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麼很苦的故事?

鏡像問題:講一個很甜的故事? - 生活
有哪些先甜後苦或者先苦後甜的故事? - 生活


小時候有一個童年好友叫小靜

小靜是被我們那兒的一個低保戶家庭撿回來的孩子,養父母家庭十分貧困,


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草房,那個年代草房已經很罕見了。
地面就是泥土的那種地面,不是水泥。

小靜被撿回來的時候 ,養父母已經五六十歲了

養父患有嚴重的哮喘病,我對他的印象就是整天倚在自家門口抽著煙袋,不停的咳嗽。我們那兒的人都叫他重九老爹

養母是個瞎子,據說小時候生過一場病之後就看不見了,平日里他們家燒飯幹活,也是靠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完成的,她好像沒有出來串門過,總是扶著牆。


他們家屬於低保,每個月只能拿一點點錢,基本上屬於沒什麼收入,雖然日子過得很艱苦,但是小靜在善良的養父母的呵護下生長的很水靈,臉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很是漂亮。

家裡實在是窮,重九老爹那個時候總是到集市上撿一些別人不要的菜,還有買一些都已經爛掉,都快爛掉的蘋果回來,因為很便宜很便宜,一買就是一大口袋給小靜吃。

我們那兒的人都知道重九老爹和她的瞎子媽媽特別的疼這個閨女,兩個命苦的老人對這個女兒是十分的珍惜,盡量的寵著她,雖然這一家在外人看來生活過的真的是十分的艱苦,但是我知道她們是很幸福的,小靜不管去哪家玩都是笑眯眯的,玩時間久了,忘記回家了,大馬路上必然會傳來重九老爹尋女兒的聲音。

「小靜啊」

「小靜啊」

不溫不火的喊著,直到小靜答應他

「誒,我在這呢」

有一次我陪小靜回家拿東西,我站在外面等她,她媽知道我過來了,特地從箱子里拿出一袋辣條(兩塊錢一袋那種大袋的)從裡面抽出一根來,扶著牆慢慢的走向我,遞給我讓我吃,讓我以後常來玩。

我看著她媽媽一隻只有白眼球的眼睛,當時竟然不敢說話。

小靜很喜歡和我玩,小靜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我們那裡每個人都很喜歡她。


小靜是沒有零花錢的。

聽說有人打聽到了小靜生父母的住址,據說她的生父母當時是因為家裡生了好幾個女孩,太多了養不起於是就拋棄了小靜,但是小靜卻因為怨恨不願與其生父母有來往。

直到後來生父母來找她,看到她如此乖巧,便一遍又一遍的勸說,最初小靜是非常的反抗,最終也抵擋不了生父母沒臉沒皮的一次次上門,養父母也因為年邁 實在是撫養無力

小靜抱回來的時候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小靜離開草房子的時候已經是個16.7歲的大姑娘了

離開不久後 重九老爹就去世了,好像是因為哮喘病

走的時候聽家裡鄰居說小靜三天三夜沒有合眼,披麻戴孝送葬那天跪在門口長達半天。
養母在半年後也去世。

聽聞老兩口的死訊,我腦海中浮現的竟是每到飯點 重九老爹就叼著大煙袋,駝著背。在馬路邊上喊

「小靜啊,吃中飯了」

「小靜啊,回來吃晚飯了」

重九老爹曾在家門口的大樹上紮上鞦韆床 那種繩子紮起來的鞦韆,這是小靜唯一的玩具。

小靜經常喊我一起到她家玩鞦韆,說真的,那會兒我真的挺想去她家玩鞦韆的,因為我家裡根本沒有這麼好玩的鞦韆。

但我不太樂意去她家,因為她家養了兩隻羊,家門口的空氣里總是瀰漫著羊騷味。

地面上是永遠都打掃不幹凈的羊屎

偶爾我想玩的時候 重九老爹就會把鞦韆從樹上解下來,扣到離她家稍遠一些距離的大樹上

我和小靜喜歡輪流坐在上面玩。另一個人負責推
有時候玩累了 我們就兩個人都睡在鞦韆上,曬著暖暖的陽光

有時候覺得那樣的場景彷彿一閉眼還能真切的在我眼前浮現。


兩個六七歲的小孩頭挨著頭躺在大樹中間打盹,說著只有兩個人聽得懂的悄悄話。

去年偶然和另一個童年玩過的好友通過微信聯繫上了
那天我們抱著手機聊了半天

聊最近的工作
互相交換照片,互相讚美對方真是女大十八變啊
聊小時候一趟小朋友在我家裡做遊戲的場景,誰誰誰演公主,誰誰誰演丫鬟

當我們沉浸在童年的美好回憶時,我忽然提議到:"這麼多年沒見了,不如我們幾個人搞個聚會吧, 你知道小靜現在的聯繫方式嗎?"

良久 ,我收到她的信息

「你不知道嗎?小靜死了,在外面打工的時候交了一個男朋友,她被她男朋友給害死的」

震驚!

心疼!

小靜死了

是被她男朋友害死的,小靜從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小靜遇人不淑 ,她男朋友把小靜推下河,你們以為他付了法律責任?

不,並沒有,那個渣男社會敗類 賠了17萬給小靜的生父母,而她的生父母也決定拿著這份髒錢了不再追究,儘管有太多的人為小靜打抱不平 ,可是又有什麼用呢?什麼用都沒有,改變不了任何。

她的命就值17萬

但我知道遠遠不止,我更知道如果重九老爹和她的盲人媽媽還在世的話,他們一定會心痛的發瘋。

苟且偷生的狗們,你們一定會有報應的。

我自責 我無奈

我自責我為什麼在離開家鄉之後就沒有關心過小靜的生活
我自責為什麼我總是每次都等到別人聯繫我

我的童年摯友 雖然時光模糊了你16歲我們見過最後一面的模樣

但你8歲以前的美麗樣子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哦。
眼睛黑黑的,瘦瘦的,比我高一點點的,笑起來嘴角有好看的淺淺的梨渦。

小靜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謝過這個世界,但我知道你下輩子一定會是一個幸福的公主。


去年過年回去給爺爺燒紙的時候,路過小靜家,草房已經是在寒風中苟延殘喘了,有一整面的牆已經倒塌了,房頂也已經破了好幾塊,裡面藏著無盡的黑暗,我只在遠遠的地方看了幾眼,便被小姑姑拉著走掉了。


你曾睡在我的房間跟我說:「文軒,你家真的好像皇宮啊」

「文軒,我家裡所有的錢加起來只有幾百了」


「文軒,去我家吃蘋果嗎?」


叔年輕的時候談了一個未婚妻,感情頗深。但是叔命不好,未婚妻沒過門就死了。叔難過了幾年,和另一個女人結了婚,結婚前不知道,結婚後慢慢才發現,女人有輕微的智障。

過了幾年女人生了個女孩,叫佳。農村不喜歡女孩子,叔也不喜歡,嬸也不喜歡,奶奶也不喜歡。佳從小就長得很瘦弱,吃不飽飯。有一年過年,家裡在準備年夜飯,餓急了的佳想偷吃,攀上飯桌,誰知道打翻了桌上剛盛出來的稀飯,滾燙的稀飯澆在脖子和胸口。從此脖子留下了大面積燙傷,觸目驚心,那一年,佳兩歲。

嬸又給叔生了一個孩子,這次是兒子,叫福。嬸和叔都喜歡得緊。後來叔出去打工了,帶走了福,留下嬸和佳在農村。嬸不甘寂寞,每到逢場天便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去趕場,留下佳一個人在家裡。又怕佳扒拉家裡東西弄壞,便把佳鎖在門外。經常一餓就是一整天,嬸腦子有問題,不知道給佳穿多少衣服。冬天時候,隔壁家大伯經過,發現佳蜷在自家門口狗窩裡,抱著狗睡著了。這一年,佳五歲。

叔在外時間越來越長,嬸不在家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好死不死又是一年冬天,嬸去趕場,佳一個人在田坎玩,搖搖晃晃摔進水塘里。所幸那天叔正好回家,把佳撈了出來,凍壞了的佳發燒了一個星期,去了半條命。這一年,佳六歲。

叔和嬸離婚了,兒女都歸叔管。叔把奶奶和佳都接到一起來住,奶奶負責照料佳和福。奶奶每天煮四個雞蛋,兩個給自己,兩個給福,佳只能在一旁看著。

佳和福漸漸長大,智商上的問題越來越明顯。有天佳和福嬉鬧,福突然發怒,衝進廚房拿起菜刀,朝佳狠狠砍了兩刀。才六歲的傻福力氣特別大,佳又特別瘦小,一刀砍進肩膀,差點砍到骨頭;一刀砍進佳抵擋的手臂,也有半公分深。福沒有受到任何懲罰,而佳,也沒有因此吃到心心念念的雞蛋。這一年,佳八歲。

佳和福越長越大,8歲的佳還在上幼兒園,心智只及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更不用說福了。叔娶一個新老婆,離了,又娶了一個新老婆,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看起來特別聰明,叔喜歡得不行,漸漸地,叔開始不喜歡弱智的佳和福,福也開始吃不飽飯了。佳就帶著福,去垃圾堆刨吃的。


佳的後媽嫌叔掙得不夠多,叔除了日常工作外,周末騎摩的掙錢。有一天送完客人天色暗了,叔又很累,連人帶車摔進田裡,這一摔摔得動彈不得。過了很久才有一個老頭從田坎經過,看到了摔著的叔,趕緊打電話叫來親人把叔送到醫院。

叔康復後,還能下地走動,但再也不能做重活了。佳的後媽不高興,想方設法要撈錢。佳14歲了,後媽要把佳嫁出去,換點嫁妝錢。佳的嬸嬸知道了,把佳藏在自己家。叔天天到佳嬸嬸家罵街,佳嬸嬸招架不住,打電話把所有親戚都叫來了。叔的大哥抬手就給他一耳光,佳才14歲,你這樣犯法你知道不?叔唯唯諾諾,許諾不再打這個主意,眾人一再確認後終於放心,讓叔把佳接回了家。

一年後,叔背著家裡人,偷偷把佳嫁給了一個瘸子,去了很遠的地方。

再看到佳時,她已經生了兩個兒子,還是那麼瘦小。一個兒子五六歲,神情看上去,像她五六歲的樣子。另一個抱在手裡。聽說她老公打她,別的,就不知道了。

一聲長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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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在匿名狀態下收到這麼多贊,因為一個苦澀而真實的故事。


可以說,造成佳和福不幸的,是叔。養不教,父之過。成年後佳和福行為舉止基本與常人無異,只是不認字。因為笨,因為沒有人教。去年回老家,年夜飯時福坐我旁邊,已經沒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甜甜地叫我姐姐,笑起來有些靦腆,告訴我他現在在工地搬磚,他希望能賺很多錢,讓他爸,也就是我叔不那麼辛苦。我叔騎摩托車摔到的時候,癱了很長一段時間,期間是福毫無怨言地背他樓上樓下。奶奶80大壽,佳來了,她說她學會了簡單的算賬。


小時候,佳和福都很混,不僅撿垃圾吃,還偷東西,不僅偷東西,被抓到還不承認,不僅被抓到還嘴犟,還改不掉這個習慣。長大後她們都變成了很純良的人,他們不偷不搶,不會拿刀砍人,甚至不會發怒。他們所求的只是溫飽,溫飽達到後,還原成原本單純的模樣。


這些文字沒有主題思想,不知道要表達什麼。我想,到了最後,還是只有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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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這是貧窮造成的,並不是這樣。

叔窮過,苦過,但後來家底漸漸殷實。只是,他對這對智障兒女,並沒有愛。

福蹲過幾個月的監獄,因為被不良少年帶著去工地偷東西,被人發現後其他少年都跑了,留下一個呆呆傻傻的福。福被判了半年,叔一次也沒去看過。

說叔涼薄,他也是渴望愛情的一個可憐人。初戀死後,叔一直在尋找那麼一個讓他全身心投入的女人,直到找到了現在這位。現在這位刻薄懶惰,經常嫌棄叔掙錢不多。但那時叔已經憑自己的能力在鎮上蓋了兩棟大房子,也有了幾十萬存款。

叔摔著後,半趕半賣送走了佳,福恨不得能不管就不管,所以福被送到監獄,呵呵,求之不得。

最後的結局?

福奶奶年紀大脾氣差,請了好幾個監護都被攆走了。商量之下,讓不能做重活的叔代為照顧。其他兄弟姐妹給叔的工費(不包括福奶奶伙食)是5000元每月,遠高於當地保姆2000的工資,遠高於工地苦力活4000的工資。可以說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叔掙的錢可比在外面幹活掙得多多了,再也不敢怠慢福(叔的大哥千叮萬囑必須把福帶在身邊,不能讓福被不良少年帶出去)。叔的新媳婦見誰臉上堆滿了笑,包括她以前當街叫罵的福奶奶和福。

只是,皆大歡喜的結局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也不知佳現在可否安好。


爺爺村裡有個瘋子,名字叫大瓜,這個瘋子和別的瘋子不一樣,他寫的一手好字,大瓜每天衣衫不整的四處溜達,看到人就笑呵呵的留著口水,有的時候會和孩子們玩,也不欺負孩子,反正是個無公害的瘋子。


但是只有村裡面的老人才知道大瓜是為什麼瘋的,那是七十年代末,大瓜年輕的時候也是一表人材,他是村裡當時唯一的高中生,身高180,別提有多風光。大瓜命苦爹娘死的早,他自己一個人東邊要口吃的,西邊種個瓜抓個魚賣錢也算是長大了。

他每天挑燈夜讀,讀書到深夜,大瓜終於靠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大學,但是到了開學前幾天,大瓜被村裡面通知不用去上學了,聽說一個區裡面領導的孩子頂替了大瓜的名額已經去北京報道了,大瓜無能為力。受到了致命打擊的大瓜這一瘋就是幾十年,當年好多暗戀大瓜的姑娘都結婚生子,只有大瓜在那個小草屋裡發著瘋寫著字。


上個月村裡面的老光棍發現大瓜死在了草屋裡,死不瞑目啊~
這是我見過最苦的人


10月18日,應很多知乎網友的要求,並詢問了知乎小管家,我把原文再貼回來,從微博摘回來的(自己寫的東西應該往回摘沒問題吧),原文於9月25日龍立答自知乎「你知道什麼很苦的故事」。

10月17日,經多位知乎網友提醒,我去新浪微博看了一下,確實被人轉載了,轉了就轉了吧,下面有些網友的回答覺得背離了我的初衷,也沒有得到我的授權,不過好像已經被人舉報了,希望新浪微博能及時處理吧。

10月16日
C君和S的故事,是我寫的,它並不全是真實的,是由幾個出現在我生活中的不同人的故事拼湊而成的。
就到此為止吧,不想太引人關注,刪了,謝謝大家點贊。
至於轉載的,就隨他們去吧。
就像我說的,大家就當是聽個故事。
大家聽過就好。

昨天在夢裡,我又看見你。


前幾年,我進了一個400人的單身群,我們約定誰結婚誰就退群,後來我TM成群主了。。。。

很多人求群號,說真的我那個全是大老爺們,沒什麼好加的。這邊有個妹子創的群號碼:593887298群主是番茄妹子,裡面美女很多的。。不知道說什麼啦!提前祝大家春節快樂!


北大未名BBS上,有個ID叫ukim的人,在2002年大四即將畢業的時候發了一系列數學家的趣聞,叫做Heroes in my heart,正文共66篇。全文地址見

Heros in My Heart

(這個地址我已經換了兩次了,如果再失效,你們自己去搜索Heroes in my heart ukim好了。)

這一系列在中文數學圈裡很出名,也激勵了很多人學數學。我當年看了,也有一種雖不能至而心嚮往之的感覺。

但如果你翻到後記,會發現最後一段話是這樣的:

最後一段話和本文無關,寫給遠在千里之外的一個女孩,每一天到 bbs 上的時候,我總是假設你也上 bbs,你也來看我的連載,希望你能喜歡這些故事哪怕只有一個,儘管你不喜歡數學也不喜歡我。

雖然不認識ukim師兄,也不知道背後的故事,但這種落寞之情感同身受。

另,每篇的簽名檔是

美麗有兩種
一是深刻又動人的方程
一是你泛著倦意淡淡的笑容

和後記一對比也是......

ps,有個ID叫fatlao的人,在2013年大四即將畢業的時候續寫了五篇,有個ID叫Xuheiedgar的人,在2013年大五(啥?)即將畢業的時候續寫了一篇,在未名BBS的SMS版搜索heroes in my heart即可。


記得高三時在教室辦公室聽到老師談論同學A:挺聰明的一個人,卻不知偏偏為何總是記不清文綜課本的知識點,模考也是在一本線忽高忽低的位置。老師們好一陣熱鬧評論:「都高三了還不上心」,後面也越說越不像樣。
此時自己模考多在年級前列,年少輕狂也不怎麼上心,也不顧同學A如果聽到會作何感想,一笑而過。

幾個月後自己因為一系列變故突然爆發重度抑鬱症,其中特別讓我崩潰的一點就是原本還不錯的記憶力一度變得一塌糊塗,一直背的熟溜的原理組不成句的地步。無法集中注意力這一點也很折磨人,連帶出中度焦慮症時頭痛崩潰到連「請選出下列錯誤選項」都要反覆看幾遍。如果萬幸輕躁一陣文如泉涌思維奔逸的後果就是長達幾周的徹夜失眠和隨之而來的下一波抑鬱。
那一陣迅速暴瘦,看著鏡子里自己的樣子絕望無比。


我突然想到同學A,因為我想起他的樣子和我現在毫無活力的樣子特別像。抑鬱症不會改變面,但會改變人的相。重度抑鬱患者的眼睛是已經熄滅了的,整個人很容易流露出寂靜又絕望的氣息。我想起他無神的眼睛——我一直以為只是面癱。總是睡不醒又很精疲力盡的樣子。晚自習即使作業很多卻會花一些時間完全放空和寫日記的樣子。他看很舊的電影,也讀很多的書,喜歡冷門和上世紀的音樂。我們以前很能聊文藝。分班時他還送了我一本我很喜歡的《麥兜響噹噹》…
他的樣子和我現在的樣子特別像。

於是我點開他過去零星的動態。
「我每晚都會死一次,可是又重生一次。復活過來。」
「不瘋魔,不成活」
「人終究是一個孤獨的個體,縱使你已經擁有了他人的懷抱,這其中唯一不同的,只是你把孤獨藏在哪裡。」
「三尺微命」
「初入世界的前路未知,正如去而復返後的無法忘懷。」
「I WILL」
「我無法活著離開這個世界」
「我的孤獨是一座花園」
「我看不見你們看見的世界」
……

我突然特別難過,當年只當是尋常文藝,而現在,我知道「我看不見你們看見的世界」是什麼樣的感受。


而我們認識了這麼久。他就在我臨桌。
我卻從來沒有留意過一點點。

人是會動的樹都有看不見的根

我在高考前給他留言:很難熬,你要加油
他回我說:I WILL

高考之後我才和他有聯繫。才知道說他是個服藥多年的抑鬱症患者。現在仍在接受治療。也曾經很長時間困苦於為什麼一直那麼疲憊那麼累總好像什麼事都沒有做卻耗盡了所有力氣,曾經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一遍遍地看書背書卻根本記不清知識點…

在我離校前恰好又一次在辦公室聽到老師們議論他。
「文綜成績越來越差,原理填不出來。」
「其他同學都可以默寫,都什麼時候了」
「大概是自己也沒信心了,算了吧」

在重點學校,一個在一本線上卻又不到211985的學生,確實不太會引起老師過多的關注和關心。你無論多努力多煎熬多立體並不重要,你是一個被分數貼了標籤削成平面的人。而重點學校,從不缺人。

這次聽到議論,我特別特別難過。
想起前一次不過數月,恍如隔世。

教師節時,我向曾經特別喜歡的一位老師道節日快樂。我們認識一學期,之後他一直說身體不好因而未見。有一次在街上偶遇,瘦到不敢置信。
結果他和我說:他去年才知道自己是個抑鬱症患者。開始服藥,原本以為百般難治的胃病一下就解除了…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


前幾日喬任梁因抑鬱症往生。

其實生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你一腳跨過去了,就是永別千秋。你咬牙沒走過去,便是苦海無邊。
之前有知友評論暨大因抑鬱症跳樓的新生
「就像在這深沉的黑夜裡,走一條無盡的獨木橋——我明白的,他不過只是不小心掉下去了,這種事情在誰身上都可能發生。橋上的人屏住呼吸,繼續假裝也能看見鮮花盛開,而那些真正被陽光照耀著的人,卻以為他連路都不會走。」

慢慢走,別怕:)


這是一對拉拉的故事,發生在我的農村老家。

那是一個很多人還不知道同性戀為何物的落後鄉村,在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農民眼裡,她們不過是一對玩的很好的姐妹,沒有人知道她們的身份,因此也沒有人會去顧慮她們的感受。

我不知道這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

其中一個女生是我朋友的姐姐,短髮,很男孩子氣,另外一個是似乎永遠長發飄飄,總是很害羞的樣子。記憶中,她們年紀相仿,每天一起上學然後又一起回家。

農村家裡孩子多的,女生往往會退學早。不上學以後,她們別無選擇的扛起了家裡的責任,幫父母分擔農活賺錢供弟弟上學。

我常常看到她們一塊下地干農活,一般都是忙完這家的然後再一塊去忙另外一家的。

等到夕陽西下,你會看到她倆牽著羊,嘻嘻哈哈打鬧著從地里歸來。人群里很多都是夫妻,只有她們兩個是女生,灰塵僕僕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好似一天的農忙沒有在她們身上留下任何疲憊的痕迹。

如果是逢周六日,你會看到跟她們同齡的女生正騎車從學校歸來,跟她們打招呼。我不知道她們看到那一幕的心情,也無從感受。也許是羨慕,也許是無所謂吧,或者兩者都有。

來俺家裡吃飯吧晚上。這是她倆的口頭禪。

我去找朋友的時候,廚房裡永遠會有兩個身影,一個拉著風箱,一個添著柴火,兩人不知道聊些什麼,不時爆出一陣笑聲。火光映在兩個人的臉上,似乎發出了少女看到情人般的紅暈。

偶爾我也會跟著蹭飯,飯桌上她倆永遠是坐在一起,有一次我朋友坐到了她們其中一個人的位置,被他姐姐一頓猛瞪,乖乖讓出了座位。

找人打牌,來來來!這是她倆最大的娛樂項目之一。

農閑時,在街頭基本上都會看到她倆的身影,有時候在村子這頭,有時候在村子那頭。一張小桌子,四個小馬扎,很多人圍在四周看她們合力殺敵。她倆喜歡打升級,我們男孩子都打夠級。人數不夠的時候,我們會互相幫忙湊數。

打升級,她倆配合默契幾乎所向披靡。一次我和夥計一家,她們倆一家,一天晚上她們升級兩圈,我倆一圈才打到老Q。後來我一個朋友告訴我,她倆玩久了,對方眨眨眼就知道喊的牌是什麼花色的。

如果人數太多,她們其中一個就會退下來給另外一個當軍師。一個人坐在另外一個人背後,抱著她的雙肩,跟對方耳鬢廝磨。那種眼裡的愛意,無可隱藏。

在一群要麼是老爺們,要麼是小夥子的人群中,她倆是那樣的鶴立雞群。可似乎也沒什麼區別,摸牌時,我清楚的看到她們的手指早已變得粗躁,滿是老繭,完全不似電視劇里那些美女的的纖纖素手或者小說里描寫的玉蔥形象。

時光匆匆,我終於成功逃離農村去縣城上高中,開始接觸網路,了解什麼叫做同性戀,而她們也迎來了人生第一個挑戰——結婚。

應該是我朋友的姐姐先嫁了人。在我的印象中,她是個很爺們的女漢子,所以那天的婚服我總覺得跟她有點不搭,既拘束又不合身。而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她理所應當的做了她的伴娘。

結婚的喜慶氛圍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婚禮上,她們兩個不時竊竊私語,甚至連新郎也被冷落到了一邊。但說不幾句,就被來來往往的客人打斷。

新娘回娘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的好朋友。她們兩個人走在街頭,似乎又回到了沒結婚的時候,大家都說:你看人家這倆姐妹關係,結了婚還這麼親。

她倆害羞的笑笑,打個招呼匆匆牽手走掉。

很快,另外一個也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在農村的女人,是經不起時間的敲打的,她們的年紀就像一紙催命符,不在眾人覺得合適的年紀成家生子,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婚後的她們,會約好時間一起回到娘家,而她們回娘家最好的借口就是幫忙,有時候兩人母親都會埋怨兩人回來的太勤了些,婆婆會不高興的。。

又是農忙的時候,又是一樣燥熱,塵土飛揚的夏天,一切都沒有改變,但她們早已不再是當初的小姑娘,而成了他人婦,甚至是孩子的母親。

有次我大學放暑假,我媽跟我說我朋友的姐姐離婚了,我說怎麼了。我媽說聽說吵架了,那誰誰好像也離了,她倆還真是巧,什麼事都趕一起。

真實的版本遠比這慘烈,我從朋友口中得知,那個長發女孩和老公吵架了,被打了。他姐姐知道以後,立馬騎車趕到隔壁村,狂扇那個男人幾個耳光,兩人打了起來。

這樣的新聞,在農村無異於一枚炸彈,終於給了那些無事可做的人增添了更多的談資。毫無目的議論他人是非,傷了他人,便順理成章的以為自己很幸福。關於她倆的流言蜚語,不是沒有,只是很少。

很快,她們兩個人又都回到了娘家。

但這樣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家裡又開始為她們張羅新的婚姻。三十多歲的女人,整天呆在家裡即使幹活,背地裡也是會被人說閑話的。在農村,單身男女是有罪的,要麼你這人不行要麼你這人有問題。

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這一次,長發女生先嫁了人。對方的村子離我們不遠,我媽說她常常帶著孩子回來看我朋友的姐姐。

也許是兩個媽媽關係太好,兩人的孩子也是整天膩在一塊。她們都視對方的孩子為己出,買東西從來都是雙份,連我朋友都形成了買東西買雙份的習慣。

而朋友的姐姐孩子已經四五歲了,聽說為了婚事她不知道和家裡吵了多少次。要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農村,沒有男人,光靠自己種地去撫養一個男孩上學有多麼艱難。但她始終不肯妥協。也許是純粹的厭倦了世俗的婚姻,也許是想要在家隨時等她回來,而不用再像以前一樣。

有人說出去打工。她們應該想過吧。不過一個只上過小學的農村婦女,在土地上辛苦了一輩子,根已經種下了。世界那麼大,習慣了一成不變的人是不會想要去改變的,也不敢。更何況在一個封建落後的村子裡,你拋家棄子去外面打工?名不正則言不順,你走了,父母可是會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的。

過年回家的時候,我去朋友家吃飯,我們幾個夥計圍成一桌,他們的孩子圍著桌子亂跑,鬧哄哄的,朋友姐姐的孩子也在其中。我們叫她一起吃飯,好說歹說她才肯坐下來。

她比同齡的女性老了太多,不仔細看似乎越來越像個男人。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讓她臉龐黝黑,皮膚粗躁,甚至忘卻了女人的愛美的天性。跟我們坐在一起,她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們說著話,偶爾回頭去訓斥孩子,像個爸爸一樣。

朋友端起一杯敬她,我們跟著一起,姐姐豪氣的一飲而盡。此時長發女生的喊聲從外面傳來,她臉上露出笑容,迎了出去。兩人站在門口說話,孩子抱著她的膝蓋轉圈,兩人一同走進來,拿我們打趣:又喝上了。

朋友的姐姐從後面推著長發女生的肩膀:走,去裡屋,那裡有爐子暖和。兩人像個小女孩似的跑進了裡屋,孩子尾隨其後。電視音量開的很大,遮住了她們說話的聲音。

我們離開的時候,她們還在聊天,天冷那屋關著門,我只能看到兩人在爐火映照下的兩個頭靠在一起的剪影。那種感覺,好像一家人。

不好意思,這是一個沒有結局的故事,因為它還在繼續。關於她們的留言在年輕人中已經漸漸傳開,我不知道最終會演變成什麼樣,我不知道朋友姐姐會不會再嫁人,我也不知道長發女生會不會再離婚。但我想她們這一生應該很難光明正大的走到一起生活。任憑歲月蹉跎,年華老去,帶著這個秘密終老一生。

沒有人可以分享,沒有人可以傾訴,沒有。。。

一想到這,我就十分的難過。作為一個同性戀,我從沒像她們那樣從一而終過,但卻比她們幸運許多。命運如此安排,我無法想像,那些千千萬萬像她們或者他們一樣生活在封建落後農村的愛侶生活又是怎樣呢?

這些年,也會有人問她們一聲你苦嗎?我不知道。


我大概五歲時,一有錢鄰居家的兒子結婚,一個小孩端著飯碗,在草地上摔倒了,把飯盒碗里的粉蒸肉灑在地上。母親等人家走遠後,把地上的肉撿起來往我嘴裡塞,那味道真好,感覺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肉,接著母親又把草地上的飯也抓起來給我吃了。

七歲時候,開始放牛、鋤草、耙地、割禾、車水,除抗禾、水車外,幾乎所有的農活都會幹。上學後,星期天和寒暑假都要幫父親干農活。九歲那年,在殿嘴上粑田時,不小心摔倒了,腳被粑齒割的鮮血直流,痛的死去活來。有個好心人把煙絲往洗凈的傷口上撒,用布包住。記得躺了好久,才忍住了痛,幾乎是爬回家的。母親看了,直流眼淚。

住在牛欄里,被許多人瞧不起,使我最傷心的是一位親戚對我母親說:我的親戚都住好房,就你家還住狗跳的過去的破房。母親說:我沒本事,有什麼辦法?她接著說:那你兒子還讀書呢!母親默默承受著。我回來後,母親哭著對我說:太欺負人了,人窮鹽缽里都長蛆,你要好好讀書,為媽爭口氣。我聽後,也哭了。

那年深秋,我母親到親戚家賒了頭小豬來養。大約過了不到十天,親戚家掌門人來到我家,對母親說:我是來看看我弟弟的,順便收你賒的豬崽錢。母親說:現在確實沒錢,等籌到錢一定給您送去。這位掌門人沒有說行還是不行。接著,她指著我家的破屋說:我的親戚現在住的都不錯,就你還住牛欄,這麼破,這麼矮,狗都跳的過去。晚上,父親知道了,大發脾氣,怨母親沒 骨氣,怨親戚無情,也恨自己沒用,堅決要把小豬送還給人家,寧願餓死,也不低三下四。

母親沒辦法,要我同她一起在小豬脖子上綁了根繩,牽著趕回親戚家。

已是凌晨二時許,秋風瑟瑟,細雨綿綿。我在前面牽著小豬,母親在後面吆喝。快走到村西口兩顆大樟樹旁時,想到這裡曾經槍斃過一個惡霸,一個反革命,那個惡霸被步槍打穿了身體,血肉模糊;那個反革命被手槍打碎了腦殼,腦漿迸溢。因曾親眼目睹,感覺十分恐怖。頓時我雙腿發軟,走不動了,嚇得哭了起來。母親也難過的哭了,安慰我說:不要怕,哪裡有鬼?就是有鬼,也不會欺負我們這樣的窮人,我活了四十多歲,受過人的欺侮,沒受過鬼的欺侮!我心裡好像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慰,又像是吃了一顆壯膽葯。再往前走了約一百米,又見到村裡一個被鄰村殺死的人放在棺材裡,並用磚壘了一個小木屋,說是報了仇才能下葬。我又害怕起來,但還是硬著頭皮,牽拉著小豬往前走。這傢伙不停的叫,好像是為我們壯膽,為我們叫苦,抑或是抨擊人情太薄。

有人說:求人比登天還難,人情比紙還薄。這雖然不是生活的全部,卻道出了世態炎涼。童年經歷的人間苦難,令我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感同生受,格外關注弱勢群體的生存狀況。我自認為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尤其懂得知恩圖報。


摘自 《閑來筆潭》


講一個我身邊朋友的故事。

他94年出生,吃奶不到半年,他的母親就跑路了。

據說是某天逛商場,參與抽獎活動,但沒想到抽中了一等獎。

獎品是一輛天津大發麵包車,一部彩電,總共幾萬塊錢,但在95年初,確實不少了。

然後她回到家,沒有把這件事兒告訴家裡任何一個人,抱起尚在襁褓中的兒子,跑回了娘家。

晚上一家人吃飯,說找不著孩子也找不著媽了,就召集七大姑八大姨滿市區的找人,最後終於找著娘倆兒了。

他媽說不回去,要離婚。

他爹傻眼了,跟他媽吵,他姥姥就在一旁罵。

最後兩家不歡而散,堅決離婚,他媽不要他,說讓他爹撫養。

從此,他就成了個沒娘的孩子。

他說小時候也會問奶奶,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他奶奶回答說:「你是從核桃樹上掉下來的,跟個球似的那麼大。」

他那時候小,沒多想就信了,讀到學前班還跟同學說自己是核桃娃,比金剛葫蘆娃還厲害。

他是跟著奶奶長大的,印象里爺爺走的早,是個建委的老幹部,據說戰爭年代參與過修建防空洞,也是小區老年人當中唯一的大學生,每天早上四點半,爺爺就會喊他起床練毛筆字,天天練《三字經》,《百家姓》,寫夠滿滿三張,就去上學。

出門前,奶奶會給他兩個鋼鏰,一碗餄烙面,一個白吉饃,小學旁邊的早點攤,兩塊錢吃的飽飽的,擦擦嘴就去校門口等著。

他父親卻因為離婚的事兒從此一蹶不振,整日午飯晚飯各一斤酒,喝的東倒西歪,看老照片,念叨初戀,念叨他媽,說和他媽相親不到一個月就閃婚,兩人天南地北的旅遊,還趕時髦坐了飛機。

他沒辦法,年紀小也不知道怎麼勸,就喜歡躲在角落裡看書,問奶奶一些書里不懂的問題,可奶奶沒什麼文化,就拿核桃樹,石榴樹,花椒樹等一些親手養過的植物說教。

漸漸的,他腦子裡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就開始付諸文字,把那些奇思妙想,全部都寫在了一個筆記本上。

上到初中,他的學習天賦開始顯露。

在一個充滿校園暴力的差生班裡,每次考試都能考第一,被老師選為班長,團支部書記,語文課代表,作文寫得不錯,經常被老師當做範文拿在課堂上念。

可同學們還是不待見他,一些小混混見他老實,經常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子欺負他,他不懂得還手,也不懂得講道理,就只能被迫忍受著。

到了初二,他情竇初開,喜歡上同桌的女孩兒。

她扎著馬尾辮,大大咧咧的性子,說起話來滿滿的江湖氣。

可沒點兒鳥用,那妹紙喜歡鄰校的大哥,那小伙個頭雖然不高,但他能一呼百應,而且拳頭也硬。

他沒氣餒,先把心思藏起來,不讓別人發現,可最後還是忍耐不住,跟女孩兒表白了。

班裡一時間傳開了,說班長喜歡上了那個誰。

那女孩兒撒潑似得在中午放學的時候,破口大罵他是豬,罵他是頭又蠢又胖的豬。

她哭著罵,他傻愣著,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幹啥,也不會勸。

女孩兒走了,他也走了。

從此倆人從同桌變成前後位,他每天最難受的就是看著她跟新同桌嬉笑玩鬧,那是他以前能享受到的獨有快樂,卻換成別人的了。

眨眼間念完了初二。

那年暑假,他表哥開了個火鍋店,投資百萬,傾盡家產。

夏天的時候買賣也很火爆,就喊他去當服務生,傳傳菜端端盤子什麼的,他乾的比誰都賣力,卻因為親戚關係,一分工錢也沒要。

每天晚上十點,這個十來歲的孩子,個頭不高,還有點兒虛胖,就要彎著腰抱起一摞摞沉甸甸的盤子,從三層樓的樓梯走下去,送到一樓的洗刷間。

每走一層,他就得歇一會兒,因為盤子太沉了。

就這麼沒日沒夜的幹了倆月,學校開學了。

那女孩兒卻要轉校了,要去考鄰市的重點高中,說將來能考上好大學。

這狗血戲碼,讓他始料未及。

從那之後,他受環境影響,變得不那麼單純了。

他覺得學習好根本就受不到別人的尊重,雖然家裡滿滿一牆的獎狀,足足有27張,區級優秀班幹部和三好學生年年都拿,可依然沒有什麼卵用。

於是,他開始學抽煙,學滿嘴髒話,學欺負別的同學,學怎麼上網吧。

然後他就全學會了。

不過他倒是有一個習慣留了下來,一到暑假寒假,他就會去找地方做兼職。

給賣手機的商家站過街,舉著牌子站一天能拿二十塊錢,那幾年他家的生意不好做,父親又每天酗酒,給他的零花錢少的可憐。

但他又不是為了錢去打工,而是想多認識一些社會上的人,跟朋友吹起來顯得自己有面兒。

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著,他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由班裡的第一名直接掉到倒數,老師對他心灰意冷,同學們倒是都待見他。

他突然覺得做出這一切的改變,挺值。

後來畢了業,家裡問他是去上高中,還是去上技校?

他想了一整天,跟他爹說:我想上技校。

好吧,那就上技校。

國企辦的,早就業,工資還不低,甚至是很高,工作崗位都讓很多人羨慕。

他如願以償的上了技校,學的是焊工。

這幾年打工兼職沒學會別的,倒學會怎麼吃苦了。

那時候技校規定一個人練手的焊條有限,最多不超過三根,對於一心想學出點兒成績的他來說,遠遠不夠。

夏天大中午的,近四十度的高溫,學校里一個人都沒有,於是他就趁這時候,回家裡隨便吃兩口飯,不到半個小時,再次回到學校里,趁老師不在,同學們也不在,他就一個人拿著幾十根焊條練一中午。

那爽快的感覺,他至今還記憶猶新。

後來他果然憑藉熟練的技藝,脫穎而出,不到半年就破格去實習,又通過了選拔,被企業送到外地實習。

在身邊所有同學還在上學的時候,他就已經一個月拿兩千塊錢的實習工資,過的逍遙自在。

恰逢那幾年企業形勢不太好,在外地學了沒一年,他就又被安排回學校繼續學習,重回學生身份,他很不適應。

畢竟在外地那十來個月,自己手裡也教過不少徒弟,年齡不大卻被人一口一個老師傅的叫著。

後來,去上技校的人也少了,學校為了節省開支,就打發他們那一批學生,說你們可以校外實習,開個證明就不用來上課,到時候光拿畢業證就行了。

他就照辦了,從此一頭扎進社會的洪流里。

往後的那兩年,他在家裡寫過網路小說,毫無起色。

也做過一些零工,但都不長久,還幫親戚端過盤子,但後來親戚生意也不太好,他又選擇另謀生路。

直到2012年,陪了他十八年的父親,遭遇了傷害案件,突然離世。

一夜之間,他覺得天都塌了。

以前總看電視上演的那些新聞,他從來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他成了孤兒。

不過還好,他的親人們都很團結,也很愛他。

最後,他跟著姑媽生活。

往後那幾年,他做過客服,也組裝過電動車,還做過輔警。

做客服是親戚給找人安排的,他本來不想去,因為每天要坐很久,所以最後幹了不到一年給辭了。

他想學點兒手藝,就跑去組裝電動車。

乾的依然很賣力,老闆說一個月的試用期,不到半個月就給他轉正了。

漲了工錢,買了保險,他乾的更加起勁兒。

可就在某天早晨,太陽還沒出來,老闆就打電話說從天津發來一批貨,缺人手,你快點兒去廠里幫忙卸貨。

他著急忙慌的去到廠里,傻眼了。

就他一個人。

老闆說話迷迷糊糊,還睡著呢。

其他的工人打電話關機的關機,不接的不接。

雖然加上他一共就倆幹活的。

但他沒了辦法,既然答應了老闆,總得干吧。

終於等來了天津的貨,一整半掛裝著的電動車架,一個車架子三四十斤,一共兩三百輛。

他一個人抬上抬下,兩個半掛司機,一個說開了一夜的車太累,另一個看不過去就幫著他一塊卸,但出力也有限。

等到太陽出來了,他卸完了貨,其他人也來上班了,而他也病倒了。

左眼球像要爆炸一樣的疼,腦漿子都要疼出來,老闆沒打120,躲得遠遠的,他給他姑媽打了電話,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廠子,打了輛車去了醫院。

走到醫院,大夫說是低血糖,加上什麼過度勞累,引發的什麼癥狀,他記不清大夫咋說的了,只記得眼珠子疼的像要爆開。

後來他堂哥去了,給他買了一杯加糖的豆漿,疼了一上午總算好了,他去吃了午飯,再給老闆打電話。

老闆說你先歇兩天再來上班吧。

過了沒兩天,他坐不住,想繼續上班去,之前廠里的老師傅正好手受傷骨折了,他就成了代理班長,工資很高,有獎金,手底下還帶著一個徒弟。

他就給老闆打電話,問什麼時候能上班去。

老闆卻說不敢用他了,說自己只是個小作坊,萬一你在我這出點兒什麼事兒,他賠不起。

於是,連工傷的事兒也沒說,老闆多給他了五百塊錢,算在工資里一塊發了。

他拿著幾千塊,又開始茫然了。

正好他表哥的朋友銷售一種添加劑,類似那種降低貨車油耗的產品,就拉著他一塊兒干。

大冬天的那半年,他跑了北方不下五個省,幾乎把山西和陝西跑遍了,卻一瓶都沒賣出去。

自己搭錢不說,還得厚著臉皮跟司機套近乎,說讓我跟您做個試驗,效果好您再買,吃喝費用我自己出,您讓我搭個車就行,司機同意了。

搭一次車他又是買水又是買煙的,凌晨三點還能有個聊天的,司機當然樂呵載他。

但跑了大半年,只往裡倒貼經費,一瓶沒賣出去。

他又不做了,那年他二十歲。

休息了沒倆月,他朋友跟他說來做輔警吧,待遇好,也比較輕鬆。

於是他就去了。

訓練完了就直接上崗,工作確實不錯,他一直幹了兩年。

但到最後,卻發生了很多不好的事兒。

不管是上頭讓乾的也好,還是老百姓讓乾的也好,他都有些不願干。

最後他選擇辭職,後來在家收拾東西,他偶然找出了小時候的那個小本子,上面寫的全是他小時候的奇思妙想。

他把那個本子看完,終於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了。

於是他就開始寫網路小說。

沒曾想,寫了兩本還算可以,掙得稿費差不多夠養活自己的。

他就安心寫,一直寫。

寫到了今天。

如果不出意外,他還會繼續寫下去。

一直寫到寫不動為止。

我問他這麼多年,一個人過的苦嗎?

他說,其實一點兒也不苦。

因為終於能幹自己愛乾的事兒了,苦啥啊?

該偷著樂才對,嘿嘿。


1.前天遇到一名送餐員著急上樓送餐沒鎖車被偷了,來做筆錄時候知道他比我小几歲,剛出來打工,問電動車價值的時候他就笑笑,說一天能賺100元,一個月白乾了,簽筆錄的時候好多字不會寫我寫了教他,他笑笑扶了扶頭盔,說我初中畢業沒啥文化給您添麻煩了,我透過頭盔看到了這笑容很苦,非常苦,賊看到的話良心也會痛死的吧。

2.男孩和女孩談了十二年戀愛,從高中開始女孩就住在男孩家裡,男孩的父母一直把女孩當閨女養,沒有過什麼衝突,倆人感情非常好,順利結婚生子後男孩為了照顧女孩到女孩家住,沒想到和岳母天天打架,打到離婚,離婚後還打,和岳母互毆成輕微傷,並且雙方都要求將對方拘留。

3.恐婚原因:報警電話把你從深睡眠中叫醒,你要聽兩個情緒激動的人給你描述他們的婚姻有多不幸,以及造成凌晨來你面前的原因,一些情節你白天在咖啡館聽朋友心平氣和地描述都會很心塞,這種情況簡直加了一萬點暴擊。

4.我昨天寫的段子今天上了知乎日報,然後被微博一個叫好笑頭條君的大V抄了沒有註明我的ID,然後私信評論都不理我,我和維權騎士溝通了一下,他們也很無奈……我很感謝維權騎士

5.感謝微博下面幫我留言的小夥伴,打開微博發現他刪帖了,編輯朋友圈的時候我收到了私信,還想回一句沒好意思發出去:如果原作者不同意你轉載,你把他七舅姥爺ID標註上也是侵權。


娘親:

見信如面。

汝兒已二十有六,尚未婚配,亦無子嗣。每每念及,便覺有愧。未能膝前盡孝,也未傳續香火,留您孤身一人獨望老宅,兒心如刀割,書之欲泣。奈何日寇侵我中華,所過之處,橫屍遍野。兒先每聞之,咬牙切齒,恨入骨髓。後棄筆從戎,而今已六年有餘。軍務繁忙,竟未能探您一面。

如今我部奉命阻擋日寇,激戰四天三夜,傷亡慘重。我團唯剩一連,軍令如山,日寇血仇,唯有此地捐軀,報效國家。兒不孝,未婚配,未有子,未送終。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亦不能還鄉。兒七尺之軀,生之堂堂,死意既決,臨陣回顧,所念唯您。

勿怪汝兒。日寇侵華,兒不捐軀,則坐視亡國滅種,是丈夫所不齒。小家大國,兒成此則負彼。然為國捐軀,抵禦日寇,您尚有生存之望。膝前盡孝,國家破滅,母子淪為亡國之奴,難逃屠戮。如此抉擇,唯有忍痛離家,參軍入伍,舍小家,成大國。

此戰必敗,敗則不降。死戰到底,至絕方休。兒曾聞川軍口號:我死國存。心中默誦,滿腔熱血。若兒戰死,換得國存,兒萬死不辭。

兒戰死後,應有撫恤,金額微薄,補貼家用,尚抵數月。父親病逝多年,您撫我成人,如今您年事已高,之後生計如何,我雖牽掛,亦無他法。念及至此,兒心中悲涼,潸然淚下,無助凄惶,恨不能死而成鬼,護您周全。

此生有愧,愧對唯您,養育之恩,兒來世再報。槍聲已響,惡戰開始,兒至此擱筆,封信入懷,舉槍沖陣。

此致,勿思汝兒。

民國三十三年七月廿三日

於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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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被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前進!前進!進!

歡度國慶,勿忘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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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居然破千贊了,也有很多朋友問我信的照片和來歷,在此大概說一下。

國慶之前我們提前放假,我和朋友在地鐵上給兩個老人讓了座,然後在一邊聊天,言語間提及我會寫作。於是其中一個老人插話,證實我確實會寫作之後,邀請我去他家做客。老人很面善,於是我和朋友就去了。

到了老人的家裡,老人帶我看了那封被壓在玻璃里的信。它很殘破了,滿是破洞和污跡,字跡幾乎無法辨認,連信尾地名的後半部分和署名都已經缺失了。

老人說一直想找人把這封信復原一下,給世人看看。但又怕被當成商品一樣炒作,褻瀆了先人,自己家裡又沒人會寫作,所以一直在等。現在看我未經世事,也心腸善良,不是那種被利益驅使的人,就想把這件事託付給我。

我一邊抄錄信件那些還能辨認的部分,一邊和老人斷斷續續的交談。老人的父親是農民,有一天被日本人召集去打掃戰場,回來時帶了這封信。老人自己也不是軍人,但是兩個兒子都參了軍。

我用了兩個多小時儘可能復原了那封信的內容,給老人看,老人很滿意。老人說:「給那些娃子看看,就算再落魄的時候,咱們中國軍人都不缺錚錚的漢子!」

最後我和朋友離開老人的家,老人想給我們買點水果,被我們婉拒了。我們上了公交車,在車上向老人揮手告別,老人用力挺直了腰。

然後他向我們敬了個軍禮。

我在車上和朋友抱在一起,兩個大男孩哭成了狗。

最後沒有留下老人的聯繫方式,也沒有信的照片,信的原件就此也失聯了。評論里有大神說我復原的不好,我也感覺很慚愧。但我真的儘力了,也做到了我自己所能達到的極限。

謹以此文,緬懷英靈。你們付出的,我們沒忘記。


重慶大學法學院碩士,高艷雷同志,因為想讀博不想結婚生子被其父母送至楊永信醫院。因為懂得法律而與楊永信進行爭持被後者用電擊進行所謂治療。而後見人就其下跪。最後父母發現不對了就接出來。只可惜已經晚了。

人已經瘋了。

學法的人卻不能用法律來保護自己,是這個社會最大的,悲哀。

對比重大卻一言不發。目前受害者無法得到公正的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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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評論說網上闢謠說這是假的,然而我剛去看了一下,官方這麼說的

來自網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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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公眾號:治癒你的世界(歡迎關注)


六歲那年他做過一次變性手術,從一個女孩變成了一個男孩。


他被查出具有雙性傾向是在另一台手術上,他耳朵背後長了一顆瘤,長到雞蛋那麼大的時候,去醫院打了全麻,切除了那顆瘤。但是過一段時間又長出來了,醫生進一步檢查,也查不出個原因來,卻查出他是個雙性人,男性傾向更強一些,醫生建議小時候做變性手術,成功率會很高,而且說不定與他耳朵背後的瘤有關,有些瘤是母瘤會一直不停地長出來,除非割了整隻耳朵……但如果是公瘤的話可能就不會繼續生長。因此他父親選擇了給他做變性手術,做完變性手術後一年,又切除了那顆差不多有拳頭大小的瘤……可惜,那顆瘤過一段時間還是又長出來了。


那時候他已經有七八歲了,父親問他:「要不要割了整隻耳朵?你以後可能會找不到媳婦。」


他還不懂,但也知道每個人都應該有耳朵,所以情願忍受再一次手術的劇痛,也不願意割掉耳朵,他說:「我能忍住,我要耳朵。」


可是家裡為他治病已經傾家蕩產了,每做一次手術,父親都四處求人借錢,原本蓋起的小樓房也買了,一家人重新擠進那間土木結構的老房子里,一家四口人共用一個卧室、一個廚房。


那時候學校里關於他的傳聞從未停止過,男孩們喊他假小子,不讓他進男廁所,而是推搡著讓他進女廁所……他害怕去上學,於是,他母親每天上學放學接送他,趕走那些譏笑他的人。她一邊忙於農活,一邊卻小心地呵護著他的童年,使他在備受病痛的折磨後,免於再受到心靈的傷害……


終於挨到他進了初中,似乎已經沒有多少熟人知道他的過去了,他終於可以安心地讀書。


但不幸卻一件接著一件地降臨在他身上,他上初中的時候,母親被查出了肺癌,那個呵護著他念完整個小學的母親身患絕症,父親帶著她四處求醫,連那些江湖郎中和風水先生都請來家裡看了,提前買好了棺材,買好了壽衣,說是要趕跑死神……但是死神還是如期而至,而且這一次讓原本就一貧如洗的家庭雪上加霜,他母親還是走了。他哭得死去活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耳朵背後的腫瘤依然在瘋狂地生長,父親給他交了學費之後,便沒有生活費給他了,也不知道他在學校是怎麼度過的。反正學校離家十多公里的路,他每次去學校都是走路,早上就出發,要走上一天才能到學校,他沒有車費,他帶著很多鹹菜到學校,恐怕也沒吃上幾頓好飯,他吃飯的錢是他奶奶賣完菜後偷偷塞給他的,也不多,有時候一個周還得餓上幾頓。


不是父親無情,實在是因為家裡一分錢都沒有了。


有一天他對父親說:「割了吧,耳朵不要了,我不想再做手術了。」


父親也知道他是不想再給家裡帶去負擔,誰會不想要自己的耳朵?


在一個陰鬱的傍晚,父親低沉著臉,對他說:「你以後不要恨我,我不能保住你的耳朵是我作為父親的失職。」


其實那個時候,失去了妻子,生活拮据的父親對生活也差不多失去了耐心,他什麼事都變得聽天由命,過一天算一天,欠著那些債就讓它欠著,他依然像以前那樣天天堅持做泥水活計,能還上一分是一分,他一輩子都在還錢,能吃一次肉就算很開心了。


兒子的耳朵還是割了。


於是在高中時代,有人喊他:「梵高。」


他笑了笑,這樣的名頭他早已在童年時代便嘗夠了,這次這個名頭已經不能再傷害到他了。


每周賣菜給他錢的奶奶,在一次燒火做飯的時候,她在外面砍柴,他就在一旁看著,那時候他要去學校了,估計等著奶奶給他點零花錢,他伸手去幫奶奶撿柴,奶奶眼睛有些花了,斧頭噼啪地砸了下來,正好將他的四個手指齊刷刷地砍掉了,看到地上的手指,奶奶當場暈了過去……他被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是太晚了,手指已經接不上去了,再說那時候,他家也沒錢給他接手指。


我想,那應該是他最後一次受傷了吧,做了變性手術,失去了母親,割了耳朵,又斷了四根手指……我想,上帝再怎麼偏心也不至於會再給他多餘的苦難了吧。


他慢慢地長大,他拚命地學習,最後也考入了一所不錯的大學,他報考了那所大學的心理學專業,我想他是想通過這門課程,治癒過去的自己,治癒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畢業後,他在一家高中找了份工作,成了一名心理輔導老師。


他每天面對學生們早戀、遭遇挫折、成績下滑的難題……他一一解答,很受學生的歡迎。


時間流逝,他已經三十五歲了,可是依然單身。


他是我的表哥,有一天晚上,他喝多了,哭著喊著要找我母親,也就是他姑媽,小時候,也只有我母親對他格外的好,疼他,在他最困難的時候資助他,鼓勵他,所以他一直把我母親當成他自己的母親……那天晚上,我母親放棄手中的工作,趕了下去,他抱著我母親哭的撕心裂肺,他說他再也不想工作了,他想找一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他想死,他活夠了……


母親不停地安慰他,讓他堅強起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不愁繼續生活下去……


於是他吐露了真情,他說他愛上了一個女孩,但是卻無法開口向她訴說,因為其實小時候做的變性手術是失敗的,他根本不可能過正常的夫妻生活,也不可能給女孩帶去快樂,他能治癒別人的心靈創傷,但卻無法治癒自己的創傷。


自那次哭完之後,他一蹶不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難受的事情,恐怕就是愛著一個人卻無法開口說愛她。他開始失眠,開始患上了焦慮症……


我上一次見他,他把遺書給我看,他說:「生而為人,實在太辛苦了。」


我看著他臉上那種絕望的表情,我說:「我只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再堅持一年吧,這一年裡,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做,哪怕整天不出門也可以,等到一年後,你再決定自殺也不遲。」


他點了點頭。


但是我不知道,他還能抗多久,也許他會一直抗下去,也許連明天也等不到。

請還可以移步我的其他答案:

如何克服自卑?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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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他乘坐的火車突然脫軌,沖入一條冰冷的河裡,17名乘客因此喪生,而他在遭受寒冷、衝擊 、肢體創傷之後竟然游到岸上僥倖逃生。

一年後,在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航班中乘客們被甩出機艙,從空中墜落。19名乘客因此喪生而他卻恰巧掉在了乾草堆逃過一劫.....

1966年,他所乘坐的巴士竟然不慎滑入河裡,有四人因此喪生,他雖然傷痕纍纍,卻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

鑒於自己如柯南般的危險性,他決定不再禍害他人,改乘私人汽車...

可是,老天要搞你,就能變著法玩你。

1970年,他正在高速公路上開車,結果開著開著汽車就著火了..幸運的是,在汽車爆炸的前幾秒,他逃出了險境...

三年後,他的車又一次起火,油泵破裂,幾乎燒光了他的所有頭髮...但是,人沒事就行。

後面日子又平淡了二十年多年。直到1995年,一輛直面而來的巴士撞上了他,然而他命大,只是輕微擦傷...

最後的一次,當他開著汽車在山路拐彎的時候,他被突然而來的一輛大卡車撞出了護欄,他的車掉入了幾百米的懸崖,但是他在汽車掉入懸崖之前竟然從窗戶跳出,雙手緊緊抓住崖邊的大樹,眼睜睜看著崖下爆炸的汽車...

我想,他的生命中肯定有很多【卧槽,又他媽來了?】的體驗..emm

最後他在彩票中贏得60萬英鎊的大獎,這應該是老天對他悲慘人生的獎勵了吧..

但是,老頭子淡泊名利,把錢都分給了朋友,賣了豪宅,自己住在個一簡陋的小房子里...

他還說:錢帶不來幸福,他的幸福就是他的老伴!!

所以可以說,苦痛過後難道是幸福?也許吧..

我想,封他一個戰神名號不過分吧..來張老頭子的靚照

就是這麼帥氣 !


爺爺的同袍同樣是一個軍人。

那年他還只是一個上等兵。
他操著山東口音在台北住下。

他每天沈默著,把每個月的津貼存起來。存夠了,換了一根小小的金條。

他恭敬的送給他的長官,只提了一個小小的要求。於是長官大筆一揮,讓他去了金門。

他在金門的砲擊中日復一日的鍛鍊身體,一次次的在海裡潛泳。

同袍笑他:在挖共軍砲彈皮賣錢。

他笑笑:賣了錢回家孝敬俺娘。

他在一次砲擊中救了長官,軍部嘉獎他,他居然做了團座副官。

他不再出操,每天坐在海邊的大石上唱著口音可笑的山東小調。

又是一年中秋,團長發現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副官了。
金門海岸那晚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槍聲。

第二天,他的辦公桌被翻了一個遍。除了78封信就只有一張寫滿了字的便簽。

每封信的結尾都千篇一律無聊極了:
娘,我馬上就回去了。等我。

便簽除了記述一個荒誕的夢,就只剩一句可有可無的話了。

「思親甚急,欲承歡膝下」


他被人放在了沙灘上,身上只有少了配槍,多了30多個步槍的彈孔。
那年他37歲,來台正好10年。

那個夢簡單極了:
我夢到我娘不等我回去了就先走了,老家門前的耕牛都餓瘦了。麥子爛在了地裡,我娘躺在床上,總要有人去給她打一口棺材的吧。我覺得我還是回去吧,畢竟世間的苦難總不會比我的勇氣多的。


他們大概早就團聚了,現在想來,這個故事好像也不苦了。


那年他還是學前班。

同班的一個小朋友送給他了一塊電子錶。那時候家住平房的他哪裡見過這種東西,高興的他把那天中午飯後的小餅乾都給了那個同學。

他把錶帶回了家,可是卻不會帶。他讓門口小賣部的哥哥和老太太幫他帶了上去。看著不準的時間,他高興的在家門口的草坪上一圈圈的跑。

睡前他踩著板凳踮腳把表放在了冰箱的最上面。那是他爸爸平時放東西的地方,也是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中午他在家裡吃飯,同班的另一個同學和家長找上了門,說手錶丟了,有同學看到是他拿的。誣陷他的就是那個送他手錶的同學。

他爸爸勃然大怒,當場給了他一嘴巴,把他從板凳上打了下來,軍人出生的他不容許自己的兒子干出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為,即使兒子矢口否認,可是手錶在他家裡。

他被爸爸從家裡拖到了家門口的草坪,跪在那裡反省,所有的鄰居都出來看,周邊的老太太也勸到,小孩子嘛,犯錯改就好了。

他不停的哭喊,自己不是小偷,手錶是別人送的。可是就算是為他好心勸導的老人,內心也把他當成了小偷,誰會覺得一個學前班的孩子會誣陷別人呢。肯定只是他自己又說謊了。

丟手錶的同學父母說這個手錶很貴重的,是在南京買的,搞壞了很麻煩的。他的父親說,如果我家小孩弄壞了你的表,騎摩托車我給你去買一塊一樣的。

他跪了一下午,看著鄰居們來來往往,對他指指點點。直到晚上他媽媽回來要拉他回家。他爸爸還是不讓,說「我兒子以後可以沒出息,但是不能沒骨氣。現在干出這種事,以後還怎麼辦。」他爸爸一定要給他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他媽說孩子肯定不會幹這種事,就算髮生了,知錯就改就行。父母為這件事大吵一架。

卻沒人相信,其實他沒拿那塊電子錶。

後來平房拆遷,他搬走了,那幫學前班的同學一個也都沒見過了,所有人好像都不記得有發生過這件事,可是他記得,在他的回憶里那個下午他成了一個小偷。永遠無法解釋清楚的小偷。


他還記得那塊電子錶是黑貓警長的翻蓋表,那天中午吃的是西紅柿蛋湯,父親的那一巴掌,很疼,當時耳朵里嗡嗡作響。可是都沒有用啦。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十月一日更新:
這個題目是你見過的最苦的故事,很自然地下面的回答充滿了消極與黑暗。作為一個悲觀的人,我其實很不希望給大家帶來負能量,因為負能量會使人記憶深刻,並且難以排解。可是生活的確是這樣,我們看不到黑暗,並不是黑暗不存在,而是因為有人不希望我們看見或者我們主動選擇看不見。
如果很不幸你看到了這個故事,我想對你說聲抱歉。願你生活充滿光明,願你夜夜都好眠。
—————————————

大三某個早晨上課時看完了這篇文章,只覺得令人膽寒,不曾想世間竟有如此殘忍的事和如此苦命的人。
轉自微博新浪陝西,以下是原文。

《女子被前男友挖眼 再嫁後不堪家暴殺夫》

  原標題:盲女殺人事件:仇恨從挖眼開始,以殺夫終結

如果不仔細觀察,你很難發現楊希(化名)是個盲人。

  她時髦,好看,一張巴掌臉隱藏在波波頭和大墨鏡之後。說話時,她會笑盈盈地把臉轉向你,像在盯著你看。

  只有當陽光強烈時,才能發現墨鏡後的空洞。兩隻眼睛被挖掉之後,她沒有裝義眼。時間久了,眼睛周圍一點點塌了下去。她說話的時候,額頭最下方像埋伏了一層翅膀,窸窸窣窣地上上下下。

  楊希害怕這無法控制的抖動,同樣無法控制的,還有乾枯萎縮的眼眶裡隨時會出現的分泌物。她不得不經常把手伸進墨鏡里擦,這是一個愛美女人的尷尬時刻。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流過眼淚了。隨著眼睛的離去,眼淚也漸漸消失了。她可以平靜地說起19歲時,訂婚的男友怎麼挖了自己的雙眼。26歲時,她如何用斧頭砍死了對她家暴的第二任丈夫。

  這個愛美愛笑的女人的命運,在不同男人手中傳遞,一路下沉到越來越深的黑暗之中。

  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楊寶璐 發自陝西


17歲出門遠行


  3月14日,在溫州做了半年多的盲人按摩之後,楊希決定回家了。

  從溫州到西安,火車要坐33個小時。她盡量不吃飯不喝水,免得上廁所——再沒有什麼比一個盲人穿過人流在火車上去廁所更麻煩的事了。

  火車輕微持續的晃動讓她昏昏欲睡。正是陝西油菜花開的季節,山上一抹抹明晃晃的鮮黃色,是她對顏色最長久的記憶。

  17歲那年,她第一次出門遠行,也是油菜花開的時候。她坐在哐哐噹噹的綠皮車上,一路在窗邊看著風景到了廣州,有了一段逃離的時光。

  她的童年並不快樂。住在西鄉高川鎮深山坳里,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的她被剝奪了上學的權利。她至今記得,每次同齡孩子上學回來,她會去翻他們的書包,不認字,就看書上的娃娃。

  母親曾經勸過,父親丟了一句,女娃笨乎乎的,上啥學。鬧就打。打到10歲,她不鬧了,太晚了。餵豬,採茶,是她的日常生活。

  但實際上,楊希是村子裡最巧的採茶姑娘,別人一天掙3塊錢,她能掙5塊。她的漂亮也讓人印象深刻。至今山腳下的裁縫還記得她穿著一件紅色棉坎肩的樣子,「真是好看」。

  她愛美,在廣州打工的時候,曾經花一個月的工資買了相機,一有時間就去公園照相。她有了支配金錢的自由,發了工資總是亂買東西,10塊錢3盤的
磁帶不知道買了多少。像是彌補童年的缺憾,她還喜歡買洋娃娃、玩具這樣孩子氣的東西,到年底的時候,也沒有攢下來錢,連回家過年的路費還是父母寄來的。

  即便這樣,今年36歲的楊希從不懷疑,在廣州的那一年,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了。


最後的紅色


  楊希14歲的時候就有人上門提親。她是個潑辣姑娘,直接問到媒人臉上,你們是不是太窮了,想賺我這份錢。

  拖到了17歲,母親給她訂了一個外人看來還不錯的親事。未婚夫曹洪平,採石場的工人,人看起來老實厚道,父親又是村支書。曹洪平一眼就看中了楊希。

  楊希有時候也會想,如果兩個人當年安安穩穩地結了婚,現在的她也是一個普通的妻子和母親,在山裡過著平靜的生活。

  她不明白自己不想早結婚有什麼錯。

  訂婚後,曹母擺出了架子。考她會不會做鞋,不會要到家裡學。楊希是個急脾氣,納鞋底手上扎了兩個眼,不肯再學。楊希覺得自己是新一代的人,「現在誰不買鞋穿」。還沒進門就有了婆媳矛盾,楊希更抗拒結婚。

  這麼僵持著,直到那天出了事。

  1999年的4月19號,楊希清楚地記得這個日子。當時她在茶園採茶,最後一次在陽光下看到綠到幾乎透明的茶的新芽。

  楊希至今怕血。在新聞里一聽到車禍或者死人,只要跟血沾邊,她都會感到一陣酥麻從腳跟蔓延上來,像螞蟻順著腿往上爬。紅色,是她最後看到的色彩。

  因為口角,男朋友曹洪平毫無徵兆地把她摔在地上,徒手摳出了她的眼睛。

  「血一下子湧出來,感覺臉上全成了窟窿,我想喊,一張嘴,嘴裡全是血,一口口噴在他身上。我什麼都看不見了。他拚命拽我的眼珠,拽不斷,就用鑰匙割斷了我眼球上的筋。不疼,我真的不覺得疼,整個人是木的。我一直想快完了吧,快完了吧。我就想能逃出一條命來。」

  血把周圍的土地都浸紅了。曹洪平跑了。他提著挖出來的兩隻眼睛去自首。自首前他去河邊洗了手,把兩隻眼睛也在水裡過了一遍。

  楊希被拋在黑暗裡,她躺在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能發出聲音,一個本家侄子聽到呼救,跌跌撞撞地叫來了她的母親。

  母親周欣芳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楊希長長的頭髮蓋在臉上,她撥開來,看到了流血的眼眶。

  周欣芳把女兒背下了茶園。茶園高高低低,深一腳淺一腳。她記得,楊希在她背上不停地哭。她說你莫哭,你哭我都沒力氣背了。楊希不哭了。一路沉默著,母女兩人下了山。


恨他?他都死了


  時隔多年,楊希已經記不起曹洪平的樣子了。兩個人相處的時候,她不覺得他是個壞人。有時候也挺溫柔的,就是有點內向和小心眼。她只是覺得自己還小,不知道愛情是什麼。

  曹洪平村裡的人至今還記得楊希。這姑娘又好看又聰明。相比之下,曹洪平就普通多了,只能說老實和氣。他總是跟在楊希身邊,村裡人都能看出他對她的喜歡。

  沒有人想到曹洪平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楊希的代理律師周霞說,曹洪平去自首,警察都以為他在說笑,直到他扔出了那雙眼睛。

  挖眼之前,兩個人發生了爭吵。曹洪平要求楊希為她洗衣服。 「我又沒和你結婚,我沒有義務」。能言善辯的的楊希硬邦邦地回應。

  最終觸怒曹洪平的是楊希說不結婚了。

  曹洪平被判了死刑,聽到審判結果的時候他很平靜,沒有上訴。

  事發多年後,曹的嫂子回憶起她曾經去監獄探視曹洪平,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說楊希不跟我了,還不退我彩禮錢,氣急才下了手。

  楊希不願意再提起他。她說自己心大,從來不裝恨。再說,他都已經死了。

  往下活是楊希更重要的事,她需要學會適應和接受長長的黑暗。

  但楊希至今無法完全適應。她不拄拐杖,不喜歡聽有聲小說,她害怕獨自出門,沒辦法克服對無法把握的世界的恐懼。

  眼睛沒了之後的一個星期,她一句話沒有說。40天後,她才試著從床上下來,摸索著到門口坐一會兒,吹吹風。

  最初的時候她出門經常走一步、撞一下,賭氣一樣繼續走,撞得血淋淋的。她急得抓自己的頭髮,長長的劉海被她一根根拔光了。


她的眼睛和我的一樣


  隨著眼睛離去的還有她的驕傲。

  她不再在乎婚姻,一個沒有文化的盲女,已經無法去要求什麼。

  眼睛出事不久,鄭軍(化名)就出現在她家裡,說要帶她去西安看眼睛,讓她「重見光明」。

  楊希的媽媽不相信他,覺得他是騙子,但是楊希不在乎。

  「我多麼想看見,誰能讓我看見,誰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她跟著這個男人走了。鄭軍沒帶她去醫院,而是回了他的家。不久後楊希生下了女兒秀秀。

  事實上,楊希早就發現這個男人靠不住。他每天不幹活,即便白天也呼呼大睡,家裡的活都指望楊希做。

  終於在一次楊希帶著女兒回娘家的時候,楊希的母親爆發了。鄭軍在楊希家也天天睡覺。楊希的母親喊他去挖洋芋,他東倒西歪地背著一筐洋芋,半路上,人往地上一歪,洋芋撒了半個山坡。

  留下孩子,鄭軍走了。從此秀秀和楊希再也沒有見過他。唯一讓楊希安慰的,是有了秀秀這個女兒。

  這個女兒也成為她日後在監獄裡的最大安慰。她6歲的時候,楊希進了監獄。秀秀進了兒童村。每年兒童村會帶秀秀去見楊希兩次。

  有一次,秀秀在探監的時候,把100塊錢捏成小團,攥在手心裡。見了楊希,跟她握手,錢就勢塞進她手裡。

  這是楊希在監獄10年里最幸福的時刻。

  楊希談起秀秀,總愛提起她的頭髮和眼睛。頭髮又厚又長,像她。眼睛聽人說和她一模一樣。

  在楊希家的土牆上掛著一張她少女時期的照片。那時她梳著齊劉海、長辮子,眼睛特別黑。

  這是她唯一一張有眼睛的照片。對這張唯一的照片,她總覺得遺憾,不停地向別人解釋,那天頭髮太亂了,沒照好。


到更深的山裡去


  現在的楊希對自家的貧窮有一種羞恥感。那是山坳里的兩間土房子,幾十年都沒有翻修了。離家16年,她已經住不慣這樣的房子了。

  但在2001年的時候,她只想在這個房子里有個棲身之處。

  一個盲人帶著一個嬰兒,多了兩張吃飯的嘴,哥嫂的臉色並不好看。

  貧窮有時候會壓榨掉生活的最後一絲溫情。即便母親也不能完全維護住她。這個老人一生也見識到了生活的太多殘酷。幾年後的一天,兒子酒後騎摩托車掉下山崖,死了。3天後,兒媳婦嫁給村裡同組的男人,孫子留給兩個老人。

  當楊希越來越沒有底氣在這個家裡活著的時候,她的第二任丈夫趙自強(化名)出現了。她答應了這個從更深的山裡來的男人的求婚。

  在楊希看來,這一次出嫁,無疑是以最簡便的方式脫離自己的家,也能讓全家人都卸下重擔。

  2001年11月,趙自強家擺了幾桌潦草的酒席,招待了楊希的娘家人。房子安在大山山頂,宴席結束後,趙自強和幾個人輪流背她上了山,直至事發5年多的時間裡,楊希沒有再下過山。


不要和別人說話


  孤零零的3間房子在山頂上,房子一側的四五米外就是懸崖,離最近的鄰居也有將近100米。住在山頂的所有人家總共只有5戶。

  沒有人確切地知道楊希到底與趙自強怎麼相處。鄰居都知道這對夫妻感情不好,但不知究竟不好到什麼地步,也就盡量不去給楊希惹麻煩。

  最令楊希恐懼的是,她不知道趙自強什麼時候,會因為什麼發怒。這種不確定性讓一個盲人處在黑暗的更深一層。

  最開始是罵,有了孩子之後就變成了無休無止的動手。楊希慢慢地聽明白了,對趙自強來說,娶她,只是為了傳宗接代。

  兩個兒子生了之後,他對楊希越來越不耐煩,有時候3天打一頓,有時候一個月打一頓。

  早在楊希懷著大兒子5個月的時候,趙自強就打過她,一把把她推倒在石墩上,楊希當時感覺肚子一緊,墜墜的。她害怕起來,覺得自己可能要流產。趙自強也緊張起來,但緊張的方式卻是拿了一把刀,放在楊希的腿上說,小心些,你要是流產了,我把你腦袋割下來。

  楊希慢慢習慣了。她麻木了,有時候孩子睡著了,趙自強打她,她也不哭,沒有眼淚了。她暗自慶幸挨一頓打就過去了,不用驚動孩子,不然孩子也要受連累。

  她想過報警,但她下不了山。再想想,他被抓起來、放出來之後,倒霉的還是自己。只能忍著。

  後來趙自強開始打她的女兒,甚至連來看望外孫的丈母娘也打,楊希只好把女兒交給母親,求他們不要再來了。

  她一個人在這裡熬。

  那時候,楊希雖然眼睛看不見,但還是需要打豬草,做家務。不止一次,趙自強威脅她,要是她敢跟別人說自己挨打,他就打死她,然後殺了她全家。到後來,趙自強每次出門都會把楊希鎖在屋子裡,只有他在家的時候,楊希才能到院子里走走。


殺夫


  楊希不信夢,但她仍覺得,冥冥之中有一些事情是註定的。殺死丈夫前,她反覆夢到有鬼魂在追趕自己。她害怕,一直在跑,鬼魂就一直追,無論她怎麼哭怎麼叫,怎麼逃都逃不掉,特別絕望。在她看來,這個夢境無異於一個隱喻。

  楊希覺得對不起兩個兒子。

  她對兒子最後的印象,是她殺了人之後,警察帶走她之前,她低下身跟兒子說話。兩個兒子一個3歲9個月,一個2歲6個月。

  「去姑姑那兒,聽姑姑的話。」她說。兩個兒子抱著她。

  後來的10年,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們。最開始,是白天晚上地想,心裡刀割一樣。再後來,就慢慢不想了,因為知道想也沒用。一個兒子跟了姑姑,一個兒子被別人領養了。

  讓楊希更愧疚的是,兩個兒子目睹了她殺人的過程,「一定會留下心理陰影」。

  那天是2006年農曆的八月初八,山裡剛下了七八天雨,連續的降雨讓柴火受了潮,楊希點不著火。晚上,趙自強打牌歸來,看到飯沒有做好,打了楊希幾個耳光。

  這只是開始。

  那段時間,她患上了腳氣病。有人告訴她可以找點旱煙葉泡水洗腳。趙自強不抽旱煙,楊希就向鄰居要了點煙葉。鄰居跟趙自強是牌友,打完牌後,鄰居就把煙葉遞給了趙自強,讓他帶給楊希。趙自強禮貌地跟鄰居說了謝謝,回頭找楊希算賬。他跟楊希說,跟別人要東西丟他的人。

  楊希的辯護律師周霞說,事發後,鄰居告訴警察,趙自強懷疑楊希與鄰居有私情——經過挨家挨戶的詢問,警察排除了這個可能。

  當時,楊希正處於生理期,趙自強故意舀了一瓢冷水,強迫她喝下去。楊希沒有反抗,想到只要喝一點涼水就能躲過一頓毒打,還有點慶幸。

  當時,她與趙自強已經分床睡了,兩張床在同一間屋子裡,小兒子跟她一張床,大兒子跟爸爸睡。楊希以為事情過去了,直到她聽到了磨斧頭的聲音。

  趙自強給她兩個選擇,一把斧頭,一根繩子。選一種自殺。不然死的就是她全家。

  斧頭放在了楊希的枕邊,然後趙自強就去睡了。黑暗中,楊希回想著自己結婚5年多的屈辱,一開始挨打,她還會哭,趙自強對她說,你現在哭,以後讓你哭都哭不出來。到後來,這些話一一應驗,楊希越想越害怕。她想,那不如同歸於盡。她翻身坐起,拿起了斧頭。

  「我不知道時間,也不知道天上有沒有月亮。我就靜靜地坐在那裡等著。我頭低著,等他翻身。我能感到他斧頭磨得很快。後來他翻了一個身。我先把大

兒子抱到自己的床上。我拿著斧頭,朝著他呼吸的地方,用盡了力氣砍。一開始,趙自強還在狂喊、掙扎,我怕他死不了,再爬起來傷害我們,就一直砍到他不動為
止。」

  她一共砍了16刀。

  其實那個時候天已經微微發亮了,兩個孩子都醒了。他們目睹了整個過程,但都沒有哭。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大兒子鬆鬆:「媽媽,爸爸死了嗎?」

  「是的,爸爸死了。」

  「那我今晚是不是能跟你睡了?」

  「是的,你晚上可以和媽媽睡了。」

  「那爸爸會打我嗎?」孩子追問。

  「我告訴他,不會了,爸爸再也不會打你了。」楊希忽然覺得一切都解脫了。

  天徹底亮了,孩子告訴楊希,爸爸的血流了一地。楊希摸索著走出門去,到鄰居家敲門,請鄰居報案。

  她終於可以下山了。本來她想把事情交代完就自殺,但警察沒給她這個機會。她沒有再反抗,就像她曾經無數次順從命運的擺布一樣。


10年的平靜


  時隔7年,律師周霞再一次見到了楊希。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原告,這一次是被告。在向律師敘述殺人過程的時候,楊希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全程平靜得令人害怕。

  眼前所見讓她難以置信。7年前,就算是剛被挖眼不久,楊希仍然是一個白凈漂亮的少女,但7年之後,落在她眼裡的是一個看上去足有三四十歲的憔悴的農村婦女。

  周霞仔細研讀了卷宗,她覺得,早在楊希被挖掉眼睛的時候,心裡那股報復的恨意就從未消散。趙自強一次次的凌辱,終於將她內心的恨全部逼了出來。

  開庭那天,楊母帶著秀秀參加了庭審。審判長出於同情給秀秀帶了一大包衣服。庭審結束,楊希就要被帶走的時候,聽見了秀秀的聲音,淚水一下子就順著乾癟的眼皮流了出來。

  楊希被判了12年。在監獄裡,她度過了這輩子最平穩的10年。管教隊長和大部分女犯都對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由於眼盲,她不能下車間勞動,就在監獄的按摩室里學按摩。

  監獄是個小江湖,她也被欺負過。她不怕,眼睛看不見也敢對著干,因為「被欺負夠了」。 她似乎回到了年輕時什麼都不害怕的狀態。

  在監獄裡,她極少回憶往事,從未夢到過曹洪平,倒是夢到趙自強一次,但不管是自己受折磨還是最終殺人的情景,好像都被她自動屏蔽掉了。

  楊希說,她一直不知道出獄後該靠什麼生活。有獄友給她出主意,讓她不要爭取減刑,畢竟在裡面有吃有穿。但楊希不幹,畢竟監獄之外,有她的父母和3個孩子。

  在監獄裡,楊希夢到過兒子很多次,每個夢裡她都看不清兩個兒子的臉。她想看看他們。

  2014年春節前,楊希提前刑滿釋放。


兒子和女兒


  由於眼盲,楊希無法自己去探望交給別人撫養的兩個孩子。直到今年春天從溫州回家,在每日人物的陪同下,她才見到了兩個兒子。

  鬆鬆比她想像得還要內向,楊希問一句他答一句,最後,楊希主動提起當年殺死他爸爸的事情。她對鬆鬆說,當年媽媽真的是被逼無奈,請他理解。鬆鬆哭了。複雜的情感讓這個孩子不知所措,最終他還是開口叫了一聲媽媽。

  另外一個兒子平平已經被送給一戶距離她家五六公里的人家撫養。

  楊希聽到平平進門,就一把把他拉到懷裡。「你認識我嗎?我是你姨。」楊希緊緊攥著孩子的手,對他說。平平不吭聲,不看她,嘴唇抿得緊緊的。

  她摸著平平玩水弄濕的衣服,試探孩子的內衣有沒有濕透,那份焦急完全是一個母親的樣子。

  但楊希知道,這兩個孩子已經徹底和她無關了。楊希很坦誠,「我沒有能力給他們什麼」。

  楊希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了女兒秀秀身上。生活在兒童村的秀秀雖然知道自己還有兩個兄弟,但十年來,從未與他們聯繫過。

  楊希也搞不清秀秀對自己的真實態度。她給秀秀辦好戶口,去做DNA鑒定的時候,兩個人手牽著手,看起來很貼心。

  但當楊希興緻勃勃地規劃母女兩人日後的生活時,秀秀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她私下對每日人物說,她覺得跟母親有代溝,不想在生活和工作上有更多交集。楊希也知道,10年的分別,「她對我感情不深」。

  兒童村的老師告訴每日人物,就連那一次讓楊希念念不忘的給錢,也是兒童村的老師教給秀秀的。其實每次到了探監的時候,秀秀並不樂意去看母親。逢年過節,秀秀也不願意回外婆家,都是老師把她「趕」回去。對她而言,待了10年的兒童村才是她真正的家。

  如今,楊希對秀秀最多的叮囑就是,不要早戀,要好好讀書。她覺得有些話不該這麼早說,但又擔心說晚了。

  她坐在床邊,拉著秀秀的手說,如果我讀了書,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我不是那麼早訂了婚,我還會有我的眼睛。

  她希望秀秀參與她的決定,小心翼翼地問:「我給你找個新爸爸,可以嗎?」


黑暗中的愛情


  楊希談戀愛了。對方也是一個盲人,做礦工時眼睛被炸瞎了。她再也不想找正常人結婚。對她來說,身體上平等才能有真正的愛情。

  楊希像是回到了以前愛說愛笑的時候。出獄後她學會了上網,愛玩微信,經常會搖一搖,和陌生人聊天。

  她很喜歡和陌生人說話的感覺。專為盲人設計的可以讀屏的手機幫助了她。對方不知道她是盲人,問起她的職業,她說是按摩師,還有網友調侃著叫她「醫生姐姐」,她也歡喜地應著,跟他們瞎扯。倘若對方再進一步,說話露骨了,她就把他們刪掉。

  36歲的楊希仍舊愛打扮。她學會了在淘寶上買衣服,喜歡桃紅色和鮮黃色。出門選衣服也會思量半天,黑色大衣配什麼好看,打底褲還是細腳褲?

  她讓每日人物給她拍了好多照片,儘管當讓她把頭轉過來,正面面對鏡頭的時候,她會有點茫然,找不準鏡頭的確切方向,也擺不出合適的pose,但還是拍了一張又一張。因為自從盲了之後,她一直都沒有什麼好照片,可以拿給別人看。

  楊希已經很少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在溫州的按摩店裡,她遇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4個男人。李鵬翔(化名)是她的同鄉。兩個人在按摩店裡一起幹活。

  楊希叫他師傅,跟著他學推拿,店很小,也沒什麼生意。李鵬翔喜歡靜,常常一個人坐在那聽小說,一聽就是一天。楊希愛動,愛說話,老是喊他起身活動,牽著他在店裡轉悠。

  慢慢地,李鵬翔就喜歡上了楊希,向她表白。最開始,楊希沒有答應。她不相信什麼愛情。

  後來她生了一場病。李鵬翔照顧她,半夜託人出去買葯,感動了楊希。

  說起兩人的關係,楊希除了誇他疼自己,更多的是像所有的戀人一樣,講講兩個人之間發生的瑣事,她脾氣急,他脾氣慢,兩個人的小摩擦。

  楊希會向李鵬翔撒嬌,打電話的時候,會嬌嗔著提醒他注意身體。這是在她前3段關係中從來沒有的。她覺得之前從來沒有人愛她,她也不愛任何人。

  楊希是滿意的。她提出來不再要孩子,李鵬翔答應了。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顧慮。沒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是一個遺憾,楊希的3個孩子能不能接受自己呢?他把這些話壓在心裡。

  日子就這樣過下去。把秀秀接到身邊,有一個完整的家。

  如今,楊希覺得已經從人生的噩夢中走出來了。

  她改了自己的名字,改了秀秀的名字。她說自己不信命,但經歷了這麼多,她想在本命年的時候,徹底洗掉自己的壞運氣。

  4月1日,楊希聊起了以前採茶的經歷。她那時候是個靈巧的少女。她喜歡茶的清香。說了很久,楊希用已經不存在的眼睛看了看窗外。她說,你知道嗎,茶樹一年一年地長,又一年一年地被修剪,但它們依然活得很好。(全文完)


同專業一位博士,最近面臨延期加失戀(初戀)雙重打擊。
昨晚九點多接到他的電話說自己很多事情想不通。想到近期的博士跳樓新聞,於是趕緊問他在哪裡然後去找他。
看他一個人一副很喪的樣子坐在路邊,我跟他說,走,擼串串去。

來到學校附近一家新開的串串店,老闆是個小美女,一進門就甜甜的說:「新店開業,發朋友圈集30個贊打六折哦~」
他發了朋友圈,我們邊吃邊聊一個多小時,結賬的時候老闆說看下多少個贊了,不到30也可以打折哦~

點開朋友圈,總共兩個贊,一個我的,一個他自己的。

不過最後老闆還是給我們打了六折。

————

好像不該問的。


今天吃完晚飯和爸媽坐在院子里聊天。

爸爸講了一個故事。

爸爸小的時候,隔壁的老奶奶才剛結婚。那個時候她結婚的嫁妝就只有一輛自行車。

有一天她丈夫騎著車子帶著她去縣城趕集,到了中午要吃飯的時候,兩個人來到縣裡唯一一家國營飯店,點了兩碗面。面上來以後,丈夫說再去看一下車子,到了飯店門口車子不見了。

那個時候沒有監控,兩個人也是第一次到縣城,人生地不熟。丈夫說丟了就丟了吧,找也找不回來了,吃完面就回去吧。回到飯店,買的兩碗面也被別人吃了。

兩個人餓著肚子走回村子。

爸爸說那個老奶奶去世前再也沒有到過縣城。

黑夜才是宇宙的正常狀態,而我們擁有白晝,只是因為地球恰好近距離面對了一顆恆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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