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外國的中國史學研究是否遠遠超過中國水平?

讀劍橋隋唐史頗感驚訝,外國的史學研究竟然達到了如此高度。


---第二天的更新---

沒想到一夜之間就收到了三千個贊同,把謠言頂了下來。謝謝大家。

發這個闢謠帖,是因為造謠答主 @外騰虎大郎 刪評論,所以我只好以單獨回答的形式發出來。現在居然成了最高贊的回答,未免破壞了知乎答題的氛圍。個人認為「外國的中國史研究」這個問題下面最好的回答是:當前外國的中國史學研究是否遠遠超過我國水平? - 知乎用戶的回答 ,推薦大家移駕點贊。答主 @殷守甫 。

對他的答案我補充一點:海外中國學,雖然是關於中國,卻從來不是中國的學問。北美、日本、歐洲這三大「漢學」重鎮的成果多樣、風格不同,但無一不依本地的思想動向和社會政治環境而體現自己的史學訴求。我們常常讚歎的外國人看中國的「角度」和「新意」,是這樣來的。有影響的歷史解釋,也是在這種環境下產生的。總的學術思潮在變,具體的歷史闡釋模型和研究關注點也隨之而變,而既有的歷史解釋必然受到挑戰。所以學術成果推陳出新、開疆擴土,不斷體驗「paradigm shift」。以北美地區近幾十年為例,從傳統的精英思想史、政治史到研究社會流動、 長時段變遷等話題的結構主義社會史和討論民間宗教、宗族和國家-社會關係的社會文化史,再到從微觀切入、往往以後現代史學理論為指導研究物質文化等多樣話題的「新文化史」,同時又有異軍突起的邊疆史、環境史、邊緣族群的歷史、以及以全球史和「早期現代」為皈依的帝國史和區域比較史的研究,等等。可以說是風生水起。反觀國內,學界對理論工具非常陌生,缺乏論辯和方法論的訓練,缺乏以研討課為中心的教學模式,同時很多學者又有把所謂「史實」本質化、躲進「實學」小樓成一統的傾向。這個局面不僅讓我們失去了學術生產鏈條中最高端的歷史闡釋的話語權,以至在回應他國史學挑戰的時候遭遇困難,還讓史學界難以形成環環相扣的學術生產機制。距離 @殷守甫 所希望的提出全新的歷史詮釋框架、拓寬歷史解釋的可能性的目標,國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關於在美國讀中國歷史研究生是什麼樣的體驗,請參見這個回答:當前外國的中國史學研究是否遠遠超過我國水平? - 匿名用戶的回答 答主是哈佛大學的學生。

---想了解事情原委的朋友,下面是闢謠帖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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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這個回答,不是想趟各國漢學孰優孰劣的渾水,但被點贊最多的答案(當前外國的中國史學研究是否遠遠超過我國水平? - 外騰虎大郎的回答)是個很low的謠言,而且答主十分耍賴,雖然自己拿不出證據,但到處跟人說「這是真的」。而且只要有人闢謠,他就開始質疑闢謠者的背景。這種常見的網路耍賴手段能不能治療呢?當然是可以的,那就是把證據拿出來,把圖片貼出來。

為防答主「@外騰虎大郎」事後刪帖,先附上他的回答的截圖:

我在新浪微博看到這個回答被人截圖大量轉載。雖然已經有很多人指出這個段子從內容上看不可能是真的,但傳謠的人更多,所以我不能不代當事人出來闢謠。

我本人在普大讀書,這是我在學校的個人頁面:Ziyao Ma

艾爾曼是我的導師,王汎森則如很多人知道的,跟我是同系畢業,當年是裴公(Willard Peterson)指導的博士生,所以是我的老學長。

首先,我代我導師說,這個段子不是真的。

其次,就算我不來闢謠,對相關人物熟悉的朋友也能看出來不是真的:溝口教授是明清思想史家,在2010年過世。作為明清史專業人士,他不可能不知道官修史書在明清史料中的地位非常有限。況且只要受過中國史專業訓練,便知道不論哪個時段,正史的史料價值都是有限的,只是被依賴程度不同而已。沒有一個歷史學家會說讀幾遍二十四史再來討論問題,這不專業也不現實。更沒有一個負責任的歷史學教授會告訴學生去通讀二十四史,這是嚴重的誤人子弟。再者,艾老師的主要領域是清史,所謂加州學派也只做清史和二十世紀的中國史(處理經濟史、人口史、社會流動、比較區域史等問題),單純從史料來看,二十四史(最後一部是明史)在他們的研究中沒有地位,所以不可能有人用這個來向他們發難。至於文中的兩位中國學者,葛兆光老師是復旦名宿,常年留心海外中國學,王汎森老師則是普林斯頓訓練出來的學者,他們對美日漢學研究成果非常熟悉,絕不會一臉茫然。

新浪微博上,同是普大出身的孫英剛老師也轉發了我的評論進行了闢謠:

---這是無奈的分割線---

然而無奈的是,答主「@外騰虎大郎」非要我證明自己是普大的學生才肯認錯:

好吧,我怎麼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呢。。。個人主頁和郵箱都給你了,要不你發個驗證郵件試試看?

虎大郎同學說驗證郵件已發,然而我沒有收到。以下是我的郵箱最新截圖,美東時間凌晨一點半(北京下午兩點半),距離虎大郎同學的「驗證」已經兩個小時。。。

因為知乎的留言是不能上傳圖片的,所以大郎同學認為他可以隨意說謊、而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無法查證。是這樣的嗎?

事實證明我圖樣!
我用豆瓣相冊上傳了以上的證據,然後在留言發鏈接給他看,結果他居然說無法訪問啊:

好吧我跪了。。也不想回了。到了這一步,我說觀者自明都是侮辱圍觀人士的智商了。。沒想到人大會招進來這樣一個奇葩,怪不得今年孫家洲教授會對有問題的新生如此嚴厲。

我對後來助拳的同學和不認識的朋友表示感謝。你們看要對付一個造謠又耍賴的人,得折騰成這樣才行。至於他那一千多個贊同帶來的影響,則無以挽回了。相比闢謠的成本,信謠傳謠是如此簡單,這是網路大環境。如果不是看到恩師成了謠言的對象,我大概根本不會跟這種人糾纏而成為沉默而溫和的大多數吧。

--- 最新動態---
虎大郎同學的最新主張是他手機上的知乎程序有bug所以點不開鏈接、郵件程序也有bug所以發不出郵件… 不管你信不信,大郎同學是信了,而且強烈要求我發在這裡。。好吧,大概他忘了兩天前曾經說過故意提出驗證只是為了逗我玩兒了。

如同評論區一些朋友指出的,虎大郎刪除了評論區裡面他多次回復別人的「這是真的」等等前後不一的話,還大量刪除了別人的評論。現在他因為怪罪知乎程序員(大霧 XD)被知乎禁言,於是又開小號(如 @辛永順 @大狗 等)向我和其他人發私信謾罵。。不過,既然謠言已破,他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我平時不太得閑,以後可能不會跟蹤這個話題了。最後希望,這件事點到為止,對事不對人。我對虎大郎同學的忠告是:不論你如何胡鬧和人身攻擊,我都沒有找你導師,這是基於對你的善意,讓你適可而止。如果你始終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今後的人生會碰到比在網上栽跟頭更大的麻煩。勿謂言之不預也。

人大今年因為新招碩士郝某的風波,再加上虎大郎這位秦漢史方向碩士的存在,讓不少人針對人大展開了嘲諷。。我表示,本人認識的人大同學,絕大多數人品學問都好,請大家表開地圖炮。。。


我想說一些題外話——儘管我並不確定我能說清楚。我想從一件小事開始。

我們這裡有一位教授,他叫Jan de Vries,是近代歐洲經濟史的非常有成就的學者。1991年的時候,他出任經濟史協會的會長。就任的時候要做一個報告的。於是他就講,我們對於歐洲工業革命的研究,其實忽略了一個非常基本的事實,其實西歐普通人的生活水平在英格蘭的技術革新之前,就已經有了非常大幅的提升了。所以,我們高中課本上講的,技術發展了,生產力提升了,所以生活水平提高了,這種看似是常識的觀念其實有著非常大的缺陷。那我們應該怎麼理解呢?De Vries教授說:我們應該看到,在工業革命之前,其實發生了一場涵蓋社會經濟文化等多方面的革命,可以叫做「勤勉革命」。簡單說,因為一些原因,人們開始主動地、更加勤勞地工作,以期待以此改善生活,正是這樣觀念或心態的改變,為工業革命的到來奠定了勞動力與購買力的基礎。我們可以想像,對於非經濟史領域的聽眾來說,這是一個很新穎有趣的模型,如果成立的話,勢必會重塑我們對歐洲近代史的看法。然後,De Vries教授告訴大家:

這個勤勉革命的模型,其實來自於日本經濟史學者速水融先生。這是他基於對德川日本的研究提出的。

為什麼勤勉革命這個模型很有吸引力呢?我想,首先它不同於韋伯的新教倫理,因為這與任何宗教無關,儘管這是一種倫理(Sitte)。相比於那些以宗教觀念來討論日本商人乃至普通人的文化觀念的研究來說,這可以自如地囊括日本普通的勞動者。然後,這也不同於Clifford Geertz甚至黃宗智的內卷化概念。內卷化強調了勞動邊際效益的下降,更多地指出了某社會的經濟困境。速水融所理解的德川日本,未必沒有發生內卷化,但他恰恰拒絕了這個概念,而用勤勉革命這個範疇凸顯其內在的經濟活力,可以說是一個非常精彩的切入點。

講這件事情是為了說明什麼呢?也許,我們首先可以問:有哪一位西方史的學者——無論其國籍為何,在歐洲史或美國史的研究中說過,「我的模型來自中國史的同行某某教授?」就我有限的知識,也許施堅雅(G.William Skinner)關於中國的經濟地理研究得到了歐洲史同行的廣泛注意。布羅代爾將其作為一個非常重要的個案,而英國中世史的學者James Masschaele甚至把它看作世界中世紀研究中的一個典範。然而,施堅雅的模型來自於德國地理學者Walter Christaller以及他的名作 Die Zentralen Orte in Suddeutschland (1933)。施堅雅的主要貢獻在於展示了central place這種理論或模型在前現代世界中也很值得探索。

除此以外,我們中國史中構想的模型在世界史中得到廣泛反響的例子其實並不多見。我們習以為常的現象是她的反面:任何一本世界史中流行的取徑、方法,在中國史的書寫中迅速都得到了複製或模仿。其中,當然不乏獨具匠心的佳作乃至傑作,但還有不少東施效顰、濫竽充數的作品。我印象中有一篇文章講唐代墓誌中的疾病書寫。本來是一個很不錯的社會文化乃至文學史視角,然而作者搜集的墓誌數量實在很少,大部分筆墨都落在桑塔格、德里達等關於疾病與隱喻的理論討論。由於作者缺少法國哲學的系統訓練,這些理論的探索又很難深入。這樣的作品雖然在當下的學術脈絡中有一定乃至相當的貢獻,但也反映出我們中國史研究中的一些深層問題。我們非常希望介入一些洋氣的討論,但我們很多時候似乎就是做不到。

當然,也許這些年裡已經有了不少的變化,如李峰教授對早期中國官僚制(bureaucracy)的研究、鄧小南教授對於說法與做法間的探索、卜正明(Timothy Brook)教授的全球史書寫等,就其中概念與方法而言,也正在得到越來越多的注意。然而,某種意義上,如果有個問題是「東國儒英誰地主?」回答也許依然是「這個那個日本人」——儘管,相比半個多世紀前,是在另一種意義上的。

回到一開始的話題。簡單說,如果中國籍的研究者比外國籍的研究者做得更好,這又怎麼樣?我在復旦的時候,歷史系好幾位老師上課都講過,做本國人做本國史,做得好是應該的,是常態,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相反,如果遠遠落後於外國,則說明我們國家、社會的一些深層問題。換而言之,即使當前中國籍學者中國史的研究處於絕對領先地位,這也是回歸常態而已。

我們應該問一些更有意義的問題。我們應該看到,無論中國籍、日本籍還是其他國籍的研究者,當他們進入中國史領域以後,大家其實在一個大家庭或者大共同體當中。我們一起閱讀中國的史料,一起體會中國歷史的經驗,我們一起進行一些思考,除了爭取為中國史本身做出貢獻以外,我們還有一種關懷。通過追溯一部分人群的歷史經驗,我們也希望提供一些視角,為所謂「人的境況」(the human condition)做出我們的思考。於是我們要問的是,我們共同的中國史研究,就我們人類共同的歷史體驗而言,做出了哪些貢獻?是否為世界史、乃至當代社會科學的探索,提供了些許的養料?相比其他的地域,歐洲、非洲、西亞等等,相比那些地域研究的國際共同體,我們現在處在怎樣的地位?我們是不是可以有一種良性的競爭?這種「聊為友誼的比賽」應該是超越於學者國籍之上的。僅僅因為一個學者的國籍非中國、或其受訓練的傳統非漢語,就將其樹為中國史研究中的假想敵,這是怎一種民族主義時代的落後觀點了?

我以前讀書,民國的學者要做敦煌學的時候,他們的老師就會痛心疾首地說,這些材料都在國外,這些研究的積累也都在國外。我們要奮發圖強,即使那些文物暫時那不會來,我們也要讓敦煌學的中心回到中國。經過幾十年的努力,我們的老師們早已經做到這一點了。時過境遷,我們這一代中國史的學生出國的時候,老師們就會關照,有空還是學一些歐洲史,看一看他們的方法和視角。事實上,唐史的老前輩張廣達先生還提示我們,不僅是歐洲史的研究,還有歐洲社會科學、乃至海德格爾的哲學的研究,都會給我們些許的啟發。這裡,如果民族主義情節泛濫一下的話,我們現在其實面臨的是一種新的挑戰。我們還要繼續從西方各學科中汲取養分——那種號稱爭奪學術話語權的觀念,只有非常狹隘和糟糕的學者才會相信。但同時,我們在汲取這麼多之後,也可以開始思考,我們可以回饋一些什麼?我們可以為世界史、世界社會科學的同行貢獻一些什麼?是不是,當我們老了的時候,西方學者也會這樣說:

我的這個模型,其實來自於中國史中這樣的研究……

到這裡,我覺得依然有必要強調,我們期待這一樣一天的到來,並不是因為我們期望中國史這個小團隊在一場「奧林匹克」中有了好的表現。因為學術並不能僅僅是比賽,爭取做出好的學術並不僅僅是為了去拿一個「金牌」,為自己、自己的學校、領域、國家爭取一種榮譽。而有別一種意義在。這種意義在於不同地域、傳統下人群的歷史體驗的彼此分享,泛而言之,是因為一種「文」的精神而我們奮力追趕。


看外騰虎大郎的段子
也想起個新聞:
德國期刊鬧笑話 拿色情傳單做中國專題封面

[星島網訊]在學術界享負盛名的德國馬普研究院(MaxPlanckInstitute),為配合其刊物《馬普研究院期刊》的中國專題,把五行看似是詩句的中文字印成封面,想讓讀者一看便知內里乾坤,但這幾行中文字來自色情場所的傳單,令中國讀者感到受辱。事件曝光後,該期刊的編輯委員會尷尬不已,研究院亦深表遺憾。


據香港《星島日報》報道,出問題的是《馬普研究院期刊》(MaxPlanckForschung)2008年第三期封面,紅色封面上印著五行中文字句:「重金禮聘長駐日場,KK加美主任親率青春玉女,儀態萬千北方佳麗,身材惹火住家少婦,風騷迷人即日登場。」

對西方人而言,中國方塊文字既吸引又美麗,為他們帶來震撼的視覺享受,可是如果無法理解當中一字一句的個中含意,便會鬧出笑話。


英國《獨立報》9日報道,期刊封面上的中文字取自澳門某家脫衣舞店派發的傳單。期刊編輯原意是以一首瑰麗的中國詩印在封面上,以凸顯期刊的中國專題內容,惟「千挑萬選」,竟揀中如此「熱辣辣佳作」。由於封面上的中文字為繁體,加上當中提及北方佳麗,因此大有可能是出自港人或澳門人的手筆。


當編輯委員會對事件感到尷尬不已之際,馬普研究院亦迅即為這趟失誤作出解釋,強調已事先諮詢德國一位漢學家,才決定以這五行中文字作為封面。


馬普研究院在其辯護表示,研究院對事件深表遺憾,對於有關中文字蘊含的深層意義,非以漢語作為母語的人士實難馬上意會。又表示,研究院從來無意利用這五句中文字來冒犯中國人讀者,或令到他們難堪。

不過,中國內地網民對事件異常敏感,憤然批評馬普研究院此舉是蓄意羞辱中國,但對於《馬普研究院期刊》的中國人讀者而言,期刊這宗失禮事件顯然娛樂性十足,例如在反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路網站http://anti-cnn.com,有網民寫道「下次務必找一位精明的中國留學生驗證」


這種事情泛論也沒什麼意義。學者本就不應存地域、門戶之見(當然罵新清史可以出位么)。某位先生說過,陶希聖是哪裡的教授啊……不把書來看過的話,評出誰高一點兒誰低一點兒又有何益呢……

話說劍橋隋唐史是1970年代的教科書呀,在當時當然是不錯的書,之後中國學界還是有很多新的貢獻。僅說和劍橋史同類的教科書以及學者科普著作,首先可以讀讀吳宗國的《隋唐五代簡史》,貫穿了作者的很多原創研究,相當精彩。黃永年的諸大著可比推理小說。孟憲實講唐高宗也很好。喜歡新潮東西的話可以看看孫英剛的《神文時代》和《隋唐五代史》,享受一下無限腦洞的感覺。說起來孫英剛是從北大出去到普林斯頓讀博,回復旦任教,不知道辯手們又要如何定義他呢……


這個問題好大。
古代史不了解。說說近現代史:

先說我國:毫無疑問,我們的歷史研究是很落後的。史學從八十年代起才開始逐步拋棄過去的窠臼,走向正常,但這個過程是緩慢的。研究上也受到了兩方面的限制,一來是資料有限,大批的檔案資料至今未開放或電子化,不能提供足夠的研究便利。二來是太多的研究禁區,很多既定的史觀是不能改變的……如太平天國必須是「革命」,義和團運動必須是「反帝愛國」的等等,這些都影響了優秀學術成果的產生。 最後,就算有優秀的成果,也需要時間來沉澱,短短几十年時間還看不出來什麼。

再說國外:從我了解的情況看,國外學者的優勢有二,一是接受過嚴格社會科學方法的訓練,二是沒有研究禁區。他們在近代史領域的研究,較國內而言往往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像柯文的《歷史三調》對義和團運動的認識就是一個典型。但不少這樣的著作,往往會看上去不那麼學術,更像是一本本深度新聞報道。而在現當代史領域,他們相對國內學者而言所能獲得的資料更少(資料是歷史學的的基礎),所以他們往往耽於分析,把歷史學做成了政治學,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就是典型(事實上這本書的多數專題是政治學教授寫的)。

所以,單從近現代史領域的情況來看,我認為還很難的說誰比誰牛逼。正常的學術研究和非正常的學術研究似乎不具備多大的可比性。

最後,我想說,也不要把老外想像的太牛逼。如我系古代史教授範金民老師對國外的(尤其是是歐美的)中國古代史研究就不是很感冒,以此文為例:

http://history.m4.cn/1119359.shtml


額。我很好奇,回答的各位是否正在從事歷史學的相關教學研究工作,是否了解學術前沿與學界動向。
要說1949-1990年以前,國外水平高,我絕對承認。2000以後恐不盡然。
我想2000年以後,中國史領域無論是頂尖著作、還是優秀著作的總量,大中華區無疑要比國外強。(當然坑爹著作也是同樣比國外多多了)一來中國人多了,錢多了。這幾年土鱉博士中的佼佼者我看是比得上哈佛耶魯的(本人親身接觸過一些,算是觀察的經驗),回來教書的人也越來越多。二來經過二十多年的積澱,原來斷裂的學術現在緩過來了。
另外澄清幾個問題:
1、當然你要說人均水平,那肯定國外高。(我始終覺得這種東西用人均算很詭異)你想國外的大學東亞系比較少(思想史、學術史的會有些在東亞系)歷史系東亞方向可能就一個人(還不一定是搞中國的),有些乾脆沒有做東亞的。所以「缺」少的情況下,搞得人基本都還行,而且外國的體制確實比中國好,待遇好,簡單的數字考核很少。
2、就史學而言,這裡還有不同的學術取向,傳統中國史學重考證,關注事實、制度。西方學者重理論,時常能有些卓見。這兩類根本無從比較。而且前者庸手也不致有大錯,後者要是功底不紮實,那就真心是嘩眾取寵了。。。
3、吐個槽是:中國史這塊,海歸真的不見得有多好。
4、其實1919之前的歷史,真心基本無禁區。現當代史現在也有很多人在突破,總體感覺也沒有大家想像的那麼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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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不想寫論文,順便補充幾點:
1、裘伯純答案中舉出的例子,只看過史景遷,看了一半左右,算是前輩先生了,教出來不少一流學者,不過此公算是話題人物,學術水平大家公認一般。他也代表不了西方的高水平研究。如果說書好不好看可以代表學術水平,那我覺得好不好看應該是行內人說了算吧,很多艱深的書你只有有些背景知識才能理解作者的精到之處。
2、天朝的學術研究其實發展的很快,一些方面也真的是世界一流,老美也沒有那麼牛逼。。。一棍子打死可不好。。
3、我特別想說的是,就中國史這塊,老美、英國還是日本的博士真心水貨不少,土鱉中的佼佼者絕對也是世界範圍內同齡人中的狠角色,不必哈佛耶魯的差。而且世界一流名校中的該領域博士中水貨相當多。親身經驗,當然牛逼的人也是真牛逼。(算是前幾天看些高等教育的問答有點感想)


中國歷史的將來一定是在中國的,這是我的一位老師在上第一節課的時候對我們說的話。他那門課的內容叫做史學史概論,主要講對現代影響較大的史學流派,16節的課程,基本沒有涉及中國史學史的部分。

對現代影響較大的西方史學流派,從蘭克學派開始,然後年鑒學派佔據統治地位,在年鑒學派的基礎上產生的社會史各種思潮,接著出現社會文化史,以及後現代史學,這大約是近現代歷史學的整個發展脈絡,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如果硬要歸到這個脈絡里的話,大約與年鑒學派早期的結構功能主義類似,順便說一句,馬克思主義的產生在年鑒學派產生之前,而年鑒學派第一代的代表人物其實對馬克思主義推崇備至。

國外的漢學研究,最厲害的是美國和日本,歐洲也有不少漢學家,我對海外中國學的史學史涉獵不多,就自己接觸到的一些圖書來說,認為美國和歐洲的漢學家喜歡以獨特的角度來重新解讀中國歷史,對中國歷史變遷,特別是近年來備受關注的社會變遷進行研究和詮釋,更加關注整體的社會結構。日本的學者對歷史的研究非常細緻,關注細節問題,他們對史料的搜集和運用讓人嘆為觀止,並且他們多是集團化作戰的,抓住一個新的領域就集中一批人手在一段時間內把這個問題研究的很透徹。

中國是有傳統史學的,而且也有明確的古代和近代史學的分期,拋卻關注政治事件和歷史人物擅長春秋筆法的古典史學不談,民國時期是中國史學繁榮的時期,我相信大家對梁啟超、陳寅恪、傅斯年等都如雷貫耳吧,「歷史學就是史料學」是傅斯年先生對我們的教導,與蘭克學派的宗旨不謀而合,這就是中國的傳統史學。

那麼我再來說下,作為歷史專業的學生,我們是如何學習歷史的(這個只涉及研究生以上的學習)。

我們首先要反洗腦,就是先要去除小學、初中、高中、甚至本科歷史教育對我們灌輸的概念,方法是大量閱讀西方史學理論著作和經典的研究成果,作為社會文化史方向的學生我的啟蒙讀物是年鑒學派的相關書籍,大量海外中國學的著作(大家比較熟悉的《萬曆十五年》在此之列,作為大歷史觀的代表作),歷史人類學的經典書目。這一般要至少一年的時間,整個研一就是這樣重新洗腦過去的。

然後才開始選自己感興趣的方向,開始去看些專業性很強的學術論文、相關專著並開始涉獵相關史料,也就是開始為畢業論文做準備了。

這就是為什麼會有這種國外中國學已經超越的中國自己的中國史學研究了感覺了,我們當時也是這麼感覺的。但是,當對自己所關心的領域有足夠了解以後,我又會覺得,中國歷史一定是要中國人研究的。

國外的漢學研究,甚至國外的整個歷史學研究,確實在理論上超越中國,但是理論是可以學習的,在歷史學界的思想越來越開放的現在,理論的引進實在是太容易了,別人200年的史學理論發展,隨便一個人一年就可以領會。而且歷史學哪有什麼固定的理論,大家都熟悉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這是史學理論引進的代表。

「歷史學研究就是使用新方法,利用新材料,解決新問題」,這句話我忘了誰說的了。

那麼,如果這樣是歷史研究的話,國外中國史,或許在一時會超越中國的中國史,但是卻永遠不可能達到中國人自己研究中國史的深度,因為他們是用國外的問題來研究中國歷史,只有中國人自己,身處中國這個社會,才能知道研究中國歷史真正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而新材料,又有哪個國家能有中國本土這麼方便接觸到新材料呢。

其實近二三十年來,中國本土的歷史學研究已經有很大的變化,史學理論上已經完成也整個的學習和轉變過程,而且得益與新的史料的發現,很是有不少的研究成果,個人接觸到的主要有是中國古代經濟史,社會史和文化史方面的,可以說已經超越了國外中國學的研究水平,但這些歷史學著作大多專業性太強,非專業的人接觸不多,而且研究的問題也一般過於細,可能與大家平時關注的點不一樣。

而比較能直觀反映歷史學水平的通史性著作,這個除了我們平時用的教科書意外,確實沒有……而既然是教科書,自然意識形態的問題以及其他各種麻煩事情比較多……

好吧,最後說的還是一句我老師說的話。
「現在我們這些研究明清史的學者,最大的願望是能夠重寫清史」,當時我剛入學,問他的問題是,為什麼這些歷史學家研究的問題看起來這麼細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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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自己根本就沒有終生奉獻學術的覺悟,但是寫這個東西的時候還是有點激動,同時也覺得就算學了這麼久歷史,自己對中國歷史學的整體情況還是沒有太深刻的概念,不過不管是從感情上還是從接觸到的範圍內,還是覺得中國歷史學,在現在,絕對不比西方中國學差,而且會越來越好。


由於公眾號無授權抄襲,本文已刪除,感謝之前點贊的朋友---------


美國的漢學界很爛,按照魏斐德的講法他瞧不起搞些時髦的後現代理論然後參合一點史料的做出的東西。然而魏斐德或許比那些後現代新史學好那麼一點,但是真的有本質區別嗎?

柯文以一種自我批判的態度講要在中國發現歷史,然而孔飛力之流真的和衝擊反應論有本質區別嘛?

國內搞文史的傳統的一點路子的也真的瞧不上美國那個路子的。

歐洲漢學,伯希和啊,高本漢啊,沙婉啊,國內倒是也喜歡,算是交口稱讚。問題是歐洲投入不足學脈眼看就是存亡斷續危機之時了。也只是祖上闊過。

日本漢學,東洋史倒是一直不錯。所以相比之下,美國就太爛了。

所以不要膝蓋太軟。

說起來倒是可以介紹介紹我們俄羅斯的的現在漢學研究水平,要是點的贊多了,改天我請我的朋友給大家介紹下。


中國的中古史中魏晉南北朝時期研究處於世界頂級水平,隋唐史方面不敢下斷言,但本人就是喜愛隋唐史的渣渣,接觸過的各種書籍論文也不算少,單就劍橋隋唐史,我認為此書不見得有多優秀。


這年頭還拿文物典籍是不是第一手來做中外史學界實力的界分~~那真有點~~~
史料學的話,傳統典籍史料,其實真的不見得有什麼中外之分,無論歐洲、美國還是日本,主要典籍的研究史都超過百年了。至於語言,老外也是職業的,語言文字水平不見得差多少,畢竟真正堅持到出道的海外中國學者,一般都是走了很長一段訓練的(普遍比中國讀個博士時間長,漢語說不利索的漢學學者其實經常看得到,但這就像做中古史的學者古漢語都很強么,區域史學者一定方言就很溜嗎,這還是因為具體的研究領域造成的,一般田野方法的學者,中文口語能力都很強,而且方言能力一般都強於中國本土的非地方出身學者,尤其是閩粵方言,在大陸,做地方研究不懂方言是很常見的)。但歷史學走到今天,傳統史料和傳統史學的生命力真的是全面衰退的,其實看世界範圍內也一樣,以傳統語文學為中心的歐洲漢學,今天離人類學化明顯的美國漢學已經有很大一段差距了。(日本中國學是一個特例,它們的稱霸是另一個路線上的,但不是說它們是固步自封的,固步自封最厲害的是歐洲漢學)
至於新史料,很遺憾,這些年算是引起中國學者的注意了,問題從解讀方式到理論闡發,甚至到具體的田野收集方法,中國學界距離一般和人類學緊密結合的西方漢學相比,還有很長一段路走。像我做的這一塊,涉及民間文獻之類新史料的研究,本土學者還完全處於學習階段(除了少數腦子清楚的,很多老人乾脆不願意學)。至於藏學、滿學、苗學、蒙學等等專門學科,還有像歷史地理這樣專業化的學科,是不是中國人在史料上實在沒有什麼加分點。
當然,老外對有些材料確實是不如本國人方便的,那就是考古材料和少數珍善本,問題是這玩意並不是中國人的專長,而是某些學者的專長,不是你是中國本土學者就一定能接觸到人家藏著掖著的東西的,這一點其實和你是不是老外關係不大。其實我們可以看到,只要是公開的材料,其實老外的研究速度不但不比國內學者慢,有時候還是趕在前面的。
還是那句話,大家都是pro,學術到最後雖然不僅僅是智力的比拼,但不會是國籍的比拼,這和打籃球沒啥區別,不會因為你是美國人就天生會灌籃,都是練出來的,在這一點上,民族主義沒啥意義,我不相信什麼「中國人才能感受到的問題」,學術就是學術,只有學術問題,沒有民族學術問題。
當然,西方漢學有一個壞毛病,尤其是人類學化傾向明顯之後,那就是過度解釋,理論花活玩大了扯了蛋,但這個其實和學術整體發展水平沒關係,而是一個階段性問題(當然,這其實和人類學是個理論製造機有關,理論生產能力太強了,很多理論學界自己都覺得很難用,或者說不清楚,畢竟很多理論是建立在特定民族志對象身上的,結果一大堆「跨學科」自然用的莫名其妙,異想天開,比如著名的「地方性知識」)。日本史學界流行了幾十年的歷史唯物主義,你看五十年代的很多東西,也很扯淡,同理,你看中國二十年代很多第一代接受西學還半生不熟的學者寫的東西,也很扯淡。沒理論就沒有現代史學,但理論總是帶毒的,當然了,其實史學不是現代人文社會科學中,理論敏感度較高的學科,所以學者的理論實際使用會相對滯後,以史學界而言,我的看法是絕對現在扯淡扯大了的比例略高,這個中外都一樣。
當然,以上這些說法只針對每個國家的pro,有教職,發論文,但整個訓練、心態和活都很業餘的學者,總是一國學術圈的大多數。
最後的最後,其實老美那幫人,你管他叫sinologist,還真不見得高興,人家現在是China study,這個稱呼給歐洲人還行,也許日本人勉勉強強也接受吧,雖然他們不care。


看了那麼多答案,只能感嘆一句,那麼多人的感覺良好都是哪來的?
以為中國古代史中國學界就有優勢?這麼說的基本都是外行吧。
上面最常見的一個調調,以為中文是母語就有語言優勢了?
說真話,一段古文放在那,你讀過了以為讀懂了,就真的讀懂了?
不說外行人,就說歷史學從業者,這種以為自己讀懂了實際上一帶而過中間許多細節沒懂才是普遍現象。北大的一位泰斗(就不說是哪位先生了)常拿這種現實例子來告誡學生要打牢基礎。
那麼回到學術基礎上,就追問一句,從來國內院校的史料閱讀課是怎麼上的?據我所知,北大還在上史料閱讀課,復旦這個等級的史料閱讀課都要開不下去了。
去看看人家日本人怎麼上史料閱讀課的?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摳,一個詞一個詞的摳,一邊摳一邊全班討論。人家摳完的史料,才真是完全讀懂了。
你真以為是你母語就有優勢?正相反,國內學界的基礎差,基礎紮實的三十個人里能挑出一個來算不錯了。反過來看人家日本東洋史的,從小就是現代史學訓練下的紮實基礎,就這一條能秒出幾條街去。
基礎差也就罷了,國內學界另一個問題是專業傳統也差。
古代史官史學而非近代實證史學的傳統濃厚。書生化、儒生化、脫離實際、不講邏輯、先入為主……毛病大了去了。
日本人的中國古代史怎麼做?人家是從下到上,從生產技術、基層社會結構、民間共同體、民間宗教、意識形態、社會組織到上層統治結構、上層意識形態一套構建起來的,回答的了當時是怎樣的一個時代,一個社會。
我們呢?最喜歡的就是政治史、制度史,大多數人搞的還是死的政治史,死的制度史,從上往下,越下越虛,最後回答不了一個最基本的問題:那個時代的人是怎麼生活的。基本在傳統官史划下的帝王將相的圈子裡打轉。經濟史大多也是大而化之,材料一堆,連仔細辨析都少,一個結論。有一些先進者能意識到要跳出去,你做個村民生活,我做個基層商業,但也是零星不成體系,仔細一看,還是受日本人的研究範式影響的。

如果說基礎差,傳統差,那麼努力學習近現代史學,端正態度向先進者學習也就罷了,偏偏態度還不端正。別說學別人了,就在已有的領域中,很多明明只要老老實實窮盡資料、分析資料就能得出合理結論的地方,到現在還是毫無邏輯可言的成說在統治,偶爾一兩個挑戰成說的文章發表,一看,又是海外學者。

別的都好說,態度都不端正,那還怎麼救。

從斷代上說,能和日本比水平的,也就魏晉南北朝和隋唐這兩塊,這兩塊里,真正可以去拼水平的,還有那麼好幾位數得出的先生。而其他的各斷代,就只能單獨看個人,看出不出牛人了。至於普遍水平,想拉出去比,還是老老實實先端正態度吧。


第一,如果說感覺到外國的中國史研究遠遠超過中國,理論上來說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從過去即外國的說法來看,中國人研究中國史,尤其是古代史,其中的距離感未必就比外國人近。
尤其這種「中國人應該更懂得中國史」的態度常常導致的傲慢,更使得中國人的研究反而更容易出現問題。

第二,「水平」涉及到了一系列的問題;包括提出什麼樣的問題,如何來論證自己的問題,這種論證如何表述…
不得不承認的是,從問題到表述的一系列「權力」,更多的都在「外國人」手中。
有很多國外研究者的著作之所以吸引人,在於他們提出了一系列在現在人看來仍然有意義的問題。比如國家和社會的關係,政治如何運作,性別,消費…當「一國之學術」(基本上我不太傾向於以國籍來作這個區分,但是也不妨如此理解)無法提出為人所分享的問題時,它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水平上超過別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不是中國史研究的問題,而是現代學術體系的問題。
比如,史學系學生都很熟悉的《治史三書》中,嚴耕望曾經討論到用綱目體或者傳記體來撰寫史書的問題。這樣的問題在中國傳統史學中都非常重要,但以論文為主體的現代學術表述基本上消解了這個問題。它也無法再與「外國」去進行水平上的排列。

第三,如何認定「水平」還涉及到對於史學本身的認識。
如果認為史學是要加深我們對現實的理解(不管其致用的目的有多麼強烈),那麼認為「外國的中國史研究水平高於中國」我認為可以接受。因為整個世界至今仍然是一個馬克思所謂「資本主義按照自己的面貌」創造出來的世界,必須充分重視從那個「世界」發生出來的學術理路。在這方面來說,竊以為中國史的研究者具備足夠的西學基礎也是必須的功課。
如果認為史學是要呈現給我們一個不同於「現在」的,曾經有過的選擇,我倒不認為國外學者的研究水平有遠遠超過。因為就我的感覺而言,大部分中國史中間的問題本身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呈現;國外學者提出的問題常常來自其本國的問題或者當代的問題,而對於那個完全陌生的時空缺乏足夠的尊重和理解。(這裡又回到了最開頭的問題,即經驗對於歷史理解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有多重要。)就「看到人類歷史的多樣性」而言,我對於中國人研究中國史仍然有足夠的信心。


不知道今天問主是不是還認為劍橋隋唐史算高水平學術著作。如果還認為的話,我真的推薦你去看看台北大學歷史系隋唐五代史的授課計劃表,裡面大多數是大陸學者的著作,可以窺見大陸學者唐史研究的方方面面。如果還覺得不夠的話,可以翻一下北大出的《唐研究》,看看裡面的每期論文。
我覺得很多時候大家特別是非學術研究對歷史學術研究會有比較大的誤解。會以為歷史學家還再做那些以馬列史觀亂套歷史的工作。其實早就不是那樣了。

可能你開始會覺得西方中國史著作有些新鮮,但是如果你想了解任何細緻問題,大概很快就會發現,基本國內最好,日本其次,西方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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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針對某些海外中國史研究者說幾句。目前西方漢學裡某些人的一種某名自大情緒。就是我立場正確,所以我就水平高。你民族主義,你專制,你的學術研究就必然是水平低的。然後自己在一個小圈子裡自吹自擂。
結果某些人的成果錯誤連篇,被某些專制國家的教授找出了無數的漏洞。比如http://www.lsjyshi.cn/pdf/xqs.pdf里對柯嬌燕教授的著作的批評。說句實話,書寫成這個樣子,還能好意思在教授的位置上呆下去,也真需要厚厚的臉皮。
你占著那麼好的資源,享受著自由世界良好的自由研究氛圍。卻連基本的事實都錯漏百出。一遇到批評就說是別人政治大圍剿。這麼無能之輩還不如趕快讓賢給國內那些真正有能力,真正能搞清楚事實的人,比如像高華這種。給人家同等待遇,還有你吃飯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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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題目怎麼過了這麼就又火了起來。那就再多說幾句吧。
所謂史學研究,兩大重頭,一是搞清楚事實。二是能在紛繁複雜的歷史事實中提煉出規律。總結出各種理論。
基本上,理論方面,國內史學家最大的問題是政治紅線尚存,對一些問題,如大一統問題,是不容許討論的。以前還有各種馬列的杠杠和階級史觀,但是現在一般水平好一些的中青年學者都不會照著這個行事。
海外中國學,就自由多了。什麼理論都可以討論一番。也沒啥研究禁區。但最大的毛病是,受現代的各種左派思潮影響,經常搞一些標新立異的理論。有些在我看來,莫名其妙。比如什麼《白銀資本》
事實方面,其實即使在意識形態化最嚴重的時候,國內這方面也很難說可以被國外忽略。比如楊寬的西周史研究。比如羅爾綱的太平天國研究。畢竟這方面,中國人在文字上和理解上還是有天然優勢的。在改開之後,這種優勢明顯的發揮了出來。特別是很多古代史如隋唐史,我很難認為海外漢學還有什麼優勢。


當然有一個值得強調的點是,先於國內,海外的中國史研究家們率先將研究領域擴展到了各種社會史和文化史一類。但是這些年,國內學者們也及時跟進了。研究成果也不小。而且我個人以為,歷史最重要的仍然是政治史,經濟史和軍事史其次吧。至於什麼社會文化史,基本上大眾興趣不大。不信你問大眾,你是對共黨為何能奪取天下興趣大呢。還是對上海灘什麼職員生活有興趣呢。

就舉近現代史為例。
茅海建的鴉片戰爭研究,戊戌變法研究,楊天石的蔣介石研究,楊奎松的黨史研究,沈志華的中蘇關係研究。我認為在此領域都是絕對的第一水平。而且鑒於這些問題的重要程度,可以毫無疑問的稱為近現代史皇冠領域。恕我眼拙,在這些領域,我沒有看到那個外國漢學家做出能跟他們相提並論的研究來。

之所以還要說這麼多,是希望避免很多中國讀者們犯的錯誤,他們剛剛逃開TG的那一套過去的愚蠢的階級史觀和蠻橫的民族主義信條。一股腦就跑到西方某些頭腦發昏的中國學家哪裡去了。實際上,很多事實一類的東西。內地歷史學界早就搞的清楚明白。只是沒有可能放到歷史教育裡面去。也沒有可能轉換成清楚明白的語言傳播在大眾傳媒上。但只要你有基本文明世界基本通識,這些完全都是小case。反而即使是跑到哈佛耶魯劍橋牛津,說不定也是學一堆什麼「區域」「全球史」「現代性」「後現代」「從中國看歷史」一類的大而無當的詞語。
至於怎麼建立通識,我覺得看看秦暉和唐德剛(《晚清七十年》《新中國三十年》《北洋當國》),大概是最簡單的速成。再看看休謨和麥考萊的《英國史》還有保羅約翰遜的《美國史》。


明清以前的歷史我說不好,但是關於清代和近代史,這些年看過的最暢快好看的書,好像很少有中國人寫的,也許寫的好的通常無法出版。(順便,無論史學研究再深,寫不出好看的書,算有水平嗎?)

史景遷(Jonnathan Spence,耶魯漢學教授)的書從明清到近代,每本都好看,而且人家超級高產,大概每兩年一本的速度。

最近看了 Jonathan Fenby (香港南華早報前主編)寫的關於蔣介石的"Generalissimo and the China He Lost"對蔣的性格的分析(和他性格導致的和美國、蘇聯、中共的關係)極有說服力。

過去的同事,Michael Aldrich (英國路偉律所北京合伙人),寫了本關於北京歷史的書"In Search of a Vanishing Beijing",看了以後的感覺是,一個早已被蘇維埃式權力殺死了靈魂的城市,居然變的有點可愛。


分兩方面看:
若論考古、考據、史料的發掘,國外不行。
若論思想、史觀、研究方法,現在國內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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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意見,國外的中國史研究高峰已經過去了。


我覺得國內學者近幾十年的學術研究比外國並不差,而且還比外國成果更豐碩。
自從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中國史學研究逐漸拋棄革命史觀,這一帶有很明顯的意識形態色彩的史學研究視角以後,歷史學研究領域就像是開闢了一個新的世界一樣。其他譬如社會史思想史文化史,甚至是國民黨方面的研究也在深入,這在三十多年以前也是很難得的現象。嚴重不同意樓上某位答主所說,看過傅高義德鄧小平時代,基辛格的論中國,就不想看國內其他著作云云。國內燦若星河的著名學者大家在他眼裡就一文不值了?不說研究歷史時間段,費孝通的《鄉土中國》就不值得諸位好好研讀一番?
說白了,國人自從打開視野觀察西方對中國史的研究後,才自以為發現了國人的研究都是一堆bull shit,這種想法我不太同意。個人觀點,西方史學家有時候(注意這個詞)研究中國史,總會拿數據說話,用現代化的眼光打量中國史,這對於初學歷史者來說好像發現了一個新世界。但是,我國的學者大家做的研究又絲毫會比外國學者差?就論明史,學界公認的先驅除了顧誠先生,恐怕無人能出其右。近二十年來,我國的學者做研究,也會把歷史事件,歷史人物,歷史現象代入到特定背景中,深深紮根於當時的環境,也會分析其深藏的結構性因素,甚至還會對以往我們評價甚低,甚至加上色彩偏向很濃的「反動」二字,也逐漸被史學家拋棄。如義和團運動,五六十年代革命史觀占統治地位,我們對它是褒揚的無以復加。可現在,義和團運動到底是什麼樣的事件,學者都心知肚明。
這一切都在說明我國史學研究都在進步,而且進步不止一點點。足以跟國外學者媲美,我們有些方面做的比他們更好。總之一句話,對於中國史,沒有人比我們中國人更懂。


不贊同這個觀點。 舉三個史家,茅海建(後清),楊奎松(黨史),沈志華,他們三人的特點,是全部依據史料,研究素材包括清宮奏章,存在俄國的和中國黨史有關的歷史檔案等等。 治學極為嚴謹。 從他們的著作看,似並未受官方意識形態的影響。 (注,沈志華的重要研究領域是蘇聯)方面的例子也有,北京大學韓毓海出的書就悴不忍讀。


我個人認為,外國的中國史學研究,還有像是外國的中國文學史、中國文學研究,都只是作為一個不同的觀照角度,讓我們可以來反省自身。
或許在某一方面外國學者有一定的創見,從我國學者未想到的角度去觀察歷史,由此獲得了很高的學術價值。但是從長遠來看,中國史的研究,其根本,還是立足於中國的。


不說啥,我就舉例說說經典的斯塔夫里阿諾斯的《全球通史》的問題。如此著名的學者連中國各朝代發生的重大歷史事件都會弄混,有些甚至是常識。
《全球通史(第七版)》,斯塔夫里阿諾斯,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2版。
  
  P71:在論述中國商朝的時候,作者這樣寫到:「就兩性關係而論,中國文明如同其他所有文明,也存在著不平等。性別歧視從嬰兒一出生就開始,因為女嬰比男嬰更有可能遭到殺害。童年時,女嬰被迫纏足;纏足使她們走路蹣跚,無法冒險遠離家門。」
  ——好吧,在論述商朝的時候,以女嬰纏足的事例來論證中國男女關係的不平等……哎……
  
  P159:「……儒家學說獨佔社會尊重和政府職位。這樣,其他學派也就被漸漸淡忘了;道教因為吸收了民間流傳的各種迷信和有關精靈、惡魔的傳說,成為未受過教育的群眾的宗教,雖然受到儒家文人學士和官員的鄙視,但也得到了一定的寬容。」
  ——不得不說,這種論述多少有些以偏概全了。
  
  P176:「侵略造成的後果和入侵者成分一樣多種多樣。在中國,漢帝國最終於公元222年屈服於突厥-蒙古入侵者。接著出現了三個獨立王國:長江以北的魏國、南部的吳國、西部的蜀國。」
  ——三國鼎立是由於蠻族入侵造成的?……把南北朝和三國弄混了把?
  
  P253:「隋朝(589年——618年)在中國歷史上所起到的作用,同大約早8世紀的秦朝一樣。兩者都在經歷長期的混亂後,重新統一了中國,然後,都為中國的發展做出了十分重要的貢獻。但是,在這一過程中,它們都沉重地壓迫了人民,都遭到了眾多既得利益集團的反抗,以致都幾乎是其創立者一死王朝便崩潰了。」
  ——各種誤導,隋朝悲劇的原因是「隋二世」隋煬帝的暴政,而不是開創了開皇盛世的聖人可汗隋文帝,實際上終唐朝一代無論是人口還是耕地數量都未能超過隋朝。要不是隋煬帝那個悲劇,隋朝的潛力還是很大的……


經濟史方面遠超,文化史社會史方面持平,政治史自然史方面落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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