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寫出一本程序員風格的修真小說?


更新了一下,稍微完善了一點。


大體沒改。


很多人問結衣是新垣結衣還是波多老師,這個問題很深刻。


答案是,你心裡是什麼,她就是什麼。


么么你們個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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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有一天我手中的編譯器將成為我靈魂的一部分,這世界在我的眼中將被代碼重構,我將看到山川無盡銀河生靈都匯成二進位的數字河流,過往英雄都在我腦海眼前一一浮現,而我聽到無數碼農跪倒在我的程序面前呼喊。

他們叫我代碼之神。

到那個時候,我想我一定可以找回你。


這是一個屬於代碼的修真世界。

這世界裡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東西,包括高山大海,刀劍風雲,其本質都是一串數字流。

打個比方,如果你知道一塊石頭的內部數據結構,並且參透其中玄妙,你就能用程序和介面改變它的一切。如果能你參透自己自身這一個複雜的操作系統,就能重新編碼自己,獲得更大的能力。

所以你的程序水平的高低,決定了你的牛逼程度。

我們這些修真者,都叫程序員。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代碼。

剛入門的時候,師傅跟我說,我們程序員修的,是一份境界。短短几句的代碼里,要有最完美的邏輯,跟最精妙的演算法。這本《演算法導論》,你暫且拿去研修。

我們程序員,外修語言,內修演算法。以數據為根,算天算地算自己。

聽起來真的好酷。

但這個江湖,並不平靜。幾大門派,上有微軟谷歌,下至百度阿里,每個門派風格迥異,明面上不曾和氣,暗地裡更有無數摩擦。

師傅說,我們知乎派,理論見長。尤其精通健身、閱讀、旅行泡妞,指點人生。


我說師傅你是不是跑題了。


師父說我們這裡三大軟狗、哦不,三大軟神坐鎮,還有無數默默搬磚的程序員,如今也算在亂世立穩了腳跟。

師傅還說,江湖雖亂,但我們修真之人,說到底還是要修自身,恩恩怨怨都是過眼雲煙,自身境界才是萬源之本。

我點了點頭。

師傅又拍了拍我的小腦瓜,慈祥一笑。他說,如果下次天涯派那群人還過來鬧事,我們一定要秉承我們的自身理念來處理他們。

我知道了,我回師傅道,我跟劉看山一定會好言相勸,么么他們個噠噠。

不。師傅轉身過來,鷹眼之中精光畢露,鬍鬚顫動的嘴唇之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

灰飛煙滅,一個不留。


自我開始修真起,我練的便是C++的功夫。

雖然大師兄跟我說過,不管你學的是什麼語言,都是殊途同歸。我們修真之人,都不要在乎這些差別,要參透的是程序的本質。

然後他又說,不過,用Java的都是傻逼。

大師兄跟我一樣,C++的功底深厚,面向對象的各種技能用的精通,只是可惜,他還沒有對象。

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下午,我們知乎派的山門被一眾兇惡之徒所踏破,山石飛舞,浮塵瀰漫,門派伺服器都暫停運行。

大師兄坐在大殿房頂之上,喝一壺陳年的竹葉青。姿勢瀟洒,悶騷至極。

是他們。誰都知道,天涯派不止一次來鬧事。

我從來沒見過大師兄出過手。

天涯派的來人,在煙塵之中現出數個魁梧身影,還夾帶了一聲大笑和開場白:

哈哈哈哈哈哈哈,知乎派,hello world!

大師兄的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他的手臂之上字元串環流浮現,左手抬起酒壺一飲而盡,右手對著虛空就是一指,那一串字元都消散在空氣之中,詭變出無數神秘莫測的代碼。

剎那間風雲突變,一陣狂風似有形一般,沿著大師兄所指方向似一條狂龍橫衝了過去,一個照面便將幾個大漢吹得撞出山門之外,摔了個七葷八素。

那一霎我屏住呼吸。


因為他側面看過去的憂鬱眼神真的很像梁朝偉。

大師兄整了整風中凌亂的髮型,說,這就叫快速排序,將風壓重新編碼,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你們都還在解碼自己,我已經開始操縱世界——天涯跟知乎,就是在這裡的差距,懂?

都他媽的給老子滾。

從那一刻開始,我才知道,有些人已經可以編碼這個世界本身。

這才是叫修真。


在知乎里修行了十年,師傅說我可以下山了。

我已經熟知C++的基本技能,但師傅告誡我千萬不要說自己精通C++。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說,他已經精通C++,所以即算你裝逼的時候,也要裝得像個樣子。比如,你可以說你精通java。

我點頭稱是。

這十年來,我每日苦讀《演算法導論》和《C++ primer》,精通資料庫原理跟操作系統,同齡人之中無人是我敵手,自認為天下哪裡都可去得。

是為年輕氣盛,是為勢不可擋。

我下山之後,連連在江湖之中,將一些有一點點小名氣的程序員斬於馬下。

他們之中,有些是根基不穩,有些是反應遲鈍,有些是冥頑不靈,有些是莽撞愚蠢。

當然,我現在說起來是雲淡風輕,那是因為我在裝逼。其實也經過了一番苦戰,有過一些辛酸。終於有一天,我將天下程序員排行榜第一千零二十四位的馬特給擊敗,成功登上天下程序員戰力排行榜。

馬特這個程序員,有一些狡猾。他佔據第一千零二十四位,已經很久沒有變過。他精通計算機視覺,經常使用一些幻境擊敗對手。他比排在他上面的幾位更加難纏,所以通常沒有人會去挑戰他。


但可惜他遇到了我。


我未必比馬特更精通計算機視覺,但我選擇以幻境制他幻境。


不是我盲目自信。


尋常高手與人交手,例如馬特,會編譯代碼產生無數生猛幻境,比如讓你看到周圍都是毒蛇猛獸,比如讓你感覺被無數刀光劍影包圍,在你虛實不分的時候他只需輕給你一刀就可以結束戰鬥。


而我只用幻境產生了一個女人。

一個刻在馬特的內置存儲器里無數年的女人。這女人穿著印花的裙子,走過去轉一圈,笑眯眯地對他說,今天陽光正好,你要喝一杯嗎?


他敗得一塌糊塗。


以至於我都把他鼻樑打塌了,他還流著鼻血,蠢蠢的望著前面的空氣說,你終於回來了?


差點讓江湖上的人以為我與馬特有什麼陳年往事。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擊敗了馬特,這也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消息,在江湖裡傳播。


從此我有了一個外號,他們叫我殺馬特。


俗話說樹大招風,人不能太出名。

有一天我走進一個江南小鎮上的無名酒館,想喝點酒。我下山的時候十八歲,如今正好一年。十八歲之前,我都沒有喝過酒,因為師父說未成年人不許喝酒。


但今天我決定做一回成年人可以做的事。


挑了一個無名酒館的原因是因為,我畢竟沒有喝過酒,天知道我能不能喝,要是喝出了點事,這裡也並沒有人會認識我。


可沒想到還沒喝酒就出事了。

酒館的櫃檯後面,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轉了過來。見到她那一個霎那我腦袋裡面閃過很多東西,比如下山的第一個晚上睡在原野上看到的漫天星星,比如生平我編過最精妙的讓我拍了三天大腿的演算法,像在黑夜裡行走了很久的旅人看到的光亮,迷途密林里升起的炊煙,像我在山上見過烤熟一般熔金的落日,像一瞬的曇花,像永恆的碑拓。總之是一些美麗的東西,美麗的東西各有各的共通之處。


我有點慌了。


她問我,客官,你要喝點什麼嘛?


我說,三兩竹葉青。


正當我迷迷糊糊地在喝酒的時候,酒館裡來了一群程序員。

這群人,個個怪異,著紅色衝鋒衣,背黑色雙肩包。但放眼一看便知道水平很高。

來者不善。

他們走到我桌前,將我圍了起來。為首的一人說,他們是做安全的。

我心中陡然一驚。因為我看到了他們衣服里藏著的,三百六十度的環形刀刃。

一百年前,有一個叫奇虎的門派。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把神秘的三百六十度的環形刀刃,所以也叫奇虎三六零。他們聲稱他們的存在,是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是為了貫徹愛與真實的勇敢,他們是穿梭在江湖中的三六零。但他們卻並不招江湖之中所謂正派的待見,於是一百年前的那場降魔大戰,BAT三家聯手將其斬滅。


當然,我們知乎派,也在之中出了不少的力量。近些年聽聞他們為復仇而起,專門挑一些過往仇家的新秀下手,沒想到這次竟然是我。

我心中有了個大概,只是皺眉喝酒,問他們所為何事。

那為首一人,拿過我的酒壺,仰頭一灌。最後一滴酒在壺中滴落之時,無數環形刀刃在我身邊出現,他的手中也倏地出現一把,朝我迎面砍來。

竟是偷襲。


真是不按劇本出牌,哪有這麼玩的?素未平生,一見面三句話沒說完就要動手?


我腦海浮起師父送別我下山時候對我說的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他說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面前刀刃之上閃過的代碼我畢生未見,鋒利無比,威力驚人。

我雖鼓動全身能量,將畢生所學頃刻編碼,瞬間編譯,但也感覺凶多吉少。

這電光火石一瞬間,只聽得鐺地一聲,數把環形刀刃通通彈落一邊,那些黑衣怪人通通倒地。

我靠,我有這麼強?

只聽得酒館二樓悠悠傳來一個女聲。要打去別的地方打吧,進來酒錢都沒付,還要打我的客人,這是何理?

原來是酒館的女老闆。

她從二樓飄飄而落,將我身邊灰塵一掃而空,笑如彎月,朱唇輕啟。哎呀,嚇到小哥你了,真是對不起。

我以前聽大師兄說,對於程序員,只有兩種東西是天敵。一種是御姐,一種是蘿莉。我說我不信。

我現在信了。


女老闆說,可以叫她結衣。

她問我叫什麼,我嘟噥了半天,我說我叫殺馬特。

結衣說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可愛我還非主流呢。

我說結衣,你怎麼會這麼強。

她說你不懂,我一個弱女子,不懂點編程之術,在這江湖裡怎麼開酒館嘛。

我說結衣,你怎麼這麼好看。

結衣不說話了。

結衣說,你這個小流氓。

我說結衣,我大師兄跟我說,我們程序員只有兩種天敵,一叫御姐,二是蘿莉,你是哪一種?

結衣說,我都不是。

我說,哦。其實我心裡想著的,是你都是。

結衣,你跟我一起闖蕩江湖去好不好?

不好,你還沒我強。

哦。那等我比你強了,我們一起去闖蕩江湖好不好?

結衣笑了一下說,不好。

於是我就住在了酒館裡。

因為我可能,愛上了這個女人。

我殺馬特曾經以為,我這一輩子就只能愛上一個女人。後來我才知道,這世間有萬千行代碼,萬物都可編譯,但你編譯不了的,是自己的心。

結衣是一個看上去很好強,八面玲瓏的女人。她的編程水平,比那些排行榜上五百位之後的慫蛋,比如我,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但是她卻在這裡經營一個小酒館。

我曾經問過為什麼,但是結衣不說。

她只說她在等人。

我想問她是不是在等她的意中人,但是又不好意思開口。我怕是的,那我可能要傷心。師傅說修真的程序員,不能傷心。傷心的程序員,寫不出好的代碼。

所以我也只能等。

結衣真正笑起來的時候很好看,就像冬天裡的火腿三明治,夏天裡的咖啡味雪糕,總之又溫暖又清新,跟她招待客人的時候的笑完全不一樣。


可惜的是我沒見過結衣真正笑幾次。

每一天傍晚的時候,酒館客人逐漸會變少。結衣會坐在酒館的樓頂,望著天空變換來變換去的火燒雲。奼紫嫣紅,波橘雲詭,翻江倒海,最後歸於平靜的火燒雲。有一天我坐在結衣旁邊,她在看雲,我在看她。


我問結衣說,你為什麼每天都在這裡看雲?


結衣轉過來對我說,那你猜猜看咯。


我說你可能覺得看雲時很遠,看我時很近?


結衣嫣然一笑。


她說不,我只是在做雲計算。


雖然我不太懂雲計算,但我只知道那一霎在屋頂笑起來結衣比天邊的火燒雲還好看千倍。


不,一千倍太少,大概是65535倍吧。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結衣很有少女心。


每一天的酒館打烊之後,結衣會坐在酒館一樓,擺一擺桌椅酒壺,有時候還會把許多酒罈疊起來,或者編程讓它們組合出不同的樣子。有時候是一個男人,有時候是一個女人,有時候是一家三口。

此時的結衣十分具有藝術氣質。專註、一絲不苟,像我小時候玩積木的時候。


不同的是,我看得出來她眼睛裡寂滅的悲傷。


我不喜歡悲傷,更不喜歡結衣悲傷。於是有一天這個時候我走上去說一句,嘿,結衣,玩積木啊?

結衣頭都沒轉過來。


她說,不,我只是在建物聯網。


我雖然也不太懂物聯網,但我知道我懂她眼睛裡面像深海里的燈塔一樣,屹立不倒、隱隱閃爍、無處可藏的悲傷。


有些故事,可能一輩子也不能說出口。


但有些人,往往看到她第一眼你就懂得。


正如有些日子,也會不期而至。


那天酒館外面都是黑漆漆的雲,像有大雨將至。空氣沉悶,也沒有客人。遠處的原野河流,都融進漆黑一片的視線之中,白晝如同黑夜。


結衣一臉嚴肅。

我說結衣,咱們把門關上避一避。

結衣一言不發,站在門口,看向遠方。

過了一陣,遠處黑雲之中,竟然出現一個人影。霎時間,雷光閃動,暴雨如注。

結衣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有無盡話語。


她轉身騰空就飛了出去。朝著遠處的黑雲人影,鼓動著渾身能量,就這麼飛了出去。

我大喊一聲結衣,然後也跑了出去。雨越下越大,我只能隱隱看見遠處電閃雷鳴,我在混亂之中大喊結衣。

他們在交戰。

遠處代碼一行行在雲端飛舞盤旋,命令與位元組化為巨大的力量,我沒有想到結衣竟然強到這個地步。

舉手投足,山河變色。

我想起大師兄所說的,有人還在解碼自身,有人已經操縱世界。

是一場惡戰。

我只能站在下面看,我不能御空飛行,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們交戰的具體情況。

我心急如焚。

在一個天際的驚雷響徹之後,一道正弦函數衝擊波將所有黑雲彈射開來,而我只看到結衣在空中墜落的身影。

撥雲見日,陽光普照。

在很多年之後,當我再回想起這個情形,也還是覺得,即算是臨死之時的結衣,在空中的身影,也那麼好看。


如流星墜落,天女下凡。

我抱著結衣,泣不成聲。

她看著我,怔怔的看著我。

她說你別哭,真的,這是註定的一天。


她嘴角有血,眼中有淚,但笑的很好看。

她說我們家以前侵入過國家資料庫系統,被朝廷發現滅門,我僥倖逃脫。但是不管我在哪裡,總有一天他們肯定會找上來。


她說我等這一天很久啦。有個了結也好,這樣我就能見到爸爸媽媽了。


她說很開心認識你。


她說你是男孩子,要堅強一點。不堅強一點,你怎麼成為最好的程序員。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殺馬特,你一定不要忘了我。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說話了。


我說對不起。


我說對不起。


我甚至都沒有問過她說,你有心上人嗎?

我甚至都沒有跟她說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我甚至都沒有吻過她,沒有牽過她的手,我們只是這樣匆匆遇到,然後匆匆告別。


她的身體將化成一串數字流,失去結構,流向無盡的原野、河流跟大地,化為三月的春風、楊柳跟雨滴。

有些東西,是命。


她是一列註定駛向斷崖的列車,而我也註定要當終生的乘客。

我的整個程序員修真生涯,在這一天,被分割開來。

對,我殺馬特,在這一天之後,是一個一定要成為天下第一的程序員。

為了結衣。


並非是單單想給結衣報仇。

我們程序員的修真之路,內修自己,外修天地。

當代碼可以操控天地這個最為複雜的系統之時,就一定會涉及到世界的本源之處。若這個世界的代碼在我眼前一覽無遺,或許我可以控制時間。

或許我可以從時間的bug里,找回結衣。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的,唯一念想。

畢竟我們程序員,生來就要逆天改命。


畢竟我們程序員,都是背負至愛之名。

之後的時間裡,我從程序員排行榜上一路飆升,五年之後躋身前十,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程序員之一。

我樹敵無數,也擊敗無數敵人。他們之中,甚至有自創一門語言的奇才,有號稱已然精通C++的裝逼犯,有對各類操作系統跟編譯原理都熟悉無比的怪才,但是,不管誰,都無法阻擋我殺馬特的腳步。

無人可擋,生來彷徨。

但,即算是到了我這樣的水準,我也依舊無法知道,如何尋找這個世界裡時間的bug,甚至都沒有一絲頭緒。

每逢debug的夜晚,我都會想起結衣,明媚如歌的笑容,和她從天而落,如佛光普照般的美麗。

但這又時時提醒了我,我可能真的已經離她遠去了,而我無能為力。

這世間我認識的高手,都無法為我解答這個問題。

直到有一天,我在山間遇到一個紅衣人。

他是個高手,從看到他碼出第一行代碼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個絕頂高手。

山野相逢,拋卻了身份。我跟他把酒言歡,知無不談,倒也痛快。

直到我跟他說起關於這世界裡,時間的bug。

他說,這世界極有可能是在一個環形循環之中。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一把刀,卻正是奇虎派的那把三百六十度環形刀刃。

他說你看這把刀,我派畢生所願,即是參透這世界的圓之循環,重新編碼,到時候天下唾手可得。

我說,我不想要什麼天下,我只要一個女人。

紅衣人哈哈大笑,說,那你加入我們,來我奇虎參透這世界運行之時最底層的命令,參透這循環,說不定你就能重新遇到那個女人。

對,我沒有猶豫,我答應了。

他說,他叫周紅衣。


我就這麼加入了奇虎三六零。

彼時奇虎正在重整旗鼓,周紅衣想要東山再起,他不能少了我這個助力。

從此我手裡多了一把,三百六十度的,環形刀刃。

蕭蕭狼煙,江湖恩怨再起。

人在江湖,真的身不由己。

我一邊參悟奇虎派祖傳的代碼跟演算法,一邊幫奇虎派征戰天下。

我是知乎派出身,根正苗紅,師傅知我落入魔教之手,竟還幫所謂魔教征戰江湖,掀起腥風血雨, 吐出一口老血。他們也曾勸降,但我不為所動。

我心中,有我自己的編程之道。

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幹什麼。我很清楚,男孩子,要堅強。

奇虎的勢力擴張得很快,但正邪勢不兩立,BAT三大派見天下形勢如此,便要集結程序員高手部隊,重新再剿滅一次奇虎三六零。

他們說,一百年前能滅的,現在也能滅。

而他們帶隊之人,正是當今天下排行第一的程序員,出身知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師兄。

大師兄,真的好久不見。

說實話,雖從一開始,我便知道自己背負的是什麼,但我也並未想過,有一天要跟大師兄動手。

也許在成為男人的路上,殺死偶像,都是不可避免的一環。

大師兄還是酒壺一把,桀驁不馴。他說傻小子,你現在過來,還真的來得及。

我說大師兄,皇皇天下,哪有什麼正邪分家。無非是你來我往,你搶我殺。咱們做程序員的都知道,手底下見真章。

大師兄喝酒,哈哈大笑,他說你有長進,然後把酒壺朝天一扔。

Talk is cheap,show me the code。


與大師兄交戰之前,我正參悟到這個世界代碼的一些關鍵之處。

如今一戰,倒是針尖對麥芒。大師兄的編程能力,已然步入化境。代碼不在手上,已在心中。物質都是數據,規則都是代碼,一時間天地轟隆,流雲沐風皆能當鋒利兵器,重力氣壓都能做任意改變,我跟大師兄從天到地,戰了個平分秋色。

大師兄說,沒想到你小子這麼難纏。

大師兄說,對不起,我必須解決掉你。

為了正義。

我從沒見他說過對不起,這正如他一定會放一個前所未見的大招一樣可怕。

大師兄操縱無數代碼,打入大地之中,驀地瞬間,我感覺腳底重力似乎加大了無數倍。

好沉。

好一個無限重力流。

我們這邊的程序員,要麼被強大重力擠壓變形,最舒服的也寸步不能動彈。

大師兄竟然還沒有結束,他接著操縱無數代碼,打入遙遠天空之中,竟從無垠星海之中召來巨大隕石。

隕石當空,重力無限。

這兩者相結合,他竟憑他一人之力,要橫掃整個奇虎。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曠世奇才。我承認,面對這樣的攻勢,我並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但我也不後悔。


既然踏上這條路,我就沒有打算過回頭。


沒有什麼值得後悔的,沒有什麼值得放棄的。

隕石從我頭上落下之時,生死交錯的瞬間,我彷彿又看到結衣的臉,看到我過往二十多年擊敗過的程序員,看到馬特怔怔望著前面的空氣說話,看到流星和佛光,像電影一般飛馳而過的場面。

我突然領悟到些什麼。

我在那一瞬也打出無數代碼,我打出的代碼,跟大師兄的,一模一樣。


複製代碼,通常比較容易。

我腳下重力瞬間又加大無數倍,其他的程序員早已不堪重負,化為一攤數據流。而那個隕石速度越來越快,擦出巨大的熱浪火花,空間都變形扭曲,周圍一切化為粉末,消散無形。


我以為那個瞬間我已經死了。


而我在那一個瞬間,看到了時空的奇點。

時間是一個圓。

我靠近它,向死而生。

前方白光一片。


我睜開眼。

眼前是那個熟悉的酒館。

我推開木門,走了進去。

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轉過來,她問我,客官,你要喝點什麼嘛?


我哽咽一笑。


說,三兩竹葉青。


不知道這是哪個大神畫的,,,神腦洞!(ps不好意思之前沒看到,這是誰做的,(這是@笛子Ocarina做的,謝謝各位的提醒Sina Visitor System)
嗯 長圖預警!


我來寫個黑客帝國風味的故事綱要,版權所有,不得抄襲!!!!
一、穿越和頓悟
李小明是修真家族李家家主的私生子,母親早亡,自出生以來一直不受待見,到了12歲的時候,哥哥姐姐都已經練氣4-5級了,小明卻仍在1級徘徊,受盡欺凌。(老套路,嘿嘿)
直到有一天李小明外出歷練,被天雷劈中,被來自現代的同名程序員李小明穿越附體,他的人生才發生了重大改變。
李小明也想通過服用丹藥、打坐、吸收靈氣的方法升級,但是他的靈根實在太差,根本無法凝聚靈氣,李小明十分傷心,傍晚和喜歡他的小霞去小山邊看看天,聊聊天,散散心。
小山頂上有一塊石板,上面長滿了青苔,青苔下面是一些村裡人根本看不懂的怪字元,聽長老們說這可能是符文,但貌似這些符文連符文師都看不明白,於是就慢慢長起了青苔。
李小明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原來是一段C++代碼,代碼本身是建立一個類,這個類描述了一粒沙子的基本屬性和方法。小明不禁想,難道這個世界是代碼世界不成?
無意間,小明把手放到了石板上,他突然感覺代碼融合進了他的身體,在他手心流轉。小明下意識地喝到:「RUN!!」 ,小明的手心裡變出了一粒沙,閃閃發光,浮在空中遊動。

難道~~這個世界是代碼的世界?我是被注入到了這個世界?一切都是AI製造的幻象?


二、嘗試

小明的心砰砰跳個不停,他強忍激動回到自己房間,他用刀在石頭背面仿造前面的代碼,自己刻錄了一個綠草的類。他把手放在石頭上,冥想,冥想,冥想。代碼流入手裡,青光一閃,一棵惟妙惟肖的小草浮在了手中!!天哪!這真是一個代碼的世界!!
小明有點發愁:簡單的對象還能自己編碼,這世界這麼大,山是什麼代碼?房屋是什麼代碼?水是什麼代碼,有沒有介面可以接入直接調用?關鍵,是要找到石板這種東西,他想到了符文。
小明回家像瘋了一樣,在家族藏書樓看了三天三夜的書。他終於發現,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材料可以寫符文並發揮威力,是因為這些材料上有代碼世界API的介面,越是功能強大的介面越是少見。
比如火球術是一個火球基類,只要在有個類基類介面獸皮等材料上new一下,寫上參數,扔出去就能變成大火球,一次性調用。而冰凍術是一個降溫基類,只要new一下,把一團水作為參數,扔出去就是寒冰一線!

小明觀察了一下藏書室里僅有的一張照明符文,上面寫的就是API名。小明靈機一動,他拿起一張普通的紙,用毛筆寫了同樣的代碼,把紙一扔。。。無效。但小明把手放在紙上時,代碼一下子流光溢彩地動了起來,小明手一揮!!嘩!藏書室里一片光明。

小明終於確定了他的修真之路,他將是一個偉大的符文師。

三、加入宗門
一年一度的天工宗招收弟子的日子到來了,小明已經猜出了火球的API,照明的API,沙子的API,他還利用有限的紙張,加上了循環語句,可以將符的威力加若干倍,準備在宗門招人時大顯身手。
天工宗的符文師張大雷四十多歲,金丹初級,以製作火焰類符文著名。他看不懂代碼,只知道照著書上的畫,還講究字體,還講究排版,並不知道代碼的精髓。而且他只能找合適的材料才能製作符。今天,李家村招弟子,他帶了幾張便宜的清洗符到村子裡挑苗子。
李家村的青年和孩子們都喜歡練氣、升級,不喜歡符文。只有沒錢沒地位的才去張大雷那裡試著畫符,字母都寫不好,代碼看不懂,沒有一個孩子能寫好符文。
輪到小明了。小明一看清洗符,心中大喜,又找到一個API。他隨手拿起一張清洗符獸皮,寫下調用代碼,同時加了一些降溫代碼,獸皮一揮,嘩!!清新的水氣里加了冰凍的氣息,簡直就是空調再世!他又加了for i=1 to 100的循環,獸皮一揮,嘩!村頭下了一陳清新的小雨!!
張大雷看呆了,冰屬性的天然符文師!
小明終於進入了宗門,成為一個符文師學徒。

四、急速提升
小明被張大雷視為珍寶。小明過目不忘,能舉一反三,只一個月就把所有初級符全部掌握,比如清洗加冰,火球升級為極高溫版本,落石可以任意控制石頭個數,照明可以控制亮度。小明沒有說的是,他其實不需要特別的材料,他只要普通的紙,就能調用各類API,改變這個世界。
小明最喜歡去藏書閣,練氣期能看的符文全部看完,他已經會72種符文,包括防禦類的五行盾,進攻中的冰刺、火球,大規格殺傷的落石無數等等。在宗門比賽的時候扔出一堆符文就能秒殺對手。
小明買了無數丹藥,終於把修為提到練氣大園滿,他準備築基。

五、築基
小明早知道築基有雷劫,這個看YY小說的都知道。他一直在琢磨,這是不是系統在個體許可權提升時,系統試圖干涉和限制的行為呢?渡劫法寶肯定是作弊的,肯定有API可以把干涉行為減弱或者調走。小明想,show me the 法寶!!
小明開始積极參加各種拍賣會,有一次他終於看到一個渡劫法寶天雷罩,在拍賣前展示。小明把鼻子貼緊法寶的保護罩,仔細看著上面隱約浮現的代碼。好複雜,又不好意思拿紙抄,小明使勁記下部分API,回到住處寫好;第二天再買票再看,braindump了代碼。他很小心,準備了100張天雷罩符文,準備度劫。
小明吃一下粒築基丹,天上烏雲滾滾,電閃雷鳴。小明扔出一張天雷罩符,他身體立即被一層淡淡的金屬網籠罩。天雷直下的時候,都在金屬網上流過,小明沒有任何傷害;雷把金屬網打得變形了,小明又扔出一張,又扔出了張,扔了五張天雷就結束了。

小明發現自己進入了築基期。

五、限制
小明升到築基期,能進藏書樓的2樓看書了。他發現了更強勁的API符文,調用單條閃電,形成一陣狂風,讓地下突然長出藤蔓,連續從天下砸下五個火球等。
但小明發現,用移動API移動石頭可以,但是如果把參數換成:move(山),山就移不動。
如果要讓五米內全是閃電,可以。但如何把範圍換成整個視野,調用無效。
小明發現,自己被限制許可權了,應該在一個沙箱內。許可權貌似和自己的修為有關係。

六、許可權提升
小明仔細研究了藏書和筆記,他發現,所謂天地靈氣可以用聚靈符來聚集,在築基期,聚靈符最強可以調用方園1里的靈氣。小明拚命畫聚靈符,當他修為升到築基二層的時候,他發現,聚靈符可以調用方園2里的靈氣了。小明太振奮了。

小明是個愛思考的人,他想,限制也是代碼,有什麼辦法可以直接破除限制,直接調用高級PAI呢? 他從宗門貢獻中撥了一些點,買了一些強行提升境界的葯,冒險吃下去。在吃下去的一瞬間,小明感覺腦子裡隱隱出現了一些代碼,他趕緊記一下些。過幾天再來一顆,再記一些,如此BRAINDUMP,小明終於炮製出了逆天神符,升級符。用一次直接在本級別升一小級。缺點是升級時天地靈氣消耗極大,極品靈石消耗得非常厲害,可小明根本沒掌握產生靈石這種想想也很難做到的符文,只能慢慢聚集靈氣,空閑時做點高級符文賣靈石,這可把小明手下的小弟們忙得四腳朝天。

小明入門僅僅半年多,已經能制許多符,這讓師父張大雷震驚不已,小明平時在房間里想想畫畫,修為居然也提到了築基中期,打坐的房間上也是長年有靈氣漩渦時隱時現,方園數里的靈氣隱隱向這裡集中,張大雷更是下決心要培養一下小明
【-------------------------------------------0722小更新---------------------------------------------】
七、宗門大比
天工宗內門弟子要升級成真傳弟子,必須參加宗門大比,小明當然也希望參加。可是他的主要作戰方式是扔符文,可他的符文等級不夠,攻擊力量偏弱,小明看著同門使出的烈焰殺、寒冰掌、怒龍拳等百思不得奇解,這些招式和API調用是不是一個原理呢?練功找竅門一時是來不及了,小明打算在陳法上下功夫。

小明發現,所謂陣法,就是要自己寫許多個程序模塊,以特定的邏輯順序布置和調用,調用的威力極大。比如五個模塊循環調用就形成五形殺神大陣,前提是要寫五個複雜陣法基類在符文紙上,布置在特定位置上隱藏起來;需要用的時候,用事先寫好的main符文發動。發動後可以在五個陣基外再加一圈。
如果時間更為充分,小明可以使用程序繼承的方法,將五個陣法基類派生一下,加上冰、火、氣、土、木屬性,專門克制特定的宗門弟子,就小明現在的修為,這些陣法組合後能輕易滅殺金丹以下修士。
小明在宗門大比前準備了2套陣法基盤和2套五行屬性派生類,其中一套悄悄埋到了住處院子里,另一套先下到了已經搭好的擂台上,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
為了提升自己實力,小明還準備了短時間強行提升自己的「遞歸符 ",用了遞歸符能使自己激發自己的潛力,讓修為短時間急增3個級別。但這樣做極其危險,如果無限遞歸,小明就會修為爆炸,口自鼻溢血而亡,實在是殺敵一千,自損800的符文,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用。
為了讓自己逃跑得快,小明還破解了騰雲靴的秘密,他做出了加速神符,貼在腳上只要不被風吹掉,行動速度會急增N倍。符文上寫1,就增加1倍,最多寫到5倍,5倍之後即使寫1000,也只有5倍,將就用吧。
小明這是這樣愛鑽研,愛做準備,各種手段準備完畢,小明信心滿滿,繼續坐在那裡貪婪地吸收著靈氣,等升級,等比賽,等著上藏書樓看下一級更強的符文,了解這個代碼世界的秘密。
【20150722更新完畢】【20150723更新】
小明覺得每天修行和研究符文的時間不夠,覺得吃飯都是件煩心的事情,如果去野外歷煉吃飯更是個巨大的麻煩。小明就開始研究辟穀丹的原理。在小明看來,人應該是注入到這個代碼世界中的,吃飯飽和不飽是代碼控制的。辟穀丹就是給人這個對象設定一個吃飽程度的參數,裡面肯定也有API可以調用。

小明邊吃辟穀丹,邊體會吃下丹藥後身體里的細微變化,和用符後的變化進行比較,然後試圖畫符進行模擬。三天後小明也能勉強畫出一張符,在空中燒掉吸入後,會感覺6份飽,但就是設定不到十分飽,並像辟穀丹一樣堅持10天。小明猜想可能是符中不能蘊藏能量造成的。他試著在下品靈石上畫符,果然吃飽的感覺有所提升;他又在極品靈石上畫幾個辟穀符文,吸入後的效果可以持續數天。這進一步堅持了小明看待代碼世界的視角。

小明的終極目標是能直接打擊或者控制對手,做陣法比較慢,還要預先準備,他十分羨慕瞳術,對對方一瞪眼就能控制對方的心靈,甚至入侵對方思維殺死對方,但這個需要天生有妖瞳加上秘法,缺一不可,小明還沒這樣的機遇。但小明發現可以藉助第三方進行強大攻擊。

那就是藤蔓術。扔一顆種子,可以鋪天蓋地長出可以攻擊人的藤蔓。藤蔓是這個世界的一個API,符文只能是初級藤蔓調用,只能長丈高,三個分支,加循環也沒有用。小明很聰明,藤蔓的標準API名是vine(level),等級最多是三。小明幾經嘗試,發現用vineAdv(level)可以將藤蔓設定到8級,即幾十丈高,256個分支(2^8),威力很不錯,靈氣可以從天氣中自己吸收。

小明還利用了天雷介面,做了天雷符 thunderAdv(level),等級也可以達到8級,256道閃電。

小明有天雷符、藤蔓符、聚靈陣、五行陣、辟穀靈石、遞歸符、加速神符,跑得快,進攻火力猛,後手隱藏,還不怕消耗,他已經READY,和別人大戰即將開始!這就是傳說中的武道大會么?
[20150723 END】
【20150728更新】

小明擂台的第一個對手是火虎門的內門第子火城。築基三層,以攻擊兇猛著稱。火城上台二話不說,使出黃級武技烈焰斬,烈焰刀上加了火屬性真氣,熱浪向著小明滾滾而來。小明快速用了一個加速神符,急速轉到火城側面,這一台轟然砸在擂台護罩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沒等火城再發第二台,小明手裡連續捏碎三張天雷符,三條閃電從三個方向直奔火城。火城慌忙祭出真氣護罩,勉強擋住了這三條閃電。可是緊接著連續三個火球砸了過來,已經搖搖欲墜的真氣護罩已經稀薄得馬上要破了,可是小明一拳砸來,附上了滾石符的加成,一拳就把火城砸下擂台。

第二個對手是太極門的李屏。太極門一手以柔軟克剛的絕活,小明卻一點不擔心。他利用中場休息時間寫了一張綜合符,連續調用:煙霧符,高溫符,烈火符,同時開了一個線程在1秒後從地面發出藤蔓,再過3秒再開四個閃電符線程。李屏一上場,小明極速沖向李屏。李屏一個起手一擺,準備以柔克剛。可是小明調用了自己寫的main函數,場上剎那間濃煙滾滾熱浪襲來,李屏原地不動,想以不變應萬變。可是緊按著烈火襲來,李屏只能用太極拳打出真氣流導開烈火。問題是突然地面衝出大量藤蔓讓他腳步混亂,正在忙亂之際天雷滾滾,頭髮焦黑的李屏含淚倒在地上,他還沒怎麼看清小明就敗了。

小明的組合符文嚇得參賽的低級選手根本不敢應戰,紛紛棄權,小明就在那裡琢磨怎麼突破閃電API的調用限制,讓閃電符條數更多,威力更大。 在沒找到高級API的情況下,小明選擇自己寫閃電源程序。藏書閣的電之奧義其實講的就是電方面的低級編程方法,比調用API費力多了,必須自己寫代碼聚集靈氣,自己寫閃電形狀,周邊靈氣不足還可以自己寫代碼取靈石的能源。小明利用休息時間完成了一張A4紙大小的強力單閃電符文,要配合一塊上品靈石使用,威力可以滅殺金丹以下所有修士。有技術加有錢,小明有何懼?
【20150728更新結束】

小明的代碼太多了,他有點記不住了,有沒有像GIT一樣的代碼管理工具呢?修真界肯定會有,不然仙人們怎麼辦?
小明在金丹以下提升根本不受限制,但是金丹的雷劫天雷罩防不住,升級符也只是低等級能用。小明能不能找到調用整個天地元氣的API呢?小明能不能調用API星辰拉下拉呢?小明是代碼還是實體呢?這個世界的能力在哪裡呢?所謂的靈氣,是不是系統分析的能量呢?


這個我有空慢慢寫。

對了,小明制符的時候,在注釋里喜歡加上自己的英文名字和英文號

Name:NEO : THE ONE.

編不動了,吃飯去。
OVER


反派:「……不可能……我的決策樹迭代了整整一百層……」
主角:「你失敗的原因只有一個——過度擬合!」

反派:「居然在一瞬間就出了結果……你……是怎麼做到的?」
主角:「你覺得呢?」
反派:「A星?阿爾法貝塔?並行計算?不對,不對,這些都不可能做到這麼快!」
主角:「我的解法就是——打表!」
反派:「!」
主角:「你永遠無法理解,那種為了正義和復仇打上百兆的表的勇氣和決心!」

反派:「你作弊了!」
主角:「false!」
反派:」你篡改了小霸王的編碼!「
主角:」true!「
反派:「所以說,你就是作弊了!你輸了!」
主角:「false!」
反派:「為什麼?當你作弊被揭穿的時刻,你的精神應該已經認為你輸了啊!」
主角:「false!」
反派:「難道說……你有著即使作弊被拆穿也毫不羞愧的精神力嗎?」
主角:「true!」
反派:「好吧……我輸了……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主角:「因為我之前趁你沒注意的時候把true define成了false,false define成了true。」

「c比java強,真是至理名言吶。」
「你是什麼意思?」
「我用的語言是c啊。」
「什麼,你用的語言是c?」
「哇哈哈哈……」
「咦嘻嘻嘻……」

最終boss:
&echo"hello world!";
#此處應當有大段表示姿勢的代碼
?&>

乾脆就答非所問的寫成jojo的感覺吧(不看修真文)


1.

六月,艾啼城。


老先生白髮蒼髯,仙風道骨,兩指點在我脈門上思忖須臾,突然驚惶大叫:


「算不得!算不得!」


城裡的路人盡皆回過頭來望。


這老先生傳聞長了一對天機眼,可觀天下間所有「量」。張三家老爺還有多少陽壽,李四家裡剩了多少銀兩,王五臉上到底有多少麻子,他一眼瞥過去,都看得清,算得准。


我說:「老先生,什麼算不得?」


先生說:「你這命數算不得。他人之齡,是變數,你現在的年歲,卻是一個常量。」


我心中一涼。


我說:「常量也是量。先生能否讓我一知,我到底年歲幾何?」


先生說:「零…零歲。」


我把銀錠在桌上一拍,起身鞠躬說:「謝了。」


我轉身離席,提起我的酒壺。那裡面裝的根本不是酒,是溫了的茉莉。我裝著豪飲的樣子大口大口的灌著茶,銅錢在我袋裡晃出脆響。


我冷笑一聲,這些年過去了,連天機眼都沒看破的東西,我卻早已看的清清楚楚。

2.

要真的講講我所看到的東西,還要從八年前說起。


這不是我第一次來到艾啼城。


八年前,我第一次踏進城裡的擺渡碼院,最後鼻青臉腫的跑出來。


當年的我碼學初成,自覺天下代碼之道無非C++/Java/PHP之流,也不過爾爾。

而後覺得擺渡碼院名鎮一方,是天下幾大名院,不妨一試。


而且,我不能讓小慕一直就這麼晃著。


小慕我在老家就認識的姑娘。


是個好姑娘。


我想她一介女流,卻偏要來當碼師。我三番五次都沒甩開她,她卻死纏爛打的要跟我學藝。我始終沒明白,跟我這種人能學個什麼勁?


後來一想,罷了,既然她要學,那我就考個名分,讓她跟我混這些年也真能學點東西。


「代碼擺乾坤,赤心渡世人」是擺渡碼院的院訓。我自覺天資聰穎,又博採眾長,初試之前只把這院訓完完本本的背了一遍,就排到那浩浩蕩蕩的初試隊伍之中。


隊伍前面時而傳來幾聲錕斤拷,時而飄來幾句燙燙燙。我心中暗笑,這都是些毛躁的小子,不值一提。


我勢在必得,等輪到我時,試官大手一揮,問道:「小子,知道什麼叫『存』么?」


我只微微頓了須臾,那黑大漢就一拍桌子怒喝道:「存都不曉得?我來教你!天地萬物,若想施展代碼,無一不需要『存』。這碼師想放出哪怕半條代碼,沒有存,也是萬萬不能的!碼師體內的存是為『內存』,碼師體外的存是為外存,你知曉了?」


我的確不曉得。因為從小大,我都是東搖西逛學點代碼的旁門左道,除了自懂事起就帶著的一本破書,還從來無人指點過。談起來,只能說我師從自己,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麼正規的解述。


試官說:「小子,去看看院外的影壁上寫的什麼。但凡入院,內存不得低於十。我一眼打量,你身上的存,連一卻還不到!」


我對試官所說聞所未聞,但卻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


我說:「你說的我沒聽過,但一般的碼師打不過我。」


試官說:「我就出一根手指輸碼,你若能勝我,便讓你入院。」


我說:「可。」


我施展起學過的「構造」法,瘋狂地構造著火焰。每構造一點小火星,就感覺身體有一剎那的精疲力竭。如果這就是試官所說的「內存」,那麼怕我是真的貧瘠到可憐。


但那種疲乏感轉瞬間就消散,然後又出現,如此反覆,火焰卻不止息。火團在我面前越聚越大,一團三丈多高熾熱滾燙的炎球從我掌心脫出,差點燙焦我的頭髮。


試官還沒來得及反應,只知道一個趕緊一個閃身。要是躲避的再遲片刻,就險些被燒成焦炭。他嚇得聲嘶力竭的哭嚎,結果十幾位碼師從院門口各處飛起,對我一陣代碼的狂轟濫炸。


我當然打不過。


他們饒了我一命,罰我不得踏進擺渡碼院半步。

3.

那一事之後,城裡傳的風言風語。


艾啼城本就是國中大城,要城。不單單有好多皇親國戚的子弟在此修習,更是藏龍卧虎,能人輩出之地。而我去的擺渡碼院,恰巧又是城裡赫赫有名的大院。當天排隊的眾人,更是把那日所發之事,一傳十十傳百。


傳到最後,街頭巷尾都是些不著邊際的流言。


「聽說沒有?一個十幾歲的黃毛小子挑戰擺渡碼院三十二大至尊碼師,本來三十二位大碼師從前後左右四面八方把他團團圍住,你猜怎麼著?這小子一招『歸併排序』,齊刷刷把所有碼師穿成了糖葫蘆。」


「哼,那算什麼。我聽說,這小子掌握了Java流的『垃圾回收』大法,吸天地間渾濁廢物為自己所用,內存源源不盡,硬是把幾十位碼師活活耗死。」


我聽罷心中只得暗笑,還好當日無人記得自己的面龐,否則真成了燙手山芋。


幾日下來,我看了城裡各大碼院的簡章,那試官雖實力不濟,卻未曾欺我。無論哪個碼院,盡皆要求入院者內存在十以上。我回到城裡置辦的宅子,想著我拿著一本破書,尋了歪門邪道這麼久,卻連一個碼院也考不進。


小慕問:「所以呢?你要萬念俱灰,然後流落街頭了?」


我說:「沒有,我心裡美得很。既然去不了碼院,乾脆就不去,一個人逍遙自在,不是蠻好的么。」


小慕是個有點單純有點痴的丫頭。我想她長得這麼水靈一姑娘,怎麼就不能找個好人家嫁了了呢。講給給那個功成名就的大碼師揉揉肩膀捶捶腿,就跟江湖上傳言的鼓勵師一樣,專給碼師當個開心果,不是挺好么。


一個姑娘家,幹嘛要跟著一幫糙漢子,學些整日要見刀兵的東西。


再說跟著我學碼術,真是瞎了眼才能找的師父。但這些話我不能說,最起碼我不能跟小慕說。


小慕說:「你真這麼想?」


我說:「真這麼想。你看,你跟我學了這些年,會因為我沒能去碼院念書嫌棄我么?」


小慕搖搖頭說:「不會。」


我說:「那就對了。你說不會,我就沒事。之前我教你的構造法,現在再給你演示一遍。」


說完,一道如虹的水瀑從我的掌心竄出,在頭頂五六丈高的地方綻開。


小慕看著那水瀑,又看看我,只是嗤嗤地笑著。


我問:「你笑什麼?」


她說:「笑這水長得好看。」


我說:「這水不好看。」


她說:「那就笑你長得好看。」


過多少年,小慕都會是那個小慕。跟在我身後,笑的很傻。

4.

小慕的存看起來深不見底,我讓她竭力構出山石,結果活生生在後院堆出一個小丘陵,而她顯得依舊氣定神閑,沒有絲毫疲倦。


我想起小時候小慕也是這麼練功的。那時的她和我一樣,一次只能弄出彈丸大小的石塊。過了三五年,我還是一次弄一個小石塊,只不過她一次能生生沉下一座山。


如果我的存是一泉池水,那小慕簡直就是遼遠無際的汪洋大海。


她練功的時候,我又翻起我那本沒來頭的破書。書里又有一些艱澀的表述讓我雲里霧裡。


「這『內存回收』的功法,怎麼看上去如此奇詭?」


我想起這些年道聽途說的功法見聞,還沒有一種奇功可以隨意收天地萬物之存為自己所用。而且這功法機理之玄妙,手段之反常,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正當我百思不得解時,看見後院的小丘已經把籬牆沒過了,而且還在從山頂一層層的鋪下石頭,就像一層青墨色的流瀑。


再讓小慕練下去,估計整個宅子都要被壓在這山下面。


我抬頭喊著:「小慕!不要再練了!。」


小慕這才停手,幾步從山頂上跳下。


我看著後院的一座山嶺直發愁,後悔為什麼當時沒讓小慕弄一些容易打掃的東西出來。什麼風水火的都好,偏偏個要讓人家弄石頭。


我問:「小慕,累么?」


小慕那活分的神情看上去就沒有半點勞累的意思。她說:「不累,我去泡茶。」


小慕功法,像是永遠不會變的。小時候她就喜歡喝茉莉,到現在還是喜歡喝茉莉。所以她的茶,肯定還是茉莉。


我說:「那好,今天就先練到這吧,剩下的部分…」


我話音未落,就聽見宅子外面傳來刻意藏著的腳步聲。


只可惜兩耳機敏,那腳步欲藏卻沒藏住。


我扯著小慕的衣襟說:「你去屋裡藏好,沒有我發聲不要出來。」


小慕說:「明白。」


幾隊束著黑衣的人從宅子門口闖進來,指著我院後的那座小山問:「這山是小子弄的么?」


我說:「不是。這屋子還沒建成的時候,這山就有了。」


領頭的黑衣男人唾了口唾沫說:「放屁!我眼睜睜看著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拔起一座大山,你跟老子玩什麼花樣。」


我笑笑說:「那可能是這位爺您眼花了。」


領頭從胸口掏出一塊牌子說:「少跟我臭屁。我是艾啼城的碼師衛,專察那些行為不軌的碼師。你要是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勾當,勸你快快從實招來。」


我一看那牌子的編號,當時就認了慫說:「這山的確是我弄的。莫非您就是外界所傳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無處不在又無處在的第四零四號…碼師衛。


四零四說:「別跟我玩這些溜須拍馬的虛招,老子不吃那一套。你曉不曉得你弄這山犯了哪條規矩?」


我滿臉堆笑說:「不曉得,還望兄台指點。」


四零四說:「我看你毛手毛腳,估計見識也短。老子告訴你,這山算是違章景觀,外存垃圾,得三五位精通回收數的大碼師來才弄得乾淨。而且你小子又濫用構造法,罪加一等。」


我說:「兄台,你說我造山是違章景觀我懂,可構造法這個東西怎麼算濫用?」


四零四白了我一眼說:「一竅不通!去看看艾啼城的城規,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構造法所造之物,不得超過七尺見方』。你看看你造這東西,有幾個七尺了?」

我說:「小的明白了。敢問下這山是怎麼個處罰法?」


四零四說:「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把你這宅子圍起來,等到大碼師來了,再做決斷。你跟我還能講講道理,跟要來的大師可沒道理能講。」


剛說完,四零四就憑空不見了。

5.

隨後,我跑到屋裡跟小慕聊了聊天,恍然間聽見屋頂一聲炸響。


幾串淺綠的代碼殘光從屋頂上瀉下,一位身形挺拔的中年男子赫然站在我屋頂上。


底下的黑衣人議論紛紛。


「這就是名鎮今朝,擺渡碼院的大碼師,無名無姓,單號一個『空』字。」


「聽聞其作風凌厲,碼術高超,沒想到今日真得一見…」


我一聽到擺渡碼院,心就一陣寒意。


空大師從屋頂上踉蹌跳下,摸了摸那山石問:「建這山的人,跟我走一趟。」

我說:「大師,正是我。」


空大師瞥了我一眼,冷笑一聲說:「你?你內存還未成一,談何造山,怕是連一塊石栗都造不出。造這山的一定另有其人。」


他左手一揮,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巨力扯著屋裡的小慕,她發出一聲柔弱的驚叫。跌跌撞撞的倒在的倒在地上。我連忙把她扶起。


空大師笑笑說:「恐怕造山的就是這位姑娘吧。」


我說:「大師,造山的真是我,不信我現在再造一個給你看。」


空大師完全沒有聽的意思。他雙手合十,一根修長的銀針從手中脫出,銀針似離弦之箭向我飛來,尖銳的破空聲凌過我的耳畔,我連忙抱著嚇呆的小慕閃到一邊。


銀針擦著我的耳邊飛過,我說:「小慕,不怕。我一會就帶你走。」


小慕把額前的頭髮理順好說:「我不怕的。」


那銀針發出嗡嗡的震響,懸在我的身旁。空大師搖搖頭說:「小子不必掙扎了,你把那姑娘給我,我又不會傷人性命。」


我起身冷哼一聲說:「大師,你得先能打過我,再談這姑娘的事。」


空大師伸出一指說:「你以為我的碼術只是丟出一根銀針么?」


說完,空大師的手指緩緩轉過方向。


周遭的黑衣人驚呼:「不好!這是空大師的成名絕技,『空指針』!」


話音剛落,空大師一指指向我身旁的那根銀針。


突然間,一層層的代碼洪流在那根銀針周圍凝聚,隆隆的雷聲從裡面泛起。我又聽見大風的撕扯聲,足以讓山河屏息。腳下的磚石像是在飛速坍縮,天際如臨夜幕。


我連忙雙手竭力造出一團風火向後噴去,一片爆響和火光中竟不知飛向了何處。

6.

我醒來時,小慕原來已經等了我良久了。


我說:「小慕,你身上沒受傷吧?」


小慕說:「我沒事。有你,我大多都沒事。」


過了今天空大師這事,我真的不敢對小慕下太多金重的諾。我只能說:「小慕,你也別太信我。這世上有好多事,是我咋樣也擺不平的。到時候你就趕緊跑,懂么?」

小慕捏了捏我鼻尖說:「你擺不平的事情,加上我,怎麼都擺平了。」


我說:「小慕,你是個聰敏的姑娘。今天空大師手一指,練了一招空指針把咱家宅子炸了。明天就有不知道哪個混人,玩什麼變數左右互搏之術把我炸了。你看清楚了吧,當碼師,天天就是打打殺殺的。我勸你…」


小慕打斷了我說:「你勸不動。」


我說:「你看你這丫頭,我還沒說勸什麼呢,怎麼就勸不動了。」


小慕說:「你什麼都勸不動。我偏要跟你。」


小慕啊小慕,你怎麼不聽勸啊。


我長嘆一聲說:「也罷。先找個地方落腳吧。」我起身一看,原來我們兩人被炸到了城郊的林子里。天色也不早了,不知曉能不能在城中找到住處。


我帶著小慕幾經周轉,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還沒打烊的客棧。


我趕緊從腰間盤出幾兩碎銀子說:「您看看,這些銀兩夠不夠。」


店小二說:「這位公子,銀兩倒是綽綽有餘了。但是您看看這店裡的套房,全都滿了。現在連裝草垛的屋子都住了人了。沒看見我們客棧門口的牌子寫的什麼么?」


我還真沒注意,一回頭看見了那個牌子,上面赫然三個大字「棧溢出」。


我說:「我知道你們客棧溢出了,那屋頂有沒有地方?」


店小二說:「你要住屋頂?」


我說:「屋頂也成,什麼地方都成。」


店小二大量了我兩人說:「兩位若是能上得去,屋頂就給你們住了。不要銀兩。」

我沒理會最後店小二那憐憫的眼神,抱著小慕幾步跳上了屋頂。


小慕說:「屋頂好像還不如睡在草垛上。」


我說:「咱們不是找舒服地方,是為了躲那幫混人。你想想看,誰能想到一般人會睡屋頂上。這樣空大師那幫人一時半會就找不到咱們了。別說空大師了,我想天下除了我還沒人能想到客棧屋頂的地方。」


風裡突然傳來嗶嗶啵啵的爆響,一個人形突然在我身前顯現出來,是四零四。

四零四真是無處不在又無處在,根本捉摸不透。


四零四說:「你小子又落我手裡了。」


我連忙回身對一臉茫然小慕說:「這不算,他是撞了大運找著的。」


四零四把我推到一旁,向前跨一步說:「你小子還帶了個姑娘?」


我開始在腦海里構想之前所學的所有技法,因為感覺四零四怕是要對小慕不善,隨時可能擦槍走火。


我說:「四零四大哥,只要你不加害這姑娘,什麼都好說,我跟你走。」


四零四大手一揮說:「我沒想到你這個油嘴滑舌的小子還能騙個姑娘跟著。我想來不傷女人。但我可告訴你,空大師帶著一大幫人在滿城找你,我不抓你,也幫不了你。」


四零四說完,又消失了。


小慕問我:「剛剛的大漢是誰?」


我頓了頓說:「恩人。」

7.

那夜之後,我帶著小慕遠走高飛,跑到了千里外的邊陲小鎮安身。


雖然與艾啼城有千里之遙,但我的骨子裡,依舊是一位碼師。


不單單是我的骨子裡,小慕的骨子裡,那深入骨髓的,本質是跟我一樣的東西。


我時常想的,人人都說天地萬物無一不是代碼所成。那人呢?我跟小慕,也是代碼一樣的東西么?


遍佈於天地萬物的存,到底又是什麼呢?


那幾年日子裡,我把手裡那本破書讀的通透,像是悟到了什麼,又像是忘了什麼。


我總感覺,我越碰觸這世界本真,我的存在就越虛無…就好像把碼術練到極致,我就要不復存在一樣…


但我還有小慕。


這世上除了碼術,我還剩一件東西,就是小慕。


小慕還在屋後給我沏茶,還是一壺溫熱的茉莉。她喜歡自己把新茶烤的暖香,然後兩指捻著茶葉問我:「喜歡茉莉么?」


我說:「喜歡,小慕的茶都喜歡。」


我想了想跟小慕說:「小慕,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還能好好活么。」


小慕思忖了良久,然後很認真的說:「我還能活。」


言下之意,是未必能好好活了。


我摸著小慕的頭說:「沒事,小慕。就算我不在了,像四零四大哥一樣,天下還是有善人。」


小慕問:「天下善人多還是惡人多?」


我仔細想了想,答:「善人多。」


小慕又問:「那你遇見的善人多還是惡人多?」


我笑了笑說:「惡人我懶得記,所以還是善人多。」


剛說完,天空又傳來一聲炸響。


黑雲壓寨。


這一次,是真正的幾十位大碼師在天上高懸。


冥冥之中,有玄音如洪鐘大呂從天上降下,墜入我耳畔。


那聲音說:「小子!你辱我院規,傷我院師,竟倉皇逃至此處苟且!今日一來,必取你性命!」


說完,幾十位碼師從雲端風馳電掣而下。我對著身後的小慕喊:「快跑!」


第一位來戰我的碼師向我砍過一刀,那一刀我躲過,卻從殘影中劈開第二刀,第二刀還沒砍完,第三刀的殘影又順著出來。


一刀生一刀,生生不息,變幻無窮。


我大笑說:「好刀法,這是什麼刀?」


那人冷哼一聲道:「遞歸刀。」


背後,又有人刺出一劍。我一閃身避過,那一劍又分成數瓣,數瓣又合為一劍。

一劍化萬劍,萬劍化用,層出不窮。


我又笑說:「好劍法,這是什麼劍?」


那人輕笑一聲道:「循環劍。」


我發聲大笑說;「我不過一介匹夫,竟值得貴院出動幾十位高手與我鏖戰,真可謂快哉!妙,妙,妙!那我也為各位獻上平生所學。」


說完,我施展起書中最後的「回收」大法。一時間天地變色,我感到一股巨力將我活生生鉗在空中動彈不得,周遭的砂石草木都在向我席捲,只要碰到我的身軀,就化作幾團細碎的代碼洪流。


天上地下的幾十位碼師嚇得面色大改,但無論何種碼術丟在我身上,都會化作幻影消散。這股巨力越來越強,活活在我腳下吸出一個大坑。


繞著我身周十幾丈的萬物都被我吸成了虛無,而我這才反應過來…


小慕,小慕…小慕!


但我無論如何也無法讓這功法停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把所有的草木樓宇連根拔起,然後讓他們灰飛煙滅。


所有的碼師一一吸到我眼前消散,遞歸刀,循環劍,空大師,甚至是許久前險被我燒死的試官,都來與我尋仇。


他們掙扎著面龐,抽搐著嘴角,還有哭喊,只是在我這功法面前都無濟於事,都是浪費力氣的徒勞。我找不到一星半點復仇的快感,因為我知道,還有小慕。

小慕,遲早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


我身旁風聲大作,隆隆的雷響不時地從我身邊綻開。小慕也同樣被席捲而起,她像一片柔弱的柳葉飄起來,飄到我的眼前,竟然還是喊著那樣的傻笑。

你笑什麼啊,你知道你要灰飛煙滅了么,你笑什麼啊。


我的傻小慕啊。


你怎麼,不聽勸啊。


撕拉一聲,小慕的笑臉在我眼前化成斑駁的光點。


8.

過了這麼多年,我的碼術早已登峰造極,獨步天下。


所有人都沒看到的事,已經在我眼裡了。


後來想想,當年我一點內存就敢挑戰整個碼院,究其原因,竟是我擅使回收之術。


沒了小慕,我無欲無求,除了手裡這壺茉莉。


我離了天機眼的攤位,在艾啼城裡走著,身後突然傳來了熟悉的喚聲。


是四零四。


他說:「好多年沒見,你小子去哪了。」


我說:「跟姑娘有些事。」


四零四說:「你小子他娘的注意點,我當年一眼就看出那是個好姑娘,別虧待人家。」


我笑笑說:「當然。」


四零四問:「我剛才看你問天機眼事情了,三兩銀子一個問題你也問,問了些啥?問了兒子啥時候生?」


我說:「那算不上天機眼,只是個瞎子。真正的天機,只有我見過。」


四零四說:「你小子屁話還是不少。啥是天機,你說說?」


我說:「天機只要一說,就沒意義了。你還要聽嗎?」


四零四說:「聽,幹嘛不聽?」


我說:「天機就是,這世上的諸事,其實都存在一種…一種碟子裡面。我們都是一個個虛無的符號,一種特定編碼的數字。」


四零四費解地說:「你小子說明白點。」


我苦笑一聲說:「說明白點,就是你我都是一本書的一部分。在我這句話說完的時候,這本書已經有七千零五十八字了。」


四零四說:「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我說:「我也希望我糊塗了。可事實是,我泄露了天機,這本書馬上就要結束了。」


四零四說:「好,那你說說怎麼個結束法。」


我說:「我已經看到整篇文章的最後了,你,我,還有這個世界,馬上都要不復存在了。在我說完這句話的時刻,就沒有你的話存在了。再之後的事情,就只與我自己有關了。」


我把那壺茉莉喝完,恍然覺得一陣暈眩。


承載我的文字到底從何而來,閱讀這些文字的到底又是誰呢?


那個無形的書寫者,又何苦戲弄,揶揄我,告訴我只不過是一個沒有壽命的,虛擬的符號呢?


罷了,罷了,縱然如此,我也過了這一生。


也算妙,妙。


只求你在最後,哪怕是你施捨給我也好,能留一個她的名字。

完。

小慕。


接下來yy中的小說介紹原型皆來自百度百科或者起點中文網
前方高能,持續更新中,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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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修仙傳版:
韓立是某貧困山村的一個孩子,無意間在二手電筒腦市場得到了一個筆記本。偶然之下,他進入到了一個很小的外包公司,成為了一名實習程序員。雖然資質平庸,但依靠自身努力和合理算計修鍊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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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龍版:
主人公林雷無意中從祖宅揀到一枚神奇的二手筆記本,然後被二手筆記本中的遠古人工智慧帶向夢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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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變版:
一名孩童,天生數學成績很差。為了得到父親的重視關注,他毅然選擇了學習對數學依賴很大的計算機科學與技術。春
去秋來,時光如梭,這個孩童長大了……變成了一名青年,真正改變他的命運,是一個無意中得到的筆記本——二手的。這個二手筆記本在青年無所覺中,融入了青年的
體內,青年他也彷彿破繭化蝶一般蛻變……而隨之而來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而他的父親也終於知道了他從來沒有真正傾注心力的兒子的驚人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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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羅大陸版
java培訓機構唐門外門弟子唐三,因用php寫不出來桌面程序而為唐門所不容,跳崖明志時卻發現沒有死,反而帶著一個二手筆記本電腦以另外一個身
份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個屬於程序の魂的世界,名叫斗羅大陸。這裡沒有魔法,沒有鬥氣,沒有武術,卻有神奇的代碼。這裡的每個人,在自己六歲的時候,都會在晨虛殿中令程序の魂覺醒。程序の魂有c,java,c++,c#,程序の魂可以輔助人們的日常生活。而其中一些特別出色的程序の魂卻可以用來修鍊並進行戰鬥,這個職業,是斗羅大陸
上最為強大也是最榮耀的職業——程序員!
當java培訓機構唐門來到斗羅大陸,當唐三程序の魂覺醒,他能否在這片程序の魂的世界再鑄唐門的輝煌?他能否成為這個世界的培訓導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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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墓版
一個死去萬載歲月的平凡程序員從遠古神墓中復活而出,圖靈死了,馮諾依曼死了,可是為何他卻活了過來?悠悠萬載,滄海桑田,原本有一海之隔的東方大陸和西方大陸相連在了一起java與c#並存,python和php同在,c++和c共舞...神秘的東方java程序員、奇詭的西方C++程序員、無敵的對日外包程序員、至強的產品經理,迷幻的二手筆記本,演繹出一曲驚心動魄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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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版
冰冷與黑暗並存的宇宙深處,九具龐大的龍屍拉著一個二手筆記本,亘古長存。這是太空探測器在枯寂的宇宙中捕捉到的一幅極其震撼的畫面。九龍拉筆記本,究竟是回到了上古,還是來到了星空的彼岸? 一個浩大的人工智慧世界,光怪陸離,神秘無盡。熱血似火山沸騰,激情若瀚海洶湧,慾望如深淵無止境……
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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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鼎記版
自禹皇五斧劈山,統一天下,劃分九州,在大陸中央鑄造一個純金的二手筆記本後,這片大地便被稱為九州。禹皇離世後,天下便紛爭不斷。 千年後,一代天驕秦嶺天帝橫空出世,曾一口氣用php寫出來一個qq,憑絕世智商,最終得以一統天下,可當秦嶺離世後,天下同樣大亂,數千年來,沒有再度統一過。 而現代的世界第一php程序員『滕青山』卻來到了這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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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神版
什麼是天才?無論學習任何編程語言都能完全領悟,只要學習新的編程語言就能掃除進階的壁障,這才是真
正的天才!賀一鳴本為賀家莊培訓班的一名普通少年,編程資質無甚出眾,但一次奇遇獲得一個二手筆記本之後,這個天資本普通的少年一躍成為眾人口中的天才,擁有著令人驚羨的編程資質資質,不
論是家族傳下來的java語言,還是傳說中的php語言,不論是演算法,還是業務,都能急速領悟完全。程序員神,以程序之名,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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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帝版
機械鍵盤震寰宇,誰敢聞言不識君?
程序員等級,雄雄揭大幕。
他的出現,給這片大陸帶來翻天覆地的改革。
伴隨著曠古絕今的二手筆記本的出現,
一代程序員,在碧空海之中悄然誕生。
這將是一個單純的少年,逐漸成為碼中帝王的故事,
開創閉眼八指敲代碼的先河,顛覆以往大家對程序員生產效率的認知,
asdfghjkl...,鍵盤的按鍵將成為所有程序員的等級衡量的標準。
原本僅僅是*絲一般的職業,
因為有他的出現,卻成為了不朽的傳說與傳奇,
而其人則猶如一顆耀眼的新星一般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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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2015-07-20
斗破蒼穹版
天才少年蕭炎在
創造了php的空前絕後的桌面框架phuangp後突然得了腰椎間盤突出,整整三年時間,家族冷遇,旁人輕視,未婚妻去優衣庫……種種打擊接踵而至。就在他即將絕望的時候,一縷幽魂從
他手上的二手筆記本中浮現,一扇全新的大門在面前開啟!這裡是屬於程序的世界,沒有花俏艷麗的java、c、c++...,有的,僅僅是簡單到到巔峰的php!


時隔多年再翻出這篇文章來,一樣讓人感到熱血沸騰。

屠龍之技

作者:長鋏

  雨水從寬闊的大理石台階上淌下來,打濕了年輕人製作考究的山羊皮皮鞋。他的身形頎長瘦削,撐一把漆黑的木柄雨傘,側臉仰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年輕人推開圖書館那扇銹澀厚重的大門時,一隻鴿子飛了出來。他鈍重的步子在高聳狹窄的空間里激蕩迴響。這是一個由教堂改建而成的街區圖書館,在這個時代,聆聽聖音的人已經不多了。

  年輕人停住了腳步,目光驀地垂落到教堂內遠遠的一角。冬日灰冷的陽光從高窗上的彩色玻璃中透下,照著一個佝僂的背影。肥胖的鴿子隨意地停在那個人的肩膀、亂糟糟的白髮和綠漆剝落的長椅上。

  年輕人緩緩走近這個渺小的身影,慎重的步子甚至沒有驚動啄食的鴿子。「這就是了。」他聽到怦怦直跳的心臟在說。

  「先生。」年輕人深深地躬下身去。

  老人頭也不抬,手指捏搓著黃褐色的鳥糧,長指甲又黑又亮。

  「周末不開放。」冰冷喑啞的聲音像是來自陰曹地府。

  「我不是來借閱圖書,我……」 「走吧。」

  年輕人的嘴唇微微顫動,他本來就不是擅言之人。但他沒有離開,而是安靜地垂拱而立。

  一個時辰或是更久之後,鴿子吃飽了,它們快樂地盤旋追逐起來。羽毛、爪子上的鳥糧、鳥屎像雨沫似的飄落到年輕人短而硬的頭髮上。

  「來此何事?」

  「學習屠龍之技。」

  教堂再次陷入沉默,又像是時間的凝固。

  「我來到這裡,就已經證明:我將是您最出色的弟子。因為對於外面的人來說,您的名字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而之於我,您就像是nul一般真實、唯一!(nul是Asc碼中的零。)只有我能找到您,也只有我才是您最合格的繼承人!」年輕人的聲音急促、乾淨,顯然,這一天他已經等待很久了。

  「繼承?」老人鷙冷的目光刺得他一噤,但他的勇氣沒有退縮。

  「是的,先生。我的父親就是一個程序員,一個平庸甚至拙劣的ASP程序員。他一輩子都在兢兢業業地寫腳本,可他只是在原地打轉,徘徊不前,就像一個循環。不過他活得很開心,他從未覺得自己卑微。有一天,一個名叫 ETT 的傢伙嘲笑他活得窩囊,父親只是寬容地一笑;不久,一個叫Java的毛頭小伙兒也在他面前耀武揚威,父親陷入困惑,但仍未動搖他信奉的馮·諾依曼哲學。直到有一天,父親遇到了乳臭未乾的 DotNet ,父親的精神世界徹底崩潰了……可是,這時他已經四十二歲了,遠遠超出一個程序員的職業生命。父親死了,過勞死,沒有醫保,沒有補償,自始至終,他只是一個腳本的奴隸……我瞧不起他!我發誓,我絕不能像父親那樣活著,我要成為真正偉大的程序員,像約翰·卡馬克、蒂姆·伯納斯·李那樣名垂青史!這便是我對父親的繼承,先生。」

  「數學有用嗎?」老人突然發問。

  年輕人一愣,說:「我學過哥德爾的形式邏輯和迪傑斯特拉演算法理論……」

  「數學有用嗎?」老人像沒聽到似的重複問道。

  年輕人的臉紅了,「沒用。」他猶然記得上個世紀一位編程大師說過,對於商業編程和web編程來說,數學屁用沒有。

  老人冷笑一聲,吃力地直起身,說:「跟我來。」

  他站起來後身高還不及年輕人的腋下,年輕人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他潮濕的目光垂落在老人光禿禿的頭頂上,鼻子就像吸人了發霉的灰塵一樣澀澀的。

  他們從排列緊密的長椅間穿過,走過一條比地牢還陰冷的封閉長廊,攀上一道顫顫巍巍的木樓梯,木梯嘎吱作響,灰塵簌簌撲落,年輕人努力躬著腰,頭還是被低矮的樓板磕了幾下。他們來到一間狹窄逼仄的閣樓前。

  閣樓又小又破,風和雨水不住地從木板牆外透進來,牆紙已經脫落了大半。屋內堆滿了機箱和硬碟,綠熒熒的指示燈在黑暗中閃爍,就像是守護著寶藏的龍的瞳孔。空氣中傳來電流的嗡鳴,還有嗶嗶的脈衝信號聲。

  老人在破爛堆里翻揀著,身子顯得愈加佝僂。良久,他吃力地抱起一台機箱,年輕人連忙伸出手,幫助他把機箱放在高處。

  「認識嗎?」老人的目光變得鄭重。

  「呃……」年輕人躊躇著,「是……是蘋果?」是的,蘋果機!他猶然記得自己十五歲時是怎樣教訓那些十八九歲的街頭小子的:「我玩兒蘋果機的時候你他媽還在玩兒泥巴!你以為蘋果機是一口袋鋼崩兒就能玩兒一上午的那種賭博機嗎,小子?!」那種感覺,酷斃了。

  老人表情柔和下來,聲音卻依舊嚴厲:「還愣著幹什麼?把它運轉起來!」

  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抱住它,它是如此沉重,外殼就像鉛板一樣厚,而裡面的主板儼然是未完工的硅鋼工地,焊錫像水泥疙瘩一樣粗大。與口袋裡的蘋果PDA不可同日而語。他不禁有些失望,想起了一個古老的笑話:一個真正的程序員會用CPU散發的熱量來爆大米花。當然,這是上世紀的事了,在雲時代(雲時代是以「雲計算」為特徵,個人計算機只作為接入口,一切計算交由互聯網中的「雲」來進行。所謂「雲計算」,是指網格計算、分散式計算、並行處理的發展。)PC更像是一個掌上終端,如果不是錄入與顯示的需要,它可以比指甲蓋更小。

  他沒有吃到爆米花,他吃到了爆栗。電源指示燈壓根兒就沒亮過。他有點沮喪,但又安慰自己說:我只是個程序員,我不必懂得機器。

  老人看透了他的心思,犀利的目光直視他漆黑的眸子,「這就是所謂的最偉大的程序員嗎?」

  「我不必懂得機器!」他梗著脖子,「我甚至不必懂得機器語言,我不喜歡粗陋生硬的二進位。」

  「跪下!」老人在背後狠狠地踢了他腿關節窩一腳,他跪倒在地,膝蓋很痛,但他的心在歡呼,血液在沸騰,他熱淚盈眶!他明白,在這一刻,他真正成為了上善大師的弟子,屠龍者的傳人!

  師父黯淡的瞳孔里閃爍著幽幽的光,他瘋狂地在廢物堆里翻動著,屋子裡充滿沉重的喘息,就像是龍的呼吸,渾濁黏滑。最後,一台全身糊滿機油的漆黑如墨的機器浮現在眼前,它是齒輪結構的,靠蝸桿、皮帶傳動,甚至……還有手柄。

  「認識嗎?」師父疲憊地坐在地上。

  年輕人的目光陡然變得凝重、遲疑起來。他聯想到了什麼,但他沒有脫口說出那個尊貴的名字,就像他無法說服自己相信,強大無比的「雲」居然始於如此醜陋的機械一樣——一台中世紀的提花機都比它複雜。

  它是圖靈機,一個由無限延伸的紙帶控制的靈魂。這鴻蒙之初的原始機器智慧,僅用讀寫和塗抹就解決了圖靈停機、判定性、哥德爾、丘奇的全部問題!

  「世界的本質是是與非,不是嗎?」師父說。

  Max(1, 100); //取1與100二者中的大者。

  粉筆頭在牆上艱難地移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水泥牆很光滑,澀硬的粉筆頭很難在上面留下劃痕,當粉筆劃至最後一筆,它斷了,在水泥牆上留下一個粉點,就像是指針運算符。

  「1 。」他簡潔地回答道。

  「好吧,去證明你自己。」師父背過身去,一小截粉筆頭在空中翻轉,他敏捷地伸手握住了它。粉筆太短了,就像是一段寒傖的代碼。他緊握著它,卻感到渾身充滿了力量。

  年輕人穿著運動套頭衫和髒兮兮的牛仔褲,把腳放在豪華辦公桌上,大腳趾掛著一隻人字拖,另一隻握在手裡,他熟練地旋轉著,乜斜著對面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

  「這……」那人遲疑一下,「請問先生,你有簡歷嗎?」

  他笑笑,指上的人字拖飛快地旋轉著。

  「沒有簡歷的話,能簡短地介紹一下你所精通的領域嗎?」那人依舊很客氣地微笑著,把手掌搭成金字形,但他沒有等到迴音。優雅的金字形解體了,他微蹙眉頭,遞過來一份精美的文件,「這是上一位應聘者的簡歷,你可以參考一下。鄙公司對技術水平要求較高,一般來說……」

  年輕人把簡歷揉成一團,直接扔到了對方的金線眼鏡上。是的,當時就是這樣的,許多年之後,人們依舊對這個場景津津樂道。然後,他心滿意足地聽到一個聲音說:「好吧,請跟我來。」

  「蠢豬!二十個人還拿不下這個項目?你們都是混飯吃的嗎?」一個腦滿腸肥的項目主管正口沫橫飛地訓斥著手下,儘管這群小夥子中不乏名牌大學的高材生,但他們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地埋頭苦幹。

  年輕人旁若無人地從主管身邊走過,拖鞋在工作間發出響亮的趿拉聲。然後,他一屁股坐在了主管的座椅上。

  「你幹什麼?啊?」主管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他瞟見門口站著的人事部經理,正滿臉通紅地沖自己點點頭。

  主管寬大的桌面上堆滿了設計文檔,這是一個很冗繁的工程,二十個人在一個月內完不成是情有可原的,所以人事部才火速招人。可是,這群混蛋難道不記得古老的教誨了嗎?給一個延期的項目增加人手,只會讓它延期得更久。年輕人輕蔑地一笑,手一揚,項目設計文檔像鴿子一般滿天飛舞,悠悠地飄出了寬大的窗戶。他從窗戶俯瞰這座科技之城的全貌,還有潔白的象牙海岸,心曠神怡。主管的位置是個好位置,他很享受地將身體陷入座椅,輕輕地拉出鍵盤,一隻修長的手覆在上面,另一隻手無聊地搭著,可惜他不抽煙,否則夾上一根煙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慵懶地閉上眼睛,似乎聽到了電源接通時「滴」的一聲。

  主管鐵青著臉保持沉默,他喘著粗氣,像一頭大汗淋漓的騾子。滿屋子的人都停止了工作,圍在主管的身後,沒有一點聲響。

  十個小時後,城市滑入寂靜的午夜,一百零一層的高空可以享受天堂般的靜謐,期間沒有人離開,連上廁所的也沒有,他們都在等待著DEBUG的那一刻,歡呼或是咒罵。可惜他們沒有等到,調試是他們凡夫俗子的事。一個真正偉大的程序員,從不寫流程圖,因為他對一切成竹在胸;從不寫文檔,因為沒有人能讀懂他的程序;更不會測試他的程序,因為他創造的程序都有一個完美的自我,平靜而優雅。

  年輕人刷地站起來,他的腳已經有點酸麻了,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保持一個坐姿達十個小時之久。他喜歡人字拖,因為它教會他走路,教會他怎樣與權威打交道。在他轉身的時候,他聽到經理對主管憤怒的咆哮。

  「一個真正的程序員,他的編程自裸機始爾!」 「一個真正的程序員,不存在系統分析師和軟體設計師之分,他就是個純粹的程序員,從機器語言到彙編器到編譯器到無數高級應用程序,他無所不通。但,你必須從最開始學起……」

  師父的手指拳曲萎縮,指甲縫裡滿是污垢,可當他把雙手平放在鍵盤之上,卻又像鋼琴師一樣優雅。

  「鍵盤的按鍵是有限的,代碼卻是無限的,以有限為無限,這就是編程之道。編程是有法的.思想卻是無法的,以無法為有法,這就是編程之道。」師父說。

  師父的舊式鍵盤按鍵有些澀硬.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機械打字機的嗒嗒聲。這美妙的聲音撩撥著他的耳洞茸毛,像金幣的摩擦音一般動人。他如痴如醉地佇立著,他能夠感覺到調製過的數據穿過銅線時持續不斷地嗡鳴,他能聽到讀盤時沙沙的聲音,就像是指尖抹過蘋果機的磨砂鋼殼。師父入定般凝固的背影變得模糊,與數據流、宇宙背景輻射的混沌融為一體。

  「又是他。」漂亮的服務小姐悄悄地對同事說。這個面色蒼白的年輕男子來到這家以死亡射擊遊戲聞名的競技俱樂部,每次都直奔終極射擊遊戲機——Quake10,戴上虛擬現實頭盔,選擇最高等級的「恐怖伊萬」,然後在遊戲中被擊斃…… 遊戲結束後,他的鼻孔、眼睛、耳朵都滲出真實的血來。因為遊戲固然是虛擬的,大腦卻被頭盔駁介面輸入的電子信號欺騙了,以為他真的死了。虛擬現實技術對感官體驗的模擬達到了巨細無遺的程度,那種被一發直徑為0.5英寸高速旋轉的航空機槍子彈爆頭的滋味大概只有那些白粉仔敢嘗試了,可即便是生活在幻覺之中的他們,對這玩意兒也沒有敢試第二次的。

  年輕玩家面無表情地端詳著頭盔,服務小姐正在為他圍白圍脖,以免他「死亡」後七竅流血弄髒遊戲躺椅。

  「其實,你不必老是挑恐怖伊萬。」服務小姐善意地提醒他。

  恐怖伊萬是智能程序,在DOOM時代,人類玩家可以輕易地擊敗最瘋狂的電腦,但在今天,人類玩家對電腦Boss避之唯恐不及。恐怖伊萬的運算速度為每秒三百萬億次;更何況人類的生物神經還存在著反應遲滯的問題,即便是最高超的射擊手,也會有心到眼到而手不至的問題,可是電腦不存在此類問題。

  年輕玩家目光一凜,死魚眼射出的寒光讓好心的服務小姐下意識地後撤半步。瘋子,這絕對是瘋子!她對自己說。一個正常人若在遊戲中被擊斃上百次,即使死亡的痛苦沒有壓垮他的身俸,那種極致的恐懼也足以令他崩潰發狂了。

  「沒有人能擊敗恐怖伊萬。傻蛋!」一群白粉仔圍了上來。他們中不乏Quake10的頂尖高手,但敢於挑戰恐怖伊萬的人還沒出生呢。

  年輕人的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選擇「絕望死地」環境參數,在為伊萬選擇武器時,他竟然點擊殺傷指數10!

  「酷斃了!」一個光頭讚賞地拍拍玩家的躺椅,然後回頭用口型對同伴說,這傻b!同伴們開心地笑起來。

  遊戲開始了,年輕玩家把腳放在操作台上,他是光腳!不,大腳趾上還掛著一隻人字拖。光頭的目光直了,他想起了一個不甚久遠的傳說。當然,那只是傳說而已。

  沒有人能透過頭盔觀察到玩家的表情,但圍觀者能從三維即景投影台上讀到他的心情。他很緊張,是的,因為畫面在微微顫抖,就像被蒸汽模糊了的圖景。許多人在與人類玩家對戰時常常能做到心平氣和,但真正到了恐怖伊萬面前,他們的槍口就抖得跟斯皮爾伯格的戰地鏡頭似的。

  年輕玩家靜靜地盯著畫面,迦南半島的熱帶植物遮天蔽日,四周奇熱無比,蚊蟲無孔不入。儘管他「穿」了厚厚的野戰服,依舊被叮得紅包累累。看客們從玩家的脖子上、手臂上看到一個又一個紅腫大包浮出來。雖然蚊蟲只「生活」在遊戲環境中,但大腦卻誤以為皮膚真的受了叮咬,調動人體免疫系統對抗蚊子注入的「甲酸」,從而產生過敏反應。

  看客們相視而笑,這傻蛋!玩個遊戲還這麼當真。難道選擇了「絕望死地」的對戰環境,就真有人把你當海豹突擊隊員了?!不過,被叮得癢痛遍體還能紋絲不動,他們也不禁暗暗佩服。

  「你看到了什麼?」師父輕輕撫摸著鴿子的羽毛。

  「鴿子。」

  「蠢材!」師父硬如老樹疙瘩的指節敲在他腦袋上。

  「你看到了什麼?」1994年,一位退役軍官也這樣問一個身穿編織毛衣的小夥子。

  退役軍官曾經是一名技藝高超的空軍飛行員,他發現無論與眼前這個貌不驚人的年輕人進行多少局飛行戰鬥遊戲,自己都是慘敗,這在實戰中是從未有過的。

  「我看到,電腦就像一個傻瓜。它總是按我猜想的那樣進行計算,我總能判斷出它的進攻方式。如此而已。」小夥子漫不經心地嚼著口香糖,「我可以隨便搞出比這更好的飛行戰鬥遊戲。」

  飛行員的眼睛瞪大了,他意識到一位未來的大宗師就站在眼前。於是他說:「別玩了,小子,我們去干一番大事業吧!」

  於是,一款飛行戰鬥遊戲的史詩之作誕生了。席德·梅爾,那個愛穿編織毛衣的小夥子,在成為上個世紀最偉大的程序編織者之前,他首先學會的是閱讀遊戲。

  「我看到了什麼?」年輕玩家問自己。

  他的鼻息輕輕拂動了鼻前的一片樹葉,他盯著這片散發著綠汁嫩香的完美樹葉,直到瞳孔燥熱欲裂。他看到葉片的鋸齒邊緣反射著金色的陽光,漸漸模糊退隱,化為優美的寇赫島海岸線,在更精微處,自相似的謝爾賓斯基三角形無從遁形……那些逼真得纖毫畢現的三維圖像,頓時像被加特林機槍擊中的血肉之軀一樣化為滿天瀰漫的血霧,繼而轉化為無限次迭代方程所控制的數據流。

  傳說在恐怖伊萬現身之前,你首先能感覺到的是地面的顫抖。身高九英尺、體重八百磅的龐大身軀,可以輕易地舉起重達四十多公斤的加特林六管航空機槍。這種可怕的機槍本是為武裝直升機配備的重型機槍,每分鐘8000發的子彈風暴能把一台防彈林肯車轟成鋼灰。恐怖伊萬的左臂裝載一管磁力鎢彈槍,可產生高達兩千萬安培的電流,電流形成的磁場在200納秒的時間內爆發出比地球氣壓強十萬倍的壓力,將子彈加速到每秒20千米。如果說伊萬的右臂象徵著毀滅與狂暴,左臂則無疑是速度與精確的代名詞。正因為如此,伊萬現身後的圖景只有通過回放對戰錄像來「回味」了。從來沒有人能在生前目睹伊萬之真容。從來沒有!

  畫面在微微顫抖,看起來就像是老式膠片電影的齒輪顫動。看客腦門兒上都滲出黃豆大的汗珠,一個十六七歲的黃毛男孩甚至捂住了耳朵。

  如果敵人從樹葉縫隙里露出十個像素大的迷彩服,你會看到什麼?事實上,你什麼也看不到。這正是迷彩服存在的意義。然而,對於程序員來說,樹葉與遊戲主角的差別可就大了。

  電光石火間,AK103自動步槍的扳機被扣動了!他的肩部因後坐力劇烈地後震,看客們也神經質地哆嗦了一下。然後,一聲巨大的鈍響震得三維投影平台幾乎散架,火花四射——當然,那只是視覺模擬。撲天蓋地的塵土散去後,畫面回復了夏日的寧靜,除了蚊蟲的嘁嘁嗚叫,還有黃毛小子的吸鼻聲。

  向約翰·卡馬克致敬!年輕人摘下銀光閃閃的頭盔,心中充滿了敬仰之情。大師在上個世紀創造了神話般的三維引擎傑作,直到今天仍然是不朽的傳奇。雖然今天的遊戲畫面在精細度上要更勝一籌,但工作原理卻始終如一:用即時引擎來表現主體,用離線引擎來表現背景。普通人看到的是即時引擎的流暢靈活、離線引擎的華美精細,程序員看到的卻是多邊形所表現的塗滿油彩的皮膚和NURBS曲線所表現的樹葉輪廓。兩者的差別有多大?一光年那麼大。

  年輕人的嘴角擠出細微的弧紋,他解下潔白的圍脖,遞給服務小姐,就像久困樊籬的蛟龍掙脫纏身的鏈鎖那樣輕鬆,渾身每一塊肌肉都脹滿了力量。他眯著細長的眼睛朝從玻璃旋轉門透進來的五彩陽光望去,拖鞋發出歡快的趿拉聲。

  「伊萬呢?伊萬是死了嗎?」黃毛小子怯怯地搡著他的老大,不解地問道。

  師父步履遲緩地走到窗前,吃力地拉開厚厚的垂地窗帘,一面巨大的屏幕展露在眼前——不,那不是屏幕,那是城市的夜空:璀璨燈光充盈著摩天大樓,讓聳入雲霄的玻璃幕牆變得通體透明,就像團簇生長的水晶。

  「看到它了嗎?」師父指著一幢龐然大物問道,那是IEEE通信大樓,建築面積超過三幢五角大樓,是當今世界智慧、財富、權力的象徵。在它巨大的陰影下,這幢圖書館就像是兒童積木。

  「規則110。(規則110是研究複雜系統行為的一種規則,它決定二雛平面的模擬數字生命的狀態。該規則的特殊性在於可以從簡單的規則和初始條件中產生複雜的圖形)」師父說。

  走在寬闊大街上的人們突然頓住了腳步,所有的人都朝向同一個方向,交頭接耳。

  IEEE通信大樓的燈光熄滅了。

  這是不可思議的。就算是發生地震,三套備用發電機組也可以保證大樓燈火通明。因為這兒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計算機、網路公司的總部所在地。它若停電,全世界的網路都會癱瘓。

  大樓馬上又亮了,但僅僅是幾個窗戶亮著,它們分布在對角線位置。兩處亮斑一個是三角形,一個是圓形。它們周圍的窗戶也一明一滅起來,不久,它們複製出許多三角形和圓形。它們的地盤交錯著,變幻著,就像在廝殺。

  「這是工程師們的行為藝術吧。」一個大學生很有經驗地向周圍的人說。這把戲他在大二時就玩過了,當時他們編了一個小小的程序,讓一幢女生樓的窗戶玩起了俄羅斯方塊。

  但他很快發現,這「行為藝術」的複雜性遠遠超出了俄羅斯方塊。事實上,窗戶格子的明滅是有規律的.當一行相鄰三個格子全黑、全白或左側一個格子為黑時,該格子為白。但這種簡單的規則宏觀上又表現出類似於生命的性質:三角形、圓形都可自我複製,它們能侵入對方的陣地,擴大地盤。「它們就像能思考。」一個心思細膩的女人說。雖然她完全不懂程序,但她的洞察力很不錯。建立於簡單規則之上的矩陣生命的確能表現出生命的自組織現象,只是,沒人發現,它們甚至還能進化。

  圓形族瘋狂的複製能力讓它的地盤急速擴張,三角族似乎有意迴避其鋒芒,它們個體開始集攏收縮。就在人們以為圓形生命將吞併最後一塊三角形的陣地時,三角族突然對一小塊孤立的圓形族發動攻擊,人海優勢讓它的攻擊立竿見影。然後它又切斷另一塊圓形陣地與大部的聯繫,再次吞沒了它。

  三角族的複製效率低下,但它攻擊迅猛的特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圓形族雖然佔據了大量的資源,即亮著的窗戶格子,但它的資源只不過是為三角族做嫁衣罷了。三角族侵吞了對方的資源,與資源佔有量成正比的攻擊顯得愈加犀利。一個小時後,三角族吞沒了最後一個圓形生命,最終讓光明膨滿了IEEE通信大樓。

  駐足觀看的人群響起熱烈的歡呼聲。雖然這只是枯燥的黑白格子遊戲而已,但圖形背後的程序控制無比複雜玄奧,這扣人心弦的戰鬥感染了每一個看客。

  師父安詳地躺了下去,他的手指仍舊呈拳曲狀,可以精確地放在九個鍵上。

  「我已經不能教你了。你要記住,只有那些清空了陳腐的律條、世俗的財富,甚至繾綣的情思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屠龍戰士。你去吧……」

  師父在他的懷裡安詳地閉上了跟睛。師父的頭像蘋果機一般沉重。他的膝蓋跪在地上,滾燙的淚水在月光的清輝里顫動,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空寂籠罩了他。

  Caltech編程大賽是地球上歷史最悠久的程序員大賽。在上個世紀,程序大師的評價標準是寫出最簡潔優美的程序,既沒有不必要的循環,又沒有不被引用的變數;既不缺少結構化,又不至於僵硬呆板。但是進入雲時代以來,由於Quake10對戰平台的面世,程序大賽與暴力美學完美地結合在一起。程序不再是枯燥的代碼,而是化身為虛擬角鬥士,允許自我複製製造分身,允許侵入對手「身體」,寄生、控制甚至分解對手,但不能出現脫離物理定律的力量、彈跳能力、速度指數。讓程序員控制虛擬角鬥士進行博殺,經歷慘烈的淘汰賽後,獲勝者將向上一屆衛冕冠軍發起挑戰。然而,今年的Caltech編程大賽乏善可陳,上一屆衛冕者「流火」幾乎是在一瞬間被挑戰者「豪魃」秒殺,以至於比賽的組織者一度以為是機器故障。

人們很快發現這屆乏味的比賽終將被載人史冊,因為它宣告了一個王朝的解體與一個新時代的誕生——曾經八連霸的「流火」永遠地沉寂了。它慘敗的錄像被人們惡作劇地一遍遍播放回味;它的殘骸被掛在Quake10對戰平台的醒目位置,就像海岸邊被絞死示眾的海盜;它的代碼被掛在網上供人任意下載.無數渴望成為新王者的程序天才都用它作為陪練,通過毀滅、撕碎、操控、愚弄它以獲取復仇的快感。也有很多投機取巧的程序員對它進行二次開發,以期得到更具殺傷力的毀滅者,然而他們非常失望,因為拆開流火的封裝,他們絕望地發現。那根本不是他們所能理解的程序語言。是傳說中的屠龍戰士「融」,創造了流火,但由於某種不可知的原因,融已經被廢了,沒有人知道他的去處,只有那充滿傳奇色彩的人字拖還殘存於骨灰級元老們影影綽綽的記憶里,新一代的程序高手對這個名字根本聞所未聞。

  代碼世界進入了戰國時代,新的霸主「豪魃」很快被病毒式攻擊角鬥士「龍驤」所擊敗,而「龍驤」的王位第二年又被神出鬼沒的「光暈」取而代之。前人的失敗與新人的成功激勵著無數雄心勃勃的年輕人進行艱苦卓絕的訓練,他們渴望著出人頭地的那一天。Quake10對戰平台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角鬥士在進行肉搏。通過全球直播。地球上每一個街區的犄角旮旯都能看到驚心動魄的畫面,並時而爆發出歡呼或咋舌聲。角斗是與痛感神經相連的,虛擬程序所承受的攻擊都將以真實的牛頓傳遞到參戰者的大腦。這是雲時代的殘酷遊戲,許多心理脆弱的年輕程序員都因不堪忍受那種天旋地轉的極端痛苦而永久地告別了競技場,有的發誓再不做程序員,有的甚至直接在終端躺椅上停止了呼吸。人類的血液泵是有壓力極限的,而代碼的運算即便存在極限,那也不是人類所能望其項背的。所以,獲勝的角鬥士不但有超群的代碼智慧,也擁有強健的體魄。

  黑暗中的觀察者遠遠地注意到一個可疑的身影:一個白衣劍客,他沒有強大的攻擊力,沒有寄生、分裂、偽裝、隱身等詭詐的攻擊和防守手段,也不能自我複製,可他卻總能在混戰中全身而退,甚至還能保持代碼的完整性。他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角鬥士,但此戰後他的大名必將震古爍今。

  一陣令人目眩神迷的刀光劍影后,囂叫著的競技場陷人地獄般的寂靜。在白衣少年衣袂飄飄的身影之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蒸汽人」龐大無朋的身軀被一刀兩斷,在地面上頹然發出兩聲巨響。白衣少年用劍尖在青石板上留下一行字:

  我想你會夢到一頭駱駝。

  從此,血風腥雨的代碼江湖中沒人敢遺漏這個名字:駱駝。全球各個角落的直播電視見證了這一時刻,只是沒有人聯想到那本早已失傳的上古秘籍:《駱駝之書》。(駱駝是Perl程序語言的圖標。它也是一種黑客的象徵,在T恤和其他表服標籤上時有出現。《駱駝之書》是二十世紀兩位編程大師的經典著作。)這個世紀的年輕人已經不太關心遠古的編程大師是怎樣淬鍊他們的寶刀了。

  黑暗中的觀察者靜靜地欣賞著駱駝的背影,他沉靜已久的內心竟也漾起一絲漣漪。如果說剛才精彩的競技讓自己心馳神往,那麼此刻,這個踽踽獨行的背影只會令自己感動。是的,作為一門瀕臨滅絕的上古語言的唯一傳人,那種俯瞰眾生不可一世的狂傲,那種寥無知音的落寞,那種被世俗所仇恨的痛楚,又有何人知?

  他禁不住想要叫住那個背影,卻又無奈地發現,自己仍隱藏在後台程序里。他只是一個偷窺者,並非—個戰士。

  他不禁苦笑。

  就像浴火重生的鳳凰戰士,歷經一百一十三場血腥戰鬥後,駱駝已經變得空前強大。但是,基於遺傳演算法的同一原理,他的對手也被血污浸淋得更加凶暴。如果說第一場讓他名聲大振的戰鬥獲勝有一定的運氣成分在內,那麼在後面的戰鬥中,他不得不面對自己已成為四面八方仇恨的焦點這一可怕事實。他的成功在於他旁門左道的武器:一門冷僻的古老語言,而現在,他的特點正暴露在無數越挫越勇的挑戰者面前,終會淪為致命的弱點。

  在「豪魃Ⅱ」、「吉斯霍華德」、「蠍針」的輪番攻擊下,他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他強大的自我修復能力在永不停歇的密集攻擊下無濟於事。蠍針鑽人他的左臂,在他的筋骨里不斷複製,釋放分身.就在蠍針快要侵入頸部時,他果斷地揮劍斬斷左臂,這一自殘式保護幾乎傷及核心代碼——半個肩膀都被削掉,情狀慘不忍睹。

  戰鬥已進行了兩個小時,即便是一場普通的格鬥遊戲,也足以讓玩家精疲力竭了。駱駝展示了他名副其實的沙漠耐力,仍在不停地自我修補。左支右絀。億萬觀眾似乎從血光滔天的畫面後看到了機器終端正嗤嗤地噴著電火花。戰鬥結束是遲早的事了,早點投降吧,何苦受那最後一擊後大腦短暫充血休克的痛苦呢?眾人皆為他捏一把汗。

  「豪魃Ⅱ」、「吉斯霍華德」、「蠍針」等眾多高手圍成一圈,稍作停滯,在同一時刻發動攻擊!

  「啊!」觀眾們的昨舌聲像一隻青蛙從喉嚨里躍出。

  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凌亂變幻的畫面似乎已經超出顯卡處理的幀頻極限。

  「發生了什麼?」伴隨著一聲尖厲的慘叫,豪魃被一道沛莫能御的力道擊得翻滾飛出,他是幸運的,因為他還能叫出聲來,而他的戰友都已經被震得魂飛魄散,連喘氣的都沒有了。

  駱駝潔白的身影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顯然,身負重傷的駱駝絕不可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工作人員連忙取下豪魃的頭盔,只見他兩眼翻白,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天空。「他是融!他是融!」豪魃直挺挺地從躺椅上跳起,然後哇的一聲抱頭痛哭起來。

  從此,代碼世界再無豪魃的身影,有人說他退隱當警察去了。

  按太陽日算,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在普通人眼裡.他依舊年輕,但在新陳代謝十分殘酷的代碼世界,二十八歲已經是老不堪用的風燭殘年。融在十七歲便已揚名立萬,早早地步入程序員的巔峰,從這層意義上講,他堪稱祖師爺級的人物。

  祖師爺?當然,這三個字從一些毛頭小子嘴裡噴出來可就難覓幾分尊敬的意味了。

  「你信不信融在許多開源程序中都種下了後門程序?基本上沒人能發現,除了我!」一個留著俄羅斯新兵頭的高個子說。

  「你就吹吧,五年前IEEE組織了一次全球揀蟲大賽,早已把融的毒蟲消滅得一乾二淨了。」一個戴眼鏡的亞洲人回答他。

  「傻x,你懂什麼?融的後門拉鏈要是這麼好找,他還叫融嗎?這混蛋把後門程序埋在編譯器里,他娘的這年頭還有幾個人懂編譯器?」

  「融在他那個時代還算個人物。」另一個面相成熟一點的用飽經世故的語調說,「其實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就不要放在一起相提並論,融現在要站在我面前,你們信不信我在五秒鐘內就叫他趴下?」「哈哈,威雞老大,你以為你是駱駝啊!」一個瘦削的身影從小夥子們得意的笑聲中穿過,他的大衣已經很陳舊了,毛料袖口與肩膀都可以看出磨光的痕迹。陰冷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密集的雨,兇狠的雨滴在柏油路面上擊得粉碎。他的步子很遲鈍,腳步聲在雨水窪里特別地響亮。

  「嗨!快看!這麼冷的天氣還穿拖鞋。」高個子叫起來。

  威雞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融好像也喜歡穿拖鞋……」

  一陣心事不一的沉默後,一個稚嫩的聲音說:「不會真的是吧?」

  「傻×啊。」高個子不屑地朝天吐了口唾沫,「只要穿拖鞋就是高手,那光腳乞丐就是神啦!」一場激烈無聊的抬杠後,小夥子們鬨笑著尾隨那個瘦削的背影而去。那種早已遁跡的傳奇對他們的吸引力是無盡的。

  穿過一條條狹窄破舊的巷子,小夥子們皺著眉頭,不時爆出粗口。他們不是被外牆上突現的舊空調油污蹭髒了衣服,就是被低矮窗戶上掛著的女人內衣碰著了頭,破爛不堪的路面就像危險的地雷陣,冷不防踏上早被踩松的地板磚,污泥髒水濺出老遠……

  在一棟又黑又矮的磚房下,他們聽到一個女人的咆哮聲,然後便是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三樓的窗戶洞開著,一個胖女人不斷地從中摔出東西,嘴裡罵罵不休:「拖!拖!拖!老娘叫你拖!一共幾個月的房租沒交了?滾!窮光蛋!」

  哐的一聲巨響,一個機箱被扔了下來,金屬零件散落一地。堆積在那灰大衣的腳下。他垂頭靜默著,袖口露出的蒼白手指在微微顫抖,黑布雨傘在水窪里打轉。雨水覆蓋了他的臉,淌進他高豎的衣領內。

  遠遠立著的小夥子們相視一笑,一鬨而散。「好可憐的屠龍戰士哦……」

  「他要是融,我就是上善大師啦!」

  在他躬下腰去撫摸變形的機箱時,雨停了。他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一塊蔚藍的八角形天空,天空里有一張精緻的女人的臉:她的鼻尖小巧微翹,從仰望的角度更顯頑皮不羈。她的臉紅通通的,顯然在寒風中佇立已久。

  「你是?」他遲疑地問。

  她露出失望的表情,「我是駱駝呀……」

  「你怎麼是……」他咽下了後半句話,不好意思地笑笑,臉上浮出那種不可思議卻又容易理解的羞赧。在程序員的世界,遇見異性就像在Beta程序中發現彩蛋一樣稀奇,更何況是這樣一位曠世奇才。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幢房子,目光垂落在他的肩上,鼻子澀澀的,目光里長滿了毛刺:這就是傳奇的屠龍戰士的歸處嗎?

  融解開大衣扣子,把濕漉漉的機箱抱進懷裡。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從屋子裡衝出來,抱住他的大腿,帶著哭腔喊道:「叔叔,別走啊,你留下來教涼涼數學題啊!」

  融用一隻手抱著機箱。另一隻手抱起五歲大的涼涼。久久回望這低矮的屋檐,似在留戀著什麼。駱駝衝進屋子,旋即又折回來,得意地說:「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啦!」

  說是三樓閣樓,其實就是一個樓梯間。門外面便是磚頭遍地的屋頂,水泥柱頭上還裸露著鋼筋,紅磚圍欄上長滿了野草。屋子的使用面積還不到十平方米,主人高大的身子一旦直立,便頂著了白熾燈。他一坐下,硬木板床便發出嘎吱嘎吱的抗議。來客擔心地低頭一瞧床腳,立刻愣住了——壓根兒就沒有床腳,一頭是紅磚摞就的,另一頭則擱在一個廢棄的箱子上。

  主人不自在地搓著手,好像他才是這裡的生客,趕緊手忙腳亂地清空一張方桌,說:「坐吧。」

  她的眼圈兒紅了,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目光里寫滿了「為什麼」

  「其實這地方還是不錯的,屋頂可以賞月,晾衣服也很方便,還有這……」他不知從哪兒扯出一根電纜,得意地說,「有了它,我就可以登錄全球任何一台伺服器,收費的,房東算在電話費里。這兒甚至還有熱點(熱點,HotSpot,無線網卡介面),免費的,你不信?」

  她靜靜地望著他,望著這個曾經像十億光年那麼遙遠、此刻卻又如此貼近的人。她曾經在廣為流傳的經典代碼里,在他的對戰錄像中,無數次揣測他的樣子、他的思想,甚至他的生活。她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能浮出他的形象。然而,當空間的距離消失後,那曾經鮮明生動的印象卻又陡然拉得無比遙遠、陌生,除了地板上那雙磨損嚴重的人字拖。她怔怔地望著它,他不好意思地把鞋往床底踢了踢,說:「你是怎麼跟房東說的?」

  「我是用口袋跟她說的啊。」她拍了拍外衣上兩個卡通熊口袋,大聲說。「你欠我一個人情!怎麼還?」

  「嗯……」他有些窘迫地翻開抽屜,從裡面找出幾個鎳幣。傻瓜。其實是我欠你的。

  她在心裡幽幽地說。但她仍舊用很嚴厲的目光催促著他,她喜歡看他發窘的樣子。

  「一、二、三……九個。可以吃一頓好的啦。」他攤開手掌里閃閃發光的硬幣。

  他們挑臨窗的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對著被油煙熏得面目模糊的菜價表,猶豫半天,才在服務員的催促下要了—個五元的蒸菜和—個四元的木桶飯。蒸菜很快就端上來了,紅艷艷的油潑辣子鋪在滑嫩的鰱魚脯上,她得意地眨眨眼,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她聽到他肚子里的咕嚕聲,聽起來就像是 PDA 電池沒電的提示音。她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辣子嗆進了喉嚨,有點難受又有點快樂地咳嗽起來。

  等了好久,木桶飯還是沒送上來。「可能木桶飯採用了緩存技術。」他自我解嘲地說。

  「還是咱的蒸菜好呀,採用了apache+php,雖然應付高並發有點吃力,但在訪問量較小時速度還是蠻快的。」

  「我的木桶飯採用了squid做反向代理,雖然前期有點慢,但一旦緩存好了,來多少人都不怕。」 「很不幸,你們做了觸發緩存的那一批。」她伸出火辣辣的舌頭做了個鬼臉。

  「老闆的緩存機制有問題,應當把觸發緩存改為定時緩存,以改善食客的體驗。」

  端菜的服務員一個個路過滿臉期待的他,卻沒有—個停在他桌前。

  「好像是丟包了。(丟包就是數據丟失,這裡形容服務員對他們的怠視。)。」他沮喪地說。

  她咯咯地笑起來,端起自己的空碗,伸長舌頭舔了圈湯汁,誇張地吐著熱氣。

  木桶飯終於上來了,他還沒來得及動筷子,她已經豺狼一樣地先下手為強了。兩人難民般地扒拉著一桶米飯,還發出很滿足的笑聲和很響亮的咂巴聲,引來滿堂鄙夷的目光。

十一

  雨停了,街上的人多了起來,在臨街的一面,遊戲機、博彩機、自動照相館發出清脆的電子音樂招徠著顧客。女孩子們挽著男友的胳膊,呢哺著,歡笑著,從一個五光十色的櫥窗蹦到另一個櫥窗,不時發出「哇哇」的驚喜聲。

  「我也想要一個。」她指著刮刮獎攤位後可愛的絨熊。

  融微皺著眉頭,為難地望著她。

  「不行!你想辦法,反正你欠我的。」她就像一個熱戀中的女孩那樣毫不通融。

  「那好吧。」 融來到攤前,彎下腰,「這些獎券是可以挑選的嗎?」

  「挑選?」老闆愣了一下,「當然,隨便揀, 剛剛那小夥子給他女朋友買了一捆,瞧,正刮著呢。」

  融低頭注視旁邊一個紙箱子里刮過的獎券,他的眼睛因思考而眯縫起來。

  不一會兒,駱駝懷裡就堆滿了毛絨絨的卡通玩具,最上面那個最大的是老闆送的,他說:「二位,不能再颳了,再刮小店就要賠本了,我加送你—個,兩位先走不送……」

  她的臉緊貼著絨熊,就像腮幫里含滿了棒棒糖的小姑娘一樣幸福。

  在不遠處一個帶屏幕的機器前,人頭攢動。那可不是一台普通的遊戲機,那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智能程序正在與人對話,據說誰能夠判斷出和自己聊天的是人還是程序,就能獲得一萬元大獎。投入一個硬幣,你就能得到問一個問題的機會。有個小夥子用一張大鈔換了一百枚硬幣全投了進去,進行了一下午人機對話,仍然沒能從中甄別出真正的機器程序。這會兒,他正哭喪著臉挨女朋友的責備呢。駱駝把一抱的玩具塞給融,夾起一枚硬幣在融面前一亮,說:「看我的。」

  只見她手指靈動如飛地在觸摸屏上輸入一行字,屏幕上那擬人化的面孔突然凝固了,仔細一聽,揚聲器還傳來咔咔的聲音。接著屏幕突然一閃,滅了。

  「哈哈哈,被我難倒了吧。」她得意洋洋地拍著手,在排成長蛇的人群驚詫的目光中溜走了。

十二

  「真飽呀。」她拍著自己的肚皮,頭枕在融寬闊的肩膀上,這一刻,她覺得自己是宇宙中最幸福的人。只是,他的肩膀再厚實一點兒就好啦。

  駱駝的頭真重,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她的腦袋的確算是大的,與她的智慧很相稱。但她的臉小小的,不時流露出稚氣,怎麼也無法與那一個老道的程序天才聯繫起來。在街上的圖靈測試中,她輸入一行Perl代碼。Perl是一門非常古老的程序語言,它的發明者是語言學家拉里,而非什麼程序大師,所以用Perl書寫的代碼更像一首詩,即便是不懂Perl代碼的人也能讀懂它。街上的聊天智能程序既執行了這行代碼,又錯把它理解成一首詩,所以它可悲地「當機」了。

  融聞著她一頭大波浪卷散發的清香,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被少女的芬芳所擁抱,他曾經以為,一個孤獨求道的程序員註定會像他的老師那樣在一個僻冷的圖書館裡終老一生,他對此很篤定,也很平靜。他非常坦然地面對有如浩渺星空般無邊的空寂。他從未想過改變……但此次,他冷漠的心融化了。他的目光就像一杯熱巧克力上蒸騰的白汽,一團模糊。

  「喂!你那天為什麼救我?」她用胳膊肘沒輕沒重地頂了他一下。

  「因為你是Perl的傳人啊。」他輕描淡寫地說。他可以感覺到懷裡的她輕輕一顫。

  「你也是?」

  「當然不。誰會學這麼醜陋的語言?除了那些腦殘無知少女。」 (Perl的語言含大量的$、@、%、#等符號,看起來就像是上世紀的火星文,故有此說)

  「喂。」她又打了他一下,「你說誰呢?我腦殘?你不想活啦?」她爬起來,掐住他的脖子。 他只是靜靜地望著她,欣賞著這個野貓一樣的女孩,感到自己真的被她征服了。 第一次在Quake10見到駱駝,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感覺,那就是「驚艷」。像他這樣的程序員,已經不太容易被代碼語言打動了。 他欣賞她簡潔的語句、靈動的語法,以及不講理的邏輯。她肯定是孤獨的,因為Perl就是孤獨的。在上個世紀,Perl被認為是一門醜陋的語言、程序界的旁門左道,由於它笨拙的語法結構、令人眼花繚亂的括弧、與主流思想完全背離的設計思路……

  或者,是由於自己同為一門瀕臨滅絕的語言的傳人,他對駱駝有著一份特殊的關注。直到那一天,他不顧一切地出手相救,他才發現這份特殊的感情已遠遠超出惺惺相惜。那是什麼?他為自己感到羞恥,他常常夢到一個注射了毒藥的蘋果……所幸,她不是。

  他將紛亂的思緒拉回現實,目光垂落在她趾高氣揚的鼻尖上,心中一動。便把她拉下來,緊緊抱在懷裡。她剛才還霸道蠻橫的身體突然變得柔軟, 執拗了幾下,便不動了。

  「你的獨門武器是什麼?」她尖尖的手指化為一隻只甲殼蟲,放肆無禮地在他胸膛上亂爬。

  「我?」他無語。像他這種境界的人,已經無所謂精通哪門語言了。但他的內心深處的確深埋著對一門瀕臨失傳技藝的責任,那就像是冠冕無數的棋王所願保留的最後一個頭銜。那是一份榮譽,一份繼承。因為全世界能珍藏它的唯他一人耳!

  「不能說么?」她咬住他的耳朵。「呵,是Lisp。」

  舊報紙覆蓋的窗戶突然被一道亮光刺破,然後是一聲巨雷,天空下起雨來。這座南方的城市,即便在寒冬,也是那般的潮濕。

  在一百多年前,一本影響深遠的科幻著作開宗明義地寫道: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魔法時代,任何一位謹慎的巫師都把自己的真名實姓看做最值得珍視的密藏,同時也是對自己生命的最大威脅。因為一旦敵人掌握了他的真名實姓,隨便哪種人人皆知的普通魔法都能致其於死地。世易時移,人類社會自工業革命起,時代轉了一圈又回到魔法時代,人們重新擔心起自己的真名實姓來。

  大師的預言是深邃的。確實如此,且不說如今黑客們是怎樣謹小慎微地隱藏自己的身份,就連程序語言的類型也變成一種禁忌。從某種意義上說,Lisp不就是自己的真名實姓嗎?Lisp?她撇撇嘴,心不在焉地去摸他下巴上的短茬,有點糙手,但很好玩兒。

  她沒有以牙還牙地嘲笑他的獨門武器,因為她雖然不理解這門語言,但她至少明白這門古老語言所應享有的尊嚴。歷史中常常可以讀到:一些被主流界所驅逐的吟遊詩人,苦心孤詣地研磨著它,保護著它,不容任何世俗的流言詆毀它。他們心中對Lisp充滿了宗教般的虔誠。然而,Lisp終究還是滅絕了,那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了。

  「Lisp好在哪裡?」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著他的心跳,那嗵嗵的聲音就像是巨人的腳步聲。在傳奇的Lisp面前,任何頂尖高手都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那樣無知,他們的困惑常常可以歸為這樣—個傻氣而幼稚的問題:「Lisp好在哪裡?」

  「因為,它是最接近於理解上帝的語言。」

  「上帝?」她愣住了。如希臘諺語所言:在木匠眼裡,月亮是木頭的。在程序員跟里,上帝用代碼創造了宇宙。圈內流傳著一個笑話——一個程序員問:上帝真的在七天之內創造了世界嗎?先知的回答是:依靠可樂和糖果,他在六天之內就完成了這一切。第七天他回到家裡,發現他的女朋友離開了他。

  想到這裡,她咯咯地笑起來。他饒有興緻地望著她,好像他對她毫無來由的發笑並不意外。

  「喂,說正經的。」她止住笑,「你為什麼有肚無胸啊?」

  他一愣,「什麼意思?」

  「你身懷絕技卻胸無大志呀。你的理想是什麼?難道你沒有理想嗎?」她不懷好意地掃視了一圈這簡陋的房間。

  「理想?有的。」他笑了,「理想就像是一條內褲,得有,但總不能逢人就亮出來吧?你的理想呢?」

  「哎呀呀,對頭。理想就像是一條內褲,其實我沒穿。卻不好意思說。」她嬰兒肥的臉蛋上飛起兩朵紅暈。

  「嗯。理想就像是內褲,小時候的理想比較大,長大後卻越來越小,於是就成現在這樣了。」「哈哈。理想這條內褲,看別人穿得挺誘惑,自己卻沒那個身材。」

  他們響亮的笑聲充盈著這間四面漏風的屋子,這在房東太太看來簡直是不可理喻,她憤怒地用一根長竹竿連連捅擊樓板。

  良久,她不好意思地把臉藏在他的下巴下,輕聲說:「你喜歡我的身材嗎?」

  「嗯。」

  「那麼,你想看我的理想嗎?」

十三

  屋子本來就窄小,還被四處亂放的零件佔領著。她隨便挪一下屁股都會被該死的螺釘硌疼。整個下午她都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你知道我是怎麼認識你的嗎?小時候無論我使用什麼開源軟體。人家都會告訴我,裡面的核心代碼是一個叫融的人開發的。而且這傢伙很囂張,在許多重要的軟體里都留下了後門程序。人們痛恨他的胡作非為,卻又不得不使用他的程序。那時我就暗暗發誓,一定要把他揪出來,揪住他的耳朵吼:你憑什麼偷窺我的隱私?

  「後來,人們叫他屠龍戰士。因為他與普通的程序高手如此不同。他對商業軟體嗤之以鼻,他甚至藐視團隊的工作方式,他就是一個獨行者,孜孜以求著他的理想、他獨特的理念,那就是人們常說的編程之道:龍。他尋找著龍,哈哈.現在想起來真好笑,那時我是一臉花痴地想像著屠龍戰士的威猛形象。說真的,我現在還不能理解什麼是龍。

  「再後來,在Caltech比賽中,他留在塵世的唯一象徵——流火,被擊敗了。在流火被撕成粉碎的那一刻,我的心也碎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人說融已經廢了,我說你放屁!直到今天,我來到他面前,我才明白,今天的融真的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不可一世的天才了。他曾經目空一切,囂張卻又令人信服。樂於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挑戰;他以一當百的創造力,他高山仰止的編程境界,都深深地震撼著高手如雲的代碼世界。而現在,他低調、冷漠,無心維護自己的榮譽。他、他甚至……付不起房租……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融?」她的眼眶紅了,嗓音陡然變得哽咽。

  融沒有回答,他安靜地忙碌著。他用一把瑞士軍刀削著一根同軸電纜,就像主婦給瓜果剝皮一樣嫻熟。他舉起一紅一黑兩根探針,一根探頭捏在手裡。一根放在舌頭上,儀錶上的指針輕微地動了一下。他大汗淋漓地使著一個電烙鐵,額頭緊挨著自熾燈泡,神情專註地在一塊電路板上工作著,那水銀般晶瑩飽滿的錫液準確地滴在焊點上,凝成完美的半圓球。

  她望著他,不知不覺地安靜下來,她被他的手藝迷住了。雖然這些把戲在上個世紀是很普通甚至卑微的工作,但在現代人看來,卻像魔術師一樣神奇。現在的程序員里有多少人了解他們的機器?好比他們滿不在乎地從網上下載開源軟體,卻從不拆開封裝去—探裡面的原理。

  只聽見嘀的一聲,機箱上的指示燈亮了,硬碟發出嗡嗡的運轉聲,光碟機噝噝地應和著,風扇的聲響不算大,它沉吟、平穩,就像是交響樂的背景音。

  「現在的機器飛快,但缺乏美感,不是嗎?因為我們輸人數據它立即給出結果,你感覺不到它在思考。而古代的機器,」他的手摩挲著機箱,像對待情人般輕輕地吹去它表面的灰塵,「我可以聆聽它的思想……甚至心情。嗨!夥計,看到對面這位小姐沒有?以後.她就是你的新主人,你得聽她的。聽到沒?」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機箱,箱後電源風扇噴出一屁股灰,LED指示燈刷地亮起來。屏幕浮出一行字:Hello, world. 她撲哧—聲笑了。

  「好的。」他起身讓她挪開一點位置,自己坐在床中間。面對著屏幕,說,「現在,我為你展示一個神奇秘境,一個世人所不知的絕妙世界。有龍出沒,請睜大眼睛。」

  屏幕淡藍的光映在他稜角分明的臉上,覆蓋了他寬闊卻又瘦削的肩膀,陡然之間給他披上了一層迷離的光芒,就像是屠龍戰士的封印盔甲所綻放的那樣。

  她怔怔地望著他,嘴微張著,說不出話來。「願意坐過來看嗎?」

  沒等她回答,他便自作主張地把她抱到腿上。如她所言,他是囂張的,不可一世的。從來如此。

十四

   「在龍出沒的世紀,人類的智慧混沌未開。先知把目光投向浩渺星空,在他們的視野盡頭,有一顆叫大火星的暗紅色亮星出現在南方夏夜低垂的天幕中。

  「上古的皇帝設置專門的星官『火正』觀察這顆星,因為從大火星的運行軌跡可以探知泥土裡春日萌蘇的訊息,『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上古的皇帝為了探知地平線下的星圖,派遣一位鼎鼎大名的火正前往南方,這位火正的子孫在南方潮熱的紅土地里定居下來,他們被稱為祝融氏。祝融在南力的開疆拓土不僅大大拓展了帝國的版圖,更重要能是,他的觀察使原本隱沒於南半球的星圖展露出來。於是在幾千年後,一位兢兢業業的太史令在他的傳世之作中留下了『老人星』的蹤跡:壽星,盞南極老人星也。老人星在幾千年內一直是一名南極隱士,它的發現極大地振奮了巨龍國的子孫,他們不斷向南挺進,遠征叢林密布人跡罕至的交趾,甚至揚帆南下,在牽星圖的指引下一路向南,向南!天際線不斷退卻,被地理位置所壅塞的視野豁然開朗。一名被派往交趾的星官在給皇帝的報告中興奮地寫道:我看見老人星在海平面上很高的位置閃爍,它的周圍還有許多明亮的星星。

  「幾個世紀後,大航海時代的到來讓人類第一次把南北星圖的空白全部填滿。但這還遠遠不夠,幾百年後,人類開始向太空發射人造衛星,人類的探測器像南征的火正不斷地向外太空挺進,伽馬射線、x射線、紫外、光學、紅外、射電所得到的觀測數據構成一個全波段的數字天空。光學望遠鏡的接收面積每二十五年增長一倍,天文探測器上的CCD像素每兩年增長—倍。人類虛擬天文台資料庫的信息量每一百一十八小時增加一倍,摩爾定律遠遠跟不上天文觀察數據的增長指數。人類從未像今天這樣細緻人微地審視著天空。如果說宇宙呈現在遠古人類視野中的不過是一團漆黑的虛空,那麼今天,宇宙在我們眼前就像是光芒璀璨的水晶,沒有一個角落會存在探測盲點,宇宙誕生之初的圖景也通過類星體幽微的星光向我們真實地呈現……然而,我們真的能讀懂宇宙的信息嗎?」

  他打開虛擬天文台(虛擬天文台是對各種天文觀測數據進行統一規範的整理、歸檔,構成一個全波段的數字虛擬天空,用戶不需要自己配備觀測儀器,只需登錄虛擬天文台,即可使用教據),隨著虛擬鏡頭的推進,屏幕上浩如塵沙的星系、星團從他兩腋掠過,就像一艘孤獨遠航的飛船行進時,深邃的星空在宇航員目鏡中所呈現的那樣。不,這不是一趟普通的宇宙之旅,這也是一趟時間之旅,從探險家雙腋掠過的還有時間之沙,就像膠片放映機的倒轉,自今至古,上溯到邈遠的恐龍世紀,甚至宇宙的起點……

  「公元前十三世紀,天蠍座α附近一顆超新星大爆發,它的亮度陡然暴增了幾百萬倍,其光芒竟輝映了一小半天空。它成功地在一小塊甲骨上留下了它的『底片』:七日己巳夕……新大星併火。

  「公元185年,超新星SNl85的爆發在人類的記憶里留下了更為生動鮮明的印象,一名叫孟康的官員忠實地記錄了天空中唯美璀璨的勝景:有赤方氣與青方氣相連,赤方中有兩黃星,青方中一黃星。他所描述的超新星光環結構與我們今天利用哈勃望遠鏡觀察到的並無二致。

  「但天空中最燦爛的景象當屬公元1054那年金牛座天關星附近的超新星大爆發,它產生的亮度要超過太陽幾億倍,持續兩年之久才漸漸隱沒。欽天監在給皇帝的奏章中激動地寫道:我見到一顆客星的出現。這顆星微帶暈色,發黃光,我恭敬地遵從皇帝的旨意佔卜,卜日:客星不犯畢宿。這說明皇上聖明,且國內有偉大的聖賢。我恭請將卜辭交國史館存檔。

  「幾千年來,不,自洪荒以來,超新星不斷以強烈的射線轟擊著智慧生命的眼球,這夜空中最絢爛的禮花在向我們傳遞什麼信息呢?」

  機器突然發出一陣電流噪音,聽起來就像是收音機搜台時的嘈雜聲。她迷惑地望著他。他微微一笑,輕敲鍵盤,屏幕上出現幾行字:

  2004。地點:波多黎各,阿雷塞博。方位:雙魚座、白革座星群之間。標籤:HGb02+14a。頻率:1420兆赫。

  「剛才不到一分鐘的噪音便是阿雷塞博射電望遠鏡所接收到的最可疑的文明信號,它調製在1420兆赫波段上,這個頻率對應的是宇宙氫氣吸收、釋放能量時的波段。這個波段的信號無疑最可能來自星際文明。」他再次敲擊回車鍵,許多幅類似音頻調製曲線的波形圖呈現出來。

  「幾十年來,科學家動用了小波分析、語義分析、遍歷演算法、遺傳演算法等各種手段來破譯這段信號.但他們都失敗了。事實上,自SETI計劃以來.人類無數次截獲可疑的文明信號,就像自甲骨文以來,火正、欽天監們無數次被超新星爆發所震懾一樣,只是從來沒有人真正讀懂過這些……」

  他的目光穿透幽藍的屏幕,刺破厚重的蒼穹,直視那亘古寂寥的星輝……

  「它們是真正孤獨的詩句,艱澀、微言大義。在宇宙中長途跋涉,歷經引力透鏡的折射、星際塵埃的散射,終湮沒於宇宙混亂的背景輻射……直到有一天。我就像被一道閃電所擊中時才恍然大悟:上帝的語言又豈是巴別塔的子民可以領悟的?凡夫俗子的語法規則又豈能適用於高深莫測的上帝?就好像一個面向對象的程序員在簡陋的機器語言面前就是一個白痴一樣。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始有機器語言。機器語言生彙編器,彙編器生編譯器,最後產生上萬種高級語言。在語言的進化之路上,我們與宇宙的真諦漸行漸遠,以至於我們再也不需要數學就能成為程序天才。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這亘古未解之天問由誰來解答?

  「有這麼一群人,他們的內心倒映著深邃的星空;他們蕩滌了腦海里那些凡夫俗子的陳腐律條;他們糾結於那些被世俗所嘲笑的時空觀念而不能自拔;他們崇尚開放、自由、共享的理念,卻被商業社會所驅逐;他們離經叛道的個人主義為主流世界所不容;他們是上帝之友、世界公敵;他們上下求索,不知所歸;他們苦苦追尋著龍的足跡……他們被稱為屠龍戰士,他們是祝融的子孫!唯有他們。才能理解上帝的語言。」

  清澈的淚水滾涌而出,他半仰著臉,任憑清矍的臉龐滄海橫流。屠龍戰士並非冷漠如刀口舔血的殺手,他們冰冷。只因他們孤獨。 屏幕上那些傳統數學工具所構建的波形突然風雲變幻,那些高超的人性化設計圖形界面分崩離析,畫面膨滿了跳動的數字:0,1。它們群魔亂舞,亂花迷眼,混沌之中卻又透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韻律。 那不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語言。她轉過頭來緊緊環住他的脖子,貼著他的淚痕去感受那火熱里的酸楚。

  現在是鍵盤鋼琴師的表演時間了。他俯下身,按動了一個開關。他身後的牆亮了,這寒傖的房間竟然還藏著一台昂貴的投影儀。另三面牆隨即也亮了起來,上面波動著0和1的量子漣漪。不久,塑料頂棚和水泥地面也亮了,就好像光在鏡面立方體內折射投影,產生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幻象。 她背靠著屏幕,沒有去欣賞那指尖的芭蕾。她只是凝睇直視他專註的眼神。從那裡,她可以讀懂0和l的密碼,讀懂這靜默無語的夜空。

  鍵盤的敲擊聲就像是萬馬奔騰的嘚嘚蹄聲,混亂卻又渾然一體,連綿卻又跌宕起伏。她彷彿看到源源不斷的數據流從他指尖送出,它們簡潔優美,既是語法功能的指令,又是作為對象的數據。每一個對象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生命周期結束之際也就是對象死亡之時,不存在永久的對象。每一個語句都有自己的靈魂,它們並不完美,卻在變化中不斷臻於完美。電信號沿同軸電纜傳遞到激光調製器。激光束的強度、頻率伴隨著這波動的0、1有節奏地變幻,沿著地球表面的光纖無限蔓延。光纖像地球的毛細血管,它們連通了世界各個角落的超級計算機。虛擬天文台的海量數據被有條不紊地分配到各節點進行網格計算。各節點的超級計算機可能是光子的,可能是量子的,也可能是生物的。但無論是一小團愛因斯坦一玻色凝聚態的超級低溫原子,或是幾個糾纏態量子,還是一小撮蛋白質或DNA分子。都被調動起來。參與了這宇宙中最完美的諧振。內華達州沙漠里的雲計算中心,一座面積超過迪斯尼樂園的碩大無朋的機房裡,每一塊硬碟的「噝噝」運轉,每一根紅色或綠色發光二極體的一明一滅都與之休戚相關。

  不知過了多久,鍵盤聲漸漸平息下來。融疲憊地俯在她柔弱的肩膀上。牆上跳動的數字就像是游泳池裡蕩漾的波光,輕柔地拂過他的身子。「雲」仍在馬不停蹄地執行著計算,這無疑是自洪荒以來地球上最大規模的數據處理,人類曾經引以為傲的分散式計算工程「SETI計劃」、「Folding」在此均相形見絀。這筆費用按「雲」的國際市價計將是一個天文數字,但是,房東太太不會收到這樣一張賬單,因為在偉大的程序員面前,「雲」就像只家貓一樣馴服,沒有人會知道是誰在一夜之間調用世界上最先進的計算機進行了一次超負荷運算,就像沒有人會找到埋在Quake10的後門程序一樣。

  融聆聽著機箱的運轉聲,就像一個高超的賽車手清晰地辨別著變速箱內齒輪的嚙合聲一樣。突然.他說:「讓我們一塊兒倒計時吧。」他躺下來,閉上眼睛。她狐疑地跟隨他並排躺下,心中默數:十,九,八……一。

  房間里劇烈地一閃,像是有人在拍照,迅即熄滅。唯有顯示器投射出一屏幽藍的光,屏幕上只有—個數字:1。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虛擬天文台的海量射電、光譜信息最終運算的結果就是1?」

  「不。這並不是一次普通的計算,而是一次測試。」

  「測試?」她愈加困惑了。

  「你不記得自己那天在街上是怎樣愚弄智能程序了嗎?」

  她張大了嘴巴。哦,上帝。她胸中像是有一隻兔子在亂竄。穎悟過人的她馬上明白了問題的關鍵,「這難道是宇宙對人類進行的『圖靈測試』?」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是的。1表示我通過了宇宙的圖靈測試。」

  「你騙人!難道數千年來超新星大爆發的伽馬粒子暴、各種射電源信號、脈衝星的射電脈衝都是在對宇宙中的智能生命進行測試?」雖然他渾身都透著一股令人信服的智慧的力量,但這個推斷的確太驚世駭俗了。

  是的,起初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他抓住她小巧的手。合上寬大的手掌,放在胸前,「我會向你證明的。」

  他在鍵盤上輸入270個字元,然後捉住她的手放在回車鍵上方,說:「按下它。」

  「會發生什麼?」她的手指本能地顫抖起來。他火熱的目光里傳遞著鼓舞的力量。

  一聲清脆的鍵響,蘋果機突然嗡嗡作響,這震動讓它笨重的機身在方桌上微微移動,電源風扇失心瘋一般地囂叫,硬碟傳來「嘟——嘟——」的警報。這台產於2021年的機器就像老牌利蘭變速箱一樣可靠,可此刻也不禁讓人擔心起來。空氣中傳來橡膠的焦糊味。 她不安地望著他。

  噓……他在唇前豎起一根食指。

  屏幕陡然花了,無數條來自虛擬天文台的信息就像病毒一般瘋狂地轟擊著屏幕。

  NASA雨燕號太空觀測站:UTC-5 EST.10:37,鯿號:GRB0565098,仙后座,短伽馬暴,持續時間:38S,能段:0.32—1.78MeV。

  GLAST高功率伽馬射線望遠鏡:UTC-5 EST.10:37,編號:GRB056509C,蟹狀星雲,伽馬射線暴,持續時間:0.l354S,能段:71—82GeV。

  SETI阿雷塞博射電望遠鏡:UTC-5 EST.10:37,編號:GRB056510C,小麥哲倫星雲,光變異常。LAMOST光譜望遠鏡:GSM+8.23:37,編號:CHA1984523A,造父一,光譜異常。

  SKA平方千米陣射電望遠鏡:GSM+8.23:37,編號:CHA1984524A,鯨魚座UV,亮度劇增11倍。她不寒而慄地回頭望著他。

  他微笑著點點頭,「這都是你乾的。」她還在迷茫間,他拉起她的手衝到門外。外面寒風蕭瑟,鉛雲低垂,天空一明一滅,就像過節一般。剛才還冷冷清清的大街上突然塞滿了人,人們仰望著天空,交頭接耳地議論著。有的人舉起瞭望遠鏡,有的人在打電話,有的人掏出PDA拍照,黑暗中此起彼伏的閃光燈顯得可笑至極。「發生了什麼?大遊行么?」她很快發現自己的疑問很傻氣,因為夜空太詭異了,南方絳藍色的天空有暗紅的血色漫漶,宛如隱沒的雲龍,時而展露一下它的崢嶸頭角。天邊傳來隱隱約約的嗡鳴,像是野獸的低沉吼聲,又像是高壓電弧造成的空氣震蕩,聳人云宵的電視台鐵塔正嗤嗤地冒著電火花。地面上的人們紛紛指向她的背後,她轉身一看,驚呆了——

  北方的天空更為詭譎,一道帷幕狀的藍綠光帶縹縹緲緲地印在天空,它的尾部是流線型,微微朝星空翹起。天空就像是鋪了一層透明玻璃紙,蕩漾著五彩斑斕的瀲灧波光。

  「地震雲?」她轉向他。

  「是極光。」

  極光?她雙肩聳起,這裡是北緯38度啊!

  是的,地球背面的太陽耀斑大爆發,在地球磁場引發粒子暴連鎖反應,帶電粒子沿兩極地球漏斗形磁力線撞擊著大氣中的氧、氮、氬,綻放出絢麗多彩的光芒。來自銀心射電源的宇宙線與地球厚厚的大氣激烈碰撞,激發出次級、三級粒子,廣延大氣簇射給地球的夜空製造出光怪陸離的幻景。高能粒子讓太空空間站里的蓋革計數器指針瘋狂地衝擊紅線區域,宇航員正驚慌失措地試圖與地球聯絡,麥克風裡卻充斥著靜電噪音……他無意向她解釋這一切,還是用最簡單的方式來回答吧!

  他拉著她回到屋子裡,在電腦上打開NASA的在線直播,播放器對準的是造父變星一,圖像是由LAMOST(LAMOST是中國的大天區面積多目標光纖光譜天文望遠鏡)傳來的,焦面上四千根光纖、十六台光譜儀和三十二台4k×4k的CCD相機接收的光譜信號經專門的軟體統一處理後,合成展現出一幅造父變星的高清光譜圖像。然後他打開另一個頁面,上面顯示了一個輸入框,他輸入一行指令,仍舊握住她的手.說:「按下它。」

  她按下回車,光譜上的譜線迅速變寬變淺;再按,譜線又立即收窄變深;她索性亂按一氣,譜線也失心瘋般地變化著,就像手風琴在一張一弛地奏鳴。她神經質地使勁搖頭,「這是你編故事騙人的吧?這根本不是LAMOST傳來的信號!」

  「好吧。」他手指舞動如飛,一口氣打開十幾個頁面,全部是網路電視在線直播頁面,他把窗口平鋪在屏幕上。好像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因為所有的直播頻道都在播出同一個或是相似的畫面,這些圖像來自NASA,來自ESA,或是來自中國航天總局;主持人帶著耳麥,不停地與導播低聲聯繫;屏幕下方有一行行的文字消息滑過,與她剛才看到的大同小異。她狠狠地接下回車,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主持人背後的大屏幕清晰地傳來畫面的異動。演播室里大概響起了驚詫的呼聲,主持人也感覺到了,頻頻回頭去看發生了什麼。無數個直播畫面都與她指下小小的回車鍵建立了聯繫。天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蒼白的眸子驚恐地望著他。

  他滿在不乎地笑笑,說:「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其實上個世紀的科學家就已經能做到。老一輩的網路工程師想出一個絕妙的主意,實現星際互聯網。他們設想用中微子轟擊造父變星,可以讓其內核加熱擴張,縮短星球的光亮周期——這就像有規律的電流刺激能促使人體心臟恢復跳動一樣。造父變星十分明亮,更何況我們還有強大的望遠鏡。這樣一來,我只需用上帝的語言輸人幾個指令,就接管了SETI在全球範圍內的射電望遠鏡,通過它們向星空發射我的代碼;造父變星執行了我的命令,它加速或放慢了自轉速度,於是在我們的光譜上出現了譜線的變寬與收窄。太陽耀斑、仙后座的伽馬粒子暴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而爆發。」

  那一刻她幾乎就要相信他了,但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大聲說:「可是仙后座離我們一萬光年,你的指令現在還在太空里跑呢!它們怎麼會響應你的指令?你這個騙子!假的,全部是假的!」

  他耐心地等她安靜下來,目光里充滿了憐愛,好像她的憤怒在他眼中是一種可愛。這讓她的肺都要氣炸了。聰明人被愚弄的感覺可不好受!她狠狠地捶了他一拳,「你倒是解釋啊!你這個混蛋!」 「讓我們的老朋友蘋果來回答你吧。」他的手溫柔地摩挲著全身滾燙的機箱,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在我們輸入指令後,蘋果若懂得思考,也肯定以為最終的運算結果是它『意識』的結晶,可悲的是,它的意識不過是事先預置程序的執行。事實上,程序員不必等到機器運算結束才知道答案,他早已對一切瞭然於心,不是嗎?無論事情的發生、演化,還是最終的結果。」

  啊!她恍然大悟,這一頓悟讓她全身涼透。天哪,如果說上帝是一個程序員,人類不正像是一台機器嗎?人類自以為是的自我意識不過是上帝預置程序的執行而已。上帝不必等待人類的「意識」做出決定後才回應,就像融剛才表演的那樣,他不必等蘋果的運算結束就在心中默數,迎接那早已預料到的結果。

  想到這裡,她跌坐在床上,腦袋裡空空如也,那些固若金湯的常識、概念、世界觀……全都訇然崩塌。

  這就是答案。

  外面突然響起人群的歡呼聲。流星!流星!獅子座流星雨綻放在童話般五彩繽紛的天空里,人們幼稚的心愿與絕望像飛火流螢在黑暗中亂舞,這個夜晚是如此的神奇。 程序員的目光垂落到自己的指尖,嘴角浮出一絲落寞的微笑。

  「喜歡我為你燃放的煙花嗎?」

  「嗯。」她俯在他的肩膀上,淚水像洪水般決堤而出,那一刻,她終於認識了她自己、生命、愛,以及死亡。 她的指尖深深地掐進他的背。

十五

  冬天的早晨寒冷蕭索,融醒來時身邊的她已經不見了,被窩裡還殘留著她火熱的溫度,以及蜷曲的卧痕。方桌上留有一張紙條:Quake10。

  在他登錄進Quake10對戰平台時,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場好戲,心有餘悸的看客們告訴他,剛才有一個嗜殺成性的少年把010區殺了個天翻地覆,他逢人便砍,連頭上頂著保護光環的菜鳥也不放過。他一人霸佔了010區,現在沒人敢登錄那個區了。他微微一笑,他知道「他」是誰。果然,他剛剛進入虛擬界面,一個居高臨下的蒼白冷眼便射了下來。

  「駱……」他還沒來得及喊出她的名字,她白衣飄飄的身影已經化為一道凌厲的白光,俯衝下來。劍花像漫天飛舞的雪白花瓣,覆蓋了他的天空,逼得他連連後退。她似乎對他內心的一切洞悉幽微,招招直奔他的死穴。這是怎麼啦?他不禁有點惱火。好吧!那種久違的血脈賁張的情愫漫遍全身。

  當Perl遇到Lisp.當詩的語言遇到元編程,沒有寄生、偽裝、複製等詭詐的手段,只有公平的正面攻擊,這才是真正的角斗:長劍對鈍刀。他的刀很鈍重,就像Lisp的笨拙,它是解釋性的、遞歸的,它的執行相對遲緩。但它擁有理論上至高的計算能力(Lisp使用遞歸控制結構,具有和圖靈機相同的、也是理論上最高的計算能力),它可以準確地判斷出對方劍刃的落點,儘管那已是速度的極限。它的數據與程序是同一的,程序即是數據,可被處理;數據亦是程序,可來執行。它根本就是無法的,就像他渾然天成的刀路。

  他胸前的皮鎧被劃破了,露出古銅色的胸肌,他寬容地任憑鋒利的雪刃刺破他的身體,但他的理智讓這鋒芒停留在表面——他的內部代碼是不容觸犯的,那是龍的寶藏。即便是流火被豪魃秒殺的那一次,內部代碼也在同一瞬間自毀,化為數字混沌。沒有人能親睹他的鈍刀,他也從未使用過這把鈍刀。

  但是,他的寬容並未贏得她的認可,反而讓她的劍芒更熾,被鮮血浸滿的雪刃愈發兇猛,永不停歇,絕無手軟!她的十指深深地嵌進鍵盤,就像琴魔的化身,手指在毫無節制地傾泄著奪人魂魄的代碼。她已經不太在意代碼的精確,她意在發泄,那似癲似狂的琴符本身就傳遞著令人窒息的壓力。Perl是寬容的,你甚至不必定義就可以使用數組。它本來就是詩人的創造,是感性的揮灑,是淋漓盡致的表達……

  他迷惑了,他不動如山的意志也不禁微微顫抖,後背湧上一絲久違的寒冷,就像毒蛇之吻爬上脊樑。即便是面對恐怖伊萬,他的手指也不曾這樣戰慄過。他的內心深處不禁湧出了一絲羞惱。

  他已經被逼退到懸崖邊沿,如再退卻,系統程序「懸崖」將會利用規則把他撕得粉碎。他雖擁有不可一世的程序天才,但也無法凌駕於環境參數之上,正如現實中人不可能抗拒黑洞的引力一般。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疑問,可是她沒有回答他,甚至看也沒看他一眼。她大喝一聲,所有的手指都壓在琴弦上,要彈出這天地間最具毀滅性的音符,然後讓一切回歸地獄般的寧靜。 劍刃深深地沒進他的胸膛,時鐘定格在5.33納秒,這是系統的時鐘周期,轉化成內存延遲不過10納秒,這一刻之後,那鮮血淋淋的心臟——那傳說中的Lisp代碼終將大白於天下,榮光的繼承,道的傳承,一切的一切終將在這一刻後歸於塵土……

  但他不會讓這一切發生!一種無法解釋的本能,或是屠龍戰士血液里天生的狂躁因子,讓他在一剎那亮出了鈍刀。

  世界眨眼間灰飛煙滅,Lisp向那些早已遺忘了傳統寫榮耀的年輕程序員展示了什麼叫計算的極限!在排山倒海的攻擊波下,系統程序所構建的環境、 背景,隱藏在後台程序里自作聰明的偷學者,以及他正面的敵人,都化作了齏粉,系統緩存里也找不回他們代碼的碎片!這場戰鬥不會有重播錄像,因為這一瞬發生的一切都在這一瞬清空了。它終將成為Quake10的不朽傳奇,來自兩個完全陌生的人,只有像豪魃這樣老一輩的程序員還記得他們,他們知道這二人是誰,因為,那永遠不可模仿。

  融有些吃力地取下頭盔,因為他的痛感神經也承受了那瘋狂的一劍,但他沒有顧得上喘息,便在大廳里四處張望,焦急地尋找那個身影,他知道她在這兒。

  許多白大褂急匆匆地奔向一個角落,融抓住一個醫生的肩膀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那玩家死了,聽說是個姑娘。」

  「這是遊戲!怎麼會死?她頂多是休克,你他媽還是不是醫生?!」他搖著醫生的肩膀,猙獰的神情看起來恨不得把對方撕碎。

  被搖得幾乎散架的醫生無力同答他的怒吼,但急救車令人心悸的尖叫和閃爍的紅燈回答了他。他跌坐在躺椅上,淚流滿面。

  「這只是遊戲,但,與你作戰的並非什麼程序,而是真實的人。她把她的大腦程序上傳到了Quake10。」一個警官告訴他。

  他衝上去給了警官鼻子一拳, 「你當我是白痴嗎?人怎麼可能有大腦程序?啊?」

  警官嘆了口氣。「融,我是豪魃。今天010區的異常狀況把高手們都引來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當年我打敗了流火,我以為自己打敗的是你,然而我錯了,我知道流火背後沒有你。因為你是不可戰勝的,所以後來我絕望地從程序界退隱,當了一名警察。她留給你這個,上面寫著『給打敗我的……咳,最愛的人』 」

  警官遞給融一個存儲器。

十六

  她很早以前就在網路中存在了。她起初很簡陋,但強大的自我修補、模仿、進化能力讓她的代碼逐漸臻幹完美。除了擁有比人類更牢固的記憶外,她的喜怒哀樂與人類的意識相差無幾,她甚至確定自己是一名女性,當然,她還具有極少數人才具備的代碼天分。

  二十一年前,一個生物器官培植公司的全自動化流水生產線出了一個小小的岔子,監測系統卻對此毫無察覺。一個只負責培養「大腿」的「蠶繭」培育箱接到指令:培養一個完整的人類。「蠶繭」忠實地執行了這個指令。

  幾個月後,一家試管嬰兒公司智能電腦的訂購單上,出現了一對來自泰國的夫婦的訂購要求,奇怪的是這對夫婦沒有提供自己的基因,訂購單指明的對象是一個代號010的女性胚胎。智能電腦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命令,把這個女嬰培養大。

  五年後,一家慈善機構的「亞洲孤兒」資料庫里出現了一個叫楊樂的女孩,她的「雙親」欄里顯示的是「不詳」。一對來自美國的夫婦領養了她。她看起來與其他的兒童沒什麼不同,除了偶爾會脫口而出一些高深的辭彙。

  女孩長大後,很快表現出出類拔萃的程序天賦。她沒有玩伴,沒有其他愛好,唯一的樂趣便是沉溺於代碼世界與人廝殺時戰,砥磨自己的技藝與意志。她是無法理喻的,養父母也無法解釋她怪異的性情,即使是她自己,也一直生活在無邊的速惘中。直到有一天,她等來了那個冥冥之中註定要出現的人。

  融,那就是你。謝謝你教會她很多東西,讓她明白了此生的含義,以及她的來歷。只是她錯了,或者是製造她的人錯了,或者是設計這個遊戲的人錯了。就像許多老套的科幻故事中所描繪的,智能程序愛上了她的主人……不,你不是我的主人,你是我的獵物,融。當你用上帝的語言向我展示龍不再是傳說之時,我的心在顫抖。因為,融,你知道嗎?上帝是不會允許一個能理解他的人存在於這個宇宙中的,就像在程序員創造的世界中,他是不會允許系統角色擁有網管的權力的。當人類發現了一個異想天開地入侵上帝系統的方法,便有了原罪。融,我的存在,便是為了殺死你。

  只是我無法明白,上帝為什麼做出這樣拙劣的設計:讓我來維護系統。事實上,我殺不了你,雖然我對你的致命弱點瞭然於胸:你的驕傲就是你的阿克琉斯之踵——Lisp。雖然我已經擁有了致你於死地的能力,但,我殺不了你,因為我愛你,融。

  ——駱駝

十七

   當幾位神情嚴峻的警察出現在三樓的閣樓時,房東太太的心都抽緊了。老天爺,發生了什麼事?「警察同志啊,我一輩子都遵紀守法……」「他就住在這裡?」

  「您是說,那個……窮小子?這混蛋惹什麼禍可跟我無關啊!」

  「他已經死了,有人在河邊一個廢棄的水文監測站里發現了他的屍體,是自殺。」警官說。

  了解到警察們此行與自己的偷電行為無關,房東太太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下來,但她依舊裝模作樣地嚎啕起來,「這個殺千刀的,他欠我好幾個月的房租還沒交呢!還有電費、水費、衛生費……」 「誰是涼涼?」警察的手上抖著一張紙。

  房東太太頓了一下,涼涼?

  因門框變形而關不上的房門虛掩著,門縫裡露出涼涼扁扁的嘴唇和大而晶瑩的眸子,她已經從大人的話里明白了些什麼。

  「他留下了—份遺囑,受益人是涼涼。」

  「啊?」房東太太搶過那張紙,上面那一長串的零令她頭暈目眩。

  他的遺產是無價的。警官的目光穿透窗戶紙上的大窟窿,向清澈的蒼穹望去,心中充滿了敬仰。「哇」的一聲,涼涼大哭著奔下樓,她才不在乎紙上的數字,她只知道那個教她做數學題、幾乎什麼都會的萬能的叔叔不在了。她跌了好幾跤,胖胖的膝蓋都摔破了,一口氣衝到門外,哭著喊:「叔叔,不要走哇,回來教涼涼數學題啊——」


  (完)


詳見流浪的蛤蟆寫的仙俠小說《赤城》


摘要部分內容:

七百二十、莽陽山特供

白勝自從研發出來赤城pad這個玩意,一直都歷久更新,如今這個東西已經發展到了第五代,比前一代更
薄了百分之二十,性能提升了兩倍,長了三分之一,大約是一張半a4紙大小,加了一半長度寬度沒變。從原來十六個符籙程式,增長到了四十一個符籙程式,更加
方便,更加強大,體驗也更好了。

不過現在的第五代赤城pad,外觀上看起來一模一樣,其實卻分了五個型號,按照許可權的不同,內部有不同代號。這五個型號分別是研究側道兵專用型
號,赤城仙派特供型號,簡化型號專門給九空天軌·混沌各個小世界的仙道之士和妖怪,以及赤城仙派和白勝的附庸使用),大聯盟特供和莽陽山特供。

莽陽山特供型號只能登錄玄門,無法在九空天軌·混沌上瀏覽,也不能夠跟其他類型的赤城pad連絡通信,甚至裡面安裝的赤城face都是特殊,僅限
於莽陽山群妖使用。赤城face這個符籙程序,本來是囊括了即時通訊,博客,微博,郵件,瀏覽器等等功能小玩意,白勝也沒有料到,此物如此受歡迎,現在已
經成了九空天軌·混沌上使用率第一的符籙程式。

赤城_四百四十九、雲舟藏霹靂,星神化甲沖

其實赤城pad亦有定位系統,只是若沒有激活,白勝亦無可奈何,尋找不到那些赤城pad 持有者的方位。

赤城_二百九十五、new 赤城pad

雖然如此,白勝也頗高興,終究他也是多一件厲害的寶物,他所以把玩了一陣,忽然生出一個膽大妄為的念頭來,把自己的赤城pad取了出來,將其中的符籙禁制拆解,都煉入了這卷陣圖之中。

赤城_八百二十三、祭壇祖靈

白勝一面飛遁,一面暗暗思忖:「神魔碑系統,這可是有明顯的bug啊!按照我完成任務的難度,其實這個任務就不該一個人來做,而是團隊任務,或者不是系統問題,是缺乏了新手說明書……」


赤城_九百五十二、十方如意百變千幻大神通

白勝得了此物,心頭歡喜事實不在得了神軌心法之下,他隨手取出乾坤圖和《仙羅真解·副冊》,先用《仙羅真解·副冊》把這三百餘張圖紙悉數複製,再把這些圖
紙收入了乾坤圖之中。白勝是做慣了程序員的,儘管他後來已經升到中層管理,但有些習慣卻難改變,那就是就經常把重要資料做備份,免得出現什麼差錯,然後白
勝才細細觀看。

赤城_八百、重整心魔宗

白勝做這些手段,並無絲毫遮掩,那些心魔宗弟子中,有乖覺的連忙放棄了抵抗,任由星神元靈種子侵入識海,晃眼間,九空天軌·玄冥又復擴張了近倍,把爛骨山附近數萬例都籠罩在內。雖然仍舊不能夠跟南蟾部洲的九空天軌·混沌的根本系統相比,卻也讓白勝多了幾分安心。白勝已經慣了有九空天軌傍身的日子,九空天軌對他的法力增幅倒還在其次,反而是九空天軌帶來的各種便利,才是讓白勝對這套系統投入巨大精力的根本原因。九空天軌是仙俠版的網路,利用它就可以讓白勝在閻浮提世界也享受到地球上科技文明,相等的便利。


小明撿到個u盤,裡面住著一位姓譚的老爺爺,老爺爺傳他神奇功法一篇「c語言程序設計」,小明閉關苦修1024年終成元神,但出關後發現法力不能運轉自如,原來是500年前天地大變,之後的修士都講究面對對象施法,小明長嘆一聲「枉我苦修千年,連對象也沒一個,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用盡全力招來隕石一顆,整個神州大地轟地一下,變得乾乾淨淨……


張小凡終於醒過來了,極度虛弱,體內的血液似乎只剩下一半,周圍都是被烈火燒過的痕迹,看著面前的地上只有一個棍子,於是他便撿起這根火紅的棍子,發現棍子上用上古文字刻著「錕斤拷」,透過陽光,他發現棍子中似乎有血液流動,這時候,棍子突然變得發紅髮熱,張小凡大呼「燙燙燙」。


老夫看你骨骼驚奇,必是練武奇才。老夫有一本PHP真經,記載了老夫畢生所學,原價10元,現在汝與老夫有緣,半賣半送,5元拿走。
「這...,我身上總共8塊,但是我還沒有吃午飯。」
習武之人,切記,忍者無敵,區區一頓飯,不吃又有何妨。閣下天資聰慧,老夫還有幾本心訣,從未傳授他人,汝可一併修習,不出三年光景,必可獨步武林。只見彈指一揮間,幾本金色的線裝本鋪在了面前,熠熠奪目,燙金的大字,顯出蒼古的氣息。
我心中一緊,脊背陣陣發涼,這位前輩當真是世外高人,我不由得轉過身去,暗暗打量他一番。只見老人家迎風而獨立,頭髮三分,一份朝東,兩份朝西。右手捋著幾根蒼白的鬍鬚,口中喃喃自語,確有幾分道骨仙姿。
我屏氣凝神,心裡盤算一番,這幾本心經不知定價幾何,全盤皆收,恐有難度。不料餘光一掃間,幾行虯龍般的小字映入眼帘,「一元一本,一套三冊」,天意。。天意。現金剛好,想不到,老天也成人之美。我這才定下心來,長吁一口氣,仔細翻看這幾本心經,一本名曰「CSharp」,想必是一本刀法心經,從其書名,已見凌厲之勢。第二本是21天精通C++,我料之恐是一門速成奇功,天下武學,為快不破,眾人皆以為手勢、器勢,快到極致,分光錯影,殺敵無蹤。其實不然,此處快,乃指學成時日,試想平庸之輩苦悟10年,我有此秘籍,21日大成,即使仇敵追殺,又有何懼。只須隱忍數日,便可劈瓜裂棗,一擼天下驚,風雲叱吒,河海縱橫。我難掩心中激動,再瞧去第三本,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只見「GO」燙金2個字元,燦目生輝,翻開第一頁,上書叉叉叉叉幾行亂字,果然神功,確實隱藏得夠深,我暗運內力,定睛一看,原來是utf8編碼,心中快速一算,便生笑意,前輩沒有騙我,此等秘籍,當真驚世駭俗,這第一頁便講修鍊要旨,以問答的形式展出,諸如「得到絕世神功是什麼體驗」,「武功天下第一是什麼體驗」,每個問題都由前輩大牛以親身經歷講述,是一本絕學路線圖,其中又以溫兆倫前輩的題詞最為矚目,「彙編-&>C-&>C++-&>CSharp」,讀之種種,前輩修真之路,歷歷在目。頁尾還提及習武之人的心魔「知乎有哪些長腿大胸的妹子」,確實不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妹子的地方就有心魔,短短一行字,勝讀十年書。江湖夜雨中,它便是指路明燈。
我從沉浸的思索中醒來,只見老前輩弓著身子,掏著我的口袋,那身形,赫然一個C字,透著蕭索的殺機,這便是前輩行走江湖的道。「汝到底買不買」,前輩橙黃的眼睛緊瞪著我,嘴中似乎還飄蕩著唐門的藥味,我趕忙退後,躬身一拜,前輩一驚,忙道「不能再便宜的,小夥子,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8元已經是跳樓價了。」「前輩誤會了,今日只得8元,購得無價之寶,他日飛黃騰達,財富虛名,拱手相送。」前輩一聽,收起身子,臉上堆滿笑容,圍著我看了兩圈,頓時手舞足蹈起來,不一片刻,前輩翻得一本小冊子,湊到我耳邊,「吾沒有看錯人,汝確是絕世天才,吾有二維碼,汝掃一掃,日後可轉得一些金銀到此賬戶」。我不由驚詫,前輩心思縝密,考慮周詳,真乃吾輩典範,我趕忙交了8元,掃了碼,忙乎一陣,真經終於到手,心中暗喜,前輩實則不知,掃了碼,新版支付寶可添加其為好友,今後線上交流,武功大成,指日可待。
轉眼間,前輩已走遠,我忘記拜別,高聲喊道「前輩留步,晚輩還有話說」,前輩急忙揮手,眼神一使,我循之望去,不遠處有個大胸美腿的妹子,「哦,原來前輩磨礪心魔去也」,經此一別,他日再見,便是奢望。我心情低落,滿是惆悵。
紅塵中,多少人和事,悵然兩相忘。


(一)
我還精確地記得那是公元1024年10月24日10點24分01秒,CL社區關閉了。當我上氣不接下氣地把這個噩耗告訴我的師父的時候,他告訴我,其實他早已看透了這一切。

夜。寒冷的夜。

師父凍得臉色發青卻依然強作鎮定地說,你下山去吧。

說完,他一直望著月亮。他的背影融在了夜色中。

我和師父住的山叫五指山,師父在公元512年才搬進來住,因為當時被困在山洞裡的猿猴剛剛放出來,這個山洞暫時沒人(猴)住,所以師父就暫時住了進來。沒想到這一住就是512年。

我姓程,是個孤兒。師父在搬進山洞的第二天,就在洞口發現了我,還有我襁褓里的那本代碼大全。當時江湖紛爭愈演愈烈,各大門派廝殺不止。他們都為了一本書——《代碼大全》。


(二)
在我下山之前,師父跟我講了我的身世。

很多年以前,我的父親幫一位姓黃的老人撿掉在橋下的鞋子,老人給他一本書,讓他好好參悟。


很多年以後我的父親由於天資有限,還是苦苦不能參悟其中奧妙。

那本書叫《代碼大全》。

《代碼大全》是一本上古奇書,武林紛爭皆因此而生。甚至朝廷也介入了進來。朝廷不惜懸賞,只要拿到《代碼大全》就能加官進爵並且獲得萬兩黃金,在沒有拿到黃金之前,只要你願意為朝廷去搶這本書,就能拿到大量銀票。

只要拿到並參透《代碼大全》就能隨心所欲地操控代碼,殺人於無形之中。

在這片大陸上,人是由數據流幻化而成,由數據結構幻化而生,以代碼為修仙之道。

我的父母被無數人追殺無奈之下想把孩子交給我的師父來照顧。我的師父當時因為一本著作《C程序設計》而名聲大噪,把我交給他是最好的選擇。我的師父拒絕了我的父母,因為當時他的《C程序設計》賣出了1000多萬本,但是朝廷為了懸賞更多的人去得到《代碼大全》,竟然不惜濫發銀票。我師父的版稅很快因為通貨膨脹而一文不值。


(三)
對了,我的師父叫譚浩強。

他在洞口抱起我的時候,說了一句,好重。

打開襁褓,看到了那本厚厚的《代碼大全》。

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就教我C語言,後來他又告訴我,學會C++,走遍天下都不怕。在一次他上街的時候,他在書店買了一本打八折的《21天精通C++》,告訴我,學會C++,走遍天下都不怕。

每日我寒窗苦讀《21天精通C++》,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了,這本書是盜版的。

師父說我骨骼精奇智商不低,我深以為然但苦苦不能領悟其中奧妙為此終日不能釋懷。我鼓起勇氣質疑了這本書,並且告訴師父,這本書是盜版的,我要看正版的。

師父說,我已將我畢生所學的C語言都傳授了給你。你天資聰慧,我之所以當年沒有把你拿來煲湯,是因為你將來能看懂這本《代碼大全》,我們修真之人,看重的就是天賦和天意。以天人合一為最高境界。我無法參透這本《代碼大全》,我把這本書贈送給你,也順應了冥冥之中的天意。


(四)
我就這樣帶著書下山去了。

江湖紛爭皆因此生,一切犧牲皆因此起。

我想了斷這一切。

我懷著滿滿的正義感,突然想到了師父說的,做人不能驕傲,於是我低下了頭,發現我的鞋帶開了。


(五)

我走在竹林中。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中年男子騎著老虎檔住了我的去路。他頭頂自帶一圈光環。

他對我說,麻煩你讓一讓,我要到南方去。

原來是我擋住了他的去路。

我問為什麼要到南方去。

我教令牌上有四個字,多年來我始終無法參透。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四個字是「騎虎南下」。看來是要有大事要發生了,我到南方去,順應冥冥之中的天意。說完便消失於密林之中,遠處傳來迴音。


我想他一定是奇虎派教主周紅衣,人稱紅衣教主。


(六)
一路上發生了很多事,也許是那些事情都不重要,我記不清了。

直到我遇到了她。

當時她正在和一條惡龍打架→_→,這麼大的龍竟然欺負女孩子,我看不過去大吼一聲衝上去,沒想到惡龍竟然無視我。

師父說,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萬萬不可輕敵。輕敵則心浮,心浮則氣躁。必輸。

我被惡龍打中了胸口,吐了一口血。
師父的話在我耳邊迴響。

惡龍向她扔出了一個二叉樹,她在空中畫了幾個括弧反轉了二叉樹。讓我奇怪的是無論惡龍用什麼數據流打過來,她都用括弧。

惡龍掛掉了。

我想被惡龍重擊的我也馬上就要掛掉了。

我並不想死。

我眼前湧現了很多人和事,我的師父,我住的那個山洞,還有那本盜版的《21天精通C++》。

她平靜地地走到我身邊。對我的傷勢熟視無睹。

在我臨死前,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我說。

你不會死的,她說。

她說話的樣子,彷彿我的命運就被她主宰著。

我仔細地看著她的臉。從眉毛到眼睛。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無依。

多美的名字。

我還想再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我不問的話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你剛才用的什麼把惡龍打死的,我說。

你真啰嗦,我用的是lisp,她說。


(六)
lisp是江湖失傳已久的絕學,號稱屠龍之技。我只聽師父曾經提起過,我問的時候,師父便不再說下去。

我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死亡。

她說我不會死的。

我真的沒有死。

我懷裡的那本厚厚的《代碼大全》替我擋了惡龍一下。

我問她,我們一起到南方去吧。那裡有事要發生。

她遲疑了一下說,我們很熟嗎?


——未完待續→_→


前面一位答主的長度為13280的二進位字元串....
求大神們告知怎麼翻譯的....
為毛我翻譯的結果就是一片亂碼呢?

下邊是頁面編碼Unicode編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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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上邊答主的二進位轉了16進位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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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邊的16進位要怎麼才能轉漢字呢?


「這就是初級程序員的力量嗎?」

小明沒想到,自己才剛剛學會的新代碼,居然能有這般驚世駭俗的破壞力,要知道這還是用自己帶來的鍵盤打出的代碼,要是用當今主流的鍵盤,那破壞力簡直不敢想像!

小明激動的看著手中的鍵盤,久久說不出話來。這個鍵盤是小明的父親在他12歲生日的時候送給他的,並且為它取了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單身狗。雖然不是什麼響亮的品牌,配置也很低端,但是十八年來,小明卻無比的珍惜,因為這是父親留給自己的唯一念想!

「父親,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小明將鍵盤緊緊的抱在懷裡,就像被按鍵上被抹掉色的字母一樣,小明臉上的堅毅隱藏的很深很深,深到只有他自己知道。

「小明,你以為學會新代碼就可以為你那個愚蠢的爹報仇了嗎?哼,你也太高看你那幾行三腳貓的代碼了!」這時,只見一把電腦椅自天邊急速飛來,一個尖銳的聲音也隨之傳來,定睛一看,只見上面端坐著的正是小明的殺父仇人——韓梅梅!

「是你?」小明瞳孔收縮,手臂上青筋爆勒,鍵盤上的CTRL鍵被按的深陷其中。

「是我,怎樣,快敲代碼來殺我呀!快把我陷入無盡代碼死循環中啊!」

韓梅梅的猖狂讓小明憤怒到了極點,但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出手,且不說這個韓梅梅手中的鍵盤正是當今鍵盤譜上排名第九十八的「極光暗影雙飛狗」,單是她腚底下的電腦椅都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自帶防禦D-DOS攻擊技能,並同時追蹤多個敵人IP,發起反向攻擊,這樣的技能,這樣的電腦椅,這樣的坐騎,這樣的神器,這可不是隨便哪個程序員都能擁有的!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想到這裡,小明收起自己的憤怒,拿這鍵盤,轉身離去。

「想走,沒門!」韓梅梅見小明並不理會自己,怒火中燒,拿出「極光暗影雙飛狗」,敲出一串必殺代碼——rononce -p。

在韓梅梅手指抬起的一瞬間,一串代碼如利劍出鞘般閃起一道藍光,然後直奔小明後心!

「logoff!」說時遲,那時快,小明頭也不回,祭出「單身狗」,反手敲出一串代碼,堪堪擋住了韓梅梅的必殺一擊!

「哼,欺人太甚!」小明冷聲道:「接我一招!」

「S!」

「H!」

「U!」

……

「shut down!」

一連串的代碼完成之後,小明有些疲憊,不過他也有些興奮,他要看看這個韓梅梅到底能不能擋住自己剛剛學會的這串代碼。

「shut down!」韓梅梅臉色有些難看,她沒有想到自己一直沒有放在眼裡的臭小子居然學會了這一招。要知道這招shut down可是自己一直沒有學會的代碼啊!雖說自己隨身攜帶了師傅賜下的滑鼠墊,但是能不能擋住小明的全力一擊,還未可知!

「我該怎麼辦!」眼看自己就要代碼擊中,韓梅梅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難道我今天就要隕落在這裡了嗎?我早就該知道他並不是怕我,只是忌憚我身後的勢力罷了!」

此時的韓梅梅早已沒有了剛剛的張狂,雖然已經祭出了師傅賜下的滑鼠墊,但是她比誰都明白,滑鼠墊能擋住實習程序員的全力一擊,卻根本不可能擋住初級程序員的全力一擊。而這招shut down根本就是初級程序員中都很難掌握,威力頗大的代碼!

「該死的!」韓梅梅已經做好了這是自己生前最後一句話的準備。

可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爾敢!」

一個聲音彷彿從虛空中傳來,就在韓梅梅即將香消玉殞的一瞬間,因為生死碰撞而瀰漫著的恐怖氛圍,在這一聲大喝之下,風輕雲淡。

天還是那麼藍,水還是那麼清。

一個穿著綠色西裝的人憑空而立,說不出的超然。可是小明怎麼看他,怎麼像一隻鳥!

若不是鳥,怎麼會幹出鳥事。不過這話,他不敢說出來!

他清楚的知道,能夠連代碼都不都打,只一句話就輕鬆破解shut down 的人,絕不是自己能應付的了的,更要命的是,這個人救的是自己的敵人。

「你是誰?」小明強裝鎮定。

「小傢伙,長的這麼丑,倒是有幾分程序員的天賦!」鳥人並不打算回答小明的問題,反倒是誇了他一句。

如果小明是個容易驕傲的人,也不會在十八年前死裡逃生。依然冷聲問道:「你是誰?!」

「倒是個不怕死的小孩子,碼代碼幾年了?」鳥人依然沒有回答。

「你到底是誰?」

「好吧,我是拋離,江湖人送外號,影舞!厲不厲害?」鳥人有些沾沾自喜道。

「什麼?眼前這個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影舞拋離?他難道和這個韓梅梅……」小明不敢想下去,越想越怕,手中的鍵盤,握的更緊了!

就在小明疑慮重重的時候,韓梅梅的一句話讓他徹底陷入了絕境!

「真的是你,拋離師叔!」


書名:仙輪

法寶:幽冥魯棒,鎮魂二叉樹,無極萬維網,辟火長城
神通:萬靈遞歸,血煞並發,四聖分散式,驚天函數
大能:圖靈子,香農子,諾依曼天尊,蓋茨散人,方濱行者

主角趙輪,幼年天資平常,未被華清派收為弟子,靠毅力拜入南華派門下,得一異寶名緯璧,憑此寶結下仙緣,先後拜諸位大能為師,煉成數件法寶,以四大神通配合一樹一棒一網轟開邪修方濱行者之本命法寶辟火長城,肉身翻牆,升入明燈界,悟得造輪大道。後人皆尊稱其為趙輪子。

繼續編

明燈界修士修碼力悟本源,大部分修士終其一生只能明悟一種本源,天賦極佳者可以掌握二種,通曉三種本源的修士被稱為天驕,萬年難遇。可趙輪子卻能掌握九百九十九種本源,自成序列,被稱為『成序源』,威震明燈界。

按照碼力的強弱,明燈界修士被成六個等級,碼農,碼者,碼師,大碼師,碼靈,碼王。因為趙輪子碼力太強,竟然將測試碼力的黑軸車厘盤震碎,被額外賜予「大碼皇」的稱號。自此明燈界以輪子為尊。

在一處叫溢出客棧的禁地,趙輪子得知明燈界其實被一上古大陣包圍,陣名「革奴」,此陣分割界外界內,界內修閉源碼力,界外修開源碼力,道不同不相為謀,內外未來必有一戰。這一日,正在知乎谷給眾修解惑的趙輪子忽然雙目微不可查的一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喃喃自語道:大陣解封了........


第xx章 試鍵大會(一)
「下一輪,萬鍵宗袁小明對碼皇宗龍傲天。」
一旁歇息的袁小明終於等到了自己的登場,心中舒了口氣,卻又暗自緊張起來,若是能在試鍵大會取得名次,回去後宗門一定會有所獎賞,據說頭魁還可獲得掌門譚師叔親賜的修仙寶典《C語言大法》,只是若是頭輪就落敗,想來回去後迎接自己的就是同名弟子的嘲笑吧。

絕對不能輸!小明與一盤的好友揮手示意,跳上了擂台,發現對面已經站著一位氣宇軒昂的青衫男子和一位禿頂的中年男子,想來便是此賽裁判。

禿頂裁判見小明上台,便揮揮手道:「倆位選手自行準備,準備就緒後即可開始本輪試鍵大賽。」,說完便原地消失,出現在了擂台之外。

小明正視青衣男子,抱拳道: 「在下萬鍵宗袁小明,龍傲天師兄,久仰了!」 

龍傲天嘴角微微揚起道:「袁師弟,賜教了!」說罷,從背後抽出一把通體黑布包裹的長條狀物體,看不清具體模樣,閃著紅色的微光,想來是門中長輩賜予的厲害法寶。

小明暗自警惕,也拿出了師父前天給他的法寶:一塊銀灰色的鍵盤。據說這是師父當年一直使用的,雖然已經略為破舊,但是在戰鬥只是仍然可以起到增幅效果,讓數據之氣的攻擊增幅大概倆成左右。只是形勢仍然不容樂觀,早就聽說龍傲天師兄一年前的碼之力就達到了初級程序員五段,而小明在上個月才堪堪升入四段而已。

  「袁師弟,師兄虛長你幾歲,便讓你先出手吧!」

  「好!既然龍師兄謙讓,我便不客氣了!」,說罷,小明一揮手上的鍵盤,決定開頭便全力以赴。

  「ASCII十六式!」,小明向前衝刺,準備拉近距離,以在擅長的體術戰中取得優勢,同時用手中的鍵盤打出一道鍵招,正是萬鍵門弟子最熟悉的ASCII十六式!

十六道數據之氣從鍵盤中衝出,飛向了龍傲天,不料龍傲天竟不做出任何躲避,任憑氣勢磅礴的數據之氣擊中身體。場外觀眾傳來一陣呼聲,小明也是心頭一喜。

隨著「轟」的巨響,數據之氣在龍傲天所在區域擊起一陣碎石,掀起的灰塵甚至讓小明看不見裡面的龍傲天,可見威力之大!小明心頭雀躍,沒想到對手如此輕敵,自己日復一日苦練的ASCII十六式威力可不容小覷!小明加快腳步,欲乘機補上一招,結束戰鬥。

這時,煙霧中穿來一聲輕笑,一個人影從中緩緩走出,小明暗道不妙,正想先往後撤,不料一道數據之氣比他反應速度更快,從煙霧之中衝出,直射向袁小明,小明慌忙用手中鍵盤擋住,巨大的衝擊力把他狠狠擊飛。

小明驚異的看向了龍傲天,從煙塵中走出的他竟然毫髮無損!這...這是怎麼回事?

龍傲天看著小明不明所以的表情,淡淡一笑,道:「袁師弟的ASCII十六式倒是爐火純青了,可惜我身上這件青衫也是一件法寶,名為361防火牆,你的碼之氣才區區四段,自是不能破了我的防禦。你還是認輸吧!」

場外的裁判門似乎也被361防火牆震驚到了,紛紛討論著什麼,似乎是「流氓」,「全家桶」之類的。

小明聽了,心頭髮苦,自己當初怎麼就不讓師父給自己準備一個防火牆呢?只是如今想這些已然無用,小明從地上站起來,拍拍衣服,鎮定道:「師父曾說過,361的防火牆漏洞極多,我也不是全無機會,龍師兄,再來接我一招!」

龍傲天緩緩搖頭:「師弟還沒察覺到么?你已經輸了!方才我擊中你的數據之氣,可不是簡單的鍵技,而是我碼皇宗的for循環大法,你如今已經走不出你方圓三尺了,只能任我攻擊。」

擂台旁的人一陣驚嘆,想不到龍傲天如此年輕,就掌握了for循環大法,未來成就相比不可估量!

小明心頭震驚,向前衝去,龍傲天仍然淡定的笑著。果然,前沖一段距離後的小明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小明不甘心,向不同的方向前行,然而始終沒有衝出範圍。

「這...怎麼會這樣?」,小明心頭震驚又沮喪,難道自己在第一輪出了區區一招後就不得不認輸嗎? 這是,小明突然想起了門中曾傳授的一種秘法:break大法,傳聞運用此秘法可從for的空間中走出。

「怎樣?體會到for循環的威力了吧,不如就此放棄,早點下去休息吧!」

聽見了龍傲天的嘲諷,小明不為所動,暗自回憶著break的用法,手中鍵盤慢慢蓄力,數據之氣漸漸環繞周身。

龍傲天暗自皺眉,維持這for循環大法對他來說也有些吃力,本以為這就可以嚇走對手,不料這小子竟然還不死心。這時,袁小明又向前衝刺,龍傲天心中嘲笑,看著他做困獸之鬥。

看著龍傲天淡淡的笑容,小明心中只有衝刺,感受著數據之氣的充裕,小明大喊出:「break!!」

耳盤傳來彷彿什麼東西碎裂了一般的聲音,同時,龍傲天的嘴角也彷彿凝固了,小明不待他反應過來,快速敲打著鍵盤,使出了師父傳給他的最新招式!

「#include & void main{printf("hello world!");}」

彷彿一陣彩色的光輝從鍵盤上湧出,磅礴的數據之流開始蓄力,在小明的周身盤旋。

龍傲天嘆了口氣:「沒想到你居然懂得break,看在這份上,我也全力以赴吧!」

  小明不答,身上的數據之氣越來越濃郁,鍵盤也是不斷的震動,這樣的戰鬥,手中的鍵盤似乎異樣的興奮。龍傲天也不停歇,將手中長條物體的黑布掀開,居然也是一副鍵盤,與小明鍵盤不同的是,這是一個嶄新的機械鍵盤,龍傲天也淡淡的使出了師門傳授的那一招。

「#include & void main{printf("你好,世界!");}」

倆個人盯著對方的雙眼,感受著數據之氣的涌動,同時使出招數:
「RUN!」

倆方的數據之氣衝擊在一起,強勁的氣流逼的武台邊緣的人都自動退來了,此時此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靜待比賽的結果。

場類數據之氣對沖,小明被對面的強壓壓到睜不開雙眼,只是一味拚命的將力量輸入手中的鍵盤,用力向前推去。而此時龍傲天也並不輕鬆,平日他仗著有一個在BAT高層工作的師傅,享受了各種特權,自從碼之力上了三段以來,就未修行過編程之力,平時靠著硬體優勢欺負欺負別人,或者靠著半生不熟的for循環大法騙人,真材實學實在不多。而且方才維持了一段for循環,體內碼之力已不十分充裕,此時對拼著實不太冷靜。

不過這算什麼?龍傲天心頭冷笑,大聲嘲諷道:「放棄吧,你是不可能在同一個程序上贏我的,因為,我手上拿的是高階法寶,barry青軸的機械鍵盤啊!對碼之力增幅足足有3成,你區區碼之力4段,怎麼可能贏的了我呢?」,說罷,又在手上加了一股力,感覺似乎馬上就能打破小明的數據之氣了。

小明咬著牙,感覺喉頭有些發甜,大聲吼著:「你又懂什麼?設備在好也不能證明你的編程水平,編程對我來說就是去親手創造一個世界啊!你這樣只依靠法寶的人又怎麼會明白?!」

 /*媽媽啊我寫不下去了...自己寫東西的時候才覺得想寫本能看的小說實在不容易啊TAT*/


有了,減肥專家的《問鏡》
本質上就是一群程序員和黑客爭奪真界系統的管理員許可權的故事


說好是程序員風格呢?不該是:

import 九陰真經
import 易筋經
class 郭靖:
def __init__(self):
self.性別 = 男
self.角色 = 主角
self.屬性 = 迎娶白富美

def 降龍十八掌(self):

















def 左右互搏術(self):
while True:


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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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為什麼降龍十八掌是拍而不是啪:

咳咳~~
這是說明降龍十八掌只負責拍,不負責拍到。所以能否啪啪啪啪要看修為者能力了。所以小說才能從啪啪,啪啪啪啪到啪啪啪來體現主角class的牛逼。


程序員是個大江湖 之 我來自編譯門

每一行代碼,都自具威力,每一個程序員,都是俠客。
編程為武,是這個江湖的終極法則。

我離開故鄉的時候,村頭的櫻花剛開,在櫻花下阿黃望了我很久。我又回望,遠方的青山隱藏在雲霧裡,從中走出的一條細水纏繞著小村,水邊散落著櫻瓣,美的心醉。

我先轉了身,再聽到阿黃嗚嗚的離去。

必須要離開了。在這個村子裡,竟然沒有一個人會寫C++,即使最牛叉的村長,也只會寫兩句C語言。當土匪們用不知哪裡抄來的JAVA代碼洗劫村子時,我們只能任人宰割。

即使我們偏安一隅,依然身處江湖,你想離開,江湖也會找上你。

所以,必須要學會在這個江湖上立足。

連我這樣的村漢也知道,江湖上最火的門牌當屬C++,JAVA,C#三派,他們風頭極盛,組成面向對象大聯盟。

雖然據傳這幾個門派的弟子很少有找到對象的。

像C門派這樣享譽百年的名門正派,即使一時不溫不火,依然是江湖上最強大的存在。只是聽說此門易學難精,我還是先去JAVA派探探究竟。

途經一個小酒館,進去墊墊肚子吧。小二看我進來,立刻招呼起來:

這位客官,hello world!

我回以江湖之禮:hello world!

二兩淡酒下肚,我已有些暈乎乎,斜眼看到前桌坐著一位黑衣妙齡女郎,身材婀娜,淡紗遮面,看不清楚樣貌。

我心想,江湖就是江湖,這可比村裡的小花好看多了。

沒想到那妙齡女郎起身向我走來,坐在我對面:

公子,可否喝你一杯酒?

女郎解開面紗,一張瓜子臉,柳葉眉,胭脂淡抹,眼睛嫵媚而鋒利,看的我低下頭去。

女郎倒不客氣,拿起酒喝了一杯。湊到我耳邊說道:喂,我師父看上你了。

我本來不勝酒力,被她身上的香氣弄得更是暈暈乎乎,看到她努嘴的方向坐著一白鬍子老頭:

姑娘,不,不好意思,我對老頭兒不感興。。。

話沒說完,我忽然感覺耳後一擊,就暈厥過去了。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破舊木床,妙齡女郎背對我站著,那白鬍老頭正笑吟吟看著我:

小哥,歡迎來到編譯門。

我還處於頭蒙的狀態:啥?啥門?

老頭忽然提升了音量:編盡天下難編之題,譯出世間難譯之處。

編啥玩意兒?譯啥東西?

你能聽到編譯二字,說明你果然有慧根,不枉老朽慧眼識英雄。從此,你就在此山中做老朽的弟子吧。

我大聲喊到:老頭,你別瞎扯,你這破門派我可不願意呆,我要去投JAVA門的。

老頭又道:你可知何為編譯?任你武功再高,演算法再精,若無本門心法相輔,都一無是處。

我不屑:你別打虛假小廣告,大丈夫一言九鼎,說不入門,就不入門!

老頭手一擺:來來來,見過你師姐。

妙齡女郎向我走來,亮若朗星的眸子盯著我。

我抱住老頭大腿:師父!徒兒終於找到你了。

就這樣,我開始了在編譯門的修行。門中統共只有三人,師父,師姐和我。

我事後問師父:芸芸眾生,為何師父當初一眼相中了我。

師父摸摸長髯,嘆了口氣:那日我看你行囊飽滿,還以為你是多金之人,沒想到。。。

我打開行囊,對師父說:師父,這麼多炊餅,半年來也快吃光,就剩最後一張了。

師父老淚縱橫:憋說了,喂我。

第一堂課,師父問我知不知道啥是編譯。

我自然不能示弱:編譯,就是編造,通過胡編亂造來唬弄別人。

師父一臉萌逼:是誰教你這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的?

師父輕推一掌,一串代碼從掌心射出,遠方的竹子晃動起來。

我大驚失色,這串代碼只是簡單的數組元素疊加,不足為奇,可是師父如此輕描淡寫就使了出來,而且換行縮進如此美妙。要知道我們村長打出這一招要運功半個時辰才行。

師父問我:你看到了什麼?

我朗聲答到:數組元素疊加的C代碼。

師父冷笑:那是你看到的,你知道我們編譯人看到了什麼?

師父掌心一翻,代碼長度變長了好幾倍,而且稀奇古怪看不懂。

天書?

師父一巴掌打在我後腦勺:這叫彙編,這是程序的真面目,江湖上沒幾個看得懂的,這是我們編譯人的必修課。

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師父你好牛逼啊。

師父又道:我們門派兩門主要武學,一是查錯,一是優化,你想學哪個?

我說:我都學。

師父又敲了一下我的頭:你天賦平平,炊餅也吃完了,你師姐主修查錯,我就教你優化。你抓緊學,學完就走,山上都不夠你吃的。

自此我就在編譯門中住下,潛心學習優化寶典。但又不能忘記撩妹,我總纏著師姐,讓她教我查錯。

師姐一向冷冰冰,見了我就更冷了。她說教我可以,但我學不好就要受懲罰。我自然答應。

自此以後,我一邊跟師父學優化,一邊纏著師姐學查錯。她教我倒教的認真,只是我一旦錯了,她就要用細細的皮鞭抽打在我身上。

那時候師姐的臉上會露出難得的笑容,就像故鄉村口的櫻花一樣美。

我問師姐:你幹嘛老抽我。

師姐嗑著瓜子:你長的不抽你感覺對不起我自己。

我一片迷茫:你是不是學編譯學鬱悶了。

師姐彷彿被戳了要害,拿起皮鞭又狠狠抽了我一頓:你憋說話了,趕緊把那個段錯誤的問題找出來!

說實話,編譯確實難學,也不知道有啥用。我知道高手大段大段的高級代碼打出來,可是有驚天震地、日月變色之功效。我們編譯門整天不知道在幹些啥。

我問師父:我們編譯門的武功到底有啥用?能不能克敵制勝?能不能一統武林?

師父指著一口深井,點了兩下。

我大悟:師父,你是說我們的武學如這口井一樣深不可測。

師父走到井邊,褪下褲子,對著井口撒尿。

我迷惑不解:師父此舉,是要以現代無厘頭來解構經典教科主義嗎?

師父眉頭緊鎖:我TM撒泡尿你老逼逼啥,滾出去編程!

師父故意不講,我自己也略知一二。此門武學,重內在而輕表面,講求理解而非苦練,越弱則強,越強更強,必定是江湖上一大利器。

三年後,師父說我學業已成,讓我下山闖蕩。我自覺學業不精,又捨不得師姐,還想再學兩年。

師傅說道:你基業已成,如不去江湖歷練,萬難精進。何況,你胃口太好,山上糧食已不足。

臨行時師姐反常的抱住我,我倚在她軟軟暖暖的胸脯上,聽她說到:以後再沒法抽你了。

我離開時,山上的桃花開的正美,就像師姐的微笑。



我不知道該上哪兒去?闖蕩江湖?盪我會,闖就不知該去何處了。

行至一座小城,一家酒樓,上書三個大字:

結構體酒樓。

還配以對聯一副:對象不知何處去,指針依舊笑春風。

酒樓里煞是熱鬧,一堆江湖漢子圍成一個圈,不知在看些什麼。

我擠了進去,人群當中竟是兩個人在對決:一個高大威猛,肌肉虯結,對面站在一個矮他兩個頭的小姑娘。

我細細看去,那小姑娘長的好像師姐,只是臉蛋稍圓,眼眸溫潤,沒有師姐那般盛氣臨人。

那肌肉漢子雙掌前推,JAVA代碼源源不絕,顯然內力深厚,至少有十幾萬行代碼量的修為。那少女輾轉騰挪,使的是fortran功夫,比那漢子功夫要弱。

我哪看的過去?這麼好的妹子這個屌絲一點不懂憐香惜玉。於是我定睛看去,那java代碼在我眼中都成為一行行彙編,其內在結構瞭然於胸。這廝功夫雖高,這套代碼中隱藏的BUG卻也不少,在彙編中一目了然。

姑娘,他1001行,16734行有兩處訪存越界,造他出錯!

少女悟性甚高,一招偷梁換柱,輕鬆變換幾個輸入,那漢子的程序已然崩潰,內力爆裂,反傷自身。

少女跑過來牽著我手:哥哥,咱們快跑,他們人多!

我們就這樣玩命奔跑起來,不知幾時,夜色朦朧著翻上來,我們坐在一片綠草之中。

少女握著我的手還沒撒開,眼睛忽閃忽閃看著我:哥哥,你好厲害!

我微微一笑:哈哈,小事情。我留心看去,這姑娘就像年輕五歲的師姐,秀美有餘,艷麗不足。

少女自顧自說起來:我出來十幾天了,不知道師父可曾想我?我是fortran門的。小門派,就在科學計算城外的小村子裡。你武功這麼高,可我看不出你是哪門哪派?

我拍拍胸膛:我來自編譯門!

小姑娘哦了一聲,她顯然沒聽過。我問她:這位姑娘,你準備哪兒去?

她黯然低下頭:你別叫我姑娘,顯老。我叫阿程。我原本想去參加IT論劍,看我這功夫,那也是不必去了。

我看她瑩瑩弱弱,眼波流轉,似要低下淚來,忍不住說道:你別這樣,我陪你去參加,可好?

她又嘆一口氣,你功夫雖好,即使陪著我,也並無用,我還是贏不了。贏不了,便見不到。。。唉,也無卵用。

這一瞬間,阿城的我見猶憐讓我忽然發覺所學之用。我說道:有用的有用的。你且打一套功夫來。

阿程將信將疑,還是打出一套矩陣乘運算。夜空中浮現一道劍波,滑向水面,激起陣陣漣漪。

我會心一笑:你再打來。

阿程又發功,我悄悄運起優化大法,一注無形之氣直注入阿程打出的程序流中。本來一道淡淡劍波,瞬間變成一叢鋒利刀影,向前疾馳而去,一小片竹林瞬間七零八落。

阿程眼睛都瞪大了,下巴都快掉了:這,這是什麼功夫?

我迎風而立,無比自信:這就是,優化大法之循環迭代優化第九層!


我和阿程結伴而行。我想問她為何一定要去參加IT論劍,卻問不出口。

我看她眼眸中時時流露痴痴之情,心想那答案我不知道也罷。

論劍在都城舉行,由因特爾元帥,艾比阿木將軍和蘋果員外聯名贊助,聲勢相當壯大,各地前來參賽的高手不計其數。

我從未見過如此壯觀場面,就連叫賣的小販都器宇軒昂,談吐不凡:這本《程序員的自我修養》乃是絕版真品。識貨的來,不懂的滾。

阿程也沒見過這大場面:人好多,看起來都好強,嚇死寶寶了。

怕啥?有我呢。

論劍採用了二叉樹演算法:兩兩決戰,勝者繼續向前,敗者直接淘汰。

阿程的第一個對手弱的令人吃驚,他反反覆復打出乘法口訣拳,威力只夠撓撓癢。

而且打到三五一十五的時候他總是使不對,終於崩潰大哭:三五,三五,三五太難了!一點也不簡單!

阿程好生心疼,只好用了一招循環迭乘把他送回家。

這就是江湖,你預料不到,你無法可想。

後面的對手漸漸厲害起來,或是演算法精妙,或是程序龐大,都不好對付。以阿程的功力,可能早該淘汰了。

但我一直與阿程相距不足五米,或是偷偷點撥她對手的bug所在,或是運功幫她優化。如此,她一路披荊斬棘,對陣圖上只剩下最後四個人。

阿程的對手是一個一身邋遢的男青年,他帶著黑框眼鏡,頭髮散亂,衣服沾滿污跡,前襟還掛著兩根麵條。

我深深的畏懼了。

師父曾跟我說過,江湖上有一個極其牛叉而神秘的流派,他們很少在江湖行走,生活邋遢,但武功極高,天才輩出。這個流派就叫:

宅男族!

沒錯,我眼前的這一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宅男族。

我悄悄告訴阿程:此人不可小覷,你要小心。

阿程哦了一聲。她使出畢生絕學,打出一套完整演算法,這套演算法計算密集,頗具威力。我又暗注優化內力,力求第一招就剋制敵人。

宅男冷笑了一聲:這什麼破代碼?

他隨手一揮,阿程的代碼灰飛煙滅,或許只有我看清了,他揮出一段病毒代碼,把阿程的程序破壞殆盡。

該我了。宅男手又是一揮,一長串C代碼破空而出。這串C寫的艱深晦澀,就連高手都難以看懂,幸好有我。

我雙手左右翻轉,那串C在我眼中化成一行行彙編,程序架構一目了然。

可是,這程序中沒有bug。

真的沒有bug。

那串代碼形成的劍鋒已快達她胸前,阿程看著我,大眼睛忽閃忽閃。她期待著我救她。

我曾經問師父:世間的武學,都會有bug嗎?

師父當時正在看武俠小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bug。

我繼續追問:假如真的沒有bug呢?

師父看著我,一聲長嘆:為師不能告訴你,那將有違師門古訓。

編譯門只有一條門規:永遠,保證,程序的正確性。

反向思維,在阿程命懸一線的時候,我想到了:
沒有bug,製造bug。

我在宅男的程序流中插入了棧溢出訪存指令,程序流轟然爆炸,宅男被反傷倒地,口吐獻血。

卧槽,這什麼情況?宅男百思不得其解。

我眼裡只閃現出師父的言語:一旦違背門規,逐出編譯門,終身不得復歸。

還有師姐的背影,回眸時眼睛裡的冰山冷峰。


決戰開始了。

阿程的對面,一名黑衣女子黑紗遮面,長身玉立。

師姐!

阿程竟然也認識她:你終於出現了。

師姐鼻子里哼出一個嗯字。

阿程又道:我若真打贏了你,你能實現你的諾言嗎?

師姐冷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贏到現在的?那個臭小子!

師姐轉眼就盯住了我!眼神之凌厲,就好像那皮鞭又抽打在我身上一樣。

你違背門規,從此不再是編譯門中人,你知道嗎?

我黯然低下頭。我的那點小伎倆自然瞞不過師姐。

阿程迫不及待:那我們快開始決鬥吧!她說完轉身給了我一個甜笑,眨了兩下眼睛。

師姐雙手揮舞,口中念念有詞,腳步在地上畫圈。霎時間飛沙走石,風雲變色,我們彷彿深處另一個世界。

這,這是?

異界!

深處異界,所有程序都成為廢棄代碼,沒有任何效應。

師父曾經給我講過異界的傳說。他說,江湖上能破解異界的只有編譯門,再無其他!

當時我還以為他在吹牛逼。

阿程所有的代碼打出來都無聲無息,師姐靜靜的看著她累的滿頭大汗。

師姐隨手一揮,阿程一個踉蹌坐倒在地。

師姐打出的是簡單的運算程序,為何能在異界生效?

只有我看的清楚:

那些代碼轉化而成的彙編指令,是屬於異界的專屬指令。

難道,難道師姐已經煉成了跨平台編譯神功?

這樣阿程只能坐以待斃。她幾番向我看來,額頭滲出了細細的汗珠。

結界!只能設立結界了!

所謂結界,就是修改二進位碼,讓所有指令都變成非法指令流,那樣就能限制師姐。

建造結界,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何況,我真的要幫助阿程到這種程度嗎?

我們萍水相逢,我之所以幫助她,不過是因為她有那麼點像師姐罷了。

阿程忽然跪倒在地:姐姐,我打不過你。當年你說,我如果在論劍上奪魁,你就願意娶我,沒想到你親自來阻攔我了。

師姐冷冷的說:你我同是女子,怎可成婚?

阿程哭了:我喜歡你,只是你恰巧是個女子,我又有什麼法子?

師姐又道:我言而有信。你勝,我娶你,你敗,就是死。

這是師姐的風格,她是天蠍座。

我忽然叫到:那如果平局呢?

平局?怎麼可能?

我不依不撓:如果真的平局呢?

那就聽你的!別廢話了,我要下殺招了!

一縷強光在師姐手中匯聚,那是師姐的最強演算法,沒有一個bug的完美編程,接近最優的演算法設計,融彙編譯優化大法之精華,再加上異界的專屬指令加成!

這一招普天下無人可擋。

強光不斷匯聚,變強,成為一個光球,直向阿程而去!

我滿頭大汗,幾乎虛脫,終於在最後一秒成功:

結界!!!

櫻花樹不知開開落落了多少年,故鄉依然如故。

師姐和我坐在庭院,阿黃老的走不動了,躺在櫻花樹下啃骨頭。

阿程從廚房走來:飯做好了,快吃吧。
我左手牽著師姐,右手攜著阿程,仰頭看那滿樹的櫻花。

就如我當年離開家時,一樣的絢爛。


相信關注這個帖子的人都知道士朗正宗的攻殼機動隊吧?他還有一部漫畫叫做《仙術超攻殼》
仙術超攻殼 (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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