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人對「文化上的中國人」這一身份認同嗎?教材是如何闡述中國史的,未來這種認同感是趨向於消失嗎?
+台灣人如何中國古代史?
對隋唐的繁盛是否有同大陸人希望的自豪感?問題可以轉化為,絕大多數台灣人對「華夏人的後裔「 這一身份是否認同。
發現網上有很多人在意問問題的人的立場及意圖,我就自己先說吧,這樣也更利於答主理解我的疑惑。我是大陸的一名普通高中生,對待台灣問題上的立場是希望兩岸有朝一日能在民眾與政權已經相互認同(注意是」已經認同」)、有利於雙方發展的基礎上統一的。中華民國這一稱呼使得台灣尚不至於完全與中國割裂,但是如果有一天台灣人民完全在心理與文化認同上認為自己不是中華人了,而是完全獨立的一個民族,那兩岸的和平統一就沒有基礎與可能了。 身為中華人,我對兩岸最終的統一,無論是哪一方統一哪一方都是抱有簡單樸素的企盼的,台灣除2.28%的原住民民族外(數據來源維基百科http://zh.wikipedia.org/wiki/%E5%8F%B0%E7%81%A3%E4%BA%BA%E5%8F%A3),大部分是在不同時期遷往台灣的內地人,文化上的根源讓我覺得如果台灣真的完全獨立,真是一種莫大的遺憾。所以很希望得知台灣人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及其發展方向。
描述與題目似乎有所偏差,望諒解。
我還是認為我是中國人
我是1988年在臺灣高雄出生、長大的,還記得小學時(1994~2000),教室後面通常會貼著一張「中華民國全圖」,即所謂的秋海棠地圖。因為我從小就特別喜歡史地,故當時我常常利用課間休息時間,站在教室後面看著這張地圖,研究地圖上的山川、特別的地名,再加上國旗歌的前四句歌詞「山川壯麗、物產豐隆、炎黃世冑、東亞稱雄」,當時小小的心靈覺得自己的國家好大喔,心想著長大後一定要全國到處去看看。
另外因為我是使用國立編譯館課本的倒數第二屆 (國立編譯館的課本即是政府編撰的課本,全國所有學生都是讀同樣的課本,之後教科書就開放民間出版社編撰,各學校可以自行選擇要用哪一個出版社的課本,所以才會有這麼多爭議,有些出版社真的是亂寫),所以我小學時的社會課本還是沿用著秋海棠地圖,內容的描述上一律是「我國」,青藏高原還稱為「青康藏高原」(因為有西康省),也仍然有「蒙古地方」(因為否認外蒙獨立),東北有「九省」。前陣子賈靜雯上康熙來了,小S問她修傑凱是本名真的姓修嗎?賈靜雯說是真的,因為修家是「遼北」人,這個遼北就是東北九省的一省,大家可以從以下的圖看到。在1989年前出生的人,都有學過這套地圖,我知道大陸的朋友們都覺得這地圖很阿Q,根本只是地圖開疆,但對我來說,卻有種特別的感情,可能是從小學開始就覺得這是「我國」。
我讀國中那時,地理課程仍教得非常細,是一省一省的教(一個省就是一課),但因為我上國中時那年阿扁當選,所以雖然內容還是稱為「我國」,但已面對現實,使用實際的行政區劃教課,故地理要考好,你就必須知道每一個省的地形、氣候、水文、民族、鐵路、物產、經濟、工業、特色等等等,大範圍的地理也得很清楚,像是丘陵、盆地、橫斷山脈、秦嶺淮河線、璦琿騰衝線、長江水稻小麥區、冬麥高粱區等等等,地理老師還得編一些口訣或講一下笑話幫助同學記憶,例如我到現在都還記得老師教到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就說這個地名你就用「大家一起笑你」來記就記得住了。歷史當然也是從史前時代、夏商周一路教到現代,還記得那時教到八年抗戰、南京大屠殺等等,全班同學都還同仇敵愾,一直說日本怎麼可以這麼壞。
這本地圖是我後來讀高中後買的,可以看到是民國92年(2003年)最新版,也可以看到出版社的名字為「中國青少年出版社」,現在應該是買不到了。
小學的時候,媽媽除了買西遊記等中國古典小說白話版給我看,學校方面讀經書盛行,那時我的老師都要求我們要背三字經、弟子規、千字文、論語,從國中開始,國文課的文言文及詩詞比重開始加重,學校還會舉辦字音字形比賽,高中的國文除了課本收錄的文言文,還要另外讀成語典、古文觀止、國學常識、文化教材(論語、孟子、中庸、大學),總之當時的感覺,就是覺得國文永遠都讀不完,因為考試範圍太廣了~但我很慶幸當時我讀了這麼多,因為對我現在的工作很有幫助。
再來談談我學的專業,我讀的是法律,再加上對史地有興趣,自然會去修習法制史相關課程,臺灣目前使用的六法全書,基本的法律與架構都是在大陸時制定的,尤其是刑法還是從大清律例演變而來,民法、刑法甚至還有不少條文是從20世紀初制定到現在,都沒有修改過,去年刑法修正前,贓物罪還有「牙保」這個詞。最高法院的判例,到現在仍有不少在大陸時期作成的判例還在沿用,字號還有「渝上字」、「滬上字」、「京覆」,我後來查了一下,似乎是抗戰的關係,所以最高法院有搬遷過,所以每當我讀到制定至今未改過的條文,又或者是早期的判例,我都不免佩服當時的知識份子國文程度之好,不管是條文或判例都是言簡意賅,現在大陸的司法考試似乎是稱此套六法為南京政府六法。
最後談一下祖先,媽媽鄉下的祠堂上寫著「隴西衍派」,族譜是記載清朝時從福建泉州移民過來臺灣。爸爸是香港人,祖籍是廣東番禺,我小時候,臺灣的身分證及許多文件,仍要標明籍貫,我也總是很好奇,我籍貫欄上寫的廣東番禺,到底在哪裡? 總想著有一天要回大陸進行個尋根之旅。也因為這樣的背景,所以我從小就能說流利的粵語和閩南語,故對地理語言學也相當有興趣,之前還想去淘寶買「中國語言地圖集」,不過這套書真的是太貴了,始終還下不了手啊~
因此對我來說,我始終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從未質疑過這件事,即使後來學到近代史,我也只是覺得,中國是一個上位概念,中國才是國家,民國或共和國政府都只是政府、政治實體,這個狀況本來就是中國內戰產生的,我還是中國人,不管是文化上還是政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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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補些東西:
我在讀小學、國中那時,還有很多傳統中華文化課程,例如小學開始就有「寫字課」,這是什麼?就是每個人自己帶毛筆、硯台、墨汁到學校去,學校會發一本宣紙字帖,每週寫字課就是寫幾頁毛筆字,老師會批改評分。寒暑假作業,依不同老師,有可能要求開學後要交兩到三張毛筆字作業。
國中時的美術課,則有一定時數要教「國畫」,就是水墨畫,我記得當時花了很多時間一直在畫竹子、石頭等等。不知道現在還沒有這些課程就是了~
然後台灣很多小學有國樂班或國樂團(大陸稱為民樂團),在台灣學國樂器的人不少,我以前都不知道,因為我小時候身邊的人都是學西樂,我自己也學了很久的鋼琴,大學時加入國樂團後才發現,好多團員都是從小就學國樂器或是曾讀過國樂班的,我在國樂團時,主要學的樂器是揚琴。
我在小學也曾參與過童軍團的活動,那時童軍的主題歌還是叫「中國童子軍歌」,開頭的歌詞就是「中國童子軍,童子軍,童子軍。我們,我們,我們是中華民族的新生命 」,在去之前就要先學這歌,而且為期兩天的童軍宿營時不時的要一直唱。 前幾年這歌的開頭改成中華童軍,歌名也改成中華民國童軍歌....我是覺得真沒這個必要,有些東西有它的歷史脈絡,不需要為了改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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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個最高法院26年渝上字第1839號判例分享給大家(1937年在大陸作成的判例),雖然法條已有修正,但判例內容仍可繼續用。
要旨:
「刑法第六十二條所謂未發覺之罪,凡有搜查權之官吏,不知有犯罪之事實,或雖知有犯罪事實,而不知犯罪人為何人者,均屬之,上訴人向第一審檢察官投首之際,雖在告訴人告訴某乙之後,但當時告訴人既未對之一併指訴,而第一審檢察官亦未知上訴人是否參加犯罪,假使上訴人確曾參加
械鬥,因迫於族議自行投首,以免株連無辜,自係合於自首之條件,依法應予減刑。」
註:本則判例保留,「應注意刑法第六十二條已修正」。
參考法條:中華民國刑法 第 62 條 (24.01.01) -&>即1935年1月1日
我是台灣人。其實從我成長的歷程來看這件事,大陸朋友會問這種問題令我詫異。
我出生不久之後,臺灣解嚴了。
在此之前國民黨以絕對的武力、經濟、政治等全面優勢"重建"台灣人的精神文明。
講原住民話、閩南話、客家話是不被允許的,民間的信仰與習俗都是愚昧的應該改造的。
台灣人必須盡全力學習並思考怎麼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還好,台灣人對這一套國家洗腦並不陌生。
幾十年前,日本人也曾經讓我們盡全力去思考並學習怎麼當日本人,
我們學會議會請願,我們學會用法律來抵抗日本當局的不合理對待,我們也學會在公開場合愛說國語(日語)以領取更高額的糧食配給。
當然,我們也學會陽奉陰違。
表面台內一體,和漢同心,大廳表面奉著天皇,廚房內面偷拜祖先牌位。
當時台灣人清楚的知道:"我們"中國人和你們不一樣,我們有自己尊重祖先的傳統,我們記得在端午節吃肉粽,我們要求初生的孩子背三字經和倫語。經濟允許的話,除了進日本人開的公學校,還會偷偷將孩子送進老讀書人開的私塾。
更別提孫中山終於推翻了清國的韃虜,成立了我們自己的國家。
那個國家,有一大堆和我們擁有相同信仰、生活習慣和歷史傳承的同胞。
=====有點離題了=====
國民黨來了之後,更加強調民族感。
但他們把現代化和日本化(皇民化、奴化)混為一談,
守法的台灣人被看成了被日本奴化的二等公民,
不會讀寫中國字的台灣人被看成知識低下的野蠻人,
習慣西醫、現代化設施的台灣人變成了不顧大陸同胞浴血抗日只懂享受小資生活的漢奸。
不行不行,看來必須把台灣人變回中國人。
開始了中國字的教育、重新把論語讀起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已經實踐了幾千年的中華道統怎麼可能比法治還要弱呢?你可以不知道濁水溪在哪裡,但你不能不知道黃河、長江、雲夢大澤、青康藏高原呀!諸如此類。
四九年,中華民國全體潰逃臺灣。
臺灣人開始大規模的接觸中國人,什麼嘛!這些人也沒有你們說的那麼神好嗎?貪汙、腐敗、沒知識、沒水準,比起日本人實在差太多了吧!
當時流行一句話,狗去豬來。
去的是日本狗,來的是中國豬(指國民黨)。
狗還好,會看門。豬除了吃,還霸佔了你的床。
既然我們台灣人是中國人沒錯,
而面前這些從大陸來的不守中國傳統禮教的中國人到底是誰呀?
=====誰是中國人?=====
傳說,中華民國政府全體潰逃來台是被一個叫做共匪的神秘組織打過來的,
蘇聯發明了共產主義,赤化了無數國家。
被赤化過的國家都拋棄了自己的祖先、信仰和一切與自己有關的文化。
他們成立了一個新中國。
為了和以前的祖宗們說掰掰,新中國的那些人批評了孔子,將無數的廟宇神像古蹟都砸毀了。
他們恨不得生活在沒有過去的ㄧ片真空土地上,恨不得自己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
所以他們連自己的父母都批鬥了。
國民黨很開心的對台灣人說:這些人不配當中國人,他們連自己的祖先都敢反。而且,嘿嘿,聯合國都不承認他們是中國唷!
這時候,臺灣人堅定的、強烈的認為自己百分之百是中國無誤,
畢竟自己不撐起中國這面大旗,中國就要從地表上消失了。
王力宏《龍的傳人》視頻
中美斷交(臺美斷交)時候的歌曲
=====不久之後=====
一整代人,以"將萬惡共匪逐出大陸失土"為目標的青年,突然收到一個消息。
中華民國被迫退出聯合國,全世界承認一個中國,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
疑!?疑!?疑!?疑!?等等,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我們才是中國人呀!對岸的那些都是馬列子孫呀~聯合國你怎麼了,聯合國你醒醒呀!
於是台灣被鬼隱了。
臺灣此時才真的看清,原來中華民國的簡稱是台澎金馬,中華民國取名的那些東北九省、青康藏高原都被改名了。原來是不是中國,根本不看你讀不讀論語、念不念三字經、拜不拜祖先。
那好,既然中國不是由那些祖先的遺訓組成的,那我們也可以不叫中國。
叫個台灣如何,恩,好像不錯。
=====終於快打完了=====
大陸同胞在想像台灣人不認同中國的時候,
有想過台灣人不認同中國的什麼嗎??
當初國民黨在幻想大陸同胞不認同中國人的時候,
不就是指你們不認祖宗、背棄倫常、數典忘祖嗎?
然而大陸人真的數典忘祖嗎??
每一個社會,為了集體的幸福,總是得克服客觀環境的萬難來進行自我調整,
很多時候,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改變老祖宗留下來的規矩,
然而失去了這些規矩,尋了新的、外國人發明的、現代化的規矩,這個社會還是原來那個社會嗎?
這些問題都是無解的。
臺灣人自然認同文化上的中國,三國志、封神榜、西遊記那些東西分明就是我們的東西,為什麼日本人畫成漫畫、拍成卡通、作成遊戲這麼好看,難道我們比別人低等嗎?
這種疑惑,出現在我們的腦中。
那就代表我們的確是認同文化上的中國。
說了不少會被河蟹的內容。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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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條破百的回答,多說一點。
其實我整個答案並沒有任何實際的、固定的、不變的觀點。
臺灣四百年的歷史,透過不斷與別人的對比,來尋求自己的定位。
我是誰?我到底是什麼?
這樣的疑問像鬼魅一般深深的糾纏著台灣人。
我們是島民,而且無論從哪一國的角度來看,臺灣無疑就是化外邊陲。
臺灣人沒有大陸人如此有自信,也不如大陸人對自己的身份總是深信不移。
在我們深信自己是中國人的時候,我們被割讓了,
在我們深信自己是日本人的時候,我們被光復了,
在我們深信自己是中國道統的時候,我們被趕出聯合國了。
(臺灣希望繼承中華之道統,不是國民黨帶來的。明末國姓爺、清代鴨母王朱一貴披黃袍登基、日治時代還有聲稱慈禧聖母附體的西來庵事件,再者都表現出台灣人期待被中原正統接受的美好想像。)
或許你們看到的驕傲,其實是我們無法掩飾的自卑吧!
先認同了排名第一的台灣朋友的回答。然後給其他幾個只接觸過極個別台灣人就片面回答的答案默默點了反對。原因是,不了解,瞎扣帽子。
關於台灣歷史及原因問題,那位台灣朋友已經講的很好了,不再贅述。我說點別的。
前天剛剛從台北回來。去參加一個兩岸青年論壇活動。碰巧也說到了這個話題。你問了三個,我先答後兩個。這兩個簡單一些。最後再說第三個。
關於教材:根據我的了解,也翻過了台灣早期和近期以及目前的歷史教材。台灣目前的歷史教育是先學台灣史,後學中國史,再學世界史。對於中國史這一塊,古代的教育和大陸差不多。近代的教育,大陸是到了文革之後就沒有了,而台灣要一直說到90年代。其中共產中國還專門拿來作為一個章節。需要注意的是,之前我和我們學校大陸所做過對比。台灣的所有歷史課本上,均不會出現「我國」二字。都是用中國和台灣進行說明。也就是在這點上,其實台灣的劃分是很明確,畢竟,用我國難免會產生歧義。
最近台灣在修改課綱,將把所有「中國」都用「大陸」或「中國大陸」替代。
認同感是否趨近於消失?
答案可能會令你不舒服,但的確是的。不管是從各個機構所做的民調,還是我與台灣青年人的接觸。可以明顯感覺到,無論是對於中國的認同,還是對於中華的認同,這種認同都是在逐年下降的。在這之後的,是本土意識在上升。而且,這個中國絕對不是指中華人民共和國。
但無論怎麼說,文化上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切斷的。講中文這件事無法改變,那些禮儀習慣沒有辦法改變。其實說到底,中華文化到底是何,我到現在心裡還存疑。我所看到的台灣,是在中華文化本身的基礎上,將本土文化,日本文化,西方文化所夾在在一起而產生的獨特的自己的文化。無論是機車文化,還是便當文化,或是其他的那我們甚是好奇的東西,均是台灣所自有的有代表性的文化之一,然而原來那些本身的也並沒有完全拋掉。所以如果是後者,可能台灣人會更加認同一些。對於本身的「中華文化」四個字,說到底,我們又保存了多少呢?
已經講到了第一個問題,順著這裡扯下去吧。
就像我一開始回答台灣人或是其他類似的問題一樣,我一向反對去問一個地區的人如何如何看待其他什麼樣的人。雖然台灣只有2300萬人,但是其內部複雜性,說真的,絕對不是一般外界所看到的講一口軟軟的台灣腔那樣子簡單。民族構成複雜,閩南人,客家人,本省與外省人,殖民統治與國民黨高壓下的既得利益者與受害者,這些,都是讓台灣產生複雜性的原因之一。所以,你如果真的覺得要看大多數台灣人對於文化中國的認同是如何。就像我前邊提到的民調一般。不如去看看民調,目前看來,對於文化中國的認同要大於對政治中國的認同,不過這兩者均小於對台灣本土的認同。而且,認同感均在不斷下降。尤其是,在08年兩岸密切交流以來。
說說我自己生活中的交流吧。我所認識的老一輩的台灣人,也就是說大我20歲或以上的,有一些是還會認同中國的。比如我有個老師就經常和我說,我們中國怎麼怎麼樣。但是對於年輕一輩人來說,就完全沒什麼認同感了。
說到這裡,其實問題已經回答完了。題主所問的,無非也就是想問個現象而已。而我還想多說兩句。不過目前在用手機打字,待換電腦後,再說說關於立場等物的看法吧。
以下回答包含主觀看法,也僅是一家之言,如有錯,請指出。
——
其實,我很能理解題主的立場。對於題主的立場,我想恐怕也是目前很多理性的中國人所持有的立場之一。但是這種立場,我不得不說,還是過於片面。預設了一個「台灣人是中國人」的前提。此中國,既包含了政治上的中國之含義,也包含了文化上的中國之含義。然後期盼台灣不要獨立。並且,題主的這句:但是如果有一天台灣人民完全在心理與文化認同上認為自己不是中華人了,而是完全獨立的一個民族,那兩岸的和平統一就沒有基礎與可能了。也是有失偏頗的。因為事實上,目前學界已經在探討其他方式的和平統一可能性。即便是假如真的有一天,台灣人真的在心理上與文化上認同自己不是「中華人」,這種和平統一的可能性,也依舊存在。
關於台灣人與中國人這兩個說法,其實並不是太衝突的。畢竟以民調結果來看,有一份關於歸屬感的民調的問題是,你認為你是哪裡人。其中有四個選項,A是台灣人;B是即是中國人,也是台灣人;C是即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D是中國人。這份民調里,A的得分最高,C次之,B再次之,D最低。也就是說,台灣人,其實關注的首先是本土意識,然後才是關於中國與其他的事情。這個,其實在中國目前很多地區的人,都是如此。國家主義的逐漸放鬆,必然會使得一個人所關注的族群是由小至大,而不是由大至小的。所以我認為。這倒不是壞事。
在外,台灣人找不到自己的身份認同,在國際上不被承認。在內,面對隨時有可能被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國吞噬掉。難免會產生一絲絲的恐懼與無力感。無奈之下,除了去尋找本土化,實在是找不到一條新的路。
其實如果翻開台灣的歷史就會發現,這座小島,和「悲情」二字,永遠緊密的聯繫在一起。常常和台灣朋友聊天,包括這次的研討會裡和台灣朋友激烈的碰撞,也提到了這一點。畢竟這座島從葡萄牙人命名之時,就不斷的被侵略與侵略。先是來了西班牙人,又來了荷蘭人。荷蘭人打跑了西班牙人,來了清朝人,清朝人拱手將台灣讓給了日本,日本又丟給了民國,民國過來了,幾十年的高壓統治。在這中間,台灣人根本不曾有過自決自己命運的權利。只是不斷的反抗,被鎮壓,這樣一種循環的過程。
甚至是到了如今,台灣已經轉型進入民主社會。看起來已經是自決自命運。然而一旦講到現實利益,在國際上,卻依舊要搖擺於中美之間。
這也是為什麼,我遇到過的所有台灣人,都會給我講起台灣的民主與自由。也許,你可以說,台灣的民主制度很爛,自由也弄的新聞媒體沒有什麼節操。然而畢竟,這卻是台灣人百年來第一次有了自決自命運的權利。所以,你碰到任何一個台灣人,你問他珍不珍惜這份民主與自由。我想大多數的人都會回答你,珍惜。這也是為什麼,其實大多數台灣人對兩岸關係選擇維持現狀的原因之一。有時候,其實很大程度上是害怕丟掉這份自由。
如果硬要扯台灣文化和中國文化的關係。我想借這次開會時遇到的前陸委會主委陳明通老師給我講的一番話。他告訴我,對於台灣文化而言,中華文化是其筋骨,無論如何,都斷不得,也不會斷。在這筋骨上,是台灣自己所有的獨特的文化。這筋骨與血肉造就了今日的台灣。而且現在看來,這份文化實在是難能可貴,值得人去學習。所以,我不會覺得,台灣人會丟掉這份文化軟實力。也就是,中華文化深埋在其筋骨里,外部的台灣文化,其實才更迷人。
我關於兩岸未來的憧憬,還是很美好的。目前看來,兩岸民眾還是持續於交流升溫。而且從這次開會得到的內部消息來看,中央還是決意在馬政府這兩年之時繼續推動兩岸關係的發展的。所以,在這樣一個基礎上,等到了有一天,台灣人確實了解了大陸,大陸人也卻是對台灣人的訴求有所認識。那時,才是兩岸關係得到妥善和平解決的日子。
看了排名第一的答案,有所感悟。我想一個基本的問題被忽視了,就是大陸人不應該過度的關注台灣的自我認同。因為這六十年的治權不在大陸人手裡,這是台灣的內部事務。
大陸人用近乎討好的方式來讓台灣年輕人認同中國人身份是相當荒謬的事情!
這裡有一個基本誤區,就是台灣人的任何心理認同都是天然正當和合理的。不說台灣媒體對大陸的刻意扭曲,台灣精英故意的灌輸歷史同心圓,小清新泛濫的台灣,各種過度的悲情,濫情,不理性的討論,沒完沒了的二二八,不厭其煩的對付外省人,這些有什麼正當性可言?
台灣歷史,說來說去,就那點事,一言以蔽之,日本人欺壓台灣本土人,本土派本以為日本人走了之後能揚眉吐氣,後來被外來的國民黨壓制,惱羞成怒,怨氣叢生,加之沾了強大日本的仙氣,自認高貴血統的台灣精英瞧不起落後的殘兵敗將國民黨,趕走外省人,自己獨立的傾向嚴重。
特別是一些在日治時代的既得利益者,大地主,其後代中一部分台獨運動的先驅!去查查台獨大佬的家世就明白了。見過幾個貧苦出身而是初期台獨運動的先驅的?
這些利益糾葛正是台灣心理上和大陸分離的起點!
二二八,這個跟整個清末以來的台灣歷史悲劇相比,微不足道的小歷史事件,竟然被吹成神一樣不可動搖的地位,不過就是本土派像趕走外省人,博取同情的法寶。
跟整個東亞在大清崩潰之後的悲慘歷史相比,台灣幾乎是在平靜中度過的,不說中國大陸,就是韓國, 日本所受的破壞,也遠大於幾乎置身事外的台灣島。現在台灣人竟然祥林嫂一樣,不厭其煩的天天翻這點歷史做悲情。無非就是鬥爭需要。台灣問題看起來是大陸和台灣問題,心裡上,就是本省人和外省人的鬥爭,只不過外省人後代現在也漸漸認同本省人身份而已。
台灣經濟這些年的萎靡,就是過度濫情,悲情,小清新,認同混亂,內部爭論不休,藍綠對決,各自站隊搞鬥爭的結果,要不怎麼會輸韓國,明明二十年前領先韓國很多?
那些吹捧台灣的,知道台灣本土派是如何看待所謂的外省人的么?沒有本省外省的鬥爭,台灣能有今天22K的局面?
當然作為主權問題的,打明鄭開始到今天,台灣一直都是在中華的名號下,馬英jiu也是中華民國總統。唯一一次中斷是在日本的五十年殖民統治。所以主權是中國的,不用爭辯。
至於台灣人很多的認同上的混亂,不都是大陸造成的,也有很多自己內部操作的原因,台灣本土派和國民黨,日本人之間的矛盾,已經現在的台灣的同心圓教育,都是台灣自己內部的事物。大陸並未參與,也就不需要負責。台灣的定位在於兩岸政府的內戰問題的最終解決,這是法理上的根本。請注意,這裡面從來沒有台灣省政府什麼事。
至於台灣為什麼會對大陸這樣,除了本省外省這一層面,一個根本的原因就是大清衰落之後,整個華人社會對自己文化的懷疑,對西方文明的嚮往。作為loser的中國本土文化和認同慢慢在瓦解,而對西方文明和學習西方成功的日本的崇拜。說台灣人保持認同中國文化太過荒謬,如果真的那麼認同的話,也不會有脫離出去,甚至中國史變成外國史的闡述。
這種心理上的不認同,對西方的嚮往。包括中國大陸的很多人也是有這個傾向的。
再有一個對大陸的原因,就是台灣是先富起來的,比中國大陸要早二十多年吧。現在台灣經濟不景氣了,大陸經濟繁榮,也是最近五六年的事情,人群認知的慣性,還不足以轉彎。台灣對大陸的心裡優勢,那種優越感還根深蒂固的存在於觀念之中。
曾經的富親戚日本,兜里又有兩個錢,討厭國民黨的欺壓,大陸的貧窮和內鬥,這些因素才促使部分台灣人一定要和中國劃清界限的原因。
很多時候,遇見台灣網友,撲面而來的只有兩種東西,惡意,和根深蒂固的優越感。當然也有素質很好,很友善的台灣網友,不一而足。
就像林泉忠說的,我同意說 台灣香港琉球是東亞心裡認同上的孤兒,是一系列歷史地緣政治的結果。我們理解台灣人的這種認同的混亂,但是絕不支持這種混亂,這種混亂也沒有什麼天然的正當性。我想作為大陸人自己最重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做好中國人,至於台灣的年輕人願不願意承認是中國人,他們自己解決。他們的血統,基因,文化語言,以及他們現在的所謂的國號,都是實實在在的在那裡擺著,躲也躲不掉。
大陸人求台灣人來認同中國人身份是相當荒謬的事情。不需要,也沒必要。台灣人願不願意承認中國人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想獨立,政治經濟文化上,還遠沒有這個實力。
大陸人自己堂堂正正做好中國人遠比這個重要的多。不要跟著小清新犯迷糊,中國是東亞地區華夏部落創立的文明的物質和精神上的繼承體,也是14億人的利益和幸福的載體,儘管在現代化的過程中歷盡坎坷,很不完美,事情也是在慢慢變好,也總會邁過這個坎。14億人的良好的中國人身份心理認同,真心的堅定的認同中國人身份。其重要性,要遠大於台灣島上人是如何認同中國人身份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個世界每天都在變,台灣人心裡認同的那些基礎也在慢慢變化,只不過變化太快,還沒有適應,慢慢來,不著急。
轉貼一篇文章,來自台灣中年學者(本島人)的看法,很中肯冷靜的觀點。提供一個比上面高票回答更全面的視角。
鄭鴻生:台灣的認同問題與世代差異
鄭鴻生:台灣的認同問題與世代差異
近來我有三本書在大陸出版,而我要談的卻是「台灣的認同問題與世代差異」。這個題目與三本書的書名看不出什麼關連,所以得先解釋一下。
《青春之歌》是2001年年底在台灣出版的,距今已有十多年了。它的副標題是「追憶1970年代台灣左翼青年的一段如火年華」,是以1971年發生在台灣大學的保衛釣魚台運動為主軸的一群知識青年的故事,涵蓋1968年到1973年我從高中到大學畢業的這段時間。談的是1960年代台灣知識青年的理想與實踐,也可說是戰後新生代成長的故事。
《尋找大范男孩》則是在十年後的2012年再版的。談的卻是祖父、父親、兒子三代人之間的故事,涵蓋了乙未割台後台灣百年來的社會變化。在台灣版封面上的宣傳文字這樣寫著:「祖父是清朝遺老,父親是日本皇民,兒子又成民國青年,三代之間的傳承與斷裂,鋪陳百年來台灣男人講不出口的心聲。」可以說是以我個人的家族史,來呈現台灣的近代史,三代台灣人跨越了乙未割台、二戰、光復,到國共內戰與兩岸對立的這百年時光。
《母親的六十年洋裁歲月》比上一本書早兩年(2010年)出版。我為了寫作《尋找大范男孩》一書必須收集家族的歷史材料,其中一個很重要的來源就是我的高齡母親,她記得很多事情。在材料收集完成後,我母親,一位洋裁老師,她一生的故事也就順理成章了。我母親在1930年代初,十五六歲之齡,還穿著唐裝幫著看顧家裡開的小雜貨店的時候,發現了洋裁的天地,就此投入「洋裝的裁縫」這行業,成為一個洋裁老師。直到1990年代她在77歲高齡才把經營的縫紉補習班結束,前後一甲子的時光,歷經了台灣女性從老唐裝到穿起洋裝,從量身定做到購買成衣的各種時代變化。這本書除了描寫母親的洋裁生涯外,還試著去呈現背後的社會變遷,及這位女手工藝者如何度過台灣的百年離亂。
這三本書除了各自以不同的社會角色,呈現不同時代台灣的政治社會變遷外,還有一個共同的軸線——不同時代的身份與認同問題,牽涉到三四代人之間的感情差異,例如,相對於讓我這代人如此熱血沸騰的釣魚台問題,現在的年輕人就毫不關心了。這也就帶出本文的主題「台灣的認同問題與世代差異」,就是說這三本書都緊扣著這個不明說的共同軸線。
鄭鴻生說,寫《青春之歌》的動力是「算一筆老賬」,《尋找大范男孩》和《母親的六十年洋裁歲月》寫庶民史,一方面是寫父母親,另一方面也是呈現出一個時代。
我現在就來把這個軸線講得更清楚。
我談的這個身份認同很清楚指的是台灣人的「中國身份認同」。先講一個故事,1975年我到美國留學,那時北美洲還沒有來自中國大陸的留學生,而來自台灣的學生多是互稱「老中」。當你聽到台灣留學生說一個老美和一個老中如何如何,你知道他是在說一個美國白人和一個台灣來的中國人的事。然而也就在那幾年,有一個場合我和一個美國人攀談起來,偶然談起我的來歷,我答以Chinese,心中意思是中國人。而他在進一步詢問得知我是來自台灣之後,竟說我不是Chinese,只是Taiwanese。對我而言,中國人的身份和台灣人的身份是不衝突的,然而對那個老美來說,台灣人不僅不應該是中國人,也不是華人。這裡要注意的是,中國人與華人這兩種身份在英文裡面是不分的,都叫作Chinese。這老美不僅不准我做中國人,也不准我做華人。對於初到美國,對這種身份的分歧尚不敏感的我,乍聽之下覺得這老美真是莫名其妙,竟然還干涉到我的身份認同。我當時想,只要中國人,不管來自台灣、港澳還是大陸,接受我是中國人,不就得了,還需要你這老外說三道四嗎?當然慢慢我就發覺,這問題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得多。而事情就在那個年代開始起變化。
舉一個近年來的民調數字。2009年12月台灣的《天下雜誌》刊出的一份身份認同的民調,有62%受訪者回答是「台灣人」,22%回答「既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而回答「中國人」的則為8%。其中在18歲到29歲的年輕人中認為自己只是「台灣人」的高達75%,只有15%認為自己「既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就是說越年輕就越認為自己只是台灣人,而不是中國人。我自己接觸年輕人的經驗也是如此。其實從1970年代台獨運動興起之後,就有不少原本接受國民黨政府民族精神教育的我這一代人,在這潮流下變成了激進台獨派,包括我的一些老朋友。這個趨勢有著多重而複雜的因素。幾年前我曾寫過一篇文章,談「台灣人如何再做中國人」,試圖分析拆解這個趨勢,並提出和解的可能。但一般的反應很冷淡,大部分人不理你,少數有反應的則多表示反對或者嫌惡,尤其是在知識精英層。
回溯這個變化的歷程,我第一次感覺到身份認同的複雜是在更早的1963年,那年年底我剛上初中,發生了一個周鴻慶事件。周鴻慶是當時一個大陸到日本的訪問團團員,據台灣的報紙說,他企圖投奔國府大使館不成,反而被日本政府交還給大陸,遂引發台灣的強烈抗議。這事件成了當時報紙的頭條,喧騰一時,一致指責日本政府背信棄義。當時我剛上初中,年少氣盛,初受民族意識啟蒙,在餐桌上也跟著抨擊日本政府。父親忍不住說了幾句日本政府也有其為難之處,卻在我「理直氣壯」的言辭挑戰下,無話可說,默默吃他的飯了。父親的「親日」以及無言讓我印象深刻,感覺到世代的差異。
我在這裡談世代差異,指的不只是同一社會群體自發的時代變化。台灣還有著特殊的歷史事件所帶來的世代差異,就是1895年的乙未割台、1945年的回歸祖國,還有1949年的兩岸分裂等等。這些特殊歷史事件所帶來的不只是一般的世代變化,而且還是世代斷裂。
1895年的乙未割台,不只是蒙古大軍南下,不只是滿清入關,而是中國「數千年未有之變局」的一部分。日本不只是一個軍事強權,還是一個「現代文明」國家,他不只在武力上打敗你,還在「文化」上、物質文明上壓倒你。這麼一個西方「現代文明」的東方代表,在台灣所造成的歷史與文化的斷裂是前所未有的,而且在1945年台灣光復之後繼續發生作用,至今猶未稍歇。
乙未割台後,大陸接連發生重大歷史事件:八國聯軍、戊戌變法、辛亥革命、五四運動、北伐統一、國共鬥爭、八年抗戰等等。在這50年的過程中大陸的知識精英艱苦奮鬥,尋求一條自主的現代化道路,而台灣卻有著極為不同的遭遇。由於海峽兩岸的斷裂與不同步發展,1945年台灣光復後不到兩年就發生了「二二八」事變這個悲劇。
當然,台灣在這日本殖民統治期間的社會發展並非與大陸的現代化事業毫無關係,例如抗日組織文化協會的創始人蔣渭水,就是個虔誠的孫中山信徒,他曾計划過刺殺妄想稱帝的袁世凱。但是很多激進的抗日分子在日本殖民政府的強大壓迫下卻有個另類出路,他們還可以到中國大陸去參與大陸的革命運動,有參加長征的,更多的是參加國民黨。
因此,台灣的認同問題有著很大的基於歷史斷裂而來的因素,而這斷裂所帶來的世代差異也就更為強大。這三本書所跨越的這百年,正是這個世代斷裂與身份認同,錯綜糾葛的世紀,也是本文所要鋪陳的這三本書的歷史背景。
就如同這三本書的寫作視角,本文也要從我個人的經驗談起。
國民黨的民族精神教育
讓我們回到1963年飯桌上的周鴻慶事件。這是父親第一次面對一個接受國民黨民族精神教育的兒子的反應,就是有了這個民族精神教育,才讓我當時顯得理直氣壯。
1949年國民黨撤退到台灣後開始全面在中小學校實施民族精神教育。然而我要到1963年秋天升上初中之後才真正開始上中國歷史與地理課。原因是台灣那時從小學升上初中要通過聯考,為了減輕學童負擔,只考國語與算術兩科。於是,小學課程里的其他科目包括史地的時間,幾乎全部被挪用來加強國語與算術,尤其是五六年級全力準備聯考時,全天都在上這兩科,下課後的補習與回家的作業也全都是。
因此,在那年代升上初中才真正開始上中國歷史與地理課,對台灣戰後嬰兒潮世代而言,這是完整的中華民族教育的真正開始。中國歷史從黃帝開始,接著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一路講下來。中國地理則從有著35省,還包括外蒙古的一張地圖講起。這張中國地圖以其形似而被昵稱為一葉秋海棠,而不是一隻老母雞,東北有九個省而非三個。然而這張地圖上面的鐵路線縱橫不過數條,稀稀疏疏。可以說,這張地圖是被凝固在1949年,甚至更早的年代,然而卻是我們學生用以認識中國地理的基礎。
我還記得,少年時候看著中國地圖上稀疏的鐵路線,比較著歐美日等國密集的鐵路網,曾經就在這張秋海棠式的大地圖上,想像著從這城市到那城市連起一條條的新路線來。那時鐵路是現代國家最重要的交通建設,詹天佑是耳熟能詳的民族英雄。這是初受民族教育的台灣少年的共同記憶。
其實這類民族教育在年幼的時候就已陸續出現在小學的國語課本上,即使零零碎碎,效果還是蠻大的。我記得還是七八歲時,一個下著大雨的日子,水溝不通,尚未鋪上柏油的巷子滿是泥濘,我和鄰居幾個頑皮小孩在雨中玩起大禹治水的遊戲。「大禹治水」是我們從學校的不知什麼課上剛學到的故事。
國民政府的民族精神教育對台灣戰後嬰兒潮世代的影響是如此重大,我讀高中的1960年代,還有同學組織了地下社團取名「丹心會」,宗旨是「志在恢復漢唐雄風」。丹心會之名就是取自文天祥《正氣歌》里的「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顯示出民族教育的刻骨銘心。當然這樣的教育方式也有其反作用,當年受過這種教育影響的我們這代人,後來有不少卻走上了台灣民族主義之路。然而不管如何,對活在當年庸俗、自利、謹小慎微的庶民社會中的台灣青少年而言,民族精神教育的確是生命成長的第一個啟蒙力量,是超越小我,追求大我的一個很給力的教育。這個力量是後來1971年保釣運動的一大動力。
然而這樣的民族教育有個明顯的缺漏,那時兩岸是劍拔弩張,互相對立,我們學到的中國歷史與地理是在海峽對岸那個觸摸不到的「神州大陸」。這個觸摸不到的感覺,這種對立,也是很早就知道的。例如,就在那玩大禹治水的日子,大約是念小一的1958年春天,學校有次舉行防空演習——當敵機將要來襲時,學生要如何疏散躲避。我那時擔任小排長,除了負責在班上收取坐同一排課桌同學的考卷外,就是在放學時將這排同學整隊帶出校門解散。演習是在上午舉行的,我只聽到老師突然說敵機來襲了,我們要疏散躲避。事出突然,我以為敵人真的來襲,就胡裡胡塗地把這排同學整隊帶出學校解散回家了,大家都不知道真正發生什麼事。其中有幾個同學住得遠,還有大半天的時間可以玩耍,我就把他們帶回家玩彈珠,看小人書,以為這就是敵人來襲時我們小學生該做的事。就在看小人書、玩彈珠的時候,我們竟也爭論起敵人是否真的攻來了,因為我們也注意到街頭巷尾的大人們一無動靜。記得幾個小鬼頭還在為金門、馬祖防禦堅強,敵人是否過得了那一關而爭辯。接著就是老師發現防空演習的結果是弄丟了一整排同學,趕忙派人四齣到各家一一帶回學校,繼續上課。兩岸的隔絕與對立在那幼年時刻就以如此方式銘刻於心了。
戰後美國思潮對台灣的影響
對於台灣戰後新生代提供啟蒙作用的除了國民黨反共的民族精神教育外,還有另一個重大思潮:在經歷1950年代的嚴厲氣氛之後,台灣從1960年代開始有個出版的榮景。不僅冒出許多新的出版社,大量出版新書與叢刊,也有不少大陸遷台的老出版社將他們在1930年代前後大陸時期的老書大批翻印,涵蓋了大陸時期那二三十年間的各種思潮與論戰。這種景況有如一場思想的盛宴,是我們父母輩所未曾經歷過的,帶給當時台灣的青少年另一類重要啟蒙。
柏楊批判傳統是醬缸文化,李敖追求個性解放,要求老年人交出棒子。這是當時眾聲喧嘩中聲音最大的,主要訴求是反傳統、反權威、追求個性。這些帶著叛逆因子的主張正好投合戰後新生代進入青少年反叛時期的生命成長需求。
1960年代也是五四運動的文化與思想方面在台灣重新演練的時代。作為中國現代革命重要一環的五四新文化運動,不僅經由翻印的出版物在台灣重新出現,還借著《文星》雜誌的「中西文化論戰」,讓當年的中國現代化路線之爭在台灣重演一遍,有若一場為戰後新生代所辦的中國近代史的補課。李敖等人當時以全盤西化派的姿態及潑辣的文筆挑戰對手,他們的觀點與視野雖沒超過大陸時期,而且其中也充滿各自隱諱的政治意圖,卻無損於這是一次中國現代化議題的實質論辯,無損於這是一次台灣遲來的「五四」的重演。
我不無誇張地在一篇文章里將這段時期稱之為「台灣的文藝復興年代」,但是這些補課與重演卻都有個重大的限制,就是當時的親美反共思想框架。我們當時讀不到左翼陣營參加這些論辯的圖書文字,學到的只是「五四」豐富意義中的有限面向。不僅如此,我們對日據時期台灣左翼前輩的活動也毫無所知,甚至連林獻堂等人較為溫和的抗日活動也不見諸當時的出版文字。
1960年代又是冷戰時期美國文化開始全面影響台灣的年代,歐美青年那時對既有體制的造反行動如反越戰、民權、嬉皮、搖滾樂及新潮電影等,大量傳入。總部設在香港的美國政府的宣傳機構今日世界出版社,除了發行《今日世界》月刊外,還出版了大量印刷精美、內容豐富的中文圖書,影響一整代知識青年。台灣的文藝青年在經過「文藝復興」洗禮的同時,也如饑似渴地接受全球青年造反風潮的感染。加上台灣是美國圍堵社會主義國家的冷戰前哨,駐台美軍與來台休假的越戰美軍也帶來一番美式風光。除了美國新聞處圖書室成了學生朝聖之地外,全部英語廣播的美軍電台更是大家聆聽上國之音的重要頻道,而其中有不少是帶著叛逆因子的西洋流行音樂節目。因此歐美青年運動除了帶來政治方面如反越戰與民權運動的衝擊之外,還有著文化方面的深遠影響,經由音樂、書刊、影像的傳布,美國青年的「反文化」運動,從花童、嬉皮、搖滾樂到嗑藥等等思潮,也感染了那個年代的台灣知識圈。這是來自盟邦上國而能穿透管制的一些文化左翼因素。然而,與此同時美國式的「現代化」在年輕人心目中也戴上了神聖光環,以美國為標杆的全球化思想基石「現代化理論」,透過今日世界社的出版品,在台灣的知識圈大量傳布。
可以說,1960年代台灣的「文藝復興」基本上是在這反共親美框架里進行的。我們一方面經由反共的民族精神教育得到大我的啟蒙,另一方面又受到冷戰時期美式現代化思潮的影響,開始了個人自由的追尋。這雙重思潮看似衝突,卻又互補。我們這個戰後新生代在接受美式現代化思想的啟蒙之後,開始造國民黨的反。在各種內外因素的配合下,終於在公元2000年把國民黨拉下台了。然而,這個國民黨在台灣促成的「反共親美」意識形態至今仍然當道,而退潮的卻是那個在反共民族精神教育下塑造的中國人意識。
這個中國人身份的變化可以回溯到1971年的國民黨政府退出聯合國,從此台灣不再代表中國。直到今天,馬英九在公開場合都不敢說「我們中國人」。這個40年來的身份變化顯示著國民黨的中華民族精神教育似乎不堪一擊,而反共親美意識形態卻又深入人心,無所不在。
以上說的是台灣在光復之後,中華民族意識對我們這代人的影響與今天的處境。
接受日本殖民現代化教育的那一代人
讓我們回到1963年的周鴻慶事件。1963年底發生在家裡飯桌上的父子爭論,父親所面對的不只是站在民族立場高位的,還是學會用國語來論述辯駁的兒子。在同一時期,這個兒子也用這套現代白話中文開始閱讀各種課外讀物。此後隨著兒子論辯能力的發展,他更是無言以對了。
這件事呈現出一個重大的世代差異:我學會了用現代白話中文來閱讀、思考、論辯,而父親那代人卻是從小接受日本殖民現代化教育長大的,是以日文來接受現代化啟蒙的,基本上也只能以日文來進行較抽象的、理論的思考與論辯。因此,在1963年底的飯桌上,他若真要反駁,就只能以夾雜日語的方式說出,然而這對不懂日語的我卻是無效的。當然,父親的失語並非只是論述語言這一因素,還有失勢鎩羽的父權這個時代結構。他不只在兒子面前失語,在社會上也是失語的。父親那一代台灣男人的這種處境,我在《尋找大范男孩》一書詳細地談到。
現代化啟蒙有若信仰基督上帝般的宗教感召,父親這一代人基本上是經由日本殖民統治從上而下帶來的現代化而啟蒙的,而我這一代人則是經由國民黨民族精神教育與反共親美現代化理念而啟蒙的。這兩代人有著不同的啟蒙語言,但都不是他們的母語。
這兩套東西既競爭又互補,都是對現代文明的崇拜。雖然我父親這一代所接受的日本殖民現代化在光復之後遭到壓抑,尤其是在語言上,但在民間卻暗暗地流傳著各種故事,以台灣的文明先進來打擊當時國民黨所代表的中國的落後。
國民黨在台灣努力了幾十年的現代化經營,最後還是得背負著一個「落後」的沉重罪名。這除了因其特務統治而造成的離心離德之外,其實還有一個無可逃避的歷史性因素,那是打從1945年台灣光復,國軍部隊一上岸就如影隨形跟來了的。幾十年來台灣流傳著各種對當年國民黨軍隊十分貶抑的說法,說當年來台的國軍軍紀如何不良、軍容如何破落、現代知識又如何貧乏。傳言中,上岸的國軍衣衫不整、背著做飯的大鍋,還拿著雨傘,令台民大失所望。
這些說法的貶抑性,最終凝結成一則水龍頭的故事,數十年來在台灣廣泛而不斷地傳述著:「當1945年日本戰敗,中國兵來到台灣時,他們看到牆壁上的水龍頭這東西竟然會冒出水來,覺得很神奇,也去搞來一個往牆上一塞,卻奇怪為什麼沒有水流出來。」這是我年少起就聽過的笑話,二三十年來每次大小選舉,這故事就被民進黨一再用來羞辱對手。多年前有個試圖調和「省籍矛盾」的電視喜劇,也曾用過這樣的題材,顯然已經成了全民共識。
這些故事原來是以耳語傳遞,解嚴之後就名正言順地在各種選戰與意識形態爭戰中公然引述傳布了。這樣的故事不管是否屬實、是否有普遍性,幾十年來在台民心目中已經成了一種精練出來的對國民黨軍隊的「記憶」。而且這種記憶是帶著價值判斷的,拿來作參照標準的卻不是台灣人自己的軍隊,而是日本軍隊。在這標準下,國軍是一點不如曾「威懾台灣、軍容壯盛」的日本軍隊,而國民政府也一點不如曾賜予台民「水龍頭」的日本政府了。這個水龍頭的故事代表著光復後失語失勢的我父親那一代人,對國民政府的反撲。對他們而言,日本據台50年留下來的就不只是「軍容壯盛」與「水龍頭」的表徵,日本殖民政權還是台灣「現代化」的奠基者,是西方文明的引進者。
我在《台灣的大陸想像》一文里以這個水龍頭的故事作為開場白,而在另一篇《水龍頭的普世象徵》里,更詳細地探討了這麼一個深具現代化象徵的故事所代表的意義,以及為何國民黨因此失去現代光環,甚至失掉政權。
這些文章是1963年在家裡飯桌上發生周鴻慶風波的40年之後,我才得以進行反思的成果。
前清遺老的故國之思
在40年後的反思之中,這種因為思辨論述語言的無用武之地而來的失語現象,也讓我想起七八十年前我祖父那一輩人,面對剛學得現代日語的我父親那一輩人時,也是失語的。我這種戰後新生代對待失語的父親這一輩的態度,當也有如當年我父親這代人以日文學得現代知識之後,對待他們前清遺老的父兄們一樣的態度。
我父親那一輩人在台灣光復之後,以水龍頭的故事來嘲笑從農村「拉夫」來的落後的國民黨軍隊。同樣的笑話也可被用來嘲笑還未被現代化的前清遺老的自己的先祖。這是「普世性」的現代文明嘲笑落後社會的態度。像我祖父那樣只上過漢文私塾的人,不懂日文與國語的,從日據到光復終其一生大半沉默寡言。
然而在日據時期之初,有幸還接受過傳統漢文學堂的少數人,卻也曾在歷史上起過一些關鍵作用。在台灣人以傳統武力方式抗日失敗之後,開始採取現代政治社會運動形式進行抵抗,就是由這批人開始的。這批在時局變化之際曾經受過傳統漢文教育,而後又接受日本殖民現代化教育的新式知識分子,在青少年時代都還留著辮子,懷有故國之思,十分關心祖國的變化。
以20世紀初醫學校畢業的蔣渭水、翁俊明、杜聰明等人為例。他們生長於世代變換之際,在進到日本殖民政府設立的小學教育體制之前,都讀過傳統漢文學堂,並且後來都進到台灣醫學校成為現代知識分子。1893年生的杜聰明在回憶錄提到,他是直到醫學校本科第二學年(1911年)「始斷髮」,又說:「民國初年前後,筆者是在醫學校的學生時代,我們台灣青年雖受日本統治,但我們漢民族的意識很旺盛,每朝起床就閱讀報紙看中國革命如何進展,歡喜革命成功。」這些心懷祖國革命事業的醫學校前後屆的台灣精英子弟遂在蔣渭水、翁俊明號召下組成秘密團體。
杜聰明接著說:「我們歡喜革命已經成功,但不料袁世凱傳說要做皇帝,我們非常憤慨他的野心。」於是在1913年這群志士構想了一個暗殺袁世凱的計劃,並推舉翁俊明與杜聰明兩人前往北京執行。這時他們還在醫學校就讀最後一學年。他們兩人間接從日本轉赴大連,再前往北京,沿路受到台灣同鄉的照應。然而他們發現北京政府警衛嚴密,這群業餘志士的粗糙計劃毫無下手執行機會,又感覺到已經被盯上,只好無功而返,南下上海搭船回到台灣。
可以說,這個傳統漢文學堂教育對他們有著深刻影響,他們在世紀之交接受現代醫學教育的同時,也密切注意祖國的變化,辛亥革命使他們極為振奮,而袁世凱企圖奪取革命果實,又讓他們極為憤怒。他們當時的心境與大陸的知識分子是同步的。於是就在這些歷史因素交錯影響下,醫學校學生除了有故國之思外,也弔詭地成為台灣乙未新生代挑戰日本殖民統治的搖籃。醫學校的這批早期畢業生蔣渭水、翁俊明、杜聰明、賴和等人,都成了台民放棄傳統武裝鬥爭,改采現代政治與社會運動形式的第一批先行者,在1920年代創建了文化協會與民眾黨,展開了台民的現代啟蒙與抗日運動。
上面提到的這四個人,除了杜聰明外都英年早逝,看不到台灣光復。而活到1980年代,在醫學研究上很有成就的醫界大老杜聰明在晚年還每日勤寫書法,也創作傳統漢詩。這是他幼年的傳統漢文教育帶給他一生難以拋棄的傳承。
另外一位只受過傳統漢文教育,沒上過現代學校,卻成為台灣抗日運動的一位重要領導者的是林獻堂。他以較溫和的方式投入抗日運動,有個梁啟超的因緣。林獻堂生於1881年台灣中部霧峰的一個大家族,這個家族子弟多有在傳統仕途上獲取功名的。乙未割台時他已是青少年,繼續接受家族的傳統教育,拒絕轉到日本殖民政府設立的新式教育體制。同時他也密切關注大陸的政治發展,新世紀初梁啟超亡命日本時辦的《新民叢報》成了他在這方面的精神食糧。
1907年林獻堂初次旅遊日本,得知梁啟超常住神戶,就從東京一路尋找過去。經過幾番周折,竟然在奈良的一家旅館巧遇任公。林獻堂當面向梁啟超求教台灣前途問題,任公回答他「中國在今後三十年斷然沒有能力幫助台胞爭取自由,警告台胞切不可輕舉妄動而有無謂的犧牲。最好仿效愛爾蘭人對付英國的手段,厚結日本中央政要,以牽制台灣總督府的壓迫。」這場讓青年林獻堂動容而幾至涕零的會面,開啟了他日後溫和抗日的路線。
然而林獻堂這類人在整個台灣抗日運動中卻是極少數,這個運動主要還是由受過日本殖民現代化教育的新式知識分子主導,大半的前清遺老還是無言的。不過台灣的前清遺老還是留下了另一些遺產,尤其對我們這個戰後新生代而言。我指的是在這些現代知識分子的論述言說範圍之外的那個下層領域,例如我那不識字的祖母。相對於我祖父面對兒子時的失語,我祖母是沒這問題的。她終其一生都是傳統打扮,不太受現代化影響。她的安身立命來自傳統社會關係與地方民俗戲曲,由此來確定她的身份與認同。與她一樣不識字或識字不多的大半勞動人民,也都是以此來安身立命,傳統的說書、歌仔戲、布袋戲、民俗信仰等是他們豐富的精神泉源。
中國傳統社會用以潛移默化的文化傳承,並沒有因日本殖民政府從上而下的現代化改造而全面斷絕,斷絕的是傳統士大夫的那套語言、論述與思想。大半不識字或識字不多的,包括婦女與勞動階層這一大批人口,他們只能從倖存的民俗戲曲與傳統信仰汲取精神養分。也就因為還有著這麼一大片劫後餘生,光復之後竟然死灰復燃,讓我們這個戰後新生代以隔代遺傳的方式,去接上祖父母的前清遺產,直到1960年代他們慢慢凋零。我在幾篇文章中提到小時候跟著祖母去觀看這些民俗戲曲的經驗。
而這些經驗竟然也能夠與當時的民族精神教育聯結上。1958年李翰祥在香港拍攝第一部黃梅調古裝片《貂蟬》,這是我父母第一次看國語片,也帶著我去。電影裡邊的人物我耳熟能詳,是跟著我祖母到處看的歌仔戲、布袋戲一樣的故事。李翰祥的黃梅調古裝戲風靡全台,1963年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更是造成轟動,聽不懂國語的祖母也被痴迷的我堂姐帶去看了,回來後也是滿口「山伯英台」,因為那也是她熟悉的歌仔戲目。
這是一個跨世代的奇妙聯結,前清遺產在這些不識字或識字不多的勞動階層與婦女,也就是沒太受到日本殖民現代化洗禮的這些人中,倖存下來。
世代之間不同的論述語言與感情結構
我來綜合一下上面所談的世代之間不同的論述語言與感情結構。
讓我們回到林獻堂與梁啟超在日本奈良的會面那一次歷史際遇。梁啟超的母語應該是廣府話,但他要到北京去干預朝政,參與國家大事,應該也學會了官話。在台灣長大的林獻堂的母語是閩南語,沒有了傳統功名之路,他不會說官話。而陪他在日本旅遊的秘書甘得中只會說一點官話。那他們見面時用什麼話交談呢?據甘得中的回憶,在嚴肅的問題上他們確實找不到共同口語,不能暢所欲言,最後只好用筆談。而且還不是用現代白話中文,而是幾千年來中國文人的共同書寫語言「文言文」。梁啟超當時就寫下「本是同根,今成異國,滄桑之感,諒有同情」,以此開場。
我們今天當慶幸林獻堂還有寫作文言文的能力,可以用來溝通。然而我們也該看到,他們那一代人是用各自方言,例如林獻堂用閩南語,來學習整套中國傳統經典的,除非要去爭取功名,不然是不需要學說官話的。作為一個傳統士人,他的方言在地方社會綽綽有餘。這種情況在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都是一樣的,直到現代化大潮來臨。
可以說這些前清遺老,屬於知識分子階層的是以漢語方言與傳統經典來作為安身立命的基礎,而不識字或識字不多的大部分勞動階層與婦女則透過傳統地方戲曲與民間信仰來安身立命。這些人對中國大陸懷抱著「原鄉唐山」的感情,而其中的知識精英是以閩南語及文言文來進行他們的高層次知識與世界觀論述與言說的。
我父親這一輩人學得日語來接受殖民現代化教育,以引入許多西化辭彙的現代日語來作為他們一生的思考與論述語言,卻失掉了以閩南語來閱讀傳統經典並據以論述言說的能力。我舉個李登輝的例子,他在剛擔任總統時,照例每年元旦都會有文告宣示。以國民黨的傳統,這些文告都寫得文縐縐的,他用國語念出沒有太大問題,但當他也想用閩南語來讀就發現讀不了。這是因為他已經失去以閩南語誦讀中文的能力,遑論據以論述言說了。最後他只好找來一位老先生代為誦讀。這是他們這一代人的語言處境,在以當時的日語氛圍建立的世界觀框架下,「落後支那」的大陸形象就在所難免了。
而我們這個戰後新生代則又重新學起另一套論述語言,即是現代白話中文的國語,而且是國民黨式民族精神教育的一套語言。我們用這套不能和父親溝通的語言,重新聯繫了祖父那代人「原鄉唐山」的感情,卻在兩岸對立下只能有著觸摸不著的「神州大陸」的想像。
然而在那幾十年反共親美教育的形塑下,「妖魔中國」的情緒也開始萌芽。接著在李登輝與陳水扁接續執政的20年間,他們以「去中國化」的教育政策改造中學生的歷史與地理教科書,更在90後的青年學生心裡加深了這種情緒。
我在2004年寫的《台灣的大陸想像》一文概略地描述了上面所說的台灣百年來不同世代間對大陸的不同感情結構。
關於父親那代人的閩南語能力,這裡有一個漢語本身的問題必須稍作解釋。我父親那一代人學了日語之後並非就不會說閩南話了,在日常生活上他們還是以閩南語溝通無礙的,他們失去的是用閩南語來閱讀中國傳統經典的能力,失去運用中國傳統經典辭彙來述說與書寫的能力。就是說他們還保留著一般的、日常生活所需的閩南語的能力,但失去了高層次(有人說是典雅閩南語)的能力。這裡我必須解釋一下漢語方言的這種上下層次問題。
所有的漢語方言,包括各種官話系統,都有文白異讀的現象,就是有些字有讀音/語音之分,差別在字數多少。根據漢語語音學者的調查,閩南語的文白異讀比例是最高的,有接近一半的字,而北方官話如北京話則是最低的。這除了牽涉漢語文言文的形成過程外,可能因為閩南語形成歷史早,歷經的變化多,而北方官話的歷史較短有關。在一般生活用得上的口語中,閩南語是文白夾雜使用的,這個辭彙得用讀書音,那個辭彙得用白話音,都已經形成通則;而讀書人在閱讀傳統經典與詩詞時,則需使用讀書音。由於大半傳統經典詩詞的辭彙成語在日常生活是用不上的,是不能在日常生活之中學到的,所以學童必須在學堂里,從三字經的「人之初,性本善」開始學習這套讀書音。這就造成了語言使用上的上下兩層性,不識字或識字不多的婦女與勞動階層,可以流利地使用文白夾雜的閩南口語,而讀書人則還可以使用文言文與讀書音這個上層典雅閩南語來書寫與論辯。這是很多漢語方言,尤其是閩南語,在歷史變遷中形成的現象。
我父親那一代人當然在日常生活中使用閩南語毫無問題,但他們沒有上過漢文學堂,反而進了以日語來述說的現代化學校,以至就失去使用典雅閩南語來閱讀中國傳統經典的能力,失去運用中國傳統經典辭彙來述說與書寫的能力。他們這一代知識分子的論述語言就主要是日語。同樣的情況,我們戰後新生代學到的論述語言則是現代白話中文的國語,即使我們在日常生活還是可以用閩南語溝通,但一要進行思想論辯就必須轉換成國語了。就是說我們父子兩代人都有著這種話語言說的雙重性。這種現象我問過上海的知識分子朋友,他們也提到同樣的情況,平常說上海話,一旦要進行思考與論辯就得轉成普通話。(題外話:這或許因為這兩種方言的書面語都沒有像北方官話那樣,有過一個上百年的現代白話文運動。)在這種情況下,這套與傳統中國綁在一起的典雅閩南語,似乎就此一去不回了。
回到三本書的時代背景與問題意識
以上鋪陳的就是我這三本書所涉及的整個時代背景與變化,上溯到百年多前的乙未割台,歷經光復、對立,再到今天重新尋找和解之路。《青春之歌》一書呈現的是戰後在現代中國民族精神與反共親美教育下的成長的保釣青年。《尋找大范男孩》則在探討台灣百年來連續兩三代人,尤其是男性,因時代變遷而帶來的失語問題及其後遺症。而在這寫作過程中的副產品《母親的六十年洋裁歲月》卻是以一個職業女性的一生,來呈現與男性頗為不同的心路歷程與時代角色。希望本文能夠有助於讀者深入理解作為中國被割讓出去的一塊土地,如何走過一段不同的殖民現代化的扭曲之路,而到今天仍然未能解決這個問題。用當代的流行語來說,台灣還未能「去殖民」。
20世紀初,梁啟超在奈良的旅館給林獻堂的看法是,30年內祖國沒有能力解決台灣問題。現在看來他實在太樂觀了,百年之後的今天,我們還在面對這個問題。
最後我想談談一個個人的感受。作為一個在台灣的中國人,基於對家鄉的特殊關切,我常感到台灣的這些問題只是台灣的特殊問題,是個地方問題,包括上面多處提到的閩南方言問題。然而近幾年來發生在香港的諸多政治事件,例如「佔領中環」等,卻讓我有了新的看法。香港回歸十多年來,越來越進入了摩擦與陣痛期。尤其近來有人開始高舉港英殖民政府的舊旗,港獨的聲音越來越大。
面對香港的這種情勢,作為一個中國人當然會覺得失意沮喪,但是我卻又有著一種欣慰的感覺。我欣慰什麼呢?我欣慰於,原來台灣的認同問題其實不是台灣的特殊問題,不是孤立的,而是中國內在問題的一部分。香港與台灣一樣是長期被割讓殖民的中國土地,雖然有著土地人口大小、現代殖民帝國英國/日本,及其他差別,但畢竟都是華南方言區被長期殖民之地,一定有著屬於中國的、共同的心理情境。我在想如果江浙一帶也曾被如此長期殖民,又會帶來什麼問題?這樣想讓我負擔減輕一點,這是我作為台灣人的,比較自私的欣慰之情。然而果若如此,這個問題可是我們都要嚴肅面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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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的胡謅:當然具體年輕一代台灣人如何看是另一回事,他們現在還是矛盾的。本島(省?)人在島內反對「青天白日「,在外卻又擔心其不被人記起。外省人的情緒則更複雜。另外,簡化字方案是國府最初推行的。當時漢字拉丁化方案,胡適也是支持過得,這在當時是大方向。所以,試圖說陸區先拋棄了傳統是不合適得。國府也一樣認同這種傳統改革的趨向。(由此正字黨其實蠻可笑的)
我是出生於1998年的台灣新一代年輕人,看到前面幾個回答的台灣人,我非常認同他們說的,其實他們各自代表了他們的年代和背景,我則是非常新的一代年輕人,我也有我的年代和背景,可以說是題主擔心的那一代人,我剛高中畢業準備上大學,希望準備讀這篇文還沒看過前面幾位答主的人能先去看看他們的回答。
我是台南人,出生在一個完全民主、自由、安逸的台灣,我們這一代台灣人從有意識以來就有個概念說「20世紀是個不屬於我們的世紀」,我們從小就知道什麼是民主,但我們壓根沒有經歷過經濟起飛的年代,從有意識以來,健保、社會福利、人權等事情就很理所當然,台灣在我們眼裡很自然就是所謂的發達國家,從來沒有概念以前的台灣有多貧困。
我從小學開始(小學2005-2011、國中2011-2014、高中2014-2017)歷史劃分就是所謂的台灣史、中國史、世界史,不像我爸爸那一輩的秋海棠地圖,從小我看到課本上的中華民國領土就是台灣加上周邊諸島,在我概念裡,中華民國基本上等於台灣。
你問我們這一代人認不認同中華文化?
答案很清楚,是的。
國文課堂上,我們學習著各種中華文學、傳統精神等,從小身邊圍繞著的也是華人文化,開口閉口就是國語或者臺語,也就是普通話或閩南話,除非是新住民或原住民,沒有人有可能不認同中華文化,甚至我的高中國文課老師有時候還會用「我們中國人」來教課,我們學生都知道那是文化上的中國,也是我們的一部分,台灣教育其實沒有去掉中華文化,只是我們的身分認同和大陸人不一樣,因為台灣歷史和文化成分實在非常複雜。
我們的文化裡也有日本、美國等,而非只是中國,與大陸人對中國人這個詞彙概念不同的是,我們大多感覺到台灣自古以來便不是中國的一部分,它只是一座島,陸續有許多移民遷徙開山拓土,中國人在今日台灣年輕人的印象中更像是指「生活在中國大陸的、隸屬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而我們是在台灣的、屬於台灣文化的台灣人,歸屬感和我們認不認同中華文化無關,我們的文化裡也不是只有中華文化,就像日本文化從殖民時期一路延續下來,我們也不是日本人。
如果你問我們這一代年輕人自己是誰,十之八九會回答你「我是台灣人」,認同中國人這個身分的比例也是低到極點,甚至在校園裡我們討論是否去過中國時,我們是在討論外國,中國確實對我們這一代年輕人來說是個「外國」。
這些種種的確就和教育有關,但更有關的反而是幾十年來台灣的政治社會變動:
民主改革浪潮的年代,台灣人再次面對「我是誰?」這個課題,一直以來,台灣確實被普遍認為是一個大陸的文化邊陲地帶、一塊移民島,我們傳承了祖輩的文化與認同,但也一直因為政權轉移而變得詭異,
「當我們認為自己是中國人時,我們被割讓了;當我們認為自己是日本人時,日本走了;當我們以為自己才是正統中國人,而非對岸那些棄典忘祖的共產分子時,我們又被世界賞了一巴掌,國民黨設在我們身上的幻想也隨之破滅」
於是乎,我們追求民主、自由,我們開始試著了解台灣的過去,開始知道原來台灣這塊島上有這麼多歷史且一直深深影響著我們,才知道原來國民政府或許比日本總督府還要不如,我們開始思考自己是誰,「既然我們不是正統中國人,那我們應該是台灣人吧?」,這時的台灣,正如今日一樣,披著中華民國這個披風,台灣人開始要改變中華民國,把它變得更適合我們生存、更符合我們心目中國家的樣子,「好不容易啊!我們終於不用再被強大的政權統治,我們有自己的政府了」,這或許是今天很多台灣人的獨白,台灣人開始發展出自己的認同,或許我們不是日本人、不是中國人,我們只是台灣人罷了。
對於中國歷史,許多的我們這一代人絲毫沒有什麼自豪感或感動,對我們來說,台灣史才真正是我們的歷史,中國史只是我們文化內涵裡一部分的歷史罷了。
說到這裡,我想大家也明白了,台灣人這個身分認同是包含中華文化的,而我們感到不認同不適應的是今天的中國社會、文化、政治,對今天很多的年輕人來說,中國大陸和我們的關聯性太過遙遠,一百多年的分離,怎麼可能說合就合,更可怕的是,對岸似乎視我們為敵人,口上說是同胞,實際上卻一直用各種威脅推開我們,這要我們年輕一輩如何對大陸人抱有善意呢?
最後,關於中國史地課綱的部分,現在台灣學生學習的中國歷史一樣是從遠古傳說、夏商周一路到元明清、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在現代中國史的部分,我們看待的視角是比較外在旁觀的;地理課也是一樣分成台灣地理、中國地理、世界地理,中國地理部分也是很詳細敘述今日中國各地區域劃分、氣候、地形、經濟政治變化等,因此我們這一代人對於中國的觀念是很客觀現實的。
另外,我只是想提一件事,因為大多數台灣人平常不會去看政治類的新聞,通常關注的只有兩種類型的人,一是專家學者,一是有特定立場偏見的人,所以在很多媒體網路上對簡體字使用者或者在PTT上有很多不正當言論的人大多屬於第二種,我個人有長期研究學術,自己看了那些我真心感到惶恐,我也不敢置信有些台灣人素質和知識水平如此,然而還是得強調,台灣一般人是真的不關注政治議題或國際政治事務的,因此大陸朋友們看看就好,還是實際和一些知識性的台灣人聊天比較實在。看到這個問題頓時腦門洞開,覺得很有必要回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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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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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昆明de事在對岸鬧的凶火,反觀大陸,因為官方第一時間要求所有媒體不得專題跟蹤報道,一切以官方說法為新聞基準,禁止配大圖專題報道該事件balabala~
我愉快的湧向了台灣的蘋果日報。(這也是我經常做的事,換個視野看大陸,總能收穫意外。)
我以為寶島人民會這樣談論該事件——
甲:恐怖主義是人類的公敵,願逝者安息。
乙:什麽嘛,即使對政府有怨也不要拿手無寸鐵的平民開刀啊。
丙:爲什麽阿共又要搞統壹口徑?!
。。。。。。
現實是這樣的:
打箭頭的地方,原本有一位名為「劉博」的大陸網民(抱歉用了你的真名)用簡體字寫了句「那推給你這個台巴子好了」(後來不知怎的給刪掉了),結果被下面的台灣網民集體圍攻:
甲:劉博,這就是freedom of speech(言論自由)的可貴。——183個贊同。
乙:甲,他根本不懂自己在台灣或繁體字地區有多惹人厭。——110個贊同。
丙:我怎麽聽到狗在吠??二六九(阿陸狗)?——55個贊同。
丁:中文先打好再來?你打的什麽鬼文字 連孔夫子都看不懂耶~(嘲笑劉博寫簡體)——81個贊同。
。。。。。。
以上留言皆來自於台灣蘋果日報上的facebook用戶,甲乙丙丁,個個高票。請注意了,這不是個別激進,是整體表現。更多人是抱著一種隔岸觀火的心態隨手調侃一句,甚至高喊支那,娛樂死者。這裡不排除水軍,但總不會全是。部分台灣民眾邏輯思維太好,把大陸的民族問題、環境問題、貧富問題、教育問題、資源分配問題一律泛政治化,再百分百確定是中/共作的梗。這種神邏輯實在太逗了,福爾摩斯都略遜一籌。中華文化是他們洗脫不掉的胎記,於是大多數台灣人把台灣擺在了與越南、韓國、朝鮮、日本等國家主體同等位置,大家同屬漢字文化圈,也僅此而已。
2013年10月,TVBS民調中心所做的一份調查中,若台灣人、中國人二選一,高達78%民眾自認是台灣人,只有13%認為是中國人。若可選擇既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55%民眾表示是台灣人,38%認為兩者皆是,只有3%自認是中國人。其中71%希望台灣獨立。
http://www.libertytimes.com.tw/2013/new/oct/31/today-p10.htm?Slots=P
我知道很多人覺得是我斷章取義,專挑些激進的言論公示於人,那麼,請移步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20140302/353205/?fb_comment_id=fbc_258346557677117_711240_258629050982201,或移步台灣其他主流媒體的兩岸專題。請認真看完所有留言。兩岸思想上的交匯與碰撞,不在政壇,而在民間。
這裡,才是與台灣青年一代思想最為接近的地方。
而青年是什麼?青年,既承國家之大體,擔明日之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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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說了,事實勝於雄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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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台灣的服貿之爭似乎說明了很多問題。
- - - - - -下面是一條很硬的硬廣-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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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去台灣的時候,也抱有過這種想法。既然政治最好不要聊,那我們聊文化可好?
但實際上,對一種文化的傳承和了解不代表他對這個統治這片地方的認同度多麼高。台灣的國文系照常上中國文學史,用的還是和大陸一樣的教材(當然不同學校情況不同,我所在的交換學校和本校所用教材一致),老師講到大陸的一些地方時甚至會向在座的交換生進行求證,而學生們也往往樂於和我們互動。但是,這種感覺有點像我們在講歐美文學史時,聽班上幾位來自歐洲的同學介紹家鄉。所以所謂"中國"本身已經是一個具有政治意味的詞語,所以不能用「文化上」的概念來替換掉。對中華文化,在台灣認同度是很高的,但是,親近大陸的人,他們願意承認"文化上的中國人",但不親近的,他們的認同概念相當模糊。
台灣現有文化是一個混雜體,你說有中華文化在,卻一部分是近十年台灣人民主意識增強的後果(因為自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所以有責任去維護現有家園的美好),真正所謂論語、史記等,他們不見得讀的比我們多,(因為上課老師總是提問,「你們從前有沒有學過?」台灣的語文偏向晚明和周作人的清新、細膩風格,脫離社會和政治,這對他們現在文學也有影響,作為交換生,深刻的體會到大陸語文教育注重現實,尤推迅哥兒~(再括弧,這是好事,因為只拘於小心情的文學是狹隘的)而造成這種局面據說和國民黨當時決意同我黨對著干有一定關聯。。)同時他們還深深的受到日本文化的影響,加之日益的國際化,身邊許多緬甸、越南的華人,港澳學生,日韓留學生,歐美留學生四處出沒,這些人隨時刷新著這片土地人民的三觀。弱說我剛去的時候也經常被毀啊。。。還好我三觀正。。。回大陸還調整了段時間。。。
我還曾就這個問題專門問過一個30+的在台灣念研究生的馬來西亞華人。她父母是廣州人,從小在粵語、閩南話和漢語環境下長大。我問她你在讀到《春江花月夜》、《琵琶行》時會覺得想去江南,然後覺得那個才是你文化的歸屬地嗎?她用很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說:「我大學的時候要去浙大交換,人家都和我說,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容易被買。。。」然後她和我講了一堆她是馬來西亞國籍的人,在民族上是華人,比馬來人多懂一些漢文化,看書是看書,嚮往是嚮往,和歸屬感無關。。。於是我就閉嘴了。。。類比推理。。。
當然,我也遇到過奇葩的韓國老頭問我大陸和台灣的問題,我就站在我大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立場上對他進行了義正言辭的講解。不過他六十多歲了,還剛剛學會中文到處找人練習。。。我也不知道他聽懂沒有&>&<
所以文化上認同中華文化,並自認保存更好(待議),但是這不能和政治掛鉤。並且就我的「小肚雞腸」推測,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所以題主,加緊學習建設祖國才是王道哇!小弟是台灣人,其實前面幾位都說得很好,台灣人在血統上幾乎和福建廣東沒什麼差距,只怕一些癌症的發生率也跟福建廣東很類似。
就台灣人的立場來說,說自己是文化上的中國人了對很多人是很疑惑、很困難的,因為現在中國人的定義就直接連結到中華人民共和國,玩文字遊戲很痛苦也很無聊。
我想說繼承「中華文化」應該除了原住民以外都會同意的。
排除掉政治外,台灣人和中國大陸還是相當親近的,至少我和中國交換生都能聊天聊的不錯。
這個問題我覺得我有點個人小見解.因為在外地工作,周圍同事很多台灣朋友,剛接觸他們時候,一眾講話都是,你們國家怎麼樣,你們中國怎麼樣,等等云云之類的.剛開始聽他們這樣講確實很難受,都是同胞,都搞分裂,剛開始有點震撼,之後時間一場也慢慢習慣,開始思考到底原因何在。之後在和他們聊天以及談話當中漸漸了解了一些。偶然間,在人人網上看到一篇分享確實深有感觸,現與大家分享
為什麼台灣人"現在"不認同『中國』呢?
文:張耕維 編輯:蔣可竟( 252128202 )
為什麼台灣人"現在"不認同『中國』呢?
-------試圖以台灣的觀點回答。
文:張耕維 編輯:蔣可竟( 252128202 )
『為什麼在跟台灣人交流時,總覺得他們不認為自己是中國人呢?』
『為什麼說台灣人也是中國人時,他們會生氣?』
『為什麼台灣人這麼不喜歡中國啊?』
相信這是每位與台灣交流過的大陸人民對『大部分』台灣人的印象,並且深深感到怎麼台灣人不覺得自己是中國人呢?跟課本里說的『我們與台灣同胞血脈相連』大相徑庭。這之間的認知差異,為什麼」現在」大多數的台灣人不認同『中國』,即便原本二十年前大多數台灣人還是自認為是中國人,這之間變化的原因,本文將試著以多方角度解釋為何台灣人自我認同的發生劇烈變化。但我們要先認清楚一個相當重要但不好理解的概念,就是這種認同上的轉變不能與台獨划上等號,這不是等價的。
前言:台灣人原本的認同
每個在國民黨威權時代(1945~1980末期)的台灣念過小學的同學,都對小學用的制式作業本非常有印象,畢竟陪伴了每位小朋友六年的時光。但以現代審美觀點來看,當時的作業簿可以說用『俗氣』兩個字來形容。不過小孩子總是傻裡傻氣的,對這難看的作業本也分不出美醜。而這作業簿令人印象最深的,是在作業本的封底上,印有兩行字:『當個活活潑潑的好學生,做個堂堂正正的中國人』
於是為了要滿足某些政治上的目的,因此黨國教育與宣傳系統對台灣人民大舉宣傳,台灣人是中國人的『政治術語』。
在那威權的時代,統治者說一就一,說二就二,沒有人質疑為什麼"我"是"中國人"?反而大家認為堂堂正正的人就是中國人,所以我就要努力成為一個品德高尚的中國人。同樣的,威權的教育系統告訴我們大陸的同胞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必須反攻回去才能解救受苦受難的大陸同胞,但沒人質疑大陸人為什麼是同胞這件事情,反而會想到生活在台灣這塊土地上的人就是中國人,對岸的大陸同胞也是中國人;我們在偉大的蔣總統領導下生活富足又安樂,大陸同胞則被萬惡的共匪荼毒。基於"同胞愛",我們必須去解救大陸同胞。
因此在過去,台灣幾乎不存在認同問題,大部分的人都認為自己有中國人的身份,而且認識大陸的方式都是藉由政府的宣傳,而非親身體驗。又加上當時的冷戰背景,1970年代前國際上普遍承認中華民國代表中國,於是認同自己是中國人這個觀念是牢不可破的。
但這畢竟是威權時代,隨著1980年代末期台灣的民主化運動蓬勃發展以及兩岸之間的互動,造成了台灣人的自我認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圖)台灣民眾 台灣人/中國人認同趨勢分布
http://esc.nccu.edu.tw/modules/tinyd2/content/TaiwanChineseID.htm
取自於台灣國立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資料庫。
台灣陸委會委託台灣國立政治大學選局研究中心調查台灣人民自我認同研究,計劃已經持續了近20年,是台灣針對同一議題不同時間的民意調查最具權威的一份資料,根據這張由調研結果繪製的圖表透漏了驚人的變化,從1992年起:『認為我只是中國人的台灣人民,已經從1992年的25.5%下降到2011年4.1%,剩下不到原來的五分之一。認為我只是台灣人的台灣人民從1992年的27.6%,上升到2011年的54.2%,比率成長了三倍,認為自己僅是台灣人的台灣人民,已經超過台灣人口比率的一半。而我是台灣人也是中國人的比率也在逐漸減少中。』
有一派論點認為:1990年代後,台灣由李登輝陳水扁執政,執行去中國化的教育政策。導致台灣人認同發生改變。這論點非常不牢靠,因為台灣人改變認同的比例變動相當大,遠遠超過當時受過教育的年輕人。也就是說有非常多受過正統『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教育的中老年人改變了他們的自我認同,理論上他們的思想是根深蒂固的,並非是一個簡單的去中國化政策就能改變。
凡事出必有因,在此先提出一個觀察的角度切入問題:為什麼台灣人不認同『中國』呢?
1.中國象徵意義的改變與昧於事實的政治觀念
由於1970年代,美國逐漸改變冷戰策略,改變策略聯合中華人民共和國一同圍堵蘇聯,導致原本較為孤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逐漸走向世界舞台的中央,於是中華民國這個稱號逐漸得不到世界的認同。因此在這大前提下『中國 = 中華人民共和國』這個等式逐漸得到大部分國家認同。又加上中華人民共和國昧於事實宣傳中華民國已經不存在,世界上只有中華人民共和國代表中國,隱含著中華民國不準出現在國際舞台上,這種不讓台灣也是中國(中華民國)的態度,意味著也不讓台灣人稱做中華民國國民,所以對台灣人來說就出現這樣的疑惑:『如果中國人 =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意味著中國人≠中華民國國民),那我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人民,那到底我是不是中國人?』
在這邏輯下,台灣人覺得大陸人搶了中國的名號。也讓台灣人在被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詢問:『你是中國人嗎?』時,自然認為大陸人指的中國人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自己又不是拿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因此就會回答:『我不是中國人。』
也就是因為為了避免被混淆,生活在台灣的中華民國為了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做出區隔,於是採用台灣當作他的招牌。
中華人民共和國這種昧於事實不承認中華民國存在的政治態度,直接否決台灣人的存在感,硬把台灣人歸屬於中華人民共和國下,對台灣人民相當不尊重,造成台灣人民對中國政府的反感,因此影響了台灣人的認同。
2.中國人不把台灣人當中國人看:一連串不得台灣民心的政策與事件。
除了中國的象徵意義的改變與昧於事實的政治觀念外,這裡我們談到海峽兩岸重要的歷史事件,這些事件降低了台灣人對『中國』的好感,影響了台灣人的自我認同,以下我們按照時間次序排列。
《開放大陸觀光》
隨著台灣人反抗蔣氏威權政府,1980年代末期台灣的政治環境逐漸寬鬆。隨著1987年開放大陸探親,過去只能透過政府才能認識大陸,而現在能親眼見到。由於當時海峽兩岸歷經四十年的分治,已有非常大的差異。但因為只有少數台灣人去大陸觀光因此觀光所造成的影響在那時候不大,但隨著兩岸交流越來越頻繁,台灣人對大陸的了解越深,對大陸越沒有認同感。
《那一年的事情》
之後在1989春夏的那場騷動,共和國的決策讓台灣人開始有了「自己跟中國人不一樣」的想法,這個想法雖小,但是所造成的結果卻相當巨大。因為在約莫半年後,台灣發生了一樣的事情,台灣學生萬人聚集在中正紀念堂要求政府政治改革,只是不同於大陸,台灣領導李登輝接受了學生的要求,之後大刀闊斧的實施民主化,從此專制威權不再,台灣與中國便在90年代初期走向了一條完全相反的道路,而這條道路影響了台灣的社會文化與生活方式,可以說是扎紮實實地改變台灣。
所以在台灣人的眼中,台灣已經順應了冷戰結束的潮流,可是大陸呢?
因此我們可以用以下觀點理解台灣人的視角:
大陸人看朝鮮人的感覺,認為朝鮮還活在過去中國文革那年代,對他們物質貧乏饑荒不斷卻又精神生活飽足而感到不可思議與悲憫;同樣的台灣人看大陸人,就覺得大陸人還活在過去台灣專制威權的年代,物質富足但生活卻處處充滿不公與暴力,同樣感到感到不可思議與悲憫。
大陸人覺得朝鮮人跟自己不一樣;同樣的台灣人也覺得自己跟大陸人不一樣。
《千島湖事件》
1994年認同自己是中國人的比率的首次低於認同自己是台灣人的比率,那是因為那年發生了《千島湖事件》。
關於千島湖事件,我們先用類似的事情來模擬。2011年7月浙江溫州兩輛動車在暴雨中追撞,官方說四十人死亡,事故原因眾說紛紜。官方的處理態度讓人無語,如出事後趕緊搶通道路甚至在車廂未確認是否還有受難者就將事故列車解體後就地掩埋,在出事後馬上對傷者提出賠償,令人很難不聯想到鐵道部想息事寧人。人民對官方報導的傷亡人數深感不信任。至於鐵道部發言人王勇平一句:『至於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更讓人異常憤怒。
如果你是中國人,看到政府的處理態度你會認同他嗎? 如果你對這件事情感到悲憤的話就能理解千島湖事件為什麼能對台灣人的自我認同有這麼大的影響。
千島湖事件簡單說就是一群台灣旅客去浙江千島湖遊玩,結果不知道遇到什麼什麼事情,整船的人全部消失,找到的時候船已經被焚燒,遊客與船員全部死亡。
一開始的官方說法是發生火災,但死者家屬見到親人屍體時卻發現僅有上半身碳化,下半身卻無明顯燒傷,船上彈痕累累,死者行李全部消失,火災導致船難傷亡的說法遭到嚴重質疑。
但浙江省政府隨後的處置方式令人乍舌,不僅禁止台灣媒體與受難者家屬上船拍照,還派大量人員將受難者家屬軟禁在旅社中控制行動,浙江省副省長在與受難者家屬開會時,受難者家屬要求帶屍體回台灣,浙江省副省長竟然一副愛理不理,彷佛與受難者家屬談條件是污辱自己人格,於是脫口說出『沒辦法再和你們這些家屬談下去了』,後來浙江省政府發現火災事故不能平息台灣的疑惑,於是宣布抓到三位搶船的犯人速審宣判後便槍斃,浙江省雖提供官方說法,但沒人信,事情的真相也沒人知道。
對那時處在政治風氣急速變化的台灣人民來說,共和國政府官員一副咄咄逼人,他就是真理的樣子,完全跟當時台灣官員不是同一個層次。於是千島湖事件,成為台灣邁入新聞自由後,全島人民頭一次親身見識到共和國政府一副你能拿他怎樣的態度,對比當時的台灣環境,台灣簡直是天堂。在千島湖事件後,如果你是台灣人,你會認同代表中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嗎?
《飛彈危機》
如果美國因為中國人認為無關緊要的事情,宣布在上海與廣州外海50公里處宣布禁區舉行飛彈試射,禁止船隻通行。然後CNN天天播放美軍軍事演習影片,一副要對中國宣戰的樣子。
你是中國人,你會不會對耀武揚威的美國反感呢?
因為在1995年台灣總統李登輝訪問美國,以及預計在1996年舉辦第一次中華民國總統"直選" (人民直接選總統,一人一票普選)。在共和國認知這些行為就是搞台獨,於是共和國企圖干擾台灣這次的總統選舉,於是就在95、96年舉行了兩次飛彈試射,飛彈點著在台灣兩大港口高雄港以及基隆港外海,解放軍於同時間進行無數次的軍事演習,對台灣進行」文攻武嚇」。那時候CCTV天天撥放軍事演習新聞片段,營造一副即將攻打台灣的情景。
當時台灣軍隊已經進入戰備狀態,各國已準備自台灣撤僑。對台灣人來說,台灣人只是選個總統而已,中國的反應就如此激烈。所以台灣人的反應就是:中國就是一個侵略者。
因為在共和國政府的宣傳里,常常說一句話就是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可是95、96年中國政府的軍事反應來看,中國政府明顯並不把台灣人當作是自己同胞來看待,就是因為自己不是中國人所以共和國政府才如此的對待。
也因為那年共和國政府的大動作,造成台灣人民同仇敵愾的心理,大大加深自我身份認同的轉變,也導致1996年中華民國總統選舉李登輝的大勝。
《921大地震》
之後1999年,台灣發生近年來最大的地震--921大地震,造成兩千多人死亡,十餘萬戶房屋損毀,是台灣近年來傷亡最大的天然災害。當時國際紛紛對台灣伸出援手,但北京政府聲稱國際救援物資以及捐款必須交由北京政府統籌,各國救難隊需要北京政府允許才可以進入台灣,並且多方延誤外國救援團體來台以及擅自代表台灣人民向各國致謝。這些中國政府的作為,台灣人民是看在眼裡,怨念在心裡。
《SARS非典疫情》
2003年SARS (非典)疫情擴散,由於中國掩蓋非典在廣東的疫情,直到擴散鄰國後才向各國道歉。但隨著疫情一發不可收拾,台灣也成為非典疫區,由於台灣不在世界衛生組織(WHO)內,無法接收最新防疫報告與防疫政策建議,因此台灣決定申請加入世衛組織。但此舉遭中國強烈反彈,時任國務院副總理吳儀在世衛大會中發表:『(對於邀請台灣加入世衛組織)於法不符,於理不容,於情不合。』會後台灣記者向中國代表團詢問說:『你聽到台灣兩千萬人民的需要嗎?』中國官員沙祖康堅硬表示:『早就該拒絕了』,之後沙祖康更說出『誰理你們』這四個字。
『誰理你們』
非典對台灣來說,是個全民危機,但中國政府在這次災害的表現嚴重失常,根本沒把台灣人民當」人」看,尤其是當這個新聞在台灣播放時,大大傷害台灣人民的情感,對台灣身份認同影響相當大。
所以台灣人民常常說,其實民進黨的最佳助選員就是最反對民進黨的中國共產黨。
除此之外,中國對台灣人的在大陸的生活政策也令台灣人覺得自己在中國被視作是外國人。如在2003年前,共和國遊樂區的門票是屬於雙軌制,也就是說中國人買較便宜的票,外國人買的是比中國人貴幾倍甚至是十倍以上的票。台灣人一定得買外國人買的票,買中國人的票還被要求重新購票。
再來是中國人對外國人進入西藏有額外的管制,必須申請入藏旅遊確認函(入藏證、入藏函)通過後才能進入西藏,但共和國的規定就是台灣人與所有持有非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的外國人一樣,要進入西藏必須先申請入藏函,重點是港澳人士不用申請。
就以我個人經驗來看,有一次參與北京某團體的聚會,在北京成府路上的萬聖書店舉辦,其中一位參與的同學是台灣人,而他是就讀於中國政法大學,那時因為時間已經太晚,肯定會因為門禁回不去宿舍,因此舉辦單位就幫他訂了一間在萬聖書店旁的旅社。因為活動辦得很晚,超過十二點了,在中國住宿都要登記身份證,台灣同胞因為沒有身份證是拿著台胞證入宿。可是當櫃檯人員看到那位台灣同學拿著台胞證時,就表明過了12點外國人不可以入住。接待的人大同學就很生氣,說哪有這種規定!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等理由都出來了。可是櫃檯人員就是一句話說:『台灣人就是外國人,你自己去問北京市公安,他們就是這樣規定,過十二點我們不收外國人。』然後要求我們離開旅社。
同行的一位大陸同學感嘆地說:難怪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台灣人來大陸,『藍的會變綠的,綠的會變成深綠。』
所以在共和國的身體力行下,告知台灣人一個明確的訊息:『台灣人不是中國人』。於是國民黨四十年的洗腦教育就被完全抵消,這也是共產黨令人欽佩的地方。
雖然台灣人的自我認同在陳水扁執政下(2000~2008),因為陳水扁刻意營造台灣主體意識造成台灣人的反感,自我認同的比率沒有明顯增加。但在2008年後,隨著馬英九政府的親中政策開始實行,台灣人的自我認同已呈現一去不復返潮流,馬英九再怎樣努力也無法阻擋台灣民眾認為自己是台灣人的認同了。
共和國政府又推波助瀾不承認中華民國的存在,宣稱台灣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一個省份。對台灣人民來說,這是中國在公開說謊。而且共和國的對台政策,就是消滅中華民國政權,意圖破壞台灣人民的生活,在這樣的疑慮下,台灣人怎會對『中國』有好感呢?
我想一定有人問,為什麼我不提中國對台灣的好呢? 因為從人性角度,人本來就比較容易記住別人對自己的壞,比較不容易記住別人對自己的好。就像是現在大部份的中國人一談到美國與日本,便會聯想到美國帝國主義以及日本在二戰的侵略,而自動忽視美國在二戰時對中國的援助以及現代科技的發明與日本戰後給予中國的開發貸款以及各方面的無償援助。
而且,如果你是位男生,你想追求一位美好的女孩,你千方百計去討好他,可是你卻又常常對他拳打腳踢,你覺得你會追到那位女孩嗎?
中國常常義正嚴詞的要求其他國家『不要傷害中國人民的感情』,如果中國還認為台灣人民是中國人的話,可不可以請中國不要再傷害自己人民的感情呢?
3.台灣人在文化上找不到認同:
要讓台灣人認為台灣文化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認同自己是中國人,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台灣人覺得自己的文化和中國大陸現有的文化相同。但由於兩岸分隔60年,兩岸人民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社會制度與社會風氣下,因此兩岸文化的演繹、對傳統文化的態度兩岸呈現極大的差異,而這差異讓台灣人感受到台灣與中國的不同。
在文化演繹的部分,海峽兩岸自1949年後經歷不同的政治制度與各自發生的歷史事件,使原本屬於中華文化圈的大陸與台灣出現不同演化,如簡體字與繁體字的使用已使海峽兩岸字典出現的明顯差異,兩岸使用的中文辭彙差異相信有一日將比英美英文辭彙差異大的多。
再不用說對同一事件,兩岸人民很少有共通的情感。比如劉翔拿奧運田徑金牌,大陸人民會感到無比驕傲,但台灣人民會毫無感覺。王建民在美國職棒大聯盟拿勝投,台灣人會感到歡樂無比,但大陸人會問說他是誰? 更何況對同一件政治事件,如1995年李登輝訪美兩岸人民甚至會出現相反的感覺。
在對傳統文化的保留上,兩岸也出現極大的歧異,大陸由於出現破四舊立四新等運動,對傳統文化不友善對待,這也是兩岸出現分化的原因。
如在台灣民間信仰里,台灣的佛教、道教都可追根溯源到大陸。例如台灣的媽祖信仰皆可溯源到福建莆田湄洲;三山國王信仰則可追溯到廣東潮州。但由於文革破壞,造成大量廟宇損毀,現有湄洲媽祖祖廟以及廣東三山國王祖廟皆經歷文革浩劫,同樣遭到神像搗毀、建築遭破壞、祭祀儀式被迫中止、神職人員被批鬥等宗教迫害。雖於改革開放後得到台灣各廟宇捐助修復,但已失去一脈相承統的情感。
且中華人民共和國由於提倡唯物主義和無神論,不鼓勵宗教行為,在台灣常見的進香以及繞境等民間宗教活動在中國完全消失,這些原本屬於傳統中國生活中的一部分反而在台灣深化,在台灣人的眼中,現在中國所謂的宗教儀式以及傳統活動,表演的意義遠大於實際的意義。在台灣這些所謂的傳統,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又加上黨對宗教採取嚴格管制,黨組織深入宗教團體,因此在中國常出現違反宗教精神的神職人員,於是在中國神職人員成為鬧劇:道士不像道士,和尚不像和尚。如河南嵩山少林寺住持釋永信,有『少林寺CEO』的稱號,將少林寺沾染了商業氣息,讓佛門重地失去了莊嚴。
相反的台灣則是個明顯的對比,在台灣對於民間宗教與傳統文化的態度與中國決然不同。在台灣所有城鎮,都是以當地信仰廟宇為中心發展而成,廟宇在農村提供公眾集會的場所,舉辦各類活動,有時甚至廟宇成為了各種小吃的集散地,發展成夜市。
在台灣祭拜神明是人們生活中的一部分(當然其他宗教或是無信仰者是例外),人民遇到各種難解決的問題時都會去寺廟求問神明,以現在的眼光來說也許不科學是迷信,但人們還是習慣遵從祖先們方式試著去祈求神明保佑。你可以在月下老人前看到眾多善男信女在求姻緣,也可以望見考生們希望文昌帝君能保佑他們考試順利,而婦女們則是希望註生娘娘賜予夫妻一個健康的寶寶,這一切在台灣的廟宇無時不刻的都可以見到,人民虔誠的向神明訴說他們的問題與希望,更多的是向神明的感恩。
在台灣人的宗教信仰中,你可以看到人們對於『天』(超越物質世界的一切)有最基本的『誠』與『敬』的態度。而這種對萬物『誠』與『敬』的精神,才是中華文明的表徵。但在現今中國人的心中,這些傳統觀念似乎已不再。
於是在傳統文化的保存上,中國讓台灣人徹底失望了,加上分治後雙方文化各自發展,讓台灣人感受到自己與中國明顯的不同。
台灣人認為他們是生活在現代中華文化下的人,他們喜歡中華文化,也認同中華文化。但我們要分清楚是,台灣人認同的中華文化並不等於現在在中國的中國文化。
4.中國在世界上的名聲:中國把中國這塊招牌給弄臭了
雖當今中國聲稱已恢復大國榮耀,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國,但由於國家價值觀明顯與大部分國家相異,且社會瀰漫著物質主義,導致人民精神信仰空洞與社會道德崩潰,讓外人見到中國發生的各種社會事件,只能用『驚人』來形容。
先前在廣東佛山,一輛貨車壓倒一位兩歲的小女童王悅後肇事逃逸,這已經讓人心痛。但驚人的是,隨後經過的十八位路人,卻視而不見不願伸出援手,從重傷的女童旁走過,爾後又一輛貨車同樣輾過後逃跑,最後才由一位社會底層的拾荒者伸出援手,但早已過了黃金急救時間,女童在醫院離開了人世。
這絕對不是個案,各種道德淪喪德的事情在中國早已層出不窮,如包二奶,公器私用、扶摔倒老人被告。還有地溝油、三聚氰胺奶、瘦肉精等眾多食品安全問題,相信你已經充耳不聞了。
中國的經濟在改革開放後蓬勃發展,已經是全球不可忽視的力量。除了令人稱羨的經濟層面外,卻沒有相對應完善的社會制度,以及令人嚮往的文化與價值觀,於是當今的中國卻在精神文明的建設上迷失了方向。
沒人把路口的紅綠燈當真,排隊是奢望而插隊是常態,在公共場合不顧他人大聲喧嘩。『八榮八恥』成了空話,自私自利成為標準。做事情爭先恐後,似乎慢一秒就是吃虧成為了中國人的標籤,諸如此類的負面印象不勝枚舉。當然中國還是有人堅持文明生活的,但是在廣大的同胞踐踏下,中國人的形象一瀉千里一去不返。
在國家的形象方面,不同的價值觀體系下的外人對中國充滿了不明白與不諒解。不了解為什麼中國要在西藏新疆的實施如此強硬的政策;搞不清為什麼北京能見度都已經不到100公尺了,都還只說是『輕微污染』;對中國為什麼用『墮胎』這種殺人的方式來控制人口感到恐懼;對為什麼關閉北京農民工子弟小學,讓三萬兒童輟學,另一邊卻投入十億人民幣執行希望工程援助非洲教育感到疑惑;不明白為什麼死於汶川地震的小學生名字是國家機密。不明白有幾千萬人民生活在貧窮線下,但國家卻鋪天蓋地舉辦各種鋪張浪費的活動。不了解溫州動車追尾事件後,中國的決策不是停駛高鐵好好調查出事原因,而是就地拆解、掩埋車廂。太多太多對中國不明白,於是中國世界上第二大經濟國的光輝形象,蒙上了一層陰影。
這些對台灣人來說,距離還太遠。但隨著開放大陸觀光客來台後,創造了台灣一般百姓與大陸人直接接觸的機會,於是隨著台北故宮博物院變成了吵鬧的夜市;大陸旅客無視禁煙的標示在禁煙區吸煙;甚至在台灣著名景點野柳女王頭上,刻上簡體字的『中國常州趙根大』紀念到此一游;為了搶奪阿里山小火車座位,兩團大陸旅行團在車站月台大打出手。這些不文明的行為,直接影響了台灣人對『中國』的印象。
所以台灣人降低對『中國』的認同,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中國自己把中國這塊招牌給砸了。
5.是生活方式的選擇
與其說台灣人認同台灣,不如說他認同的是台灣的生活——一個民主制度與公民社會融合在一起的日常生活。
他所受的教育,是教他如何成為一個公民,而不是有老師教導他說:『紅領巾,是國旗的一角,是烈士們用鮮血染紅的』。孩子本該快快樂樂的學習,不該有這些沉重的包袱。在他懂事後,也不必念著連他都不相信的政治課本。
他畢業後,可以在全台找工作,想住哪就住哪,不必在自己的國家裡遷移還需要辦理個暫住證。遷戶籍對他來說就像是便利商店買個東西一樣簡單,因為戶籍對他的影響,只在地方選舉時,選票上有著不同的候選人而已,甚至他的大學入學考試,也不會因為他的戶口,而降低他錄取重點學校的機會。
他即使生病了,也不會有沉重的經濟負擔,因為他知道台灣的全民健保可以幫他分憂。他可能不知道全球前兩百名的醫院,台灣就佔了十四間,僅次於美國與德國。他只知道他不必對醫生包額外的紅包,只需負擔非常低的金額,就能享受如此高質量的醫療。
他的政府大樓,大門永遠是敞開的,門口的警衛見到你只會笑咪咪地問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而不是先查驗你的證件。他去辦理一個手續,志願者首先會遞上一杯熱茶,指引著他去抽號碼牌,之後他就可以坐在沙發上悠閑著看報紙,沒有人會插隊。輪到他時,公務員也不會板著臉為你服務,而是貼心又迅速地完成你的需求。
他想出國遊玩,不必為了申請文件而四處奔波,只需要輕鬆辦理護照就可以踏出國門。他也不必忍受繳了高額的費用,卻得到拒絕簽證的對待,因為他的護照可以在世界上百餘國暢行無阻。
他也不必擔憂昨天發的博文,會不會因為言論過於激烈而被刪除,在台灣他的言論自由受到保障。他也不擔心買的房子七十年後會發生什麼事,因為是永久持有,他甚至可以把房子連同土地,傳給他的子子孫孫。他也不擔心房子會被強拆,因為法律會保護他的一切。
若遇到冤屈,他可以找記者,也可以找民意代表將冤情訴諸大眾,而不是含淚吞恨。他在台灣,雖然看到的都是不和諧的新聞,但他知道這些新聞會促進台灣進步。他更習慣看到新聞媒體對著政府的弊案窮追猛打,因為有盡責的媒體把關,人民更可以發揮選票的力量。
雖然他的食品含有塑化劑等毒物,但他的政府處理態度,讓他相信他以後絕對不會再吃到。他的政府官員,會因為被媒體批評官舍浪費太多電,向全民道歉,並且宣布搬離官舍自費租屋,而不會聽到官員霸氣的向記者咆嘯說:『不要拿法律當擋箭牌』。因為他知道,他可以四年後把票投給另外一位候選人。
他從小被媽媽教導對人要有禮貌,所以他習慣說對別人『謝謝』,當然對方也會很自然的回『不客氣』,『請』與『對不起』更常常掛在他嘴邊。當他在捷運搭乘電扶梯時,他會自動的向右靠攏。他也習慣為了一件事情而排隊等待。
他習慣生活在一個可以跟政府與社會溝通無礙的地方。他當對政府不滿時,他可以上街表達他的想法,政府也會和善的響應。他也學會了包容其他人的想法,雖然他不是同性戀,但每年的同性戀遊行,他也會去支持。
他可以看他想看的書,不會看到刪節的版本。他可以出版他的著作,不會有人事先檢查。他可以自由的連上網站,不會看到『Error 404 file not found』,當然搜索資料時也不會出現『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和政策,部分搜索結果未予顯示。』
他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
當然,我們絕對可以列舉出一堆台灣社會的『不好』,如台灣的民主還有很大的民粹成分,台灣媒體的新聞質量有待加強,台灣社會離西方的公民社會還有一段路要走等說不完的缺點。但台灣人很清楚,民主制度下的公民社會有自我調適的能力,我們都相信只要沒有外力刻意改變我們,台灣社會會越來越好。
所以與其說,台灣人不認同自己是中國人,還不如說台灣人不認同中國的生活,他們已經習慣了在台灣的生活方式,並且深深愛上這樣的生活,這就是台灣人認同自己是台灣人的原因。
當然,他們也希望海峽對岸的人民也能跟他們過一樣好的生活。
說到這裡,是否解答了你心中的疑惑?
後記:因為本人才疏學淺,所以文章的最後一段是文仿龍應台《你可能不知道的台灣》文中其中一段而做。然後可以寄信到作者信箱yanyandei@gmail.com ,標題註明『索取文章』可索取本文備份檔案。本文版本為大陸普通V1.05。
我支持排名第一台灣朋友的答案,在政治上我總覺得台灣人是有點自卑的,但是不敢說,怕拉仇恨啊,不過現在看幸好沒說,因為發現從小沒有身份疑慮的大陸人,好多也這麼政治自卑,統一這麼虛無的東西也吵得這麼激烈,好像真的有信仰一樣…下面是原答案。
題主,你的視角我覺得作為一個中國大陸的高中生已經很好了,不關注台灣很久了,只是作為有過同樣階段的過來人,嘗試著答一下。我來自河南,不是臺灣人。
所謂「文化上的中國人」,我覺得在臺灣沒有或者極少有這種說法,我只在知乎大概一個y開頭的台灣編劇的描述里見過,總之,台灣除了官方一些地方必須用或者習慣用中國這個說法,其他很少用,或者有意的避免使用。但是很多台灣人都認為台灣最好的繼承了中華傳統文化,想找中華文化來台灣就對了。
我沒有具體看過台灣教材,但是聽過台灣教授講中國歷史,講得很好,深入淺出,初中生都能明白,我要是初中遇到這樣的老師,我小時候就不會這麼痛恨歷史課了,因為他講的很實用。跑題,回來,所以,歷史課裡面除了近二百年以來的分歧有點大,之前的史實都一樣的,並且因為沒有政治包袱,對歷史的視角可以討論的很開(其實我一直覺得海賊里消失的200年是在影射中國啊哈哈)
後面題主補充的問題,我這麼理解的,其實題主沒有站在對岸公民的立場上思考了,你要是生下來,被告知這個世界上大部分國家都是正常的,但是你所在的國家是不正常的,一個雞蛋大的國家都能享受的國際待遇你沒法享受,你什麼感覺。另外題主不要受教科書什麼一統思想蒙蔽,實際情況是,上個世紀特別是九十年代以前台灣人也不特別排斥說自己是中國人,當然是中華民國,但是啊,我大共和國到處吃豆腐,你不是中國人嘛,那國際承認的我就是中國啊,那你自己說的嘛,我大台灣同胞還是很期盼統一的嘛~結果人家逆反,乾脆就不叫中國人了,我就是台灣人,中華民國就是台灣,台灣就是中華民國簡稱,不跟你一個簡稱了!所以現在台灣沒有人會說自己是中國人吧,會被覺得有毛病吧,但是我見吳宗憲說,他們外省人吧,也不會太奇怪。
想了解台灣人,你得了解日本和真正的中國現代史,很矛盾,你的想法完全是一廂情願,現在沒有什麼台灣人會想著什麼統一,國民黨也不會說統一的,如果說民族的話,中華民族是孫中山的概念啊,之前貌似沒有啊,文化的話,確實繼承了很多中華傳統文化,但是也有結合日本和海島的一些特有文化,不能和中華文化完全等同,其實為什麼文化一樣,不是一國就可惜啊,我大共和國不覺得啊,別皇上不急太監急,這個世界上真相還有很多,你看緬甸的果敢特區,比中國還中國,但那是外國。
在不談政治的時候,台灣人都很nice,其實談統一也沒什麼就是會被覺得無聊也不知道該怎麼答。相信我你應該交一些台灣朋友,熱情開朗也有專業精神,我喜歡台灣人勝過香港人。但是台灣人也是人,想了解台灣就多和台灣人接觸點吧,總會遇到你喜歡的台灣人的。
其實前面幾個台灣朋友回答的挺好的,但是我覺得有必要從大陸人的視角說下自己的觀點。和大陸對台灣人有奇怪的看法一樣,台灣對大陸也有一些奇怪的看法,比如非常相信大陸沒有什麼傳統文化了,比如一說起來某件事一定要告訴你「在台灣我們也有類似的某某哦,但是是不同哦」會讓人覺得在刻意求異,和大陸人傳統思路不同,大陸不同地區的人在起說到某件事大部分都會說「哦,是不是類似我們那裡的某某哦」,都會去求同。這個區別在兩岸人談到文化的時候會非常常見。其實客觀講,台灣人和大陸人之間的文化差異與大陸不同地區的文化差異程度差不多,如果假設有一個標準的中華文化,並且在一個差異範圍內都可以算中華文化的話,台灣也算是中華文化的一部分。但是一個文化就要主張另一個政權的領土和主權,這個邏輯是沒有台灣人接受的。是這樣,我覺得目前最積極的態度就是區域聯合發展,自以為是的談統一和朝鮮沒有區別,區域聯合發展了,交融多了,文化差異大也會在起玩的,歐洲多少血仇,現在不也在走融合統一么。話說回來,學生時代多想想挺好的,也許可以成為你開眼看世界的一個起點。
抱歉,因為昨天看到一些類似於「大陸不配」的言論,
所以在作答的時候,情緒也比較激動,
現在我來修改一下我的語氣,
只是講講個人經驗,我完全理解任何有恰當理由的反對本答案的人,
我接觸過的台灣人在說到大陸的時候,一般會強調,
1. 他們經濟大概很落後,
2. 他們沒什麼傳統文化,
也就是說,我們在他們眼裡,完全是一種「他們」的異類般的存在,
電視里會提到:
在中國大熱的電影小時代,然後是一群主角訪談:中國怎麼怎麼樣...
手繪圖書作者:我的書在中國大賣...
聽著看著,總覺得有點彆扭。
我所遇到的台灣人,
談到燈謎和成語時身為大學生的他們說:好久沒有碰過成語了,不知道耶;
談到《史記》中的經典故事,他們說:那個啊,都沒有讀過;
談到南京的中山陵時,他們很迷茫地看著我:這個人對於你們很重要嗎?
會在博客里寫:大陸人對於三民主義比我們還要清楚,真是慚愧,
會寫:孫中山竟然也是他們的國父,我感到深深震驚,
(其實也有台灣人不知道孫中山對於黨史國史都很重要,汗)
上述年輕人的表現,讓我簡直開始懷疑台灣的基礎教育;
(當然大學教育還是不錯的,從大陸去台灣讀研讀博以及兩地學者交流的情況可以看出)
(以及台大文學院畢竟聞名遐邇)
兩地畢竟隔閡太久,
在一起時也會鬧啼笑皆非的錯誤,
經過了解才會發現我們本來並沒有如此不同,
互相尊重、愛護是前提,
相信抱著一顆敞開的心,總有一天大家會親密無間。
不知算是驕傲,還是什麼,
跪舔黨也好,怎樣也好,
盼望發表意見時還是堂堂正正,靠事實講話。
未來要看大陸的實力消長如何……
說兩個小事情:
一個是看陶晶瑩的《大學生了沒》,是大陸這邊的主持人李艾做嘉賓的一期。做個小遊戲,成語接龍。李艾和兩個在台大陸生一組對那些台灣大學生,完爆啊,有沒有!完全不給他們機會啊!三個人對十幾二十個啊!
第二件,還是這期節目,陶晶瑩說到有一次去大陸和何炅一起主持一個節目。綵排的時候來通知說延後一天,可以休息下。陶子說自己心想:好爽,可以回去睡個懶覺。然後何炅來了句:幸福來得太突然。然後自己就覺得自己瞬間太low了。
大學生了沒-陶子說到何炅用詞優雅PART 視頻
台灣沒有我們的那個文革,很多東西都保留下來,這是物質的一面。同樣也沒有時間更長的政治教育,這是文化風俗的一方面吧。確實比大陸出眾很多。但是這個文化應該還是跟著人的,大陸這邊這麼多人,他無論發現向那個方向,他都代表了中國。即使百般摧殘,只要中國人在,他還是會煥發光彩的。
我坐在瑞芳火車站的三號月台前,等著逆行去台北的火車。
那一天最後的一片夕陽灑在車站的老式鐘上,陪它敲了五下,蹣跚離場,留給初秋晴朗的天空無盡的絢爛。
與我一起等車的是十幾個國中生,來自三個不同的學校。站在我旁邊的一個男生,個頭與我相仿,正嚼著大腸包小腸,校服胸章上一個大大的「欽」字。北台灣當前平均氣溫有25度,學生們的校服還是夏季款,女孩子們穿著偷偷改短的裙子,男孩子們或鬆軟長褲或短褲配長襪,無論款式、顏色,非常得體,並不顯得臃腫。
他們這是要回家去嗎?
北側一輛駛向基隆的火車剛剛離去。月亮升起來了,站台上顯得更加冷清。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坐在離樓梯口最近的長椅上,挎著籃子,賣八十元一份的便當。這一天的例餐是米飯配煎雞蛋和午餐肉,綴著兩瓣西蘭花,筷子餐巾紙單放一個小袋。她完全憑人工喊,十秒鐘循環一次,「便」字只吐一半的音,緊隨著一個劃破天際的「當」,而眼睛並不看人,只盯著電子屏上的時鐘,算計著下一聲的時間。
這一天是民國100年10月11日。32個小時前我在重慶南路,與數萬民眾一同見證了百年國慶的閱兵典禮。現場揮舞的小國旗,還裝在背包的側兜里。背包外掛著的兩個徽章,也是台北黨部送我的,徽章做得極為精細,正面藍白紅三色,背面小楷,密密麻麻地印著四行《國旗歌》:
山川壯麗,物產豐隆,炎黃士胄,東亞稱雄。
勿自暴自棄,勿固步自封,光我民族,促進大同。
創業維艱,緬懷諸先烈,守成不易,莫徒勿進功。
同心同德,貫徹始終,青天白日滿地紅。
這是我踏上自由中國領土的第四天,而四天後我將在海關前被奪走曾為它的一個分子,或者哪怕只是個訪問者的唯一憑證。手中可以永久保留的紫色的小本上,只會留下兩個簡體字的印章:青島機場出,青島機場入。
八天。去了哪裡?從哪裡回來?
如夢似幻,即使此時依然身在福爾摩薩,但依然那麼的不真實。
於是我貪婪地用腳來丈量這裡的每一寸土地,用滿滿的記憶卡保留對它的每一份懷念。
台北四日,帶著我的悠遊卡,讓這些美妙的坐標在左右陪伴,一個地名,就是一段故事:
士林、故宮、淡水、貓空,
枯嶺街、大稻埕、龍山寺、西門町,
敦南誠品、新光三越、忠孝東路、凱達格蘭。
從來沒有一個城市讓我如此不舍。
我甚至開始討厭「紀念品」三個字。我不想多少年後在這些小物件中尋找台北記憶,我吝嗇地認為,這個城市本就應當是我的。
自從來到這裡,我就被它濕熱的空氣包裹著。舉手投足,幅度小了很多,人說話也變得小聲,有秩序,有禮貌,謝謝你,對不起。雖說不上一瞬間異變得勤勞善良、勇敢智慧,但突然也民國范兒起來。
我左肩上還頑固地貼著國旗的不幹膠,
頭上還戴著馬英九簽名的百年紀念帽,
錢包里塞著紅紅藍藍的中央銀行的法幣,
褲袋裡放著剛剛辦理的誠品會員卡,
手提袋裡裝著故宮的青花瓷紀念本,
相機包里躺著一張蔣公吐舌頭扮鬼臉的照片,還被我在背面批註四個大字:「剿匪不力」。
我把它們帶回大陸,它卻絲毫沒留下我什麼。
不甘心。
還有這一書包的東西。滿載的四十升。
火車還有二十分鐘到站,我爽性坐在便當阿姨旁邊,整理一下它,權當收拾一下這四天破碎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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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在最下面的是一包書,用《自由時報》的娛樂版包著。
書是在台灣師範大學附近的書店買的,有關兩岸關係。這幾年我一直試圖尋找一本能超越《大江大海1949》的書,可惜龍姐氣場太強大,無人能出其右。
我走進那家書店,是雙十節當天下午,我的前站是台灣大學,兩地靠著很近,類似南大和南師大的距離。
挑開帘子,不是一股書香氣,或者一股書霉味,而是一股紅花油的味道撲面而來。
老闆看樣子是剛被蚊子咬了,正抹著呢。
哪裡有個文藝台北的樣子!
房間與香港田園、樂文兩大民間書店面積相當,文學、企管、生活、命理、旅遊、科普、社會、藝術,分架排開。
「老闆有沒有時政書籍賣?」
「時政?」這個大陸名詞出賣了我,老闆蓋上紅花油瓶子。「要藍的還是紅的?」他幾近用黑話應答。
「就是……」我從熱銷架上拿起一本《郝伯村解讀蔣公日記》,「這一種。」
老闆並沒有指點給我,只是右手戴上一隻手套,自己徑直走向一排架子,抽出四本書,抱到我跟前。「這幾本我看過,推薦給你啦。」
當時的我與2004年艾薩克森接到喬布斯的電話希望能幫他寫傳記時一樣的心理:「老哥你當你是誰啊你!」
老闆繼續笑眯眯,「陸客來這裡,都是帶這些書。寫得公允,海關也不會麻煩。」
我接過書,沒出息地先看定價。
「很便宜的啦,全台灣最便宜就在我這裡啦。先生是哪裡人吶?」老闆思維跳躍很快。
「山東濟南。」
「山東繼南啊。」老闆非要讀成四聲。「喂,是你的老鄉呢!」老闆仰身往裡屋喊。
須臾從櫃檯後的小隔間里走出明顯要年輕許多的老闆娘,眉、眼,乾淨極了,雙手遞給我一杯涼茶,「我二姐一家是青島人。」然後笑笑,去另一旁的書架歸併書了。
「還有別的類型的書嗎?比如本土文學一類。」
「那些書都不好,寫出來騙小孩子的。年輕人,多修為!」老闆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手裡拿著的一本東野圭吾的《放學後》奪走。
我趕緊把手中的茶喝掉,「那就只買這四本吧。」
「年輕有為!又那麼帥!我喜歡你!給你算會員價!」老闆在每一個嘆號處給我買的四本書一一蓋了戳。「要袋子嗎?」
「要!」我順勢把信用卡遞過去。
「一千三百元整。請簽名。」
我很感謝我家人把我的名字起的簡繁同體。
「朱峰!好名字!人同其名!」老闆雙手把卡還給我。「謝謝你。」
老闆娘也在架子後探出頭來,微笑鞠躬。
「這些書……可能大陸海關會查。」我十分清楚這幾本書的分量。
「沒問題的啦。我給你做擔保。」說著,老闆抽出簽字筆開始往我的書上寫字。
我眉頭一皺,大家都知道我超愛惜書的,最怕在上面塗塗畫畫,但還是耐下心思看老闆的行動。
「朱峰先生,旅途幸福,XXX,台北結緣,100年10月10日。」老闆邊寫邊念。「XXX,是我。」他指指自己,然後抄起我的一本書,翻開封二,指著發行人,「這也是我。」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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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還沒來。
我把書重新包好,又掏出來一個在小馬哥工場買的建國百年的紀念杯,裡面叮鈴咣當的,是在九份為自己做的一個假「身份證」,正面是七十二年生傻笑的我,反面是各種檔案,發證地點:九份基山街。
在台北忠孝復興站坐公交,1062路,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便是九份。
車上人很少,報站器緊靠著司機,聲音很小,而我恰好坐在後排,聽不見。
我身後只坐著一個小國中生,微胖,一路玩NDS,我只好向他問路。
他話不多,「車還沒出台北,不用急,到站我會跟你講。」
過瑞芳,車開到半山,小國中生特別把耳機摘下來,小聲提醒我,「車子爬上山就到了。我走了嗬,你好好玩。」儼然一副大哥哥的口吻。
沒了嚮導,我擔心坐過站,趕緊往前排挪。
一刻鐘後,車停九份基山街口,司機特別起身,國語、台語、日語分別報站,一車人立即下空。
千與千尋的神隱!
就是這裡啦!
可能怕日系得還不夠,於是從7-11到芋圓攤,買的賣的,每個人都在講日語。
都是跟我一樣來朝聖的嗎?
這正是我最愛的山城:房屋依山勢而建,窄小的青石板路,鱗次櫛比的行人,繁忙的食肆店鋪,有貓,有音樂,有滿街奔跑的小朋友,而且,一定要掛燈籠。
走進一間統一超商,買一份當日蘋果日報,結賬的功夫,我逮著小店員問:「請問九份最便宜的民宿在哪裡?」
「請等一下吼。」小店員居然跑了出去。一分鐘後跑回來,「請稍等一下,老闆這就過來。」
「那多少錢呢?」
「知道是陸客啦,會很便宜的。」
五分鐘後,老闆騎摩託過來,摘掉頭盔,打量我一下,「是投宿的陸客嗎?」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老闆一指后座,「上來吧,載你上去。」
幸福咣當砸向我,原來他要帶我穿越整個基山街。
「抓穩了吼。」我們一個油門衝上步行街。油畫般的光影,被《千與千尋》徹底復刻的街巷,加上驚恐的遊客,一個一個切片一般撲向我,瞬間又被我拋至身後。
「今天運氣你啦,昨晚大雨奈,八點都打烊了啦。今晚有夜景看呢吭。」
一個燈籠與我擦身而過,櫻紅的光,襯著五個小楷:
「越夜越美麗」。
陳綺貞、梁朝偉,給九份留下了無數小資小清新的誘惑。
咖啡館林立,茶樓更是無比妖艷。
當然大多數人們只是在安靜地排著隊買草仔稞、芋圓、烏梅,各種小而圓的甜點。
好在這裡陸客幾乎為零,九份熱鬧,但絕不吵鬧。
我不喜歡「發獃」這種傾向於智障的行為。
我喜歡行走,裝著一書包美食,舉著一直打開的相機,與店家交談,與小動物逗趣。
九份的結構,如丹巴,如烏鎮,如西江,如樟木,一條街就是一座城,你不會擔心迷路,也不會錯失任何美景。
這也是我小時候特別想去越南智利旅遊的原因。
住在九份五番坑,八百塊一晚,數出八張紅色孫中山,付訖。
老闆娘熱情地帶著我把小店上下走了一圈,一路上光學我卷著舌頭說話,還上晃我說我的國語好聽。
這裡縱深很大,不過才五間屋而已,老闆家自己就住了三間。
這才是標準的民宿。
房間的牆是石材的,因此無論怎樣都不會顯得臟,拖鞋、毛巾,居然還都是跟四花酒店一個檔次。床佔了整個屋子八成空間,但這實在是太大的一張床了。
九份好像是做半天生意的,晚上10點休業,早上10點開張,半夜我爬起來去山頂看海,整個基山街、豎崎街,燈依然亮著,但靜得能聽到燈籠擦著房檐簌簌的聲音。
特別地,清晨的它更像一個川東或湘西的小鎮,霧氣蒙蒙,冷不丁溜出一隻貓,慵懶地看著你,甚至不會把你當成一種活物。
似乎她本就屬於黑夜,就像在千與千尋里一樣,最精彩的劇情,都是發生在晚上的。
只怕多少年後回憶起九份,只能想起一串串紅燈籠。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把豎崎街走了三遍,阿妹茶樓的老闆目擊我第五次路過他們家的時候,終於按捺不住把我邀上去喝茶。
因為只是喝茶,沒要我茶錢,畢竟剛剛路過一家魯肉飯館,老闆一家聽說我是陸客,同樣執意沒收我的錢。
台灣人,即使是老闆,貌似都不太善言辭,我們坐著聊,更多是我在挑逗性地問各種兩岸敏感話題。他只是招架,或者後悔不該叫我上來,總之沒有說太多。
臨了,老闆指給我臨近的咖啡館,「我也不知道你打聽的陳綺貞午夜在哪家咖啡館坐著,我們這裡經營到午夜的只有那家了。」
那晚我還真發了一會呆。
一個人坐在房間里,透過不大的窗戶,望著入夜的基隆港。
星星點點,那就是白龍載著小千飛翔的地方啊。
今夜還吹著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輕鬆
也不是無影蹤 只是想你太濃
怎麼會無時無刻把你夢
——梅艷芳《親密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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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還沒來。
我又掏出了一把明信片,和兩張紀念車票:「永康——保安」,豎著念就是「永保安康」
台灣火車之旅,對我這個鐵道迷不啻為最大的福利。
那已經是雙十節的後一天了。
那天早上我從九份繼續搭1062去了金瓜石,在那兒又下礦又淘金,帶著兩瓶黃澄澄的金砂,吃了一晚甜到膩的豆腐腦,揣著一份礦工便當,領著一對只會寫簡體中文的日本老夫婦,再次回到瑞芳火車站。
它已經三次充當我的起點了。
這次是另一條方向,從大華站開始的觀光線,一小時一趟,小火車分別經十分、望古、嶺腳、平溪、菁桐,隨上隨下。
同胞,起個地名不要那麼清新好不好。
小火車準時開來。
其實有點失落,根本就不小嘛!
我的幻覺是像迪斯尼那種觀光小火車一樣的。
不過車廂確實只有三節,黃色的外皮被幼稚園小朋友塗得花枝招展,乘務員只有一個,也不檢票,而是不時前後走動一下,解決乘客不時之需,因此,聽不到「啤酒飲料礦泉水,瓜子花生火腿腸」。
車票52元,時刻表我在車站抄得很仔細,並跟行李房的師傅認真討論了很久,自覺規劃的行程萬無一失。
看到這裡不用擔心出現「但是,天有不測風雲」等等轉折,我覺得萬無一失,就是把失也包括了。
我從不追求一次旅行的完美,因為我確信還會再回來。
火車沿基隆河行駛,一側是綠樹青山鳥語花香,一側是水清沙幼魚翔淺底,此刻真想跳下車,把這種遊走於自然的穿行拍下來、錄下來、畫下來。
想著想著,火車掠過逐漸繁華的民居,十分站到,還真得跳下車了。
十分站充分滿足了我對火車站的各種幻想。
各種隔著數米就聞得到那種不可抵禦的文藝氣息的小店,比鄰而居,緊湊地分散在窄小的火車道兩旁,人們就這樣放肆地行走在鐵道上,為每一架相機留下一份美好的笑容。
走進十分郵局,無人當班,櫃檯上卻擺著七八個印章,旁邊不知是員工還是好事者留下一個小條:
「便戳在此,蓋章自取。」
台灣就是這樣,無論是結伴出來乘涼的胖大叔,還是夜市裡做蚵仔煎的阿姨,國語講起來,總帶著一絲傲嬌。
我掏出我隨身帶的國小識字本,每頁一陣狂轟濫炸。
我以前是從不收集明信片的,身邊文藝女多起來,難免被同化,甚至更過激。
現在一買就是好幾套,好似暴發戶:「讓你們嫌我不寄明信片」。
跑步折返去看了十分瀑布,下一班火車正與我同時抵達車站。
下一站菁桐。
吃完了一圈小吃,我就一頭鑽進菁桐鐵道故事館。
上次我在倫敦的鐵路博物館買那一堆東西的時候,就很讓身邊人詫異,
他們不懂得小時候坐在爺爺的自行車上專程去看火車的那種興奮。
他們不懂得小時候縮在硬座下的空間里跟爸媽旅行中國的那種甜美。
火車對於小時候的我,就代表著遠方。
對於現已經身處遠方的我,就代表著回憶。
忘不掉過去的孩子……
滿載著走出小店,時至下午3點。
我將從菁桐步行到平溪。
沿路沒有車,沒有人,甚至沒有一條狗,只有我和一條單軌的鐵路線,以及身旁潺潺的基隆河。
戴上耳機,就這樣走下去。
像每天都在走一樣。
直到看到一隻紅色的天燈在遠方升起,那是平溪在向我呼喚呢。
穿過老街,跨過小石橋,隨著剛放學的小朋友,我找到了車站。
一群日本大學生正在鐵軌旁放天燈,寫著歪歪扭扭的漢字:「吉祥如意」「萬世和平」「學業有成」。兩個人環抱著,天燈店的小店員幫他們在底下點火。
「以其,尼,桑!」慢慢數著,天燈越變越大,然後兩人一同放手,上天了。
大家一起鼓掌。
我站在一邊看著,用DV拍著每一個微笑的人。天燈我沒有放,因為我一直是一個人。
小小的紀念品倒是買了一個,正攥在我手裡,攤開掌心,秀氣的四個小字擠出頭來:
十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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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終於來了,背包也整理完了。
一個小時後即將到達台北中央車站。
車廂里人數剛剛好,沒有人站著,也沒有空座。
車門即將關閉,便當阿姨突然跑近我們的車廂,站在月台上,小心地問我們,「晚上好,還有沒有人要便當?」
原本低著頭各顧各的乘客,紛紛抬起頭,微笑,擺手。
便當阿姨給大家鞠了個躬,又跑向另一個車廂了。
6點10分,火車開動,從台北,我將坐高鐵趕去高雄。
美麗島和愛河在那裡靜靜等著我。
乘務員走進車廂,向乘客鞠躬,檢查車票。
我鄰座的阿伯用台語問他幾句話,他湊上前來,小聲回答。
望見他的標牌,知道我的火車叫做「莒光號」。
馬總統推行的全台免費無線,讓我第一時間查到了出處:
蔣公為金門守兵所題「勿忘在莒,光復大陸」。
一股迷幻的生物電頓時侵襲了我的每一絲神經。
剎那間。這個世界。
好像我未曾來過,又好像未曾離開。
陌生的面孔,熟悉的聲音,逆轉的標語,不可逆轉的時空。
四日後,沐浴過太平洋的日光,我坐在了桃園機場的候機室,飛機即將起飛,我也剛準備動手寫這篇日誌。
望見那機場外迎風招展的國旗,
知我畢生與她無緣。
但在這裡,
我為空降的國軍傘兵鼓掌,
我對忠烈祠的英雄們鞠躬,
我向榮民院外的老人揮手,
是他們,讓我在這裡,
永遠驕傲地仰著頭,
免除恐懼,矢勤矢勇。
我感謝她八日內不欺不棄,待我如賓客,
伴我一同見證偉大的百年慶典,
無論我是不是「中國人」。
我愛這裡。愛這裡的一切。
就像一個小朋友被爸媽領回老家,新鮮,安逸。一草一木,呼吸吐納,都是自己的根。
身邊的人,只是與你並行,或者與你擦身,都感覺那麼親切。
他們生活可能依然艱辛,但臉上永遠洋溢著笑。
祝福你!
中華民國。
去年在國立交通大學做過交換生,認識一個教授,在本領域早已經是大牛,幾乎每一節課他都要對下面的學生講:期盼兩岸早日統一,兩岸科技成果的融合才能振興我華夏民族!讓世界聽到華夏的聲音!
不談政治,從不提共和還是民國,言及兩岸必稱華夏,討論學術時滿滿地對民族復興的自信。讓人油然而生一種為華夏民族崛起而讀書的使命感! 在這裡祝福他~
掃了一眼大家的答案,
大部分基調都很悲觀,
很多都是在說台灣現在基本上已經對「中國人」的概念沒有什麼認同了
下一代更是如此
下下一代更更更是如此
看完我很傷悲
可是,
不要這麼悲觀啊騷年們!
要相信生活處處有陽光啊
總有事情是可以使自己振作起來的!
比如:
又比如
我今天正好看到某台灣主流媒體刊登的一則通訊,
作者是台灣的一名普通教師,
我跑去fb看他的照片,很年輕。
讀完通訊你就知道,
今時今日灣灣還在讀國小的下一代其實正在被統一的思想洗腦了
(預警提示:最後一句極其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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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校跨海參訪 合唱小蘋果
2015年02月13日 04:10
(詹惟鈞/宜蘭縣)
寒假剛放假沒多久,浙江省嘉興市輔成小學(友校)要蒞臨筆者服務的宜蘭縣壯圍國小(本校)參訪,有客遠來,本校校長自我介紹:「『壯圍』地名的由來就是清朝吳沙公開墾宜蘭時,率領壯丁來宜蘭開墾,吳沙死後,他的兒子繼承父志,來此地拓墾,在開墾完成之後,其子為了酬謝壯丁們幫助開墾的辛勞,就將此地劃分為壯一、壯二──壯七等,賞給壯丁,後來統稱此地為「壯圍」,成為今天的地名。
兩校校名皆有典故
輪到友校副校長介紹時,「輔成」這個名字是為了紀念清末民初愛國的社運民主先賢-褚輔成,褚輔成是浙江嘉興人,在日本留學時加入光復會和中國同盟會,辛亥革命時參與領導起義,曾任浙江省參議會議長、第一屆國會眾議院議員、浙江省政府民政廳長等要職,對日抗戰爆發後,積極投身抗日運動及國共合作,九三學社成立時出任中央理事,病逝前任職上海法學院院長。
友校副校長說的近代史實,本校小學生多半有聽沒有懂,於是我開玩笑說:「褚輔成沒有跟著國民黨反動派蔣匪來台,不然台灣也有輔成小學了!」此時大夥也都笑了出來。
友校師生遠渡海峽來台參訪,本校口琴隊學生列隊吹奏多首膾炙人口的曲目,表示熱烈歡迎。其中以《大黃蜂》一曲最令友校師生覺得激賞,此曲節奏快速,疾竄的旋律及音符就如同大黃蜂嗡嗡疾行般的緊湊,而壯圍國小口琴社的孩子們卻要單用嘴吹奏出如此快速的曲目,這就要靠平時、早自習、午休課後時間勤練。
本校口琴隊多次參加世界、全國、宜蘭縣音樂比賽,並多次榮獲口琴合奏第一名佳績,經常應邀到台灣各縣市表演受訪,過去幾年暑假曾到中國大陸、德國、新加坡等地交流,這也是輔成小學師生會想參訪本校的看點及亮點。
看過口琴冠軍的特色社團表演,接著大夥到南瓜造型窯製作窯烤披薩,這個南瓜造型窯從取土、備料、洗瓶、鋸木材、撿稻草、運磚、混沙土、踩土等,皆由本校家長、學生、教職員工共同建置的,南瓜窯旁邊就是本校的特色農園,也是披薩食材的採集點。
在輔成小學到訪前,本校教師及家長志工就已經把材料先準備好,現場經由本校老師示範,友校師生實作的過程,從揉麵糰、壓平再桿、牙籤戳洞、塗上醬料、放置配料、送進窯烤等動作,食材有起司、洋蔥、番茄、紅椒、青椒、番茄醬等,一切都由自己DIY調配加料。吃完窯烤披薩之後,本校還安排了一節陶藝課程實作課程,由於時間緊迫的關係,只能讓輔成小學師生親手捏製一個造型陶藝作品,裝袋帶回家紀念,沒能來得及上釉、窯燒,實為憾事。
特色課程觀摩實作
無論是窯烤披薩或是陶藝實作,海峽兩岸師生進行一種從容、緩慢的「手作」教育,對孩子而言是有趣的、具有吸引力的,這是一種屬於海峽兩岸師生共同學習的「教育情境」。
在友校同學上車前不久,筆者恰巧見到對岸小學的一本數學教科書,雖然是小學六年級的課本,內容的深度及難度卻達到台灣國中數學教科書的程度,台灣國小教科書內容滿是彩色圖片,字體較大,試題較少,通常是給題目要學生解答;中國的教科書多是白紙黑字,字體較小,試題較多,內容重推理過程,給答案要學生寫題目,有點像正、反、合邏輯辨證。
台灣小朋友要加油
除教科書讓我印象深刻之外,這次輔成小學由副校長帶領學年主任、教師、高年級學生一行四十幾人,不單是參訪台灣宜蘭縣壯圍鄉的鄉下小學,也有到台北、新北都市學校做校際交流,過去更曾到東南亞、東北亞,甚至遠到歐洲參觀考察。
寒假有幸看到輔成小學十一、十二歲的孩子人手一支蘋果iPhone6、三星Note4智慧型手機或單眼相機,再看到他們當中有些人,時而從厚重外套口袋中隨手拿起一疊大鈔付帳,彷彿是我童年時「台灣經濟奇蹟、台灣錢淹腳目」在當今對岸重現,而規模、幅度、深度更加透徹。
在參訪過程中,筆者屢屢要回答友校小學生的問題,而友校小學生雖是第一次面對本校師長,卻毫無陌生、羞澀的感覺,言談中充滿好奇、自信,在披薩、陶藝製作過程中勇於嘗試、發問、分享。反之,台灣本校小學生的言談中卻略帶靦腆、緊張的感覺,多半不太敢講話,有賴本校校長、各級主任老師與家長志工們引導,才敢和對岸輔成小學師長或同齡訪客對答。
告別神曲譜共同夢
就在兩校小朋友齊唱神曲《小蘋果》的離情依依之下,隔著車窗,嘉興輔成小學一行人和宜蘭壯圍國小師生揮手告別,我心中除了期待下一次海峽兩岸小學間的交流,更深深體會到兩岸正在進行的教育改革及開放,不容易立即看見成效,也不能用考試成績定出學習好壞。
只有彼此打開心胸及眼界,放下地域及學制的隔閡,強化兩岸國民基礎教育的交流觀摩,讓兩岸的國家未來主人翁們,不要像過去活在戰爭陰影裡面,而是能夠有一種美好而共同的童年記憶,在這個屬於中國人的二十一世紀中,共譜屬於兩岸小朋友們的中國夢!
新聞出處:友校跨海參訪 合唱小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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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家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看不見這麼政治正確的文章結尾了呢
我歪個樓。
除了網上聊天外,現實生活中只跟台灣人有過兩次接觸。
第一次是在2011年埃及動亂,中國大使館在開羅機場安排了辦事處,辦理中國公民的撤僑事宜。當時在機場等飛機的時候就遇到過一家台灣人,言語中好幾次主動跟我提及大家都是中國人之類的話。
第二次是前段時間在泰國昌島,島上很少有華人。所有有一天我在島上水果攤買水果時突然聽到有人說漢語感覺很親切,就問他們哪來的。他們說台灣,於是我說我來自中國。然後那幫人突然來了句大家都一樣啦,都是中國人。
沒有全面接觸過台灣的教育。說一個小小的故事。
我們學校有一個漢語研究社團,以研究漢語史和方言為主。隨著社團規模擴大,幾個主事的就讓大家把統一登記一下籍貫和母方言,比如我是江西贛州人,方言是客家話(我們客家人在家不講贛方言,這就是把籍貫跟方言分開來統計的意義所在);某同仁是馬來西亞人,方言是粵語。之類之類。
然後有幾個台灣同仁,他們堅持講母方言登記為台語而不是閩南話。
我們社團里說閩南話的不少,有祖輩從福建來北美的,有東南亞來的,大家都登記自己說的是「閩南話」。
這是很有意思的。
他們承認,自己的母方言屬於漢語範疇,也可以將其演變列入漢語史發展來考慮,但是,因為「台灣是獨立的國家」,所以他們要把台灣人說的閩南語從閩南語中獨立出來。
這實際上是作為一個社群,正在努力擺脫母社群,成為獨立民族的過程的側影。
中國人的定義含糊,因此很多人就著自己的方便,取對自己有利的定義來使用。許多的中國人拿著「中國」含糊的定義,以文化上的理由合理化政治上統治對方的行為。面對那些不認同他們的人,則指責他們是「漢奸"。「中國人」這3個字無疑被很多中國人濫用來強迫那些不想接受他們統治的人接受他們的統治,強迫那些不認同他們的人接受他們的觀點。更多的時候,在「我們都是中國人」之後,往往都是「所以台灣是中國的一部份」、「所以四川地震香港要捐款援助」,換句話說就是「你的東西我也有份」。「中國人」成為許多中國人或中國政府拿來吃豆腐的工具。在這種行為上,中國政府更加誇張。中國政府只具有代表國籍上的中國發言的權力,但中國政府卻往往常徑自代表整個中華民族進行發言,把任何反對中國政府的行為都打成「反民族」。也因此,面對這種「大家都是中國人所以要怎樣怎樣」的論點,許多人自然心生反感。面對這種說法,自然而然就會說出「我不是中國人,我是台灣人」之類的話。「中國」兩字的用途,不該是拿來到處討好處、用來威迫別人接受不想要的主人,或者被一群官無緣無故去代表自己的意見。
有句話說的很好:「中國人怎麼看北韓的,台灣和香港就是這樣看中國的」。如果中國人不希望自己給北韓政府管,那麼當然台灣人也不想給中國政府管。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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