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書中有哪些細思恐極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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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的《縱囚論》是古文名篇。唐太宗放死囚回家,來年死囚悉數歸隊受死,太宗隨即將其赦免,此事於新舊唐書、資治通鑒均有記載。歐陽修對這種政治作秀的批判也成為經典。但還有一個細節引人注意。

貞觀六年,唐太宗放走的死囚人數,按舊唐書記載為290人,按新唐書與資治通鑒記載為390人,按貞觀時期200多萬戶的人口計算,雖然不是什麼小數,但在死罪罪名甚多的古代也算是手段溫和。但是只要把史書向前翻兩年,就可以看到:

「...是歲(貞觀四年),斷死刑二十九人,幾致刑措。」
——《舊唐書·刑法志》

新唐書與資治通鑒在此數字上與舊唐書完全一致。貞觀四年的29人,是全年判決的死刑數量。而貞觀六年的290或390人,是太宗在十二月複核時的在押數量,之前有沒有本年已決的猶未可知。也就是說,過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唐朝的死囚數量至少變成了之前的十倍。在一個政治清平,經濟上升的年代,如果理解成單純的犯罪增加,是有些可疑的。

那麼在這兩年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翻開貞觀五年的歷史,最大的一樁案件莫過於大理丞張蘊古的死刑案,史書上是這樣記載的

「......河內人李好德,風疾瞀亂,有妖妄之言,詔按其事。大理丞張蘊古奏,好德癲病有徵,法不當坐。治書侍御史權萬紀,劾蘊古貫相州,好德之兄厚德,為其刺史,情在阿縱,奏事不實。太宗曰:『吾常禁囚於獄內,蘊古與之弈棋,今復阿縱好德,是亂吾法也。』遂斬於東市......」
——《舊唐書·刑法志》

最高法院的一位法官認為一位嫌疑人患有精神疾病,不應該承擔刑事責任。一位好管閑事的紀委官員於是參了一本,告發法官與犯人家屬的不正當關係,結局就是皇帝大怒之下,把這位倒霉的法官給咔嚓了。

做完此事,皇帝陛下產生了深深的悔意。由此對死刑的複核制度進行了改革。

「......既而悔之,因詔:『自今有死罪,雖令即決,仍三覆奏乃行刑。』......」
——《資治通鑒·唐紀九》

由於執行不力,唐太宗還特地細化了要求

「......丁亥,制:『決死囚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進酒肉,內教坊及太常不舉樂。皆令門下覆視。有據法當死而情可矜者,錄狀以聞。』由是全活甚眾。其五覆奏者,以決前一二日,至決日又三覆奏;唯犯惡逆者一覆奏而已。......」
——《資治通鑒·唐紀九》

複核不僅有次數要求,還有了時間要求。饒是史書上記了一筆「全活甚眾」,但還是多了九倍的死囚。
因為,這些政策,根本沒有什麼卵用。

「太宗既誅張蘊古之後,法官以出罪為誡,時有失入者,又不加罪焉,由是刑網頗密。帝嘗問大理卿劉德威曰:『近來刑網稍密,何也?』德威對曰:『律文失入減三等,失出減五等。今失入則無辜,失出則便獲大罪,所由吏皆深文。』......」
——《舊唐書·刑法志》

曾經有一個膽子大的法官,想要放過一個囚犯,等來的卻是身首異處的結局。於是所有法官都學會了寧肯錯殺也不錯放的手段,這是血淋淋的生存法則。太宗用自己的屠刀抹殺了自己仁政的理想,最後也只能靠一出縱囚的大戲重新挽回人心了。

至於那個靠揭發同僚上位的權萬紀,在群臣眼裡成了卑鄙小人。最後死於皇子叛亂,乃至被肢解,下場也很是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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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張蘊古案,在《貞觀政要》中有更為詳細的記載:

「貞觀五年,張蘊古為大理丞。相州人李好德,素有風疾,言涉妖妄,詔令鞫其獄。蘊古言:『好德癲病有徵,法不當坐。』太宗許將寬宥。蘊古密報其旨,仍引與博戲。治書侍御史權萬紀劾奏之。太宗大怒,令斬於東市。」
——《貞觀政要·刑法第三十一》

太宗一開始答應了張蘊古的請求,於是張蘊古偷偷告訴了李好德,大家一起愉快地下象棋/鬥地主/打麻將……

好吧,這其實是一個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故事……

由此看來,張蘊古與李好德的關係確實有些不清不楚,而李好德是否有瘋病也值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然而,張蘊古獲死,導致法官不敢再輕易「出罪」,變相使得不應入罪的人入罪,增加了冤案,卻是不爭的史實。貞觀六年的三百死囚,中間有多少是不該死之人,我們無從知曉了。而這樣一來,歐陽修在《縱囚論》中提出的,把這一批死囚都砍掉,下一批再放,實在算不上什麼好點子。。。。。


我說一個算不得正經史書的,中唐李復言所著的《續玄怪錄》中所寫的辛公平上仙。為了閱讀方便,我就不貼原文,直接援引魏風華所著的《唐朝的黑夜》中的一段(嫌長可以直接看黑體字部分):

中唐李復言所著《續玄怪錄》中的「辛公平上仙」一篇,當是整個唐朝最為隱秘而恐怖的故事。大型類書《太平廣記》博收唐朝志怪與傳奇,而唯獨將此篇排斥在外,實有深意。下面就看看這個故事到底說了些什麼。

  故事開始後,率先進入我們視野的是兩位唐朝的縣尉:洪州高安縣尉辛公平和吉州廬陵縣尉成士廉。他們是泗州下邳人,此行奔赴長安,接受朝廷新的任命。由東而西,一路行來,至於洛陽境內時遇雨,避於洛西榆林店。

  這家客棧很簡陋,只有一張床看上去還比較乾淨,但已被一位身著綠衣的旅客所佔。店主有些勢利,見辛、成二人有僕從跟隨,又是官員打扮,於是進屋喊醒綠衣客,叫他騰床位。綠衣客起身回望,眼神哀怨。這時,辛公平在屋外對店主表示,這樣做不合適,認定旅客的賢德與身份,不在於隨從盛大與否。最後,辛公平叫綠衣客繼續安歇。辛、成在旁邊的屋子安頓下來。夜深後,他們吃起夜宵,並邀請綠衣客就座。綠衣客欣然從命。問其姓名,綠衣客自稱王臻,言談深刻,富于思辯,為辛、成所敬。酒過三巡,辛公平發出人在旅途的感嘆:「都說天生萬物,唯人最靈,但世事無常,每個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明天又如何!人又靈在哪呢?」

  「也許我知道。人之命運,皆為註定,比如你們前行,相繼會在礠澗王家、新安趙家食宿。」王臻說。隨後,他還描述到辛、成二人將要吃到的東西,「我步行,不能在白天相隨二君,唯有夜會。」他又補充了一句。

  辛公平和成士廉相視,唯笑而已。因為他們不相信王臻說的話。隨後大家安歇。天未亮時,辛、成二人發現王臻已不見身影。黎明時,二人也離開洛西榆林店,繼續前行。後來,他們果真在礠澗王家、新安趙家食宿,吃的東西也和王臻描敘的一樣。二人大異。在新安之夜,王臻又出現了,二人拉著他的手,稱之為神人。三人夜行,至閿鄉,王臻說:「你們當是明智之人,知道我是幹什麼的嗎?」

  辛公平:「博才多學,當是隱遁的高士。」

王臻:「錯。實不相瞞,我是來自陰間的迎駕者。」

  「陰間的迎駕者?」辛、成二人感到一絲戰慄。迎駕當然是迎接皇帝,而來自陰間的迎駕使,也就意味著他們是索皇帝之命而來的。「只有你一個人?」

  王臻繼續說:「當然,不止我一個人,與我同來的還有五百騎兵和一位大將軍,我只是將軍的部下。」

  「他們在哪兒?」辛公平問。

  王臻:「這前後左右都是,只不過你看不到罷了。好啦,感謝二位先前的照顧,我來日在華陰縣請你們吃飯。」

  天亮前,王臻又與二人告別。

  宴無好宴(2)

  卻說抵達華陰時,又已是黃昏,王臻帶了豐美的酒肉而來,宴請辛、成。華陰已過,長安在望,他們夜宿灞水館驛。

  王臻:「大將軍和我的使命是迎接皇帝『上仙』,這實在是人間詭譎之大事。辛縣尉想參觀一下這場景嗎?」

  辛公平自然清楚,「上仙」是皇帝駕崩的委婉說法。也就是說,王臻向他發出邀請,叫他去參觀皇帝死亡的場面!故事發生到這裡,令人倒吸一口涼氣。

  未等辛公平回答,成士廉開口道:「為什麼丟下我?我難道不可以同去參觀嗎?」

  「觀看這樣的場面,會給人帶來晦氣。比之於辛縣尉,您的命比較薄,所以還是不去為好,這是為君著想,並非厚此薄彼。到長安後,成縣尉可暫住開化坊西門王家。」王臻解釋道,隨後對辛公平說,「你可在灞橋之西的古槐下等我。」

  成士廉沒辦法。卻說辛公平,此日奔向灞橋之西。將到約定地點,看到有一股旋風飛盪而去。在槐樹下還未站定,又有一股陰風席捲而來,刮入林中,轉眼間,一隊人馬出現在他面前,馬上一人,正是王臻。他帶辛公平拜見了大將軍。

  大將軍當是聽到了王臻的敘說,故對辛公平讚賞有加,並囑咐王臻,「你既然把他召來參觀『上仙』的儀式,就應盡主人之分,好好照顧他吧。」

  就這樣,辛公平跟著這隊奇異的人馬進了長安。入通化門,至天門街,一位不知從哪裡來的面目不清的官吏對大將軍說,人馬太眾,可分配一下。大將軍應允。於是,兵分五路,大將軍帶著親近衛隊,入駐一座寺廟。王臻與辛公平住於西廊下,前者照顧有加,還告訴辛公平陰間與陽間授官的特點,並承諾幫助辛、成二人順利陞官。在廟裡住了幾天後,大將軍有些不耐煩:「時間將到,不能再等。但現在皇帝周圍有眾神保護,不能迎接他「上仙」,如何是好?」

  王臻想了想,出了一條計策:「可在宮裡進行一次夜宴,到時候滿是葷腥,眾神昏昏,我們就可以行動了。」

  大將軍微笑點頭。布置妥當,大將軍身著金甲,下令道:「戍時,兵馬向皇宮齊進!」迎駕行動開始了。隊伍入丹鳳門,過含元殿,側行進光范門,穿宣政殿,到達正在進行夜宴的場所。大將軍迅速派人包圍了這裡,並帶五十名士兵攜著兵器入殿。

  夜宴之上,燭火沉沉,優伶歌舞,一如木偶。在陰鬱的氣氛中,御座上坐著皇帝。三更過後,夜宴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此人身著綠衫黑褲,衣服上綉著紅邊,披著奇怪的披風,戴著有異獸造型的皮冠,上面籠了一層紅紗,打扮陰森可怖。他手持把一尺多長的雪亮的金匕首,如宦官一樣拉長聲音喊道:「時辰已到!」說罷,這位身穿奇怪服裝的人捧著匕首,凝望著皇帝,一步一步登上玉階……這樣的鏡頭本身就令人不寒而慄。來到御座旁,他跪下獻上匕首。宴會大亂!皇帝望著眼前的金匕首,感到一陣暈眩,這時音樂驟停。擁上來一些人,把皇帝扶入西閣。但許久都沒出來。這時,大將軍說:「時辰不可拖,何不現在就迎接陛下『上仙』?」

  西閣里一片黑暗。過了一會兒,傳出聲音:「給陛下洗完身子了嗎?洗完後即可上路!」

  隨後是洗浴之聲。五更天,皇帝(注意,從此之後出現的皇帝,已只是他的亡靈)登上玉輿,被送出西閣。見到皇帝後,大將軍只是施了一禮,而未跪拜:「人間勞苦,世事多艱,為天子者,日理萬機,且深居宮廷,色慾紛擾,往往受惑,你那清潔純真之心還有嗎?」

  皇帝:「心非金石,看到誘惑,誰能不亂?但現在已捨棄人世,釋然了。」

  大將軍大笑。那是對皇帝的嘲笑。玉輿出宮,宮人以及諸妃,一邊嗚咽流淚,一邊「抆血捧輿」,即擦著血跡,拉著玉輦,不忍其離去。這是一個關鍵的描寫,血跡斑斑,可見皇帝並非正常死亡。在大將軍的帶領下,人們簇擁著皇帝的亡靈穿過宣政殿,迅速如疾風迅雷,飄然而去。

  宴無好宴(3)

  目睹了整個皇帝「上仙」場景的辛公平已仿若痴人。王臻把他送到一個地方,說:「這是開化坊王家,成縣尉住在這裡。迎皇帝『上仙』儀式已結束,你不能再跟著了。回去後,為我多謝成縣尉。」說罷,王臻揚鞭而去,慢慢消失不見。辛公平回身叩門,開門的果然是成士廉。但他所看到的場景,卻不敢告訴成。幾個月後,辛公平聽到朝廷公布的皇帝駕崩的消息(這一點很奇怪,也就是說作者在暗示:皇帝實際上早已被殺,但消息在幾個月後才由朝廷發布)。轉年,他被任命為揚州江都縣簿,成士廉被任命為兗州瑕丘縣丞,應了當初王臻答應幫助他們晉級之言。

  按《續玄怪錄》作者李復言的說法,這個故事是唐憲宗元和初年,他在徐州聽辛公平之子說的。之所以記下來,為的是警告像洛西榆林店店主那樣目光短淺的勢利之輩。這顯然是託辭。因為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強迫皇帝「上仙」即死亡才是故事的中心。」正常的「上仙」程序,應該是:皇帝病危,無葯可治,陰間迎駕使前來迎接。但上面故事中講述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在那燭火幽暗的深宮夜宴中我們看到:當那個身著奇異服裝的人拉著宦官一樣的長音喊「時辰已到」時,一切都無可挽回:皇帝已被宣判死刑。不管願不願意,最後都得「上仙」!在此之前,大將軍對皇帝周圍的「諸神」表示擔心,因為他們保護著皇帝。在這種情況下,王臻建議在宮中進行一次夜宴,麻痹皇帝周圍的「諸神」。保護皇帝的「諸神」,可以被認為是大內侍衛的化身。隨後大將軍帶人手持兵器包圍了皇帝進行夜宴的宮殿。當那個怪人捧著金匕首一步步走向皇帝時,最緊張的部分開始了。皇帝在金匕首寒光的照耀下,暈眩地被扶進西閣,門關上了,一片漆黑。西閣內發生了什麼?所有最殘酷的場面,你都可以去想像了。

  此次弒君事件不見於任何正史,只見於本故事。這再次印證了志怪筆記的史料價值。故事敘述得不動聲色,但那種內在的緊張氣氛和壓抑感令人毛骨悚然。至於故事中被殺害的皇帝,有人認為是唐憲宗,有人認為是唐憲宗之父當時的太上皇唐順宗。按文中交代的年代背景看,死者應是唐順宗。貞元二十一年即公元805年正月,唐德宗死去,正月二十六日,太子李誦即位是為唐順宗,隨後任用王伾、王叔文、劉禹錫、柳宗元等「二王八司馬」革新朝政,但在宦官和另一派大臣的反對下,很快終止變法。宦官俱文珍、劉光錡、薛盈珍逼迫其將皇位傳給太子李純即唐憲宗。這是貞元二十一年八月四日的事。兩個月後的十月發生了一個事件:一個叫羅令則的人秘密奔赴秦州,自稱得了太上皇順宗的密旨,要求隴西經略使劉澭起兵廢黜非正常即位的唐憲宗。劉澭把事情捅給長安,羅令則被處決。事件發生後太上皇順宗的處境立即危險起來。元和元年即806年正月十八,憲宗突然告訴大臣們太上皇順宗病情未愈,第二天憲宗又向大臣宣布了一條消息:太上皇順宗病死了。人們自然可以看出這是兇手玩的一個把戲。太上皇順宗死於興慶宮,此宮在長安城東門春明門內側,但發喪儀式卻是在太極宮太極殿舉行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易地發喪的。太上皇順宗被易地發喪,有可能暴露了一個問題:即他不是正月十九死的,而是在前一年十月羅令則事件發生後就已被殺。安排易地發喪,只是為了不叫人們看到其屍體。這樣的推斷,與故事中所說的辛公平目擊「上仙」場面幾個月後,才聽到朝廷宣布皇帝駕崩的消息是切合的

  宴無好宴(4)

  那麼,殺害太上皇順宗的是誰?應該是以俱文珍為首的扶植憲宗皇帝即位的宦官集團。當年憲宗的太子之位,就是在他們的支持下戰勝有力的競爭者而獲得的。如果憲宗的帝位不穩,那麼他們也是危險的。而太上皇順宗如果繼續存在,即使他身體羸弱,對他們也是一個威脅。羅令則事件就是一個例子。在這種情況下,宦官們決定處死太上皇順宗。按「辛公平上仙」里的暗示,順宗是被匕首刺死的。誰是手刃順宗的兇手?故事中進獻匕首的身著奇異服裝的人以及大將軍和王臻的原型是誰?已無法判斷。但當時專權的宦官俱文珍脫不了干係。同時可以認為:殺害順宗是在唐憲宗的默許下進行的。而且,順宗之死首開宦官殺害皇帝後在當時不被追究的先例。


ps:陳寅恪、黃永年對辛公平上仙一文有過考證,有興趣可自行查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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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這本書大概有300多萬字,從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前403年)寫起,一直到五代的後周世宗顯德六年(959年),經歷了大概1363年,主要講了中原歷代王朝的興衰,同時附帶著講講周邊民族的歷史,是我國第一本編年體通史。

這個都是大家知道的,講講一些大家容易忽略的。

「大飢」這個詞在《資治通鑒》中一共出現41次。也就是說平均每33.1年這片土地上就發生一次值得被寫入史書的饑荒。

「人相食」這個詞一共出現33次,平均每41年出現一次。
這三個字加起來一共20畫,史書上出現不過一句,但背後就是無數個家庭妻離子散,易子而食,易妻而食。

我沒見過饑荒,也沒見過人相食的人間地獄,只能從過去人們的隻字片語中推斷那些慘境。

……到處是屍體:出洛陽不到一小時就看到第一具躺在雪地里的女屍,死了才一兩天,腦袋上的皮膚已經皺縮;她一定很年輕;雪花飄落在他的眼睛上面;她躺在那裡,沒有人會去掩埋她,最後由飛鷹或野狗把她啃剩幾根骨頭了事……但是人吃人似乎確有其事。通常都有人辯解說,人肉是從死人身上取下來的。我在這方面所報道的每一件事都免不了有這樣的辯解。在一個村子裡,有人發現一個母親正在煮她的兩歲孩子的肉吃。另一個例子是,有一個父親被控為了吃自己兩個孩子的肉而把他們勒死;他辯解說,這兩個孩子已經死了。另一個村子裡還發生了一起嚴重的案件:軍隊硬要農民收養棄兒。他們把一個八歲的男孩交給了一戶農民。後來這個孩子不見了,經過調查,在那家農民的茅屋旁邊的一個大罈子里發現了他的骨頭……

《探索歷史——白修德筆下的中國抗日戰爭》白修德

上面的例子發生在1942年,但這種慘境在這篇土地上,一千多年的時間裡至少發生了3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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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中國歷史上最恐怖的細節之一,就是「兩腳羊」了。
兩腳羊並不是指羊,而是指被當作食物吃的人,在古代的多處有記載。尤其是在戰亂的古代,民不聊生,難以為計,人們只得將人烹之,食之。指被當作食物吃的人。在亂世,許多俘虜都會被當做食物食用,許多女子則更慘,被姦淫後再吃掉。
宋 庄綽《雞肋編》卷中:「老瘦男子廋詞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為『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
明 李時珍《本草綱目·人一·人肉》:「古今亂兵食人肉,謂之想肉,或謂之兩腳羊。此乃盜賊之無人性者,不足誅矣。」
魯迅《准風月談·抄靶子》:「 黃巢造反,以人為糧,但若說他吃人,是不對的,他所吃的物事,叫作『兩腳羊』。」


吃人事件
石邃食比丘尼
《晉書·石虎傳》:(石)邃自總百揆之後,荒酒淫色,驕恣無道,或盤游于田,懸管而入,或夜出於宮臣家,淫其妻妾。妝飾宮人美淑者,斬首洗血,置於盤上,傳共視之。又內諸比丘尼有姿色者,與其交褻而殺之,合牛羊肉煮而食之,亦賜左右,欲以識其味也。
註:比丘尼即尼姑

黃巢軍食俘虜
《舊唐書》(卷150下)記載,僖宗中和三年,黃巢與秦宗權聯軍攻打陳州。黃巢的軍隊圍困陳州長達三百多天。這期間,關東土地無人耕種,人們餓得都站不起來。黃巢的軍隊就把捉來的俘虜當作糧食,一天之中被殺害的人以千百計。史書中提到:「賊有舂磨砦,為巨碓數百,生納人於臼碎之,合骨而食」。「舂磨砦」是黃巢軍隊的軍糧供給站。
《舊唐書·卷150下》原文:賊圍陳郡三百日,關東仍歲無耕,人餓倚牆壁間,賊俘人而食,日殺數千。賊有舂磨砦,為巨碓數百,生納人於臼碎之,合骨而食,其流毒若是。

歷史記載
記載原文
宋人庄綽在《雞肋編》里寫道:「自靖康丙午歲(公元1126年),金狄亂華,六七年間,山東、京西、淮南等路,荊榛千里,斗米至數十千,且不可得……人肉之價,賤於犬豕,肥壯者一枚不過十五千,全軀暴以為臘。登州范溫率忠義之人,紹興癸丑歲泛海到錢塘,有持至行在猶食者。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下羹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

元末陶宗儀所著的《南村輟耕錄》里說,「天下兵甲方殷,而淮右之軍嗜食人,以小兒為上,……或使坐兩缸間,外逼以火。或於鐵架上生炙。或縛其手足,先用沸湯澆潑,卻以竹帚刷去苦皮。或盛夾袋中,入巨鍋活煮。或男子止斷其雙腿,婦女則特剜其兩乳,酷毒萬狀,不可具言」。人肉曰『想肉』,食之而使人想也。

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卷二 灤陽消夏錄二中記載
景城西偏,有數荒冢,將平矣。小時過之,老僕施祥指曰:是即周某子孫,以一善延三世者也。蓋前明崇禎末,河南山東大旱蝗,草根木皮皆盡,乃以人為糧。官吏弗能禁,婦女幼孩,反接鬻於市,謂之菜人。屠者買去,如癈羊豕。周氏之祖,自東昌商販歸,至肆午餐,屠者曰:肉盡,請少待。俄見曳二女子入廚下,呼曰:客待久,可先取一蹄來。急出止之,聞長號一聲,則一女已生斷右臂,宛轉地上,一女戰慄無人色,見周並哀呼,一求速死,一求救。周惻然心動,並出資贖之。一無生理,急刺其心死;一攜歸,因無子,納為妾,竟生一男,右臂有紅絲,自腋下繞肩胛,宛然斷臂女也。後傳三世乃絕。皆言周本無子,此三世乃一善所延雲。


想起在美國記者斯諾那著名的《西行漫記》中這一段:

這就是我準備講的事情,上世紀30年代,當年的鄂豫皖根據地上所發生滅絕人性的慘劇。在這一慘劇中,徐海東將軍一家66人被殺, 包括27個近親,39個遠親,男人近乎被殺光,女人多被賣掉,婦女小孩都無一倖免,近乎滅族。 徐家只是代表之一,當年國民黨實行極其殘酷的政策,濫殺無辜,許多地方成了白天不見人、晚上不見燈的無人區。

鄂豫皖根據地始於1929年,成立於1931年,鼎盛時有20餘縣,人口達350萬人。國民黨為此對根據地進行了先後五次的圍剿。1932年10月,第四次反圍剿失敗。 中共中央鄂豫皖分局和紅四方面軍主力撤離鄂豫皖革命根據地,國民黨除以10餘萬兵力追擊紅四方面軍主力外,仍以約20萬兵力繼續對鄂豫皖革命根據地進行「圍剿」、「清剿」 。隨著對根據地的佔領和推進,便是大規模的清算。蔣介石曾嚴令總指揮梁冠英要將鄂豫皖的紅軍「完全撲滅,永絕後患,徹底肅清,以競全功」。大量根據地的群眾都被殺害。

據徐海東口述,到1933年12月,整個鄂豫皖有一半成一片荒地,國民黨軍佔領的村子無不屍積成山。湖北有四個縣,安徽有五個縣,河南有三個縣幾乎完全破壞,成為廢墟。 在殺戮最為慘重的天台山和老君山一帶,原本有6萬人口,但到1934年年底,「整個地區只剩下不到300個老人和幾個病弱的小孩」。

葛紅國等所著《 冷的冬熱的血:劉鄧大軍在1947》一書也提及,國民黨軍佔領大別山以後,喊出了「血洗大別山」的口號,對根據地實行滅絕人性的燒光、殺光、搶光的「三光」政策。第十二師在金家寨附近的柳樹灣,一次就屠殺和活埋群眾3500多人;在六安縣上樓房,殺害共產黨員和革命群眾1200多人。第八十九師在黃安平頭嶺,一次屠殺群眾2000多人。當時的國民黨《中央日報》曾報道過鄂豫皖地區廣大農村的悲慘景象:「逃生無路,水草撈盡,草根掘盡,樹皮剝盡,闔室自殺者,時有所聞;餓殍田野者,途中時見……大小村落,雞犬無聲,耕牛絕跡。」

《剿匪戰史》(鄧文儀主編,鄧為蔣介石侍從秘書)也有記載:人口九萬的金家寨縣城,第一個月「槍殺與活埋三千五百多人」,縣城之外,「在古碑沖處死、活埋的至少九百多人;在南溪、竹畈、花園各鎮處決的赤匪、赤匪家屬,以及赤匪傷病員至少三千人;上樓房鎮一次殺了一千二百多人;胭脂河坪了殺了一百多人……」。9萬人口的金家寨,僅一個月時間就被殺了上萬人。

《紅安縣誌》里也記載了國民黨軍隊對紅安縣人民的兩次大屠殺:
紫雲區大屠殺:1932年10月下旬,國民黨第八十九師進攻紫雲區,提出「變紫雲區為死人區」口號,用機關槍進行掃射,一次屠殺300多人;在沙窪屠殺200多人,並將屍體拋進閔家河做橋墩,上面鋪木板,讓人馬通過。黃龍沖附近的一條山溝,近1000名被害群眾的屍體幾乎將溝填平,被人們稱為「死人溝」。
平頭嶺大血案:1932年10月,紅軍主力西移,國民黨當局對鄂豫皖根據地實行「三光」政策。國民黨軍隊第八十九師進佔七里坪後,於1933年2月6日「圍剿」中共鄂東北道委武裝進入天台山。適逢大雪,國民黨軍遍山搜查,將避入深山的2000餘群眾逼至平頭嶺,除葉宗才等3人逃脫外,其餘全部被殺。

據說,一名外國傳教士親眼目睹到,「兩三千的婦女用繩索串成幾里長的一排,執槍的士兵象驅趕牲口一樣,把這些可憐的女人一個個明碼標價。她們被賣到了外地。這種悲慘的景象使我想起販奴運動早期的美洲,而我原本以為這個景象不會再在世界上的任何角落出現」;後來,又有幾千名14 歲以下的兒童如牲口一樣明碼標價,成了武漢、合肥許多工廠的包身工,乃至士紳家庭的奴婢和妓院的雛妓。

這在《西行漫記》里也有記錄:

以上悲劇僅僅是其中部分縮影,記得斯諾在延安採訪的時候,許多來自鄂豫皖的紅軍戰士都不願再提起那一幕幕他們看到的慘景,在斯諾的一再追問下才說起,原來他們說的比以上記錄的更慘。

對於這些暴行,斯諾作了如下的記錄,也是她真正認識到中國階級鬥爭的殘酷:


評論里的評論我都看了,因為臨近高考,所以之前一直沒有在上知乎。首先對在評論里祝我高考順利的各位,報以感謝。其次對於質疑我抄襲的,我在此說明。這次回答是我第一次回答,回答的東西也是我在校時與同學聊天時突然想到的。至於評論中說的在別處看到的類似答案,我本人也去看了,沒錯,兩個答案確實講的是一件事,但我以性命發誓,絕對是巧合。那位答主所答的問題,是在我上知乎以前,那是我根本還不知道知乎,後來同學推薦我才入了這個坑。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特在此說明。有興趣的同學也可以去看一下那位答主的回答。搜索三國演義中細思極恐的情節,熱評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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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一個不算史書的吧。
《三國演義》中濮陽之戰,呂布對陣曹操,其中有一點是呂布持戟敲在了曹操的頭盔上,問他可知曹操在哪裡。曹操以手掩面,隨意指了個方向,呂布便信以為真追了過去。我們江蘇文科附加題中總把這段與馬超當時追的曹操割須棄袍做對比,對比顯出呂馬二人的特點。可是當時聽到這段的我腦海里想的卻是

曹操後來的頭疼不會就是因為這一戟吧 ,畢竟那可是呂布啊。


這幾天要為寫小說準備點資料,查了查盛唐詩人的生平履歷,發現了一個讓人覺得難受的細節。
公元744年,名滿天下的李白、初出茅廬的杜甫和仗劍遊俠的高適三個人在河南梁園相會,三個人出則同行,寢則同床,留下了文學史上的千古佳話。
後來,高適還曾經跟王昌齡和王之渙相交甚好,甚至還有旗亭畫壁的佳話。這個故事,想來熟悉唐詩的人都應該了解吧。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
開元中,詩人王昌齡、高適、王之渙齊名。時風塵未偶,而游處略同。
一日,天寒微雪,三人共詣旗亭,貰酒小飲,忽有梨園伶官十數人,登樓會宴。三詩人因避席偎映,擁爐火以觀焉。
俄有妙妓四輩,尋續而至,奢華艷曳,都冶頗極。旋則奏樂,皆當時之名部也。昌齡等私相約曰:「我輩各擅詩名,每不自定其甲乙。今者,可以密觀諸伶所謳,若詩人歌詞之多者,則為優矣。」
俄而,一伶拊節而唱曰:「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昌齡則引手畫壁曰:「一絕句!」尋又一伶謳之曰:「開篋淚沾臆,見君前日書。夜台何寂寞,猶是子云居。」適則引手畫壁曰:「一絕句!」尋又一伶謳曰:「奉帚平明金殿開,且將團扇共徘徊。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昌齡則又引手畫壁曰:「二絕句!」之渙自以得名已久,因謂諸人曰:「此輩皆潦倒樂官,所唱皆巴人下里之詞耳!豈陽春白雪之曲,俗物敢近哉?」因指諸妓之中最佳者曰:「待此子所唱,如非我詩,吾即終身不敢與子爭衡矣!脫是吾詩,子等當須列拜床下,奉吾為師!」
因歡笑而俟之。須臾,次至雙鬟發聲,則曰:「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之渙即揶揄二子,曰:「田舍奴!我豈妄哉?」因大諧笑。諸伶不喻其故,皆起諸曰:「不知諸郎君,何此歡噱?」昌齡等因話其事。諸伶競拜曰:「俗眼不識神仙,乞降清重,俯就筵席!」三子從之,飲醉竟日。——《集異記》

高適跟王昌齡的友誼,也就此結下。

接下來,是故事的後半段。
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爆發。
公元756年,因為高仙芝和封常清被誣不敢出戰,被玄宗皇帝處斬。原來的隴右節度使哥舒翰被調到潼關駐守,此時正在哥舒翰軍中任職的高適也被擢升為諫議大夫,隨哥舒翰戍守潼關。高適屢勸皇帝不能出戰,但唐玄宗急於求生,強令哥舒翰出關迎敵,最終哥舒翰兵敗被俘。
而高適親眼目睹了這一慘劇的發生。想來,他對於皇帝的昏聵,是有切骨之痛的。
幾個月後,高適跟著唐玄宗逃到了成都。唐玄宗打算讓自己的皇子分鎮各地,各自為戰。高適反覆勸說這絕對不可以,唐玄宗不聽。
詔令下達,在江南地區的永王李璘開始招募軍隊。然而永王李璘招募軍隊之後,並未直接迎敵,而是在江南逡巡不前。同時,永王李璘還聘請了在廬山閑居的李白擔任軍隊的書記官。
這引起了剛剛登基的李亨的懷疑。在剛剛登基的唐肅宗看來,這是嚴重挑戰自己權力的行為,於是命淮南節度使前去征討,而這時的淮南節度使正是高適。
高適打敗了永王李璘,那個在十二年前就已經名動天下的李白、那個十二年前跟自己在梁園同游的李白,卻成了自己的階下囚。
就在高適跟永王李璘作戰的同時,數百里之外的河南睢陽也正在上演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戰爭,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張巡守睢陽之戰。當時,戰爭已經進入了最為殘酷的階段,城內已經開始出現了吃人的情況。
恰恰,高適的家就在睢陽。
然而,儘管此時的高適離自己的家鄉並不算遠,但由於需要處理李璘的事務,他不能前往支援。於是他寫信給離睢陽最近的臨淮節度使賀蘭進明,請求他迅速支援睢陽。在《舊唐書》的記載里,這篇文字被認為是高適的代表作之一,想來高適在這裡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文學技巧,說盡了好壞。然而,這一切並沒有什麼卵用。事實上,就在高適寫信的前幾天,睢陽守將張巡派他的手下南霽雲到賀蘭進明處求援,賀蘭進明置酒高會,對於支援的事情充耳不聞,還打算留下南霽云為自己所用。悲憤的南霽雲砍下了自己的手指,當眾明誓,若能破賊,必殺賀蘭進明。這些事情,在韓愈的《張中丞後傳》有詳細的描寫。
在高適征討完了永王李璘之後,皇帝又命令張鎬為河南節度使統領其他四鎮節度使馳援睢陽,其中就有高適。張鎬急令距睢陽最近的濠州太守閭丘曉率先出兵救援,以為四鎮節度使贏得時間,結果閭丘曉逡巡不前,在睢陽城破的第三天才出發。
這個故事,還有一個旁支,那就是在仕途上屢屢不順的王昌齡在閭丘曉出發前來到亳州,見到了閭丘曉。至於王昌齡為什麼要來亳州,至今已不可知,或許可能是想要回家,也可能是想去河南節度使張鎬的軍中效力。但無論如何,最終的結果是,閭丘曉殺死了王昌齡。目前最常見的說法是,閭丘曉嫉妒王昌齡的詩名和才華。這聽起來不靠譜,但改變不了他殺了王昌齡的事實。
當閭丘曉達到睢陽的時候,叛軍已經撤走。而這時,整個睢陽已經是一片死城。據史書記載,睢陽城破的時候,城內的數萬百姓已經只剩下了四百人。
想來,高適的故鄉與家人,也已經蕩然無存。
而高適,就在離自己家鄉最近的地方,看到了好友的遇難,也看到了自己家鄉被夷為平地,自己的家人或被餓死,或被屠殺。

在這一年裡,高適先是從一個普通從八品的軍隊機要秘書(掌書記)變成了監察御史,而後升為正五品的諫議大夫,之後又變成了執掌一方軍政大權的節度使。這相當於一個普通的副連職幹部一年之內就變成了軍區司令。陞官速度之快,實在讓人咋舌。高適,也是唐朝著名詩人里唯一封侯的人。
這是這一年輝煌的高適。
當然,高適也經歷了人生的另一面:名將的慘敗,君王的固執,舊交的「投敵」,好友的遇害,家人的橫死,故鄉的毀滅。

這就是這一年的高適的生活。


1624年(天啟四年),荷蘭殖民者侵入台灣,實行殘酷的殖民統治。1661年(順治十八年),鄭成功率領大軍從金門、廈門出發,渡海收復台灣。1662年2月6日(順治十八年十二月十八日),荷蘭駐台灣長官揆一簽字投降。荷軍交出了所有城堡、武器、物資,乘船撤離台灣。
而鄭成功的生卒年是1624-1662。
天降偉人。


1931年4月25日,政治局候補委員顧順章在武漢被抓。沒有威逼,也沒有利誘,顧順章很快就叛變。

由於顧順章掌握了大量的機密,為了防止泄密,當時中央不得不採取行動。1931年5月,上海威海衛路802號,一群男子闖入顧順章家,連帶兩名路過打麻將的,殺死十餘人。屍體被埋入地底封上水泥。

這就是當時轟動上海的「愛棠村事件」。

此次行動之中,顧順章的十二歲小舅子張長庚、九歲女兒顧利群、三歲侄子顧益群得以倖免。當執行人員請示周恩來之時,周恩來強調孩子是無辜。

於是,張長庚被放回家,兩名小孩則被送至鄉下。從不抽煙的周恩來,罕見地抽了大半根煙,說:「我們今天這樣做是萬不得已,也不知道將來歷史會怎樣評價我?」

後來,顧順章藉助張長庚指認,逮捕參與行動的王德明。王德明怕死而叛變。周恩來被顧順章懸賞通緝,大批秘密機關被破壞,先後被捕達800多人。

歷史就是這麼殘酷。


漢三年(公元前204年)項羽圍滎陽急,漢軍絕食,危在旦夕。陳平先將城內二千餘女子穿上軍裝,在晚上放出東門,楚軍以為漢軍,四面合擊;同時,將軍紀信裝扮成劉邦模樣,乘坐漢王車駕,馳赴楚營,聲稱:「食盡,漢王降。」楚軍信以為真,山呼萬歲,奔到城東圍觀。劉邦趁機率領數十騎從西門逃遁,紀信則為項羽所燒死。

===================詳細解釋===================

關鍵在使用兩千女子穿軍裝迎擊楚軍。這是一條妙計,也是一條毒計。

妙在何處:
1 使用女子,就能盡量節約男兵。同時製造漢軍兵力緊張的假象。跟後面的假稱兵糧耗盡呼應。
2 楚軍短暫地迎擊「漢軍」之後,會發現這些士兵是女人,然後就會對之進行搶奪而不是作戰。紀信扮演劉邦,更使得楚軍長期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覺得戰爭已經可以結束。所以會以更堅決地進行爭奪眼前的戰利品,而不是繼續作戰。
圍了這麼久,對面應該是必死之局,漢王投降應該是正常的。這樣也就不好約束士兵了,這也是楚國將領的心態。
3 女人很少而楚軍很多,這樣就必須是幾個士兵爭奪一個女人。
4 前軍有爭奪的機會而後軍沒有,後軍踐踏前軍,可以進一步製造混亂。真.劉邦才可以夾在漢軍潰兵之中趁亂逃出。

毒在何處:
這兩千陷入楚軍汪洋大海的滎陽女子,無論是被殺死還是搶奪,後果都是相當悲慘的。即使挺過了第一波的戰鬥,第二波的搶奪,還有第三波的輪姦;為了保持軍隊戰鬥力,玩過這些女人之後楚國軍隊主官為了保持軍隊戰鬥力十有八九還是會下令處決她們(參考李陵對匈奴之戰)。

毒就毒在用這2000女人的十死無生,換來了漢王的九死一生。


史書裡面細思恐極的地方非常多,如果看書的時候不仔細,真的不知道它到底在表達什麼意思,從而不能理解歷史真相的恐怖和殘忍。所以說讀歷史是非常費心費智的。摘一處吧,當時這一段落晚上看了好多遍,大概好幾個小時,翻來覆去的思考。

漢景帝起先立的太子,並不是歷史上雄才大略的漢武帝劉徹,而是長子劉榮。而關於長子劉榮被廢到漢武帝劉徹的立為太子,再到劉榮的自殺死亡,《資治通鑒》上的描寫是非常耐人尋味的。裡面是這麼寫的:

孝景皇帝下前四年夏,四月,己巳,立子榮為皇太子,徹為膠東王。
孝景皇帝下前七年冬,十一月,己酉,廢太子榮為臨江王。丁巳,立膠東王徹為皇太子。
孝景皇帝下中二年三月,臨江王榮坐侵太宗廟壖垣為宮,征詣中尉府對簿。臨江王欲得刀筆,為書謝上,而中尉郅都禁吏不予;魏其侯使人間與臨江王。臨江王既為書謝上,因自殺。竇太后聞之,怒,後竟以危法中都而殺之。

這是劉榮的生平,短促簡單,他的死亡看起來毫不起眼。這一段說的是什麼呢,翻譯一下。
在公元前153年的4月,長子劉榮被立為皇太子,而漢武帝劉徹被封為膠東王。而到了公元前150年11月,太子劉榮被漢景帝廢掉,然後把漢武帝劉徹立為太子。而到了公元前148年,即兩年後廢太子即現在的臨江王劉榮因為侵佔祖宗宗廟之地,被中尉府郅都問罪,因為郅都監禁無法上書給皇帝申訴,最後憂鬱自殺而死。

貶為太子兩年就因為侵佔祖宗宗廟之地就死掉了。比起在史書上頓不頓就死掉幾十萬人的戰爭場面相比,死一個廢太子看起來很正常。但這裡如果你真以為他的死很正常就錯了。大家要想想,劉榮是什麼樣的人?曾經是太子!皇室宗親!即便被廢,還是臨江王!那郅都有什麼膽子敢審查劉榮?即便真正的鐵面無私,而作為皇帝的兒子,郅都有什麼權利敢限制劉榮為皇帝父親上書?即便真有罪,劉榮這點罪才多大,也是罪不至死!

關於郅是什麼樣的人,司馬光是這樣寫的:

是歲,以太僕劉舍為御史大夫,濟南太守郅都為中尉。始,都為中郎將,敢直諫。嘗從入上林,賈姬如廁,野彘卒來入廁。上目都,都不行;上欲自持兵救賈姬。都伏上前曰:「亡一姬,復一姬進,天下所少,寧賈姬等乎!陛下縱自輕,奈宗廟、太后何!」上乃還,彘亦去。太后聞之,賜都金百斤,由此重都。都為人,勇悍公廉,不發私書,問遺無所受,請謁無所聽。及為中尉,先嚴酷,行法不避貴戚。列侯、宗室見都,側目而視,號曰「蒼鷹。

哦,這下我們明白了,原來是郅都鐵面無私,那麼劉榮的死,可以解釋了。因為郅都鐵面無私所以查倒了廢太子劉榮。然而我們可以想想,劉榮才多大,父親都沒死自己要宗廟之地幹嘛?所以,這真是劉榮死亡的真相么?!

答案是否定的。老謀深算的司馬光將真相隱藏這句話中:是歲濟南太守郅都為中尉。注意,濟南太守!!!

為什麼要注意濟南太守這個官名呢?我們看到濟南這兩字,是不是心底猛然間回想起另外一個人,那就是現在被立為太子的漢武帝劉徹,他可是當年的膠東王!而濟南毗鄰膠東。郅都和劉徹在史書中隱約可以看出是同年被封山東,又同年一為太子,一為中尉的。所以,郅都很有可能是膠東王劉徹的人,隨著劉徹被立為太子,漢景帝將劉徹身邊的人提拔到中尉的位置,輔佐劉徹,而劉徹讓郅都將劉榮逼上了死角。

所以,這一切都是劉徹給廢太子劉榮製造的死局,即便劉榮的太子之位已經被廢,然而只要在過去對你造成威脅,即便如今失勢,也要痛打落水狗,也要從肉體上徹底的摧毀自己同父異母的兄弟。

思考到這一步,我們大多數人一定會認為,自己思考的已經很深了,廢太子是被劉徹害死的,這就是政治的殘酷性,這裡隱藏的真相就是劉徹害死了他的哥哥劉榮。那你又錯了。因為如果你通讀歷史的話,你就會知道劉徹是少年登基,被立為太子的時候才6歲,兩年後廢太子劉榮自殺身死的時候,漢武帝才8歲。8歲的漢武帝有這樣的心智和智謀么?

那麼逼死劉榮的人究竟是誰呢?

我們要注意這一段話。

臨江王欲得刀筆,為書謝上,而中尉郅都禁吏不予;魏其侯使人間與臨江王。臨江王既為書謝上,因自殺。

劉榮想給皇上上書陳述自己的冤情,而郅都勒令監獄裡面的官吏不許給他紙和筆,魏其侯偷偷讓人給了臨江王,然後臨江王給皇上寫完了書信陳述了自己的冤情,自己就自殺了。

這裡有3個疑問:
1、郅都有什麼權利不讓皇子劉榮給漢景帝上書申訴呢?
2、劉榮究竟到底有沒有侵佔宗廟?
3、即便侵佔宗廟,劉榮也罪不至死,那麼劉榮為什麼會選擇陳述自己的冤情後自殺呢?

答案是:
1、郅都沒有權利不讓劉榮上書,但有人吩咐了郅都,你上書也沒用。
2、你侵佔沒侵佔宗廟已經不重要,有人要你死,你無罪也得死。
3、劉榮知道是誰讓自己死的,這一切那一瞬間劉榮看開了,他只是上書做最後一份自己人生的陳詞。

一句話,讓劉榮死的這個人,就是漢景帝——多麼狠心的父親,為了自己的一個兒子親手將另一個兒子活生生的絞殺。這也就是為什麼「竇太后聞之,怒,後竟以危法中都而殺之」的原因。因為竇太后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將自己的孫子迫害死,而她只能心隕如雨,不能怪罪自己的兒子,那麼只能將滿腔的憤怒全部傾注到殺人者郅都身上。劉榮死後,史書上居然沒有漢景帝對這個兒子的死的描述。可見一個父親的冷血。

就這幾段文字,我當時反覆讀了好幾個小時才看懂歷史在說的什麼。想明白之後,那一晚上我沒睡著覺。冷血,憤怒,傷感,為了自己的一個兒子就可以狠心的殺掉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想想劉榮在身死之時內心對父親已經多麼失望,父親你所做的這一切不就是為了讓我死么,那我一償你的心愿便了,於是留下那封書信後憤然自殺。歷史的殘酷性在這一刻彰顯至盡,在權利和政治面前,有什麼親情可言呢,即便你為兒子,兄弟,如若擋在權力和政治面前也是該死的。

充分能證明這一點的是,《史記·酷吏列傳》中提到,幾年後漢景帝再次啟用郅都做雁門太守,而竇太后聽說了這件事情後,要殺郅都,漢景帝的辯護詞居然是,郅都是忠臣。而竇太后慘然道,難道臨江王不是忠臣么?

景帝曰:「都忠臣。」欲釋之。竇太后曰:「臨江王獨非忠臣邪?」於是遂斬郅都。

郅都最終為竇太后所殺。可見竇太后對漢景帝和郅都的恨,人都說女人心狠,然而女人的心卻也最善良。孫子的仇不能被記在兒子身上,那麼只能記在郅都身上。一個慈祥而倔強的老奶奶的形象躍然而出。

在《資治通鑒》中,文字顯的那麼輕描淡寫,僅僅只有6句,讓我們在不經意間就與他們擦肩而過。而如果你扒下他們的皮看到他們的骨,深深的思索,真相實在是恐怖之極。


劉榮死的時候的情景,謝 @劉若愚 兄的提醒:

既已上車,軸折車廢。江陵父老流涕竊言曰:「吾王不反矣!」榮至,詣中尉府簿。中尉郅都責訊王,王恐,自殺。葬藍田。燕數萬銜土置冢上,百姓憐之。

譯文;劉榮已經登上了車子啊,軸承斷了車子廢了。江陵父老流著眼淚聚在一起說:「我們的王一去不返了,一去不返了」。劉榮到了長安,到中尉府對質。中尉郅都責備審訊江陵王,臨江王恐懼難安,於是自殺,死後葬在藍田。成群的燕子銜著泥土往他的墳塚上填土,百姓無不痛哭流涕。

完。


參考文獻:
司馬光. 資治通鑒[M]. Zhejiang Publishing United Group Digital Media Co., Ltd, 2009.
司馬遷, 馮樹樑. 《 史記· 酷吏列傳》 譯註[M]. 群眾出版社, 1982.

謝絕轉載。


一、和平時期的廣泛殺嬰現象,甚至成為社會風俗。
二、宋朝將太后、皇后、后妃、公主、宗室女、宗室女眷等等上萬名宮廷、宗室和京城婦女明碼標價地「賣」給了金人,金人仍然奪取了宋朝的中原,還一度殺掠了江南的部分地區。

「不舉子」即生子不育現象,古代社會一般發生在極少數極端貧困的家庭之中,或發生在自然災害和戰爭動亂的民不聊生時期。而宋代卻演變成一種社會風俗。
  蘇軾在《與朱鄂州書一首》中說:荊湖北路(今湖北一帶),「岳、鄂間田野小人,例只養二男一女,過此輒殺之。」東坡被貶黃州(今湖北黃岡),見「黃州小民,貧者生子多不舉,初生便於水盆中浸殺之」(《東坡志林》)。朱熹父親朱松《韋齋集·戒殺子文》說,在江西婺源,民「多止育兩子,過是不問男女,生輒投水盆中殺之。」福建一帶殺溺幼嬰的風俗最盛。朱松在福建為官,「聞閩人不喜多子,以殺為常……雖有法而不能勝。」陳淵《默堂先生文集·策問》也說:「不舉子之習,惟閩中為甚。」王得臣《麈史·風俗》謂,在一般情況下,「閩人生子多者,至第四子則率皆不舉」,「若女則不待三,往往臨蓐,以器貯水,才產即溺之,謂之洗兒。」據《道山清話》載,宋神宗、哲宗時的宰執大臣章惇,家在建州浦城(今屬福建),「初生時,父母欲不舉,已納水盆中,為人敕止。」《宋會要輯稿·刑法二》載,江南東路(今江蘇、安徽、江西一帶),「東南數州之地……男多則殺其男,女多則殺其女,習俗相傳,謂之薅子,即其土風。宣、歙(今安徽)為基,江寧(今南京)次之,饒、信(今江西)又次之。」而兩浙路(今上海浙江一帶)是宋代社會經濟最發達的地區,其一些地方殺嬰棄嬰之風也很嚴重,「衢、嚴(今浙江建德)之間,田野之民,每憂口眾為累,及生其子,率多不舉。」

  從上述史料歸納,宋代東南地區,主要包括今天的湖北、江西、安徽、浙江、福建等地,溺殺嬰兒的現象與風俗已相當普遍。「不舉子」之風嚴重敗壞了社會的倫理道德,當時一些士大夫曾加以嚴厲斥責,「東南不舉子之俗傷絕人理」(《宋史·范如圭傳》),要求政府嚴刑禁止。官府確也採取多種措施,企圖加以制止,如從刑法上嚴殺嬰之禁,甚至對地方官吏也予一定處分;頒布胎養法,在徭役諸方面予孕婦之家以寬免;設立舉子倉和置舉子田,以資助貧困之家養子;立養子法,准許民戶領養被遺棄的幼兒等。儘管政府做了很大努力,申嚴勸誘,纖悉備至,但不舉子風俗並不見好轉,禁而不止,甚至一些地方還愈演愈烈。  

  宋代官府不但承繼了以往各朝的苛捐雜稅,而且還增加了許多斂民新法,其中丁賦(人頭稅)成為廣大民眾的沉重負擔。其丁賦承繼五代,以東南地區最重。蔡襄《端明集》卷二六談到,福建「泉州、漳州、興化軍,人戶每年輸納身丁米七斗五升」。《淳熙三山志》卷十載,三山地區(今福州)「咸平初,夏稅及身丁錢總二萬九千七百有餘,大中祥符四年,詔放身丁錢,獨夏稅七千六十九貫有奇」。身丁錢高達夏稅的三倍之多。《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百四說,南宋初期,荊湖南路(今湖南一帶)「道州丁米,一丁有出四斗者」。朱熹《朱子語類》中也說到,兩浙地區「丁錢至有三千五百者」。可見宋代的各色人頭稅花樣百出,沉重不堪。蔡襄接著說:「南方地狹人貧,終年佣作,僅能了得身丁,其間不能輸納者,父子流移,逃避他所,又有甚者,往往生子不舉。」范成大也說:「處州(今浙江麗水)丁錢太重,遂有不舉子之風。」《宋會要輯稿·食貨》也載:「湖州丁絹最重,至生子不舉。」趙善燎《自警篇·濟人》云:「浙民歲輸身丁錢絹,民生子即棄之,稍長即殺之。」江南東路的太平州(今安徽當塗),「民生子必納添丁錢,歲額百萬,民貧無以輸官,故生子皆溺死」(《生生四諦》)。可以說統治者殘酷的人頭稅壓榨,是民眾生子不育的重要原因。統治者一方面立法想制止這一風俗,一方面又以超強剝削法推動這一風俗,連皇帝都承認,「民為身丁錢,至生子不舉」(《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一五二),但統治者根本不會有改變這一賦稅結構,來「救救孩子」的念頭。

《「靖康之難」被擄北宋宮廷及宗室女性研究》
原作者 張明華
[關鍵詞] 靖康之難;宮廷女性;宗室女性;洗衣院
[摘 要] 北宋末年,金兵第二次南下包圍了汴京城,為了苟鋣延鋣殘鋣喘,宋徽宗、宋欽宗竟以上萬名宮廷、宗室和京城婦女為抵押品,明碼標價地抵押給了金軍。在金軍的營寨中,她們遭到強鋣暴和蹂躪。北宋政鋣權滅亡後,金兵北撤,這些女性在金軍的押解下隨同北遷,在途中歷經磨難、大批死亡。到達金國都城上鋣京以後,她們被遣送到供金國君臣享樂的洗衣院、金國皇帝的各大御寨,賞賜給金軍將領,甚至流落民間,被賣為奴、娼。
A Study on Northern Song Dynasty Royalty Women Kidnapped in Jing Kang Calamity
ZHANG Ming-hua
Key Words :Jing Kang calamity ;royalty women ;ladies ;washing court
Abstract :At the end of Northern-Song dynasty ,soilders of Jin surrounded capital of Northern Song. In order to keep the government ,Song Hui-zong and Song Qin-zong mortgaged royalty women to their enemy. These women suffered rape and injury in Jin』s camps. When Northern Sung dynasty was ended ,the women were forced marching with their Emperors to the north and a lot of them died in the journey. After they arrived in the capital of Jin , they were distributed to washing courts , Emperor』s camps ,Jin』s Generals ,or sold as slАVes and prostitutes.

  「靖康之難」是北宋滅亡過程中的重大歷史事件。在以往研究中,學者們往往著眼於它的政治、經濟和文化意義,對在「靖康之難」中被擄往金國的北宋宮廷、宗室女性的研究很少涉足。除何忠禮先生的《環繞宋高宗生鋣母韋氏年齡的若干問題》① 和王曾瑜先生的《宋高宗生鋣母韋氏》② 兩篇文章對其中個案韋氏進行過研究外,目前學術界對這一問題尚缺乏總體的揭示和研究。筆者認為:造成這種現狀的主要原因是史料匱乏。中古時期,女性在歷史的記載中沒有自己的話語權,而我們今天所見到的史書中有關女性的記載都是經過掌握話語權的男性選擇過後的結果。為了掩蓋「靖康之難」中大量宮廷、宗室婦女遭到凌辱及在金國為奴、為娼的屈辱歷史,減少執行投降政策的壓力,南宋高宗禁止私人修史;而傳統史家為「尊者諱」,在史書中極力迴避這一問題,如《三朝北盟會編》中雖然反映了民間女性所遭到的金兵侮辱,有關宮廷和宗室女性的遭遇卻不見記載。儘管官方資料極力掩蓋、迴避這一問題,如果我們披沙揀金,仍能在殘存的南宋人筆記中找到可以信賴的史料,由南宋人確庵、耐庵編定的《靖康稗史》就是一本被人長期忽略、極具史料價值的史書。該書輯錄了當時尚存的七種筆記,其中《開封府狀》、《南征錄匯》、《青宮譯語》、《呻鋣吟語》、《宋俘記》五種筆記從不同角度記載了北宋都城陷落、宮廷宗室女性北遷及北遷後的情況,其內容可與《宋史》、《金史》互證,且能補正史之不足。該書最大的特點是保留了宋、金雙方的記載,作者們大都是這段歷史的見證人。[ 1 ] (p2) 由於該書不屬於傳統史學觀念認定的正史範疇,其史料價值一直沒有得到充分的利用。本文立足於對這些尚未開發的史料的甄別使用,力圖廓清這一歷史事件的真相。

①《文史》第39 期,中華書局1994 年版。
② 《岳飛和南宋前期政治與軍事研究》第608~623 頁,河南大學出版社2002 年版。

一 被擄宮廷、宗室女性的類別、人數、年齡分析

從靖康元年(1126) 十一月金兵第二次包圍京城到靖康二年四月張邦昌偽政權建立前,宋徽宗、
宋欽宗及北宋官員一直幻想不惜任何代價、通過斡旋方式保留政權。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雙方達成協議,該協議規定: (金國) 准免道宗(宋徽宗) 北行,以太子康王、宰相等六人為質,應宋宮廷器物充貢;准免割河(黃河) 以南地及汴京,以帝姬(公主) 兩人,宗姬、族姬各四人,宮女二千五百人,女樂等一千五百人,各色工藝三千人,每歲增銀絹五百萬匹兩貢大金;原定親王、宰相各一人,河外守臣血屬,全速遣送,准俟交割後放還;原定犒軍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錠,須於十日內輸解無缺。附加條件是:「如不敷數,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錠,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錠,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錠,宗婦一人准銀五百錠,族婦一人准銀二百錠,貴戚女一人准銀一百錠,任聽帥府選擇。」[2 ] (p136) 從正月二十八日起,北宋政府開始履行以上協議,按照金人的要求向金軍營寨輸送女性,最早送去的是蔡京、童貫、王黼家的歌妓各24 人,其中福金帝姬(公主) 作為蔡京家中的女眷也在遣送之列,被送往皇子(斡離不)寨。史載,福金帝姬見到斡離不後「, 戰慄無人色」[
2 ] (p139) ,斡離不下令奴婢李氏將福金帝姬灌醉,乘機對其實施強暴。福金帝姬是「靖康之難」中第一個被金軍統帥蹂躪的宋朝公主。

儘管開封府官員刮地三尺,卻無法滿足金人的索求。為苟延殘喘,宋徽宗、宋欽宗開始拿婦女
抵債。開封府官員除對照玉牒將宮廷、宗室婦女全部押往金營外,還搜括京城民女甚至已經嫁人的宮女充數。這些被強行抓來的女性「皆蓬頭垢面,不食,作羸病狀,覬得免」,而開封府尹徐秉哲為了邀功, 竟「 自置釵衫、冠插、鮮衣」[3 ] (卷七七,p584) ,將上自嬪御、下及樂戶的5 000
名婦女盛裝打扮送出京城,交付金軍。以勝利者自居的金軍從選送的5 000名女性中「選收處女三千,余汰入城」[2 ] (p139) ,當然,被淘汰的2 000名女性應屬於被金兵糟蹋後由於身體虛弱等原因不便帶走而已。

二 關押在青城寨、劉家寺女性的遭遇

從被送入金軍營寨的那一刻起,這些女性就開始遭到金軍將領的蹂躪,她們被迫更換舞衣,給金軍將領勸酒,稍有反抗就被當場斬首。二月七日晚,3 名女性被斬首示眾;1 人因不堪侮辱,用箭頭刺穿喉嚨自殺;另有3 名貢女拒不受辱,被金兵用鐵竿捅傷,扔在營寨前,血流三日方才死去。斡離不指著這3 名女子的屍體警告王妃、帝姬要以此為鑒,否則同樣下場。他們還強令福金帝姬安慰、說服剛到的人梳妝打扮、更換舞衣,供金軍將領享樂。不久,保福、仁福、賢福3 名帝姬和2 名皇子妃被折磨而死。在金軍將領強迫宋徽宗參加的宴會上,斡離不向宋徽宗提出把富金帝姬嫁給設也馬(真珠大王) ,遭到宋徽宗「一女不事二夫」的拒絕。粘罕不勝惱怒,竟下令在場的金軍將領每人拉走兩名女子,任意發泄。[ 2 ] (p155~156) 為了滿足金軍將領們的淫鋣欲,斡離不甚至下達了「元有孕者,聽醫官下胎」[2 ] (p154) 的命令。

金軍將領如同分配牲畜一樣瓜分這些特殊的戰利品。在第一批被押解到金營的婦女中「, 國相(粘罕、斡離不) 自取數十人,諸將自謀克以上各賜數人,謀克以下間賜一二人」[2 ] (p139) ,其後隨著宮廷、宗室、貢女的陸續到來,除選定貢女3 000人以外,金國朝廷「犒賞婦女一千四百人,二帥侍女各一百人」[2 ] (p154) 。到金軍撤離,粘罕、斡離不領人觀看從京城搬運北宋皇宮的器物時,身邊已是「左右姬侍各數百, 秀曼光麗, 紫幘青袍, 金束帶為飾」[3 ] (p623) 。同時,分贓不均也引發了金軍將領的內部矛盾:萬戶賽里指使千戶國祿都投書帥府,申述他的弟弟野利已經和多富帝姬定情,要求元帥府歸還多富帝姬。兩位元帥聽後勃然大怒,將野利斬首。[ 2 ] (p160)守城千戶陸篤詵殺死哥哥尚富皂,起因也是因為尚富皂奸鋣污了陸篤詵搶來的宗室婦女。[2 ] (p170)在金軍將領的淫鋣威之下「, 各寨婦女死亡相繼」[2 ] (p156) 。

也有個別王妃不甘接受這樣的屈辱,與金軍將領發生爭執。斡離不理直氣壯地說:「汝是千錠金買來,敢不從!」王妃爭辯道:「誰所賣? 誰得金?」斡離不回答「: 汝家太上有手敕,皇帝有手約,准犒軍金。」該王妃還幻想自己身分尊貴,不在受辱之列「, 誰須犒軍? 誰令抵准?我身豈能受辱?」斡離不反詰道「: 汝家太上宮女數千,取諸民間,尚非抵准? 今既失國,汝即民婦,循例入貢,亦是本分。況屬抵准,不愈汝家徒取?」傾巢之下,豈有完卵。在金軍血腥殘鋣暴和皇帝懦弱無能的現實下, 這位想捍衛貞節的王妃最終也「語塞氣恧」[2] (p174~175) ,只能忍氣吞聲、任人擺布。

三 押解途中北宋后妃及宗室女性的遭遇

據《宋俘記》記載,從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起,北宋后妃及宗室女性被分作7 批押往金國都城上鋣京(今黑龍江阿城市) ,途中歷時1~2 個月,除忍飢挨凍、風餐露宿外,她們既要克服身體的特殊狀況(月鋣經或懷鋣孕) ,而且隨時還會遭到押解官員的騷擾和侮辱。

《青宮譯語》完整地記載了第二批押解女性從東京出發到上鋣京的全過程,從她們的經歷可以比照其它六批女性的遭遇:靖康二年三月二十八日,韋妃(宋高宗的母親)、邢妃(宋高宗的皇后)、朱妃(鄆王之妻),福金、嬛嬛兩位帝姬和兩位皇子在真珠大王、千戶國祿和5000名金兵的押解下北遷。二十九日,邢朱二妃、二帝姬因「墜馬損胎」[7](p177)。四月初一日,她們與寶山大王押解的第三批女性宋欽宗的朱皇后和朱慎妃等人會合。四月二日,行程途中,國祿先後猥褻朱妃、朱皇后,隨後與嬛嬛帝姬同騎一馬。蓋天大王見色起心,殺國祿,棄屍於河,妄圖霸佔嬛嬛帝姬,被真珠大王阻止後,又把凌辱的矛頭指向邢妃,「邢妃以蓋天相逼,欲自盡」[7](p178)。十一日到達真定府(治今河北正定縣)後,金軍將領聽說朱妃、朱慎妃擅長填詞歌詠,逼鋣迫朱妃、朱慎妃為他們填詞演唱。兩人無奈,就填詞哀嘆自己生不如死的悲慘處境,其中一首為:「昔居天上兮,珠宮玉闕,今居草莽兮,青衫淚濕。屈身辱志兮,恨難雪,歸泉下兮,愁絕。」[7](p179)四月十九日,真珠大王強娶富金帝姬為妾,大擺宴席,邀請北宋后妃參加。四月二十九日,真珠大王押解韋妃等先行,與蓋天大王分別,蓋天大王「送至三里外,悵然而別」[7](p182),對這些女性仍心存覬覦。從燕山登程以後,進入沙漠,路絕人煙,金人日行150里,壯年男子都感到疲於奔命,這些女俘們更是苦不堪言。過兔兒渦(今遼寧北鎮縣境內)、梁魚渦(今遼寧新平縣東南)沼澤地時,儘管她們躺在駱駝、馬匹兩側的兜袋裡,衣服也全部濕透,「地獄之苦,無加於此」[7](p185),以致人皆病困,直到十幾天後到達烏舍(今吉林農安縣東北)時,病者才死裡逃生。然而,等待她們的是更悲慘的命運。除富金帝姬等4人被賜給真珠大王為妾、陳桃花等4人賜給真珠大王為奴婢外,韋氏、邢氏等18人被遣送到洗衣院。

由於史料缺乏而不能進行完全統計,從第一批押解的情況可以大致看出有大批女性死於押解途中:第一批被押解的人員中有宗室婦女3400多人,她們三月二十七日從青城寨出發,由於途中「長途鞍馬,風雨饑寒,死亡枕藉,婦稚不能騎者,沿途委棄」,「十人九病」,[8](p1⑨8)有1500名婦女在途中死亡。[9](p244)四月二十七日到達燕山時,僅存婦女1900餘人,死亡率為44%,到達上鋣京的死亡率應在50%以上。至於民間貢女,其處境更是慘不忍睹。固新押解貢女3180人、諸色目人3412人從青城寨出發,四月初八到達相州(今河南安陽),由於連日下雨,貢女所乘的車大多已經破漏,她們被迫到金兵的營帳中避雨,結果遭到金兵的輪鋣奸,以致「多嬲斃」[8](p194)。被掠者每日以淚洗面,而金軍將領皆「擁婦女,恣酒肉,弄管弦,喜樂無極」[8](p195)。

四、總體結局

這些女性在途中受盡屈辱和折磨後,最終到達上鋣京。她們被強行遣送到洗衣院、御寨或分給金軍將領,有的甚至淪落為娼。金朝統鋣治者不僅自己享用這些戰利品,還把她們賜給南宋出使金朝的大臣以示侮辱。天會六年(1128)正月,南宋使者王倫等出使雲中,被金國扣押,粘罕賞賜王倫內夫人及宗女四人,甚至還賞賜隨行使者朱績一位宗室女。朱績因不接受賞賜,竟被粘罕處死。[8](p206)

天會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北宋宮廷的后妃及宗室女性們經歷了她們北遷以後最恥辱的一幕。作為戰俘,金朝皇帝命令宋徽宗、宋欽宗、兩位皇后、皇子和宗室婦女改換金人服飾,拜謁金人的祖廟。史載「后妃等入宮,賜沐有頃,宣鄭、朱二後歸第。已,易胡服出,婦女近千人賜禁近,猶肉袒。韋、邢二後以下三百人留洗衣院」[8](p209)。發送前,金國統鋣治者再次命令20名醫官對暫不發送的94名宮眷「孕者下胎,病者調治,以備選進」[8](p211)。從字面看「洗衣院」好像是洗衣的機構,其實不然。從與韋氏一同被遣送到洗衣院的朱風英、趙嬛嬛第二天「並蒙幸御」[7](p191)來看,洗衣院實際上是供金國皇帝消遣的場所。由於當時南宋與金處於交戰狀態,金人將韋氏、邢氏送入洗衣院以示對宋朝皇帝的侮辱。在異族統鋣治者的眾目睽睽下,宮廷、宗室婦女遭受的集體侮辱使欽宗的朱皇后感到絕望,面對金朝統鋣治者的野蠻暴行,作為戰敗民鋣族女性的代表,為了捍衛自己和所代表民鋣族的女性的尊嚴,履行母儀天下的職責,她選擇了以死抗爭。受降儀式結束後,朱皇后即「歸第自縊」,被人發現後救活,她「仍投水薨」。[8](p209)在所有北遷的女性中,朱皇后最具有反抗精神,她的這種剛烈行為其後還得到了金人的褒揚。金世宗下詔稱讚她「懷清履潔,得一以貞。眾醉獨醒,不屈其節」[8](p217),追封她為「靖康郡貞節夫人」。這無疑是對徽、欽兩位皇帝和大多數女性苟且偷生的最大嘲諷。

宋徽宗在世的21名公主中,除死於劉家寺的保福帝姬、仁福帝姬和賢福帝姬3人外,富金帝姬被真珠大王強迫為妾、惠福帝姬被寶山大王聘為妾,剩下的16人中沒入洗衣院的9人、遣送到各大營寨的6人、雲中御寨者1人。[9](p274~278)  

宋徽宗的皇后皇妃5人,鄭皇后和其它3位皇妃一同和宋徽宗遷至五國城(今黑龍江伊蘭縣),韋氏流落洗衣院。嬪位的31名女性中,4名移居額魯觀寨,4名移居蕭慶寨,3名移居葛思美寨,其它20人隨宋徽宗第四批北行,3人生子,其餘人員情況不明。其它封號的108人中,其中婕妤、才人、貴人、美人41人,先入青城寨,跟隨第五批北行,曹小佛移居葛思美寨,到燕山以後,新王婕妤等5人歸宋徽宗,其餘35人居燕山御寨,至上鋣京以後此35人又被分散,奚拂拂等10人入洗衣院,莫青蓮等21人分別入斜也、訛里拐⒋鏹恪六^母、希尹、兀朮及諸郎君寨,邱巧雲等4人死於途中。至於國夫人、郡夫人、夫人封號者67人,李春燕被金人賞賜給張邦昌,陳桃花等4人歸真珠大王寨,鄭佛保等4人歸寶山大王寨,霍小風等2人歸高慶裔寨,鄭巧巧等2人歸餘覩寨,王貓兒等4人歸兀室寨,費蘭姑等4人入婁宿寨,沈金男等2人歸劉思寨,韋月姑等44人第七批北行,途中死亡11人,其餘33人歸雲中御寨。[9](p254~261)

除柔嘉公主隨宋欽宗至五國城外,其它29名皇孫女,死於壽聖院及途中的14人,過沼澤地時被水淹死的4人,沒入洗衣院的6人。剩下的5人中,肅王的女兒玉嬙被封為帝姬,景王的女兒嫁給了韓昉的兒子,益王的女兒嫁給了克錫的兒子,其餘2人下落不明。[9](p284~285)  

宋欽宗1後1妃,朱皇后死於上鋣京,朱慎妃隨至五國城。10名有封號的姬妾,其中4人入真珠大王寨,盧順淑等4人入寶山大王寨,鄭慶雲等2人到燕山以後歸宋欽宗,流落至五國城。另外作為奴婢封職的27位,其中6人途中淹死,1人自刎,2人病死,顧頑童等3人歸寶山大王寨,楊調兒等2人被賞賜給真珠大王,朱淑媛等13人入洗衣院。[9](p263~266)

34名皇子妃中,第二批北行者5人,3人發配到洗衣院(其中高宗皇后邢氏、田春螺死於洗衣院,朱風英後至五國城),1人配真珠大王,1人封紹興郡夫人。第三批北行者1人,先入寶山大王寨,後敕配偽建安郡王趙梴。第五批北行者28人,入洗衣院者9人,其中4人於天眷十三年遷往五國城,另外5人死於洗衣院;被遣送到各大營寨者10人,賜給偽相國李浩為妾者1人,另外8人無考。可見,在34名皇子妃中,除8人下落不明外,絕大多數女性仍然被遣送到各大營寨(12人)和洗衣院(12人)。[9](p278~283)  

史書留下的有關宗室記載,惟有燕王趙俁、越王趙偲、義和郡王趙有奕三支。其中燕王妻至五國城,妾2人入洗衣院,兒媳4人、女兒及孫女6人中,只有女兒趙飛燕被封為次妃,其餘下落不明。越王趙偲,妻歿於韓州;妾2,1歿於燕山御寨,1歿於洗衣院;兒媳6人,女兒3人,孫女1人,其中女兒檀香入宮為夫人,兒媳陳艷入兀朮寨,其餘下落不明。郡王趙有奕妻歿於道。[9](p286~288)由於宗室女被沒入洗衣院或分給參加侵略戰爭的金軍各級首領,她們的處境各不相同,「婦女分入大家,不顧名節,猶有生理,分給謀克以下,十人九娼,名節既喪,身命亦亡」,金國一個鐵匠竟以「八金」的價格買下一位兼有「親王女孫、相國侄婦、進士夫人」三種身分的女性。這些女性「甫出樂戶,即登鬼錄」,[8](p199)命運大致相同。

從以上數字可以看出,在對北宋宮廷、宗室女性的瓜分中,獲益最多的是金朝統鋣治者。首先是金朝皇帝,佔有被送到洗衣院和各大御寨的女性;其次是發動戰爭的軍事貴鋣族,粘罕、斡離不在離開北宋都城前身邊女性已達百人以上,到上鋣京以後,他們又參與了對押解到上鋣京婦女的再分配;再者是參加戰爭的各族軍事首領,據以上有限、具體的數字統計,遣送到各大營寨的女性:額魯觀寨4名,蕭慶寨4名,葛思美寨4名,真珠大王寨11名,寶山大王寨12名,高慶裔寨2名,余覩寨2名,兀室寨4名,婁宿寨4名,劉思寨2名。  

隨著南宋抗金力量的不斷增強和宋金議和的進展,這些被擄女性的處境稍有改變,少數宗室女性被召入金國的皇宮,也有一些女性嫁給了金國貴鋣族,還有個別女性作為金國的友好使者遠嫁異域,如在金國出生的全福帝姬嫁給了西夏國的李敦復。就整體而言,除了紹興十二年(1142)五月伴隨宋徽宗、鄭皇后、邢氏的梓宮南歸的宋高宗的母親韋氏外,其它女性全都留在金國。正隆六年(1161)七月完顏亮南侵之前,殺掉遼朝後裔耶律氏和宋朝子男130餘人。此時距「靖康之難」已30餘年,從年齡上推算,這些女性大多已經在30~50歲之間,最小的也在30歲以上,她們或已客死異鄉,或已人老珠黃被人拋棄了。

「靖康之難」中,北宋後宮嬪妃、宗室婦女全部被擄往北方為奴為娼的歷史,既是南宋人難以啟齒的恥辱,也是激勵南宋人抵抗金兵南下的動力。對於南宋道學家來講,這場災難也給他們敲響了警鐘:在民鋣族矛盾異常尖銳的南宋時期,金軍的頻繁入侵隨時都會使女性們遭到貞節不保的噩運。如何鋣在戰場失利的情況下保住婦女的貞節成了道學家們關注的問題,他們捨棄北宋時期重生存輕貞節的觀念,提倡婦女捨生命保貞節,這種觀念也逐漸被士大夫們所接受。經過道學家們的反覆說教和統鋣治者的大力宣傳,到了明清之際,女性的社會活動和生存空間日益縮小,而標榜她們殉節的貞節牌坊卻日益增多,在生存與貞節之間,女性們除了殉節外已別無選擇。  

作為社會的弱勢群體,戰敗國的女性成為佔領者的戰利品和蹂躪的對象,她們不僅要承擔國破家亡的精神痛苦,還要承擔身體被辱的身體痛苦、受人歧視的心理壓力,勝利者為了掩蓋暴行而篡改歷史,亡鋣國者為了掩蓋屈辱而隱瞞歷史,被擄往金國的北宋后妃及宗室女性在歷史記載中就這樣被忽略了,而資料的缺乏又使得這一歷史問題在以往的研究中被遺忘。

這數千宋朝皇后后妃公主宗室女宗室女眷等貴族女子尚且如此悲慘,中原廣大地區的百姓被金人、亂兵禍害,其慘狀更甚。

 辛未,金左副元帥宗翰,命諸路州縣同以是日大索南人及拘之於路;至癸酉,罷籍客戶,拘之入官;至次年春,盡以鐵索鎖之雲中,於耳上刺官字以志之,散養民間。既而立價賣之,餘者驅之夏國以易馬,亦有賣於蒙古、室韋、高麗之域者。時金既立劉豫,復以舊河為界,宗翰恐兩河陷沒士庶非本土之人,逃歸豫地,故有是舉。

在完顏阿骨打(旻)起兵抗遼之初,生女真社會很明顯地存在著三個階級:一是奴隸,即「奴婢、部曲*;二是平民,即「庶人」;三是奴隸主貴族,即「有官者」⑩。金朝滅遼破宋,進據中原後,落後的奴隸制經濟規律不可能自行消滅,而是依然在廣大的高度發展的封建文明地區起著反動和例退的作用。

很多漢人被金軍抓去當奴隸,用鐵索鎖住,耳朵上刺「官「字,立價出售,在燕山府等地甚至專設買賣權隸的市場。驅擄的漢人過多,就大批大批地坑殺,或者轉賣到西夏、蒙古、室韋和高麗。奴隸價格極為低廉,十個被俘的奴隸,到西夏只能換得一匹馬⑾。女真貴族還大放高利貸,「下令欠債者以人口折還」,使很多入淪為債務奴隸⑿,有時則乾脆「豪壓貧民為奴」⒀。按照女真社會的法律,罪犯的家屬可以充當奴隸。在金朝戶籍中,「凡沒入官良人,隸宮籍監,為監戶;沒入官奴婢,隸太府監,為官戶」。此外,還有屬於私人的「奴婢戶」。這些都算是金朝的正式戶名⒁。在奴隸制下,奴隸的來源不外有戰俘奴隸、罪犯奴隸、債務奴隸等等,金朝初期幾乎是應有盡有。貪婪的女真貴族通過軍事、政治、經濟等手段,部分地破壞了中原農業社會固有的土地租佃關係,而擴大其奴隸制經濟。

金朝前期,很多女真貴族都是擁有幾百名以至成千上萬名的奴隸⒂。金廷也往往以成百名、上千名的奴隸,賞賜給女真貴族⒃。由於奴隸數量很大,在社會成員中佔有相當的比例,金朝進行戶口的「通檢推排」時,規定必須「驗土地、牛具、奴脾之數」⒄,奴婢和土地、牛具一樣,成為各戶財產登記的重要項目。奴隸主們把奴婢和金、銀、羊、馬同等看待,用作博戲時的賭注⒅。貴人們死後,還有「生焚所寵奴婢」殉葬的殘酷陋習⒆。金軍中擁有大量奴隸,缺乏軍糧時,奴婢居然也和騾、馬一樣被殺戮作食⒇,真是慘無人道到極點。

⑩《金史》卷2《太祖記》。
⑾《會編》卷98《燕雲錄》,《要錄》卷40建炎四年十二月未,《靖康稗史箋證·呻吟語》。
⑿《要錄》卷132紹興九年秋。
⒀《金史》卷84《耨碗溫敦思忠傳》。
⒁《會編》卷3,《金史》卷15《刑志》,卷46《食貨志》。
⒂《金史》卷46《食貸志》載,金世宗在金海陵王末年,尚有「奴婢萬數」。《金史》卷80《突合速傳》說,完顏突合速有二千名奴隸。
⒃參見《金史》卷72《彀英傳》,卷77《宗弼傳》,卷80《濟安傳》,卷82《烏延吾里補傳》。
⒄《金史》卷46《食貨志》。
⒅《說乳》卷101洪遵《譜雙》。
⒆《會編》卷3。
⒇《會編》卷215《征蒙記》。

女真貴族宣稱「搜山檢海已畢」,④又殘酷地進行焚戮,用以發泄其氣惱和獸性。最先遭殃的是明州,州城裡的居民基本殺光,除東南角的幾所佛寺外,房屋也全部燒成灰燼。金軍又派兵四齣,在整個州境搜剔殺掠,即使是人人跡罕至的深山窮谷,也罹其荼毒。接著,金軍又在臨安府城縱火,連燒三天三夜,煙焰不絕。臨安府在南宋初幾經兵燹,戶口只剩下十分之二、三。⑤在平江府,縱橫百餘里的大火,五天方滅。金軍的殺掠,加之官軍的騷擾,建炎四年夏季的瘟疫,平江府人民喪生者近五十萬,只有十分之一、二的人口幸免於難。⑥ 此次金兵渡江,東路軍所蹂躪的面積比西路軍小,約為兩浙路的一半和江東路的一角,但這個地區卻是宋朝最豐膄的穀倉,是當時全世界最富庶的地區,飽受了如此酷烈的戰禍,非短時期所能恢復。

④《要錄》卷31建炎四年二月丙子。
⑤臨安府戶口的變化參見《宋會要》食貨38之19,《要錄》卷173紹興二十六年七月丁巳。
⑥金軍北撤時的破壞,參見《要錄》卷31,卷32,《揮麈後錄》卷9,卷10,范成大《吳郡志》卷1《戶口稅租》。


《明太祖文集》

諭四輔官王本毋陪祭敕:

祀神之道,非會人也。古法,刑喪不預。禡旗之祭在邇,卿極刑,毋列班。

你們體會一下收件人王本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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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了就傳達不出太祖皇帝的黑色幽默了呀

祭祀神靈之道,可不是為了把人聚集起來。按照古代成法,受刑、居喪之人不參與祭祀。祭旗典禮快要到了,您已經被判了死刑,不要站到隊伍里來了。


看過電影《金玉滿堂》的,一定對生吃猴腦這一幕記憶猶新。細讀史書,禮儀之邦歷代吃人肉的傳統自不必提,明清兩代頻現活吸小孩子腦髓的惡魔,才是千古奇聞。野蠻血腥,絕對超乎你的想像。


1、清朝順治年間有個知縣生吸小孩腦髓

王士稹
《池北偶談》中記載,「順治中,安邑知縣鹿盡心者,得疾。有方士協方術
,自稱劉海蟾,教以食小兒腦即愈。鹿信之,輒以重價購小兒,擊殺食之,所殺者甚眾,而病不減。因復請於仙,復教以生食乃可愈。因更生鑿小兒腦吸之,致死者不一,病竟不愈而死。」

白話翻譯:

  • 清初順治年間,安邑(今山西運城夏縣)知縣鹿盡心得了痿痹之疾(半身不遂),有個方士自稱是劉海蟾轉世,會扶乩之術,對他說吃幼童的腦子可以治好病。鹿盡心非常相信他的話,高價求購小兒,猛擊其頭部致死,取出腦漿燉熟服用。這樣,他吃了許多小兒,病情未好轉,又請方士扶乩求仙,方士又教他吃生腦漿。於是,鹿盡心就活生生敲開幼童頭骨,生吸腦汁。但是,鹿盡心的病到底沒好,不久就一命嗚呼。

2、明朝太監圈裡盛行吸食幼童腦髓,只因為謠傳可以讓陽具再生

《萬曆野獲編》記錄了一件事:「近日,福建抽稅太監高寀謬聽方士之言,吸食小兒腦千餘,其陽道可復生如故。乃遍買童稚,潛殺之。久而事彰聞,民間無肯鬻者,則令人遍往他所盜至送入。四方失兒者算,
遂至激變掣回。」

白話翻譯:

  • 萬曆年間有個叫高寀的太監,在福建主管稅務工作。他聽信一個方士的話,吸食上千個幼童的腦髓,就可以讓小丁丁重新長出來。於是從民間到處購買幼童,暗地裡吃童男童女的腦髓,事久走漏了風聲,沒有人肯賣給他,於是高寀命令手下出去偷盜幼童吃其腦髓。後來,那些丟了孩子的家庭來清算,朝廷把他緊急召回中央。

《明史》對他的吃腦髓有一句很露骨的描寫。「碎顱刳腦以食」。

3、明朝一位知縣還記錄了(幼童)人腦的燒法:

邑人知縣李魯生丙辰記: 曰浮芥炙腦。食人者謂:「並食人腦始不病。食法:取人頭置火中炙之,於兩眼眶中置芥焉,為火候,腦沸則芥浮動,熟而凝則芥膠不復動矣。剖食之,得兩碗許。」

白話翻譯:

  • 據吃過人的介紹:吃人腦可以不生病,吃法是:「割下頭顱放在火里烤,在眼眶裡放些芥末,來觀察火候。腦漿沸騰時,芥末就上下浮動,腦漿熟透凝結,芥末就不動了。這時,切開腦顱,可以盛兩碗多。」

4、饑荒年代幼童的各種吃法更是罄竹難書。尤其發生在20世紀文明社會,令人不寒而慄。


宋人庄綽所著的《雞肋編》談到了當時關於人肉的隱語,兒童被稱為「和骨爛」,意思是說小孩子肉嫩,煮的時候連肉帶骨一起爛熟。元軍稱之為「想肉」,吃了之後美味無窮,還使人想念。 周作人晚年多次談到宋人南逃時帶著婦孺肉乾的故事,寄意沉痛。


舉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的幾個例子,觀滴水可知滄海:

  • 甘肅1929年大旱,人相食。岷縣的一位名為馬永強的傳教士在《近代甘肅災荒備忘錄》寫道:「居民絕食或缺種子已達百分之八十,故多以嬰兒烹食充饑。各縣兒童不敢出門。」
  • 席會芬、郭彥森等主編的《百年大災荒》中記錄了一個駭人的故事:「陝西三原縣一婦女,攜帶3歲的兒子逃荒,夜宿一村民家中。第二天發現兒子不見了,四處尋找,尋到廚房,聞到了肉的香味,打開蒸籠蓋,發現兒子坐於籠中,已經蒸爛多時,目不忍睹。
  • 周俊旗選編的《民國舊事》(1928—1931) 也有類似的故事:「甘肅隆德縣—村有王、劉、郭三家,丈夫均外出逃荒,三個妻子結伴行乞,仍無法解決飢餓問題,於是偷抱別人小孩,切碎煮熟充饑,等到被別人發現,窯中己積有30多個小孩的屍骨。
  • 夏明方、康沛竹主編的《百年世紀災變圖史》收錄了1930年《大公報》的一則通訊:「饑民初則偷竊死屍,繼則公然臠割,終則以嬰兒、婦女的腿臂做臘肉,家居供食品,出外作乾糧。各出稅局翻檢行李,常有人腿裹其中。嚴詰之,答日:本人子女之肢體,若不自食,亦為他人所食。
  • 甘肅《康縣誌》中曾記載這樣一則1930年的事「秦正海殺食花子肉」,講的是一個叫花子小女孩沿門乞食到一個叫秦正海的家中,秦騙小女孩說要給她做麵食吃,讓她燒水,而後用切面刀突然將其擊殺,煮而食之。
  • 又如1930年5月的《大公報》記載:「隴縣南七新莊柳姓一家,死亡殆盡,最後其父將其12歲的女兒吃了。
  • 《河南文史資料》記載1942年河南大旱:「鄭州,有成群的乞丐掘食死屍;馬水道夫婦,親自動手煮食了他們的親生女兒香菊。

正史是當權者召集讀書人所撰寫的,有其局限,所以會有各種野史存世作為補充。從可信度來說,除非言及鬼神的特異章節,大多數事例我相信空穴來風,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至少就食腦髓來說,我相信就在這片國土上發生過。近現代人食人慘案何其之多,遑論愚昧野蠻的古代。那些死於舌尖上的小孩子們的魂靈,無時無刻都在告誡著我們:做人,一定要文明啊!


其實本回復並不十分切題,但如評論區的網友@梁程佳所言:


這個答案的細思恐極之處在於,說出殘忍的真相,有人卻選擇性遺忘和不相信。


———————10月8日更新———————————
貴乎三觀奇正,一牽涉當朝就立刻下手,我也當了一回太監,下面沒了。
———————10月7日更新———————————
自從答案發表以來,我收到不少質疑造謠的評論和私信,甚至辱罵、舉報我,公道自在人心,我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推測你們的動機,但也沒有義務為你們提高智商、普及常識。

向有興趣了解思考這段歷史的諸位推薦《中華人民共和國通鑒》總編輯林蘊暉於2006年在香港科技大學做的一個專題講座「重讀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系列講座—三-年-大-飢-荒」。

林蘊暉是著名黨史專家,1995年被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聘為特約研究員,參加黨史研究室編著的《中國共產黨歷史》中卷中1949—1956年時段的編寫和統稿工作。


看過電視劇的人都知道呂雉死後,呂氏一族被誅滅,還是代王的劉恆被擁上皇位,為漢文帝。

漫畫出自橫山光輝的《史記》,描繪的是呂氏一族的呂通、呂祿、呂媭被誅殺的情景。

而《史記》里有一段史料,可能揭露了劉恆原配王后是呂氏女,也被滅口的秘密。

代王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為帝而王后卒。及代王立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數月,公卿請立太子,而竇姬長男最長,立為太子,立竇姬為皇后,女嫖為長公主。

劉恆為代王時的王后,沒有記錄姓氏。在劉恆入長安登帝位前去世,在他稱帝後的兩個月內,王后所生的四個兒子通通病死。

電視劇里被編成漢文帝一生摯愛的竇氏根本就沒有做過代王王后,劉恆繼位的時候她也只是「竇姬」,因為王后的四個兒子都死了,竇姬的兒子劉啟才被立為太子,竇姬才得以立為皇后。

劉恆還有兩個沒有生子的妾室:慎夫人和尹姬。慎夫人被《史記》記載的內容還是足夠多,而尹姬只有一句「文帝幸邯鄲慎夫人、尹姬,皆毋子」。只有半句話記載的尹姬,司馬遷都記載了她姓尹。

要知道,司馬遷本就出生於公元前145年,距漢文帝繼位不過35年。連鴻門宴的細節司馬遷都能通過詢問樊噲的孫子樊他廣得知,代王后的姓氏司馬遷怎麼會打聽不到?他在顧忌什麼而不寫?

我的推測是:劉恆的結髮妻子,便是呂氏女,呂后的族人。她和四個兒子死於政治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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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論點最早是由台灣學者鄭曉時提出的,中國知網上找不到鄭曉時的《漢初誅呂安劉的政變過程與歷史意義》和《漢文帝元配之死:政治考古學的發現》,但能找到漢惠帝新論——兼論司馬遷的錯亂之筆,裡面也有提及代王王后之死。

我是看過網路流傳的《關於漢文帝原配代王王后出身的猜測》,才想到根據這個觀點來分析的。力求在分析過程中論據不重複,按其他新的角度來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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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史料太離奇,電視劇的編劇都很難處理這一史料:

  • 《大風歌》里,這位王后被設定為一個服侍薄姬母子的宮女瑞兒,和劉恆親如姐弟。薄姬為了拒絕呂太后把呂氏女指婚給劉恆,就先行把宮女瑞兒指婚給劉恆,瑞兒生下一子後不到周歲就母子染病雙亡。
  • 《美人心計》里則是說代王有兩個前王后,第一任為呂太后指派的宮女細作青寧,為愛而選擇死,沒有兒子。第二任為周亞夫的妹妹周子冉,難產而死。留下一子劉尊,被細作紫蘇自作主張摔死。

兩部戲裡的假設都經不起推敲:

  • 《大風歌》:以呂太后的強勢,薄姬不可能用宮女來做王后就能拒絕呂家聯姻,就算是她娘家的薄氏女做王后也得給呂氏女騰位置出來。再者,是個宮女也應該是有父母的,也是有姓氏的。竇姬本來只是一宮女,她也記得自己姓竇。
  • 《美人心計》:呂太后為什麼要指派一個宮女細作來做代王王后?為什麼不直接指婚一個呂氏女?這樣更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監視,還絕對忠心。

最主要的是,編劇都不好設定四個王子的死亡,所以都只編出一個兒子,而且死亡時間都不對。更多關於漢文帝的老電視劇,直接就省略了這位王后。


盤點一下劉邦的八個兒子,除了劉如意在十歲就被毒死,未婚無子。史料記載,其他七個兒子的配婚情況如下:

劉肥——史書里沒有王后的記錄
劉盈——張氏(魯元公主庶女)
劉恆——史書里有王后記錄,但姓氏未載
劉恢——呂氏(呂產之女)
劉友——呂氏(呂氏女)
劉長——史書里沒有王后的記錄
劉建——史書里沒有王后的記錄

註:漢惠帝娶親外甥女的說法,是《漢書》記錄有誤。(詳情見:歷史上有哪些經典的謠言八卦? - 凡爾禮的回答)

「完全沒有記錄」和「有記錄但無姓氏」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情況。代王后的那三個妯娌齊王后、淮南王后、燕王后,丈夫只是諸侯王,她們不出現在史書里很正常。但劉恆能做上皇帝,代王后也確實出現在史書里了,卻只有記錄,沒有姓氏,相當詭異。

長子劉肥年紀最大,雖然未有記載他的出生年份,可他的次子劉章也只比漢惠帝小十歲。這意味著劉邦死時,劉肥的次子劉章都有五歲了。劉邦在生時對呂氏家族有防備之心,劉邦不可能讓長子劉肥娶呂氏女。長子劉襄的舅舅是駟鈞,駟氏是王后的可能性較大。

劉長、劉建兩人的婚配情況有兩種情況:

1)他們可能都沒娶呂氏女
2)他們可能都娶了呂氏女

1)他倆可能都沒有娶呂氏女,推理如下:

七子劉長因為是呂后親自撫養的,如同親子,和漢惠帝一樣的地位。呂后有可能覺得不需要通過指婚呂氏女來控制劉長。劉長也是方便向養母呂后開口拒絕配婚呂氏女的。網上有說法是劉長的王后是雍氏,但我暫時找不到出處。

八子劉建,年齡比劉長(公元前198年生)更小。劉建去世於公元前181年,不會超過17歲。有可能是年齡還不夠娶正妻,才沒有娶呂氏女。劉建和姬妾生有一子,被呂后派人殺害,劉建一支因此繼絕。這一段記載很奇怪。被誣告謀反的六子劉友,尚且留下了劉遂劉辟強兩個兒子。呂后要將劉建斷子絕孫,也有可能正是劉建拒絕娶呂氏女的懲罰


2)他倆可能都娶了呂氏女,推理如下:

史書明載:呂雉有兩個哥哥呂釋之和呂澤,有三個侄兒呂祿、呂產、呂台、呂則、呂種,有四個侄孫呂嘉、呂通、呂庄、呂庀,呂后的姐姐呂長姁也有一個兒子隨母姓——呂平。還有呂更始等旁支親戚。

在秦末呂家因躲避仇家遷居沛縣,呂公作為外來戶,就能與沛縣縣令混熟關係,家境很好是肯定的。漢朝開國後,呂家又成了第一號外戚。呂家男子的經濟條件足夠他們在正妻以外再娶上多位姬妾,生下很多女兒。參照外世的外戚霍光,霍光本人就有至少七個女兒。

而史書明確記載的呂氏女,就只有劉友妻呂氏、劉恢妻呂氏、劉章妻呂氏、少帝皇后呂氏四個。而且劉友妻呂氏,僅記載「諸呂女」,是出自旁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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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照其他掌權的政治女性:

武則天因厭惡自己的異母哥哥們,很多年不願扶植武氏家族,後來還是讓武攸暨、武延暉、武延基、武崇訓、武延秀五人嫁了李氏公主。而且本來是要讓武承嗣娶太平公主的,因他生病作罷。武承嗣和武三思都有一女嫁給李氏公主的兒子。

只掌了五年權的韋皇后,也在這五年里讓韋鐬、韋濯、韋捷三人娶了李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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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死後,呂后就掌握了權力。她有充分的時間和機會,把呂氏女們一個個配婚給劉姓王族。嫁給劉氏王族的呂氏女應該更多。

劉長和劉襄的王后都沒有記載姓氏,也有可能娶的是呂氏女,因為按常理他們都無法拒絕呂太后的指婚,特別是與呂太后如同親母子的劉長。

呂太后也沒有道理只指婚一些諸侯王,另外一些不指婚。比如劉襄,他的弟弟劉章都娶了呂祿的女兒,劉襄這個貨真價實的繼承了王位的齊王反而沒娶呂氏女?

  • 劉邦第六子劉友娶了呂氏女,因關係不和諧,被呂氏女誣告而死。

  • 劉邦第五子劉恢娶了呂氏女,愛姬被呂氏女毒殺,憤而自殺。

劉肥的次子劉章已經是孫子輩的了,還是被呂后配婚呂祿的女兒。後少帝劉弘僅是一小孩,呂后也趕在逝世前給他配婚了呂祿的小女兒。劉澤是劉邦的族弟,屬於長輩,還是得娶呂后的外甥女樊氏。劉章便是從呂祿的女兒處得知呂家的密謀,因此秘密通知自己的哥哥齊王。

在那個時期,劉氏家族的男人都得娶呂氏家族的女人,代王劉恆怎會置身事外?

而且需要注意的是,受一些網文和電視劇的影響,很多人都以為歷史上的呂后和薄姬關係甚好

但這是因為電視劇里為了把呂后塑造成正面形象,而編造出呂后與薄姬、曹氏關係都好,僅與戚夫人針鋒相對的情節,表明呂后只是被戚夫人步步緊逼才變惡的。

比如電視劇《楚漢傳奇》里的呂后和曹氏一起在項羽營里做人質,共度苦難。回到漢營,呂后也相當欣賞有智慧的薄姬,表示願意與薄姬做一輩子的姐妹。

但是電視劇里的呂后,不等於歷史上的呂后。

《史記》的記載證明,呂后對劉邦後宮眾女人都不怎麼友好。

呂后除了虐殺戚夫人,也把站錯隊的那幾個妃嬪們也都幽禁了(諸御幸姬戚夫人之屬,呂太后怒,皆幽之,不得出宮)。呂后因為嫉妒也不願救捲入謀反案的劉長生母趙姬,趙姬只得自盡。若呂后與曹氏關係好,呂后便不會試圖毒殺劉肥。呂后對待劉建劉友劉恢三人的生母自然也不友善,不然也不會除去她們的兒子孫子。

薄姬能夠出宮,就是她與劉邦見得少的緣故(而薄姬以希見故,得出)。歷史上真正的呂后與薄姬沒有所謂「姐妹情」,只能算是沒有矛盾。

沒有電視劇編出來的「姐妹情深」,歷史上的薄姬實在沒有什麼資本來拒絕呂后的指婚。

而且數年後,薄姬給自己孫子劉啟選配了娘家侄孫女薄氏做太子妃,那她當年為什麼不選一位薄氏女做代王王后?

由此推斷,基本確定劉恆娶的也就是呂氏女,就是那位死因不明的代國王后。

劉恆繼位這年他才23歲,呂王后應與他年紀相仿,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莫名死掉了。屬於正常死亡的可能性有多大??

歷史上,呂王后這類政治鬥爭中敗亡家族的女兒,都處境尷尬。

比如:

金日磾次子金賞也是霍光的女婿之一,漢宣帝誅滅霍光家族後,他上書要求與霍氏女離異,漢宣帝便沒有誅殺他,但霍氏女難逃一死。

楊堅的弟弟楊瓚本是北周順陽公主宇文氏的丈夫,楊堅篡奪北周后一再要求楊瓚和宇文氏離婚,楊瓚不同意,因此得罪楊堅,數年後暴薨。

大臣反對齊王劉襄繼位的原因是「母家駟,駟鈞,惡人也。即立齊王,則復為呂氏。」反對淮南王劉長的原因是「以為少,母家又惡。

呂王后是劉恆原配,兩人年紀輕輕就有四個兒子,日後必然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功臣派絕不願看到第三個呂皇后的出現(後少帝劉弘的皇后是呂祿的小女兒),也不願意看到未來會出現帶著呂家血緣的皇帝和諸侯王們。呂王后和四個兒子是劉恆繼位的障礙。

按前面的一種推測,成為皇帝候選人的劉氏諸王可能都娶呂氏妻,在此情況下,呂王后的存在就不顯得特別突兀。只要呂王后她願意死掉就可以了。

在古代朝鮮有一位王后與呂王后經歷頗為相似即朝鮮中宗李懌的原配,端敬王后慎氏。晉城大君李懌本來只是前任國王燕山君同父異母的弟弟,燕山君為人殘暴,殺害多位皇室成員和大臣,甚至一度還想殺害自己的養母,晉城大君的母親貞顯王后。貞顯王后和晉城大君得以保全,也多虧慎氏的家族——慎氏的姑姑就是燕山君的王后,慎氏的父親慎守勤是燕山君信任的大臣。

勛舊派大臣無法容忍燕山君的暴政,就發動兵變推翻燕山君,把晉城大君李懌迎上王位,成為朝鮮中宗。但由於勛舊派大臣在兵變中把慎氏的父親和叔叔慎守勤慎守英也殺了,擔心日後遭到新王后慎氏的報復。勛舊派就逼中宗把才當了七天王后的慎氏趕出宮外,中宗和慎氏終生不能相見。

參照勛舊派對端敬王后的恐懼,可以想像功臣派對呂王后的恐懼。

由於史書未載,呂王后的父親不知是呂祿,還是呂產,還是呂更始。但呂氏一族無論男女老幼都被誅殺,自然包括呂王后的父母兄弟姐妹等全部親屬,呂王后與功臣派的血海深仇算是結下了,功臣派都是玩政治的高手,斷然不會給自己留下後患。

呂王后與劉恆連生了四個兒子,而且在這期間,竇姬與其他寵姬都能與她分寵,還生下好幾個庶子女。而娶了呂家女的劉友和劉恢是一寵幸側室就遭禍的。呂王后可能並不像其他呂氏女那麼彪悍潑辣,她能與丈夫劉恆和諧相處。

在政治風暴中,呂王后倒底是自願自盡,還是丈夫的逼迫,就無從查證,歷史不忍細讀。


我還有一種不浪漫的猜測:劉恆與呂王后只是政治婚姻,沒有感情。

歷史上多的是皇帝與原配皇后沒感情的,就拿西漢朝來說,劉邦對呂后,漢景帝對薄皇后,漢武帝對陳皇后,漢成帝對許皇后,都很薄情寡義。其他朝代也是一樣,比如順治帝對他的表妹皇后博爾濟吉特氏。

有一個很類似的例子是北齊朝的斛律皇后,斛律皇后是大將軍斛律光的女兒,也是後主高緯的結髮妻、太子妃。但斛律光被冤殺後,高緯毫不憐惜地廢掉了髮妻,將她剃度為尼。

而且從史書看來,劉恆並非電視劇里那樣淡泊權力,不想當皇帝。

劉襄與他爭過王位,第二年回齊國就「病死」了(年約二十幾歲)。

劉恆本來許諾封劉章趙王的,但劉恆一知道劉章曾想擁立劉襄即位,馬上不高興,只封了劉章城陽王。劉章過了兩年也「病死」了(年約二十四歲)。

這樣就能解釋,劉恆為什麼沒有拒絕功臣派了。


劉恆登基是在公元前180年的11月14日,而劉啟被立為太子是在公元前179年的1月,呂王后四個兒子相繼死去僅僅就是兩個多月的時間。

遺傳病?疫病?意外?都無法解釋四兄弟的死因。

他們四兄弟的真實死因,應該如同漢惠帝的幾個兒子一樣,「夜,有司分部誅滅梁、淮陽、常山王及少帝於邸」死於功臣派的斬草除根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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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5月21日修改:增加了新的假設。


因審查,挪動位置:
https://zhuanlan.zhihu.com/p/21561383


  • 諸葛亮和漢獻帝同年生,同年死。

此一細節養活了許多三國向作者...
主要腦洞有①漢獻帝諸葛亮是同一人②狸貓換太子

  • 曹植在《慰情賦》里寫到「黃初八年正月雨,而北風飄寒,園果墮冰,枝幹摧折」

此一細節感動了許多腐向三國愛好者...
因為黃初這個年號只用了七年,所謂黃初八年根本不存在,應為太和元年,故而許多讀者猜測曹植思♂念兄長曹丕過度...個人認為這是筆誤或污損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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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叔哭師》
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於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
——《左傳·僖公三十二年》

譯文:冬天(公元前627年),晉文公去世了。十二月十日,要送往曲沃停放待葬。剛走出國都絳城,棺材裡發出了像牛叫的聲音。卜官郭偃讓大夫們向棺材下拜,並說:「國君要發布軍事命令,將有西方的軍隊越過我們的國境,我們襲擊它,一定會獲得全勝。」

等一下!「棺材裡發出了像牛叫的聲音」,這是怎麼回事?國君詐屍!靈異事件嗎?郭偃你是怎麼從一聲牛叫得知這麼多信息的?——當時讀到時好想吐槽啊!

不過真正細思極恐的地方在於:其實晉文公被塞到棺材裡時根本沒死吧!還在呼救呢!試了一下,捂著嘴的話聲音好像確實和牛叫差不多。然後,一個大活人的呼救你們明明聽見了,還紛紛參拜了一番,卻還是把他埋起來了。求此時晉文公心理陰影面積……

也是,不埋起來,晉襄公怎麼辦呢?┑( ̄Д  ̄)┍


漢武帝死前兩年,也就是征和四年,下了一個詔書,名叫《輪台詔》,詔書中深悔自己一生開拓西域,連年戰爭,致使國力大損,還說以後要扭轉國策,轉到休養生息上。


這樣一篇關乎國策大政的文章,漢武帝的講述重點有一點奇怪,他花了大概三分之一的篇幅,講述了一次軍事失利。


似乎漢武帝將大漢對西域的軍事失敗,歸咎於匈奴胡巫的詛咒,我先引用其中一些語句,分析一下:

匈奴縛馬前後足。置城下。馳言。秦人。我匄若馬。(匈奴綁了馬前後足,放在城下,揚言道:「秦人,我送你們馬!」)

匈奴為什麼要這麼做?有的大臣已經猜出來了:

虜自縛其馬。不祥甚哉。(胡虜綁了自己的馬,有大陰謀!)

但,是什麼陰謀,都不明了,最後還是輕敵冒進,埋下了禍根。

重合侯得虜候者。言。聞漢軍當來。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諸道及水上。以詛軍。單于遺天子馬裘。常使巫祝之。縛馬者。詛軍事也。
(重合侯抓到匈奴的斥候,斥候說:「探聽漢軍要來,匈奴就叫巫師把牛羊埋在漢軍經過的路上和附近的水源里,用來詛咒軍隊。」單于贈送天子馬裘,就常常叫巫師念咒,綁馬這件事,也是要詛咒軍隊。)

言語間透出劉徹對胡巫詛咒的忌憚。

還有一些不便說明的往事,也令漢武帝內心深深的後怕。


第一件,就是驃騎將軍霍去病之死。


漢書里記載:

「票騎將軍去病率師……登臨翰海……取食於敵。卓行殊遠而糧不絕。」

就是說霍去病就地取食,可能吃到了胡巫詛咒過的牛羊,回來以後,身染重病,英年早逝。到底是什麼病,語焉不詳。


第二件,輪台詔所述興遣貳師將軍征討之後,

「秋。止禁巫祠道中者。大搜。」

漢武帝已經有所察覺,來自草原的惡魔,已經悄悄潛入漢朝內地。


不料巫蠱之案引發了宮廷政爭,漢武帝最心愛的兒子劉據身死,雖然後來武帝將參與此事的人盡數處死,但什麼都挽回不了。


用生物屍體攻擊敵人,千年以後,同樣是草原民族的蒙古人也在干。


1346年,蒙古軍隊進攻黑海港口城市卡法,用拋石機將患鼠疫而死的人的屍體拋進城內。


後來引發了全歐洲範圍的黑死病,從1348年到1352年,四年時間,死了兩千五百萬人。此後三百年,黑死病在歐洲纏綿不絕。


這是後話。


匈奴人使用馬牛羊的屍體,引發大規模的瘟疫,自武帝晚年以後,一直到魏晉,二百多年時間,延綿不絕。


我搜了一下「大疫」,發現一個現象:


《漢書》中,「大疫」只出現了2次。


《後漢書》,畫風為之一變,「大疫」出現了26次。(可以說,直接導致漢朝滅亡。)


《三國志》,「大疫」出現10次。


《晉書》,「大疫」出現了15次。


東漢末年,張仲景著《傷寒論》,在序言里,張仲景沉痛的說:

「余宗族素多。向餘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

他的宗族兩百人,從建安元年起,不到十年,就死了三分之二,死於傷寒的,佔了十分之七。


魏文帝曹丕,在《與吳質書》中說:

「昔年疾疫。親故多離其災。徐。陳。應。劉一時俱逝。痛可言邪。……謂百年已分。可長共相保。何圖數年之間。零落略盡。」

幾年之間,曹丕的親朋好友,幾乎全死光了,開篇一段話,沉痛以極!


還有王粲《七哀》:

「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

更遑論《古詩十九首》,沉鬱惆悵,色彩陰暗,可謂那個時代的寫照了。


寫到這裡,我突然想起《十日談》的故事,十個人為躲避黑死病,要去鄉下避難。而自從魏晉以來,中國也多了一個新職業,就是隱士,他們隱居山林,未必不是為了躲避瘟疫而去。


(本文參考,《雄.漢武大帝新傳》何新著,時事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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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台詔》中關於軍事失利的原文:


曩者。朕之不明。


以軍候弘上書言。匈奴縛馬前後足。置城下。馳言。秦人。我匄若馬。又漢使者久留不還。故興遣貳師將軍。欲以為使者威重也。


古者卿大夫與謀。參以蓍龜。不吉不行。乃者以縛馬書遍視丞相。御史。二千石。諸大夫。郎為文學者。乃至郡屬國都尉成忠。趙破奴等。皆以。虜自縛其馬。不祥甚哉。或以為。欲以見強。夫不足者視人有餘。


易之卦得大過。爻在九五。匈奴困敗。公軍方士。太史治星望氣。及太卜龜蓍。皆以為吉。匈奴必破。時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將。於鬴山必克。卦諸將。貳師最吉。故朕親發貳師下鬴山。詔之必毋深入。


今計謀卦兆皆反繆。重合侯得虜候者。言。聞漢軍當來。匈奴使巫埋羊牛所出諸道及水上。以詛軍。單于遺天子馬裘。常使巫祝之。縛馬者。詛軍事也。又卜。漢軍一將不吉。匈奴常言。漢極大。然不能饑渴。失一狼。走千羊。


荊軻逐秦王,秦王還柱而走。群臣驚愕,卒起不意,盡失其度。而秦法,群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兵;諸郎中執兵,皆陳殿下,非有詔不得上。方急時,不及召下兵,以故荊軻逐秦王,而卒惶急無以擊軻,而乃以手共搏之。

高中時,讀到這一段,覺得這群衛兵迂腐,秦法僵化。荊軻當著侍衛的面追殺秦王,而侍衛僅因「非有詔不得上『』,而「皆陳殿下」。

後來,大學學習了法律,再回過頭看這一段細節,不禁冒出冷汗,這還是我認識的暴秦嗎。這一段細節不足百字,但是水下沒有彰顯的東西遠比水上的多。

侍衛的糾結表現實際上體現一個秦法的一個理念問題——程序正義重要還是結果正義重要。

試想,如果侍衛拿著兵器衝上大殿,將荊軻刺死,解救了秦王。這名侍衛會不會因此而受賞。不會,這名侍衛反而很有可能會因此被處以死刑,家人甚至會被連坐。

雖然他救下了秦王,結果是正義的。但不能改變他違背了秦法的事實,沒有得到詔令就持兵上殿,司法程序不正義。

也許有人會問,你怎麼知道秦王就不會因感謝救命之情破例寬恕這位解救了自己的侍衛呢?這就得從商鞅確立的改革確立秦法說起。


商鞅確立的秦法特徵有兩則最重要:一則,舉國一法,法外無刑,此所謂「壹法原則」;再則,執法不依功勞善舉而赦免,此為"明刑"原則。

《賞刑》篇對這兩個原則論述云:

「此所謂壹刑者,刑無等級,自卿相將軍以至大夫庶人……罪死不赦。有功於前,有敗於後,不為損刑;有善於前,有過於後,不為虧法;忠臣孝子有過,必以其數斷;守法守職之吏有不行王法者,罪死不赦,刑及三族……故曰:明刑之猶,至於無刑也!」

第一,卿相大夫忠臣孝子行善立功者,統統與民眾一體對待,絕無開赦。全國只有一套法律,法外無情,沒有特權。

第二,功過不相抵,即使有功於前,也不能虧法;

其三,行使王法的官吏不行使王法,罪加一等,刑及三族。

從秦國的既有法律而言,上殿的侍衛必死,無論他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取得了怎樣的結果,都不能為他的罪行辯護。

那有沒有可能秦王選擇性執法,依然赦免了侍衛呢?

不太可能。

早在商鞅變法之初就預見了這種有法不依的可能。

其在《畫策》中雲:

國之亂也,非其法亂也,非法不用也。國皆有法,而無使法必行之法……法必明,令必行,則已矣。

國家之亂,在於有法不依。一個國家開始走下坡路,從他的法律鬆弛開始。

國皆有法,而無使法必行之法。每個國家都有法律,但沒有使法律保證被實施的法律。

這幾乎是一種黑格爾式的思辨:

任何國家都有法律,但是,任何健全的法律體系中,都不太可能建立一種能夠保障法律必然執行的法律。法律在現實中的運行必然是打折扣式的。

商鞅將「使法必行」看作法制的根基。並將這一理念根植與秦法之中。這一點具體體現在秦法中,對執法官員「不作為」的懲罰最重(刑及三族),而對執法過程中的過失或罪責則具體而論處。不執法比起錯誤執法更加不可原諒。

法外無恩這一原則在秦國的政治生態常能得到體現。商鞅立法以來,幾乎找不到一個秦王寵臣甚至公子沒有足夠的功績而受封土地的先例。

並非秦王不想,而是自秦孝公以來沒有哪位秦王願意破壞商君確立的傳統,因此都自覺維護了秦法的壹法與明刑原則,法外無恩。

從這一原則出發,秦法還確立了不許為君王賀壽的制度。即使是秦王在秦法面前也保持了高度自覺性。秦王尚且如此,遑論侍衛。

「使法必行」是秦法的根基,對於推崇法家的秦王嬴政來講,豈能不知其中利害。一旦赦免了侍衛,動搖的是整個帝國律法的根基,這也是秦國強大力量的源泉。商君變法以來,沒有法外開恩的傳統。

這也很好解釋了秦王被追殺,千鈞一髮,侍衛還是沒有邁開他們的腿。人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侍衛很清楚,上前解救秦王,非但不會受到封賞,反而難逃依法處死。之前並沒有法外開恩的先例。在秦法威懾下,眼看自己的君王被追殺,他們還是選擇了旁觀。

是什麼讓帝國訓練有素,殺人不眨眼的勇士在一紙秦法面前表現得如此溫順。

無他,秦法有法必行,法外無恩耳。

即使在秦王的生死存亡之際顯現得依然如此強大。正是秦法公正嚴明的最好佐證。

在這一刻不知道看見這一幕的荊軻明不明白,「暴秦」真正可怕的不是虎狼之師,而是令行禁止,人人敬畏遵守的秦法。

虎狼之師只不過是有功必賞,有過必懲的秦法產物。這一點,在傳承王道禮制的燕國看不到,文化繁榮的齊國看不到,強盛的漢唐看不到,兩千多年後的中國也看不到。

即使荊軻真的刺死了秦王,秦國還會按照秦法有條不紊地推出下一位秦王。高效率的秦法還是會驅動戰爭機器繼續絞殺依靠人治的落後政體。混亂的政治沒有精兵,千古不變的道理。

如果我是攝影師,回到兩千多年前的那個場景,我想拍的不是秦王狼狽身影或者荊軻的奮不顧身,這些都不能給我震撼。我更願記錄的是侍衛那一刻急切上前解救秦王而又忌憚秦法,內心掙扎的表情。那一刻,我想我看到的不是秦法的僵化,而是法律的勝利。

人們稱秦國為封建主義國家,我更願意稱他為古典法制國家。這一幕,發生在兩千多年前那個至今被認為暴虐的秦國。反觀兩千多年後的今天,令人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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