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個瞬間你感受到了世界的溫柔?
.一
晚上陪兩歲的女兒睡覺玩鬧,黑乎乎的她頭砰的一聲重重撞下來砸在我臉上,疼得我當場慘叫
她聽到後緊張的湊過來,用小手一直摸摸我的臉,一邊溫柔的說「呼呼,呼呼,乖,媽媽乖」並用臉一邊蹭我一邊說「麻麻,愛你~」,爾後又用小胳膊摟住我的頭把我塞進她懷裡摸頭髮,我又哭又鬧的撒了好一陣子嬌,她都很溫柔的摸著我的頭髮安撫我「麻麻乖,呼呼」
等我沒怎麼嗷嗷叫了,她這才騰出手,摸摸自己的頭,小小聲說「痛痛,呼呼? ??」原來她自己也被撞得很痛,但她硬是沒吭聲,直到哄好我以後才顧得上自己
突然感覺
全世界的星星都亮了起來
二
女兒怕掃地機器人怕的要死,一看它搖著屁股過來就拚命往我身上爬,邊爬邊哭「怕怕!」連它充電不動的時候也不敢下來,我哄她說不怕啦,它在睡覺覺。她聽完後止住哭聲,翻身爬下來,噔噔噔跑去房間扯來她自己的小毛巾,小心翼翼給它蓋上,稚氣的說「被被,覺覺~」然後逃命似得趕緊跑走Σ(?oΔo? )
女兒說話很晚,最近才主動學說話,倆字倆字的往外蹦,但是每次安慰人都好暖好溫柔,不管是路過哭哭的小朋友,還是不小心摔在地上的東西,只要她看到都會停下手中的事,一臉認真的跑過去摸摸呼呼安慰一下,女友力簡直max,真不知道一個沒啥表情的爹跟一個暴脾氣的媽怎麼會有一個這麼溫柔的女兒=????=????(●???● |||)
三
晚上騎腳踏車帶她回家路過公園
公園裡有一個很大的湖,裡面有很多魚,烏龜小鴨之類的小動物,平時我都會帶她來喂它們
她看到湖後很激動,開心得手舞足蹈一直嚷嚷著「餵魚魚,喂烏龜~」
我趕著回家順口回她說「這麼晚了,又沒有燈,魚魚烏龜都睡覺覺了,我們改天再來喂」
她聽後馬上安靜下來再也不鬧,扭頭小小聲對我說「噓~小聲~魚魚覺覺~」然後一路安靜直到出了公園她才又開始嘰嘰喳喳
四
坐火車
中途上來個大姐姐(只要年紀看起來沒我大的我一律教她叫姐姐哥哥),沒位置坐,於是就坐在地上開始玩手機,她看到後從我身上爬下來,走到姐姐旁邊,安安靜靜的在她旁邊坐下來,也不吵不鬧不說話,把兔耳朵帽子帶上,乖乖的在她身邊玩手手看腳腳,我就這樣看她坐了一站的路,偶爾她用眼神回應一下姐姐的問題(她那時還不大說話),過來一站有空位了,姐姐過去坐下,然後對她說,「來地上臟臟,抱抱好不好」她就很乖的站起來讓她抱了一下後就回來我這了,我想她大概是看姐姐一個人坐在地上很孤單所以去陪陪她的吧
五
帶她去百貨公司玩
剛好百貨公司有活動,門口擺著大茶杯跟大大小小的(充氣)甜甜圈讓小朋友隨便玩,她也衝進去跟小朋友玩得很開心
過了一陣子小朋友們散了,我剛想也把她叫回來,誰知她默默的開始收拾散落各地的甜甜圈,努力把它們放在杯子旁邊放整齊。等全部放好了,她才乖乖的牽著我的手離開。
其實當時我很想說,欸不用收了,反正下一批小朋友還是會弄亂。可是我忍了忍沒說,一是說了她估計也聽不懂(剛兩歲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大人說話她好像也聽不太懂)二是想著這大概是她的堅持吧
六帶她去小遊樂園玩
玩到一半,她聽見小朋友在哭
尋聲望過去,原來是一個阿公教育小孫子,拿著球拍在打他手,小男生大約跟女兒差不多大,哭得眼淚鼻涕嘩啦啦的
女兒見狀跑過去,大聲喝止「嗐!不可以!」頭搖得撥浪鼓似得,小手擋住阿公的球拍,然後繞到那個小男生旁邊,拉著他的手輕聲安慰道「別哭,別哭」
過了一會,小男生沒有繼續哭了,她牽著他的手開心的說「走,一起玩???(●˙?˙●)??」
留下一臉黑線的阿公(??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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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她說疊字的問題,評論區有不少朋友擔憂,其實她現在已經極少在用疊字,當時沒有刻意糾正是因為她沒有開口說話的意願而且會不自信,所以對她說出話都是用肯定與贊同的態度以增加她的信心,當然也有帶她去兒童心智科詢問醫生意見並上課,醫生也表示偶爾使用疊字不會有什麼影響,重點是鼓勵她開口,在她願意開始說話後慢慢引導正常說話就可以了。我不是一個嚴厲的媽媽,所以當小朋友對自己某方面不自信的時候,我都是用鼓勵的態度引導她,相對於直接否定糾正,這是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但是我個人覺得這樣對小朋友發展更好。最後,謝謝各位提出的意見
三歲的兒子眨著大眼睛對我說,媽媽,你要是幫我找到我的小獅子,我就親你一下。
我找到玩具,遞給他,又逗他,你不用親媽媽了,因為你的嘴臟臟。
他一愣,馬上扭頭跑到洗手間,一會兒臉上白白凈凈的出現在我眼前,媽媽,我必須親你一下,因為我太想親你才故意把小獅子藏起來的。
Mua~ 那一瞬間,我覺得世界無比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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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2日更新:謝謝大家的贊!評論區老問3歲小孩如何自己洗臉,貼張去年兒子三歲(在Park Hyatt New York)的圖。如果在家,兒子會用兒童小板凳滴。
工作很少加班,偶爾加班的話有個習慣,半夜叫一份KFC全家桶,一個人在辦公室邊吃邊工作,累了就看幾集海賊王或者士兵突擊,邊看邊啃雞翅,還蠻舒服的。公司加班沒加班費,曲線救國,加班時可以沒有上限的點宵夜,有時候不想睡覺,乾脆去公司加班把手裡攢的一些要寫的報告全乾掉,所以每個月總是有幾天在加班的,為了全家桶。
寫字樓的保安例行過10點後,要不斷的巡檢。
有一次加班整理一個項目報價,很忙,心裡也亂,買的全家桶一點胃口都沒,啃半個雞翅就飽了,剛好保安大哥來巡檢,我叫住他們,說自己剛買了一份全家桶,還沒吃,本來是跟同事一起點的,現在同事不來了,如果他們不嫌棄的話,幾位大哥可以拿去宵夜,免得浪費掉了,辦公室有微波爐,可以幫他們熱一下。保安大哥有點不好意思,但也沒拒絕,說他們辦公室有微波爐,我就把全家桶遞給他們了,然後顧自忙我的報價去了。
隔了一會兒保安大哥又進來了,拎著一個星巴克的袋子,幫我買了一杯咖啡,他說經常看樓上的人買這種咖啡,他讓服務員推薦的,不知道我愛不愛喝,遞給我他就出去了。自己算個咖啡控,當時覺得挺窩心的,打開一看,還是一杯馥芮白,保安大哥肯定是想著貴的肯定好一些,換做自己,這樣的情況下買個美式或者拿鐵就心意到了,大哥卻是挑貴的買。
我們樓下有咖啡館,也是24小時直營的,星巴克在寫字樓對面,要走地下通道,麻煩多了,那真是一杯讓人覺得溫暖的咖啡啊。
後來發現大哥他們都打王者榮耀,偶爾中午約他們開黑,黃忠跟諸葛亮(當時給我買咖啡的是黃忠),就這樣認識了,反正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們真名是什麼,微信ID都是非主流顏文字,就喊黃忠、諸葛亮,跟他們的同事不熟,但見面都會笑一下,他們都喊我小白。
每天早上電梯是要排隊的,我不用打卡,但習慣早到,排隊等電梯幾分鐘而已,看個公眾號文章就打發了,可黃忠每次見到我在排隊,就拎著我塞到前面,告訴排隊的人:「這是上去修電梯的,讓他先上去」。不是正直受不了特殊待遇,可電梯里都是熟人,雖然大家彼此不認識,但這兩三年每天早上都是一撥人,我是不是修電梯的我心裡沒點b數嗎,每次都有人瞪著我。
辦公室每年都有幾次要收總部寄過來的樣本手冊,物流只送到辦公室樓下,要我們自己往樓上搬 ,認識黃忠他們以前,都是先去找保安室借叉車,在帶著同事一箱一箱往電梯拖。偶爾我們業務員都在外面,行政姐姐都急死。現在只要給黃忠他們講一聲,讓行政姐姐買包煙,等黃忠他們送到辦公室放好了,給大家裝煙就行了。辦公室有給客戶的禮品,雨傘開關電源什麼的,一人送一個,幾個大哥都開心極了。
他們中間有個小朋友是高中畢業就出來打工的,現在在自考本科,我主動提出給他列一個英語學習計劃。他正被旁邊的英語培訓機構在各種廣告轟炸,有些廣告也缺德,給他灌輸各種學好英語人生逆襲的毒雞湯,學費貴的嚇人,直接跟小額貸款合作,用貸款的錢付學費,坑人啊。十幾歲的小孩子,挺努力的,差點心動了,被我勸住了,讓他先自己學了試一試,沒有效果再花那筆錢,讓一個月薪2400的孩子去貸款報一年2萬8的學習培訓班,這些人為了錢什麼底線都沒有了。也就半年不到,已經在讀書蟲1的小說了,雖然磕磕碰碰,但混在一群大哥中間,被大家愛護有加,大家也更尊敬我了。他們真的很善良,小朋友學習的時候,他們主動把辦公室空出來方便他聽錄音講解。
我打王者榮耀只會玩孫臏一個英雄,而且有興緻才玩,大哥們平常無非欺負一下送外賣送快遞的,也不忙,個個排位都是榮耀往上的,我們寫字樓18樓以上是一個戰隊,他們保安大哥們是另外一個戰隊,彼此看彼此不爽,他們嫌我們亂買皮膚是傻逼,我們嫌他們玩遊戲喜歡罵隊友是噴子,但黃忠大哥常常勸我轉戰隊呢。經常在我下樓的時候攔著我炫耀他們的排位,我裝逼說自己早上王者了,大哥正色道:「不對啊,我昨天看你才鉑金啊,你等我看看」,我趕緊跑了。
偶爾想想,覺得就因為一個全家桶,換回了一杯咖啡,再認識了一群朋友,彼此連名字都不知道,但卻特別親切,覺得這世界有時候還是蠻溫柔的,他們藏著樓梯間玩遊戲,我去一起玩的時候,他們會把煙掐掉,帶我換一層呢,其實溫柔的心,大家都有。
更新回復幾句:
並不是因為我溫柔,是我因為這樣的緣分感受到溫柔,大部分時間我自己是很慢熱且無趣一個的人,不願意跟陌生人交際。關於給小朋友的英語學習計劃,是因為他對英語完全不懂,既不知道學習步驟,也對各種學習教材不了解,他連新概念這套教材的存在都不知。知乎上其他方面的答案不論,關於學英語的答案我看了三年,加上自己寫了一年,比我優秀的人很多,比我寫的文章優質的更多,只要想學,稍微搜索下,答案比我親自傳授的效果還好。只不過有人總是試圖想獲得一種捷徑,靠方法翻身,可實際上方法只是方向,重點是靠自己努力的學習,單詞要背,語法要學,聽力要練習,閱讀要每天有量。小朋友學習有效率,原因無他,他努力罷了,這一點非常值得我學習。
在兒童醫院實習的時候遇到一隻特別可愛的小蘿莉,大概六七歲吧,特靦腆一逗就臉紅。
有一次給她扎針扎疼了,她就邊哭邊輪著肉乎乎的拳頭捶我。然而她爺爺卻責備她說:「你自己不好好聽話才生病了,護士姐姐(真的稱呼的姐姐哦!)幫你治病你為什麼還要打她?快去給姐姐道歉。」
之後雖然沒等來她的道歉,畢竟這孩子太傲嬌又害羞了。但我卻意外收穫了一隻無處不在的跟屁蟲。
我去治療室的時候,她就趴在門邊偷偷看我。我上下樓取東西的時候,她就躲在牆角陰影里望著我。我在走廊上走著,她就在我後面跟著,我停下來回頭看她,她就裝作對走廊消毒液很感興趣的樣子東摸西摸的。
漸漸的我們相處得熟絡起來,這傢伙能背出我一周的排班。然後早上溜到晨間護理推車旁等我,我閑下來了她就拉著我去她玩得好的小朋友的病房串門,還要我陪她cos巴啦啦小魔仙。
後來有一次我不記得受了什麼委屈,就在午休時餓著肚子溜到樓梯間蹲著準備嚎哭一場發泄發泄。我都不知道她從哪裡冒了出來,她從斜挎著的美羊羊小包里抓了一堆衛生紙在我臉上毫無章法的亂糊一通。她的力氣好大,當時感覺鼻骨都要被她糊斷了,為了相親畫的眼線也難逃一劫,整個人面若一隻純種暹羅貓。
隨後小孩為了逗我開心決定給我講巴啦啦小魔仙,當然我這把年紀生理性的對這種故事感到睏倦,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被鬧鐘吵醒大概已經是將近一個小時後的事了,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靠在一個瘦弱嬌小的肩膀上,肩膀的主人即使在黯淡無光的樓道里也能被看見她憋紅的臉和壓抑著淚光的眼睛。我嚇得立刻坐了起來,問她:
「壓痛了嗎?」
「嗯。還麻麻的,像你打針一樣。」
「那你幹嘛不喊我起來。」
「我想你多睡一會……」
我上臨床以來僅此一次的掉眼淚居然就這樣被這傢伙摻和得連原因都忘了。去年我認識了一快遞小哥。
小哥很能幹,我們派出所在地鐵站夾層里,彷彿漢堡包中間的菜葉子。好些快遞員找不到,唯獨他來得順溜。
我對他如獲至寶,趕緊說:「給我留個電話,回頭我寄快遞就找你啊!」
他很傲嬌地抬了抬眼皮:「嗯哼。」
但接觸多了,我又發現他有點兒二乎,經常有一些宛若智障的失誤。
比如電商獻殷勤,會在買家名字後面加上「大帥哥」、「大美女」的尊稱,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到了前台就喊「王!紅!大!美!女!你的快遞!」搞得人家姑娘恨不得戴著口罩簽收。
比如封盒子,別家的快遞員嘁哩喀喳很快能纏好,他是不纏成粽子不罷休,好像打死了賣膠帶的。
比如門口停車,非上坡他不停,一溜車就是十幾米開外。
每回看他跟越野似的顛簸啟程,我都想媽呀這車裡幸虧沒坐著孕婦。
第一次和小哥的「非業務接觸」,是有一回他突然給我打電話。當時我正值班,以為來快遞了,接起一聽卻是他的遠程求助:「馬哥呀!我在XX路跟一輛小麵包碰一起啦!他說是我全責,他會不會坑我啊?」
聽他具體形容完我也有點兒懵逼,只能給交警同學打電話諮詢然後幫他解惑。
第二回,這大哥又特么在某個城鄉結合部迷路了。給我打電話,我說:「哥,你開導航啊!」
大哥說,我2G網路啊!
沒辦法,我打開手機幫他定位,問他:「你周圍都有什麼?」
「一個婦女在賣饅頭。」
「……」
後來小哥再給我打電話,我基本上再也沒有了那種將迎快遞的欣喜,而是發自內心的恐懼:卧槽他又搞了什麼飛機。
昨晚我正在奶奶家吃飯,剛要下筷,他的電話打來。
「馬哥,我這回可壞了事了。」
「怎麼了?」
「我把人家快遞弄丟了,現在人家要報警!」
「沒事,你這又不是故意違法,賠點錢下次注意——你把人家什麼弄丟了?」
「身份證。」
「……」
想起前幾天一個新聞,快遞員因為送件爭執被客戶打到醫院裡,我趕緊勸他:「不管怎麼說都是你的不對,千萬別跟人家吵,不行就讓公司出面,你可別一時衝動啊。」
他完全沒了往日的快言快語,說話都是帶著哭腔:「可是公司知道一定會處理我的……」
我說:「那也沒辦法啊,身份證也不是你私下能賠給對方的。好好跟對方解釋解釋吧,一定別干架啊。」
一會兒他又給我打電話,「馬哥我去派出所了。」
然後就失聯了。我想,完了,小哥這回算是要徹底告別快遞行業了。
唉,早就跟他說少接點兒單子,忙中出亂,捅了大簍子,讓人惋惜。
那頓飯我也吃的索然無味。
飯後,小哥又給我打來電話。我趕忙問怎麼樣了?
「沒事,哈哈,客戶沒為難我,去派出所也是客戶準備補辦身份證,讓我作個證明是確實是證件丟了!馬哥我繼續去跑下一家了啊!」
我趕緊說:「你可仔細著點兒吧!」
「嗯哪!還是好人多呀!」
他又恢復了往日的快活,破涕為笑。
真好。
謝邀。
今年春天,巴黎,到對街書店取快遞。法國老爺爺掌柜吭哧吭哧搬了三個箱子出來,看看我;替我開了門,把箱子挨個在我肩頭摞好,扶好箱子容我直起腰。
然後無限同情地看看我,又看看我近在百米之內的居處,搖搖頭,說了句:旅途愉快!(Bon Voyage)
等我走出幾米了,他又追上來了,從我肩頭拿走一個箱子,默默無語地陪我走到門口,放下,轉身小跑著回書店了。
前年夏天,無錫。早起陪爸媽逛公園遛狗。看見一對白髮老夫婦打羽毛球。老兩口和我媽是熟人,對答了幾句,我也停下來看球。
越看越發現:老太太翻來覆去,只會一招正手推球,弧線又低又平,但球總是能不落地。再繼續看,發現老先生球打得極好:反手挑、正手勾、反手搓,總之儘力把球接起來,細心送到老太太的正手去,讓她能接得住,好繼續打。
四年前,里斯本,找不到酒店的所在,在羅西奧廣場左右尋覓,最後找了路邊一位禿頭圓臉葡萄牙大叔。大叔咬著髭鬚皺著眉看酒店的名字,半晌無語,遂一招手,彷佛地下冒出來似的,出來五六位胖大叔,五六個腦袋紮成一圈,嘰嘰咕咕的討論,間或還有激烈的爭執、提議和否決,反而把我晾在一邊。一盞茶時分,大概是有了結果,禿頭圓臉胖大叔舉起地圖點點頭,其他大叔瞬間作鳥獸散。胖大叔指示我:跟著走。走出三五步,到一個十字路口,大叔舉手跟我比劃:「我們討論出來了,應該朝這條路走,第一個路口轉彎,再向右,好!」然後在地圖上打個叉:「就這兒了!」
我接過地圖,千恩萬謝,抬腿而行。沒走出二十米,只聽背後一聲吼:「等等!」回頭看時,是禿頭大叔氣喘吁吁追來,「我怕你走錯,我帶你去!」
四年前,聖誕節,從法國阿納西上阿爾卑斯山,需要坐窄軌列車,緩緩爬山。2012年聖誕節前的一夜,我們四個人里到了兩個。我們求了列車司機,請他稍等。列車司機——一位身材頎長的小哥——揚揚眉毛,說沒關係。
「反正車子就你們幾個人坐。」
誠然如此。漫長的列車,只有我們四人坐。車子在夜色中緩緩爬坡上阿爾卑斯山時,另兩個朋友躲躲閃閃,在駕駛室外張望。司機說請進來吧,可以在駕駛艙里車頭玻璃往外拍照,還好看些。然後加了句:
「只要你們別打劫我,怎麼著都行。」
2015年4月28日,巴塞羅那。我和兩個男生朋友一起搶上計程車,請司機去諾坎普球場。司機問我們,哪個門?我們愣住了——此前我們沒去過諾坎普,球票則是我們三人的女朋友們三位女生去取的。我們模模糊糊地嘮了幾句,說,大概就在,球場西南,角球區那一帶。司機聽罷,思忖了一下,說,那麼應該把你們放到6號門附近比較好,這樣你們去103或者97,都不用太繞彎。說完這句,頗為自豪地補了句:
「我對諾坎普可熟了!」
我們一起鼓掌點頭。
到了地方,司機又問了我們句:「你們當然是支持巴薩,不是支持赫塔菲的,對吧?」
「對!」
「For?a Bar?a!」
2016年夏天,上海長寧路。在一垃圾車旁,見對情侶站著,問怎麼,答聽見裡面有小奶貓叫,大概怎麼掉進去了。
後來想了想,垃圾車沿跟路邊圍欄等高,可能小貓在路邊圍欄淘氣,失足滑下去了。
垃圾車裡主要是碎樹枝樹葉和飲料紙殼,略深,我朝裡面伸了半天胳膊,夠不到;三個人圍著垃圾車,正發獃呢。
膀闊腰圓腰大十圍的掃垃圾阿姨吃完涼皮回來了,問什麼事;我們具以答之。阿姨便相了一相,擎起車子,把垃圾車轟的一翻,傾在地上,從樹枝堆里揀出小奶貓,好好地安在路邊。
然後開始重新掃垃圾。
下面這個,寫過許多次了。
我在上海住時,看見一個湖北館子,貌不驚人,灰撲撲像個沒睡醒沒洗臉的坐班族,只門楣上「熱乾麵」觸了我情腸——我在武漢戶部巷吃過兩次熱乾麵——於是推門進去。店堂不大,略暗,老闆和桌椅一樣方正、色黃蠟、泛油光。但端菜上桌,才覺得人不可貌相。
熱乾麵,煮晾得很像樣子,麵筋道,舌頭能覺出芝麻醬的粗礪顆粒感,很香。
一份豆皮,炸得很周正,豆皮香脆,糯米柔軟,油不重,豆皮里除了常見的筍丁、肉粒和榨菜,甚至還有小蝦肉碎,咬上去脆得「刺」一聲,然後就是口感紛呈,老闆說是「為了上海客人愛吃」。
一個吊鍋豆腐,用臘肉燴豆腐乾,豆腐先炸過,表面略脆,再燴入了臘肉風味,汁濃香溢。
吃完結帳,老闆也不好意思似的:「店裡環境是不好,不過我們有外賣!」就給了我一張名片,指指電話號碼。
以後我打電話叫外賣,有時會這樣:
「今天要一個豆皮,一份熱乾麵……還有什麼?」
「有糍粑魚、粉蒸肉、吊鍋豆腐、玉米湯、武昌魚、辣子炒肉……」
「那要一個粉蒸肉,一個吊鍋豆腐、一個玉米湯……」
老闆便打斷我:「這麼多,你們兩個人吃不掉!聽我的,一個粉蒸肉就可以了,我再給你配個。」
「好。」
送來了,老闆隔著塑料袋指:
「這盒裡是粉蒸肉,這盒裡是豆皮,這盒裡是熱乾麵……這瓶是綠豆漿。」
「綠豆漿?」
「嗯,我自己弄給自己喝的,很清火!很好喝的!」
「你菜單上沒見過這個啊。」
「嗯是,我自己做的。還有這盒裡是洪山菜薹,我給你炒了下。」
「這個你菜單里也沒有。」
「沒法供,這個我老婆從武漢帶過來,我們自己吃的。賣,一天就賣完了。」
「那怎麼算錢呢?」
「這兩個算我送的。」
2012年秋天,我離開上海,到了巴黎。巴黎也有外賣,但基本限於漢堡、土耳其烤肉和披薩,而且到晚上還服務的,甚難見到。隔了一年,我回上海,為了方便起見,在離原住處甚近的酒店訂了房間。到晚上,餓了起來。我撥了湖北館子的電話,電話響了兩下,被接起來了。
「現在還開店嗎?」我問。
「開的。」
「那要一個豆皮,一個熱乾麵,一個粉蒸肉,一個糍粑魚,我一會兒就到,菜先炒著吧。」
「好。」對面應了一聲,隔了一會兒,很溫和的補了一句:
「回來啦?」
「是,回來啦。」
最後這個,我並不知道情節,只是我秋天跑步過托爾比亞克橋時看到的;只看了一眼,就覺得,或者希望,是個挺美好的故事:
跟男票處了5年,但從來沒見過家長。
今年4月份的一個晚上,看他跟家裡打完電話之後突然紅了眼睛,他是一個幾乎不怎麼流淚的男人,在我記憶里,只流過2次,一次是我們在大學鬧分手時,另一次是在離家時心疼他媽的辛苦。
這次,我隱約感覺不妙,便問他家裡發生什麼事。他說沒事,就是媽生病了,他五一要回家一趟,然後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
我開始猶豫了,按之前我們說好的,要晚點再見家長,因為我感覺自己什麼都還沒準備好呢(當時剛跳槽,待業,減肥大業也沒完成)感覺此時過去,實在是倉促,尷尬至極。於是我連連搖頭說:我下次再去行嗎,我買點補品你幫我帶給阿姨。他說好,也沒有強迫我。
——
接下來情況就變了,他每天晚上都會按時跟家裡打電話,跟他媽視頻,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
我開始擔心起來,但每次追問時,他還是那句話:家裡沒事,就是想多跟他媽說說話。
有一次,他去洗漱,我拿他的手機玩遊戲,突然微信里跳出一個信息,是他姐的,我看的很清楚,信息上說:
檢查結果出來了。
晚期,最多還有3個月。
我瞬間懵了,目光獃滯,眼眶一下子紅了。
小心的打開聊天記錄,看完了他跟她姐的聊天記錄。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雖然沒見過阿姨,但我知道她是一個多麼善良的母親,知道男票對他媽的愛是多麼深切。但是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不懂,但我能理解他內心的悲痛。當即決定,五一陪他回家看望阿姨,他有點驚訝,我什麼都沒說,可能當時只是覺得,他最需要的是理解和陪伴吧。
——
陪他回家那天,憑著照片上的印象,我在門口一眼認出了他爸,他笑著,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和滄桑。進了屋門,看到了阿姨,照片上高高瘦瘦看著很硬朗的她,現在卻坐在輪椅上,剛輸完液,我心裡很是酸楚,但還是大大方方的喊了一聲:「阿姨好。」她一直衝著我笑,眼睛彎彎的,好和藹,好溫暖,眼前的一切真的讓我難以想像如此溫暖善良的人怎麼會跟死亡掛鉤。
我坐在她對面的凳子上,有點靦腆,又有點難過,看著她。阿姨笑著,把手伸過來拉住我,說:「玲玲,緣分吶。」這句話,我到現在都記憶深刻。阿姨話本就不多,記憶力已經嚴重減退了,她此時經受著身體和精神上多麼痛苦的折磨,是我無法真切感受到的。但她對這個世界的溫暖和愛意,對我的包容和信任,讓我甘願無條件為她做任何事情。
我跟阿姨拍了一張照片,可不曾想,卻是最後一張。
——
過了3個月後,我在北京工作,男朋友在南京。某天晚上,照往常一樣跟男朋友微信聊天,才7點多,他說自己有點累,讓我也早點睡覺。我理解他的辛苦,便說好。等我躺在床上,卻怎麼也靜不下來,腦子裡一片混沌,老是在想他和阿姨,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的哭,但我不想打擾他。就這樣一晚上沒睡。
早上6點看微信朋友圈,刷著刷著就刷到了他姐的朋友圈:媽媽,一路走好。
我愣了一秒,簡直不敢相信,接著他哥們跟我發來信息說:男票的事你知道了嗎?
我才相信,這 是 真 的 。
崩潰大哭。
打他電話,他依舊平靜的說:媽昨晚走的,我沒事,等我回去以後再跟你說媽的事。這短時間沒好好照顧你,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知道不。
心疼+無助。
——
等安頓好阿姨的事之後,他回到了南京,我飛一般的過來想陪他好好散散心。那天晚上,我們走在秦淮河邊上,那件事過後的他似乎比以往更多了一份平和和沉靜。我調皮的找著話題各種逗他開心。他笑著。我的頭躺在他的腿上,抬頭注視著他的眼睛,又看看夜空試圖尋找最亮的那顆星。他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頭髮,笑著說:現在是不是很幸福?如果時間能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接著,他終於說起了阿姨的事情。阿姨是多麼善良的一個人,好可惜。他哭了。
我懂他。
後來我問他,你為什麼一開始什麼都不告訴我,阿姨去世你也不說,連我去送送她你也不讓。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覺得我還沒過門不是家裡人嗎?
他說:怎麼會呢,我還不了解你么?我不想讓你傷心,不讓你去送是因為你還沒去過我父母的老家,第一次回家就讓你面對這些,對你不公平,如果我媽在世,她也不會同意的……
你和阿姨一樣,讓世界溫柔,讓人心疼。
1.
某搜索引擎搜索自殺時。
2.
給你一個小哥哥個可愛的小丫頭。
心都化成一片了好么。
3.
「來,姐姐帶你回家。」
4.
四川地震時,微博熱門。
5.
「那裡爆炸了啊!」
「我知道。」
6.
「手上得動脈在哪?」
「不知道。」
7.
「我好睏喔。」
「來,靠這。」
8.
「你在幹嘛啊?」
「在玩手機啊。」
9.
「前路還長,一起走吧?」
10.
「對方正在輸入.....」
11.
「虛驚一場。」
11.
「半夜醒來天還沒亮,看看手機時間繼續睡。」
12.
「跟朋友出去一整天,回來時電量還剩百分之九十一。」
13.
「外面大雪紛飛,教室內吵吵嚷嚷。前桌回頭看,說一句快點抄。」
14.
「我知道你討厭笨蛋,但你不能太欺負我老婆」
15
「你還單身呢?」
「單身怎麼了,吃你家....」
「那你要不要吃我家的大米呀?」
16.
「原以為老友感情已淡,聊了幾句發現依然很好。」
17.
「我也喜歡你丫~。」
18.
「可是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感到這世界溫柔怎麼辦?」
「關注我就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事情了。」
「這麼不要臉么?」
「是的。」
後記。
為符合對話,部分配圖源自網路,部分自己拍的,沒圖的就是沒符合的。
嗯~~不關注的話,點個贊也是溫柔的嘛~以前在最右上聽說過這個事情
剛剛特意去搜了一下
不管提問的人是怎麼想的,但是看到這些回復真的心都變得溫柔了。第一天來鄉下上課的時候幫孩子搬桌子,腳背被颳了一道,我沒在意,過了一會流血了,於是一群孩子都圍過來看我的腳。
突然有個孩子喊:「讓開,讓開,讓我進去。」
我正想著要幹嘛呢的時候看到熊孩子給我拿了酒精和棉簽從人群里擠了過來,我正準備接過來謝謝孩子的時候,孩子直接蹲了下去,打開酒精蓋子,小心翼翼的用蘸了酒精的棉簽擦拭我的傷口。
這時候一個孩子嗲聲嗲氣的問我:「老師,疼不疼啊?」
「老師不疼的啊,老師自己來吧~謝謝你呀~」
「我們幫老師吹氣就不疼了!」
不知道誰的一聲帶領下熊孩子們一起蹲下,一群人圍著我塗了酒精的傷口吹氣,說實話,酒精塗在流血的傷口上真的很疼。
但是孩子們一起蹲下吹氣的時候啊,我突然覺得,嘿呀!不疼了!
給我用酒精消毒的熊孩子=w=
愛你們哦=w=
我閨女啊,剛剛三歲。
每天放學回家,她都會飛過來,一頭扎進懷裡說媽媽我好想你啊。
過父親節的時候,我告訴她父親節是爸爸的節日,要對他說一點甜甜的話。
她就躺在爸爸懷裡撒嬌「爸爸爸爸,甜甜的話,甜甜的話。。。」
看到這張圖的一瞬間。
1、
偶然看到一本網文,不算頂好,但作者寫得很認真。
一章結束,他經常會在結尾寫些絮語,聊聊創作感受什麼的。
我很認真地看這些,就好像在欣賞一個認真的靈魂。
作者有自己的工作和兼職,經常要上夜班,用於寫字的時間非常少,但斷斷續續一直在寫。說過很多次放棄,但很快又調整過來繼續寫。
後來不知怎麼失業了。我看到他在某章結尾說已經失業兩個月,快要餓死了,得去搬磚掙幾天生活費。
於是去搜索他的信息,想找到他的微博什麼的,給他轉一千塊應急。(因為在網站打賞網站會抽成。)
搜了半天才發現,我看的這本書已經完結很久,我看到的這些話,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他開的新書好火,很多人追看,想來已不必再為三餐煩惱。於是順手給他新書加了個全訂。
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好,勤奮的人都能吃飽飯,努力的人總能看到光。
一定要繼續努力啊,永遠的少年。
2、
我常去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麵館,麵館的主人是一對約莫五六十歲的夫婦。
去年的一天,我起晚了,去麵館時已近中午,這會沒什麼生意,只對面坐著位膚白苗條的美女。
我正吃著,對面的美女忽然露出尷尬的表情,然後跑去問大叔能不能支付寶。大叔搖頭。
美女很為難地看了我一眼,不等她開口,我便遞了錢給她。
付賬之後,她要支付寶轉賬給我,我說沒事,我請你了。並指了指她手上大叔找給她的零錢,笑著說你把剩下的錢還給我就可以了。
她把零錢遞給我,想了想,說那加個微信吧。
我仍婉拒了。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美女走後,我吃完了,零錢不夠。拿出一百給大叔。
大叔笑眯眯的說算了,不給你找開了。
我說別呀。
大叔擺擺手,給你免單。
我說,那你還不如一開始就給那位美女免單呢。
「我是在給你製造機會啊,小夥子。」大叔對我眨了眨眼睛。
旁邊的大娘也跟著笑得眯起了眼睛。
常常覺得自己很幸運,總能遇到一些特別溫柔的人。
世界之所以如此美麗啊,我們之所以能夠勇敢前行。
3、
同樣是在這家麵館,還認識了一個小蘿莉……
4、
我有個臭不要臉的毛病,很喜歡翻自己寫的東西。常常自己把自己陶醉得不行……(這裡假模假樣的表示一點小小的羞澀。)
昨晚興緻來了,翻微博一直翻到底,看完自己記下的碎語,再看看很多讀者以前的留言,恍如昨日在眼前。
一個個的點他們頭像,發現那時認真對我表示支持的人,都仍在關注我。
過去了那麼多日夜,他們仍然陪伴著我。
這真好。
一個女孩不小心把戒指弄滑掉進了人工海里 那是她媽媽的遺物 儘管她告訴了工作人員 但是她自己也知道找到的幾率很小 就回家了 之後 迪斯尼為了幫助女孩動員32名潛水員 終於在龐大的人工海里找出戒指 幾天後 小女孩在信箱里收到了她的戒指 落款是小美人魚。
我媽接我下晚自習,一路絮絮叨叨的損我:
磨磨蹭蹭的出來,讓我在路邊兒等你半天....
你看跟你一起走的某某,她媽說她天天五點起來...
下午怎麼又沒吃胃藥就走了......
.....
.....
我斜了一眼天上...
她打住五秒又開始問...
你拎著啥啊?...
我說:小七,前天同學送的。
她說:啥小雞?一天你們啊凈整這些沒用的,我看看,這啥玩意兒啊這麼大腦袋跟毛線球子一樣……
我說:這是周星馳電影里的外星人....
她說:哪像人?明明是個小狗一樣的...你們啊要有這心思放在學習上..................
我說:好了好了!人家同學送的我還能說不要啊!再說我覺得挺可愛的以後天天摟著睡覺!我樂意!
她說:你看你們啊凈整這些沒用的........................
吃完小灶兒一抹嘴,打算回房間睡覺。
去沙發找剛才放下的小七,不見了?...
問她:
我的小七呢?
她指指我的房間,我推開卧室門一看,小七躺在她給我鋪好的床上,枕著一個捲起來的毛巾,蓋著我的小被子,露著小天線...
她走過來輕輕摸了兩下小七一腦袋的長毛...
低聲說:
你看,都睡著了……
^?_?^母親19歲生下的我,難產。那天凌晨母親開始肚子疼,硬撐著起來將衣服洗好後,在床上躺了一天,不吃不喝,疼了一天兩夜,直到第三天早上才生下我。母親說,「生你的時候,差點要了我的命。」
那時候奶奶當家,她說農村人都是這樣生孩子的,幾輩子沒變過,她盼著我能晚一點出生,最好是在9號凌晨,因為那天是中秋節,我的名字她都想好了,李中秋,意味著團圓美滿。
我生在湖北邊境的一個小縣城,山不高,水不深。坐月子期間,家裡只殺了兩隻母雞,熬的湯喝了一個星期,母親面容枯瘦,母乳又少,外婆聽到風聲,把母親接了回去,這才漸漸胖起來。
出生後剛斷奶,母親就跟著父親外出打工。一般他們在家沒待10天,就又要走了。父母出門,總是選在夜裡。母親哄我入睡,說天亮了帶我去街上玩兒,等一覺醒來,他們早在凌晨走了。
聽母親說,有一年冬天,她從外地回來,遠遠地喚我的名字,那時我不到3歲,已經忘了眼前的人是誰,母親走過來要抱我,被我躲開了。她便坐在地上大哭起來,邊哭邊喊:「你怎麼不認識你媽了呢!」我站在原地,嚇得也哭了起來。
母親第一次給我留下印象,是在我讀四年級的時候。
2004年秋天,我放學回家,遠遠地看到家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紅色夾克的女人。一直走到跟前,我才意識到是母親回來了。母親扎著馬尾,頭髮染成了時髦的金黃色,她取下我的書包,「餓不餓?」我點點頭,以為自己在做夢。
母親去了廚房,下了一碗面。一個雞蛋,兩片青菜,黃油油的麵條,我吃得一乾二淨。
從那以後,母親再未離開家。
母親做菜的手藝是跟外婆學的,母親說,她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外婆煮的面。
五年級那年,母親每天傍晚都會在家門口等我回家,看到我第一句就是,「餓不餓?」如果說餓,她就會到廚房先給我下一碗面。
六年級時,母親學會了騎摩托車。
那時我在一所寄宿學校念書,每個周末回家都要坐半小時的公交,再步行半小時。到了周五下午,學校門口就會堵得水泄不通。等下課鈴一響,學生就像圈養的鴨子一樣焦急地奔向校門,中年人掐了煙,露出相似的神情,眯著眼睛在人群中搜尋。
我兜里揣著僅剩的兩塊錢車費,穿過人潮時總要用手捂緊口袋,生怕掉了。母親一向不給我多餘的零花錢,要是嘴饞花掉了,就只能走回去。
有一次放學早,我趕在學生最前面,出校門無意間看到了母親,她躋身在人群的最前面,靠在父親新買的摩托車旁,站在那些中年男人前面更顯矮小。
我看到她朝我招手,第一反應就是翻出口袋裡的兩塊錢,跑到校門口旁邊的小賣鋪買了兩袋心儀已久的乾脆面。
母親那時剛過30歲,力氣很大。她跨上摩托車,擺正車頭,一手把我拽上去,「以後速食麵少吃點,走,媽帶你去吃燒烤。」
我小聲嘟囔,「媽,那也是垃圾食品。」
母親加大油門,急轉彎朝大路賓士而去,說話帶著風,「我想吃韭菜了。」
母親開車速度飛快,我坐在後面,頭髮被吹得一片凌亂,我生怕被甩出去,雙手撐在摩托車的鐵杠上大聲喊,「別撞上了!別撞上了!」母親騰出左手把我往前攬緊,笑著說:「別烏鴉嘴,我可比你爸技術好!」
我們吃完燒烤,回去前,母親叮囑我,「回去別跟你爸說,咱吃了燒烤。」
我吧嗒著嘴點頭。
以後的每個周五,母親都會出現在校門口。她跟那些人熟識起來,很快就知道哪個班的老師愛拖堂,來的時間點越來越准。
有一次她來晚了,我在校門口等她,一位家長朝我喊,「這不是劉金平的兒子嗎,怎麼今天落單了?」我不習慣陌生人的搭訕,假裝沒聽見,旁邊的人笑起來,「這麼怕生,一點也不像你媽。」
六年級下學期,我跟母親吃遍了學校附近所有的燒烤攤。
升了初中,母親便不帶我去吃燒烤了,接我的次數也少了許多。她跟著父親到工地去做小工,一天35塊錢。
母親瞞著父親,一周另給我10塊的零花錢,除去車費,還剩6塊。我可以在晚自習休息時跟同學去超市買零食,也可以在體育課後去超市買一瓶汽水。母親說,「雖然家裡窮,你也不能跟別人差太多。」
即使來學校的次數少了,但班上的家長都認識她。她是他們中最年輕的一個,每次來開家長會都會化淡妝,穿顏色艷麗的衣服。一開始有家長以為她是我姐姐,母親就義正言辭地告訴那人,「這是我兒子。」回去的路上又開心得哈哈大笑。
上初二後,我個頭猛漲,母親的身高只到我的耳垂,走在路上更不像一對母子了。
初三那年,父親到外地給人開車,母親不再做小工,留在家裡照顧我和弟弟。
學校半個月放一次假,母親騎車載著弟弟來接我。她騎車的速度慢了許多,轉彎也沒以前果斷,我坐在后座喊,「你倒是開快點啊!」她也朝我喊,「還不是你們兩個加一塊太重,開不快!」
中考後,母親讓我在家帶弟弟,她到鎮上的一家快餐店找了份工作,每天早上7點騎車出去,晚上10點回來。
中考出成績的前一天,母親下班買了炸雞回來。我跟弟弟吃得津津有味,她卻在旁邊不停嘆氣,「你說你考不考得上呢!」我舔著嘴唇說,「明天才出成績呢!先把炸雞吃完。」母親又是一陣嘆氣,「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
第二天傍晚下起了雨,母親10點半才回來。我給她開門,車還沒停好就問,「考了多少分?」我裝出一張哭喪著的臉,「沒考好。」
她脫下雨衣,車燈的光撲在她臉上,我接著說,「576分,怕是上不了市裡最好的中學了。」
「你是不是唬我?」母親似乎看出來我在偷笑,「能上縣城一中嗎?」
我說:「能。」
「也不錯,我昨天可是一宿沒睡。」母親往裡屋走,又回身從摩托車後備箱里提出一袋炸雞,邊往廚房走邊說,「我去熱熱。」
第二天,母親請了一天假,她打電話給父親,又通知了所有的親戚,說我考上了縣城一中,我在旁邊有些不懷好意,「要是最後分數不夠,不是丟死人了嗎?」
母親笑著說:「丟的是我的臉,你怕什麼。」
後來,我順利考上了縣城一中,從學校回家要一個小時,母親一個月來接我一次,每次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一次她突然問我:「要是我跟你爸離婚了,你跟誰?」
讀初中時,父母每次發生爭吵,都吵嚷著要離婚。但每次總是早上吵得不可開交,到了晚上,又在飯桌上胡侃家常。
我看著母親認真的神情,一陣沉默。她嘆了一口氣,「先回去吧。」我如釋重負。
出了校門,讓她把摩托車鑰匙給我,回去的路上,我載著她,開得飛快,到了轉彎的時候,她大聲喊:「打方向燈啊,小哥。」
父親常年在外跑長途車,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聽其他司機說,他卸了貨就到附近的麻將館打牌,往往把身上的錢輸光才會退場。
我讀高中時,父親常常拿不出我的生活費,母親為此還找父親打過一架,但最後還是拿不出錢,母親只好把自己的戒指典當了。
高三上學期,家裡開了一個小賣鋪。
班上舉辦元旦晚會,要買一些零食,我是班長,就跟班主任請假和兩個同學一起去我家拿。那天下大雪,母親坐在櫃檯前,有些疑惑,沒有想過我會在那個時候回去。她走過來撣掉我身上的積雪,「吃沒吃飯?」
我搖頭。她讓人幫忙看店,自己走到後面的廚房,炒了四個菜端出來,讓我和同學一塊吃。
回學校的路上,同學跟我說:「你媽的手藝真不錯,有口福啊。」我這才想起來,我已經有近一年沒吃過母親做的飯了。
那一整年,母親都在忙店裡的事,吃住都在店裡,很少回家。
除夕那天,所有人都在等她回來吃年夜飯,她卻一直說,「再等等」。過了7點,母親還沒回來,我打電話給她,語氣里滿是埋怨,母親只是說,「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了。」吃過年夜飯,已經8點了,外面響起炮竹聲,我挑了一些菜,打包到店裡帶給母親。
店裡只有母親一個人。她坐在櫃檯前,手扶著額頭,側臉對著我。
我走過去,她條件反射地問,「買點什麼?」見到是我,母親擠了擠笑容,語氣帶著疲倦,「吃飽了嗎?」我點點頭,把打包的飯菜遞給她,她看都沒看,「我不餓。」說完嘆了一口氣,略帶埋怨地說:「也沒見一個人過來跟我換一下班。」
她眼裡滿是失落,我不敢對視,小聲問:「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她笑起來,「你會做啥菜啊?沒事,你出去玩吧,去看看外面的煙花。」
我出了店門,急匆匆跑回家,到廚房裡倒騰了好一會兒,給母親煮了一碗面。煎雞蛋的時候油放少了,有點糊,最後加了青菜和母親愛吃的蝦。
等我端回店裡給母親時,她有些詫異,卻沒說什麼。母親的確是餓了,大口大口吃起來。
我在旁邊看著她,問她好不好吃,母親擦著嘴,「還不錯。」
2013年,我高中畢業,出成績那天下大雨,我在鎮上的網吧查了成績,母親打來電話問我考了多少分,我說:「這次是真的考砸了,差二本線只有一分。」母親在電話那頭笑起來,「沒事,大不了我供你。」
母親一語成讖。大二上學期,父親出軌。國慶節前一天,父親打電話給我,「我和你媽離婚了,以後你的大學費用我就不管了。」那時我剛滿19歲,像是一種預示,對於母親而言,那是她一生中的第二次考驗。
父母離婚以後,母親與我的聯繫頻繁起來,她常常在深夜11點給我發微信。
有一天晚上我在操場上跑步,母親打電話給我,問我最近缺不缺錢,我說不缺,她突然小聲地跟我說,對不起,一遍遍地跟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掛了電話,我在操場上,第一次嚎啕大哭。
第二年春天,我跟學校申請了休學,隻身去了武漢。母親在鄰市做物流,她普通話不好,常常遭到運貨司機的嘲笑,她給我發語音當做練習。
我租了一間房子,一個人做飯,學著母親的樣子,卻總做不出想像中的味道,兩個月下來,瘦了10斤。母親也一個人做飯吃,炒了菜,拍一張發給我。桌邊有時放著一罐啤酒,聊著聊著,她就說自己喝得頭疼先去睡覺了。
母親的精神狀況一直不好,晚上總失眠。父親出軌期間,她曾經跪在父親面前,讓他離開那個女人,父親冷冰冰地回絕: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會離開她的。
母親曾跟我講,如果當時身邊有一把剪刀,她會毫不猶豫地刺向父親。但想起我和弟弟,便沒去尋死,也沒殺死父親。跟父親辦完離婚手續,收拾好行李,她離開了家。
2015年中秋節,我剛滿20歲,從武漢到黃石去找母親。
母親工作的物流點設在高速入口附近,周遭沒有大商場,許多小飯館都關門回去過節了,我們找了半小時才找到一家飯館,點了三個菜,一葷一素一湯。
吃飯時,母親興緻很高,一直在講她最近遇到的事情:在下班的路上撿到了一隻泰迪,養了兩天又跑了;去花店買了一束水仙,還沒開;去市裡吃了她最喜歡的扇貝……
臨別前,她從口袋裡拿出一疊錢,將裡面的整錢全數塞給我,用力拍拍我的胳膊,「別餓著。」
我排隊進站,母親站在大廳外遠遠地望著,等我上了樓梯,她才轉身離開。夕陽下,母親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她的肩膀似乎變得有些佝僂,我沒敢細看。
上車後,母親給我打電話:「下次過來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麵條吧,一個雞蛋,兩片青菜。」
「好」。
農學院一哥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追到了經管院的院花。
院花姐姐嫌他理工直男氣息爆棚,一點都不懂浪漫。
連著鬧了三四次分手,哥們也是心力憔悴,卻又沒有一點辦法。
哥們集思廣益,約了一個平常玩的好的妹子,傾訴傾訴苦水,問問辦法。
去了小東門茶吧,真是無巧不成書,正好遇到上了院花。
院花姐姐大庭廣眾給了哥們一巴掌,扇得哥們頭暈眼花。
回去後,院花姐姐就再也沒理過哥們。
當時,哥們想複合,想改改自己的脾性。
過來找我出主意。
我說你送一本這個書,保准就追回來了。
哥們看見了,給我吃了一頓爆栗子,因為他看見了這本書。
「我信了你的鬼話。」
「先聽計策,信我你就送.......」
院花姐姐收到這本書後,大晚上地約哥們出去。
哥們受寵若驚,到了女宿樓下。
院花一臉嬌羞,「真是你送的?」
哥們當時懵逼,不就是你的課本嘛?
院花翻開扉頁,上面行楷書寫。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
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
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弔膽的
春天
哥們當時也是神來一句,「這首詩叫什麼名字?」
「討厭!」院花姐姐一臉嬌羞,輕擂他的胸口,別過臉,輕輕說。「我愛你。」
他倆那天晚上就沒回宿舍!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
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
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
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彷彿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在乾淨的院子里讀你的詩歌。
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
我不適宜肝腸寸斷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
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
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弔膽的
春天
——《我愛你》余秀華
在前女友和我分手的當天晚上,我喝多了酒。
我無比深刻的記得那個時間:
2014年9月13日晚8:36。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可能難忘舊情,也可能是我太想忘記反而愈加深刻。
當時掛完電話,我頹廢的癱倒在座椅上,哆嗦著伸手摸了摸桌上的煙,空盒。我起身去小區外的小賣部買了包利群,蹲在街頭一根接一根的抽了起來。
我腦袋放空,越不想回憶她,越是不由自主的翻尋手機里有關她的一切,合影,微博,微信,還有那個我怎麼也無法忘記的電話號碼。猛地,我橫下心來,刪除了所有合影,刪除了所有她的聯繫方式,我用一種極端的方式麻痹自己,這樣就算我再控不住自己的想念也無跡可尋了。
有時候,極端是為了逃避痛苦。
可我不知道逃避換來的是心更痛,念愈濃。
我起身漫無目的的走在上海的街頭,路過一家露天的大排檔,我隨便叫了點花生米,毛豆,還拿了一瓶二鍋頭,這酒度數高,那天我特別想喝酒,特別想念二鍋頭,52℃,我喜歡就著煙喝著酒。
我想不通為什麼會分手,也不願去理會分手之後的思念蝕骨,泛濫成洲。
我只是一杯接一杯的自斟自酌著,好像鄰座的嘈雜聲都變的噤聲了許多,我無意放大自己的痛苦,可我卻時時放大著自己的痛苦。我越是逃避,越是真切的感受到靈魂一點點的剝離我的身體,我急切的用高度數的二鍋頭拉回它,一杯一口,它越是想逃離我的身體。
那一刻,我知道我是一具行屍走肉。
煙酒都不是個好東西,可我只想抽煙喝酒。我知道四年的感情煙消雲散是任何人都承受不了的痛苦,我沒有想逃避,我只是想減輕自己的痛苦。我極力的想分散自己的痛苦,看著桌上的花生米,我一顆沒動,用餘光數著,「一,二,三,四……」當我數到十五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她電話尾數是15。
那一刻我就知道四年多的有關她的點點滴滴已經融入到我的生活,思想,和身體。我總會在一個和她毫無相關的事情上不由自主的聯想到她,或是一朵曾經和她看過的相似的雲朵,或是一個她無意間提過的數字,也或是她喜歡哼唱的歌,亦或是她討厭我抽的煙,喝的酒。
我知道在愛里念舊不算美德,也知道放過自己才能高飛,道理我都懂,只是心魔難除。
我抬頭看著街上的熙熙攘攘,父母陪著孩童玩耍,情侶互相依偎牽手,我無意放大孤獨,只是觸景生情,突然感到自己異常凄慘。我放下酒杯,點了根煙,努力的擺脫執念。
上海的街景很美,昏黃的路燈下,倒映著過客的林林總總。我沒有心思去體會這溫暖的街燈,熙攘的人群,我只感覺酒入喉嗆的我直咳嗽。不知何時,我的電話響了起來,我抬眼看了看,老四。
「遠哥,你幹啥呢,找了你好久。」
我清了清喉嚨,語氣一如平常的告訴他「沒事,有事忙。」便掛斷了電話。語氣的輕浮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落,更是不想任何人感知到我的情緒,我只想把自己變成一隻鴕鳥,把頭深深的埋進自己的世界裡,不想打擾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大排檔里突然響起了音樂,我聽了聽,不禁有些啞然失笑。
「誰讓你心動,誰讓你心痛。
誰會讓你偶爾想要擁她在懷中。
誰又在乎你的夢,誰說你的心思她會懂,
誰為你感動。」
李宗盛的聲音直直地撞擊在我的心,我搖著頭笑著,笑著笑著竟然笑出了淚,我閉上眼死命的控制著自己的淚腺,鼻翼微張,可這首歌如同打開了我情緒的開關,我無法抑制住自己的眼淚,一滴一滴的低落在桌子上。
我坐著雙肘撐膝,埋頭在自己的情緒里,雙肩不住的顫抖。歌聲聲聲入耳,叩問著我的靈魂,叩問著我和她的絲絲回憶。
「哥哥,你為什麼哭了?」我抬頭看到一個四五歲的小蘿莉奶聲奶氣的站在桌前。
小蘿莉是店家的女兒。我紅著眼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哥哥沒了女朋友。」
小姑娘手裡攥著一團紙,順手遞了過來,獃獃的看著我,手足無措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像個小大人一樣安慰著我。
我積累的情緒突然猶如山洪一樣爆發,那一刻,無論是誰,無論老幼,這輕輕的一拍,拍出了我無盡的壓抑,拍出了我無法釋放的心酸和痛楚。
我嗚咽著痛哭。
小蘿莉左手輕輕的擦拭著我的眼淚,右手輕輕的拍打著我的肩膀。
小蘿莉忽閃著明亮的大眼睛,長長的眼睫毛一閉一合。
「哥哥,我給你做女朋友吧。」大一那年的聖誕節,我在公交車上被偷了卡包。對是卡包。裡面沒有一分錢,但是比錢還重要。可能是因為我的卡包比較漂亮,所以賊錯認成了錢包。
臨近期末,我沒有了身份證,寒假坐車回家變得十分麻煩。我的銀行卡是從家鄉帶來的地方銀行卡,當地沒有櫃檯,我沒有辦法掛失(因為那張銀行卡,跨行跨地取款轉賬統統都不要手續費,所以我用了很多年)。銀行卡是我的名字,我可以在電話里掛失,凍結賬戶,但必須拿我的身份證去櫃檯補辦一張新卡,我才能拿到裡面的錢。所以從聖誕到放假回家,半個月的時間,我是借錢度日的。
那段日子,我過得很絕望。因為沒有身份證,我不能在網上購票,必須去火車站辦理臨時身份證才能買到回家過年的票。火車站離我的學校,兩個小時。我在火車站外人流密集的大街上,又被小偷偷了手機。那個時候,我感覺我是不存在的一個人,沒有身份,沒有錢,失去了和全世界的聯繫,一切的不幸,像蝴蝶效應一般接踵而至。
我就不再贅述我的絕望了,很多細節我都已經忘記,這個世界給人的惡意,只要被破曉的晨曦朝耀,就終將被忘記。
我總算還是回到家,過了一個團圓年。回家半個月,蝴蝶振翅開始不幸的一個月之後,我收到高中同學的一條QQ消息,告訴我我們的班主任在曾經的班群里找我,說我有東西在他那裡叫我儘快聯繫他,好像是銀行卡什麼的。我反應了很久才猜測到唯一的可能——我的卡包。
我們約好了時間,我再次回到高中的時候,還被門衛攔在門外。班主任禮貌的問候了我,接著給我一個信封,裡面果真是我全部的卡,但是媽媽買給我那個漂亮的卡包沒了——小偷還真是吃不得虧,偷錯了不值錢的東西也得刮點油花。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信是一位好心人寄過來的,信封不是普通的信封,是我們當地另一所高校的專用信封,我想,好心人大概是這個學校的人吧,上面有一個電話,班主任交代我務必打電話向人道謝。
還沒出學校,我就把電話撥了過去,是個安徽的號碼。電話里我又得知了一些令我震驚的事實。
卡片是好心人在垃圾桶里撿到的,一開始就裝在這個信封里。
我當然不會認為這個高校的人偷了我的卡包,一來,上過大學的不至於錢包卡包分不清楚,二來那所高校是一所一本名校,校風還是信得過,三來,這所學校的位置,離我失竊的地方太遠了。我想這個信封的主人,應該和我有同樣的遭遇。
信封沒有在垃圾桶里,而是平放在垃圾桶上面,好心人撿到了那個信封,發現裡面都是證件,決定要找到我。
好心人開始以為我是信封所屬的這個大學的學生,曾經去這個大學打聽了我兩天。
他當然是找不到我的。但是他沒有放棄,他找了一家快遞,想把信封寄到我身份證所在的地址,但是沒有我的聯繫電話,快遞公司不給寄。
正常的好心人做到這一步也該作罷了,畢竟那些東西也都是可以補辦的。但是他沒有。
他在裡面找出了一張我高中時候的校卡(高中畢業糾結過要不要扔了,最終還是覺得要留個紀念,真是幸運)他打114查詢了我高中教務處的電話,然後聯繫到了我高中時候的班主任,把我的證件,全都寄到我的高中學校。
我覺得他做的事情已經足夠震撼我了,而他的身份更令我震驚——他不是學生,不是老師,甚至都不是我們這邊的本地人,他僅僅是從安徽過來我們那邊出差,總共出了半個月差,有一個星期都在為了找我而奔波。
卡包失竊的時候,我只是無奈的笑笑,手機被偷,我惱怒而迷茫,而掛掉那個電話的時候,我淚流滿面。
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但直到現在,它仍然在影響著我,甚至可以影響我的一生,可以在我幫助別人的時候,成為我內心,堅定的鼓舞。
我在柬埔寨自由行的時候,
打車去一個景點。下車時,多給了10倍的錢。因為柬埔寨瑞爾數額太大,我一下把計價器上的零數錯了。本來應該是12,000瑞爾,我給了120,000瑞爾。
而我是進去景點之後,碰到身邊同樣來自中國的遊客,閑聊才發現的。
算了,吃一塹長一智吧,我心想。
我在景點裡面逛了兩個小時,正擔心出來之後打不到車。結果一走出大門,我就看見有一輛計程車停在停車場。
我開門坐進去後,發現,居然就是我來的時候的那一輛!
天啊,這也太巧了。
還沒等我說話,他就開起了車。我把酒店地址給他看,他草草瞥了一眼,就繼續開車。
他到底知不知道我要去哪裡?
他到底會不會把錢還給我?
他還記不記得是我剛剛多給了他錢?
一路上我惴惴不安,心想反正語言不通,還是到酒店,讓酒店保安來和他交涉吧。
結果到了酒店門口,不等我開口,他便只扣除了來往的路費,把剩下的九萬多瑞爾全部還給了我。那流程自然到,讓我確信,他就是一直在等我。
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都記得我走上車,看到是他時候的錯愕。
我也一直不明白,他到底為什麼還在那裡。
難道,他不相信我會給錯錢。單純地覺得那定是訂金,由於沒來得及拒絕,便老老實實地在門口等了我兩個多小時?
這件事情,太蹊蹺又太美好。
不管他具體的想法和理解是什麼,對於我來說,這是來自陌生人的令人驚喜的善意,讓我在那一瞬間相信了世界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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