身決定的。」
「一個文化人怎麼就做娛樂了呢」?在這種疑問層出不窮的時候,馬東也只是淡淡地說:自己只是獲得了一種「角色自由」,而非角色轉換。
他說「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摩羯座從來不屑於泛泛而談的嘴炮,他們是天生的戰略家和實幹家。上一個實幹家毛爺爺說:槍杆子里出政權。
而馬東也用自己在互聯網領域的一席之地,創造了獨有的語境。
現在成為「網紅」的馬東,早已打破次元壁,從00後到70後人人通吃。
有女粉絲在微博已經組成了求睡馬東聯盟,老來俏的他聽到此,稍作淡定,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拂去嘴角的一絲得意,擺手道:「我身體不好,算了吧。」
所有的偉大,源於一個勇敢的開始。
人的每一種身份都是一種自我綁架,唯有失去是通向自由之途。許知遠就像一個喝得醉醺醺的仰望星空的人。
你不喜歡我沒關係,反正你會死
這句話是馬東開會時PPT上的標題,但似乎更適合此時此刻的許知遠來講。
許老師最近大概是水逆了,十三邀關注度暴漲,影響力遠遠超過2018年單向歷開啟預售,而在此之前,賣日曆似乎是許老師在商業領域最成功的一件事情。隨之而來的,他也收到了洶湧而來的嘲諷,比如:令人無比尷尬的公知,猥瑣油膩的老男人,才華配不上自戀的文人。
當然,他並不在乎。
看完第一遍我也很反感這種「帶觀點和預判」的採訪,太不專業了,這兩個人的格局太高下立判了。我甚至因為看到一個好朋友站許知遠那隊,立刻和他吵了一架。
奇妙的是,我後來又看了傳說中更糟糕更尷尬的和俞飛鴻對談那一期,一下子就理解了許知遠的可愛,甚至覺得他還挺浪漫的。
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褒義詞放在許知遠身上,我會選「天真」。
當對談者是羅振宇、馬東、蔡瀾、李安這些「大人物」的時候,他們本身都自帶宏大的命題,關於時代的使命感,關於社會矛盾,關於理想主義,他們身上有太多價值觀和方法論可以去挖掘。
而俞飛鴻,是的,她很美也很有氣質,但是在所有女神里,她顯然還不夠「特別」,不夠「有話題」。
許知遠的態度很明顯了,因為「喜歡」,所以偏愛。
他不理解俞飛鴻為什麼要去演小丈夫這麼鬧騰的電視劇,但是觀眾就覺得許知遠這是越界了,膨脹了,以自我為中心,不尊重別人了。
其實換個角度去想就很自然。就像一個小粉絲在微博上瘋狂艾特梁朝偉和金城武:「老公,你為什麼要接擺渡人這種爛片?」
人家愛豆理你嗎?
而許知遠的江湖地位就可以把女神請到對面,一邊喝茶一邊看著她說,你真的好美啊,為什麼不能好好拍一些有文化有深度有品位的作品呢?
他實在是為女神可惜,怎麼就不能像張曼玉那樣一直在神壇上端著呢?
天真在於,他會在心裡給別人的預判是「好」的那一面,並且不斷印證對方內心世界裡是有苦衷的。但是,對方用行動和言語告訴他,不不不,那些世俗的東西就是我們想要的。
俞飛鴻說,小丈夫不是爛片,她沒有被逼無奈,是因為演員要嘗試多種類型和角色,她願意的。
國內的訪談節目有很多,非常靜距離,金星秀,魯豫有約。
徐靜蕾前一陣子宣傳新電影的時候,每一檔節目都上了,但看一個和看其他所有其實沒什麼區別, 因為問題和答案都有提綱:比如她小時候被爸爸管著煩不煩,和前任關係還好不好,跟黃立行結不結婚諸如此類。
即使是辛辣的金星老師,也只是在某些問題的尺度上更進一步,並不觸及「觀點」和「矛盾」。
但是許老師不煽情,不八卦地卻把俞飛鴻小時候一段內心戲問出來了,直接影響了她後來的經歷,以及為什麼至今沒有結婚。
許知遠並沒有把自己放在一個「捧哏」的角色上,而是以自我為中心地帶著偏見去提問,這麼顯而易見的幼稚,很難不讓人去嘲笑他。
「嘲諷是時代的情緒,人們在乎的是姿態,而不是內容。」許知遠在庸眾的勝利里是這樣寫。
記得姜思達的透明人採訪相親角那一期,節目結尾時他說,大爺大媽的狹隘處顯而易見,而我們的狹隘卻難以自查。
當我們談論許知遠無知的時候,是否應該先問問自己,在人生的深度和廣度上,到達了怎樣的境地。
悲涼者更愛人間煙火
馬東是我最喜歡的主持人,沒有之一。
有人喜歡把他和汪涵放在一起比較。如果他們倆打一架,涵哥的拳法是有譜的,而馬東的一招一式你是看不見的。
儘管他可以穿得花里胡哨的念廣告,可以說著污力段子和95後打成一片,但是他也可以即興說出讓人心都融化的金句:
「我們說開天闢地之後,中國人說天成地久,我們說青山不老為雪白頭。我們不知道青山何時所始,又何時所終,但不耽誤青山在我們心中的美。」
十年前的挑戰主持人我每一期都看,他那句「你可能也委屈,也可能不服,但是你被淘汰了」 大概是國內最早的選秀生存指南。
曾經活在父親的光環下,也在澳洲孤苦困頓地留學十年,在湖南衛視做的節目因為涉及同性戀題材而停播,馬東也是曾經被生活欺負過的人。
許知遠按照智力和財富把社會分階層,他自己屬於5%。而馬東,站在5%裡面,立刻說自己是95%,兩種姿態很明顯的一個招人嫌棄,一個討人喜歡了。事實上呢,馬東是1%。
許知遠問他,你是哪種生活在哪個時代都很爽的人嗎?
馬東說,我知道其實沒有爽。我的意思是也爽不到哪裡去,所以爽一會兒是一會兒。本質上我倆是一樣的,你表現為憤怒,我表現成悲涼。我是因為底色悲涼,所以覺得至少新鮮的邊界,會讓你有一些幸福感,多巴胺會旺盛一點。什麼是悲涼,無從反抗就是悲涼。
馬東對商業的態度始終是擁抱。郭德綱說馬東,「他是我們中的資本家,也算是我們中活得明白的。」 許知遠欣賞不來的《奇葩說》第一季上線,總播放量 2.3 億,冠名總投入 5000 萬,創下當時互聯網綜藝節目的最高冠名收入。
我記得慾望都市裡有一集,Carrie的專欄要集結出書了,編輯問她,你是悲觀主義者還是樂觀主義者,她反反覆復想了很久。朋友很疑惑,出書暢銷然後成名就好了啊,你要定義自己的悲觀或者樂觀幹什麼。
我想很多人在尋找自我的路上都思考過這個玄乎的問題。
Carrie可能是個悲觀主義者,但紐約教她要樂觀,或者至少要選擇去樂觀。即使今天過得十分糟糕,萬事不順、沒有存款,天氣陰沉,但是她仍有能力有信念,踩著高跟鞋不顧路人打量的目光,趾高氣揚。
用馬東、大張偉、薛之謙、李誕的話來說:「開心點朋友,人間不值得。」
這是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我們需要馬東,也需要許知遠。正方反方的觀點對錯本身都不重要,因為對於遙遠的偶像,我們只能選擇「觀看」。實際一點來說,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在思辨中,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而不是別人要什麼。
朋友們,能夠站著把錢賺了之前,首先要活下來。
當許知遠的訪談消費旁人的時候,亦不免於被旁人寫文章消費。
這叫什麼?
這叫必然。以許知遠為核心的單向街團隊,書店對標萬聖、新媒體平台對標知乎+果殼混合體、圖書對標新經典,講座有理想國被壓之前的影子,永遠穩在水平線以上,就是不掙錢。
視頻的風口一到,資本的壓力一來,許知遠一出境,如果一點水花還不起,那才是尷尬。
華人地區需要這麼一檔走心的談話節目。鏘鏘三人行太油,太知識分子;曉說太水,太下里巴人。這面旗總要有人扛,最後許知遠扛了。夠不夠格先不說,這個潮打向的是單向街。
說什麼中年危機,許知遠馬東羅振宇,都是時代的潮兒呢。
我覺得許知遠挺好的,他不合時宜,也知道自己不合時宜,但仍然在試圖與自己不理解的人事對話,光這一點就比我強百倍。馬東是活明白了,但許知遠也很有態度很勇敢,現在的問題是,很多既沒活明白也沒啥態度的人對兩位橫挑鼻子豎挑眼。
媽的,越來越想看許知遠對話tfboys
許:在這個日益粗鄙化的時代,你們是如何把握時代的脈搏,你們如何看待粉絲的狂熱,你們難道沒有身份焦慮自我懷疑過嗎
tfboys:???
姑娘要嫁人,新郎不是我。
所有人都在批判專制,批判儒家的大一統,批判所謂精神不自由的中國人。
包括許知遠和許的批評者,包括吃瓜群眾,包括拾人牙慧的追隨者在內。
骨子裡都是想把自己的觀點「強加」給他人。
傳播思想是對的,試圖說服也無可厚非,但因為說服不了而生出的對自己無能的憤怒,轉為遷怒,就很無理取鬧了。
所謂自由,所謂百家爭鳴。不就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說服不了對方就共同存在。然後保持這種狀態。
而不是:啊,我這東西這麼好,你怎麼理解接受不了,你真LOW。
在貶低他人的同時,得到拔高自己快感的毛病,基本是人文社科歷史類舊式知識分子的通病,哪怕他們披上普世價值觀的新衣或揮舞著為生民立道的大旗。
因為他們都覺得只有自己是道。
我是在朋友圈看到這篇文章之後再去看了節目的,當時看完這篇文章,我還以為許老師如今固步自封到了什麼地步呢,被人如此冷嘲熱諷。
看完節目之後,我覺得這篇文章就是齷齪的蹭個熱點,視頻里許知遠的表現都在正常範圍內
馬東和許知遠的區別是什麼,本質上,一個是商人,一個是藝術家。一個需要跟緊潮流,接觸年輕人,不斷變化,一個需要在自我的思維道路上摸索前行。
採訪中,二人談起馬東很久以前辦過的一個社會節目,因為同性戀話題被停掉了。
馬東之所以有今天,其實是因為在跟這個社會的摩擦中不斷變聰明了,找出了存身之道,更受歡迎之道。
馬東說許知遠,其實你很有個性,你也沒有因為你變老而變得沒有個性(大意)。
許知遠是一個不會妥協的人,他沒有因為受到的衝突變得會去取悅社會。
兩個人身上背負的東西存在著很大的差別,並沒有高下之分。
當你看清楚這個,你就理解在採訪中二人想法上的衝突,
上面有人說看完覺得採訪尷尬,我看完覺得,最大的尷尬不在於採訪,而是在於視頻里兩個人還未正式開始採訪時,惺惺作態的寒暄。
這篇文章給我的感覺就是小氣狹隘,極盡所能地吹毛求疵,是他文中所寫的為懟而懟。
我並不認為所有談話節目都要循規蹈矩,採訪者必須抽身鏡頭之外,只能拋出問題,不能發表言論,其實如果能做到對談,由許知遠一人的困惑和懷疑解決觀眾的問題,也未嘗不可。
《十三邀》我只看過兩期,俞飛鴻和馬東,俞飛鴻那期看得我實在有點尷尬,節奏和氣氛有些生硬,從那期我覺得許的對談有些不順暢,就沒再看過。然後是知乎上有人邀請關於馬東那期的問題,這倆人我都很喜歡,所以就去看了,我認為這次訪談還挺不錯的。
而回到這個問題,說回這篇文章。
作者從「你去找你88年的老女人吧。」這句話到」「強調年齡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嗎?」推導出:
最傻的採訪者,就是他撬動不了一個問題的時候,直接diss你,逼你說好多話,但其實都是虛招。這招對付普通人還行。幾個回合下來對付馬東,許基本上自取其辱。
從「你是不是表面上擁抱新時代,內心深處那一面,你只是把它安放了。」這一許心中的疑惑和猜測推導出:
但實際上,不啊許大哥,馬東他tm是去行動了啊,去通過綜藝拓展一個話語場。去撬動他好奇的問題。對於許來說,他這種打嘴炮的人可能永遠理解不了行動者的世界。
從「小姑娘太會說話了」這一對如晶的誇獎推導出:
人在什麼情況下會忙著讚歎呢,聽不懂的時候,不然你不可能從聆聽狀態里突然醒過來。許知遠根本跟不上如晶的邏輯。
這些從論據到論點的過程不是很荒謬嗎,很牽強嗎,有些前不著村後不著調,給人突兀的感覺。
許知遠的悲涼是一種撒嬌和撒潑,類似「你們怎麼不聽我的啊怎麼這個世界不改變啊」。
許知遠的觀點聽幾遍,就彷彿感覺到知識系統在腹瀉,前現代的公知往往是售賣態度並且毫無乾貨的,還好現在媒體發達了很多真正的知識分子找到了自己的話語空間,但畢竟時代錯綜複雜,前現代殭屍仍在大行其道,最令人厭惡的是什麼呢。
預設敵人可以拉攏群眾作為同盟,咪蒙就是個鮮活的例子,可這種無端釋放戾氣來煽動攻擊一個目標更是令人尷尬的寫作手法。保持冷靜的思想和筆觸去分析表達我認為是更重要的事情。
昨天的一個座談會上阿城老師談到「人格和文格」,他是從另外一個角度進行解讀。我認為「文格」可以橫眉冷對,但不要雞蛋裡面挑骨頭,更不要撒潑打滾吐吐沫,那不是觀點,那只是情緒。
我不是許知遠的粉絲。假設可以在二者之間選擇朋友,我必然選通達大方的馬東。我舉雙手贊同要做公共知識分子就應該真正建設和影響公共事務而非愛惜羽毛,時刻懷疑和反省自己的知識體系而非顧影自憐。但部分對這檔節目的批評來得確實莫名其妙。
一些觀眾看過節目之後的反感,節目組早就明白。《商業周刊》做過關於《十三邀》的報道,製片人朱凌卿很明確地表示,從表現形式到播出周期《十三邀》都很「不正常」,跟這個行業里其他成熟或不成熟的工業品完全不一樣,甚至開玩笑說「這個組的最高工作原則就是盡量滿足許知遠的一切要求」。訪談的圓心就是許知遠的偏見,半徑是受訪者的思路,這樣做的好處是,許越是敝帚自珍原地不動,和受訪者之間拉開的線就越長,圓的面積也就更大。
在《奇葩說》這種現象級的網綜出現之前,語言類節目不賺錢已經很久了。很多有名氣媒體人嘗試過做自己的訪談節目打個人IP,無不以「深度」自居,但能出真深度、真聲量的,幾乎沒有。神奇的是,彆扭、偏執、不會聊天、活在自己世界裡的「中年直男癌文青」許知遠卻做到了。不光如此,這檔連周期都不固定、主角顏值特別不行的節目,居然拿到了賓士的冠名贊助。我猜許對被罵有充分的預期(並一如既往地感到悲哀),他在接受《商業周刊》採訪時說:「並不是什麼談話都和風細雨,其樂融融,衝突是很好的一件事。我覺得這檔節目本質上是理解別人生活的熱情。」
歸根到底還是視閾內的文化消費品太少,所以才容易少見多怪上綱上線,就好像天天吃豬肉白菜餃子,突然來了個韭菜味的就覺得不適應。選擇足夠豐富的話,一切都不是問題,你看不慣他這彆扭勁兒,總能找到一大堆既能看得下去又不彆扭的。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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